●━━━━━━━━━━━━━━━━━━━━━━━━━━━━━━●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久久小说网(电脑访问www.txt99.com,手机访问m.txt99.com)为您转载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书名:嫡女惊华之陛下请接嫁 作者:贺兰轻儿 作品简介: “利用完了朕就跑,顾清欢,你能耐了啊?” 慵懒地坐在龙椅上,男子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面前,那个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下的女人。 没错,她就是顾清欢。身怀异能,隶属情报组织,左手能探知人的过去,右手可以卜算未来,本在这卧虎藏龙的天耀王朝过得风生水起,可没想到一招不慎,竟然栽到了这位少年天子的手中。 从此,她成了这个妖孽的专属,每日所想的只为跑路。 【片段一】 “顾清欢,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他第一次把她捉了回来,秋后算账。 劫他马车,喂他毒药,吐他一身,害他丢脸,偷他令牌,临了还把他扔在荒郊野外让他无法回京,如此三番五次的挑衅行为,别说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就算是平头百姓也淡定不得。 顾清欢抹了把脸,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动人的光芒,“如果臣女说是巧合,陛下会信吗?” 什么第一贤君、什么精明睿智温文尔雅的少年帝王,假的,都是假的!根本就是个腹黑无比,睚眦必报的骗子!当初明明说好不会秋后算账的呀! 【片段二】 月黑风高夜。 他第二次把她捉了回来,抬着她的下巴,温热的气体吐在她脸上,男子眯眸浅笑,“丫头,做朕的女人很委屈?” 她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美眸里含着明媚的浅笑,“陛下心有所属,后宫更是佳丽三千,嫁给你不能更委屈。” 夜风里,男子衣发翻飞,他淡抬眉眼,笑若春风,“丫头,可朕偏偏看上你了。” 他看上的女人,无路可逃。第二天少年帝王一旨诏书昭告天下,哪个男子敢在路上多看顾清欢一眼,就是和他过不去! 【一句话简介:其实就是小两口从天雷地火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故事。坑的都是别人,虐的都是渣渣~~~~亲们不要被表象迷惑,本文一对一,男女主身心百分百干净,简介无能,正文有力,欢迎跳坑哦~】 本书标签:养成 重生 ==================   ☆、第一章 出嫁   “利用完了朕就跑,顾清欢,你能耐了啊?”   慵懒地坐在龙椅上,慕容珩把玩着手里的令牌,他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面前,那个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的女人。   感觉到少年帝王似笑非笑的奚落,顾清欢小脸上万年雷打不动的笑一点点破裂,她快速地把头低下,低得快埋到地底下了。动作之快速,反应之敏捷,一看就是轻车熟路的惯犯。   “哪有哪有……”顾清欢心中叫苦不迭,她当初是怎么惹上了这个精明睿智睚眦必报的少年天子,让他对她这么狠狠压榨深深算计……   这话,还得从半个多月前说起。   ==分割线==   半个多月前。   天耀王朝的一个偏僻小镇,落云镇中。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喽!”赌坊里的庄家把手里的骰子摇得震天响,在赌坊中的喧哗声中格外突出,牵动着赌坊里赌客的每一根神经,引得众人纷纷下注,银子一个接一个扔到了桌子上,听着银子噼里啪啦落桌的声音,庄家肥猪脸上的小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儿,精光四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押五十两,赌顾家小姐今天嫁不出去。”   “一百两,绝对嫁得出!”   “二百两!”   庄家一边急切地把分押在两边的银子划出界限,一边焦急地朝赌坊外瞥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掌……掌柜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报信的人,只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了赌坊,庄家一把抓住了报信的小厮,急得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怎么样,嫁出去了没?”   赌坊瞬间安静了下来,赌客们似乎都在等着这最后的判决,是银子翻翻还是输得精光,都取决于小厮口中的消息。   “没……没……”那些押了顾小姐没嫁出去的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小厮接下来说的话又把他们的心揪了起来,“没到李员外家呢!轿子,轿子还在路……路上!”   “还在路上你回来做什么!”庄家气得一个巴掌拍在小厮脑袋上,一脚踢向他的屁股,硬生生地把小厮踹出了数步,“还不去跟着!完事儿来报!”   小厮捂着屁股灰溜溜地溜走后,庄家响亮的嗓门回荡在赌坊中,“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喽!抓紧时间下注,时间不多啦……”   而外面落云镇的青石路上,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过热闹的赌坊。   一袭水墨色华服,包裹着他俊秀挺拔的身躯,宽肩窄腰,如松竹翠柏。腰间束以苍蓝天蚕冰绦,正中镶嵌着一颗墨色的宝石,天人之姿的身影引得不少过路的少女面带红霞,娇羞侧头。   “这里倒是热闹。”男子微微侧头,看进了热闹的赌坊,他松松散散束在头上的发丝随风微扬,在俊美的侧脸上挂落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轻摇折扇,雪色扇面上绘就的是冷雨芍药图,乌木扇柄下坠着一个冰蓝色玉雕,国色天香中别添几分傲气。“青鸾,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赶路要紧,这些事……”唤作青鸾的护卫上前,看看鱼龙混杂的赌坊,颇为为难地看向男子,磨磨蹭蹭地不想进去。   “青鸾,胆儿肥了,连我都支使不动你了?”男子似笑非笑地望了青鸾一眼,手中折扇一合,作势就要走进去,“既然你不去,那主子我只好亲自去看看了。”   “哎,主子。”青鸾吓得赶紧挡在了男子身前,像落败了的公鸡一样垂下头,“好吧,主子我去。”   青鸾进去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落云镇的顾家小姐——顾清欢大婚的日子。   说起这顾家小姐顾清欢,就是落云镇的一朵奇葩,按理说顾家万贯家财,顾家小姐该是炙手可热,可没想到这个主儿从十五岁及笄开始出嫁,到现在还不到半年,嫁了七次都没有嫁出去!   据说,第一个娶她的男子得知顾清欢的嫁妆装了八辆大车都没有装完,高兴地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嗝屁了。   据说,第二个娶她的男子马才骑到顾家门口,下马时一个不留神被马尥蹶子踢了胸口,也愕然归西了。   据说,第三个娶她的男子倒是成功把她迎进了家门,可万万没想到,拜堂之前官兵忽然闯入,满门锒铛入狱,只是因为京城里的远房高官亲戚蓄意谋反,被诛连了九族……   据说……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这第八嫁。顾家小姐虽然嫁了七次都没嫁出去,可却没半点气馁,果不其然,今日又卯足了劲儿开始这第八嫁。   今天,她是嫁给城外李员外的儿子。   好奇的人们一路相送,为的就是看看她这第八嫁能不能嫁出去,而整个落云镇里的大小赌坊,顾小姐这第八嫁的赌局成了头牌,赌注一个接一个地下着,钱数不停地翻翻,而且外面跟随着喜轿的人们也不闲着下注。   “克夫吗?倒是有趣。”水墨色华服男子听着青鸾越讲越起劲的叙说,唇角勾起,低声笑了,他声音悦耳,沁及心脾,瑰资艳逸的容颜如一朵清水白莲绽开,清华无双。“走吧青鸾,看看热闹就好,难不成你还想进去下一注?”   “主子,天下真有克夫的女子?”   “牛鬼蛇神之说,你倒也信……”   “可是他们都这么说……”   两个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小镇的青石路上,清华无双的背影,不知勾走了多少少女的心神。   而另一条路上,却是另一番情景。   轿夫们抬着轿子随着喜乐的吹吹打打起劲儿地走着,而轿外更是热闹非凡。   “十两银子,我赌顾小姐这第五嫁一定能嫁出去。”   “我赌二十两银子,赌她嫁不出去。”   “我也二十两,赌她嫁不出去。”   ……   花桥里,一袭喜庆红裙的顾清欢一手拿着红盖头,一手啃着红苹果,听着外面赌自己嫁不出的钱数翻翻,不满地撇撇嘴,翻着白眼,没好气道,“去你爹的,这次姐一定能嫁出去,你们这些个没眼力价的就等着输个倾家荡产吧。”   花轿里的顾清欢啃着苹果,想想自己前世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想起如今的声名狼藉,这强烈的落差可真是一个华丽丽,真是一个不可思议!   话说,21世纪的她身怀异能,隶属于情报组织,左手能探知人的过去,右手可以卜算未来,本是过着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米虫生活,偶尔有了任务也可以轻松搞定。可没想到,就在她探知一个组织特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回来的黑道Boss的过去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于是乎,她就华丽丽地穿越成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天耀王朝顾丞相家的嫡出小女儿,顾清欢。   换句话来说,她是被雷给劈过来的。 ------题外话------   轻儿新文,喜欢的亲快些收下吧O(∩_∩)O      ☆、第二章 跑路   想着,顾清欢眨眨大眼睛,又咬了一大口苹果。   不过还好啦,她的异能总算是带了过来。不过这倒霉的异能君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天耀王朝竟然给她出了个幺蛾子,作为这该死的异能的代价,她每月初一一觉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身在离家最近的一个荒野湖泊中,而且让她泪奔的是,她穿着的衣服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说回来,她顾清欢是谁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她十岁那年发现异能君掉链子后,虽然六年来每个月异能君坑爹的抽风来的比大姨妈都准,不过除了第一次自己被吓着后泡了半夜澡然后裸着摸黑钻狗洞溜回顾府后,以后每次她都能像应对大姨妈一样从容不迫地应对异能君的抽风——穿好早就备好的衣服溜回顾府。所以迄今为止,除了她的跟屁虫弟弟和那精明地让她泪奔的丞相老爹外,没人知道她身怀异能的事。   因为她身怀异能,呆在热闹非凡的京城实有不便,于是乎,在她十一岁那年,她就被丞相老爹送到了落云镇老家,这一晃,就是五年。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人可真不是她克死的。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乱传谣言,把她七嫁未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使得她克夫之说名扬四海,她嫁了七次都没有嫁出去,如今这可是倒贴着嫁到镇外的第八嫁了,她到底能不能嫁出去呢?   “小姐,到了。”花轿停下,丫鬟铃铛在帘外唤道。   “嗯。”顾清欢淡淡地应声,把手里的苹果一扔,飞一般地给自己盖上盖头,坐直了小身子,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这次一定会嫁出去,无拘无束,像前世一样做个快乐的米虫!   脚步声由远及近,火红的桥帘刚被新郎掀起,一阵女子的哭声便传来,“哥,娘刚才喝水给呛昏过去了,快去找郎中啊!”   听言,本就面带冷色的新郎恨恨地瞪了一眼坐在轿中盖着红盖头的娇小身影,丢下一句话后,匆匆跑走。   “扫把星,婚约取消!”   街道上,一时之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又渐渐变成喧哗!   再渐渐变成了沸腾!   哈哈的笑声夹杂着愤愤的叹气,充斥着整个街道,“拿钱拿钱,顾家小姐第八次又没嫁出去。”   “怎么又没嫁出去啊,哎……”   铃铛看着坐在花轿里一动不动的顾清欢,出声劝道,“小姐,你别难过……”   良久后,一动不动的顾清欢自己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一张甜美迷人的小脸,她大大的水眸眨眨,里面清澈透明又无辜动人,天使般清脆可人的声音响起,顾清欢极其认真地问,“铃铛,你有没有压我嫁不出去?”   铃铛眼睛立即就亮了,极其配合地认真点头,“压了,铃铛一早就猜到小姐你嫁不出去。”   “那小城呢,他在赌坊怎么样?”顾清欢脸上哪里有悲愤的表情,她一门心思扑到赌注上了。   “小姐放心,小少爷今早一直在嘟囔,要下大注大发一笔,估计现在应该是数银票数到手抽筋了。”铃铛的小圆脸笑得开了花。   “孺子可教,打道回府!”顾清欢大眼睛立即放出了光,她一把抓起刚刚被她抛弃掉的苹果,开心地咬了一大口,心里傲娇不已。   异能君,让你一到姐成亲就掉链子,这下看你怎么办!姐可是做了两手准备,要么嫁,要么发……这下好了,又发财啦!   刚刚送嫁的队伍打道回府,送嫁的人似乎是习以为常了,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顾府。   原路返回还没多久,忽然一阵喧哗声伴随着马蹄声迎面扑来,正乐得找不着北的顾清欢掀起轿帘,透过扬起的尘土打算看看热闹,只见一个人一马当先,拼了命地策马疾驰,而身后,乌压压的一群人在呼喊着追赶着他。   围在顾清欢花轿旁的人们立即伸长了脖子往前方看去,不知发生了什么。   “哎呦,这是谁呀,比姐还受百姓的爱戴!呵呵……”顾清欢这下可乐了,她咬在嘴里的苹果刚咽下去,可下一秒听到的声音差点没让她噎死,她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姐,快跑呀,林之群那小子带人追来了!”顾青城玩命似地趴在奔驰的马上,小小的身子随着马的疾驰一颠一颠,一边看着身后越追越近杀气腾腾的林之群,一边带着哭腔朝着不远处火红的花轿大声喊。   “什么!”顾清欢看清来人后立即傻了眼,她一把掀开盖头大步走下了花轿,也就在这时,顾青城的马已经到了轿前,顾青城一个猛子跳下马后看到顾清欢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立即躲到了她身后。   “顾清欢!你丫的和顾青城这小子串通好了是吧,专门来坑蒙拐骗本少爷的银子!”阴阳怪气的怒吼声传来,一个差不多大的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把拉住了马,稳住身形后看到眼前顾清欢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顾青城你这臭小子,少给我装模作样!”顾清欢一把把躲在她身后的顾青城给拽了出来,没好气道,“你怎么惹上他了!”   “姐——”顾青城一声软软的姐叫得尾音要拖到天上去了,他抱着顾清欢的胳膊撒娇,理直气壮地小声道,“他那么有钱,不坑他坑谁!”   “你——”顾清欢语塞,看看身前一副趾高气昂大爷样儿的林之群,又看看身后给她惹了一屁股烂事的顾青城,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谁不知道这落云镇林家的独苗林之群是混账中的混账,仗着自己的爷爷是告老还乡的镇远将军,从小在这落云镇里称霸称王,在街上几乎是横着走,谁敢主动去惹他?   “顾清欢,你说说,该怎么办!”林之群看着眼前漂亮的顾清欢,心中痒痒的,可想到她这克夫的名声不禁遗憾地咽下一口口水,这么漂亮的妞儿偏偏娶不了,真是憾事中的憾事。   “还能怎么办,愿赌服输呗。”顾清欢摸摸头,飘出了一句差点把林大少爷气得一头栽下马的话。   “你——”林之群气得瞪大了眼睛,断然回绝,“不行,那可是两千两银子……顾清欢,你得给本少爷吐回来!”   “吐回来……”顾清欢重复了一句,忍住心头的恶寒,她立即反问道,“怎么,林大少爷很缺银子?”   众目睽睽之下,一鼓作气找茬的公子哥立即结巴了,“……本,本少爷自然是不缺的……”   顾清欢摆出一副我就知道您财大气粗的了然神态来,“清欢想来便是,林大少爷挥金如土,哪里会在乎这点银子?”   “那是……”林之群像骄傲的公鸡一般昂起了头。   而下面,顾清欢的脚悄悄一踹身旁看热闹的顾青城,小嘴朝一边努努,示意他快溜。   “你们竟然想跑?!”反应过来被顾清欢当众忽悠地下不来台的林大少爷气得发颤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里冒着杀气,一眼就发现了试图溜走的顾清欢姐弟俩。   顾清欢叹气,现在看来,饭桶也是有智商的好嘛,她眼神一个示意,顾清欢和顾青城立即爬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随着顾清欢的一个“跑——”字,两匹马扬尘而去。      ☆、第三章 回京   “站住——”林之群气炸了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晃着手指挥家丁,“给本少爷追——”   可林之群怒吼尾音的回荡声还没消失,平地一声咆哮响起,直冲云霄,“你这个混账小子!让你去练武你竟然敢背着老子跑到赌坊去赌钱!输了还敢跑出来给别人要钱让老子丢人现眼!兔崽子,老子八辈子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   林老将军的一声咆哮响彻云霄,林之群嚣张的声音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被林老将军拎着耳朵灰溜溜地回府。   “姐,林老将军来的可真是时候啊!”骑着马的顾青城清俊的小脸笑成了花,他朝后看着,风吹动着发丝,一张小脸上满是得意。   “臭小子,你真以为自己运气那么好啊!”顾清欢一边骑马一边冲着顾青城比划了一下拳头,“要不是你老姐我有算计,提前派人去告诉了林老将军,单一个小霸王林之群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姐,你真是神机妙算!”顾青城恍然大悟,忙冲着顾清欢竖起大拇指。   “少拍马屁。”顾清欢勒住了马,一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问向顾青城,“臭小子,不是说好回家等着吗,没事跑来找我干什么!”   “姐,干嘛那么凶嘛!”顾青城一撅小嘴,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顾清欢,“还不是咱那丞相老爹来了信,吴叔到处找你找不着,着急忙慌地跑去赌坊找我,让我赶紧把信给你。”   “什么事,这么急。”顾清欢心里咯噔一下,忙接过信来拆开,看完后眉头紧锁,小脸上很是郑重,她认真地看着顾青城有些紧张的小脸,嘱咐道,“小城,你先回去躲上几天,一时半会儿林之群那小子不敢再去找你的茬儿。”   “那姐,你要去哪儿?”顾青城难得见到顾清欢认真的表情,听着她的嘱咐满脸担忧,“爹在信里说了什么?”   “我要回京一趟。”顾清欢手里拽紧了信,她抬眼望向了远方的白云,似乎要望到百里外的京城去,“娘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她。”   “娘病了?”顾青城惊呼一声,“我也要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顾清欢一瞥顾青城,语气很是坚决,“爹在信里特别吩咐了不让你跟去,让你在老家好好读书,一个月后进京去参加欧阳夫子的门生选拔。再说,你是会医术还是会卜算,跑去京城有用吗?”   “这——”顾青城瘪瘪嘴,很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姐,你可一定要治好娘啊,记得给我写信!”   “放心吧!”顾清欢拍着胸脯保证。她从顾青城那里拿过几张银票,装好后拍马而去。   “姐——”顾青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大吼一声,试图唤回扬尘而去的顾清欢,可没想到声音只是回荡在这空旷的城外,湮没在顾清欢马蹄扬起的尘土和杂声中。   “姐……这马好像已经被吴叔骑着跑了一天一夜……还没歇口气呢……”顾青城苦笑一声,喃喃自语,对消失在远方的红色身影投去自求多福的目光。   ==分割线==   顾青城的担忧果然没错,黑夜里,一人一马艰难地走在树林里的小路上。   “追风,你这只弱不禁风的破马,亏你还是千里良驹,亏你还叫追风,才跑半天你竟然就累成了狗?”顾清欢死拉硬拽着这匹恨不得瘫倒在地上的千里马,一人一马大眼瞪小眼。   千里马似乎是能听懂顾清欢的话,它极为不满地瞪大了马眼,鼻孔直哼哼,似乎是在抱怨自己的不满。   “你还不乐意了?”顾清欢掐起了腰,指着马鼻子没好气道,“亏本小姐当初从马贩子那里花重金买下了你,你说,是不是本小姐五年没在家,你皮紧了不认我这个主子了!”   “唔唔——”马抗议地发出几声低吼。   “你是说,我不在家时他们看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仅好吃好喝地伺候你,而且不舍的让你跑远路?”   “唔——”   “你还嫌我以前给你吃的少,我不在家时你可以敞开了吃?”   “唔唔唔——”马叫声越来越急,到最后追风干脆住了嘴,满目哀怨地打算装蒜到底。   “你知不知道,当初是谁从马贩子手里把你买了回来!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拉货运土累成狗了!”   “你这只吃里扒外的蠢马!一点吃食就让你倒戈,真是没出息!”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功地逆袭成天下第一肥马了!”   顾清欢居然能听懂马的叫声,她咆哮了,深重怨念之下,追风被她吼得耷拉下了头,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正在它一条马命快要交代的时候,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躲在树影下的顾清欢看见后大眼睛一亮。   “破追风,等你缓过气来自己滚回去吧。”顾清欢没好气地瞅了一眼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装死的追风,人已经偷偷地跟上了在夜色中缓缓行驶的马车。   马车中。   “主子,好不容易溜出了宫,您怎么又急着回去了呢?”马车外,赶车的正是白日跟随着水墨色华衣公子的侍从青鸾,他一边赶车,一边歪着头问向里面的的男子。   “青鸾,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出宫吗?”一身水墨华服清华无双的年轻男子轻声一笑,摇着手中的折扇,气定神闲地开口。   “主子是为了避开让您选妃立后的太后娘娘……”青鸾回答道。   “既然母后已经妥协退步了,飞鸽传书让朕回去,朕自然不能再忤逆她老人家的意思了。”水墨色华服男子正是天耀王朝的少年帝王,慕容珩。   “……”马车外的青鸾汗颜,陛下啊,您现在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当初您带着我跑出宫去让太后她老人家急得火烧了屁股时,您的孝心到哪儿了?   青鸾这番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他继续扮演他安静赶车的侍卫。   “青鸾,你不是七煞的关门弟子吗?”忽然,马车里慕容珩云淡风轻的话传了出来,“那就让朕看看,七煞最得意的弟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第四章 搭车   随着男子声音落下,外面赶车的青鸾身子腾空而起,就在青鸾腾空而起的瞬间,马车外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带着周身浓浓的杀意,齐齐举刀砍向马车,那一把把刀在淡白的月光下泛着清寒之光,一看就知是淬了剧毒。   青鸾青色的身影化作了一道闪电在半空中划过,腰间软剑抽出,只不过是一瞬青光闪过,举着刀的黑衣人立即石化在了原地,依然保持着举刀的姿势。   青鸾虚晃的身影停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收剑,扫视过定在原地的黑衣人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蔑的笑,削瘦的身子缓缓走回马车。   他的身后,瞪大了眼睛举着刀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命丧黄泉。他们高大的身子轰然倒地,脖子间,都有着一道深而细长的红痕。   青鸾走到马车前,随着他的手掀开马车帘,声音欢快地说道,“主子,你看我像不像……”   掀起马车帘后看到的一幕却让青鸾娃娃脸上的笑意登时僵住,还没说完的话也咽了回去。   马车中,一个一身大红嫁衣笑得灿烂的女子一只手握着银针抵着慕容珩的死穴,而另一只手握着短刀,就在他掀开轿帘的时候短刀飞速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动作之快,连一向自诩武功天下无双的青鸾都没有躲闪的机会。   “青鸾,你可真不像七煞带出来的徒弟。”慕容珩似乎是没有感觉到身边女子的威胁,他笑得高贵而优雅,看着青鸾一副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是叫青鸾啊?”顾清欢挑眉,笑得无辜动人,“七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嘛!”   “你想干嘛?”青鸾气得脸色发红,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若不是受制于人,他早就用剑把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给杀回姥姥家了。   “笨不笨呀你,哎哎哎,手别乱动。”顾清欢察觉到青鸾的手微动,贴在他脖子动脉上的短刀又紧了几分,青鸾脖子上的肌肤有了一道红痕。“刚刚小哥的武功本姑娘可是见识过了,不过本姑娘只是想搭个顺风车,没别的意思,小哥你可千万别紧张,要不然,我一害怕,手可是会抖的。”   “青鸾,手放下。”慕容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青鸾一眼,眼底是深深的无奈,“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可是主子……”青鸾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抵在慕容珩死穴处的银针,生怕顾清欢的手一抖,他的主子命丧黄泉。   “这位公子才是明白人呀!”顾清欢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满意地看看慕容珩,漆黑的眼珠狡黠地转了一轮,弯刀的冷意消失在青鸾的脖子上,顾清欢愉悦地催促道,“快点赶车,去京城。”   “主子……”青鸾看着顾清欢依然挟持着慕容珩,咬着唇,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还不快去,你家主子的小命儿可在我手里捏着呢。”顾清欢瞪了一眼不识趣的青鸾,脸上尽是得逞的笑,“还有,别想什么弯弯绕,本姑娘的命不值钱,可若是搭上你这高贵的主子,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青鸾脸色顿时黑了,没想到他堂堂七煞的关门弟子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嘲笑完后威胁了,可是他想不明白,以主子的实力怎么会被这个小丫头控制呢?想着,青鸾看向了慕容珩。   “怎么样美人儿,想好没?愿不愿意带我一程?”顾清欢转头望向慕容珩,看到他恍如天人的容貌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的大眼睛便恢复了清明。   “可以。”慕容珩眸光闪烁,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开口。   对他来说,某人只是一个小蚂蚱,刚刚一不留神被她钻了空子,如今,让她多蹦跶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还是美人儿爽快!”顾清欢见慕容珩答应了下来,眉眼弯弯,见青鸾不情愿地开始驾车,她一只手从衣服里摸出一个药丸,举到了慕容珩面前。   “姑娘这下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吧。”慕容珩极为配合地吃下了药丸,看到顾清欢明显松了一口气后,眸中玩味正浓。   好个厉害的小丫头,这心思,这身手,和自己可是有一拼的。   顾清欢见慕容珩很是配合,她抵着慕容珩死穴的银针收了起来,没骨头一般靠在了马车墙壁上,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美人儿,等到了京城就把解药给你,放心吧。”   “解药?”马车外的青鸾惊呼,他回过头,锐利的眼神恨不得把里面躺着的那个邋遢随意的女人给千刀万剐。“你给主子吃了什么?”   说完后的青鸾就接到了慕容珩冷然的目光,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主子可是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主子连问都没问就吃下去了,那他还多什么嘴。   “和你们这两尊大佛同车,我可不放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顾清欢的眼睛依然懒懒地半眯着,舒舒服服地靠在马车的软榻上,“放心吧,我可不想多惹是非,只想相安无事一路到京城。”   青鸾的武功她见识过了,可是马车里这个看似无害的美人儿她可没把握。她刚刚是趁着青鸾杀人的那一瞬钻进了马车,趁着慕容珩分心的时候制住了他,却并没有试探出他的武功。据她推算,慕容珩不是没有武功,便是武功绝伦!   可是不管他是哪种情况,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劫车,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到时候可别救娘不成,反而搭进了自己的小命儿。   “驾你的车。”慕容珩无奈地看了一眼给他丢人丢到姥姥家的青鸾,不禁抚额。   连这点毒他都搞不定的话,那他真的是离死不远了。青鸾确实是武功高强,可心思却太为单纯,或许,他该考虑换个懂他的侍卫在他身边,随便被自己下属看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青鸾吃了瘪,乖乖地去驾车,不再多语。   见慕容珩吃了她给的药,顾清欢心里石头才落了地,一日奔波的疲惫感袭来,顾清欢随意一躺,嘟囔了一句,“到了京城记得叫我起来。”便香香地睡了过去,可她忘了,自己惫懒起来比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题外话------   亲爱的们喜欢就收藏了吧,欢迎大家给轻儿留言评论,轻儿来者不拒,么么哒~      ☆、第五章 中毒   顾清欢这一睡,可真是睡得惊天地泣鬼神,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才半梦半醒地支起了头,睡眼朦胧地问道,“怎么样,到京城了吗?”   坐在一旁低头看书的慕容珩抬眼看了看睡没睡相的某人,“姑娘再睡个十天半个月就到了。”   “哦。”顾清欢哦了一声,立马就要继续睡过去,可头刚挨上枕头,登时反射性地弹了起来。她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紧张兮兮地望向外面,见马车走的路没错,这才放下了心坐了下来,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姑娘这一觉睡得,想来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吧。”慕容珩看着顾清欢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低着头似乎还有些起床气,他挑了挑眉,转动着刚刚拿起的杯子,幽黑的眸子里暗光闪动,笑意流转,异常耀眼。   “呵呵,美人儿,想套我的话是吧。”顾清欢低着的头抬起,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慕容珩,眼睛里的笑意一点点深了下去。   美如冠玉,浓眉秀雅,鼻梁高挺,唇形绝美,脸庞白皙,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容颜如诗似画。   慕容珩本就长得极美,但更美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整个人的气质。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美,高贵与优雅,风华与飘逸,同时又结合了深沉和内敛,阴郁和深邃……   神秘、华贵、优雅、深沉……顾清欢笑得越欢,她的防备越重,她可没有傻到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万一他想着秋后算账,她自己跑路容易,但可不能连累了为国为民操碎了一颗老心的丞相老爹啊!   他事后查出来是一回事,她自己傻了吧唧地告诉他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丫头,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慕容珩看到了顾清欢笑意后隐藏的戒备,他端起茶来抿了抿。   无妨,她不说,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哼。”顾清欢冷哼,她见马车前没了青鸾的身影,疑惑地开口,“怎么了,那个小哥呢,为什么不走了?”   “青鸾去驿站换马了,多了一个人,马自然要换得勤一些。”慕容珩气定神闲地坐着,欣赏着顾清欢的坐立不安。   “这样啊——”顾清欢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心里早就把慕容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他话里的奚落嘲讽之意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主子——吃的来了!”随着青鸾那一声欢快的主子飘来,青鸾人已经到了马车前,他手中端着一盘金黄色的烙饼,里面夹着一层金黄色的煎鸡蛋,色泽鲜艳,香气扑鼻,很是勾人腹中的馋虫。   顾清欢的肚子极为配合地叫了一声,她一把抢过了青鸾手中的盘子,直接无视青鸾要喷火的眼睛,很自然地吃着这盘色香味俱全的烙饼。   “你这个人——”青鸾哪里见过这样先入为主的人物,一时间呆愣在那里,气得指着吃得正欢的顾清欢说不出话来。   “再去拿一份。”慕容珩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他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示意青鸾再去拿一份。   吃完烙饼后的顾清欢意犹未尽地拿布巾擦擦手,擦擦嘴,摇晃着头感慨,“吃饱睡足,真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呵呵。”慕容珩呵呵干笑了两声,道,“睡了吃吃了睡,等养肥了过年就可以宰了。”   “我真的很想……”顾清欢手中的盘子正跃跃欲试地想往慕容珩脸上砸去,可那句砸死你还没说出口,忽然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哇地一下把刚刚吃下去的烙饼全都吐了出来。   “……”慕容珩是何等干净之人,先别说他向来一身华服一尘不染,就说以前被一个不知好歹的臣女摸了一下衣襟,他都差点命人剁了她的手。他活了二十二岁,第一次被别人吐了一身狼藉,这刺激不可谓不大。   那刺鼻的气味和一身的污秽,慕容珩一向高贵优雅的笑容破裂了,他面色铁青,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罪魁祸首扔出马车剁了去喂狗。   “主子——”再次端着烙饼归来的青鸾刚接近马车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他掀开轿帘看到的情形饶是对顾清欢再有意见也不由得怀疑自己主子到底对人家姑娘干了什么事。   顾清欢坐躺在慕容珩身侧,抱着他的胳膊正吐个昏天黑地。而慕容珩一身完美无瑕的水墨色华服上,全部都是……   青鸾赶紧别过了头去,放下帘子,不再看那有些暧昧的一幕。他嘴角抽了抽,自家主子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事,把人家姑娘都恶心地吐了……   被他恶心地吐了呢……   一阵狂吐的顾清欢终于把吃下的烙饼都吐了出来,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傻瓜似的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慕容珩,理所应当地教训道,“你怎么不躲啊……”   下一秒,一个怒吼声几乎要震碎了整个马车。   “青鸾,把这个脏女人给我扔出去——”   这是顾清欢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可惜,她根本来不及再说什么做什么,头一歪,就没了知觉。   ……   顾清欢病了,来势汹汹,其实准确来说,她是中毒了。   高烧烧了几日,间歇会清醒一会儿,顾清欢烧得脱了水,总是昏迷着呢喃叫渴,偶尔还会叫出几声娘来,迷迷糊糊的时候也极不安稳,似乎总是蹙着眉在逃避什么。   “娘……”顾清欢干裂的嘴唇无论是慕容珩给她灌了多少水都于事无补,她睡梦中不安地摇晃着头,除了娘叫得清晰,其它的慕容珩听得都不甚清楚。   看着顾清欢难受得皱成一团的小脸,慕容珩心中的怜惜、眸中的复杂幽色,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顾清欢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的身体烧得像烙铁一样滚烫,混沌的意识似乎堕入了永无止境的深渊,让她无处可逃。她似乎梦到了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焦土上,背后是烧得狰狞的熊熊烈火,而脚下,则是尸山人海。   “啊,啊……”顾清欢想要离开,可好像总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她,让她无处可逃。她哀求,她哭泣,可回答她的,是无尽的绝望……   脖间的冰凉一点点渗透着她火热的身体,顾清欢好似沙漠中干渴难耐的难者找到了一片绿洲,如狼似虎般紧紧握住,握住,再也不松开……   看着烧得不安的女子双手紧紧地拽住脖子上挂着的铃铛,慕容珩眸光闪烁,他修长的手指好奇地伸向她指尖紧紧握住的铃铛。      ☆、第六章 刺杀   就在慕容珩如玉的手指触碰到顾清欢手中紧握的铃铛时,不知为何,刚刚还昏迷着不省人事的顾清欢指尖微颤,她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呆呆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颇有些尴尬得收回手的慕容珩,清丽的声音中有些嘶哑,她挣扎着要起身,“我在哪里?”   “客栈里。”看着顾清欢迷茫的大眼睛,慕容珩心中顿生怜惜之意,又给顾清欢换了一块毛巾放在头上,回答得言简意赅。   “客栈里?”顾清欢脑袋烧得和浆糊一般,可听到这三个字像火烧了屁股一般炸了毛,“你是说,我们还在客栈里?我病了几天了?”   “看来脑子还没烧坏,倒是万幸。”慕容珩见顾清欢顿时恢复了精神,心里好像轻松了很多,他唇角勾起,像避瘟疫一般躲到了顾清欢几步开外的地方,似乎怕她又会一个不小心吐了他一身。“三天。”   “三天?”顾清欢阴阳怪气的一声怪叫,差点没再次昏过去,她一脚踢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直接奔下了床,“你这个混蛋——我是要回京的呀——”   顾清欢就这样喊着冲出了客栈房间的门,她的话还回荡在房间中,而且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还是一身亵衣。   房门大开,顾清欢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潮红的脸色,暧昧的穿着,客栈里的人一看就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纷纷伸着脑袋看进房间,好巧不巧地都看到了慕容珩黑得像锅底一般的脸色,纷纷对他投去无比暧昧的目光。   客栈老板笑着看了一眼楼上房间里的慕容珩,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只是人家姑娘还病着,这位公子也太猴急了些……哎,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分割线==   马车上。   慕容珩脸色乌黑地坐在马车上,强忍着没有把眼前这个让他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女人扔出去。   想他堂堂天耀皇帝,平时都是宫女丫鬟们小心伺候着,何时轮得到他伺候别人?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处处让他丢人现眼的女人!   “喂……”顾清欢裹得像个粽子一般坐在马车里,脸色潮红,偷眼看看面前脸色很是不好的慕容珩,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慕容珩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刚刚心中的怜惜之意早就随着顾清欢大吼一声冲出客栈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顾清欢见慕容珩不理她,自知自己犯了错,瘪瘪嘴,乖乖地蜷起身子,可怜巴巴地小声问道,“你不是要把我扔出去吗……”   她似乎是记得她吐完他一身晕倒后他好像是说了这么一句。   “把你扔出去了,解药谁给我?”慕容珩见她病得可怜,想想她生病也是因他而起,生硬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也是哦。”顾清欢嘟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小声问道,“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生病了?”   “大半夜地到处跑,风寒入骨便发热了。”慕容珩当然没告诉顾清欢她生病的真正原因,要是真的让她知道了自己生病是一个不小心做了他的小白鼠,这个女人估计不是蹬鼻子上脸就是一个猛子站起来掐着腰恨不得踩着他的脸破口大骂。   看看现在安安分分的女人,慕容珩忽然觉得无比顺眼。   “这样啊……”顾清欢嘟囔了一声,蜷缩在锦被里的身子缩了缩,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似乎怎么样都不舒服。   见她这么难受,慕容珩无可奈何,只能放下了身份伺候着她吃了药,吃完药的顾清欢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手中依然紧紧地抓着她脖子上戴的小铃铛。   慕容珩看着沉沉睡去的顾清欢,看着那小脸上的纠结痛苦、绝望无助,他忽然有种想要把她抱到怀中的冲动,可想到这个女人干的“好事”,慕容珩悸动的心安复了下来,可眼神里闪烁着的神采,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慕容珩的目光望向了窗外。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一次刺杀不成,居然还敢在他的饭食里动手脚。若不是这个无知无畏的女人抢了先吃,估计现在烧得昏迷不醒的人,便是他了吧。   想到这里,慕容珩眼睛中的冰寒之色一寸一寸散开,冰寒之色后,是冷血狠辣的光芒。   他想起了顾清欢中毒昏迷后他连夜召来鬼医,他和鬼医说的话。   “她的情况如何?”   “陛下,此女并不是生病,恐怕是中了毒。”鬼医细细检查过顾清欢的情况后,叹了口气。   “中毒……”慕容珩眸光越发深邃。   “据属下观察,应该是出自灵鹫宫的百日红。”鬼医面露难色。   “灵鹫宫……”慕容珩眸中的怒意一点点点燃,“朕的好皇叔,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朕死,连隐世多年的灵鹫宫都请出来了吗?”   “陛下……”鬼医小心翼翼地看着冷笑的慕容珩,这少年帝王虽然二十有二,可他的冷血狠辣,绝不亚于天耀的任何一个帝王。   “那就不惜一切代价给她解毒,朕就不信,灵鹫宫的百日红真的会有那么邪乎。”慕容珩淡淡下令,他眸中怒意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冷笑。   百日红,顾名思义,中毒者会在短短百日中,发烧不止,直到烧干气血精元而亡。而这个过程,和平日里风寒所致的发热并无二致。看来那人,是想让他无缘无故地病死,然后夺了皇位吧。   “是。”鬼医自然明白慕容珩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要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但依然照做了。   最后,是羽箭破空而来射在马车上的声音拉回了慕容珩的思绪,慕容珩眼神一暗,面色顿时不善,有些人还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而顾清欢也被那羽箭射在马车上的震动和响声惊醒,她本就烧得通红的脸色顿时成了猪肝色,红中透黑。      ☆、第七章 马车   顾清欢无语问苍天,不就是随便劫了个人搭了个车嘛,有必要这么坎坷吗?一路上还没见到京城的影儿就遭到了两拨刺杀,这概率她也是醉了。   话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多人想要他的命?如今自己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里,顾清欢心里暗下决心,剩下的路上要是还和这个人作伴,她不是脑子烧坏了就是离死不远了。   知道青鸾实力的顾清欢倒没怎么着急要跑,反而气定神闲地坐在马车中,裹紧了身子上的锦被,吸了吸鼻子,没事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乐得自在。   她悄悄地放出了内力去探查,果然这次来的刺客比上一次多了三倍不止,只是不知道,青鸾那个毛头小子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她一边想着,眼睛也没闲着,一直盯着坐在那里云淡风轻地品茶的慕容珩,思忖着什么时候去摸摸他的左手,好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外面的打斗声一直在响,似乎青鸾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速战速决,顾清欢耐不住了,她偷偷地掀起轿帘向外望去,果不其然,数十个黑衣人车轮战般围攻着青鸾,死了一波又上来一波,似乎源源不断,弄得小小年纪的青鸾苦战了这么久,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偷偷掀开轿帘露出一双眼睛的顾清欢忽然看见远处倒挂在树上的一个黑衣人拉弓搭箭,三支羽箭破风而来,齐齐地射在了马车上,力道之大,饶是马车都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无奈慕容珩的马车是玄铁制成,一般的羽箭别说是射破马车,就是射穿马车都难。倒挂在树上的黑衣人见一次不成,再次弯弓搭箭,似乎是想射破了马车逼他们出来。三支羽箭呼啸而来,马车又是一番震动。   “奶奶的!”第一次被吓了一跳的顾清欢第二次又被马车的晃动碰到了头,她愤怒了!好不容易找到个马车回京她容易吗?三番五次刺杀让她提心吊胆也就算了,这厮竟然还想毁了她费了牛劲差点搭上小命劫来的马车!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HelloKitty了!这被刺杀的厮可忍,姑奶奶她可不能忍!   于是乎,怒气冲冲的顾清欢也顾不上自己发烧生病了,她一把拔出了插在马车上玄铁制成的羽箭,一双愤怒的大眼睛盯着倒挂在树上正准备再次弯弓搭箭的黑衣人,浑身带着凌厉的杀意,咬牙切齿,“找死!”   女子清丽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意和愤恨,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一颤,闻声望了过去。   顾清欢眼神一凝,话音刚落,手中的羽箭似闪电般破空而出,呼啸着射向倒挂在树上不知何故的黑衣人,羽箭火花电石间正中黑衣人眉心,黑衣人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地从树上重重地落了下来。   看到黑衣人掉下树后,顾清欢很是满意地拍拍手,忽然觉得脑袋中一片混沌,身子上的燥热再次袭来,还在发烧的顾清欢只觉得身子软绵无力,她头一歪,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羽箭正中黑衣人眉心之时,一直低着头品茶的慕容珩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闪过诧异,浴血奋战的青鸾愣愣地看着那个得意的女子,而杀手们,全体石化,呆滞得都忘了自己的使命。   在顾清欢软软地倒下时,她跌进了慕容珩温暖的怀抱中。她的小手似乎是本能般搂住慕容珩的腰,像小猫儿一般往他怀中缩了缩。   慕容珩忽然感觉一种莫名的情絮涌上他的心头,说不清道不明,但此时抱着这个软软的女子,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清香,他忽然有些贪恋了,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一直抱着她……   “青鸾,速战速决。”慕容珩淡淡的声音传来,青鸾得令后,一个响指打过,不知从什么地方涌现出了大批暗卫,个个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像打了鸡血砍萝卜似的砍杀黑衣人,不过一会儿,黑衣人就被全部消灭。   那些后来召出的暗卫,在杀光黑衣人后恭敬地对着马车行个礼,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而青鸾,则是缓缓地收起软剑,走上了马车,继续赶车,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而马车中,抱着顾清欢的慕容珩因一时的恍惚没有察觉到,怀中女子指尖微动,在不知不觉中伸手摸下了他腰间的令牌,藏到了衣袖里。   ==分割线==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灵鹫宫留你们何用!”夜色中,一个银衣男子站在树林中,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和发丝,树影斑驳落在他脸上,给他本就惊为天人的容貌上别添几分邪魅。   “属下办事不利,愿意按宫规处置,自断一臂。”银衣男子身后,是刚刚一直在远处观战没有现身的黑衣人首领,此时他跪在银衣男子面前,卑微地似乎要低进尘土,他手起刀落,眼见得左臂就要被他砍下。   “碰——”得一声,黑衣人首领手中的刀被一股凌厉的掌风击了出去,刀瞬间落在了黑衣人脚下,黑衣人错愕,“宫主……”   “留着你的左臂吧,已经损了这么多灵使,本尊可不想再损失一个护法。”银衣男子磁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杀不了,那就不杀了,大不了本尊只收他一半酬金,难不成他还敢和我灵鹫宫翻脸吗?”   “宫主——”黑衣人不禁错愕,心中汗颜。拿人钱财不给人消灾,还料定别人必须忍了不敢拿他怎么样,果然是他家宫主的一贯作风。   “损了这么多人,难道不该给本尊些补偿吗?”银衣男子挑眉,冷然一笑,作势就要撂挑子走人。   “宫主。”黑衣人首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着要不要说,最终在银衣男子慑人的斜睨下还是说了出来。“顾丞相藏了五年的小女儿顾清欢,在慕容珩的马车中。”   “什么?!”银衣男子脚步一顿,惊呼出声。他邪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惊讶过后是浓烈的惊喜和势在必得,银衣男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笑得愉悦,“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欢儿,看来你还是逃不出本尊的手掌心。”      ☆、第八章 跑路   顾清欢的回京之路,是遥遥无期了。   那日她昏倒后,慕容珩又一次自作主张中止了回京的进程,三个人又在客栈中少住了几日,在顾清欢醒来后强烈要求下,看着她退了烧的慕容珩才答应了她继续赶路的要求。   一行三人在顾清欢的望眼欲穿中,马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总算是晃近了京城。   到了京城外的不远处已经是晚上了,这次让慕容珩惊讶的是,顾清欢竟然主动要求找个客栈住宿一晚,小丫头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得好好拾掇拾掇打扮打扮才能进京。看着她态度如此坚决,慕容珩只能顺了她的意,答应了她的要求。   因为这一路走来,慕容珩算是看透她了,清醒的顾清欢可比烧糊涂了的顾清欢难对付一万倍!   “进城后就各奔东西了,说好了,我给你解药,你可不能秋后算账。”顾清欢临进房间前还不忘嘱咐慕容珩。   “那是自然。”慕容珩笑若春风,高贵优雅,清华无双。他当然不会秋后算账,因为进了京城那可就是他的地盘,他会立即派人抓了她,即刻算账!   得到慕容珩保证的顾清欢放了心,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回身一脚把房门带上,隔开了房间外笑若春风的某人。   ==分割线==   第二天,慕容珩早早起身准备上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女人得知自己身份后被抓会是什么表情。可是他在大厅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顾清欢的人影儿。以往哪次不是顾清欢早早起来,催促着他们赶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回去奔丧呢。   想到这里,慕容珩心生不妙,刚想唤青鸾去看看,想想还是自己去了顾清欢的房间门前,敲敲门,“喂,该进京了。”   房间里静静的,没有脚步声,甚至呼吸声都没有。   “丫头?”慕容珩又敲了敲,仍是无声。敲了三次后慕容珩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暗,当即一脚踹开了房门。果不其然,房间里哪有顾清欢的身影!   好你个小丫头,真真是能耐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敢跑了!慕容珩一向宠辱不惊的脸上登时挂不住了,看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和一旁放着的连动都没动过的衣服,慕容珩俊脸黑了又黑,他大吼了一声,“青鸾!”   “主子!”青鸾神出鬼没地飘来,一见慕容珩乌黑的脸色打心底发憷,不用看他都知道准是那个小祖宗又惹出了什么幺蛾子,可他还是得把自己知道的硬着头皮说出来,“主子,马车的马……马没了!”   “好,好,好!”慕容珩连说三个好字,怒极反笑,“给朕告诉守城门的羽林卫,今日谁敢放进京城去一个人,谁就是皮痒痒了,跟朕过不去!”   慕容珩刚要拿腰间的令牌给青鸾,没想到手却摸了个空,他错愕过后几乎是咆哮,“给朕查,朕要知道,到底是京城的哪个混蛋养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京城里顾清欢的丞相老爹顾子庭忽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力道之大震得心肝肺都隐隐作痛。   半柱香后,慕容珩就知道了顾清欢的身份。这一路上不是他查不到,只是不愿意麻烦地动用暗卫去查,本想着进了京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敢给他喂毒的臭丫头,没想到她居然还跑了!   “顾清欢……”慕容珩听着青鸾的禀告,轻笑一声,“原来是顾爱卿藏了五年的女儿……”   “据暗卫禀告,顾小姐此次回京是因为得了顾丞相十万火急的家书,说是丞相夫人病危。”青鸾继续道。   “丞相夫人病危?”慕容珩疑惑抬眸,“朕怎么没听说过?”   “说来也怪,丞相夫人身体硬朗得很,据说前几日还和进宫陪着太后娘娘一起喝茶赏花……”青鸾说着,偷眼看看面无表情的慕容珩。   “青鸾,有话就说。”慕容珩见青鸾吞吞吐吐,有些不悦。   “是,陛下。”青鸾一边观察着慕容珩的神色,一边试探着说道,“据暗卫说,半个月前太后曾召见过丞相大人,似乎是为了选妃一事……”   “原来如此。”慕容珩一副恍然的笑意,他手里把玩着玉杯,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扬,笑得如若春风,“看来为国为民操碎了心的顾爱卿,又在为朕的家事操心了……”   ==分割线==   话说昨夜。   入夜,当天空如蓝色金丝绒般缀满无数星星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客栈后院处东张西望,目光闪烁。在确认没人发现的时候,这个身影牵着一匹马一个闪身狂奔而出。   没错,这个身影就是半夜潜逃的顾清欢。   “管你是什么人,反正本姑娘打死也不会再和你一路了。”顾清欢蹑手蹑脚地牵着马,离客栈远了些时,才放开了胆子迈着大步,心里窃喜,嘴上却在不停地抱怨。   她的异能明明可以探知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可为什么当她碰触到慕容珩的左手时,大脑里竟然是一片的空白?   顾清欢摇着小脑袋,砸吧着嘴儿,管他呢!既然自己目的达到,成功地到了京城,其它的什么都是浮云,只是这一路的时间算下来,可是整整十天,话说她的丞相老爹该不会等白了头发,就等着跳着脚骂她不孝了吧。   不过今天顾清欢再怎么急也不能回京,因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就是去京城外的镜月湖边看看,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衣服还在不在。   其实她也是昨天才意识到,今日就是初一,而初一,就是那个间歇性抽风的异能君吊链子的时候。据她不完全统计,再过一个时辰,她就会在离她最近的镜月湖中醒来,而且会是一丝不挂!   想到这里,顾清欢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脸。时间不等人,她干脆一下子翻身上马,可这一蹬一上,她这浆糊般的脑子又昏了起来,烧得难受,整个人似乎被放在了火红的烙铁上,她又发热了!   病恹恹的顾清欢神经再怎么大条,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情况绝对不是慕容珩所谓的发热伤风,十有八九是中了毒。   就在顾清欢心里把慕容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整个人绵软无力地趴在马背上时,忽然黑夜里一个银色身影闪过,难受得要死的顾清欢闷哼一声,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花香的怀抱。   “软玉温香抱满怀,欢儿,这么巧。”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轻笑着响起。      ☆、第九章 苏念   这么闷骚的香气和魅惑的声音,顾清欢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在抱着她。   灵鹫宫宫主苏念的声音绝对魅惑,但却不做作,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磁性,就像是小提琴来回拉动的曼妙之音,很容易让人着迷。   虽然顾清欢不排斥苏念的声音,但并不代表着她不排斥他这个人。   因为苏念这个人极为记仇,她不过是小时候闲来无事捉弄了他几回,没想到两人从此就杠上了,以至于随着长大,苏念对她的感情竟然发展成了势在必得的征服欲望,每一次见她都恨不得直接把她压在身下。   “是你啊,苏念,真的是好巧……”顾清欢苦笑,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他了呢。   “欢儿,你中了百日红。”苏念见顾清欢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身子又是滚烫,心中一惊,手指早就搭上了她的脉搏,乌眸里,是他本人也不清楚的复杂幽色。苏念薄唇轻抿,语气紧张却不失霸道,“随我回宫,我替你解毒。”   “不……”顾清欢是出自本能地推拒着苏念,她挣扎着要离开苏念的怀抱,可被苏念手指轻点穴道,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苏念怀中,瞪圆了的大眼睛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这才乖。”苏念很是满意地看看怀里动弹不得的顾清欢,声音里是势在必得的愉悦,“欢儿,这一次你可得留在我的灵鹫宫了,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可是苏念,你以前白忙活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是这么说的。”顾清欢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依然是那么诚实,诚实到指戳他的痛处。苏念压抑住被她挑起的怒火,冷然一笑,“那就看看,这次是谁白忙活。”   “好吧,咳咳……”顾清欢忽然咳嗽了一阵,一直注视着她的苏念浓若点漆的双眸虽微微冷笑,可冷笑中,却也隐含着别的灼热怜惜。   苏念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女子,刚要运起轻功离开,忽然怀中的人儿像见了鬼一般瞪圆了双眼,看着他身后张大了嘴巴,喊出的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啊——五步蛇——”   听到五步蛇三个字苏念条件反射性地回头,可他刚刚回头,只觉得胸口被人重重一击,巨大的冲击力下苏念抱着顾清欢的手松开,捂着胸口倒退了数步。   顾清欢趁着苏念分神的瞬间强行冲开了穴道,一掌击中苏念胸口后借着大力飞出了苏念的怀抱。此时的顾清欢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上,猛地咳嗽几声,竟发现了手中有点点猩红。   强行冲破穴道后气血倒流,又动用了内力,而她此时还中了百日红……顾清欢苦笑,几时她变得这么狼狈了!   而在她不远处稳住身形的苏念,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面如白纸的女人,却依然故作坚强模样,生出的怜惜之意早就被那句五步蛇冲刷得干干净净。   五步蛇!苏念气得眼前发黑,他竭力摸去小时被她捉弄的情形,可却是历历在目。   小时候练功时他们被师傅扔到荒林里,他一不小心被蛇咬了手臂,谁知这个女人竟然吓得花容失色,说什么这个蛇是五步蛇,被咬后的人走完五步后定会一命归西。   小小年纪的他自然被吓了个好歹,已经走了四步后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再走一步后就毒发身亡。本以为跑走了的顾清欢是去找师傅了,没想到她竟然把那条咬了他的五步蛇给捉了回来,又让蛇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还理直气壮地说什么若是咬一百口就可以走五百步,这样他就可以自己走回山庄了。   想着想着,苏念气得发丝尽立。天真的他当时真就在荒林里呆了一天一夜,大气不敢出,最后找到了他的师傅告诉他,那蛇其实根本就没有毒……   苏念一步一步逼近躺在地上动一下都疼得呲牙咧嘴的顾清欢,其实他该感谢她,要不是她的捉弄,他又怎么可能毒步天下,让世人闻风丧胆呢。   “宁可死,冲破穴道逃跑,也不愿意乖乖随我回宫解毒吗?”苏念站在顾清欢身前,高大的身影将顾清欢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傲然俯视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的女子,语气里温柔不再,而是冰凉一片。   “随你回去?”顾清欢冷哼,她清明的大眼睛望向苏念,里面闪烁着洞察人心的锐利光芒,“苏念,平心而论,让我随你回去,除了想要证明你可以赢我,你敢说你对灵犀宫,没有半点觊觎的私心吗?”   “我……”这样赤裸裸地剖析内心让苏念一时语塞,忽然说不出话来。   顾清欢说的没错。   在这片大陆上,除了天耀、西域、南唐、北燕外,还有三大江湖势力,分别是灵鹫宫、灵犀宫、灵霄宫。三宫本是同宗同源,表面上互不干涉,可私下里却在互相争斗。而且三宫宫主野心勃勃,都试图将三宫重新合并为灵门,成为门主。   “苏念啊苏念,你不过是想拿我做掩护,继而实现自己的野心吧……”   “好一颗七窍玲珑心,好一张利嘴。”苏念短暂的慌乱后定下心神,他缓缓地蹲在顾清欢身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嘴角重新勾起势在必得的笑,“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因为,我会废了你的武功,想必那时,你会更好地服侍我……”   这般霸道露骨的话语,透露着浓浓的情欲与势在必得的征服意味,顾清欢却恍然不觉,她漆黑的眼珠有些茫然地转了一轮,无所谓地耸动一下肩膀,笑得狡黠如狐,“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苏念,你永远也无法知道,机会什么时候会忽然出现,就像你无法洞悉,我还有什么本事一样……”   苏念疑惑地看着顾清欢,似乎在想她话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可就在他迟疑的一瞬,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忽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不过是眨眼的瞬间,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半点顾清欢的身影!   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狡诈如狐的苏念,这下也错愕地傻了眼。待他反应过来后,气得衣袖一甩,掌风袭过,硬生生地把周围的树拦腰截断。夜风吹动着苏念发丝,男子妖冶的容颜别添几分邪魅,苏念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弧度,冷然磁性的声音越是平静,越让人心寒。   “欢儿,你的本事,我无法洞悉,可我的本事,你又知道几分呢?”      ☆、第十章 仙子   天耀京城外,镜月湖。   “青岚,查的怎么样了?”男子温润的声音淡淡道。   “陛下,恕臣无能,微臣真的不知从何查起。”被唤作青岚的暗卫单膝跪地,恭敬地低着头,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画绢。   “五年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男子似乎早有预料,他静静地站在树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镜月湖,整个人笼罩在月牙黄般的暖光中,皎洁而干净。男子正是慕容珩。   “陛下,五年前您在这里看到的女子缓缓地浮出水面,又缓缓地潜了下去,微臣想,或许民间传言可信,镜月湖中,可能真的有水中仙子。”青岚想了想,把自己调查到的如实报告给慕容珩。   “水中仙子?”镜月湖的水汽袭来,慕容珩微微地闭上眼睛,睫毛在月光中慢慢闭合,又慢慢打开,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变得缓慢,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镜中月水中花,可望不可即,朕早该想到的……”   五年前,在当今天耀的年轻帝王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是这一天,他遭人暗算,流落荒野。误打误撞到了这偏僻的镜月湖中时,不慎撞见了一个少女在水面沐浴,少女眉眼如画,玲珑有致的线条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三千青丝散落在水面上,更像是恍若掉落人间的仙子。那份祥和静谧、美好圣洁,隔着朦胧的水雾,如水中仙般可望不可即。   就在那一刻,年轻的少年青涩的心怦然一动,心的遗落,只在一瞬。   可惜,那女子就在他的注视下,隔着朦胧的水雾,一点点消失在湖中,任凭他找遍了这方圆十里,翻遍了湖中瀑布,一点女子的踪迹都找不到,似乎是不曾出现,又似乎是他做了一场梦。   于是,在他脱险后,他派了最为信任得力的手下青岚暗中调查,可没想到一晃五年,仍是一无所获。   慕容珩叹息,他转身离开。这里,终究是做了一场梦。   “陛下……还需要臣继续调查吗?”青岚见慕容珩离去,迟疑地问道。   “不必了。”慕容珩淡淡的声音响起,人已经走了出去。   该放下的,是时候放下了,也许五年前,他真的是做了一场梦。若是凡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湖中,又平白无故地消失呢!   他等了她五年,找了她五年,任性了五年,躲了选妃立后五年,最终却一无所获。或许,这就是命,是老天和他开的玩笑吧。   今日从这里走了,他便要承担起天耀的责任,做一个合格帝王该做的事!   任性的时候,过去了!   而他,注定了和别的帝王一样,这一生,空空拥有三千佳丽,却永远得不到心中挚爱,永远无法填补心中空缺的一角。或许,这就是历代帝王的归宿,无法逾越的轮回。   青岚注视着慕容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画卷。   画卷上的女子,完美的眉眼艳绝人寰,端得是风华绝代。   青岚看了一眼画卷,缓缓地收好。陛下每年都会画一张,为的就是怕那女子随着长大容颜有所变化,怕他认不出来,可是,这个仙子般的人到底存在不存在呢?   就在慕容珩和青岚两人走后不久,波澜不惊的镜月湖忽然荡起了圈圈涟漪,水面忽然一动,水花溅起,一个女子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憋死我了,这是谁呀,半夜三更在湖边磨磨唧唧地说那么久,还让不让人出来了。”顾清欢一个猛子从水中探出了头,她甩了甩头上的水,抹了一把脸,朝着岸边游去。   其实她早就想探出头了,无奈这两个人在岸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而她在水里闭气,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好不容易感觉到外面脚步声远了,她才试探着冒出头,果然,人都走了。   顾清欢像鱼儿一般游到湖边的石壁处,伸手移开一个青石砖,果不其然,她以前放在这里的衣服还在。   欣喜无比的顾清欢轻车熟路地穿好了衣服,运起轻功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她边走边吹着小调,心里把苏念嘲笑到了姥姥家,“哈哈哈,什么奸诈狡猾,什么势在必得,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姐姐我说过,你困不住我,不服是吧?没用啦!”   顾清欢心中傲娇无比。   阴险狡诈如苏念,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会凭空从他面前消失吧!   异能君每个月初一都会抽风,从五年前她十一岁时开始,每个月都会把她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天耀荒林中,让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在这镜月湖里泡澡澡!   不过这次异能君也算是帮了她大忙了,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苏念眼皮子底下消失。想想苏念气得眼前发黑,直冒青烟的样子,顾清欢就感觉无比酸爽。   得意和开心的共同作用下,顾清欢也不觉得自己受伤中毒的身子难受了,她飞也似地运起轻功回家,躲过了守城的羽林卫,顺利地翻墙回到了相府。   等她溜回自己五年没住的房间换好衣服梳洗干净后,她直奔她丞相老爹的房间,一脚踢开房门,却惊愕地发现,她老爹正顶着两个比荷包蛋还大的黑眼圈愣愣地坐着。   “爹——我回来了——”顾清欢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咙里,可没想到忽然看见她回来的丞相老爹,他那双老眼立即亮了光。   紧接着就是一阵雷霆般的怒吼,那吼声直冲云霄,似乎要把相府的房顶给震个粉碎。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从落云镇到京城,十一天,爬也爬回来了吧!”   听着顾清欢喊他爹顾子庭就隐隐蛋疼,简直了!这丫头眼里还有他这个爹吗!还有她娘吗!亏他家书上写的是她娘病了,要不然,再过几个月估计也看不见她的人影!   “欢儿这不爬回来了嘛!”顾清欢见老爹几乎暴走,隐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接越过丞相老爹进了房,想看看她那病了的娘亲。   可没想到进去转了一圈后连她娘的影子都没瞅见,顾清欢风风火火地走出来,“爹,我娘呢,我娘的病怎么样了?”   “你娘她没病。”顾丞相想起自己骗了这个臭丫头,有些心虚,可毕竟自己是爹,这威严可不能少,“叫你回来,是有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顾清欢一头雾水,刚刚想批评这个老头子随便拿着她娘来唬她,可看见丞相老爹那两个比荷包蛋还大的黑眼圈,乖巧地坐了下来。   “欢儿我问你。”顾丞相正襟危坐,严肃问道,“在落云镇五年,女工礼仪学得如何?”   “还好。”顾清欢乖巧温顺,八个人愿意娶她,还好都是谦虚了。   “琴棋书画练得怎样?”   “也不错。”迟疑了一下,答道。和顾青城疯了五年,不过吃前世的老本应该也能侥幸过关。   “那《女则》《女戒》可学完了?”   “大致……读完了。”顾清欢继续装着,不动声色颇为自信。封皮、封底都翻过了,应该也算是读完了吧。   “不错。”顾丞相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道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那你就先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入宫。”   “什么?!”      ☆、第十一章 圣旨   “什么?!”   这一次轮到顾清欢火烧了屁股一般跳了脚,一双大眼睛瞪成了铜铃状,“爹,你这么着急忙慌地把我召回来,就是为了让我进宫?”   顾丞相瞪了一眼顾清欢,“你以为爹想要让你入宫吗?什么名利仕途都不如我的宝贝女儿重要。要不然爹把你藏在落云镇五年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待你的好人家,不卷入京城这些是是非非中……”   “可是……”那一句可是使刚刚还开心在云端的顾清欢狠狠地摔了下来。   “可是太后娘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还有一个嫡女藏在乡下,下了懿旨让我把你召进宫来待选,我不过是推脱了一下,这不,你娘就被请进宫去少住几日……不过幸好你回来了,为父这心终于可以着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   “爹,我可不可以不去……”顾清欢想起皇宫,不禁打个冷战,可怜巴巴地问。   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天耀的少年帝王虽然二十出头,但是登基一载有余,从未提及选妃立后之事,而且就连他身为皇子时,身边连个暖床的侍妾都不要。顾清欢心里估计,当今皇帝不是不举就是断袖,让她进宫,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她可不信,这少年皇帝的脑子忽然就转过弯来了。   “其实欢儿,你若是真的不想进宫,那也好办。只要入宫后低调些,别让陛下注意到你就行了。”顾丞相眸光意味深长,“权当是进宫遛一圈,遛完再回来不就得了?”   “可是……爹,有件事女儿得先跟你说一声。”顾清欢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瞒着她丞相老爹也瞒不下去了,鼓起勇气把她八嫁未遂的事全盘托出。   一鼓作气说完后,顾清欢赶紧低下头,等待她丞相老爹的暴风骤雨。   可没想到,半晌没有声音。   这老头儿该不会是吓傻了吧?顾清欢试探着抬起头,却发现她丞相老爹一脸的轻松自在,如获大释般摸摸胡子,点点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说欢儿,你怎么不早说呢。”   “……”这下轮到顾清欢愕然了。   “为父这就进宫觐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是最信这些牛鬼蛇神之说了,只要她知道了你的事,定然不会让你入宫了。”顾丞相笑着,赶紧起身打算入宫,他还想早早把自己媳妇接出来呢。   “太好了。”顾清欢小手一拍,赶紧催促着她丞相老爹进宫去。   顾丞相赶紧唤来丫鬟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化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妆终于把那堪与荷包蛋媲美的黑眼圈给遮住了。可他刚要出门,想想自己这样贸然去见太后多有不妥,弄不好太后还会以为自己是为了不让女儿入宫故意编出个瞎话来骗她。若是那样,那可是欺瞒之罪,按律当斩啊!   “爹你不会找个能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去说一说嘛!”顾清欢的提醒让顾丞相深以为然。   顾丞相火急火燎地在自家小金库里挑出了一箱子奇珍异宝带着人往王尚书府里去。王尚书家可没有女儿入宫候选,而且王尚书和他私交甚好,也是天耀的老臣,在太后那里也说得上话。   顾丞相欣慰的是,王尚书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而那一箱子奇珍异宝,也在一番推脱后欣然收下。   看着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宝贝这样送了人,顾丞相心肝儿那个疼啊,不过想到是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也勉强地一笑了事。   王尚书办事效率果然高,当天晚上,丞相夫人就回了府,而顾清欢的名字,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太后从候选秀女的名单上给划了下来。   一家人总算是聚到了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个晚饭,而顾丞相,总算在失眠了一个星期后睡了个安稳觉,一觉睡到天亮。   可谁知第二天顾丞相早朝还没上,一道圣旨宛如晴天霹雳般落进了相府。传旨的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七海。   七海公公一副看贵人的样子看着在一旁没事人儿般吃饭的顾清欢,又眉开眼笑地朝着顾丞相道喜,念出的圣旨差点没让顾清欢一口点心噎在喉咙里,两眼一翻晕过去。   真是日了狗了!   圣旨的大致意思是:皇帝我听闻顾爱卿家的女儿貌若天仙,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别再藏着掖着了,赶紧给朕送进宫来!赶紧的,若是再找借口推脱,小心朕一个不开心要了你们全家的小命。   若不是她娘亲拦着,顾清欢觉得自己很可能一个冲动去把圣旨撕个粉碎,扔到那个笑开了花的公公脸上。   ==分割线==   皇宫里,慕容珩慵懒地坐在紫檀椅上与年轻的兵部侍郎陆少卿下棋,听着七海绘声绘色的描述,说什么顾家小姐听到圣旨后差点没激动地昏过去,若不是丞相夫人拦着,已经激动地要过来抢夺圣旨确认自己耳朵没听错之类的话。   慕容珩手起棋落,抬起一双隐隐含笑的黑眸。   顾清欢,顾家小姐,呵呵。   激动地昏过去?应该是气得昏过去吧。   要不是太后宫里的人告诉他说王尚书觐见太后时参了顾家小姐一本,说她命主孤煞,生来克夫,嫁了八次都没有嫁出去。他那信极了鬼神之说的母后信以为真,赶紧让人把顾清欢的名字从候选贵女的花名册上给划了下去。可若是这样,他不就让那个女人得逞了吗!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陆少卿笑着落下一子后伸了个懒腰,看着胜负已分的棋局,笑道,“陛下刚刚的分神,可是因为七海公公口中的那个顾家小姐?”   “少卿,胜负未定,可别高兴得太早。”慕容珩唇角勾起,缓缓落下一子,刚刚明显无法逃出生天的白子随着一子的变动顿时解了围,棋局瞬间变幻、风云莫测。   “怎么会这样。”陆少卿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缓过劲来,看到这风云变幻的棋局,颇有些懊恼地摸了摸鼻子,认命地继续下棋。   不过这次他有了主意,刚刚慕容珩的一刻分神,就是因为七海在他耳边提起了顾家小姐,那若是他再多提几次,是不是就有可能赢了今天这局棋?   想到这里,陆少卿那颗八卦好奇之心又开始跳动,居然不怕死地追问起了慕容珩,“顾家小姐臣可是听说过,在那落云镇可是个风云人物,传说嫁了八次都没嫁出去,别人都避之不及,怎么陛下倒还下旨让她进宫选秀了?”      ☆、第十二章 灵门   “少卿倒是知道的多,连百里外的落云镇都了解得这么清楚。”慕容珩笑而不答,手中白子落下,斜睨着陆少卿,“竟然少卿知道的那么多,那不妨和朕说说,灵鹫宫的事。”   灵鹫宫隐世多年,如今入世的第一件事就是行刺他,想来是要逼着他剿灭三宫吗?   “灵鹫宫?”陆少卿拿着黑子的手一顿,惊讶抬眸,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青鸾口中的刺客,是灵鹫宫的人?”   “刺客是不是灵鹫宫的人朕不知道,但是那百日红,可是冲着朕来的。”慕容珩温润如水的眸子一点点冷下来,他眯起眼,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顾清欢发烧时低泣的呢喃。   “百日红?!”陆少卿一惊之下,声音骤然变大,见引来了不少宫人的视线,他颇有些不自在地苦笑,幽幽叹了口气道,“若真的是百日红现世,那定是灵鹫宫无疑。”   陆少卿接到慕容珩探究的目光,眸光略一闪动,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灵门本是上古的一位祖师所创,由于后期门下弟子行事不同,诸事上分歧太大,便分裂成了三宫,如今的灵鹫宫、灵犀宫、灵霄宫。”   “灵鹫宫擅长毒蛊杀人之道,便如这百日红,就是灵鹫宫的看家异毒之一。此毒除了灵鹫宫的宫主苏念,无人可解。”陆少卿说着心中庆幸,幸好陛下没有着了灵鹫宫的道儿,要不然,让他们这些臣子到哪儿去找解药啊!   “那灵犀宫和灵霄宫呢?”慕容珩眸中波光闪动,继续问道。   “若是说灵鹫宫热衷于买凶杀人于无形,那灵霄宫更愿意做的,便是为买主训练杀手暗卫。灵霄宫宫主萧墨寒性子果敢冷冽,他灵霄宫训练出的杀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每年只出百人,顶尖儿的会以天价拍卖,其余的暗中已被各国贵胄高价抢空。”   “不同于灵鹫宫的毒蛊让人闻风丧胆,灵霄宫的狠戾使人望而生怯,灵犀宫,才是最最诡谲莫测的。”提起灵犀宫,陆少卿面露探究好奇的光亮,“灵犀宫对于买凶杀人、训练杀手之事,向来是不屑一顾的。灵犀宫中上到宫主,下到精灵,个个都是清圣至高,才华盖世,可却偏偏痴迷于古籍,研究些摄魂易容之术。比如说傀儡术、引魂、刻脸、鬼瞳……”   “灵鹫宫的苏念,灵霄宫的萧墨寒……朕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从没听说过,灵犀宫的宫主是谁?”慕容珩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眸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灵犀宫向来清高不问世事,宫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不知道如今的宫主是谁,就连他的样子,想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吧。”陆少卿叹了口气,“据说灵犀宫的前宫主只有一个关门弟子,江湖人称长安公子,或许应该是他吧。”   “长安公子……”慕容珩低声重复了一句,眸中晶莹波光一闪而逝。   “陛下……”刚刚在外面候着的七海小心翼翼地伸了个头,见陛下和陆大人不再说话,试探地问了一下。   “进来。”慕容珩抬起头,眸中晶莹的光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如水的暖意。   “陛下,五名贵女刚刚进了宫,入香池沐浴后便会在明月宫休息,太后娘娘刚刚差人来说,不管陛下愿不愿意留下她们,于情于礼,赏赐还是不能少的。”七海见慕容珩没有怪罪的意思,眼神一亮禀告道。   “母后真是有心了。”慕容珩唇边带着那分惯有的那么和谐的浅笑,“既然母后都发话了,做儿子的,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   坐在慕容珩面前的陆少卿听着这话却不禁心头一颤。他笑着摇摇头,他可是和这个少年天子一起长大的,他虽然在笑着,温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那里面的算计,可真是……   那些贵女,还是自求多福吧。   ==分割线==   慕容珩和陆少卿下棋的时候,作为贵女入宫的顾清欢坐着的马车已经驶过了热闹繁华的天耀街道,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了皇宫。   一路上,引得不少少女心生羡慕,眼睛都死死得盯着马车,恨不得硬生生得把马车盯出一个洞来。   第一波选秀车架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一共有五个马车,每个马车里坐着一个贵女。马车进了宫门后并没有在宫门口停下,而是直接驶入了贵女所住的明月宫,她们都是当朝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身份贵不可言。依太后的意思,帝后之位应是落到她们中的一个幸运儿的头上。   第二波选秀车架有八辆马车,她们是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嫡女。按身份,她们自然是无缘帝后之位,只能成为帝妃的她们三个人乘坐一辆马车,马车在皇宫门前按例停下,因为她们需要太监嬷嬷们指教礼仪,再进行一次筛选,最终没有落选的才有幸和其它五位贵女一起进行殿试,面见皇帝太后后决定自己最终的命运。   由此可见,嫔妃就是嫔妃,就算是以后再得宠,也只不过是个侍妾,并不是尊贵的正经主子。   顾清欢倚在车壁上昏昏欲睡,冷不防马车忽然停下,她的头一下子撞到了马车车壁上,痛得眼冒金星,一下子醒了过来。   “怎么了?!”顾清欢揉着头不悦地嘟囔一声,匆匆探出头来,入目便是锦绣华丽的琼楼玉阁,奇花异草,还有三个锦衣华服的妙龄女子看着她,眼中除了奇怪还有淡淡的不屑敌意。   “顾小姐,已经到了明月宫,请下车吧。”宫女的声音传了进来,顾清欢无视早就下车的三名贵女莫名其妙的眼神,她自顾自地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理了几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后搭着宫女的手就跳下了马车。      ☆、第十三章 澡糕   “你知道吗,她就是顾丞相的嫡女,据说嫁了八次呢,真是不知廉耻……”   “我听说她是克夫的命格,顾丞相老糊涂了吗,还敢把她送进宫来,难道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判顾家个欺君之罪吗?”   “嘘——她看过来了,小声点……”   顾清欢无奈地看了一眼那边小声嚼舌根的三名贵女,第一次懊悔自己习武练得的内力让她耳聪目明,听到些不该听的……她现在只想说,传言真的可以害死人,她不过是让丞相老爹借着她八嫁未遂这件事作势让她不必入宫,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免于入宫,反而弄得自己声名狼藉!   “贺小姐,到明月宫了,请下车吧。”宫女走到了顾清欢后面的那一辆马车边,见马车停下了半晌,里面的女子也没有下来,碍于对贵女的礼仪不好直接掀开帘子,只能在窗户边问道。   里面,依然没有声响,似乎没有人一般。   “贺小姐,请下车吧。”宫女疑惑,又问了一遍,声音大了许多。   许是被宫女陡然大了的声音吓到了,里面的女子似乎是一下子惊跳了起来,她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云鬓有些松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惹得前面的三个贵女轻蔑冷笑。   顾清欢打量着刚刚下车的女子,不同于那三名贵女的细腻婉约,这名贵女英气的面孔飒爽利落,小麦色的肌肤衬着她英气的面容,别有一番女中豪杰的韵味。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平北大将军之女,贺飞燕吧。   “看来,你我可算是同道中人了。”顾清欢眸光一闪,笑得格外灿烂,能在入宫路上睡得如此酣然的人,恐怕这天底下,也只有她们两人了吧。   顾清欢摇摇头,也没理那三名自命不凡的贵女,直接跟着嬷嬷走进了明月宫。   ==明月宫==   明月宫的温泉浴池是除了帝寝宫和凤栖宫的温泉浴池外皇宫里最好的浴池了。刚入宫的贵女按照规矩,第一件事就是入浴池沐浴,这是她们身份的象征,也意在让她们洗去过去的一切,展望新的生活,迎接新的身份。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玄机,便是管事嬷嬷会趁机查看贵女们是否是完璧之身,身子是否有瑕疵,毕竟以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些过程还是少不得的。   五个女子舒舒服服得泡在铺满了鲜花的温泉水中,暖暖的温泉水晕染着女子脸上的红晕,别有一种风情。   顾清欢懒懒地靠在浴池边缘的石台上,胳膊轻轻撩起水到头上和脸上,然后放下,再撩起,十分惬意。   就在这时,温泉池外的帘子晃动,服侍的宫女们鱼贯而入,五个宫女手中都端着玉盘,碧绿的玉盘里盛着沐浴用的澡糕,她们各自到了自己要服侍的贵女身边,要为她们沐浴。   “坐了这么久的车都没有吃东西,还真是饿了呢。”贺飞燕见到宫女手中端着的玉盘里白润晶莹的澡糕,忽然眼前一亮,还没等宫女把手中的玉盘放下,她直接拿起了一个澡糕放到了嘴里。   她动作之快以至于服侍的宫女愣在了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给她夺下来也不是,让她继续吃也不是,求助得看向了一边的管事嬷嬷。   在众人的一瞬间错愣后那三名贵女轻笑了起来,看向贺飞燕的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嘲笑,弄得吃得正好的贺飞燕一头雾水。   “吃惯了珍馐玉食,偶尔尝尝澡糕,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笑得正欢的贵女们忽然止住了笑声,看到那边笑着拿起一块澡糕吃下去的顾清欢好像见了鬼一般,见她笑着吃下,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位贺小姐想必就是平北将军家的嫡女,贺飞燕吧。”顾清欢吃着澡糕,冲着贺飞燕笑了笑问道。   “是啊,飞燕从小在边关长大,如今还是第一次进京,礼仪什么的都不懂,让大家笑话了。”贺飞燕浓眉大眼,她从小被平北将军当儿子养,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如今进宫真真是约束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顾清欢和贺飞燕两人聊得正欢时,管事嬷嬷朝着身后使了一个眼神,一个宫女闪身出了明月宫,往太后所住的清心宫走去。   “小主们,七海公公来了,陛下的赏赐到了呢。”随着一个宫女开心得跑进来报告完后,在管事嬷嬷的示意下,服侍的宫女们搀扶着顾清欢等五人出了浴池,擦净了她们身上和头发上的水,又给她们换上了一袭轻柔名贵的粉色衣裙,用一条白色锦带在腰间系住,身后系了一个蝴蝶结。   在几个宫女的齐心协力下,顾清欢终于打扮好了,完事后,她看了一眼贺飞燕,显然后者对于这样的衣裙颇为不适应,英气的眉毛蹙成一团。   “小主们,奴才给你们道喜了。”看到五个人依次走进了明月宫的正殿,早就候在那里的七海行了个礼,笑着开口,接着他一挥手,跟随着他的太监端着锦盒,抬着箱子走了进来,依次站在七海身后。   “听闻简小主弹得一手好琴,陛下赏简小主的可是千金难求的古琴惜泠。”七海身后的太监抬着古琴走了上来,简玉颜受宠若惊,开心得不得了。   “谢陛下恩典。”   “上官小主……”七海继续说着。   顾清欢听着,看着一个个贵女受宠若惊的样子,暗暗擦了一把汗。   见过自恋如苏念,也没见过像她们三个这么自恋的。以为皇帝赏赐了她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是喜欢她们,要立她们为后了吗?若不是看在她们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她们估计连这个宫门都踏不进吧。   “贺小主,陛下听闻您骑射的英姿连男子都自愧弗如,便将北燕进贡的纶玥羽翎骑服赐给小主,还有一匹翻羽宝马,小主哪日想去骑射,尽管去马场就是。”七海白皙的脸一直笑着,不愧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端得是八面玲珑。   “飞燕谢陛下恩典。”贺飞燕惊喜之余看着那名贵的骑装,爱不释手。忽然歪头看了一眼在一旁无所事事看热闹的顾清欢,问向了七海。“七海公公,顾妹妹的赏赐是什么?”   “顾小主啊……”七海脸上的笑抽了抽,看向一边好奇得打量着他的顾清欢,咽下了一口吐沫侧了个身,笑容看在顾清欢眼里有些奇怪,“顾小主,您的赏赐太多,奴才们抬不进来,都装在殿外的车上呢,要不您随奴才出来看吧。”      ☆、第十四章 漏雨   听着七海这话,简小主、长孙小主三人可耐不住了,脸上满是嫉妒的神色。   顾清欢的赏赐那么多,太监们都抬不进来,以至于装在车里运了过来?   凭什么!顾清欢一个声名狼藉的克夫女,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另眼相看。这么想着,这三个贵女面带不甘地跟了出来,要一探究竟。   顾清欢心里也挺疑惑的,这皇帝脑子是抽了哪门子风,自己名声都已经那么臭了,他不仅心大到一道圣旨把她唤进了宫,现在又给了她那么多赏赐?   可是,她无才无德无能,皇帝老儿能给她什么呢?她还真有些好奇了。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顾清欢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到了脑袋里,她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耳边是七海公公颇有些无奈的声音,“陛下本想着送顾小主些别的,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打听到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顾小主心仪些什么。这不,听说了顾小主对宫里沐浴用的澡糕异常喜爱,即刻派人把宫里所有的澡糕都装车送了来,还特别叮嘱奴才告诉顾小主一声,千万别客气,敞开了吃,若是不够尽管开口,奴才们已经去催着了,想必过不了不久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顾清欢看着那一车堆得像小山一般的澡糕,恨得牙痒痒,她和他什么仇什么怨!   可毕竟这是在皇宫,皇帝老儿的地盘,她想发作却是发作不得,只能扯出了一抹满是杀意阴测测的笑,“有劳公公了,陛下真是有心了。”   有心二字顾清欢咬得死死的。   “小主……”七海看着顾清欢渐渐远去的倩影,又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简小主和长孙小主三人,摇摇头带着人走出了明月宫。   都说圣心难测,今儿他算是见着了。若说陛下看不上顾小主,故意奚落她吧,那他为什么派人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若是陛下在意她吧,那为什么又要这般捉弄她让她没面子呢?   “顾妹妹,让你受委屈了。”贺飞燕见顾清欢朝着自己住的侧殿走去,忙小跑追上了她,满脸歉意,“我刚刚才知道沐浴时我吃的是澡糕,是宫里人洗澡用的,我从小住在边关,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东西。刚刚多亏了你帮我解围……”   “多大的事儿。”顾清欢转过脸来,笑容灿烂,哪里有刚刚受气的样子。她哥俩好般得拍拍贺飞燕的胳膊,“澡糕也是豆子和着桂花制成的,多吃些不仅纤体瘦腰,还能延年益寿呢。”   “不管怎样,我都欠顾妹妹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飞燕的地方,尽管开口。”贺飞燕不愧是军营里长大的女子,十分豪爽。   “这么好的机会我可得好好把握。”顾清欢朝着贺飞燕眨眨眼,她颇为惫懒得打了一个哈欠,“贺姐姐,折腾了快一天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她就走进了管事嬷嬷给她安排的侧殿,倒头沾到床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漫天的大雨降落,明明醒了却总是不想起身的顾清欢被几滴滴落到自己脸上和身上的冰冷雨水给逼得不得不起了身。   真是日了狗了!   好好的明月宫怎么可能漏雨?这不是未来皇后临时居住的地方吗,不是说设施配备除了帝寝殿和凤栖宫是全皇宫最好的吗?难道这里还有21世纪的豆腐渣工程?!   “什么东西!一道圣旨把本姑娘召进宫先给我一车澡糕来气我,好,在你皇帝老儿的地盘上,本姑娘忍了!现在不就是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觉吗,怎么还特么得侧殿漏雨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这次可算是知道了。   顾清欢一抹脸上的雨水,抬头看看侧殿上面透着光亮的地方,果然是漏雨了!如今是秋季,秋雨带着秋风的凉意,在侧殿里穿梭着,顾清欢走到软榻那边坐下,看着她的床上方一点点地滴雨,一嗓子就把睡在侧殿外的宫女给吼了进来。   “小主怎么了?”宫女着急忙慌地穿好了衣服进来,见顾清欢坐在软榻边晃荡着腿,嘴朝着她的床努努,朝上看去,见雨滴一点点地滴下来,一个愣神后转身就出去了。   这丫头不错啊!果然是在明月宫服侍的,是去告诉管事嬷嬷给她换屋子了吧。   可还没等顾清欢高兴完,只见宫女端着一个木盆小跑进来了。   “拿木盆做什么?”顾清欢翻白眼。   “给小主内室接水用……”宫女尴尬地低了低头,闷头闷脑地说。   “呵呵……呵呵……”顾清欢对着她干笑了两声,没好气地把木盆接过来往床上一扔,“你就不会去告诉李嬷嬷,让她给我换间屋子?”   “小主……奴婢不敢打扰李嬷嬷休息……”宫女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好好好,你还知道我是小主啊!那你就不怕打扰本小主休息吗?”顾清欢没好气地瞪眼,见这胆小的宫女实在不开窍,最后也没了辙,只能她坐着,宫女站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欣赏着夜雨一直到天明。   盼啊盼啊,天明后雨停了,管事的李嬷嬷也终于来了,李嬷嬷很是认真地看了看漏雨的侧殿,说出的话差点没让顾清欢吐出一口老血。   “小主,明月宫除了主殿,只有五个侧殿,如今都住了各家小主,老奴没地方给您换啊!”   “不是还有主殿吗?你就不会去请示一下太后,总不能让我一直住在这漏雨的屋子里吧。”顾清欢听着李嬷嬷的话,理直气壮地要求住主殿。   “住主殿可不合规矩。”李嬷嬷回答得不卑不吭。   “那就找人赶快修好啊,现在雨是停了,万一一会儿又下呢?”顾清欢无语问苍天。   “老奴已经派人和内务府说了,过不了几天定会有人进宫替小主修缮。”李嬷嬷回答道。      ☆、第十五章 又见   “几天?”顾清欢一拍大腿,跳了起来,“你就不会带着宫人先替我修修吗?难不成我这几天都要住在这漏雨的侧殿里?”   “老奴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不是粗使丫头。”李嬷嬷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本有些弯的老腰立即直了起来,颇有些风骨得看着顾清欢,“明月宫里的宫人以后都是贴身伺候皇后娘娘的,按规矩,是不用做粗活的。”   顾清欢本来已经非常和蔼用着她最好的脾气和这个老顽固说话了,没想到在李嬷嬷发话后,她身后的宫人们一个个也都把腰杆挺得笔直,把老顽固的傲骨倒是学了几分。   这下,彻底僵了。   顾清欢气结,沉默了许久后,她在沉默中爆发了,“钉子木板总有吧!我自己上去钉,行吗!”   在宫女们吃惊的目光中,顾清欢来来回回几趟终于把木板钉子之类的东西运上了侧殿宫顶,在众人的惊愕唏嘘声中,她轻盈的身子一跃就飞上了屋顶,小心地踩住琉璃瓦低头寻找漏雨的地方。   就在她找到了漏雨的地方刚要把木板移过去订好时,忽然一道惊异的声音传来,“顾……顾小姐……”   顾清欢忙着的手顿了顿,循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那日被她劫了马车的慕容珩身边站着一身青色侍卫装的青鸾,青鸾嘴巴张成了O型,仿佛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是你!”顾清欢从屋顶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边青石路上,一身水墨色常服的慕容珩,他一双琉璃般好看的透着淡淡光辉的眼瞳正含笑望着她,只是那淡笑里,透着让她发颤的诡异。   这不就是那天让她劫了马车,喂了毒药,吐了一身,偷了令牌,最后扔到京城外的那个无害的美人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可还没等顾清欢细想,忽然她脚下一滑,琉璃瓦上还浸着昨夜下过的雨,顾清欢刺溜一下就滑了脚,头朝下就摔下了屋顶。   “啊——”   本以为自己一个跟头下去不死也得掉层皮,没想到淡淡的龙涎香味袭来,顾清欢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顺势紧紧搂住了慕容珩的腰,随着他稳稳落地。   惊魂未定的顾清欢接下来听到的声音,使她恨不得自己刚刚就那样一头栽下来,摔个不省人事得好。   明月宫内,站在下面紧张地看着顾清欢滑下的宫人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继而看到慕容珩忽然飞身前来抱着顾清欢缓缓落地时,惊呼尖叫声都哽在了喉咙里,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宫人们齐齐地跪下。   “奴婢见过陛下——”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慕容珩怀里的顾清欢顿时僵住了,她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分割线==   清晨,齐王府。   昨夜下了一夜雨,地上依然是湿漉漉的,空气中还弥漫着秋雨的冷意,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升起,阵阵秋风带着清冷的气息穿梭在走廊花园间。   齐王府里的人还没有起身,依然是静悄悄的,齐王的寝殿里,一个人却衣冠整齐地坐在床上,目光所及处排列摆放着的十具尸体,都是被人一剑封喉,尸体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异常骇人。   尸体边肃立着三个黑衣暗卫,暗卫看着坐在床上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的齐王,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站着,寝殿里寂静得可怕。   “十个死士,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抹了脖子了!”齐王是先帝的弟弟,如今慕容珩的叔叔,大约四十岁左右,和慕容珩有些相似的面容上挂着的却是慑人的冷笑。“本王损了死士又搭上了金银,本王的好侄儿不还是好端端地回京了吗!”   又是一个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齐王脸色阴沉,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本以为有灵鹫宫出马便会万事大吉,可没想到……”   齐王话音未落,关闭的门窗忽然被打开,阴凉的风涌入了寝殿。   有一人如修罗一样迎风立在门口,银衣飘飘,长发猎猎。   同时一株株地涌番金莲从那人身后窜出,像蛇一样飞速驰向地上那一具具尸体,展开的金莲,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吐出的诡异花蕊瞬间将尸体连带鲜血吞噬干净,接着又如蛇般缩回了那人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鹫宫!”   这是灵鹫宫宫主苏念豢养的宠物,食人的地涌番金莲,象征着邪恶与罪孽。   饶是看惯血腥场面的暗卫也打了一个哆嗦,惊呼出声。   随着门窗重重地合上,那人一声冷哼,带着几分讥讽几分嘲笑。   苏念一身银色衣袍,外面披着暗红色的披风,青丝半绾,几缕长发散落在肩头,半脸面具遮住面容,露出勾着笑的薄唇。   只是那笑,有几分邪气甚至阴森。   “齐王没想到什么?”苏念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吓得暗卫连连后退,齐王早就在苏念进屋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此时的他脸色煞白,显然对苏念很是惧怕。   “齐王问本尊要了百日红,本尊给了你;齐王让本尊帮你杀了马车中人,本尊也派了灵使和护法,可是齐王,你却对本尊有所隐瞒,是不是不够厚道啊?”   “苏宫主……”齐王语塞,脸色变了好几变,深吸一口气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苏宫主,你想要什么?”   狡诈如苏念,就算是他当初隐瞒了马车中人是慕容珩的事,苏念定也会派人一探究竟后再下手。而此时苏念兴师动众地来找他,定然是想借着此事得到些别的东西。   “齐王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连本尊想什么都能猜得到。”苏念薄唇勾起,“齐王觊觎了皇位那么久,想必手中一定有皇宫的地图。”   苏念熟视无睹齐王隐隐含着怒火的黑眸,继续道,“三日内,我要拿到皇宫的地图,记住,三日内把地图放到揽月楼的天字一号房,不然的话……”   门窗再一次打开,苏念身影消失了,他磁性邪气的话语却依然回荡在齐王寝宫中,“放心,本尊对皇位没兴趣,不过若是你敢惹本尊不悦,本尊对你的命,倒是还有几分兴趣……”   房门又是瞬间关上,挡住了里面气得头顶冒烟的齐王。   齐王重重地坐了下去,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请佛容易送佛难,早知如此,他打死了也不会去招惹这位狡诈狠辣的灵鹫宫主,且不说自己赔上了数以万计的黄金白银还没有达到目的,反倒被他捏到了短处,处处辖制……      ☆、第十六章 算账   皇宫中。   由于慕容珩遣散了宫人,此时明月宫殿外的花园里,只剩下了顾清欢和慕容珩两个人。   慕容珩坐在石桌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老实实地垂手站在他面前的顾清欢,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某人此时乖巧得像一个温顺的小白兔。   “顾清欢,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慕容珩晃着折扇,唇角微微勾起,看向顾清欢的凤眸中含着的笑别有深意。   “陛下,臣女有罪。”顾清欢叫苦不迭,怪不得赏她一车澡糕,怪不得好好的明月宫侧殿她一住进来就漏雨,这些根本就不是巧合,分明是这厮故意在整她!   “那就说说,你都有什么罪?”慕容珩哦了一声,依然笑得如春风般温暖,可那话听在顾清欢耳中,怎么听怎么阴森。   想到这里,顾清欢头埋得更低了,遮住了脸上气得近乎扭曲的神情,低声道,“臣女有罪,自知自己命中带煞,还跑到皇宫里妄图一窥龙颜。没想却殃及了无辜的明月宫,被臣女身上的煞气冲得破了顶。臣女知道给宫里带来了不少麻烦,还望陛下责罚。”   “顾清欢。”见某人打算装蒜到底,慕容珩一记冷眼扫过,顾清欢缩了缩脖子,苦笑一声,看来今日自己是混不过去了。   “朕要的解释可不是这个。”慕容珩如玉的手指轻敲石桌,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他缓缓开口,脸上依然是万年和谐的浅笑,“比如说,那日你劫了朕的马车……”   劫他马车,喂他毒药,吐他一身,害他丢脸,偷他令牌,临了还把他扔在荒郊野外让他无法回京,如此三番五次的挑衅行为,别说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就算是平头百姓也淡定不得。   不让他秋后算账吗?这个女人想的倒美。   顾清欢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动人的光芒,“如果臣女说是巧合,陛下会信吗?”   “若是朕说明月宫侧殿漏雨是巧合,你会信吗?”慕容珩缓缓说完,抬眼就接到了顾清欢愤怒的目光,顿时心情大好。   “你这个人——”顾清欢刚想骂慕容珩小心眼,可看到他衣服上绣着的金丝飞龙顿时像皮球泄了气般低下了头,语气软了下来,“陛下大人大量,臣女胆子小,您还是别吓臣女了。”   “你是个容易吓的?”慕容珩笑着一瞥顾清欢,他可没忘她是如何一气之下把黑衣人首领一箭毙命的。想着那日的情形,慕容珩把扇子往石桌上一放,“解药呢?”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鬼医给他把了半天脉都把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丫头给耍了。   “呵呵,陛下您可是万金之躯,臣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您吃毒药啊!是补药,是补药!”顾清欢嘴角抽了抽,她可不敢告诉慕容珩那个药丸是她用草地里的泥搓的来忽悠他的。   “这么说,你是犯了欺君之罪了?”慕容珩一双含笑的黑眸朝着顾清欢望去,单单那一瞥,就让人有一种瞬间被藐视到尘埃的感觉。   “哪有哪有。”顾清欢偷眼看看慕容珩,这厮五官俊美绝伦,让她不由自主地犯花痴地想多看几眼。“陛下忘了?臣女虽有错,但还救了驾呢!这功,毕竟比过大的啊……”   “这话不错,朕可是一向赏罚分明。”出乎顾清欢的意料,慕容珩倒是点头默认了,他凤眸含笑,“顾爱卿的女儿救驾有功,按律可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顾爱卿当晋为左相。”   顿了顿,慕容珩瞥了一眼刚要谢恩的顾清欢,接下来的话让顾清欢恨不得冲过去揍残他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顾清欢目无尊上,屡次欺君,罪不可赦。当即刻下放死牢,明日问斩。”   “所以,意思是我白救了你不是?”顾清欢气坏了,这厮的意思明摆着了,换句话说,她要是想活命,不让他扣欺君的帽子,那救驾有功想得赏赐的心思想也别想。“用小女子九死一生救驾的功劳,抵小女子对陛下小小的不敬之过,陛下做的可真是好买卖啊!”   一句话,功过相抵呗。   慕容珩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向了她,可听了她后面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她,“小小的不敬之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你做的那些事,随便拿出哪一件都可以把你拖出去斩了。”   “既然小女子都已经功过相抵了,那陛下您大人大量,可不可以给小女子个恩旨,放小女子出宫去啊?”顾清欢一脸期待地望着慕容珩,似乎就等着这人金口一开,一个“好”字蹦出来后她便溜之大吉,可没想到慕容珩潇洒地摆弄着折扇,随意扔给她一句,“看朕心情吧。”   “心情?”顾清欢一番白眼,瘪瘪嘴,想着这人还不知道哪天能有个好心情,若是等他自己主动要放过自己,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自古有言求人不如求己,顾清欢打定主意,心思一转,忽而抬起盈盈眼眸望向慕容珩,娇声道,“陛下,您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如此才不舍得把我放出宫去。”说着,还不忘给慕容珩眨几下眼睛。   “别费力了,你的激将法对朕可没用。”慕容珩笑着看向顾清欢勾人的大眼睛,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还有,人,得有自知之明。”   “陛下您还不承认,那陛下倒是说说,陛下为什么要把小女子召进宫来?要是您没看上我,干嘛这么煞费苦心地戏弄臣女?”顾清欢眼波流转,“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况且您刚刚还救了臣女,抱了臣女……”顾清欢不死心地继续纠缠,假装没有听出慕容珩话中的奚落之意。   “打是亲骂是爱……”听着这些闻所未闻的歪理,慕容珩嘴角抽了抽,看着顾清欢的笑容有些古怪。“你平时不照镜子的?”   “……”顾清欢灿烂的笑容一点点僵住,她只见慕容珩挑着眉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了滑,便滑了开。   “长得平平,身子也没长开,而且还没朕好看,能入得了朕的眼睛吗?”慕容珩很是嫌弃地看了看顾清欢,“朕还没到那种程度,要委屈自己将就。”   看向顾清欢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一个人见人嫌的破烂。   轻蔑嘲讽的语气终于让顾清欢跳了脚,“那你倒是把我放出宫去啊!”   顾清欢这一嗓子可吓坏了候在外面的宫人们,人人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在陛下面前没大没小地自称我,还大呼陛下你,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可让宫人们下巴差点吓掉了的是,她们精明睿智果敢狠辣的天子竟然没有发怒,责罚于她,反而在欣赏顾清欢的跳脚,貌似,还在笑……   “你这么有趣,留在宫里给朕偶尔解解闷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你干的那些好事,朕还没和你算账呢,现在就想跑,你真是想得美。”慕容珩似乎是在欣赏顾清欢的跳脚。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忽然明月宫外起了一阵喧闹声,声音持续了好久,似乎还有拔刀霍霍声。   慕容珩微微蹙眉,明月宫的宫人都小心了起来,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只见青鸾从宫外走了进来,到慕容珩面前时,惊讶地看了一眼温顺乖巧的顾清欢,接着向慕容珩禀告,“陛下,楚王刚刚进宫时不知如何碰到了冷宫里的北燕质子燕北辰,如今正用链子拖着他在游宫呢。”   楚王是慕容珩的弟弟,慕容澈。   多年前天耀和北燕一战时,慕容澈的母妃被北燕掳去做了人质,北燕本想借着正逢盛宠的妃子来要挟天耀,没想到慕容澈的母妃刚烈异常,硬生生地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惨死在奉旨出征的慕容澈和慕容珩面前。   贵妃脑浆崩裂,血流满地的惨状,慕容珩如今还是历历在目。这也是为何慕容澈恨极了北燕人,即使他们战败臣服,送质示好,他依然不放过任何一个他见到的北燕人。      ☆、第十七章 阿南   “五弟怎么会遇到他?”慕容珩颇为无奈地蹙眉,这几年北燕送来的质子几乎都惨死在了慕容澈的手中,如今这个燕北辰虽说在北燕不受宠,可若是再死在天耀,那在北燕那里可说不过去,万一挑起了本就骁勇好战的北燕人的戾气,又将是一场难以预料的生灵涂炭。   所以他才没有让燕北辰住在质子府,而是把他软禁在冷宫中,还派了暗卫看守,可他五弟怎么就跑到冷宫里把他揪出来了呢?   “去看看。”慕容珩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顾清欢大眼睛一眨,赶紧跟了上去,弄得青鸾一个劲儿地瞪她。   顾清欢撇撇嘴,看热闹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她呢?其实她心里还是十分感谢这个楚王的,要不是他闹了这么一出,慕容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出了明月宫,顾清欢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只见一个冰蓝色锦绣华服的男子站在外面,手中牵着一根铁链,铁链的那一头,系在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身上,男子以最为低贱的姿势趴在地上,被慕容澈狠狠地踩在脚下。   慕容澈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还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太监宫女,他周身散发出的嚣张气息和看向被他狠狠踩在脚下的北燕质子的恨意,顾清欢与他相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   “北燕蛮人,只配做狗。”慕容澈脚下用力一踩,接着踢向了燕北辰,拽紧了手中的铁链,“怎么不爬了,本王赏你游宫,你还不乐意吗?”   “谢王爷恩典。”燕北辰似乎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感觉,他淡漠的道谢声响起,接着一点一点得朝前方爬着。   “五弟,闹什么。”慕容珩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斥责慕容澈的话语里倒是还带着几分宠溺。   “皇兄,臣弟没闹。”慕容澈颇为理直气壮地牵着在地上爬的燕北辰,俊秀的脸上写满了纨绔,“臣弟这次可不会像以前那样胡闹杀了北燕蛮人了,臣弟绝不会陷皇兄于两难之地。所以臣弟答应了他,只要他在皇宫里爬上一个来回,臣弟就饶他不死。”   慕容澈说完,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爬得缓慢的燕北辰,踹了他一脚后道,“快点快点,本王还等着一会儿吃午膳呢。”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楚王对北燕人的恨意,可怜地看着那卑贱如蝼蚁般的燕北辰,就连慕容珩也没开口,算是默认了慕容澈对燕北辰的所作所为。   顾清欢叹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北燕当初那么做,换来现在的后果,也是咎由自取了。   顾清欢在一旁看着热闹,本打算置之不理,做个隐形人,可没想到燕北辰爬着爬着,爬过她面前时,无意间的抬头,凌乱的发丝被风吹拂,露出了一张污垢不堪的面孔,可那张面孔透露着的熟悉之感,直接碰撞着顾清欢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   “阿南……”顾清欢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前世纠葛,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顾清欢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呢喃着缓缓朝着趴在地上的燕北辰走去,身子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   随着她走进,熟悉的容貌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那一个人,那个与她前世配合默契的搭档,生死不弃的战友——阿南。   “不许爬!”顾清欢几乎是颤抖着冲上前,一把夺过了慕容澈手中的铁链扔到地上,双手捧住了燕北辰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许你这么作践自己!”   那样骄傲不羁的阿南,怎么可以这样作践自己?   脸上的温暖让燕北辰身心一颤,他墨瞳里闪过复杂的光芒,不过是一闪而逝,接着他认命般地低下头,接着往前爬。   他的人,绝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不仅救不了他,反而会搭进自己吗?!   “你是什么人?”慕容澈挑眉看到忽然冲出来的顾清欢,一时不妨被她抢了手中铁链,没好气道,“哪里蹦出来的没有规矩的女人,还不让她起开。”   慕容澈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三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就要上前去把顾清欢拉开,没想到顾清欢飞起一脚踹开一个公子哥,回身又是一脚直接把另一个男子踹到了他身后人的身上,两人滚做一团趴到了地上,华服和发丝上满是灰尘。   “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顾清欢挡在燕北辰身前,她嘴唇微动,压低的声音飘渺着传入燕北辰耳中。   “顾清欢,你闹够了吗?”一直沉默着的慕容珩看着顾清欢奇怪的一举一动,本就心中不悦,又看到顾清欢如此护着燕北辰,心中疑惑更重,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酸意。   “陛下,他爬了这么久,够了。”顾清欢被慕容珩带着愠怒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她忽然清醒了过来,明知刚刚自己的举动不妥,但想起身后那人熟悉的容颜,顾清欢咬住唇,挡在燕北辰面前,大眼睛里还蓄着莹莹泪珠。   “皇兄,这个丫头太不像话了……”慕容澈恼怒的声音传来。   “顾清欢,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慕容珩没有理会慕容澈急切的话,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看向大眼睛里写满恳求的顾清欢,眼眸里却带着些顾清欢从未见过的丝丝冷意——那是一个帝王威严被挑衅时的不悦之情。   顾清欢咬住唇,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那样与慕容珩对视着,恳求地看着他,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大眼睛里闪烁出了亮光,仿佛下了决心一般,郑重地望向慕容珩,“陛下,刚刚按您的意思,臣女救驾有功。既然有功,那臣女斗胆求陛下个恩旨,放过这个人,别让楚王杀他可好?”   “你在和朕讲条件?”慕容珩眸中不悦之情愈深。虽然他对顾清欢这个小丫头还没什么别的意思,可看到她当着他的面在他的皇宫求他放过另一个男人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再怎么说,顾清欢也是入宫的贵女,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女人。可如今顾清欢的所作所为,别说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就是平常百姓心中也舒服不得。   “臣女不敢。”顾清欢心中清楚,自己挑衅了慕容珩皇帝的权威,可如今面对那张和阿南一模一样的脸,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弃他于不顾,就算是骑虎难下,她也要赌上一把。“臣女只是求陛下的赏赐,把这个人的性命赏给臣女。其它的,不敢妄求。”   “其它的你还想求?”慕容珩冷笑一声,看向顾清欢的眸子愈发幽深,他最后还是提醒了她,“你可知道,你只能求一样。求了他的性命,你的性命可就没了。大不敬之罪,诛连九族都不为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慕容珩此话一出,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明月宫外一片吓人的寂静,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寂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召。   听到慕容珩的话,顾清欢护在身后的燕北辰惊讶地抬眸看向面前那个纤弱的身影。这个女人,竟然在豁出性命保护他!不,不是他!聪明如他燕北辰,怎会不清楚刚刚顾清欢望向他的眼神里的飘渺之意。她透过他的脸,在看另一个人,一个,和他很像很像的人。那个人,才是她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慕容珩的话击打在顾清欢心头,顾清欢知道自己冲动了,可就算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依然要这么做。因为,她欠了阿南的。阿南对她那么好,可她却……   想到这里,顾清欢长长的睫毛微颤,扬了扬下巴,最后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燕北辰一眼,回过头来朝着慕容珩缓缓跪下,坚定地说,“臣女求陛下饶了他。”   “来人。”见到顾清欢跪了下来,慕容珩脸色冷然,一挥衣袖转身而去,“贵女顾清欢不知礼数,屡次以下犯上,即刻打入冷宫等候发落。”   慕容珩转身的时候,顾清欢明显看到了他一向温润如水的凤眸里失望的冷意。   看着那冷然与无情,顾清欢忽然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撞到,失去了什么一般,她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任由侍卫拉着她离开。走过燕北辰身边时,顾清欢嘴唇微动,低语道,“记住了,我救你,与你无关。”   只是因为,你像极了阿南。而我,欠了他太多。   走向冷莲宫的顾清欢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她觉得泪水在眼中打转。身边没有了那个被你成为怪物的懒女人,阿南,你在那边还好么,还适应吗?你偶尔还会想起我吗?   又能见你一面,真好。   慢慢站起来的燕北辰敛住了眸中的波动,脸上的暖意还在,他的手抚过脸颊,回想着顾清欢留在他耳边的话,眸中的冰封似乎在一点点破裂,似乎有什么,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了。      ☆、第十八章 梦中   虽然被打入了冷宫等候发落,可顾清欢知道,自己还是赌赢了。至少,慕容珩没有立即下旨杀了她,如此,她便没有性命之忧,顶多是在冷宫受几天罪,等慕容珩气消了便可把她放出来。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局顾清欢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保住了燕北辰的命不是?   但在外人看来,从贵女所住的明月宫到废妃所住的冷莲宫,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顾清欢这一出一进可谓是创造了天耀皇宫的新纪录。   如今正是初秋,天气冷凉,冷莲宫的设施哪里能比得了明月宫,床破窗漏。顾清欢看着这简陋的环境也只能呵呵苦笑了,现在她倒是有些怀念昨夜破了一个洞的房间了。   本来体内的毒就没有解,加上没什么人气的冷莲宫本就冷寒,顾清欢又毒发了,烧得脸通红,可这一次,别说慕容珩不在她身边了,就连一个宫女,冷莲宫也是没有的。   烧得难受的顾清欢随便在床上找了一个地方就昏睡了过去,睡得极不安稳,手中依然紧紧地握着脖子上的铃铛,似乎握着它,她就不会那么无助,就会心安。   梦境中,她又见到了阿南。   公园中,男子一身阳光帅气的运动装,手中拿着辛苦排队买来的榴莲酥,伸手要拉女子的衣衫,“喂,臭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女子同样一身运动装,曼妙的身子一躲,躲开了男子的手,高高的马尾辫随着她身子一转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女子回身挑眉,笑得灿烂而夺目,“阿南,你有多少诚意娶我啊!”   男子挑眉,邪气的眉眼有着与生俱来的桀骜,“臭丫头,我好歹也是组织里的金牌特工,天天和劳苦大众一起挤着排队去给你买吃买喝,还不顾诚意?”   顾清欢的梦被身上的寒意惊醒,她抱紧了身子,又迷糊了过去。   她就这样迷糊来迷糊去,难受的呢喃声听在暗卫耳朵里也不忍了,暗卫一个闪身,飞了出去,直奔慕容珩所住的宫殿。   等到慕容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   窗户破败,凉风阵阵,女子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躲在那破烂的锦被里,睡得正熟。   她睡得倒是香甜。   慕容珩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划过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真是鬼迷心窍,听着暗卫说她毒发反复,睡觉也不安稳,心想着毕竟是她替自己挡下了那毒,于情于理都不能弃她于不顾。心里的内疚之情竟然鬼使神差地让他赶到了这冷莲宫,可没想到急匆匆走进来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毒发难受的场面,而是这个女人香甜的鼾声。   慕容珩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倒是心大得很,这样的环境竟然也睡得这么好。   见顾清欢无事,慕容珩转身欲走,可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一阵低低的难受的哼声,那持续的哼声入耳,阻止了他离开的脚步,慕容珩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微微一变。   “真的是毒发了吗?”   梦魇之声和生病痛苦的哼声,那是有差别的。   慕容珩猛然转身,大步走到床前,把顾清欢拉到自己怀中,看着她脸上那不正常的绯红,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鬼医不是给她治了吗?难道她还没好?   慕容珩忽然想起了那日同陆少卿说话时陆少卿无意中说的一句话。   “灵鹫宫擅长毒蛊杀人之道,便如这百日红,就是灵鹫宫的看家异毒之一。此毒除了灵鹫宫的宫主苏念,无人可解。”   除了灵鹫宫宫主苏念,真的没人解得了百日红吗?   难不成,这个丫头就要这样发烧百日后,烧尽元气便香消玉殒了吗?   慕容珩抱着顾清欢的手忽然紧了紧,心忽然间疼了一下,他感觉到心跳的异常,慕容珩手猛地一松,顾清欢又倒在了床上,她难受地唔了几声,小手仿佛本能般需求温暖,摸着摸着便摸到了慕容珩身上,紧紧地抓住慕容珩的胳膊,再也不松开。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个丫头乱了心,慕容珩有些慌了。刚刚他的心颤了一下,疼了一下,这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难不成,如她所说,自己真的在乎这个丫头了?   想到这里,慕容珩站起身,便要离开。   他是皇帝,怎可被一个女子牵动了心神。   可顾清欢不知哪来的力气,拉住他衣袖的手就是不松开。慕容珩本想将她手打下,可手碰到顾清欢冰冷的小手后心还是软了。他颇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头,坐了下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算了,看在你救了朕的份上,朕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说着,慕容珩便将顾清欢抱坐了起来,自己盘腿坐在她身后,双手对掌后放在她背后,为她输送内力。   昏昏沉沉中,顾清欢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慢慢游遍四肢肺腑,她感觉舒服极了,似乎身体不再那么灼热了,顾清欢舒服地哼了一声,紧蹙的小眉毛也舒展了开。   半个时辰后,见顾清欢面色的绯红渐渐消失,慕容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用内力为她压抑住体内的毒,等明天他召回鬼医,再商量如何为她解毒。   慕容珩起身下了床,定睛看着顾清欢恢复了正常的脸,回想着和她的过往,只觉得这个丫头真真是让人爱不得也恨不得。慕容珩苦笑,转身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还看得过眼的锦被,盖到了顾清欢身上,便要离开。   “别离开我……”锦被下忽然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慕容珩回头,看着昏暗中顾清欢越发白净如瓷的小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眉目间竟是无奈又温柔的浅笑。   这次他却没有拨开她的手,而是反手一握,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床头,看着她睡。   他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着顾清欢留在宫中,留在他身边倒也不错。   这个女人,总是没有安分的时候,有时逗她让他觉得有趣,有时却死脑筋只会惹他不悦,就没有让他省心过,不过现在,看着倒是温顺得很。   “睡吧,朕一定会救你的,看在你救了朕的份上,你也不会有事的。”慕容珩手掌轻柔地抚了抚顾清欢的头发,连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语气极为温柔。   似乎是听到了温柔的声音,顾清欢抓着慕容珩的手更紧了,似乎怕他下一步就要离开,她身子紧绷,声音也大了很多,另一只手,依然是紧紧地抓着脖子间挂着的铃铛,“阿南,别走……”   当阿南这两个字从顾清欢嘴里喊出来的时候,慕容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怔愣在当场,昏暗的光线里,他一向温润如玉的脸色晦暗不明,眉间划过一抹讥诮的冷意,他的眼神注意到了顾清欢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的铃铛。   他白日听得清清楚楚,她初见燕北辰时,喊出的名字,也是阿南!   阿南是谁?   燕北辰绝对不会是她口中的阿南,这一点他已经派人查清楚了,难道,是那个人长得和燕北辰很像吗?   那人究竟是谁,让她这般不要命地去维护与他有些相似的燕北辰?那个人,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慕容珩周身的气息一点点冷冽了下来,他眸光一闪,一把抓下了顾清欢脖子上戴着的铃铛,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就要离开。   “别走……”又一声激动又急切的喊声自顾清欢口中唤出,她的手一空,脖间一凉,反射性地惊醒过来,摸着空落落的脖子,猛地抬头看到昏暗中慕容珩的离去的背影,她只觉得冷意从头传到脚尖,她惊呼,“把我铃铛还给我!”   慕容珩头也没回,眉间划过一抹讥诮的冷意,他大步走出了房间,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顾清欢容颜的变化。   “想要回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爱上朕;另一种,除非朕死了。”      ☆、第十九章 锁颜   “想要回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爱上朕;另一种,除非朕死了。”   慕容珩的话语还回荡在宫殿中,人已经没了踪影。   顾清欢很是庆幸慕容珩没有回头就离开了,因为他拿走了她的锁颜铃,而锁颜铃离了皮肤,她的真颜自然而然地就显露了出来。   顾清欢转过头,背朝着窗户,因为她怕万一慕容珩忽然回来后,会发现她的秘密。   顾清欢的脸在一点点地变化,鼻子、嘴、脸型,除了她的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外,不过是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本来清纯可人的脸却变化成了另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容颜。   黛色烟眉下,一双明眸宛如明珠美玉,粲然生辉,眉目流动间波光潋滟。琼鼻樱唇,瑰资艳逸。一身粉色的贵女宫衣更衬得她肌肤莹泽,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淡淡的光泽,雾蒙蒙的,恍如梦境,将她的美貌绚丽燃烧,令世人瞩目。   昏暗的冷宫,好似因为女子的容颜,亮了几分。   而那如仙子般惊艳绝代的面容,似乎与慕容珩给青岚画卷中女子的面容重合,一点点重合,合成了一个容貌。   真正的她,其实就是慕容珩一直派青岚苦苦寻觅的水中少女。   坐在铜镜前,铜镜映出了她的脸,顾清欢摸着被自己隐藏了数年的容貌,恍如隔世。   这张脸太美,也太像一个人,一个让她随时都可能处在危险中的人……   就在顾清欢恍惚中,铜镜里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伴随着一阵幽幽的叹息,苏念缓缓走来,一步一步,似乎踩在过往的点滴回忆上,他紧紧锁住顾清欢容貌的乌眸里,闪动着炽热的复杂幽色。   “欢儿,这才是你。”   顾清欢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铜镜,她就这样看着苏念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没有躲,反而勾唇浅笑,“苏念,你是来给我送解药的吗?”   “猜对了一半。”苏念站在顾清欢身后,望着铜镜里阔别已久的容颜,心中感慨万千,他邪魅磁性的声音里透着坚决不容置疑,“欢儿,我是来带你回宫的。”   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炼成的毒上,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娶她为妻。   顾清欢,只能是他的!   “随我回宫,我为你解毒。”苏念很是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若是搁在别人身上,他可没那么多废话,谁让他不顺心,他的番金莲便会立即要了谁的命。   “那就让我死好了。”顾清欢无所谓地一耸肩,或许死了,她就可以回去了呢。   顾清欢话音刚落,几乎瞬间,苏念忽然跨步而上,顾清欢惊呼一声,对方已经将她摁在软榻上,冰凉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顾清欢挣扎着要伸出右手给他一掌,没想到双手却被他禁锢在头顶,而他的膝盖则紧紧压着她挣扎的腿。   苏念妖冶的桃花眼此时有些猩红,里面的火焰像一朵朵花在他精致的面孔上绽放,他密长卷翘的睫毛颤动着,整个人看起来妖邪森然,犹如邪魔。   从小一起长大的顾清欢也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顿时惊叫,“苏念,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苏念冷笑,他莹白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脸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一个你从小叫到大的人,只要你生病迷糊,你喊出来的人都只是他。”   苏念单手握拳,重重地打在顾清欢身边的床柜上,床柜生生被震成了粉末。   阿南!那个他翻遍了天涯海角,也没有找出来的男人!   顾清欢心中大骇,她没想到自己说梦话说胡话竟然都会被苏念听到,她扯出了一抹笑,“梦话你也信?苏念,你要是真能耐,就把他找出来啊!”   “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找出来,然后,亲自杀了他。”苏念精致的眉眼里闪过杀气,“燕北辰,我自然也不会放过。”   “他的命与我何干?”顾清欢无所谓地眨眨眼,“不过苏念,你卷入了天耀皇位的是是非非中,如今还敢只身闯入天耀皇宫,你现在不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想想慕容珩会不会放过你吗?”   “欢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苏念眸中闪过惊讶,他勾起唇角,“既然我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就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你出去。”   “慕容珩可不是傻子。”顾清欢轻声笑了起来,那一双清澈纯净的美眸中,此时却蕴含着浓烈的狠戾和决绝,“退一步讲,你若是敢强迫我随你出去,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苏念惊愕。   从小到大,顾清欢似乎是第一次用这样阴冷的眼神看他,毫不掩饰得透露出眼中的冰冷,好似之前所有的顽皮、懒散都被层层剥离,终于露出了一直被深藏的本性。   谁说冰与火不能共存,这样强烈的反差才有这最震慑人心的魄力。   “你在威胁我?”苏念惊愕过后眯起了双眸,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他自以为十分了解她,可是如今发生的一切似乎早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见顾清欢不语,苏念乌眸紧紧锁住她,似乎想要剖开她的内心,看穿她心底的一切,“慕容珩似乎是对你动了心思,难道你也对他动心了吗?”   顾清欢一下子被问住了,她惊愕。   可她还没来的及回答,忽然一阵怒吼声传来,几乎要震碎了整个冷莲宫。   “臭小子,又敢打老子徒弟的主意,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随着怒吼声传来,一股气流冲向了苏念的后背,苏念眼疾手快,抱着顾清欢倏忽一转,险险得躲过了那一道厉掌。      ☆、第二十章 师父   “原来是师叔。”苏念刚想还手,看清眼前人后缓缓收回了手掌,勾唇一笑,妖冶的笑几乎要颠倒众生。“师叔不是和师父去天池游玩了吗?怎么有空来天耀走一遭?”   “哼,老子要是不来,老子的徒弟就被你个臭小子给拐走了。”忽然出现在冷宫里的老头一身素白的袍子,胡子也是雪白,看上去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可却是精神矍铄,此时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正瞅着苏念和顾清欢。   “老头子活了六十岁了,好不容易收了个称心如意的徒弟,没想到你小子天天挖空心思要拐走老子的徒弟,弄得老子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一觉醒来自己半辈子的衣钵就无人可承了。”老头正是顾清欢的师父,灵犀宫上一届的宫主,江湖人称鬼谷子。   鬼谷子瞪了一眼恍若不闻的苏念,稳稳地坐了下来,腿一翘,斜眼看向顾清欢,“臭丫头,说吧,你巴巴地飞鸽传书,把老子从八百里外的天池请来,还在信中写着三个大大的‘急’字,是有什么火烧屁股的事要老子帮忙?”   顾清欢眨眨眼睛,身子悄悄地躲到了苏念身后,见她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可怜模样,苏念勾唇一笑,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这对活宝师徒。   “那个师父,弟子前几天就是想念您了,想请您到弟子家坐坐而已。”顾清欢躲在苏念身后,抓着苏念的胳膊,冲着鬼谷子微微一笑。   “什么?!”鬼谷子屁股底下像安装了弹簧般登时跳了起来,上前试图一把把顾清欢从苏念身后抓出来,可没想到顾清欢躲得飞快,被他抓了个空。   鬼谷子气得雪白的胡子翘了老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爆了粗口,“臭丫头,你翅膀硬了耍老子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老子在天池峭壁那儿守着两生花守了五天五夜,就等着它开了后把它采了。妈的,你个臭丫头写了这么几个大大的‘急’字,老子还以为你是急着等老子帮你收尸呢!麻溜地扔下了即将到手的两生花巴巴地跑来找你!你说你想我?想个屁!”   “师父——”顾清欢可怜兮兮地露出小脑袋,撒娇道,那长长的尾音快要甩到天上去了。   “别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徒弟。”鬼谷子不客气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他早已见识多了顾清欢这些“绝招”,早就免疫了。“老子走了,臭丫头你自己玩吧。”   “师父,你要是走了,就真的要给我收尸了。”顾清欢凉凉的话语传来,成功止住了鬼谷子的脚步。   顾清欢趁机跑到鬼谷子身边,抓住了鬼谷子的衣袖,手指着一旁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苏念,可怜巴巴地晃荡着鬼谷子的胳膊,“我中了他的百日红,要么你让他现在救我,要么弟子只能辜负师父的栽培大恩,随他回灵鹫宫,永远也不回去了。”   “这样一来,你就只能自己守着灵犀宫孤独终老了。要是他同意的话,或许在您死后,弟子可以给您披麻戴孝,每年帮您去坟头除除草,要是他不同意,您坟头的草就算是长得比我都高了,也不会有人理……”   顾清欢越说越欢,见鬼谷子脸色黑了大半,赶紧趁热打铁,也不顾一旁苏念眼神里恨不得杀了她的意味。果然,鬼谷子咆哮了。   “臭小子!连老子的徒弟你都敢下手,活得不耐烦了吧!”鬼谷子话音刚落,苏念一见势头不好,刚打算跑路,没想到鬼谷子快他一步,手中丝线飞出,一拽就把闪身出门的苏念给拽了回来。   苏念被他手中的丝线绑个严严实实,自知不是这个老顽童的对手,索性连挣扎也不挣扎,无奈地开口。“师叔,我不是有意的。”   “要是有意的老子早送你去见阎王了。”鬼谷子极为护短,他手中丝线一收,便把苏念拉到了身前,一把拽下了他拇指上戴的戒指,轻轻一转,颗粒大小的药丸弹了出来,鬼谷子又一转戒指,戒指还原后他轻轻在苏念手上一划,几滴鲜血飞出,直接落到了鬼谷子手中的药丸上。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只不过瞬间,戒指又回到了苏念手上,鬼谷子缠住苏念的丝线也收了回来,他瞥了一眼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苏念,得意地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努,丫头,吃了吧。”鬼谷子把浸了苏念血的药丸递给顾清欢,见顾清欢盯着药丸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一瞪眼睛,“没有他的血做引,百日红根本就解不了。你要是不吃,那老子就等着给你收尸了。”   “我吃我吃。”顾清欢想到自己要吃苏念的血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见老头子这么说,只能不情愿地拿了过来,憋着气吞了下去。   苏念俊脸黑了一大半,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可鬼谷子毕竟是他的师叔,更是德高望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自然不能得罪,只能强忍住气,怒视了一眼吃着他灵鹫宫千金难求可解百毒的玲珑丹还一脸嫌弃的顾清欢,见今日无望带走顾清欢,只能脸色不好地飞身离去。   顾清欢感觉到苏念气息的消失,睁开眼后果然不见了苏念的身影,正心花怒放中,却被鬼谷子一计爆栗,“让你小时候看着他好欺负就捉弄他,怎么样,引火烧身了吧。”   “有师父你在,我才不怕他呢。”顾清欢吐了一下舌头,颇为狗腿地抱着鬼谷子的胳膊,“师父,我铃铛没了,你再给我一个呗。”   “没了?”鬼谷子老顽童一般的脸上忽然有些认真了,他一瞥顾清欢的脖子,果然没有看到她一直挂着的铃铛,微微蹙眉,“好好的怎么会没了?有人看到你的真容了吗?”   “除了师父你和苏念,应该还没有。”顾清欢想了想,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师父,外面不会有暗卫吧?”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别出去说你是我鬼谷子的徒弟,你师父我嫌丢人。”鬼谷子嫌弃地看了一眼顾清欢,作势要甩掉她拉着他衣袖的手。   “师父,您的徒弟只有一个长安公子,我要是出去说,也得有人信啊。”顾清欢顺势抓住了鬼谷子的手,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忽然一些不好画面冲入了她的脑海,一副接一副,让她应接不暇,最后那个画面,似乎是……   顾清欢花容失色地抓着鬼谷子的右手,小脸紧张兮兮,声音有些颤抖,“老头,你最近都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      ☆、第二十一章 预见   顾清欢紧紧地抓着鬼谷子的右手,小脸紧张兮兮,声音有些颤抖,“老头,你最近都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   “怎么了?”见顾清欢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鬼谷子也不由得跟着她紧张起来,他瘪着嘴想了想,“就是和你两个师伯一起去了趟天池,想把那千年难遇的两生花采了入药,没想到你出了这么一个幺儿子,这不巴巴地赶了过来。”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顾清欢紧紧地抓着鬼谷子的右手,她很想让画面再清晰一些,再具体一些,可反反复复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张张泛黄的图纸,还有鬼谷子胸前满是鲜血地躺在地上呻吟,一个黑色的背影,在冷冷地看着他……   “接下来……”鬼谷子见顾清欢那么紧紧地抓着他,以至于指甲都掐到了他的肉里,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灵犀宫本就擅长灵异之术,而他这个徒弟的本事,他这个做师父的更是了如指掌。她这么紧张地问他,难不成……   “接下来,我还没打算。”鬼谷子想着两生花估计也已经开完败落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可以做的。   “那师父你就回灵犀宫吧,听我的话,一会儿立即回宫闭关,不要没事出去玩,还有吩咐护法们,任何想进灵犀宫的人都不要让他们进,生人更不能见,知道吗?”画面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她极力想看清那个冷漠地面对着她师父的黑衣男子的容貌,可惜,依然是模糊一片。   “丫头,怎么了?”鬼谷子不由得问道,他不知道顾清欢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师父,你相信我吗?”顾清欢极为认真地看着鬼谷子,见他点点头,继续道,“师父,你一个月内有一次生死大劫,只要你闭关一个月,不见任何生人,就不会有事。”   “好,那师父就回去闭关修炼吧。”鬼谷子认真地点点头,见顾清欢严肃的小脸轻松了一些,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递到顾清欢手中,还不舍地摸了几下,才松了手。   “好好戴着,别再告诉师父我说你的铃铛又丢了。”鬼谷子又恢复了老样子,敲了一下顾清欢的小脑袋,盯着顾清欢手中的铃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老子的锁颜铃多久能炼出一个你知道吗?说没了就没了,真是败家!”   “这个我戴到衣服里面,保证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行了吧。”顾清欢哭笑不得,见天快要亮了,赶紧催促着鬼谷子离开。   “这还差不多。”鬼谷子心疼地看着自己几年才炼制出一个的锁颜铃又一次被顾清欢拿走了,心里那个痛啊,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要转身离开。   “哎,师父。”顾清欢犹豫了一下,指指窗外,示意鬼谷子外面会不会有暗卫。   “放心吧,苏念那小子早就用傀儡术把他们搞定了,一会儿师父走的时候帮他们解了,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看着的你一直在睡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鬼谷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转身离开。   “老头子谢谢你。”顾清欢吐吐舌头,喊了一声,“别忘了闭关修炼一个月,千万别见生人!”   “知道了。”鬼谷子的身影消失在顾清欢视线中,“一个月后别忘了回去看看你师父我!”   “知道啦!”顾清欢应了一声,赶紧跑到床上去装睡。   外面暗卫的傀儡术一解,那他们见到的,就是眼前发生的真实的一幕了。   躺在软榻上的顾清欢背对着窗户,小心翼翼地把铃铛戴到了胸前,藏到了衣服中。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将全身的内力集中到胸前锁颜铃靠着的肌肤上,嘴唇念动着什么,脑海中用力地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变幻出的容颜。   她的容颜开始一点点变化,脸蛋、眉毛、鼻子、嘴……慢慢地,那张美得像仙子一般的容颜又恢复了清秀可人的样子。顾清欢摸摸脸,勾唇一笑,美美地睡了过去,进入了梦乡。   一阵风拂过,外面的暗卫一个激灵,纷纷清醒了许多。   他们看着冷宫里的女子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在睡着,嘴角不禁抽了抽。   她把陛下气走了竟然还能睡得这么香,这心大的程度他们也是惊呆了。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把她放到了冷宫竟然还会来看她,还为她输送内力疗伤,并且吩咐了他们这么多暗卫在这里照应,想必这个女子在陛下心里,应该也是有分量的。   这不过睡了这么久依然那么一个姿势,这该是睡得多死啊。   ==分割线==   帝寝殿里。   慕容珩斜靠在软榻上,把玩着从顾清欢脖子上拽下来的铃铛。   古铜色的铃铛,陈旧得很,上面还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花纹符号,更奇怪的是,这个铃铛无论他放在手里怎么摇,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把它挂在脖子上,如此珍视爱护,生病难受的时候紧紧地抓住它不放?   这是她的寄托吗?还是别人给她的定情信物?   陆少卿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男子斜靠的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铃铛,墨色的眸中隐隐有光芒闪动,水墨色的锦服上绣着流动的龙纹,巧夺天工,精美绝伦,衬着男子如玉般精致的容颜,掩尽日月之光。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个大陆上身份最尊贵的人,依然有着让人艳羡的容颜。他,美得不可方物。   能跟随这样的人,真真是此生无憾。   想着,陆少卿走到了慕容珩面前,弯腰行礼,“陛下。”   “少卿来了。”慕容珩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声音温润如玉,“鬼医来了吗?”   “刚刚去冷宫看过了,陛下给顾小姐输送的内力果然有效,毒似乎已经没有踪迹了。鬼医说,他再炼一些丹药,给顾小姐服下排净体内毒素就好。”陆少卿如实禀告。   “无事就好,她毕竟是替朕挡下了食物里的毒药,若是她真死了,朕心里自然是愧疚的。”慕容珩眸光闪烁,心里松了一口气。   “既然陛下心里在意顾小姐,为何要把她扔在冷宫受那份苦?她可是丞相大人的心头肉,相府唯一的嫡女。”陆少卿说道。   “她倒是应该先吃点苦头,不然朕的皇宫,估计会被她给掀翻的。”慕容珩冷笑一声,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提起顾清欢时话语里的宠溺之意。   “对了,查到那个人是谁了吗?”慕容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向陆少卿。      ☆、第二十二章 婆婆   “这可真真是大海捞针,连名字都不全,让臣去哪里查啊。”陆少卿苦笑,“臣可是把天耀翻了个遍,对照着燕北辰的画像挨个找,可依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陛下。”看到慕容珩眸中有些失望,陆少卿继续道,“臣在查找的时候,似乎还有两大势力也在查找,或许,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两大势力?”慕容珩眉毛一挑,“都是谁?”   “一个臣可以肯定,是灵鹫宫。而另一个……”陆少卿眉头紧锁,“似乎以前从未见过,臣也不敢断定,到底是什么人。”   “灵鹫宫也牵扯进来了。”慕容珩睫毛微颤,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扫过手中的铃铛,隐隐含笑的话语中别有深意,“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陛下……”陆少卿看着慕容珩浅笑,轻轻出声。   “这个东西上面的符语,你可认得?”慕容珩把手中的铃铛递给陆少卿,陆少卿上前接过,在手里反反复复地认真看了一圈,依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陆少卿摇摇头,他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遍读天下古籍,可这上面的符号,他看得真真是一头雾水。   “这铃铛好生奇怪,陛下从哪里得来的?”陆少卿摇摇铃铛,只见铃心碰撞铃壁,却半点声音也无。   慕容珩沉默,并没有告诉陆少卿想知道的东西,陆少卿识趣地没有再问。   “陛下若是这几天用不着臣,那臣可否离京几日?”陆少卿拿着铃铛问道。“这一晃数年,臣也没能回云暮山庄看看婆婆,臣想回去几日,或许,能从婆婆口中或者山庄的古籍里查出这个铃铛里的奥妙。”   “那你去吧。”慕容珩点头同意,“过不了多久就是选妃了,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朕准你离京十天,去看看你师父吧。”   “谢陛下。”陆少卿行了个大礼,把铃铛收好,接着退了下去。   ==分割线==   在这片大陆上,天耀北面是北燕、南面是南唐,西面是西域,而天耀东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五年之前,有人在天耀都城边莫愁海上建起了一座天耀最富丽堂皇的岛屿——莫愁岛,其奢华堪比皇室之风。岛的东边设为赌场,有人曾在这里一夜家财尽散,也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西面奴隶市场,美姬、娈童、杀手会在那里定时举行拍卖,亦有稀世珍宝时而出现,因此这里时时会聚集许多皇室贵胄、达官贵人。岛的南面是花楼,这里有最美的姑娘,最好的酒,最传奇绝代的歌舞,是享乐者的天堂。岛的北面则是琼楼玉阁,真真是黄金屋、碧玉地,在这里住宿一夜花费万金,但依然有人在这里下榻,挥金如土。   然而,这莫愁岛的主人,谁也不知道。   夜幕降临,岛屿上华灯高照,一片繁华胜景。   一只小船缓缓地驶入了莫愁岛的北面,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下了船,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女子踏着玉石路,缓缓地走进了琼楼玉阁。   奇怪的是,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路走来并没有任何人上前打扰,反而守在门前的侍卫恭敬地让出一条路,女子畅通无阻地走进了楼阁,直接上了三楼,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   女子抬头望去,房间门上有三个大字,云暮阁。   这个房间是云暮山庄的庄主绾婆婆常年定下的屋子。   “丫头来了。”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缓缓打开,“老太婆可是恭候多时了。”   女子嫣然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眨眨,抬脚迈了进去,门又缓缓地自动关上。   “绾婆婆怎知我会来?”女子自顾自的坐下,拿起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抬头望向坐在大果紫檀椅上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勾唇浅笑。   “我不仅知道你会来,婆婆我还知道,今天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绾婆婆一双老眼精光外露,她盘腿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向对面坐着的女子。   女子缓缓地摘下面纱,那出水芙蓉般的容貌,不是冷宫里的顾清欢还能是谁?   “婆婆果然是生意人,只谈生意,不谈感情。”顾清欢缓缓放下玉盏,“婆婆活了这么久,什么宝贝没见过,我这里能有什么让婆婆感兴趣的东西。”   “宝贝自然都见过,也入不了婆婆我的眼。可是秘密……”绾婆婆别有深意的老眼望向了顾清欢,“可以解闷的秘密,到了婆婆我这个年纪,可是百听不厌了。”   “婆婆想知道什么秘密?”顾清欢抬眸望向了绾婆婆,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   绾婆婆的眼睛望向了顾清欢柔弱无骨般的双手,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这双手,可胜过世上任何的奇珍异宝啊……”   “婆婆未免太贪心了些。”顾清欢顺着绾婆婆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双手,摇摇头巧笑嫣然,“清欢不过是想请婆婆帮一个小忙,可婆婆却狮子大开口,未免太不厚道了。”   “你我也算是往年之交,你的忙婆婆定然会帮。你放心,少卿那小子手中的锁颜铃我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那东西亦正亦邪,断然不能卷入世俗凡尘中去。”绾婆婆说着,眼神却一直盯着顾清欢的双手,“丫头,婆婆还是要劝你少用这双手为好,泄露的天机过多,可是要遭天谴的。”   “婆婆的话清欢谨记于心,只是这手,清欢得用,还不能给你。”顾清欢站起了身,冲着绾婆婆弯腰行礼,“清欢知道婆婆是为清欢好,可清欢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有要做的事。所以在这一切结束之前,这手还是清欢的。”   “婆婆只是提醒你一下,莫要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绾婆婆眯着眼睛,“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有多强大,人,还是不能与天斗。”   因为,你斗不过。   顾清欢眸光闪了闪,她点点头,略一沉思,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出去后,房门又一次自动关上。   房间里静坐着的绾婆婆缓缓抬起手掌,刚刚顾清欢拿过的玉杯被她掌心里的流光吸了过来,绾婆婆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时,眼中精光闪烁。   “果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绾婆婆幽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丫头啊丫头,婆婆我说过今天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信吗?”   她活了五百年,守了这片大陆五百年,既然是她犯了错,放了不该进来的人进来,那她就要做出弥补,用别的方法来维护这里的平衡…… ------题外话------   感谢abclq美人的五朵鲜花,冰云笑美人的五朵鲜花,轻儿会努力加油的!      ☆、第二十三章 出宫   顾清欢悄悄溜回皇宫时,天已经快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巡逻的侍卫和暗卫,刚溜进冷宫里时,却看到了一个身影坐在冷宫里的软榻上,顾清欢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叫出声来。   “你去了哪里?”坐在那里的人闻声转过头来,熟悉的容貌让顾清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慕容珩,他怎么来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顾清欢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她心里只能默默祈祷这人来了没多久,不然的话她可真的要露馅了,“我去……”   “去了哪里?”慕容珩似乎要刨根问底,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顾清欢走近,“你的病还没好,不好好睡觉休息,到哪里乱跑了?”   “既然陛下说臣女乱跑,那臣女只能认了。”顾清欢低下头,颇为委屈地撅撅小嘴,“臣女乱跑去如厕了。”   “如厕?”慕容珩一张俊脸微微染上些尴尬的红晕,却没有顾清欢想象中的避而不谈,而是又上前了一步,似乎要刨根问底,“你倒是说说看,谁如厕需要半个时辰?”   “陛下你竟然来半个时辰了……”顾清欢语塞,她哪里能想到这个人的千金之体竟然可以在冷宫里耐着心呆上半个时辰,该不会真的对她……   哎呀,她想什么呢,这都大难临头了,她怎么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她这半个时辰去哪儿了。   顾清欢偷眼看看慕容珩,心中暗叹,都是爹生娘养的,为啥偏偏这厮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呢。   “编好怎么解释了吗?”慕容珩见顾清欢只是偷眼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轻咳了一声。   “陛下你真要知道?”顾清欢狡黠一笑,仰起脸上前问道。   “废话。”慕容珩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理由来搪塞他。   “给你。”顾清欢从身后一下拿出一个方巾扔到了慕容珩手中,慕容珩不看不要紧,一看仿佛触了电一般甩开,幸好天色未明,不然慕容珩脸上的绯红之色,定会被顾清欢看个清清楚楚。   慕容珩不知是怒还是无奈,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谁让你把这个扔给朕的?!”   刚刚慕容珩甩掉的,是天耀女子月事时用的崭新的方巾。   “还不是陛下你自己说的!”顾清欢也不甘示弱,冲着慕容珩做了个鬼脸,知道慕容珩不会再找她刨根究底后,迫不及待地爬回了床上,便要钻进被窝接着和周公下棋。   “不早了,我还得睡个回笼觉呢。陛下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别忘了把臣女打入冷宫的人,是您自个啊!啊,好困啊,怎么这么困呢……”   “你在怪朕把你关进了冷宫?”慕容珩倒是没走,却坐到了顾清欢身边,顾清欢脸朝着窗户,让了个后背给他。   “哪儿敢啊,要是怪你,你一个不开心把我咔嚓了,我找谁说去啊?估计到时候哭都没处哭了……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太TM有道理了……”   “本来朕是想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既然你忙着睡觉不想要,就算了。”慕容珩轻叹一声,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顾清欢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她倒是忘了,这厮等了她半天,肯定是有事的啊。   “陛下若是愿意给臣女赎罪的机会,臣女就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啊。”顾清欢麻溜爬下了床,小跑着奔到慕容珩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一脸狗腿的笑。   “算了,伴君如伴虎,别到时候哭都没处哭。”慕容珩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伴君可是莫大的荣幸,臣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陛下,您说是不是……”顾清欢跟着慕容珩后头走,笑得颇为狗腿。   “半柱香的时间,把衣服换好出来。晚一点,就在冷宫里继续呆着吧。”慕容珩终于开了金口。   “衣服在哪儿?”顾清欢赶紧跑回去,看到里面的衣服后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怎么是丫鬟的衣服?!”   “香马上要燃尽了……”慕容珩不紧不慢的声音飘来。   “啊啊啊,马上就好。”顾清欢一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一边还有心思刨根问底,“喂,咱们要干什么啊?”   “出宫。”   “去哪里?”顾清欢听到后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莫愁岛。”   莫愁岛?顾清欢顿时傻了眼。   才从那里回来又要过去?好家伙,她的时间全都折腾在路上了。   ==分割线==   慕容珩出宫的排场比顾清欢想像中的小了太多,还是那一辆玄铁马车,青鸾和另一个叫青岚的侍卫做随从,而且因为是微服出宫,她扮演的角色,竟然是服侍他慕容大少爷的丫鬟!   好吧,丫鬟就丫鬟吧,毕竟这样不会引人注意。顾清欢掩饰住心底小小的雀跃,坐在马车中眼观鼻鼻观心,无聊地数着衣服上的流苏,直到数到第六百六十六根时,才偷眼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慕容珩。   她自然是知道慕容珩今日去莫愁岛是为了什么。顾清欢掐指一算,不为别的,正是因为今日是灵霄宫宫主萧墨寒一年一度拍卖杀手的大日子,而慕容皇帝化身名动天下的慕容家族的慕容大少爷,想去看看热闹自然是情理之中。   其实以前每年灵霄宫宫主萧墨寒拍卖杀手时她都会在场,看着顺眼的人也买过几个,但杀手毕竟也是人,人就是有感情的。谁能保证那些杀手不会对造就他们的萧墨寒死心塌地?其实话说回来,买他们的用处,就是让他们去做些危险的事,而那些事,是主子们不舍得让心腹做的。   只是不知,今年她那位师兄噱头做得十足,说是有什么顶级杀手出世,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顶级杀手呢?   顾清欢脑子里想着,手上也不闲着,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裙子上的流苏,还是六百六十六个。顾清欢打个哈欠,马车走得真慢,真无聊。   抬眼看看慕容珩,只见他今日一身水墨色软袍,满头的乌发垂落在身后,发尾用一根白色丝带系牢,闭目之时,神态悠然,顾清欢倒是趁机好好打量起了这个年轻的皇帝。   正当顾清欢微微前倾身子仔细打量某人如玉般精致的容颜时,忽然马车一个颠簸,顾清欢前倾的身子一个不稳,直直地扑到了慕容珩的怀中。   “啊——”   “小心。”慕容珩顺势抱住了她,低垂下温润的眼睛看向顾清欢尴尬地有些红的脸,唇角勾起的笑意似乎是在说她投怀送抱。   “又困又饿,没有坐稳,不好意思啊。”顾清欢赶紧要推开慕容珩,却没想到慕容珩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把她禁锢在怀中。   慕容珩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浅淡温柔的笑意。“睡觉像猪一样沉,吃饭又会吐朕一身,所以这一路上,你只能乖乖地坐着,等到了莫愁岛,朕再让你吃个够。”   一路上又困又饿的顾清欢只是靠着这句话活了,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莫愁岛,跳下马车后,竟然看到了早就在那里等候的楚王慕容澈。   “三哥,她怎么也来了?”慕容澈看到顾清欢后很是不悦,这个女人敢护着北燕蛮人和他作对,这个仇他慕容澈记下了。   “朕看来看去,满宫里身份能够陪驾的也只有她长得最像丫鬟了,带着她不招摇,不会暴露身份。”慕容珩别有深意地看了顾清欢一眼,勾唇一笑,率先上了船。   什么?她长得像丫鬟?!你大爷的!你才长得像丫鬟呢,你们全家都长得像丫鬟!   差点气炸了肺的顾清欢这才听明白了,和着这厮是为了这个才把她带来啊!想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顾家大小姐,竟然让人说长得像丫鬟!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顾清欢在心里问候了慕容珩祖宗十八代一个遍,算是报仇了。   顾清欢甩了一脸得意的慕容澈一个白眼后,紧跟着慕容珩上了船,哼,把姑奶奶当丫鬟,看姑奶奶怎么“伺候”你们!   虽然满腹愤恨与哀怨,可顾清欢面对慕容珩时,那一张小脸谄媚地都要笑开花了,看得慕容珩慕容澈一身鸡皮疙瘩却又发作不得。   船慢慢驶入莫愁岛北面的琼楼玉阁,因为拍卖是在晚上举行,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去了琼楼玉阁里的房间休息,慕容珩包下了三个房间,他们“主仆”三人各自一间。   终于解放了的顾清欢像小鸟一样飞奔去了房间,还不忘到处摸摸看看,颇有一种乡下女人进城的感觉,惹得慕容澈对她直翻白眼。   打着哈欠回到房间的顾清欢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忽然有了精神,她缓缓坐了下来,柔声道,“晚霞,出来吧。”   话音刚落,果然一个红衣女子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人如其名,果然如晚霞一般,艳丽中带着一丝内敛,红唇性感,微笑三分微露贝齿,一双凤眸眼角带勾,如凤凰柔美的尾翼,只稍瞥你一眼,便是千娇百媚。   果然不愧是莫愁岛花坊的坊主,比花坊头牌都惊艳几分。   “慕容丫鬟,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晚霞打趣地坐到顾清欢对面,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假身份。   “当然是好的了。”顾清欢想都没想,拿起玉盘里的葡萄扔到了嘴里。   “好消息是你家老头子乖乖回宫去了。”晚霞艳丽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差点让顾清欢一个葡萄噎在喉咙里。“坏消息是他顺路把你的好弟弟顾青城给拐走了。”   “什么?!”吓得不轻的顾清欢拍案而起,怒气差点没掀了房顶,顾清欢低吼,“他带小城回宫干嘛!”   “按老头子的话说,那小子天资聪颖,和他还挺对脾气,再加上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决定再多收一个徒弟。”晚霞无视顾清欢越来越黑的脸,自顾自地笑着重复鬼谷子的话,“老头子还说,万一哪天你翘辫子死了,他的衣钵还得有人继承嘛!既然你指望不上了,他只能再找个孝顺的徒弟为他养老送终,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不是?”   “臭老头,你给我等着!”顾清欢气得直翻白眼,别人不知道这老头满肚子的坏水,她可是亲身体验过一清二楚的。想当初他把她扔到荒林里和他养得野兽作伴了三天三夜,而如今自己的亲弟弟也要那么走一遭……想想都可怕,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啊!   远在灵犀宫闭关训练新徒弟的鬼谷子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震得心肝肺都隐隐发疼。   “肯定是那个臭丫头知道了。”鬼谷子揉揉鼻子,看着被老虎追得到处跑、汗流浃背东躲西藏的顾青城,倒是一点愧疚也无。      ☆、第二十四章 拍卖   夜幕降临,海风吹拂,岛上清歌袅袅,正是繁华初起之时。   顾清欢揉着惺忪睡眼,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走下楼时,发现慕容珩、慕容澈以及青鸾青岚等侍卫已经等在那里了。   慕容澈冷冷地看了顾清欢一眼,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当丫鬟的吗,睡得比主子都久。你再多睡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回宫了。”   “哦。”顾清欢没精打采地瞅了慕容澈一眼,转身又要上楼。   “要是愿意自己走回宫,就接着上楼睡吧。”慕容珩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果然顾清欢止住了脚步。   “谁要去睡觉啊,我还想去看看热闹呢。”顾清欢转过身提着裙子小跑到桌前,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好不容易跟着陛下来趟莫愁岛,要是一直闷在屋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岂不是太亏了。”   “你倒是不傻呀。”慕容澈斜眼看了一下顾清欢,不忘挖苦她。   “哼。”顾清欢鼻子轻轻一哼,自顾自地吃着点心,没理慕容澈的挑衅。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青蓝长衫的清俊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衣衫上满是铜钱的纹路,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装束,可穿在此人身上却完全没有显得俗气。   “慕容大少爷、慕容小少爷,船已经准备好了,拍卖会半个时辰后就开始了。”男子眉眼大气清明,笑着看向慕容珩、慕容澈,在看到一旁吃点心吃得正欢的顾清欢时,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只一瞬,眼神便自然地从她身上移开。   “祈坊主亲自安排,真是有劳了。”慕容珩缓缓起身,冲着青蓝长衫的男子微微颔首。   这个男子,便是莫愁岛赌坊的坊主,江湖人称公子祈。   “替慕容少爷安排,是在下的荣幸。”公子祈笑着抱拳,“慕容大少爷,慕容小少爷,请。”   慕容珩轻轻扫了一眼一旁吃得正欢连头也顾不上抬的顾清欢一眼,唇角勾起那抹万年和谐的浅笑,抬脚走了出去。   慕容澈也冲着公子祈点点头,跟了上去。   青鸾青岚走后,顾清欢一块点心吃完也跟了上去,她离开时,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下公子祈。   ==分割线==   每年灵霄宫的杀手拍卖都是震动一时,除了慕容珩,各国都秘密来了很多人。其中不乏有不方便以真实身份示人的各国贵胄,江湖名流,为了方便,他们都是以假身份借以掩饰。虽然大家都彼此心知肚明,但至少是瞒了天下人的眼。   莫愁岛的规矩中就有一条,便是保护所有客人的身份不会泄露。因为毕竟做的买卖到不了台面上,而且来这里的客人,他们谁也不愿意得罪,也都得罪不起。   今日一年一度的拍卖,设在莫愁岛西部的波凌楼中。   由于今日拍卖是一年一度的盛况,东部赌坊早早打了烊,赌坊的人,大多数到了波凌楼中帮忙,而波凌楼,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波凌楼大约有三层那么高,中部宽大的场地从底层直通上最高层,一眼望去空旷而宽敞,视野开阔,给人一种高耸入云的压迫之感。   一楼最正中的位置建着白玉高台,下首四处都摆放着座椅,而高台上方的二楼三楼呈环形而建,在上面,可以把白玉高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同于一楼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进,二楼三楼的雅间却只能是莫愁岛的贵客才可以拥有,寻常的人,任凭你有再多的钱,是不准上二楼三楼的。   “灵鹫宫宫主!”   忽然一楼发出惊呼声,一楼的人们纷纷往上看去,果然,戴着半面银色面具的苏念负手立在三楼的阑干前,妖冶的乌眸正俯视着热闹的大厅。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知是在找什么,还是想要做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骚动声,二楼雅间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一个红衣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女子腰间缠着软鞭,脸上蒙着红色的面纱,抬眸朝着三楼望去,正好看到了苏念那半张没有被面具挡住的容颜。   红衣女子似乎是看愣了,她出神地望着苏念的脸,一时间呆在了原地,她抚住心口。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冷血狠辣的灵鹫宫宫主——苏念。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自己似乎被他勾了心神。   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苏念不悦地转眸望去,正好碰到了红衣女子炽热的眼神,苏念蹙眉,他身后的护法已经上前一步,在他耳边道。   “尊上,她就是西域的小公主,冷雪儿。”   “是吗?”听到护法的话,苏念本就冷冽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他注视着冷雪儿的眼睛,看到里面的炽热后轻蔑一笑,磁性的话语里却带着嗜血的狠意,“以她的身份,也配这么盯着本尊看?”   “去,把她的眼睛给本尊挖出来。”   苏念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护法如离弦的箭急射而出,一个瞬间就到了冷雪儿面前,提起了完全没有防备的冷雪儿直接飞上了三楼,把她丢到了苏念的脚下。   “啊——”冷雪儿惊呼一声,人已经猝不及防地被扔上了三楼,她一双受惊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尊上,真的要——”护法顾忌到冷雪儿的身份,再一次向苏念求证。   “本尊的话可不想重复第二遍。”苏念垂眸望见了冷雪儿那一双盈盈美眸,说出的话却让冷雪儿身子一颤。   她没听错吧,他竟然要让人挖了她的眼睛,只是因为她一直盯着他看吗?   冷雪儿咬住唇,她明显看到了苏念看着她的眼眸中,里面是满满的恨意。   恨意?她记得自己今日是第一次看到他,那这恨意会是从哪里来的?   护法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打断了冷雪儿的思绪,她看着那寒光一点点朝着自己过来,吓得花容失色。   “不,不要啊!”冷雪儿吓得捂住眼睛,大叫一声,“太子哥哥救我啊!”   二楼雅间中,一个玉杯应声而碎。雅间里的西域太子冷子辰面色阴冷,手中的玉杯早就在冷雪儿喊出那一声太子哥哥时被他捏个粉碎。   真是愚蠢!难道不知道他们此行费了多少精力来隐藏身份吗?这下可好了,他这蠢妹妹的一声吼,完全把他们暴露在天下人眼前。   他为了此次拍卖下的功夫,全白费了!      ☆、第二十五章 羞辱   “殿下,你看这——”冷子辰身后的幕僚见冷子辰硬生生捏碎了一个玉杯,虽然心里也在暗暗责怪公主的愚蠢不顾大局,可想到皇帝皇后的嘱咐,还是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哼。”冷子辰冷冷一哼,一甩衣袍抬脚走了出去。   小小的一个手段就让他的计划全盘泡汤,他倒要看看,这个灵鹫宫宫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偏偏要和他过不去!   走出雅室后的冷子辰,似乎是变了一个人。本来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容颜换上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浅笑,抬眸看到三楼吓得快要昏过去的冷雪儿时,似乎是吃了一惊,大喊一声,“住手!”   “难道他就是西域太子?”大厅里的人看到冷子辰纷纷猜测了起来。   “听闻西域小公主喜穿红衣,身上总是挂着心爱的蛇皮长鞭,刚刚她喊了太子哥哥,那就应该没错了。”   “不是传言说西域太子温文尔雅,最不喜杀戮之事吗?怎么今日会到这里来?”   “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听着大厅里众人的议论声,冷子辰的伪装一点点破裂,他心中恨不得把这个坏了他半世英明的蠢妹妹杀死,可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他却是不得不救她了。   苏念瞥了一眼一脸虚假担忧的冷子辰,见他脸色越来越黑,妖冶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缓缓吐出两个字,“继续。”   “不知苏宫主,为何要难为本宫的妹妹。”冷子辰见苏念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他脚尖一点,飞身而上,稳稳地落在了三楼。当他望到苏念看他的眼神时,不禁毛骨悚然。他觉得似乎有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爬到了他身上,让他浑身发凉。   冷子辰注视着苏念露出的半张容颜,恍惚中,却觉得好生熟悉。   “本尊想要做什么,需要理由吗?”苏念瞥了冷子辰一眼,眼神又望向了一楼。他邪气的声音里满是嚣张,可偏偏,这人就是有着嚣张的资本。   “苏宫主……”冷子辰自知自己惹不起苏念,又要维护自己展示给世人的温文尔雅的形象,只能硬生生地把一口气咽回了肚子中,再次耐着脾气开口。   “聒噪。”苏念不耐烦地哼声,骤然提高了声音,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波凌楼,“怎么波凌楼现在这么没有规矩了,连阿猫阿狗都可以放到三楼来吗?”   苏念话音落下后,冷子辰俊脸一阵白一阵黑,气得牙咬得吱吱响,眼前发黑却发作不得。   就在这时,公子祈引着慕容珩等人进来,碰巧看到了发生的一幕。   顾清欢抬头望了望三楼,正好看到一身银衣妖冶冷傲的苏念,再看到一旁隐忍着快要憋出内伤的冷子辰和瘫坐在地上已经快晕过去的冷雪儿,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   哎呦喂,这俩人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栽到苏念这个祖宗手里了。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引着慕容珩等人进来的公子祈刚好碰到了这一幕,忙飞身上楼,看看一脸乌黑的冷子辰,又看看一旁嚣张得很的苏念,只能无奈地开始打圆场。   “苏宫主,冷太子,区区一点小事何必大动干戈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公子祈赶紧劝着苏念,顺带安抚一下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的冷子辰。   “哼。”苏念冷冷一哼,根本没打算理公子祈的话。   公子祈抚额,这个祖宗的脾气他也是见识过的,完全是软硬不吃,不过……   “苏宫主,今日可是您师兄萧宫主一年一度的场子,咱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自家人砸自家人的场子是吧。”说着,公子祈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一楼瞟了一眼。   顺着公子祈的眼神看过去,果然,苏念看到了那边看热闹看得正欢的顾清欢,他妖冶桃花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那就让他们滚下去吧,管好你妹妹的眼睛,不然的话,本尊不介意把她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冷子辰心里恨不得把苏念千刀万剐,可表面上却只能生生地忍下这口气,拉起快要瘫倒在地的冷雪儿快速下了楼。   这下可真是丢大人了。   苏念望着冷子辰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嗜血的冷笑勾起。   冷子辰,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你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吗?看来,你可真是今非昔比了。   一直望着苏念的顾清欢捕捉到苏念唇角那一抹冷笑,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忽而对上了苏念转而看向她的眼神,忙缩了缩脖子隐藏到人群中,跟着慕容珩从后面的楼梯上楼。   由于苏念闹了这么一出吸引了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慕容珩等人几乎是无声无息地上了楼。   波凌楼的布置是极好极巧妙的。一个楼梯位于正前方,苏念、萧墨寒这些早已名声在外的人一向不会避讳自己的真实身份,每次都是大大方方地招摇上楼。而四国皇室中人,因为贸然露面多有不便,于是波凌楼的后面还有一个隐藏的楼梯,可以直接通往二楼三楼的雅间,可见这莫愁岛的主人心思有多玲珑巧妙。   “冷子辰可终于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楼梯直接通入了三楼慕容珩的雅间,慕容澈在椅子上坐下后拿起茶喝了一口,说道,“秽乱宫闱,残害幼弟,明明坏事做绝的人偏偏要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着实让人恶心。”   “朕倒是看你喝得不错,没有被他恶心到的样子。”慕容珩深邃的黑眸好似两颗晶亮华丽的黑宝石,散发着熠熠光辉,“倒是灵鹫宫宫主苏念,有些意思……”   故意的为难让冷雪儿自爆身份,继而让冷子辰几日的谋划和多年的伪装功亏一篑,这一步步看似误打误撞,可苏念看着冷子辰背影时嘴角那一抹冷笑……   看到顾清欢的身影消失,阑干处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的苏念转身,要走回雅间。   “蝼蚁一般的人,师弟又何须亲自动手?”暗磁微冷的声音传来,“只怕师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第二十六章 凤姬   苏念转身望去,只见一袭黑色华袍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雕刻般的五官轮廓深邃而分明,犹如雕塑般完美。此时他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注视在苏念身上,那锐利深邃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就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给人种压迫感。   “师兄何出此言。”苏念眸光一闪,唇角勾起。   黑衣男子正是灵霄宫宫主萧墨寒,人如其名,端得是冷寒如冰。   “如今的他,早已不配做你的对手,想让人如何揉捏他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萧墨寒淡淡开口,眼神始终注视着苏念的神情。“可是,你却亲自出手了。”   “那师兄以为我是什么意思?”苏念轻笑,反问萧墨寒。   “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吗?”萧墨寒一双冰眸子望着顾清欢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淡淡道,“你不过是想让她知道你如今的实力和地位罢了。”   兜兜转转,你永远也逃不开小时候的心魔和执念。   “照师兄这么说,师弟这一次是一箭双雕了。”苏念似乎是没有听明白萧墨寒话中之意,他轻笑一声,好看的桃花眼里妖冶异常,“我的东西,只能是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染指。”   苏念说完转身离开,唇角的笑愈发妖冶,好看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一直注视着苏念身影消失在雅间门后,萧墨寒墨瞳中闪烁过复杂的光芒,他转身负手而立,望向一楼。   一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显然拍卖快要开始了。   金铃清脆的声音响过,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一楼安静了下来。公子祈笑着走上了白玉高台,冲着台下众人抱拳,含笑的眼神扫视过全场后清朗的声音响起。   “在下公子祈,有幸受灵霄宫宫主之托担此重任,主持这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公子祈顿了顿,手中金铃声响过,“想必大家都等急了,那在下也不罗嗦了,现在拍卖开始。”   公子祈话音刚落,一个妖媚火辣的美人便被带了上来。女子身上金片镶制而成的服饰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她惹火的身材,腰肢不盈一握,酥胸半遮半掩,颀长水嫩匀称的秀腿若隐若现地半裸着,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似乎在向在场的人发出诱人的邀请,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美人,惹得下面男人们身子一紧,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这个美人儿叫凤姬,除了一条凤尾鞭舞得出神入化外,她的媚术,更是一顶一的好。”公子祈清朗的声音把在场被凤姬勾了心魂的男子唤回了现实,看着晃过神来的男人们有些羞恼的神情,公子祈声音里带着隐隐笑意,“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凤姬舞一舞凤尾鞭了,她的本事,想必大家已经明了。那么,谁会成为这个美人儿的主人呢……”   公子祈话音刚落,众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个凤姬媚术已经是出神入化,刚刚大厅里的男人大多数都着了道,况且她又会舞修习甚难的凤尾鞭,当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只要她使出媚术,哪个猎物能招架得住呢?   “一万两!”下面已经有人喊出了价格。   “两万两!”   “四万两!”   ……   价格一路狂升,没过多久这凤姬的身价已经飙升到了十五万两。   坐在慕容珩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注视着下面动态的顾清欢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才第一个拍卖品这些人就这么抢,真是笨,难道他们不知道好东西都是留在后面的吗?   “你为什么不叫价呢?这可是个百年不遇的大美人儿呢。”顾清欢看了一眼身边一直注视着下面的慕容珩,好奇地问。   “朕要她有何用?”慕容珩挑眉,反问向顾清欢。   “不仅会凤尾鞭,还会媚术呢。”顾清欢眉眼弯弯,凑到慕容珩面前小声道,“暖床不也是可以的吗?”   “丫头,你是想自荐枕席吧。”慕容珩的兴致丝毫没有受到顾清欢的打搅,温润的眉眼望向她,一副我懂了的了然的神态。   “才不是……”   顾清欢的话还没说完,苏念那磁性邪魅的声音响起,一言落,大厅鸦雀无声。   “二十万两。”   一楼喊价的人们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三楼雅间窗前立着戴着半面面具的苏念,所有人都禁了声。   灵鹫宫宫主看上的人,谁敢抢?且不说刚刚西域太子和公主没怎么样就被他整了个半死,要是还有人敢和他争,可真真是和命过不去。   “灵鹫宫苏宫主,出价二十万两。”公子祈眼神中惊讶一闪而过,似乎没想到苏念会叫价,“二十万两一次,二十万两两次,二十万两三次。好,凤姬,你的主人今后便是灵鹫宫苏宫主了!”   凤姬水杏般的媚眼望向三楼窗后的身影,她盈盈一拜,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激动,“凤姬见过主人。”   可久久却没有回音。等她再次起身望去时,那里刚刚还立在窗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凤姬失望之余,只能随着黑衣侍卫们走下了白玉高台。   回到雅间中静坐的萧墨寒,在听到苏念出价的声音后睫毛颤了颤,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雅间中,顾清欢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苏念竟然买下了凤姬?她没听错吧。   这苏念不是一直都是生人勿进,熟人勿太近,对于女人更是轻蔑异常的吗?他是何时转过了弯,愿意从大师兄手里买一个女杀手到身边的呢?   顾清欢咽了一下口水,摇摇头,又吃了一个葡萄。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路货色,看到妖媚的女人就会把持不住。不过,苏念想买这个女人,大师兄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顾清欢有些邪恶地笑了。   “二十万两,买一个只会些花架子和下九流功夫的女人,灵鹫宫宫主可真是财大气粗啊。”慕容澈调侃道。   “连你都能看出这个女人会的凤尾鞭只能是花架子,灵鹫宫宫主又岂会看不出?”慕容珩嘴角是浅浅的淡若春风的笑意,说出的话果然让慕容澈愣在了一旁。   慕容珩望向了对面的那个雅间,含笑的眉眼如诗如画。   灵鹫宫宫主,你买下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守在外面的青岚走了进来,对着慕容珩行礼后,开口道,“陛下,灵鹫宫的护法就在门外,说是灵鹫宫宫主有礼物要送与陛下。”      ☆、第二十七章 礼物   “哦,灵鹫宫宫主的礼物?”慕容珩眉毛一挑,眼神里的笑意渐深,“那就让他进来吧。”   灵鹫宫宫主苏念的名号果然不是盖的,能知道他在这个雅间中,想必此人也是有些本事。   不过,他无缘无故地送他礼物,是想做什么呢?   顾清欢看着一身黑衣的灵鹫宫护法进来,心里也在猜测苏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看看慕容珩,见他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晃荡着腿儿打算看戏。   “慕容公子。”灵鹫宫护法带着一身杀手惯有的冷寒之气走了进来,冲着慕容珩微微行了一个礼,并不点破慕容珩的身份。   “在下与灵鹫宫并无交集,灵鹫宫宫主忽然派护法前来,不知究竟是所为何事。”慕容珩轻声道。   “慕容公子,其实今日尊上派我前来,是给慕容公子赔礼的。”护法沉声开口,微微点头。   “哦,赔礼?”慕容珩轻声一笑,“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想必慕容公子不记得了,十日前我家主人无意中失手险些误伤了慕容公子,差点害得慕容公子身中我灵鹫宫的百日红。”护法一挥手,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尊上心中过意不去,怕慕容公子误会,伤了两家的和气。所以趁着今日有缘共聚一堂,备些薄礼相送,还希望慕容公子不要驳了我家主人的面子。”   黑衣劲装的男子转身离去,留下了蒙着眼睛的凤姬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地站着。   “噗——”顾清欢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可真有苏念的!原来他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女人,是想把她送给慕容珩示好啊!不过,慕容珩这厮会收下这个媚到骨子里的女人吗?   慕容珩轻轻地瞟了一眼一口茶水喷出来的顾清欢,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苏宫主果然是财大气粗,二十万两银子赔礼,在下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给他塞女人的人不在少数,而如今苏念送给他这么一个妖媚的女人,还身怀武功和媚术,根本就没安好心。   “钱财事小,和气事大。”护法继续道,“慕容公子若是不收下,我家主人如何心安啊。”   “在下身边有青鸾青岚已经足够了,女护卫跟在身边多有不便。”慕容珩摆明了不想收下凤姬,态度很是坚决。   “慕容公子不需要,或许慕容小姐需要啊。”护法显然是有备而来,看向顾清欢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凤姬身怀绝技,绝对能护慕容小姐周全的。”   一旁看热闹看得正欢的顾清欢忽然躺着中枪,大眼睛里的怒意恨不得把灵鹫宫护法烧个干净,赶紧摆手,生怕速度慢了会惹祸上身,“我不要。”   苏念这是什么意思?塞给慕容珩不成又要塞给她,摆明了恶心她不是?   “你哪只眼睛看出她像慕容小姐了?”慕容珩挑了挑眉毛,斜睨了顾清欢一眼后看向护法,“一个丫鬟,难道还需要人伺候吗?”   “既然这样,那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护法声音一冷,手掌聚齐内力,直击凤姬的天灵盖,摆明了不愿意再留她了。   慕容珩没有说话,顾清欢也没有,他们静静地看着护法接下来的动作,护法手中的内力马上就要击中凤姬天灵盖时,凤姬忽然一声惊恐的娇喊声,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听到声音后的护法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说话人,果然不出主人所料,慕容澈开口了。   “三哥,既然是苏宫主送的礼物,收下便是。”慕容澈小声对着慕容珩道,“三哥若是不愿意收下她,回头打发她离开便是,何必伤了她性命。”   慕容珩别有深意得看了慕容澈一眼,他蹙了蹙眉,若不是慕容澈横插一脚进来,可能根本不会有那么麻烦。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那就交给你吧。”慕容珩淡淡道。   “既然慕容公子收下了,那我就回去向宫主复命了。”护法行了一礼,在慕容珩点头后,转身离开。   慕容澈着人带着凤姬下去,顾清欢眯着眼睛望着凤姬离开时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深。   不愧是师兄训练出来的女人,她临危的那一声呼喊里,可真是别有深意,奥妙无穷啊!   就在护法进来啰嗦的这一段时间里,外面又以二十万两银子拍卖了一个杀手,是一楼大厅中人所得。而此时大家为之竞价的,却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一个唤影,一个唤灵。二人白绫舞得出神入化,顷刻间即可取人性命。而且更为惊人的是,二人对于阵法更是精通,摆出的虚无阵凡是活物闯入都是难逃一死,神出鬼没之中杀人于无形。   外面的叫价已经叫到了三十万两,且有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五十万两。”忽然一道声音从二楼一个雅间中传来,一楼的人无比失望地噤了声,雅间里的人想买,那他们可真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五十万两一次,五十万两两次……”   公子祈爽朗的声音响起,一直站在慕容珩身后的青岚缓缓道,“陛下,是南唐的人。”   慕容珩点点头,笑而不语。   二楼愿意在拍卖开始时出五十万两买两个女孩的人除了西域的冷子辰便是南唐的摄政王,冷子辰被苏念摆了一道,今日只能忍气吞声地做个隐形人了,那买下这两个女孩的,定然是南唐的摄政王了。   越往后价格叫得越高,杀手越是惊采绝艳,人们惊叹之余更是深深的忌惮。如此杀手,不能为自己所用,若是被敌人所用,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随着杀手一个一个被买下,拍卖更是被叫价声推向了高潮,可到了最后,除了二楼三楼有人喊价外,一楼的人只能看看热闹,无钱更无胆喊价了。   今日拍卖的只有十个杀手,第九个杀手要出场时,却是两个黑衣侍卫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上了白玉高台。   公子祈缓缓地掀开黑布,里面笼子里坐着的,竟然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   感觉到无数人注视的目光,少年缓缓地抬起头来,妖冶精致的容颜上,一双血色的眸子里闪着诡异的光芒,似妖似魔,让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黑暗一族!那妖冶的红眸,是十五年前被灭门的黑暗一族传人特有的标志!   一楼大厅沸腾了,二楼三楼的人也都惊愕地站起了身。   “黑暗一族!”慕容珩猛然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笼子里安静地坐着静若处子的少年。   可他没有注意到,此时他身后的顾清欢,在看到笼中少年的那一刻,本来笑盈盈的大眼睛却一点点冰寒起来,顾清欢手缓缓握紧、握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中,却浑然不知。   她漂亮的眸中,此时仿佛淬了寒冰,里面的冰寒之气,似乎要冻碎禁锢着少年的笼子。      ☆、第二十八章 药人   苏念在看到那如燃烧着的火焰般的红眸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身子猛然一颤,紧张地望向了顾清欢所在的房间中。   “想必在下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他是谁了。”公子祈朗声道,手中金铃响过,“黑暗一族的传承之术,早已经人尽皆知了,那作为黑暗一族唯一的传人,诸位觉得,他该是个什么价位呢?”   黑暗一族的传承,是奇异的。每当黑暗一族有人死去时,他们身上的内力便会自然而然地回归本族,分散传承到族人身上。而在十五年前被斩草除根的黑暗一族,却有一个传人依然存活在这世上,那显而易见的是,黑暗一族全族人的力量,都传承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上!这个少年,假以时日,将会是这个大陆上最恐怖的存在!   但若是能够得到他……人们看着少年的眼神中满是贪婪之意。黑暗一族是忠诚的,他们崇尚力量,也敬畏力量。他们鲜少臣服,可若是他们认定了要追随的人,便会生死不离!   那就是说,若是能得到这个少年的忠心,将会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五十万两。”南唐摄政王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慕容珩惊愕过后却陷入了回忆。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十五年前的河边,那个绝色女子将自己满月的孩子推向河中时脸上那决绝的神情。她回身迎向杀手们的刀锋,鲜血在她胸口绽放一抹妖娆的花,她就这样笑着倒下了,艳绝人寰的脸上没有哀怨,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宁静安好……   无意中看到的一幕,端得是刻骨铭心。   原来,她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孩子,如今依然活着。或许,她可以安心了吧。   慕容珩缓缓地坐了下来,掩饰住自己刚刚的失态,可他刚刚恍惚中,却错过了顾清欢表情的变幻。   顾清欢眼中的冰寒之意渐渐收起,里面重新换上了嫣然的巧笑,可一直注意着白玉高台的慕容珩没有注意到,顾清欢将桌上的玉壶和玉杯缓缓地移了个方向,她如玉的手指在托盘上缓缓地敲击了几下。   “不惜一切代价,买下这个少年。”玉壶玉杯相映下,顾清欢手指的轻动顺着房间里的镜子反射到了隔壁,接到顾清欢的示意后,花坊坊主晚霞坐在隔壁的雅间里,缓缓开口。   “八十万两。”苏念磁性清冷的声音响起,他已经缓缓地坐了下来。   “青鸾,我们跟。”慕容珩温润的声音响起,青鸾已经走出了雅间。   “一百万两。”青鸾声音响起,引得不少人望上三楼,想看看这楼上之人是何方神圣。   “一百二十万两。”晚霞想了想,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引得下面主持拍卖的公子祈眼中闪过惊讶,不禁再次审视面前这个一直安静沉默的少年。   “一百五十万两。”南唐摄政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为何,声音竟然因为激动而发颤,失了正常的音色。   晚霞蹙眉,转头再次看到一道若有若无的亮光闪过后,她心里明白。顾清欢在催促她,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晚霞一个狠心,声音响彻整个波凌楼,“二百万两!黄金!”晚霞声音落下,娇笑的声音再次响起,“萧宫主,毕竟和我家主子师出同门,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给灵犀宫个面子如何?”   众人再一次惊讶地往声源处望去。二百万两,黄金!这灵犀宫对这个少年,是势在必得了啊!   此话一出,苏念没有再叫价,慕容珩也没再说话,二百万两黄金买一个少年,不是他买不起,而是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做的事。   众人的惊叹声中,一直在雅间中沉默着的萧墨寒冷冽的声音响起,“可以。”   晚霞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哦,不,黄灿灿的金子就这样没有了,心里那个疼啊!   这可是她的卖笑钱啊!   见晚霞总算是拍下了少年,顾清欢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看着少年被人装在笼子里抬了下去,她眼睛里似乎有泪水要喷涌而出,可她却默默地隐住了。   “二百万两黄金,灵犀宫简直就是疯了!”已经回来的慕容澈听到晚霞那一声吼后摇头感慨,啧啧道。   “你没听人家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吗?”慕容珩瞥了一眼慕容澈,“人家师出同门,二百万两黄金搁在哪个宫保存不都是一样的吗?”   顾清欢惊讶地看向慕容珩,奇怪,这个人怎么就洞察了她的内心了呢?从头到尾她确实没打算给萧墨寒半两银子。   “会有这种事?”慕容澈惊呼,“不是说他们斗得水火不容吗?”   “传言,可都是不可信的。”慕容珩说着,看了一眼身后拖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的顾清欢,说出的话意有所指。接着他问向慕容澈,“办好了吗?”   “已经派人送她去西域了,有足够的银子和新的身份,谁还愿意做刀尖舔血的事儿呢?”慕容澈很是自信。   慕容珩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因为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最后一个被萧墨寒称为顶级杀手的拍卖品出现时,忽然几个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起,随着几个血肉模糊的肢体飞出帘幕,看守即将被拍卖杀手的黑衣侍卫飞也似地逃了出来,他们脸上挂着的,是惊恐到骨子里的惧怕。   “白衣发狂了!”   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肢体落到了一楼大厅中人的头上,吓得人们魂都快没有了,一时间一楼乱作一团,人们放声尖叫,慌乱奔逃。   紧接着,一个纤弱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一楼大厅中。大约十二三岁的白衣少女双手滴着淋漓的鲜血,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帘幕,浑身透着凛冽的杀气,所过之处,血腥满路,披靡无敌。   遇佛杀佛,遇神弑神,少女虽然手无寸刃,但那一双手却是硬生生地把一个试图拿剑刺死她的男子撕成了两半。   稚嫩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眸光呆滞,杀人动作狠辣利落,浑身的肌肤泛着一股妖异的银色光泽,刀枪不入!   顾清欢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刺向少女的刀剑碰到她的肌肤后被弹了回去,她震惊地看着那个少女。   药人!萧墨寒创造出的顶级杀手,竟然是传说中的药人!   少女似乎是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血腥一片。忽然,少女的鼻子动了动,她呆滞的眼珠缓缓转了一轮,机械般地仰起头,眼神似乎穿透了墙壁,直直地望向了顾清欢所在的方向。   下一秒,白衣少女飞身而起,快如闪电,铜墙铁壁般的身体直直地冲破了三楼慕容珩雅室的门。      ☆、第二十九章 抱紧   “怎么会这样?”在听到黑衣侍卫们那一声颤抖的大吼后,一直静坐在雅室中闭目养神的萧墨寒倏忽一下睁开了眼,里面冷冽的光芒饶是他的贴身护法都不寒而栗。   “杀无赦。”萧墨寒薄唇轻动,冷冷吐出三个字,护法得令后立即转身出了雅室。   雅室里的萧墨寒转动着手中的一串念珠,眸中冷意渐深。   这个药人是他费了多年心血创造的,除了他的命令,谁也控制不了她。可是今天,为何她会忽然发狂了呢?   萧墨寒眸中冷意慢慢转变成了嗜血的光芒。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死,是她最好的归宿。   ==慕容珩雅室中==   白衣少女飞身而起,快如闪电。她铜墙铁壁般的身体硬生生地冲破了雅室的铜门,浑身带着凌厉的杀意,眸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陛下快走!”青鸾青岚二人立即挡到了白衣少女面前,飞快地拔出剑来,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白衣少女诡异的身手和刀枪不入的肌肤,让他们错愕之时更是深深的震惊。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今日就算是死在她手里,也不会让陛下有半点危险。   白衣少女不避不闪,眼中好像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只是紧紧地盯着顾清欢,忽然飞身掠去,直接越过青鸾青岚,单手成爪,直取顾清欢的心口。   “小心!”本以为白衣少女的目标是自己,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越过了青鸾青岚直取顾清欢性命。慕容珩眸光一闪,大喝一声,人已经搂住了顾清欢,火花电石间揽着她飞落到窗边,险险地躲过了白衣少女致命的一击。   “药人!”顾清欢抓着慕容珩的胳膊,美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说什么?”慕容珩一只手握着折扇,另一只手紧紧地把顾清欢搂在怀中。看着白衣少女抵着头一步一步缓缓地朝他们走过来,慕容珩蹙眉。   “她眼中无神,却对我步步紧逼,一定是我身上的的味道吸引她过来的。”顾清欢察觉到白衣少女脸上除了鼻子轻动,没有任何波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道,“快,去水边。”   水可以掩盖所有的味道,不管这个白衣少女为什么要杀她,她得先逃过一劫才有命去考虑。   “走。”紧急关头也来不及思考,慕容珩眉毛一挑,手中折扇呼啸而出,直直地撞向白衣少女的胸口,力道之大逼得白衣少女倒退几步,同时,慕容珩抱着顾清欢飞出了波凌楼的窗户,消失在了夜色中。   “主子!”青鸾青岚二人的剑呼啸着朝着白衣少女而去,可少女动作更快,已经先一步飞出了窗户,对二人紧追不舍。   “人呢?”苏念冲进雅间后看到这一片狼藉目眦尽裂,他想也没想就追出了窗户,而在他冲出去后,萧墨寒同着护法也进了雅间,萧墨寒看着苏念急切地追出去的背影,冷然蹙眉,对着一旁的护法冷冷开口,“针刺百会穴,杀了白衣。”   说完,萧墨寒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顾清欢被慕容珩抱着飞出去时,她自己也运起了轻功,被慕容珩带着时没有丝毫狼狈,反而在她的助力下二人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丫头,你还有多少本事瞒着朕?”感觉到顾清欢的轻功助力,慕容珩惊讶,继而眸中兴味更浓。   “陛下真会说笑,您从来都没问过我,何来瞒着之说。”顾清欢微笑,望着越来越近的海,眸光微动。   “丫头,不管怎么样,这次可是朕救了你,按常理来说,你现在不应该对朕感激涕零,发誓以身相许吗?”慕容珩浅笑,抱住顾清欢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陛下怎么忽然愿意将就了呢?”顾清欢轻笑一声,嘟着嘴,“臣女要啥没啥,长得还没陛下好看,哪里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朕何时说你入了朕的眼了?”慕容珩见顾清欢撒娇,哪里会让她得意,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前,慕容珩大惊,这个少女,速度竟然这么快!   少女鼻子微微一动就锁定了目标,她凌厉的手指成爪,飞速抓了过来。   “小心!”慕容珩抱着顾清欢慌忙躲开,胳膊却不小心被少女的手指抓了一个洞,慕容珩闷哼一声,身子一颤。   “你怎么了?”抓着慕容珩胳膊的顾清欢听到那声隐忍的闷哼,忽然觉得手中有些黏稠的液体,她瞳孔一紧,望向慕容珩的胳膊,那上面一个指头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别管我,你快走。”顾清欢眼见得慕容珩手中的折扇伤不了白衣少女半分,可白衣少女每一次凌厉的攻击都会多多少少地伤害到慕容珩,她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露出了心底最柔软的一角。   “闭嘴。”慕容珩又一声闷哼声响过,他紧紧地搂住护住怀中的顾清欢,看着白衣少女浑身闪着阴寒的光芒,他眸光一沉,抱着顾清欢直直地朝着身下的大海落去。   “抱紧我。”随着噗通的落水声响起,海浪翻滚的声音淹没了慕容珩的声音,顾清欢紧紧地抱着慕容珩,注视着男子温柔似水的眼眸,她眼睛湿润了,眼角滴出的泪珠和海水混在了一起……   半空中,白衣少女鼻子微动,似乎没有闻到目标的味道,她茫然地浮在空中,低着头,如鬼魅般漂浮着。   忽然,一只银针直直地刺入白衣少女脑后,白衣少女灰暗呆滞的眼眸忽然一紧,稚嫩的脸抽搐着,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一声嚎叫响彻云霄,接着,白衣少女的身子成直线落了下去,消失在翻滚的海面上。   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少女落入海中的萧墨寒眸中似乎涌动着惊涛骇浪,他危险地眯起眼眸,盯着苏念浮在半空中的身影,里面流动着的,却是一种莫名的灼热和恼怒。   苏念优雅地转过了身,轻轻一弹手指,妖冶的薄唇勾起邪魅的浅笑,桃花眼中同样闪过凌厉的光芒,手起掌落,掌风呼啸着朝着萧墨寒胸口而去,萧墨寒却不躲不闪,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他捂住胸口,强行压抑住喉间的腥甜。   “我杀了你费尽心血制成的药人,你心疼了吗?”苏念妖冶地笑着,看着萧墨寒眼中的怒意,他说出的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凄凉和孤独,“那你可知,她若是受了伤,我的心会有多疼?”      ☆、第三十章 醒来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她。”苏念苦笑,喃喃自语,“为了她,我可以不要自己以前的身份,可以放弃我一直以来的追求,背叛自己背负的使命,可她却不愿意接受我,有时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这些我认了,我可以等,等到她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或许哪一天豁然回首,可以发现我的存在。”苏念哀伤的眸光望向了幽深的大海,“可是师兄,为什么连你也要和我过不去?你为什么不帮我,反而帮着那些外人?”   “师弟,她不仅是你的师妹,也是我的师妹。就算是我再讨厌她,也不会对她痛下杀手。”听着苏念哀伤的话,萧墨寒身子一颤,心仿佛撕裂一般,可几乎是瞬间,他方才流露出的神情已然敛得了无痕迹。   萧墨寒沉声道,“我若是想杀她,何必告诉你们杀死药人的方法?我大可以坐视不理,等到她从海里出来后再让白衣将她了断。”   “不管到底是不是你,我告诉你,这世界上能杀死她的人,还没有出世呢。”苏念双手握拳,紧紧地盯着波浪翻滚的海面,眸中闪动着嫉妒的光芒,“她可是有九条命,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这样便宜了慕容珩……”   他太了解他这个小师妹了,她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她费尽心思的伪装下,却是一颗细腻到让人忍不住要去呵护的心。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怕顾清欢会对一次又一次陪在她身边,护着她救了她的慕容珩动心,因为他知道,若是她真的动了心,那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海面上,苏念发丝随着海风轻扬,衣袍翻飞,他紧张地望着海,纠结担忧的神情像一个孩子,看得萧墨寒眸中闪过几丝心疼。   ==分割线==   阳光透过窗户撒入房间,带着点点暖意照在屋中躺着的男子身上,男子如玉般的俊颜上被阳光镀上一层暖意,仿佛如画中走出一般。   男子睫毛微微颤了颤,手指微动,感觉到手掌中的空落后,忽的一下睁开了眼,挣扎着坐了起来,由于力道太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男子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这么突然就坐起来了?”一个穿着简易衣衫的少女听到里面响声快步走了进来,看到男子捂着伤口疼得眉毛微蹙,上前扶住他,无奈地说道。   “她呢?”慕容珩见到一个少女走了进来,也不顾自己伤口的痛意,忙着急地问道,生怕少女茫然地告诉他她只救了他一个人。   “是那个漂亮姐姐吗?”少女大约十二三岁,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般弯起,十分好看。   “对,她在哪儿?”慕容珩眸中一亮,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焦急之意。   “你放心吧,她没受伤,只是因为不会水,多喝了几口海水而已,不过早就醒了,现在估计在红枫林里晒太阳疗养呢。”少女忙扶着慕容珩躺下,责怪道,“你的伤很重,赶快躺下好生养着,你若是想见她,我一会儿去把她带过来。”   “有劳姑娘了。”慕容珩感谢地说道,任由少女扶着他躺了下来。   少女扶着他躺下后,把慕容珩打点好,便走出了房间。   少女走出房间后,朝着湖边的红枫林走去。   湖边树上红枫如火,脚下遍地红叶,零星的叶子漂浮在湖中,入目是绝艳惊人的美。   “谁?”林子中红枫树下坐着的女子闻声回望。   少女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女子后行了个礼,欢快地说道,“宫主,他醒了呢。”   “醒了就好。”在红枫树下坐着看书的顾清欢神情忽然有些恍惚,喃喃重复了一句。   “宫主,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在哪里呢?”少女歪着头问。   “真的吗?”顾清欢虽然手里抓着书,可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忽然觉得心好乱,眼前浮现出了那晚慕容珩紧紧搂着她投入大海的情景,心似乎在那一刻多跳了一下。   “宫主,您怎么了?”少女似乎从没见过顾清欢这么茫然的时候,她眼睛眨了眨自顾自地说,“这个男子对宫主你可真好,他身上受了那么多伤,可宫主却被他护得毫发无损,而且那晚宫主发出信号后我们赶到时,他的手紧紧地把宫主护在怀里,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手松了开呢。”   “这样啊。”顾清欢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她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嘱咐少女道,“红女,这个渔场中除了常年驻守在这里护法,其它的灵使们立即全部撤到岛外以防不测。还有,除了你,不要让我们的人接触他,知道吗?”   “宫主,这是为什么?”少女疑惑地问道。   “他,可是天耀的皇帝。”顾清欢轻声道。   “天耀皇帝?”少女捂住嘴,大惊失色,“那宫主为何要把他带回来,万一暴露了身份,岂不是会陷宫主于危险之中?”   “我若是不带他回来,那他就陷入危险之中了。他不顾性命救了我,于情于里,我又岂能弃他于不顾。”顾清欢淡淡道。   那晚慕容珩昏迷后,她其实可以选择让人把他们送回莫愁岛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那时的莫愁岛聚集了太多势力,他又是天耀皇帝,如今受了重伤,若是谁想趁火打劫起了杀意,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护他周全。   毕竟,他救了她。就算是礼尚往来,她自然也要护他周全。   “那宫主是要随他回去吗?”少女问向顾清欢,声音有些发颤,她难得见一次宫主,可不想她这么快又离开。   “嘘——”顾清欢忽然听到了什么,她示意少女噤声,回头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慢悠悠地从红枫林外的桥上走了过来。一身水墨色衣衫的慕容珩格外风雅,他站在红叶铺满的桥上,恍若从画中走来。   顾清欢回眸望去,正好望进了慕容珩温润暖人的凤眸中,顾清欢心里忽然有了一阵恍惚,心跳乱了一拍。   一个散漫地坐在红枫树下仰头遥望,一个优雅地站在红枫桥上神情注视,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彼此,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只剩下了彼此。   顾清欢身边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   慕容珩缓缓地走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虽然一动就会牵动伤口,他还是想亲自来见一见她。   “小心。”顾清欢见慕容珩痛得有些蹙眉,忙伸手扶住了他,没想到慕容珩反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任她如何想抽出都不松开。   “丫头,朕想明白了,朕不能看着你死。丫头,你说对了,朕心里有你。”慕容珩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顾清欢,里面的柔情让顾清欢有一瞬间的失神。“随朕回宫,陪着朕可好?”      ☆、第三十一章 解释   “陛下你的伤还有好,该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顾清欢短暂的失神后美眸又恢复了清明,她装作没听明白地眨了眨眼,伸手要去摸慕容珩的额头。“我当然得陪你回宫了,要是半路逃走,我那丞相老爹能饶得了我吗?”   “别闹。”慕容珩一把抓住顾清欢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温润的眸子里透着寻常难见的深情,他把顾清欢拉到身前,温热的气体吹拂在顾清欢的小脸上,弄得她脸上痒痒地,心跳也快了起来,“欢儿,朕是认真的。”   可能就是昨夜的事,他忽然想明白了。昨夜他似乎是本能般地保护着顾清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不能死,不能死!   从他醒来到现在,他心中一直思量他对顾清欢的感觉。或许从一开始这个无知无畏的小丫头就闯入了他的心,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所以他才会把她召到自己身边,总想看见她。一直以来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还真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不过经过这件事后他倒是明白了许多。既然这个小丫头入了他的心,他也没必要躲躲藏藏。或许,名正言顺地把她留在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陛下是认真的?”顾清欢看着慕容珩极其认真的神色,歪头问道,“陛下不再嫌弃臣女了,想让臣女陪着你,是要立臣女为后的意思吗?”   “朕的皇后,早已经许诺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慕容珩睫毛忽然颤了颤,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镜月湖中浮动着的那个恬静少女的模样,一点点清晰,又一点点模糊,最后他眨眨眼,眼前依然是顾清欢有些疑惑的面容。   慕容珩握着顾清欢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不过欢儿,除了皇后之位,朕可以给你一切。朕不会辜负于你,朕向你保证,以后不管朕的后宫会有多少女人,你永远都是后宫里最尊贵的贵妃。朕宠的,也只有你一个。”   贵妃?顾清欢心里忽然笑了。原来这就是慕容珩的不辜负。   果然皇帝就是皇帝,无论他有多么喜欢你,在他心里,皇权永远大于儿女情长。不管他喜不喜欢,就算是摆着做花瓶,他的后宫里都会有各色各样的女人。而做他的女人,注定了要和许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而这其中,似乎还有一个他无法得到却永远挂在心里的女人。   既然这样,她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顾清欢因为慕容珩柔情温暖的告白而面热心跳,此时蓦然平静了下来。   “陛下,请恕臣女无礼。”顾清欢慢慢挣出了慕容珩的手,淡淡道,“臣女本来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进宫选秀不过是因为陛下的旨意。陛下许是误会了,臣女本就不愿意进宫,更不愿意同一群女人争一个丈夫。”   “臣女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恰恰是陛下给不了的。”   “欢儿,朕已经许了你贵妃之位和椒房独宠,难不成你还想让朕的后宫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吗?”慕容珩一愣,脸上是少有的错愕,“欢儿,你太贪心了。”   顾清欢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笑自己刚刚的天真。她就不该抱有幻想,以为他会懂她的心思。其实从头到尾,她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分,而是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他的人,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简单单甜甜蜜蜜地过一辈子。而这,恰恰是这位少年帝王给不起的……   “那陛下就放过臣女吧,或许臣女第九嫁就嫁出去了呢。可以在宫外找一个愿意和臣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顾清欢看着慕容珩的眼神忽然陌生了起来,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你休想。”慕容珩看着眼前这张小脸上的认真决绝,心里忽然有一种要失去她的感觉,他的眼眸如大海波涛,汹涌着莫名的波浪,慕容珩凝视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霸道,“朕想要的,从来就不可能得不到。”   “陛下,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威胁得了我吗?”顾清欢的手掌聚集起内力,抵在了慕容珩的心口。   “丫头,你在威胁朕?”慕容珩微微愣了一愣,眯起眼睛,淡淡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陛下不是很清楚吗?”顾清欢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我是顾丞相养在老家五年的小女儿,陛下在怀疑什么?”   “据朕所知,顾爱卿可从没有让他的女儿学过武功,不管是她十一岁前在京城,还是五年前被送回了落云镇老家。”慕容珩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清欢,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可是,你的武功是从哪里来的?你当成宝贝的铃铛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到燕北辰后口口喊得阿南是谁?还有那日拍卖,你竟然会认得那个白衣少女是药人,而且她为何偏偏对你穷追不舍,非要杀你不可?”   “这些,朕都需要一个解释。”慕容珩看着顾清欢,似乎真的在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我若是说,我不会告诉陛下一个字,陛下又能如何呢?”顾清欢浅笑,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就算是我现在就要离开,陛下又能奈我何?”   “是吗?”慕容珩看着笑得疏离的顾清欢,心中一空,忽然觉得好陌生,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一样。“那你尽可以试试。”   顾清欢望进了慕容珩温润的眸子,里面似乎有幽深的漩涡,能将人的心神一点一点吸入。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陛下既然有那么多疑问,为何还有让我入宫的想法呢?”顾清欢飘然离去,丢下了一句话,让慕容珩一时愣住。“或许陛下想错了,你觉得你爱我,其实那并不是爱,而是好奇。好奇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说不清解不开的秘密。一旦有一天这些秘密解开了,试问,陛下还会对我感兴趣吗?”   既然慕容珩笃定了自己是假冒的顾清欢,那她不妨就让他误会好了,至少这样,她的丞相老爹不会被她牵连。而自己,又可以逃脱皇宫那个牢笼。   可是为什么,她踏出的一步步竟然这么艰难!顾清欢,你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乱?你在留恋什么?   红枫林里,女子咬着唇踏着枫叶快步离去,衣袖下的粉拳紧握,微风吹拂着她的衣裙,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挽留。   慕容珩并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坐在红枫树下,手心里还存留着女子刚刚的温暖。他注视着顾清欢的背影消失,微微挑眉却是笑了。   青鸾青岚不知何时轻轻落到了慕容珩身后,站在他身后微微蹙眉。   不久前他们接到了陛下的信号,即刻朝着信号发出的方向赶了过来,没想到陛下和顾小姐竟然是身处在天耀海边的一个渔场中。   终于见到陛下安全后的他们欣喜若狂,可碍于陛下和顾小姐在说话,只能远远地隐藏住,可没想到,两人最后竟然闹成了这个样子。这个顾小姐,果然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陛下,需不需要属下去把顾小姐追回来?”青鸾看着慕容珩勾唇在笑,不解地开口。   慕容珩转过头,看向青鸾青岚时,温润一笑,眼中一瞬间流光溢彩,满满的自信,“不必了,她会主动回来的。”   慕容珩抚着胸口,里面的一股暖流让他身子舒畅了很多。   这个丫头,虽然是狠心地走了,但还是有点良心。      ☆、第三十二章 地宫   莫愁岛海下地宫中。   顾清欢站在偌大的华丽宫殿里,宫殿里,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鲜血淋淋,就连宫殿里白色的幔帐上,也星星点点淋上了刺眼的鲜血。   发丝轻扬,少年单手撑地,吃力地站了起来,妖冶的红眸在血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嗜血的冷意,浑身都是伤痕,血顺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滴到了地上,在寂静的宫殿里异常清晰。   “不错,竟然还能站得起来。”顾清欢扫视过那十几具死得惨烈的灵犀宫护法,眸光闪动,毫不畏惧地回视少年眸中嗜血的光芒,“我把你买了下来,还你自由之身,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谁需要你把我买下来!”少年一双血瞳闪烁着妖冶的光芒,里面燃烧的火焰恨不得把眼前那个娇小的女子烧个干净。他带血的手指抬起,指向顾清欢,“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如今已经——”   “已经如何?”顾清欢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嘲笑,她一步步走向了尸体中的站得不稳的少年,越过地上横七竖八已经死了多时的那十几个护法,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是已经报仇雪恨了吗?你真是天真得可爱啊!”   “你凭什么这么说!”少年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血瞳中除了无边无际的血色,只有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天耀、西域、南唐、北燕,不管他们中的谁买下我,我都能离报仇更进一步!可为什么你要横插一脚进来,把我锁到这与世隔绝的地宫,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仇人逍遥度日,自己只能被仇恨折磨着,生不如死!”   “凭什么?!”顾清欢笑着说了一句,忽然抬掌,照着少年的身子就拍去一掌。   “啪”得一声闷响,少年闷哼一声,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掀起撞到了墙上,然后身子软软地倒下,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就凭你空有黑暗全族人的传承却弱得像蚂蚁一样,就凭你现在耗尽了全身功力却只能打死十几个小小的护法,就凭你现在只能心里恨不得杀了我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顾清欢看着少年面无血色,一双血色红眸里满是绝望和仇恨,一字一句慢慢道,“现在的你,只配被仇恨折磨着,生不如死。”   “你是要杀了我吗?”少年躺在地上,嘴角鲜红的血不止地流出,他看看那满地的尸体,半晌后收回目光,他的手指深深地掐到身下的大理石地砖里,力道之大饶是坚硬的大理石都被戳出十个洞来。   少年艰难地抬头看向顾清欢,眼眸里满是绝望,“我的命死不足惜,但若不亲手了结了那些人,我全族人的仇,全族人的恨,会日夜折磨着我,让我死不瞑目。”   “既然这么恨,现在还能站得起来吗?”顾清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她不过用了一成功力,他就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若是他能站起来的话,她可以拉他一把,可如果他不能站起来的话,或许她可以帮他去见族人。   “当然……”伴随着数声剧烈的咳嗽,少年口中的鲜血流得更多了,他身子像破败的树叶一般,颤颤悠悠地撑着单膝跪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这么恨,那就应该去夺回来。”顾清欢轻笑一声,看着面前好像随时都能倒下的少年,眸中神色复杂,“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血刃仇人,你还会选择杀出我的地宫吗?”   “你要帮我?”少年惊讶地看着眼前那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少女,身子颤抖着,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黑暗一族,向来活着的使命就是守护自己认定的主人,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忠心,一向被世人所觊觎,可这个女人,为何要帮自己?她花重金买下他,不该是让他效忠为她卖命吗?   “地宫里的护法已经被你杀光了,你想出去我不会阻拦你。是留下等待时机,还是立即出去送死,你自己选择吧。”顾清欢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她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轻笑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冲击着少年的耳膜,“黑暗一族剩下了你这么一个没实力没脑子的传人,可真是全族人的悲哀!”   身后的少年血瞳中染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云雾,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渐渐远去,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顾清欢喊了一声,“我叫夜无情。”   话音落下,夜无情的身躯重重倒地,宫殿里回荡着那一阵重重的闷哼。   听到那重重的身体落地声,顾清欢身子一僵,脚步顿了下来。她缓缓回身看到那少年的身躯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大眼睛中闪过波动,紧接着下一瞬人已经飞到了夜无情身边,立即出手一记指风,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看着夜无情痛苦地蹙着双眉,顾清欢低声喊道,“晚霞。”   “宫主。”晚霞飘落在顾清欢身边,看着受了重伤的夜无情,神色有些复杂。   “你立即带他回灵犀宫!让老头子给他医治,记住,务必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夜无情。”   “是,宫主。”晚霞点头,拉起地上的夜无情,转眼间消失在顾清欢面前。   看着晚霞身影消失,顾清欢扫视过身边横七竖八的尸体,忽然梦中尸横遍野的情形又出现在了她眼前,那燃烧着的火光,似乎要烧断她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顾清欢猛地站了起来,回身快步出了地宫,飞也似地顺着楼梯跑着,似乎跑得再快一些,她就可以摆脱那些纠缠在她梦里的恶魔了。   气喘吁吁地返回了莫愁岛,顾清欢回到自己房间后关上暗门,眼前又浮现出了夜无情好像没了气息的苍白面孔,她的心似乎被什么用力地揪起,她蹲到地上,抱住胳膊,深深地把头埋在胳膊间,低声啜泣着。   “既然不忍心,何苦这样折磨自己?”男子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熟悉的嗓音让顾清欢身子一颤。      ☆、第三十三章 身世   “既然不忍心,何苦这样折磨自己?”男子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熟悉的嗓音让顾清欢身子一颤。   她从环住身体的胳膊里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她面前的苏念,大眼睛里的哀伤和无助,猛然撞击着苏念的心,苏念伸手抚摸顾清欢的发丝,好看的桃花眼中满是心疼。   “苏念,你怎么过来了?”顾清欢吸吸鼻子,小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可大眼睛里的无助和哀伤,已经烟消云散。   苏念比她大不了几岁,两人也算是从小练功时光着屁股长大的,她的事,苏念知道得八九不离十,而苏念的事,她也了然于心。其实有时候,虽然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甚至于有时候险些撕破脸。其实顾清欢心里一直把苏念当成大哥哥,一个一直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别人伤害的哥哥。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伪装,可以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我要是不过来,怎么知道你为那小子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儿了?”苏念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狠不下心来却偏偏装成一副冷心肠,顾清欢,你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这不是还有你吗?”顾清欢一抹脸,大眼睛里恢复了狡黠的光芒,她拉住苏念的胳膊,“把你的玉雪莲给我两个呗,他身上传承了太大的力量,一旦被开发,我怕以他如今的内力承受不了。”   “一个。”苏念瞪了一眼顾清欢,哼道。这个臭丫头知道自己对她一向有求必应,经常蹬鼻子上脸跟他要这要那,而对他却是一毛不拔,想带她回宫真是比登天还难。这要是惯着,以后可怎么收场,“多了没有。”   “好,一个就一个。”顾清欢赶紧见好就收,以她对苏念的了解,再讨价还价下去估计自己一个都要不到了。   “他的内力承受不了,你的内力可以呀,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苏念疑惑地看着顾清欢,却不想被顾清欢打断。   “苏念,我这一忙,倒是把那晚的事给忘了。”顾清欢赶紧打断了苏念的话,她怕他再说下去,两人又会闹得水火不容。“那个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心吧,她不会再出现了。”苏念识趣地不再继续说下去,回答了顾清欢的疑问,拍拍她的肩膀,“不过大师兄好像并不知道药人会忽然发狂针对你,他已经开始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苏念眼神中闪过几分狠戾,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对药人动了手脚,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原来大师兄不是故意针对我的呀,我还以为他妒火攻心,费尽心思要送我回老家呢。”顾清欢吐吐舌头,开玩笑道,“那大师兄可得好好补偿我,就把夜无情送给我好了。”   苏念挑眉,一副了然无奈的表情,“你有打算给大师兄金子吗?”以他对她的了解,大师兄和他这辈子不管被她搜刮了多少东西,若说到从她那里得点什么好处,想都别想。   “我有那么明显吗?”顾清欢汗颜,她嘟嘟嘴,眨了眨大眼睛,问道,“对了,天耀、西域、南唐的人都走了吗?”   “拍卖结束的第二天就走了,只是有些奇怪,今年似乎北燕没有人来。”苏念道。   “北燕没来?”提起北燕,顾清欢忽然想起了燕北辰,那个长得像极了阿南的男子,想起他,顾清欢忽然有些恍惚,有些心疼。   “欢儿!”见她出神,苏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长得和燕北辰很像的男人,想着想着苏念一股无名火上来了,抓着她的肩膀大吼一声,把她唤回现实。   在他面前想别的男人,可真是宠她过了头,看来以后真得好好调教。   “啊,苏念,你发什么疯?”顾清欢回过神来,看着苏念一脸怒意不明所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弄得苏念想发怒也发不出来了,只能生生地把气咽了回去。   “你再敢在我面前想那个人,我就……”   “主子——”苏念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一声欢快的声音,顾清欢贴身暗卫之一的凤影忽然从窗户里越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飘来了,可当他人进了顾清欢房间后刚着地,顿时傻了眼。   他家主子被灵鹫宫苏宫主这么按着,两人还挨得这么近,一看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嘛。   凤影闪电般地转过了身,当即就要快速地窜出去。“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呀!”   看着苏宫主那一副恨不得砸死他的眼神,他就知道苏宫主这次又没吃到,万一他怪到他身上,那自己岂不是要倒大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火花电石间,凤影就要窜出窗户。   “回来。”顾清欢哭笑不得地把那小子给叫了回来,见他低着头装着一副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道,“是走水了还是死人了,这么风风火火得什么事?”   “主子,属下还是一会儿再说吧,不急不急。”凤影偷眼看了一眼死死地盯着他就差开口赶人的苏念,讪笑着打算脱身。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留在灵犀宫了,随他去吧。”顾清欢淡淡的目光扫视过凤影偷眼看苏念的眼神。   凤影顿时觉得冰火两重天,立即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顾清欢,俊美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主子这是哪里话?苏宫主再厉害,也没有主子厉害,除了主子和灵犀宫,凤影哪儿都不去。”   “你不是看到他就不打算管你主子了吗?”顾清欢看着凤影满脸讨好的笑,猛翻白眼。   凤影连忙摇头,再摇摇头,“属下只是说着玩的。”   “一会儿再说我灵犀宫的事也是说着玩的?”顾清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说着玩的,绝对是说着玩的。”凤影点点头,猛地点头,生怕点头的力度不够,脑袋晃动个不停,顾清欢只觉得眼前一团迷雾在晃来晃去。   “哼。”顾清欢见他面不改色地说瞎话,轻轻叱了一声,“我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出马,主子尽管放心。”凤影眉间满是骄傲,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属下跟了陆少卿一路,一直跟到他回京后进宫把铃铛交给了天耀皇帝。主子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嘛,属下亲眼看着天耀皇帝把铃铛放进了这个锦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不趁着他出去的空当赶紧去把盒子掉了包,把铃铛给主子拿回来了。”   凤影骄傲地说着,似乎还在等顾清欢表扬表扬他,可没想到顾清欢打开盒子后,小脸倏地沉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回去   顾清欢拿出盒子里的玉佩,提到了眼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等待她表扬的凤影,差点把手中的玉佩甩到那张俊脸上,“你倒是瞪大你的眼看看,这是我让你拿回来的铃铛吗?”   凤影看着本应是铃铛的玉佩顿时傻了眼,看着顾清欢,眸子一瞬间睁大如铜铃,“主子……主子怎么可能?”   他可是亲眼看着慕容珩把铃铛从陆少卿手里拿回来后放到了锦盒中,况且他在外面守着的时候眼睛一眨都不敢眨,怎么可能会被掉了包?!   顾清欢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凤影,她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小子扔到晚霞的花坊去接客。既然当不好暗卫,以他的皮囊去接客也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看着顾清欢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凤影大呼不好,闪电般地转身就要走,“主子,属下再去一趟皇宫。”   “不必了。”顾清欢淡淡的声音响起,她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和如清泉般澄澈的眸子深沉如海,“他早就料到了我会派人去。”   “为什么?”凤影不解地挠头。   “晚霞,把他给我抓到花坊去接客!”顾清欢手中的锦盒一下子砸到凤影身上,想起当初这小子和她拍着胸口保证的神态,气不打一处来,顾清欢几乎是大吼着,“这是我丞相老爹贴身的玉佩!”   “主子消消气,消消气。”凤影狗腿得跑到顾清欢身边要给她顺气,心中庆幸晚霞不在这里。可他还没接近顾清欢,已经被苏念一记冷眼给杀退到了一旁,只能在边上讪讪。   “这么说,慕容珩早就知道你会派人去拿铃铛,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苏念蹙眉,看着顾清欢,“若是这个真的是你爹的贴身玉佩,那可能现在,你爹已经在慕容珩手中了。”   “他是想用我爹威胁我回去。”顾清欢沉思了一会儿,缓声道,“我还是没能骗过他。他根本就是料定了,我不会扔下我爹我娘不管。”   “那你是要回去吗?”苏念想到顾清欢要回到慕容珩身边,神情紧张起来,“欢儿,我可以帮你把你爹你娘救出来。”   “你觉得,以我老爹那臭脾气,他会和不认得的人走吗?”顾清欢想起她那老爹忠君的的臭脾气,忽然觉得头疼,“我还是得亲自回去一趟。”   “你回去有什么用,要是知道你是要领着他欺君潜逃,他照样不会和你走。”苏念冷哼,对顾清欢要回去的主意极不赞成。   “不过,我有这个。”顾清欢忽然神秘地一笑,手里晃荡着半个多月前从慕容珩那里摸来的腰牌,调皮地眨眨眼,大眼睛里放了光。“你说我爹见了慕容珩的令牌,会不会乖乖地跟我走呢?”   只要把她老爹带了出来,不管那老头子怎么跳着脚骂她,都无所谓了。或许把他绑去灵犀宫,他和她师父鬼谷子对了脾气也未可知呀。   苏念惊讶地看着顾清欢手中的令牌,没说什么,似乎是默许了顾清欢的主意。   “不过苏念,你还得给我一样东西。”顾清欢想了想,还是打算以防万一。   ==分割线==   夜晚,皇宫中。   “夫君,陛下为何要把我们接进宫来住呢?”丞相夫人坐在窗边,看着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顾丞相,蹙眉问道。   “夫人,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了。”顾丞相放下书卷,走到了丞相夫人身边坐下,安抚她道。“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你说,会不会是欢儿出了什么事?”丞相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顾丞相,拉着他的手问。“来了皇宫一天了,也没见着欢儿,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夫人,你又乱想了。”顾丞相叹口气,心中再担忧,却依然要先安抚夫人,“或许明天欢儿就来了呢,你急什么呢。”   宫殿里顾丞相和夫人正忧心不已,而宫殿外,这是却有两个少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蓝色华服的男子,三人无视宫殿外守着的羽林卫,径直就要往宫殿里闯。   羽林卫长剑一横,拦下了前面的两个黑衣少年,看着三个不速之客,道,“什么人,敢在皇宫里撒野了。”   黑衣少年侧身让开,露出了身后的那个蓝衣男子,男子缓缓抬起头,俊秀张扬的面容让羽林卫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瞎了眼了吗,连本王都认不出来!”嚣张的话语依然那么不可一世,除了楚王慕容澈,还能有谁?   “原来是楚王,属下失礼了。”羽林卫赶紧行了礼,赔笑道,“不知楚王深夜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懒得和你们啰嗦。”慕容澈不耐烦地一摆手,手中的令牌就亮了出来,“皇兄有旨,宣顾丞相和丞相夫人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令牌如见陛下,羽林卫立即单膝跪地,两人对视一眼后一个人进了宫殿,没过多久顾丞相和丞相夫人就出来了。   “顾丞相、丞相夫人。”慕容澈微微颔首,顾丞相和夫人却是对着他行了个礼。   “那事不宜迟,就快些走吧。”慕容澈催促道,率先走了出去,两个黑衣少年紧紧跟上。   两个羽林卫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大半夜地召见,果然是圣心难测。不过他们总觉得今晚的楚王怪怪得,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貌似,个子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哎,也许是楚王一直站在台阶底下,他们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两个羽林卫忽然没了事情做,只能盯着五个人的背影远去。   看着慕容澈带着他们往出宫的路走,顾丞相有些疑惑,他快走了几步到慕容澈身边,问道,“王爷,不是要去御书房吗?不知陛下宣臣和夫人有什么事?”   “谁说去御书房了。”慕容澈挑眉反问,他脚步不停,“本王是奉旨护送丞相大人和夫人回府,至于觐见的事,明日再说。”   “可是……”顾丞相一头雾水,转眼间已经到了宫门口,便不再说话,既然陛下把令牌给了楚王,那他就跟着楚王好了,只是不知陛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白日把他们召进宫深夜又把他们送回去。   “王爷。”守门的羽林卫见到慕容澈后,纷纷行礼,刚要让开一条路,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顾丞相和丞相夫人后,面面相觑没了动作。   羽林卫首领上前道,“不知王爷深夜带丞相和夫人出宫所为何事?”   “自然是皇兄的意思。”慕容澈一亮手中的令牌,底气十足,“还不让开。”   见了令牌羽林卫立即让出了一条路,慕容澈唇角一弯,大步走了出去,可还没有走出宫门,本来幽暗的宫门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火光似乎照亮了半边天。   慕容澈五人登时被羽林卫团团包围了起来,慕容澈抬头,只见宫门前的琼台上一人负手而立,火光中,那人腰缠明珠金带,头束羊脂玉冠,背后是巍峨的金碧殿宇,衬得他挺拔颀长的身影孤高寒寂,贵气逼人。   火光映着那人,犹如神祇降临,黑暗的夜竟是因他而熠熠生辉。   熟悉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夜中,那人声音含笑,却温润如水,“扮作楚王假传圣旨,顾清欢,你好大的胆子。”      ☆、第三十五章 捉住   慕容澈,不,顾清欢抬头望去,远远地看到琼台上那一身龙袍的慕容珩。那明晃晃的金色,耀得她的眼有些刺痛。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穿龙袍,因为以往每次她见他,他都是穿着一身水墨色的常服,可如今这象征着至高无上身份的龙袍穿在他身上,让两人本就遥远的距离似乎又远了许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羽林卫声音震天,齐齐跪下行礼。   顾丞相和夫人虽然被慕容珩那一句顾清欢惊得合不上嘴,回过神后立即跪下行礼。   似乎大家都跪了下来,只剩下了顾清欢一人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她抬头望着那人。只见那人负手而立,深夜里的火光衬得他挺拔颀长的身影孤高寒寂,贵气逼人。   高呼万岁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顾清欢笑了,她伸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刚刚还嚣张清朗的男声此时却变成了一道清丽的女声,在夜空中响起。   “臣女顾清欢,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声音响起,顾清欢缓缓地跪了下来,她清秀的小脸低下,自知无路可逃,只能等待那人的审判。   琼台上的慕容珩唇角勾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娇小身影,轻笑一声,缓缓转身离去,“送丞相和夫人回府。顾清欢,御书房觐见。”   ==分割线==   “你是说,她回来了?”明月宫侧殿里的贵女简如玉被宫女的大惊小怪给吵醒了,她揉着朦胧的睡眼不耐烦地起了身,听到宫女添油加醋的禀报后睡意全无。简如玉一双秀眉蹙得极深,她挑眉斜瞅了一眼身边小心翼翼的宫人,美眸眯起,冷哼了一声,“本以为她心思单纯不足为虑,可我还是大意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人,是想不知不觉地绊倒我们所有人,一举登上皇后之位吗?休想。”   “小主所言极是。”宫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简如玉的脸色,抓紧时机奉承道,“小主有太后娘娘这个亲姑母在,皇后之位非小主莫属。顾小主那些雕虫小技,怎么敢和小主同日而语呢?”   “那是,姑母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而且最疼我的,这次选妃本就是为我准备的,让她进宫,不过是给本小主做陪衬罢了。”简如玉如骄傲的公鸡一般昂起头,傲娇道,“况且皇上表哥还赏赐了我千金难求的古琴,而给她的赏赐,不过是作弄她罢了。”   “那是那是。”宫女笑着点头,“小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简如玉笑着站了起来,理了下衣襟,把手搭到了宫女的手上,缓缓走了出去,“你倒是聪明。放心,跟着本小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小主。”宫女点头弯腰,忙搀着简如玉往外走,“小主这是要去哪儿?”   “去温泉浴池吧,刚刚被你惊醒,出了一身汗。”简如玉莲步轻移,“万一皇上表哥忽然召见我,我可是得一直香喷喷得才行。”   “小主,小心台阶……”   ==分割线==   在顾清欢的强烈要求下,慕容珩勉强同意了让她先换下衣服再去觐见的要求,不过,派了两队羽林卫押送她,生怕她又耍什么花样。   浴室宫门外。   顾清欢两脚一蹬,就把脚上穿着的简易增高鞋给甩了下来,无视羽林卫们诧异的目光和已经张成了O型的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李嬷嬷和三个宫女早就已经候在了那里,看到顾清欢那么没规矩地走了进来,李嬷嬷微微蹙了蹙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径直带领着宫女来为顾清欢宽衣。   李嬷嬷的年纪,可是伺候了两代皇后,其中一个就是先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对于此次贵女入宫,太后明里暗里的暗示她也明白了几分。照太后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够私下里提携指点简如玉,因为简如玉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骄纵异常,遇事更是不经脑子,太后自然是怕自己的清心宫离明月宫太远,难免会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对于太后明里暗里的暗示,八面玲珑如李嬷嬷,自然是闪烁其词地应了下来。毕竟太后只是她以前的主子,而她今后的主子,却是个未知数。而照她的观察来看,简如玉,根本就没入陛下的眼睛,更别说有没有母仪天下的潜质了。   李嬷嬷在一旁看着宫女给顾清欢宽衣,看着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上明亮的大眼不耐地眨着,心里疑惑更重。   这个女子,表面上看着心思单纯,无欲无求,可若是往深了去探究,却会发现,她就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汪洋大海,时而扬起的点点浪花就已经可以让他们惊诧不已,更何况这只是沧海一粟。   易容、幻声、轻功,浴池中轻易间的拉拢人心,遇到燕北辰时无意中挺身而出,还有那奇怪的可以改变人身高的鞋子,还有现在,那个她挂在胸前的铃铛……   这个女孩,就像是一池未波动的清水,等待着人去探究,吸引着人去波动。怪不得陛下会被她吸引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啊!   也许陛下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她吸引了心神了吧。   李嬷嬷想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却盯在了顾清欢胸前的铃铛上。   因为慕容珩无意间的发现抢夺,顾清欢的铃铛从此就戴到了衣服里面,如今宫女为她宽衣后,铃铛自然而然就露了出来。   “别动它。”顾清欢见宫女的手伸向她挂在胸前的铃铛,身子一转,自然而然地躲了开来,抬脚往浴池中走去,“我戴着沐浴即可。”   宫女自然明白贵人们有些东西是祖传的宝物,有些特殊的寓意需要一直贴身携带,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顾清欢走了进去。   “李嬷嬷,我想要自己呆一会儿。”顾清欢见李嬷嬷要带着宫女上前替她沐浴,眸光闪了闪,一双清澈可人的大眼睛望向李嬷嬷,清声道。   “那老奴就先退到门外了,小主有什么需要,唤老奴即可。”李嬷嬷想了想,点头带着宫女出去了,她对顾清欢说话的语气,显然把她当成主子看待。   看着李嬷嬷和宫女的身影消失在浴室中,顾清欢身子沉入浴池,浴池里的花瓣水没过了她的肩膀,她的发丝漂浮在水上的花瓣中,映着她的小脸娇美异常。   寂静的明月宫浴室中,除了顾清欢时而撩动水的声音,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忽然,顾清欢撩动花瓣的动作一滞,她的大眼睛眨眨,望向了白色帐幔后,轻笑了一声,“躲了这么久,出来吧。”      ☆、第三十六章 决心   纱幔后的简如玉冷不防被点了名,身子忽然一颤,她瞪大了眼睛,她哪里能想到顾清欢会忽然发现自己?   被点到了的简如玉又羞又气,她气恼的是她明明比顾清欢早到浴室来,可为什么却被李嬷嬷好言相劝给请了出来,让她把浴室先让给顾清欢。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恼之下,反倒赌气不走了,打算看看这顾清欢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让她不仅得到了陛下的关注,还让公私分明的李嬷嬷另眼相看。   “小主,怎么办?”宫女小声问向简如玉,她也有些害怕,毕竟看人家洗澡,传出去了真是不好听呢。   “出去就出去,她还能把本小主怎么样吗?”简如玉鼻子一哼,刚要走出去,可没想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拨开纱幔,缓缓走向了浴池。   当看清了那人的侧脸后,简如玉见了鬼一般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出了。   那半面独一无二的银色面具,不就是灵鹫宫的那位冷血狠辣的宫主,苏念吗?   “苏念,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天耀皇宫你都来几趟了。”顾清欢瞥了一眼走过来的苏念,身子往下沉了沉,“外面那么多羽林卫,慕容珩也不是吃素的,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那你呢?”苏念冷哼,他很自觉地和顾清欢保持一定的距离,“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把自己搭进来了,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发愁啊。”   “我发什么愁,大不了等到初一时趁机会溜走嘛。”顾清欢无所谓地耸耸肩,却换来了苏念的一记厉眼。   “再过三天就是选妃宴了,难不成你想等到被选为皇妃后再走?”苏念没好气道。   “那你是想现在带着我杀出去吗?”顾清欢翻个白眼,“先别说你我两人能不能逃出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就算是逃出去了,我爹怎么办,我娘怎么办,我顾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怎么办?”   “苏念,你怎么脑子越来越简单了?”   “欢儿,你别拿这些来打岔,我太了解你了。”苏念冷哼,妖冶的桃花眼中神情复杂,“其实你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你内心根本就不愿意这样离开这里。”   这天耀皇宫,就是她和那个人命中的劫,十六年前那个人没有逃掉,十六年后呢,他的欢儿能不能逃掉?   这边顾清欢和苏念的眼神在无声地较量着,而那边的纱幔后。   “怎么办,小主,他会不会发现我们?”宫女紧张地抓着简如玉的胳膊,力道之大指甲都快掐到她的肉里了,“顾小主竟然和灵鹫宫有关系,天啊……”   “这怎么可能?”简如玉听着二人的话,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才好,冷血狠辣的苏念,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恨自己干嘛犯贱跑到这里来听墙角,万一被苏念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她会死得有多惨,她自己都无法预料了。   简如玉吓得浑身哆嗦,却只能咬紧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宫女的指甲掐到了她的肉里她都浑然不知。   “快,快离开。”简如玉捂住宫女的嘴,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她知道明月宫有一个弃置了多年的后门,只要她和宫女成功从后门逃出,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   只要她逃了出去,赶紧去告诉皇帝表哥灵鹫宫宫主苏念在明月宫浴室中,不仅可以毁了顾清欢的名节,让她被皇帝表哥永远打入冷宫甚至赐死,而且可以帮助皇帝表哥抓住灵鹫宫宫主苏念,自己更是大功一件,到了那时,皇后之位,母仪天下,不就是唾手可得了吗?   想到这里,简如玉内心激动了起来,像揣着一只小兔一样蹦蹦直跳。她也不知哪里来的能耐竟然成功地轻手轻脚地从明月宫后门溜了出去。   “小主,我们要去哪里啊?”经历了那么生死关头惊心动魄的一幕,宫女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用的东西。”简如玉轻蔑地瞥了一眼快吓尿了的宫女,转身提起裙子朝着帝寝殿跑去,“当然是去……”   “是去告诉皇帝吗?”忽然一道磁性邪魅的声音响起,简如玉面前不远处一个银色身影飘然而落,苏念唇角勾起,身后的地涌番金莲忽然冒出,番金莲里的花蕊仿佛蛇般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简如玉而去。   “不要啊——”简如玉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捂着脸恐惧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可番金莲却在她面前戛然停住,一瞬又乖巧地收回了苏念的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宫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简如玉没有等到被番金莲吞噬的痛感,悄悄地从指缝中偷眼一看,见番金莲消失后立即跪了下来,抱住苏念的脚就开始哭泣哀求。   “什么都没有听到,那就是什么都听到了。”苏念不悦地一脚踹开简如玉,微微蹙眉后飘出了一句让简如玉如堕阿鼻地狱的话。“听到了不该听到了,那就该死。”   “不,不,不要。”简如玉猛地摇头,恐惧的泪刷的就下来了,“不要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以将功补过做任何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找顾清欢的麻烦了!”   “是吗?”苏念瞥了一眼赌咒立誓的简如玉,忽然勾唇一笑,磁性的声音听在简如玉耳中就像是索命的恶魔。   “绝对不会,再也不会,若是再有,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简如玉头点的像捣蒜一样,着急赌咒立誓表明决心。   苏念缓缓地蹲了下来,似乎是在欣赏眼前人的不安和恐惧,他冷血狠辣的眼神如蛇般划过简如玉的恐惧的脸,轻声一笑,“或许本尊可以放过你。不过,本尊还需要你再找她一次麻烦。”   这个蠢女人,竟然真以为自己可以躲在纱幔后那么久不被他和顾清欢发现。其实在他进来时,就已经发现了简如玉。为了不让后来进来的顾清欢发现简如玉,他特意用内力挡住了简如玉所在位置的一切气息波动,为的就是利用简如玉来达到他的目的。   苏念看着简如玉如获大赦的脸,似乎穿透了这张脸望到了顾清欢清秀可人的小脸。   苏念勾唇,笑得邪魅妖冶。   欢儿,既然你下不了决心离开慕容珩,离开这皇宫,那师兄就替你下个决心。      ☆、第三十七章 图纸   “欢儿,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天耀皇宫,我都不许你再呆下去。”苏念的话回荡在顾清欢耳边,人却已经消失在浴室中。   “死苏念,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顾清欢嘟嘟嘴,闭上眼慢慢地沉入花瓣水中,心中腹诽道,“等我回去问问老头子,一切都明了了。”   “小主,好了吗?”李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顾清欢一个激灵,小脑袋一下子冒了出来,扬起许多水花。   “小主,陛下身边的七海公公已经等了多时了。”李嬷嬷见里面的顾清欢迟迟没有说话,继续道。   “那个,李嬷嬷。”顾清欢大眼睛一转,懊恼地一抓头,让苏念这一闹,她竟然把一会儿要求觐见慕容珩的事给忘了。   顾清欢一拍脑袋,头疼地不得了。天啊,她还得去见慕容珩,简直了,想想都难受!   “李嬷嬷,能不能再让我洗一会儿啊,我还没洗干净呢。”顾清欢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能逃一刻是一刻吧,她想起一会儿要求见慕容珩,脑袋那个大啊。   “小主,你都已经洗了半个时辰了。”李嬷嬷无奈了,侧脸看了一眼旁边等得火烧眉毛的七海公公,只能使出杀手锏,扬声道,“小主,陛下说了,您要是再敢随意找理由拖延不去见驾,编出自己洗澡没洗完之类的谎话,您就不必去御书房了,洗完后直接去帝寝殿侍寝即可。”   侍寝?   “好了,我洗完了。”顾清欢一听到侍寝两个字猛地钻出了浴池,飞快地裹上浴袍后从白色帐幔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嬷嬷和坐立不安的七海公公可怜巴巴地说,“可是,我饿了……”   “小主,陛下还说了,若是您以饿了为由拖延去觐见,那您今后在宫里的食物,只有澡糕了。”七海讪讪地笑道,看着顾清欢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可还是得把慕容珩的原话告诉她。   “……”顾清欢咬牙,恨恨的一甩白色的纱幔,气鼓鼓地回了浴室,愤怒的声音传出,“李嬷嬷,我要更衣!”   七海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哎,有时候夹在主子们之间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李嬷嬷赶紧带着宫女走进去给顾清欢更衣,而七海,终于舒舒坦坦地坐到了椅子上,心中暗叹这一颗玻璃心总算可以着地了。   ==分割线==   灵犀宫。   鬼谷子坐在丛林出口处,翘着二郎腿看着一身风尘的顾青城拖着沉重的双腿艰难地朝着自己走来,满是划痕的衣服上还带着斑斑血迹,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走一步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鬼谷子一挑眉毛,凉凉的声音传来,“哎呦,臭小子,你没死呀!”   “托师父的福,还死不了。”顾青城勉强地挤出一抹苦笑,清俊的小脸山满是脏乱和疲惫,他摇摇晃晃地走来,到了鬼谷子面前,手里支撑着的树枝一下子脱了手,他重重地倒了下去。   不到一个月,顾青城黑了不少,却也长高了不少。   “老头儿,这次你可没理由罚我了……”顾青城脏乱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得胜的笑,干哑的话说完,头一歪,倒在地上就不醒人事了。   “臭小子,老子想罚你,需要理由吗?”鬼谷子一瘪嘴,摸着下巴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顾青城,虽然嘴硬,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比起顾清欢那个臭丫头第一次进丛林时候的表现还差了点,但那个臭丫头可是世间罕见的奇葩,千年难得的好苗子,哎,还是不和她比了吧。   鬼谷子拉起了地上的顾青城,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往回走。   这小子倒也不错,没有富家公子哥的臭脾气,而且还特别能吃苦。这次他狠了狠心把他扔到了丛林里三天三夜,没想到他倒是凭着一股子韧劲活着跑出来了。   “老子我容易吗?”鬼谷子边拖着顾青城走边嘟囔着抱怨,“行啦,先让你消停两天,老子得赶紧回去看看那个黑暗一族的小子醒了没。臭丫头嘴皮一动就让老子还她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也不睁大她那双眼睛看看,这是容易的事儿吗?”   鬼谷子一路嘟囔着,可却脚下生风,没过多久,两人就回到了灵犀宫。   见到鬼谷子回来,灵犀宫专门服侍的精灵们赶紧迎了上去,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顾青城,径直送回顾青城所住的宫殿休息,动作之熟练,一看就知道此类情形在这不到一个月中发生了数次。   “主子,宫外来了一个黑衣公子和两个侍卫,求见主子。”鬼谷子刚打算去看看黑暗一族的夜无情怎么样了,可他的贴身护法烈风快步走了进来,抱拳行礼后道。   “老子早就说了,这一个月,谁都不见,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鬼谷子不耐烦地摆手,理都不想理,直接就要往夜无情所住的地方去。   “可主子,那公子说了,只要主子看了这个,就一定会愿意见他。”烈风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一张宣纸呈到了鬼谷子面前。   “他以为他是谁呀。”鬼谷子嗤笑一声,“那么肯定老子愿意见……”   可当鬼谷子瞥了一眼那张宣纸时,口中嗤笑的话语立即断了,他一双眼睛冒着精光,惊讶地看着那张宣纸。   “这,这是他给你的?”鬼谷子声音里难掩激动,一把夺过了烈风手中的宣纸如获珍宝地抓在手里,手微微地颤抖着。   “是的。”烈风虽然看不懂那上面勾画出的奇怪东西,但他跟随了鬼谷子这么多年,自家主子的脾气喜好真的是了然于心。他刚看到这个奇怪的东西时,心中有感觉,自家主子一定会如获珍宝。   烈风见鬼谷子这么激动,赶紧回话,“那位公子说,听闻主子最喜研制些奇异玩物,不久前他偶得两张图纸,只要主子愿意帮他制成,那另一张图纸,会在见了主子后奉上。”   “是吗?”鬼谷子一双眼睛满是震惊和激动,声音有些发颤,“那可查清楚了,他是谁?”   “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况且他也没有意图掩饰身份。”烈风走近了一步,道,“北燕六皇子,如今在天耀的质子,燕北辰。”   “燕北辰……”鬼谷子眼神暗了暗,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许久,鬼谷子眸光一闪,沉声道,“放他进来。”   北燕的质子,手中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宝贝,有点意思。   可此时的鬼谷子完全把顾清欢的嘱咐抛到了脑后。      ☆、第三十八章 怪癖   天耀皇宫,御书房。   跟着七海的顾清欢进了御书房,却没有发现慕容珩。顾清欢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七海,问道,“不是说来觐见陛下吗?陛下在哪儿呢?”   “小主,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七海拿出了几张纸,接着说道,“陛下口谕,小主您目无尊上,私自逃出宫去,本应重责。但陛下看在顾丞相劳苦功高的份上,免了小主您的皮肉之苦,遂把您贬为宫人一个月,在御书房近身伺候,免得您做梦都想着逃出宫去。”   “什么?!”顾清欢接过七海手中的纸后,呆愣了好一会儿,半晌冒出一句话,“这是什么?”   “这是陛下的禁忌,每个贴身伺候陛下的宫人都要熟记于心,不然的话……”七海说着,缩了缩脖子。   “七海公公,你觉得我是能伺候好陛下的料吗?”顾清欢拽着手里的纸,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七海。因为她看着纸上慕容珩的各种禁忌,忽然想开口骂人了。   “所以奴才第一时间把陛下的禁忌拿来给小主看,让小主可以了然于心啊。”七海理直气壮地说道,一副好心没好报的可怜模样。   “了然于心!”顾清欢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终于忍不住把手中那几张纸拍到了桌子上,“他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必须要时时刻刻摆放整齐,笔与砚台之间的距离,必须是三寸,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   “这不是应该的吗?”七海见顾清欢气得快骂人了,很是不解。   “那再说说喝茶吧,不就是皇帝吗,有必要每日喝的茶必须用清晨日出前的荷叶间的露水烹调嘛?早一时不行,晚一点更不行;而且烹饪后必须七分热的时候才可以给他端上来!他当这是什么,牛排吗,还要七分熟!”   “不行,这种臭毛病,不能惯着,到时候姐就给他喝最最最普通的茶,他爱喝不喝,哼。”   不知何时,慕容珩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前,他用内力隐藏起气息,倚在御书房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乎暴走的顾清欢在数落自己的不是。   “小主……”七海看到慕容珩后一个激灵,可顾清欢还在那里自顾自地数落个不休。他很想提醒她,可惜他接到了陛下那个威胁的眼神,立即决定不再管顾清欢了,他喉咙里的话乖乖地咽了下去。   “还有,他这是什么毛病呀!伺候他更衣的宫女不许碰到他,但是不碰到他怎么给他更衣呀,难不成……”顾清欢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笑吟吟地瞅着七海,笑道,“七海公公,你说,咱陛下是不是有些什么怪癖呀?”   七海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看着顾清欢身后的慕容珩唇角笑意越来越深,看顾清欢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即将要倒大霉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还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顾清欢脑洞大开,思维开始天马行空,“难不成,陛下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妃立后,是因为有着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心中喜欢的是男子不成?”   “那是不是说,如果我送给陛下几个极美的男子,陛下就可以赦免了我的罪,送我出宫了?”顾清欢一边摸着下巴想着,一边看向脸色白得都不正常的七海,大惊失色,“难不成,我猜对了,他真的有怪癖?”   “朕有怪癖,嗯?”一个低沉男音从顾清欢身后传来,如清泉般温润,可听在顾清欢耳中却犹如地狱之音。   “陛……陛下……”顾清欢像被雷劈了一般缓缓转过身,嘴角抽搐不已,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错,竟然还知道朕是皇上。”慕容珩缓缓从傻了的顾清欢身边走过,优雅地坐到了龙椅上,挑眉望向了顾清欢,“利用完了朕就跑,顾清欢,你能耐了啊?”   慵懒地坐在龙椅上,慕容珩把玩着从顾清欢身上取回来的令牌,他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面前,那个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的女人。   感觉到少年帝王似笑非笑的奚落,顾清欢小脸上万年雷打不动的笑一点点破裂,她快速地把头低下,低得快埋到地底下了。动作之快速,反应之敏捷,一看就是轻车熟路的惯犯。   “哪有哪有……”顾清欢心中叫苦不迭,她异常乖巧地站在慕容珩面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天啊,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臣女哪有那个胆子呀……”   “没有胆子,还敢说朕有怪癖,顾清欢,几日不见,能耐又长了啊!”慕容珩似乎没有打算放过顾清欢,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可是大不敬。你自己算算,就你犯的那些事,该砍几次头了?”   顾清欢苦笑着抬头,却发现七海已经在慕容珩进来的时候闪得无影无踪了,顾清欢大眼睛忽然一亮,她扫视过御书房,发现御书房并没有别的人。   没有证人,那她说了什么,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混过去?   “别看了,朕自己就可以证明你的罪。”见顾清欢左顾右盼后一副得逞了的奸笑,慕容珩哭笑不得,缓缓说道。   “陛下,臣女错了,臣女不想被砍头。”顾清欢吸了吸鼻子,知道混不过去了,乖乖地跪了下来向慕容珩认错,“陛下您大人大量,饶了臣女吧。”   “朕记得,上次在明月宫,在冷莲宫,你都是这么说的。”慕容珩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慢吞吞道,“再饶你一次,朕怕你会有第三次。”   “陛下要是能把臣女放出宫去,臣女保证不再会对陛下不敬了。”顾清欢一双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慕容珩,似乎慕容珩会说出一个好字。   “你就这么想出宫,这么不想做朕的妃子?”慕容珩刚刚还含笑的眼眸一闪,声音也沉了下来。   “臣女还是那句话,此生只想找一个愿意和臣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况且臣女长得像丫鬟,估计也入不了陛下的眼,陛下的后宫多臣女一个不多,少臣女一个不少,还是放臣女出宫吧。”顾清欢头也没抬,因为她能感觉到,慕容珩注视着她的眼神里有着些许怒意。   “就这么放你出宫,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许久后,慕容珩的声音轻轻地在顾清欢面前响起,“称了你心意的事,朕可不愿意做。”      ☆、第三十九章 试探   “就这么放你出宫,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许久后,慕容珩的声音轻轻地在顾清欢面前响起,“称了你心意的事,朕可不愿意做。”   “你——”顾清欢听了那霸道的话,气得猛翻白眼,看慕容珩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杀个片甲不留。   “既然你不愿意做朕的妃子,那就先留在这御书房做朕的侍女吧。”慕容珩从顾清欢面前走过,留下淡淡的龙涎香气,引得顾清欢睫毛微颤。“别的不会做,奏折总会收拾整理吧。等朕醒了,朕可不想看着那些奏折堆得那么乱。”   “陛下。”见慕容珩要离开,顾清欢猛地转过身,冲着慕容珩大吼一声,“做侍女也总得有个期限吧。”   慕容珩脚步猛地顿住,接着他又云淡风轻地抬脚走进了御书房的暖阁,“三个月,到时你若是还不愿意留在宫中,朕自会放你离开。”   “那一言为定。”顾清欢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到那里堆得像小山一般的奏折,忽然觉得头疼不已。   慕容珩走后,顾清欢开始了她的贴身侍女生活。   “当皇帝可真不是什么好活儿,整天除了被刺杀就是永无休止地看奏折,百忙之中还得面对后宫的鸡飞狗跳,啧啧啧。”顾清欢一边砸着嘴,一边开始收拾奏折,她一本本地把奏折理顺,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慕容珩的桌子上。   就在她收拾着的时候,一本奏折刚拿起来,忽然将一张纸带了出来,纸飘飘摇摇地落到了地上,顾清欢一嘟嘴,弯腰把它拾了起来。   无意间扫视了一下纸上的字,顾清欢呆愣了一下,继而认真地又看了看,眸中神色渐深,如海般深沉复杂。   燕北辰逃了。   燕北辰,不就是那个被慕容澈凌辱的北燕质子吗?他竟然能从天耀皇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难道,他之前一切的逆来顺受,都是忍辱负重?   若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太可怕了。   顾清欢眸光闪动,她缓缓地把纸放到了奏折中夹好,继续开始整理奏折。   他的生死,本就和她无关,她那次救他,只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极了阿南,而她,欠了阿南太多。不过今后,只要他不和她作对,她不会插手那些和她无关的事。   ==分割线==   御书房暖阁中。   一个黑衣暗卫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暖阁中,“陛下。”   “她什么反应?”慕容珩坐在软榻上,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盏,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盏,指腹摩挲着茶盏上的青花瓷花纹。   “顾小姐看到密报后很惊讶,但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黑衣暗卫沉声道。   “你确定,她没有发现你?”慕容珩挑眉,抬眼望向了身前的暗卫,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属下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被发现。”黑衣暗卫略一思量,肯定地说道。   “你是朕的隐卫之主,朕自然信你。”慕容珩轻声道,“但是她,也不简单。”   慕容珩唇角弯起,似乎是要穿透墙壁看到御书房里忙碌的娇小身影。   难道朕猜错了,燕北辰的离开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吗?丫头啊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属下谨记于心。”隐卫之主抱拳点头。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慕容珩手中摩挲着茶盏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响起,隐卫之主禀告道。   “十六年前,生活在南唐的黑暗一族在一个夜晚被几股神秘力量联手屠杀殆尽,黑暗一族所有的族人,均已经在那一场屠杀中身亡,包括身在天耀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夜轻云。”   “但贵妃娘娘耗尽了全身的功力与暗杀她的杀手同归于尽,也借机送走了她的孩子,就是陛下在拍卖会中所看到的血瞳少年——夜无情。”   “夜无情……”慕容珩喃喃,忽然眸光一亮,疑惑地看向隐卫之主,“若他真的是夜母妃的儿子夜无情,那他岂不是朕的弟弟了?”   “既然是朕的弟弟,父皇的儿子,那当年父皇为何会袖手旁观,对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死置之不理呢?”   他依稀记得,那一夜皇宫里寂静异常,从那些杀手闯入贵妃寝宫一直到他们追杀贵妃到御花园,宫里的羽林卫连动也没有动,似乎是默许了他们在皇宫里放肆的行为,而那晚他恰巧在御花园里看到贵妃送走她的孩子后毅然与杀手同归于尽的壮烈场景,震惊不已。   黑暗一族因为什么被灭族,父皇因为什么可以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亲生骨肉不管不顾,又是因为什么,自那以后夜贵妃的一切都被抹个干干净净,宫里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人?此时想想,那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玄机。   “隐主,放下所有的事,朕给你五天时间,去查清楚夜贵妃的一切,进宫前,进宫后,朕要事无巨细,明白吗?”慕容珩望向隐卫之主,正色道。   “是,陛下。”隐主沉声领命。   “还有,朕要一张夜贵妃的画像。”慕容珩轻声道。   过了十六年,那个女子的脸,越发模糊了,或许,再看见她,他能记起些什么。      ☆、第四十章 算计   东风起,花亦残;望回首,孟婆汤,   彼岸花开叶不见,此生终亦不复见。   君不见我多烦忧,只知新人怀中笑。   轮回路上含恨饮,九泉之路瞬无忧。   无忧无情更无心……   飘渺的歌声回荡在顾清欢的梦境中,顾清欢似乎看到,在御花园中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在低吟浅唱,她安然的目光望着河中顺流而下的摇篮,里面是浓浓的爱意与不舍。   “孩子,无忧无情更无心……答应娘,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不,不要走……”顾清欢忽然喊出了声,她的小手在空中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纠结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却浑然不知。   忽然,她似乎握住了一个温暖的手掌,顾清欢像沙漠中干渴的旅者一样猛地握住,生怕一不留神连这点温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容珩被顾清欢的呢喃声惊醒,他出了御书房的暖阁,看到那个满脸泪痕的女子正在惶恐地试图抓到什么。慕容珩心里一疼,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没想到顾清欢反倒紧紧地拽住,人也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着他的腰蹭了蹭脸上的泪痕。   慕容珩轻抚她的发丝,另一只手抱住她,躺倒了她的身边。娇小的人儿抱在怀中,软软的,惹得慕容珩一阵心悸,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丫头,有朕在,别怕。”慕容珩温柔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响起,“朕许你的三千宠爱你不要,偏偏一门心思要出宫,真是天下最傻的丫头……”   顾清欢感觉到了身边的温暖,呢喃声止住了,像小猫儿一般躲在慕容珩的怀中,香甜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珩被七海轻声唤醒,“陛下,到上朝的时辰了。”   慕容珩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顾清欢放开,轻手轻脚地齐声换上衣服,回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顾清欢,走出御书房去上朝去了。   三个月,足够了。他敢肯定,只要让这个丫头在他身边呆三个月,她一定会愿意留下来的。   顾清欢醒来时,若不是枕边残存的褶皱和温暖,她都不敢相信昨晚自己的感觉不是在做梦。   她一直以为昨晚她梦到慕容珩抱着她是幻觉,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顾清欢抿着嘴,手掌还能触及到锦被上的淡淡暖意,不管她再怎么想逃避,此时的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动了。   不知不觉中,慕容珩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有了一席之地,从回京路上二人的斗智斗勇,到皇宫里的纠缠不休,再到莫愁岛的生死不弃,还到如今的体贴温暖……他们俩个的生命已经不知不觉地纠缠到了一起,似乎有些分不开了……   顾清欢静静地想着,宫女却在她不知不觉之中走了进来,看着她浅笑的侧脸,试探着开口,“小主……”   “嗯?什么事?”顾清欢回过了神,面色还有些绯红,她笑着掩饰住失神的尴尬,问道。   “太后娘娘请小主到清心宫去。”宫女回答道,看向顾清欢的眼神中有几分异样。顾清欢自己还没想到,昨夜她和慕容珩同榻而眠的事早已经像插了翅膀的鸟儿般飞遍了整个皇宫。如今皇宫中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昨夜的事,无怪乎太后要见顾清欢。   “太后要见我?”顾清欢很是惊讶,她想了想就起身让宫女为她打扮整齐,随着宫女走出了帝寝殿。   渐渐远去的顾清欢没有发觉,帝寝殿旁的树后,一双精致描绘的丹凤眼,从她出了帝寝殿到身影消失,始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昨夜,皇儿召她侍寝了?”凤眸深沉,注视着顾清欢的背影。   女子身边身着粉色宫装的侍女同样注视着顾清欢的背影,缓缓道,“回太后娘娘,没有落红,似乎并没有真正侍寝。”   身着白色披风的太后没有说话,许久的寂静后,忽然开口,目光越发深沉,“本是让她进宫来充个数,给如玉做个陪衬,可没想到也是一个祸水,看来留她不得了。”   “太后娘娘,若是陛下知道了……”太后身边的宫女有些迟疑。   “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死一个嫔妃和死一个宫女没什么区别。”太后葱茏般的指甲划过袖口,理了理衣服,“况且这后宫本就应该是我简家的天下,后位岂可落入外人的手中?”   “太后所言极是。”宫女点头,冷睨着顾清欢的背影,似乎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分割线==   顾清欢被宫女带着穿过了御花园,朝着那一个个锦绣华丽的宫殿走去,随着宫女走到了一个宫殿侧门,顾清欢停住了脚,望向宫女。   “不是太后要召见我吗?为何不从正殿进,反而走侧门?”   “小主有所不知,太后娘娘一向喜欢清静,这侧门进去了就是寝殿,太后娘娘就在里面等着呢。”宫女微笑着答道。   “这样吗?”顾清欢见宫女回答得有理,而且不慌不忙,想着这皇宫是慕容珩的地盘,应该也不会有人对自己怎么样,反倒安下心来,从侧门走了进去。   进了侧门后,穿过一个花园,顾清欢就走进了寝宫。可奇怪的是,这宫殿里静悄悄地,除了她和宫女的呼吸声,一点儿别的声音也没有,更别说伺候的宫人了。   顾清欢按捺住心头的疑惑,推开寝殿的门走了进去,可她刚刚走进寝殿,忽然身后殿门猛地关上,顾清欢迅速转过身,却发现宫女速度比她还快,把宫殿门锁上后立即飞奔而去。   “怎么回事?”顾清欢猛地上前去摇门,可门锁得死死得,再看窗,都被封得严严实实,明显这个宫殿是没有人住的。   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的顾清欢反倒淡定下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不知道,那些人费尽心思把她骗到这个宫殿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想着,顾清欢倒是不急着出去了,她袖中藏着的暗器蓄势待发,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内殿走去。   没有人,依然没有人,就连一丝气息也无。   顾清欢走到内殿,推开门,瞳孔猛然一缩。   内殿中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皱皱巴巴揉成一团的宣纸,和被撕成一片一片的残破画像。   顾清欢缓缓地蹲了下去,在一地碎纸中拿起一个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宣纸,上面似乎是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   她刚要打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熟悉得让顾清欢手一颤,手中还未展开的宣纸又飘落回了地面。   “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四十一章 危险   “你在这里干什么?!”熟悉的嗓音,陌生的语气,顾清欢身子一颤,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她看见,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的慕容珩,如玉的五官精致完美得让人咋舌,可那一双温润入水的眸子,却森冷如冷冽的刀锋,让人不寒而栗。   慕容珩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看到顾清欢脚下的一片狼藉后,眸子中的寒意似乎能把人冰封。他大步向前迈去,伸手抓住了顾清欢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顾清欢吃痛出声。   “是不是朕太宠你了,让你恃宠而骄,以为什么地方都可以进,什么东西都可以动,嗯?”慕容珩冷冷的话语在顾清欢耳边响起,他看向顾清欢的眸子里,是让顾清欢震惊的冷意。   “没有……”被慕容珩捏住了下巴的顾清欢蹙眉,艰难地动了动嘴,挤出了两个字。   “朕说过了,除了皇后之位不能给你,其余的朕都可以给你。可丫头,你太贪心了,连凤栖宫都敢闯。”看着那一地狼藉,盛怒之下的慕容珩根本就听不进顾清欢的话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盘旋,她毁了他六年来最珍贵的东西,毁了他对那个水中少女的一切回忆!   慕容珩忍住要一掌打飞顾清欢的冲动,手一用力,就把顾清欢甩出了内殿。   顾清欢猛地被甩了出去,站立不稳,狼狈地跌到在地。她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要费劲心思把她引到这里来,原来这里那些被撕破了毁坏了的宣纸,上面就是慕容珩心心相念,却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   “来人,把她带出去。”慕容珩握紧双拳,忍住去看顾清欢的冲动,转过了身,掩饰住看到顾清欢吃痛的动容和不舍,缓缓地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还没来得及被顾清欢打开的宣纸,缓缓打开,宣纸虽然已经被毁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可上面女子的绝代风华,依然无法毁坏。   顾清欢被慕容珩的侍卫带了出去,她没有看到慕容珩画中的女子,若是看到,或许事情会简单得很多,因为画像里绝代风华的女子,就是她被锁颜铃掩饰住的真实容颜!   被侍卫带出去的顾清欢出了宫殿后回头,果然看到了宫殿上三个镶金大字——凤栖宫。   顾清欢心中苦笑,原来如此,这里就是慕容珩的底线,看来那些人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呢。   ==分割线==   顾清欢自己都觉得自己和冷莲宫有不解之缘了。她进宫才多久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了。   顾清欢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宫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上一刻得知顾清欢侍寝后还在筹划着如何巴结她,可没想到半天没到,竟然惹得龙颜大怒进了冷宫。因此顾清欢进了冷莲宫一天了,却没有半点食物和水送来。   夜晚风凉,锦被更是破旧不堪。顾清欢又冷又饿,却冷静地坐在床上,目光平静地望着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然,夜晚的时候,寂静的冷莲宫门口发出声响,门口出现几道身影,顾清欢抬头一看,见一个四十来岁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侍女站在门口,女子身边,站着一个顾清欢熟悉的人——简如玉。   “太后娘娘。”顾清欢浅笑,一语道出女子的身份。   “既然知道是太后娘娘,为什么还不行礼?”在太后身边的简如玉冷哼一声,得意地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清欢。   “行了礼,太后娘娘就会放过我吗?”顾清欢动也没动,含笑的大眼睛看向太后,安然淡定。   “孩子,你知道吗?这皇宫里最容不下两种女人,一种是得宠的女人,一种是有野心的女人。”太后注视着顾清欢的眼睛,眸光愈发深沉起来,“而你恰恰两者兼具。”   “哦?”顾清欢歪头,“那照太后娘娘的意思,我有什么野心呢?”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不会再有机会了。”太后精致的眉眼一弯,身后的嬷嬷上前,手中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酒杯。   “太后娘娘这是要瞒着陛下赐死我啊。”顾清欢眯起眼睛,看着嬷嬷手上的酒,轻声一笑。“您就不怕陛下知道了,会怪您?”   “女人可以有很多,可母后,却只有一个。哀家的皇儿岂会因为一个女人和哀家翻脸,贻笑大方?”太后瞥了顾清欢一眼,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喝了它,哀家自然不会牵扯到顾丞相和夫人,可若是……”   “我若是不喝,是不是我爹娘就会有危险了?”顾清欢缓缓站起了身,伸手拿过了嬷嬷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太后,接着扫视过一脸紧张的简如玉,眸光一寒,酒杯碰得一声落到了地上,毒酒尽数洒出。   简如玉一惊,看着那洒落的毒酒,瞪大了双眼。天啊,灵鹫宫宫主给她的假死药,她可是全数放到了这个酒里呢,就这么,就这么没了?   “敢动我爹娘,你尽可以试试。”顾清欢阴鸷般的眼神望向太后,里面毫不掩饰的森冷饶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太后都不禁一寒,阴凉的话语听在太后耳中,竟让她心生恐惧。   “哀家就不信,今日还拿不下你一个小小的贵女。”太后反应过来后怒极,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嬷嬷上前,就要把顾清欢按住强行灌下毒药。   顾清欢一脚踢开一个身材壮硕的嬷嬷,又躲过了另一个嬷嬷,刚收拾完上前的三个嬷嬷,忽然身子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顾清欢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出,内力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流出,让她身子绵软无力,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她握拳支撑着要起身,却又跌到在地上,惊愕地抬眸望向太后,却见太后阴测测地一笑,“早就知道你不好对付,哀家才派人在酒杯上抹了软骨散,如今,你还是乖乖地认命吧。”   随着太后话音落下,太后身后的嬷嬷又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前,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顾清欢。   看着那阴笑的嬷嬷把酒杯举到自己面前,顾清欢试图挣扎,可浑身软绵绵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顾清欢双目圆瞪,就这么死了吗?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皇宫中,到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的仇还没有报,她的师父、弟弟、爹娘还在等着她……   “慕容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顾清欢忽然间耳朵一声嘶喊,几乎歇斯底里。   紧接着,门口一声巨响,整个破败的冷莲宫似乎要被那一股强大的气息震成粉末,强大的气流随着风呼啸而入,冲击地众人不适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一个人立在门口。 ------题外话------   大家不要骂轻儿,不要骂小珩珩,轻儿写的是宠文,不会虐的,小虐也是为了宠做准备~      ☆、第四十二章 出现   那人一身水墨色常服,就这样在冷莲宫门前长身而立,墨色长发随风轻扬,慕容珩的面容在月光下似乎镀了一层光晕,精致得过分,眉眼间更有几分勾魂摄魄的美。可那美中,却透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母后深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慕容珩平静的话语在寂静的宫中响起,里面却透露着一股怒意和杀气。   看到来人,太后诧异过后面色苍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哀家……哀家是来看看清欢这丫头的。”见慕容珩没有挑明,明白了他意思的太后立即借着梯子下了台,使了个眼色给嬷嬷,那嬷嬷立即心领神会,顺势把酒杯藏到了袖子中,另一只手把浑身无力的顾清欢扶了起来。   “母后若是看完了,就回宫歇着吧。”慕容珩平静的语气里有着不容忤逆的霸道,他扫视了一眼宫中景象,对于发生的事已经了然于心。   幸好自己来得及时,不然他的欢儿,岂不是……   惊魂未定的慕容珩越过太后,直接走到了顾清欢身边,把她抱到怀中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没有理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太后。   “皇儿……”太后从未见过慕容珩如此对她,开口要解释什么,可却说不出口来,只能无力地看着慕容珩抱着顾清欢消失在她面前。   她知道,今晚她做了什么她的皇儿只需看一眼便明白了,可他却没有拆穿她,因为她是他母后,他为她保留了太后的威严。可同样,他今晚也用行动向她表明了,顾清欢,是他的人,没有他的允许,她动不得!   太后闭上眼睛,许久后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抬脚走出了冷莲宫。   太后一声叹息,或许,从明天开始,这宫里又多了一个女主人。   身后的嬷嬷们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却没有发现面如死灰的简如玉,看着慕容珩抱着顾清欢离去的背影,美眸中满是绝望。   ==分割线==   帝寝殿。   “果然是个傻丫头,若是朕不管你,估计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慕容珩把顾清欢放到了帝寝殿侧殿的床上,好看的眉毛蹙着,责备的话语却透着些许宠溺。   顾清欢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放在床上,身子绵软无力,可一双眼睛却瞪得圆圆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我若是死了,一定是被陛下害死的。”   “母后的软骨散下的量一定不够,让你还有力气和朕顶嘴。”慕容珩打量着顾清欢,“没有朕的允许,你可死不得。况且朕还等着与你的三月之约呢。”   “三个月?”顾清欢呵呵苦笑,小声嘟囔道,“托陛下的福,臣女怕三个月还没到,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   “朕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慕容珩注视着顾清欢,神色认真,“有朕在,没人能动得了你。朕还等着三个月后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朕呢。”   “可是……”顾清欢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却被慕容珩的眼神止住了。   慕容珩笑着摇摇头,站起了身,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顾清欢,“你先在侧殿歇着吧,这几日就不用到御书房伺候了。三日后宫里会有月祭宴,好好准备着,别到时候在百官面前给朕丢脸。”   “我需要准备什么?”顾清欢不解,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贵女中朕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无才无德无能,到时候若是点到了你可别傻了眼给朕丢脸,不然的话你就一辈子呆在宫里别想出去了。”慕容珩五分宠溺五分威胁地说完,见顾清欢猛地点头,笑着就要转身走出去。   “喂,那个凤栖宫的事……”顾清欢纠结的声音传来,慕容珩离开的脚步一顿,继而又走了出去。   “朕知道,不是你。”慕容珩缓缓走了出去,留下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让里面躺着的顾清欢长舒了一口气。   慕容珩走回寝殿,望着摊在桌子上依然布满褶皱的画卷,他拿起来展开,看着画卷上的人眸光深邃。   那日他暴怒之下差点失控伤了顾清欢,把她关进冷莲宫后自己冷静下来,却感觉到里面的蹊跷。他本以为是因为顾清欢会武功才避开了看守凤栖宫的暗卫,可没想到召来暗卫问过后才发现,顾清欢是被人骗到这里来的。   若不是他赶到得及时,恐怕如今的顾清欢,已经被母后处决了吧。   母后的心思,他当然知道。母后为了简氏一族在朝中及后宫中的利益荣辱,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铲除异己,把简如玉扶上后位。可是她却高估了他对画中女子的痴迷,低估了他对丫头的感情。   那个镜月湖中偶遇的女子,是他少年时的怦然心动,与其说是隐藏在心底的一段缠绵悱恻,到不若说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因为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是天耀的盛世帝王,他站在权力的顶峰,拥有天下的一切,可却独独拥有不了她让他心有不甘。   慕容珩看着画卷中巧笑嫣然的女子,手掌微动,画卷顷刻间成为了粉末,随着掌风散去,了无踪迹。   直到他亲眼看着顾清欢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他忽然明白了。   他如今二十有二,虽是年轻,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处事够成熟,够稳重。可那时,看着那杯毒酒递到了他的丫头嘴边时,他猛然发现,自己有多幼稚,有多愚蠢。   他的幼稚,他的愚蠢,将他的丫头推到了死亡的边缘。这么多年来,他对画中女子的感情就像是一个想要糖吃却得不到的孩子,可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得到了,他又会如何呢?   可他对丫头的感情,却不是这样……   “欢儿,你真是个傻丫头……”慕容珩看着画卷在手中消失,眸底是暖人的柔情。也是那一刻,他才明白了自己的心。顾清欢,这个神秘的小丫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入了他的心,搅乱了他的心。那个画中女子得不到,他可以派青岚去找,他可以等五年,甚至更多年,也无所谓。可如果顾清欢没有了,他该怎么办呢?   眼前似乎是浮现出冷莲宫中太后派嬷嬷架住顾清欢要赐死她的情形。慕容珩心一紧,握紧的手指也紧了几分。若是真的失去了顾清欢,他怕他会颠覆了这个天下,只为找到她!   想到这里,慕容珩眼底更加坚定,他轻声呼唤,七海从外面走了进来。   慕容珩站在窗前,凉风拂面,他温润的声音清凉而坚定,里面还透着些许激动和愉悦,“七海,三日后月祭宴上宣旨,册封顾清欢为贵妃。”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三个月中变数太多,宫女的身份既然护不了她,那贵妃的身份呢?既然早晚都是他的人,早一点册封晚一点册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顾清欢三个月后作出的选择,慕容珩十分自信。      ☆、第四十三章 月祭   按天耀自古以来的规矩,春日祭日,秋日祭月。民间习俗,秋日祭月,男子希望取得功名,仕途上青云直上;女子祈求美丽的容颜,觅得好夫君。   而宫廷中,也在这一日举办一年一度的月祭宴,嫔妃们会放河灯向月神祈求青春永驻,皇子们则会摩拳擦掌,向皇帝展示自己的能力与风采,以谋求储君之位。   可情况到了慕容珩这里却不一样了。一来慕容珩没有嫔妃,而来也没有子嗣,于是这月祭宴在太后的授意下就变成了选妃宴,五名贵女和二十名秀女都会参加,除了给慕容珩选妃,还有一些贵女秀女会指给慕容澈,做他的王妃侧妃。   无论是入宫为妃还是入楚王府为妃,对秀女们来说无疑是青云直上,她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打扮自己,在月祭宴上吸引陛下或是楚王的眼睛,以求恩宠。   夜幕降临,皇宫的御花园已经热闹了起来。正值初秋,御花园随处可见花树缤纷,盆栽妍姿,百花烂漫如云霞,灼灼其华。御花园设宴的玉桌旁,皆摆放着无数盆栽花朵,瑰资艳红,纷繁富丽,与御花园中众人的华衣锦服,娇颜俊脸相熠生辉,氤氲出满园的芬芳旖旎。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慕容珩、慕容澈以及太后等人都还没到,满朝文武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慕容珩的叔叔齐王也已经到了场,他在玉桌前气定神闲地坐着饮酒,含笑从容地应对官员们的搭讪,黑眸中隐隐有光芒流转,眼神时不时地在宫女太监中留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清欢,快来。”见距离宴会开始还早,在那里坐着百无聊赖的贺飞燕神神秘秘地拉了一把顾清欢,带着她偷偷地从御花园溜了出去。   “贺姐姐,这么神神秘秘地做什么?”顾清欢被贺飞燕拉着一路小跑到了御花园外的河边,看到多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河,忽然一阵恍惚。   “清欢你看,漂亮吗?”贺飞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漂亮的花灯,上面绣着嫦娥奔月的样式,精致迷人,一下子就吸引了顾清欢的眼球,顾清欢拿在手里,好生喜欢。   “好漂亮啊。”顾清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花灯,看着那精致的做工,惊奇地笑道,“这是你做的吗,贺姐姐,可真没想到你骑马奔驰不输男儿,连手工女红也这么厉害。”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可算是半个粗人,哪里会做这个。”贺飞燕颇为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解释道,“这是我托嬷嬷从宫外带进来的,她们那些大家闺秀都会做,可我不会,没办法只能托嬷嬷买了。”   “那贺姐姐快些把花灯放了吧。”顾清欢看着河中许多精致的花灯,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贵女和秀女放的祈福灯,她把花灯递到了贺飞燕手中,眉目间带着暖人的笑意。   “我早就已经放过了呢。”贺飞燕把花灯推回顾清欢手中,笑道,“早些时候大家放花灯的时候你也不出来放,我估摸着你也不会做,就替你留了一个。大家可都说放花灯许愿是最灵的!你可不能落下,赶紧去许个愿求个姻缘,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说着便把顾清欢往河边推。   “贺姐姐你就会笑我,我哪有什么愿可许……”顾清欢脸颊一红,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听到,颇为羞赧地嗔了贺飞燕一句。   “清欢,别害羞了。都是女儿家,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快去许愿吧,再晚我们就要去迟了。”贺飞燕催着顾清欢,把她拉到了河畔。   顾清欢见状吐了吐舌头,歪头想了想后点点头,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了愿望后,放到了花灯中送进了河。   看着花灯随着河水飘走,顾清欢闭上眼睛,微微笑着许愿。贺飞燕见她粉颊晶莹剔透,那一瞬的风华不禁让她也迷了眼。等顾清欢睁开眼后,二人相识吐吐舌头,不禁会心地笑了。   顾清欢放完花灯后和贺飞燕一起悄悄溜回了宴会,在她们走后不久,一个黑影从河面掠过,顾清欢的花灯消失在河中。   ==分割线==   贵女秀女们并不是坐在一起,而是分散开和自己的父亲母亲坐在一起。座位是按照大臣在朝中的地位排列,左面从上往下数依次是齐王、楚王、贺将军。右面从上往下数依次是简丞相、顾丞相、王尚书等人。   慕容珩、太后还没有来,顾清欢坐在顾丞相身边看着些许官员向她的丞相老爹讨好献媚,颇为不耐烦地敲打着玉桌,虽是胡乱敲打,却自成一段清新的韵律。   忽然,一个宫女为顾清欢端来了西域进贡的奇珍异果,在离开时银盘微微抬起,下面的手指微动,这一举动引得百无聊赖的顾清欢抬起头来,正好接触到宫女明亮的眼眸,顾清欢大眼睛眨了眨,心领神会,悄悄地溜出了御花园,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异样。   果然,出了御花园后顾清欢在海棠花林里看到了宫女等候的身影,她快步走进了海棠花林,繁盛的海棠花遮住了她的身影。   听到有人走入海棠花林,宫女立即紧张地转身,看到顾清欢后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无助。   “晚霞,你怎么跑到宫里来了?”虽然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可晚霞那双潋滟生辉的眸子,却是任何易容术和刻脸术都遮不住的,顾清欢只需看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宫女便是晚霞。   “宫主,出事了。”晚霞声音里满是紧张和焦急,她的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颤巍巍地打开,身子抖得和筛子一般。“你自己看吧。”   “鬼瞳?”顾清欢看到漂浮在锦盒中液体上的一片薄膜时瞳孔一紧,小脸立即沉了下来,她缓缓伸手接过那锦盒,十指紧紧地抓住,生怕下一秒会被她一个不稳扔到了地上。   “这个鬼瞳……是谁的……”顾清欢一手紧紧地握着锦盒,瞪大了眼睛盯着同样紧张的晚霞,声音有些颤抖。   “是……老宫主的贴身护法,烈风。”晚霞极为艰难地说出了那个名字,随即紧紧地握住了顾清欢的手,顾清欢只觉得她十指冰凉入骨,寒意似乎要把人活活冻住。   “烈风……”顾清欢咬住唇,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一寸一寸凝固了起来,那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森寒冷意,似乎能把她活活冻住。   鬼瞳,是灵犀宫的独门秘术。修习过此秘术的护法若是有什么重要信息要传递回宫,他们会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用尽全身内力封印后传递回宫。但此秘术极为凶险,一旦动用了鬼瞳,护法会受尽筋脉寸断之苦后吐血而亡,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穷凶极恶的险境,不会有人轻易动用此秘术。   换句话说,能逼迫武功高强的烈风不惜身死动用鬼瞳来传递消息,那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或者是……老头子遇到了危险。   想到这里,顾清欢咬唇,缓缓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刺破手指,殷红的血液滴出,一滴一滴,滴在锦盒里的鬼瞳上。      ☆、第四十四章 鬼瞳   只有滴上她或者鬼谷子的血,鬼瞳才能水中显现出影像,她才能看到烈风看到的东西,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滴滴鲜血滴进锦盒中的液体,红晕一点点晕开,接着浮在上面的鬼瞳在慢慢变小,慢慢溶解,直到最后消失在淡红色的液体中。而液体中,在鬼瞳完全消融的那一刻,水面波动,清晰的画面展现在二人面前。   画面是从灵犀宫后面的丛林里开始的。   看到躺在地上胸前满是鲜血的鬼谷子,顾清欢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声,似乎五雷轰顶一般,若不是旁边有晚霞扶着她,她一定会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   “主子——”烈风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传来,烈风扑到了奄奄一息的鬼谷子身边,抱起他,看着他血流如注的胸口,手想去捂住不让伤口流血,却无从下手,他颤抖着按住鬼谷子的伤口,转头看向那边树下的黑色身影,怒目而视。   “你竟然敢对主子下手!宫主不会放过你的!”烈风虚弱的声音里却有着深入骨髓的杀意,只可惜,他如今身受重伤,能扑到鬼谷子身边已经是拼劲全力,哪里会是那个黑衣男子的对手。   树下背对着鬼谷子主仆二人的黑衣男子缓缓转身,他身后跟随着两个黑衣护卫,身上同样带着慑人心魄的冷意。   黑衣男子缓缓朝着鬼谷子二人走来,优雅地一步一步,却毫不掩饰周身散发着的冷冽和杀意。   “下手如何,不下手又如何?”黑衣男子优雅地走来,蹲在鬼谷子二人面前,冷漠地看着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二人,冷冽的声音响起,却吐露最恶毒的话语,“知道得太多,终究是活不长的,相信这一点,前辈应该清楚得很。”   透过鬼瞳,顾清欢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那精致的俊颜和那日明月宫外如蝼蚁版卑微地爬在地上的那人重合,一点点重合,强烈冲击着顾清欢每一寸神经。   这个黑衣男子,竟然是——燕北辰!   “哼哼。”鬼谷子艰难地闷哼了两声,面无血色但却眉目锋利,虽然是将死之人却在气场上丝毫不输给一身黑衣华服笑得优雅狠戾的燕北辰,“老子熬了一辈子鹰,没想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死在自己制成的宝贝上,也算是死而瞑目了。”   “前辈别怪我,要怪只能怪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想活,想不被人践踏,就注定了要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燕北辰想伸手擦拭了鬼谷子嘴边的血,可他的手还没伸到鬼谷子嘴边却被一旁的烈风怒不可遏地甩开。   “别碰主子,你不配!”烈风已经是筋脉寸断,他后悔当初没有听顾清欢的话,引狼入室放了燕北辰进了灵犀宫,此时的他看着鬼谷子濒临死地,悔得肝肠寸断,几乎是怒吼着,“你不过是个卑贱如狗的质子,就算是得到了火灵又怎么样?我诅咒你余生照样卑贱如狗,永远不得翻身!”   “住口。”燕北辰身后的黑衣侍卫眸中冷光一闪,闪着寒光的利剑拔出就要上前杀了烈风。   “退下。”面对烈风的诅咒,燕北辰却没有发怒,他喝退了要上前的侍卫,看着烈风,波澜不惊的俊颜笑得优雅无双,“只可惜,灵犀宫人空有施咒的能力,离开了曼珠沙华,你们根本就施不了诅咒。”   “况且这件事除了前辈和你,灵犀宫没有任何人知道,况且我早就把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不仅你诅咒不了我,而且灵犀宫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我所为,更不会涉及到我。”   “宫主会知道的,宫主一定会知道的!”烈风一口鲜血吐出,他身边的鬼谷子已经瞳孔涣散了,“到了那时,就是你燕北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   “那就要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告诉他了……长安公子,呵呵。”燕北辰笑着看向鬼谷子,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前辈,别怪我,您若是体验过晚辈以前的日子,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锦盒中的绯红之意渐渐消散,人像渐渐模糊,最后澄澈一片,一片海棠花落到了锦盒中,将里面荡起层层涟漪。   鬼瞳只能用一次,用过一次后,便消失了。   顾清欢呆呆的站着,依然死死地盯着已经没有了物像的锦盒,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模糊扭曲了,燕北辰优雅含笑的声音,宛如一根根尖利钢刺,直刺入她的耳膜。   “前辈,别怪我,您若是体验过晚辈以前的日子,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海棠花林中,花瓣忽然一阵纷落,那入眼的嫣红,让人心惊。   “宫主——”看着海棠花瓣被忽如其来的疾风垂落,晚霞抬眸看向面前的顾清欢,她眼中除了晶莹的泪珠,还有着深深的恨意。   顾清欢闭上了眼睛,她面色惨白,凛然毫无表情,唯有那紧握成拳的手掌,以及指尖扎进手心中滴出的丝缕蜿蜒的鲜血,暴露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宫主,我们发现老宫主身体时他已经睡去两天了,烈风依然是紧紧地护在老宫主身上,护得那样紧,我们拉不开他……”   听着晚霞的话,顾清欢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中一片冰冷,无泪,亦无血。   唯有眼前的海棠花瓣,似乎是受到了她哀伤气息的波动,不安地狂舞着,飞旋着,仿佛受了惊吓癫狂一般。   这一瞬,顾清欢只觉得浑身冰冷僵硬,骨肉身躯一寸一寸好似要剥离粉碎,清亮冰冷的月色晕染下,她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白皙细长的小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那锦盒和着锦盒中的水瞬间灰飞烟灭,那一向含笑的唇角,此刻逸出的话语却冷彻心扉,“燕北辰,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第四十五章 情定   顾清欢美眸中蓄满了寒冰一般的冷意,脸色苍白地如幽灵一般,她唇角是慑人的冷意,吐出的话语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燕北辰害了师父的事,除了你我,先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让小城和护法保护好师父一个月内碰触过的东西,我要知道,燕北辰到底是为了什么害了师父性命,烈风说的火灵究竟是什么?”   “你去安排,我会找准时机尽快回宫,我要设一个局,让燕北辰自投罗网……”   晚霞走后,顾清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海棠花林中,夜风在她耳边呼啸,吹干了她眼角晶莹的泪珠,吹乱了她柔顺的秀发。眼前似乎还回响着那个玩世不恭的老头子的一声声臭丫头,她再也忍不住了,颓然靠在了一棵树下,背靠着树,一点点身子滑落而下。   “老头子,你也不要我了吗?”顾清欢低下头,任由乱发遮面,也遮住了眼角晶莹的泪珠。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道突兀的男声在顾清欢身后响起,温润尊华的声调,有着浓浓的温柔。   “怪不得宴会上找你不到,原来你在这里。”   顾清欢身子瞬间紧绷,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回身时,眼中已恢复了清明和平日里惯有的笑意,她头一歪,嬉笑道。   “陛下,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夜风飘然而过,吹得海棠花从枝头飘落,悠悠然飞到慕容珩晶莹的额头上,更衬得人如姣玉,神如谪仙。慕容珩一只手握着折扇,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她,凤眸中闪动着晶莹莫测的光芒。   “朕若是没有经过这里,怎么知道你跑到了这海棠花林里来躲清闲?”慕容珩宛如闲庭信步般走到顾清欢身边,眸光柔和地看着顾清欢,以一种极为随意的姿势坐到了她身边。   “这海棠花林,是父皇为夜母妃种的,他最喜看她在花间起舞,可朕却总会碰到,夜母妃在这海棠花林中哭泣。”   慕容珩声音淡淡,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海棠花瓣,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身旁坐着的顾清欢忽然一愣,转过头来,却正好看入了他满是柔光的眼底。   海棠花瓣随风飘落在彼此的发间,慕容珩微微一笑,伸手替顾清欢理顺了鬓间有些散乱的发丝,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咫尺。“可能是朕的运气不好,每次来这海棠花林总会碰到有人哭泣,却都不知何故。”   顾清欢看向他那晶莹灼亮的眸中,慕容珩的神情很专注,柔和,神色间还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还有着……心疼。   “我没有……”顾清欢忽然有些僵硬,就像是偷糖吃的孩子被当场捉住了一般,别扭地转过了头去,无力地辩解道。   “眼角泪痕还在却还嘴硬。”慕容珩拭过顾清欢的眼角,幽幽道,“看到夜母妃哭,朕感到同情;看到你哭,朕却觉得心疼。”   “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朕说。朕的女人,不可以受半点委屈。”慕容珩伸手把顾清欢拥入怀中,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环绕在顾清欢身边,那人身上的暖意传来,慕容珩的呼吸宛如兰息,在顾清欢耳边响起,“朕,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   受伤难过时直击心底柔软处的一句话,莫过是:一直守着你。   “陛下,你——”顾清欢身子一颤,她把头微微靠在了慕容珩的肩膀上,鼻子酸涩异常。此时的她就算是心肠再硬,也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柔软了下来。“陛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小丫头就进了朕的心,在里面生根发芽了。”慕容珩环着顾清欢,低头嗅着她发丝上淡淡的清香,另一只手拿出了一张纸,在顾清欢面前展开,十个秀丽的字映入眼帘。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慕容珩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纸上的字,轻声念出,“丫头,想不到你许的愿竟是如此?”   “好啊,陛下你竟然偷看我的花灯!”顾清欢看到自己写的那十个字时忽然炸了毛一般,一把夺过了慕容珩手中的纸条,庆幸现在光线昏暗,不然自己脸上的红晕一定会被慕容珩发现。   “朕不看,怎么帮你实现呢。”慕容珩看到顾清欢终于恢复了活力,欣慰地勾唇浅笑,他站了起来,扶了扶衣襟上的花瓣,看着面前的顾清欢,修长白皙的手指触碰她的脸颊,笑得清华无双,“丫头,若朕许你一生一世,留在朕身边可好?”   夜风吹拂下,慕容珩玉石一般晶莹的额头上,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红晕,看着慕容珩认真的神情,顾清欢身子微微前倾,有意无意间,离慕容珩又近了些。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认了。”慕容珩见顾清欢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心情忽然愉悦了许多,他勾起一抹绝美潋滟的笑,拉起顾清欢就往御花园走去。   “丫头,你会是朕唯一的贵妃,是这皇宫里最尊贵的女子。朕要留你在朕身边一生一世,永远也不要离开朕。”   慕容珩的话回荡在海棠花林中,林中的海棠花似乎有生命一般,在风中飞舞着,纠缠着,似祝福,又似不安。   朕要留你在朕身边一生一世,永远也不分开……   那句话忽然把梦中的顾清欢惊醒了,她看向慕容珩拉着自己的手,顿时清醒了很多。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责任,自己要做的事。她想松开,想逃开,可已经进了御花园,前方,是那宛如仙境的月祭宴会,绚丽的光芒,热闹的人声,包裹着她,让她无法逃开。   不,她现在还不能嫁给慕容珩。她还要出了这天耀皇宫,还要去灵犀宫看看惨死的师父,还要去照顾背负黑暗一族仇恨的夜无情,还要去……   不,她还不能这样把自己困到密不透风的皇宫中,至少现在不能!   就在顾清欢思绪千回百转的时候,慕容珩已经拉着顾清欢走进了月祭宴,热闹的声音立即消失,无数惊讶的视线投来,紧接着百官、秀女、宫人们齐齐起身,朝着慕容珩下跪行礼,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十六章 敬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洪亮的响声划过顾清欢的心间。恍惚中的顾清欢忽然晃过神来,看着地上跪倒的黑压压的人们,她睫毛低垂,指尖微颤,便想把手从慕容珩手中收回来,可没想到那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包裹着,竟让她的手指动弹不得。   眼见得慕容珩拉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高位,顾清欢只觉得无数目光注视在她身上,如同一根根针一般,盯得她发毛。尤其是有一道视线,透过幽深的夜色直射而来,无需她回头,只觉得寒意入骨。   无视那些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顾清欢的大眼睛微眨,掌心中聚集内力,趁着慕容珩一时失察猛地把手夺了出来,她大大方方地同众人一样跪下,声音清朗如溪泉般拂过人的心头,“皇上万安。”   慕容珩感觉手中一空,反手想再次把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捉回来时却已经晚了一步,他眼角的余光扫视过规规矩矩跪了下去的顾清欢,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一个人走上了那至高的位子,金丝龙纹点饰的衣袖掩住了白皙修长手指的颤抖。   顾清欢看着慕容珩独自一人走上去时有些落寞的背影,好像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一样难受,可她却本能般地用力驱逐心底的酸苦。她同样微微叹了口气。或许,只有当她等到慕容珩愿意不顾众人的眼光扶起她,拉着她一起走过去时,他才能够真正做到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才是真正地爱上她吧。   只是因为,他是皇帝,是这片大陆上的九五至尊。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慕容珩一撩衣袍,转身坐下时,脸上依然是那万年和谐的暖笑。   “众卿免礼。”慕容珩勾唇浅笑,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拂过每个人的心头,惹得众女子娇羞垂眸,面若桃花。   “母后。”受过臣子的礼后,慕容珩转头看向太后,对着太后请安。   就在慕容珩对着太后请安的时候,臣子们纷纷落座,顾清欢努力地把自己隐藏在众人中间,想做个隐形人,紧跟着她的丞相老爹入了席。   “清欢妹妹,怪不得我寻你不得,原来你和陛下在一起呢。”贺飞燕拉拉顾清欢衣袖,冲着她眨眨眼,一副早已洞察天机的神情。“到时候做了皇妃,可别忘了你贺姐姐我。”   “贺姐姐你可别取笑我了。”顾清欢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连看也没看贺飞燕一眼,“还皇妃呢,我现在可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侍女,要不是因为有了个丞相老爹撑腰,估计现在还得忙里忙外地伺候你们呢。”说着,顾清欢朝着席间忙碌的宫女们努努嘴,示意贺飞燕,紧接着把葡萄连盘端到自己面前,认真地吃了起来。   “咳咳。”顾清欢那丞相老爹的咳嗽声适时地响了起来,顾清欢忙着吃葡萄的手一顿,尴尬地收回去放好,规规矩矩地坐好,可眼睛在哀怨地扫了一眼她丞相老爹的背影后,目光继续在那葡萄间流连。   看到顾清欢依然是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模样和孩子心性,本对她有所敌意的大家闺秀与诰命夫人们这颗落入谷底的心慢慢地提了上来,只不过一会儿,大家的话题便从顾清欢身上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宴会在慕容珩说过几句话后便开始了,随着歌姬们的涌入宴会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升到了高潮。大臣们带着夫人和女儿纷纷到太后和慕容珩面前敬酒,接着到王爷和丞相面前敬酒,溢美之词层出不穷,源源不断,好一片君臣间其乐融融的胜景。   “臭丫头,走,随你爹去给陛下和太后娘娘请安。”几个大臣轮番过来给顾子庭敬酒后,不胜酒力的顾丞相面色微微发红,一眼瞥到陛下和太后面前的人似乎是少了些,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等着顾清欢同他一起过去。   “爹,陛下和太后那儿忙着呢,你去添什么乱。”顾清欢撅撅嘴,转头看了一眼慕容珩那边,简丞相端着酒杯不知道在说了什么,开心地胡子一翘一翘。而他身侧的简如玉,面若桃花,正娇羞地低着头,可那双丹凤眼,却时不时地扫过慕容珩。   “就算陛下和太后再忙,你爹我也不能忘了礼数!大不了敬过酒就回来,少说两句就成。”顾丞相看了一眼那边,略一思量,端着酒杯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即使再不愿意,顾清欢也只好跟在她丞相老爹的身后,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刚刚走近,就听到了太后含笑的声音。“珩儿,依哀家看,如玉这孩子可真不错。且不说你们是从小一起玩大的青梅竹马,论品貌、论才气、论识大体,哪一样不是拔得头筹?这将来啊,定会是母仪天下的好……”   “顾爱卿,在那边站着干什么,不是来给朕敬酒的吗?”也不知道慕容珩是有意还是无意,愣是打断了太后的话。   太后硬生生地把“皇后”二字咽下,面色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掩饰住不悦的神情,端起了酒杯。   “老臣来晚了些,还请陛下和太后娘娘莫怪。”顾丞相弯腰行了个礼,举杯道,“老臣祝陛下和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说完,手中玉液一饮而尽,倒是太后和慕容珩,端着酒杯没动。   慕容珩眼神越过顾丞相直接看向了静静地站在顾丞相身后的顾清欢,慕容珩勾唇浅笑,那笑中透着别样的意味,倒让顾清欢有些不知所措。   心思玲珑如太后,哪里看不到慕容珩看顾清欢的眼神?太后轻咳一声,似乎与顾清欢初次相见一般,笑道,“原来这就是顾爱卿的宝贝千金,快过来让哀家瞧瞧,真是讨喜得很。”太后轻拍着顾清欢的手,笑得完美无暇,似乎眼前这个和蔼慈祥的太后娘娘和那日要赐死顾清欢的太后不是一个人似的。   “来人呐,赐酒。就赐哀家喝的那酒。”   宫人们闻声端着酒和玉盏便过来了,琼浆玉液注满琉璃玉盏,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就在顾清欢接过玉盏时,忽然一股力道猛地袭向她的手,她手里的酒杯一个不稳落到地上,玉盏破碎,酒落之处皆是冒起银黑色的气泡。   “酒里有毒!”顾丞相吓了一跳,醉意全无。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保护太后娘娘!”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喊声划过嬉笑声,宴会在短暂的寂静后顿时乱成一团。   羽林卫纷纷拔剑,银光划过夜空。      ☆、第四十七章 刺客(一)   骚乱中,顾子庭一伸手就把顾清欢护在身后。   “什么人,敢在皇宫撒野!”楚王慕容澈可是个火爆脾气,加上喝了些许酒,少年大喝一声,几步上前,拔出剑来,那闪亮的剑光和着逼人的剑气,吓得太后身旁的宫女花容失色,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地,头磕得和捣蒜一般,身子更是抖得像筛子一样,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啊……”   “奴婢从头到尾都没碰过酒,只是倒了一些到盏中啊……”   “太后明察,陛下明察啊……”   慕容澈的怒吼声倒是把乱作一团的人们给镇住了,一时间御花园里的声音倒是小了很多。   慕容珩眸光微闪,看了看同样吓得不轻的太后,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眉毛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说不是你,从头到尾倒酒的都是你,为什么别的酒都没毒偏偏你倒的这杯酒就有毒了?”站在太后身旁不知是哪个宫的掌事宫女不低不高的一声指责,倒是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你竟敢行刺哀家,好大的胆子……”心有余悸的太后手指颤抖着指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宫女,脸色都白了许多。“来人呐……”   “慢着。”还没等太后说完,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太后的话,一直没有说话的齐王缓缓地站起了身,踱步上前。   “太后娘娘这句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个奴婢若是真的要行刺您,为什么不在您之前喝的酒里下毒,偏偏在这杯酒里下毒呢?况且这杯酒,到头来还不是给您喝的……”   “齐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脸色一白,凤眸眯起,看向朝她走来的齐王,声音提高了几分。   “本王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太后娘娘别和小王一般计较。”齐王说着便踱步到了顾清欢面前,颇有些同情地摇着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   顾清欢应景地瘪瘪嘴,极为配合地往顾子庭身后缩了缩,手拽紧了顾丞相的衣袖,像极了一个受了惊吓的小鹿。   “珩儿,你看这——”太后恨恨地一甩头,看向慕容珩,本想着让他下旨,可没想到慕容珩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些复杂失望的意味。太后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落到了她的头上,忽然想起几天前她要赐死顾清欢的情景,大呼不好,想解释,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慕容珩看了太后一眼,又转眸望向齐王,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触,继而望向顾丞相,轻咳了两声,朗声道,“此案疑点颇多,依朕看,就交给顾爱卿查办吧。”   “珩儿,你——”太后吃了一惊,刚想阻拦,顾子庭已经上前一步领命。“臣接旨。”   “既然如此,那众卿就别这么站着了,成何体统。”慕容珩轻笑几声,率先坐了下来,如玉的手指端着琉璃玉盏,盏中的琼浆玉液被月光撒上柔和的色彩。   太后缓缓坐下,却没了刚刚那股活力,齐王楚王纷纷回席,简丞相和顾丞相也带着各自的宝贝女儿回去,一时间竟席上无话。   “好好个宴会被弄成这般,倒是无趣了。”慕容珩轻声一笑,有些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中酒杯。   “皇兄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慕容澈道,“母后费心操持,还不是为了给皇兄选妃,皇兄若是这般说,可真要寒了母后的心啊。”   “那朕可不能辜负母后的一番苦心。”慕容珩看向太后,见她有些不太自在,顿了顿,含笑问道,“母后,儿臣想立顾爱卿的千金为贵妃,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顾家千金?”太后被慕容珩的话一惊,刚想反对,可想起刚刚的事,到嘴边的话却是咽了下去。刚刚她可是亲手把毒酒递到了顾清欢手中,若是此时反对,岂不是不打自招,坐实了自己的嫌疑?更气人的是,她本想着扶简如玉上位,可如今却是不能在此时提,若是一提,这些个大臣们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如此便是坐实了她的动机,自己打自己的脸。可怜太后看着慕容珩诚挚征求意见的俊颜,说出的话却是言不由衷,“好,好,好,哀家刚刚看着这孩子就讨喜,进了宫也是极好的。”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那便传旨吧。”慕容珩看了一眼身边的七海,缓缓说道。   眼见得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在他人的一言二语中定下,自己倒被晾到了一边,吓得不轻的顾清欢刚要站起来反对,却被她的丞相老爹给狠狠地摁住,急得直冲慕容珩挤眼睛,可却收到对方那柔情无限的笑,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上面坐着的人的一来一往可全看在下面坐着的大臣眼中。大臣们权衡着利弊,见情形如此心中都有了计较。   虽说这太后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可在皇上幼年时也垂帘听政了许久,即使如今手里也握着户部和礼部的权力。如今皇帝早就成年,太后手中权力朝不保夕,便一力扶持自己的娘家——简家。可皇帝怎会允许外戚独大,今日此举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天耀,终究还是皇上的天耀,慕容家的天耀。   至于太后,至于简家……大臣们无形中便摇了摇头。可转眼看向顾丞相和顾清欢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炽热——顾家,前途不可限量。   谈笑间,朝局便有了微妙的变化。   七海笑着打开圣旨,还没开始宣读,忽然御花园外面一阵喧哗声,一个身影趁着喧哗想闪出御花园,正好被慕容澈看个清楚,是个宫人。   “刺客,是那个刺客!”      ☆、第四十八章 刺客(二)   一个宫人趁乱在众人分神的时候想溜出御花园去,可没想到被慕容澈看个正着,慕容澈见她鬼鬼祟祟,大吼一声没想到那个宫人竟轻功了得,飞身而逃。见她如此,慕容澈随即飞身追了出去。   慕容珩一使眼色,羽林卫也跟了出去。   领命追查的此案的顾子庭顾丞相也忙起身出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树上==   阴影下,一个男子倚在树枝上,半面银色面具下,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手中晃荡着一个白玉酒壶,妖冶的眉毛挑着,看着树下匆匆而过的羽林卫。   “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掉,不听本尊安排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个了。”   “我家主子自有安排,苏宫主您就别费心了。”凤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苏念身旁,他双手环在胸前,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   “她的安排,就是把自己送到慕容珩的龙床上吧?”苏念冷哼一声,一股掌风无形之中滑向凤影,也是同一瞬间,凤影移到了苏念斜下方的树枝上,稳了稳身形。“若不是本尊出手,恐怕此时圣旨一下,你家主子就是贵妃了吧?”   天耀的贵妃,呵呵。   “主子说了自有安排就是自有安排。”不管苏念怎么说,凤影还是坚持着那句话,可却慢慢地与苏念保持距离。   “她倒是聪明,躲过了那杯酒,本尊倒要看看,她不用本尊的法子,可还有更好的法子脱身。”苏念勾唇轻笑,他坐在树间,远远便能望见御花园中,顾清欢站在御前,不知在对慕容珩说些什么。   苏念举起白玉壶,仰头把酒倒入口中,看着那酒,邪魅的眼中愈发幽深。   刚刚太后赐顾清欢的那一杯酒,不知被多少人加了料。慕容珩、他,还有……   他派人往里面加了假死药,可看刚刚那形势,里面的毒药,和太后可没有半点关系。往里面加料的,是慕容珩。   慕容珩,果然不愧是天耀的帝王。小小的手笔,一举三得,既娶到了想要的女人,又阻止了太后的赐婚,还树立了威信,果然不可小觑。   不过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女人,估计也是嫌事儿不够大,又往里添了些料才摔的吧。   可真是有趣。   不过他更想知道,这个小女人究竟想如何离开天耀皇宫。他知道,以她的性子,鬼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夜如此良机,顾清欢一定会走,一定会!   苏念紧紧地盯着御前的顾清欢,只见她跪着接了圣旨,慕容珩走下来扶起她,二人携手而立,接受百官们的祝贺,不一会儿,慕容珩宣布宴会结束,二人在羽林卫的保护下走了出去。   “她是要做什么?”苏念愈发不懂顾清欢所为,他妖冶的眉毛一蹙,有些按捺不住想跳下树。   “主子自有安排。”凤影见苏念要跳下树,横空拦在苏念身前,不让他下去。   “让开。”苏念不屑一顾地冷哼。   “不让。”凤影虽然嘴硬,却有些底气不足,可却没动。   “别以为有你主子在我就不敢收拾你。”苏念出手,“让开。”   “不让。”凤影躲过,却依然不让苏念下去,两人在树间过起招来。除了掌风带动树叶的哗哗声,并没有别的声音。   ==御花园==   在羽林卫的护送下,慕容珩携着顾清欢的手走出了御花园。夜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顾清欢身子打了个颤抖,紧接着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霸道却带着点点宠溺的语气,“别怪朕自作主张,朕真的是怕了,怕朕一个不留神就失去你。”   慕容珩搂着顾清欢的手紧了紧,“不过如今便不同了,有了贵妃的名分,谁也不敢动你了。倒是你,没当众抗旨,朕倒是有些奇怪。”   “我倒是想呢,可陛下你有给我自作主张的机会吗?”顾清欢撅撅嘴,语气有些抱怨。   “朕的欢儿,只要不是和朕作对,其它的事情,自作主张又有何妨?”   “你倒是大度……”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着,迎面走来一队宫人,手中端着花束。那花香扑鼻,不禁惹得顾清欢望去,却发现那第二个宫人有些怪异,似乎是壮硕了些。顾清欢蹙眉,唤道,“喂,你停下。”   那宫人脚步一停,紧接着银光在夜色中闪过,那宫人从花束底下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慕容珩刺来。   慕容珩袖子一挥,掌风袭过,那宫人被击了出去,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人涌出,都拿着泛着银光的剑,挥了过去。   青鸾拔剑而起,剑影晃过便要了几个黑衣人的性命。青色的身影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羽林卫随着慕容澈走了大半,如今的御花园只剩下了少数御林军和一些暗卫,既要保护慕容珩,又要分散开保护太后及百官安危,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举剑朝着慕容珩飞来,顾清欢回头,却看到不远处简如玉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跑来。   她明白了,明白了刚刚遇刺和如今遇刺太后反应为何不同,明白了简丞相和太后眼中的炽热之意——原来是这样。   不能名正言顺地入宫,便以救驾的名义入宫,果然不愧是太后,真真是有着二手准备,只可惜,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算计,以慕容珩的心智,事后一想,怎会不明白?   如此想着,心思回转,顾清欢唇角勾起一抹笑,一把推开了身边的慕容珩,转身迎向了黑衣人的剑。   刀剑入肉的痛撕心裂肺,缓缓倒下时,她看到了简如玉惊愕地停住脚,看到了简丞相眼中的不甘,看到了太后张大的嘴巴,她还听到了贺飞燕担忧的呼喊。陷入昏迷前,她看到了慕容珩脸上从未有过的惊恐,耳边是他撕心裂肺的呼唤……接着,她头一歪,倒在了慕容珩的怀里。   太后,帮了她一个大忙。接下来,就看苏念的了。   昏迷前,她没有忘记朝着苏念所处的树望了一眼。 ------题外话------   谢谢Kriston的小花花~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不许你死   苏念和凤影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刀插进了顾清欢的胸口,要不是凤影拦着,苏念几乎要发了疯,一怒之下灭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就是她的计划?嗯?这就是她的计划?”苏念邪魅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一般,他一把抓住凤影的脖子,手中力道之大捏得凤影骨头都发出了咯咯的声响。“让开,不然可别怪我杀了你。”   “要杀……就……就杀……”凤影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快要化成粉末了,可却咬着牙,死也不移开,“不过,别……别……让主子……子失望……”   凤影的话恰到好处地提醒了苏念,苏念回想起顾清欢闭上眼睛时那别有深意的一望,恨恨地松开了捏住凤影脖子的手,冷哼了一声,“哼。”   从地狱里拔出脚来的凤影再次闻到了空气,可看到慕容珩怀中胸前满是鲜血的顾清欢时,他身子颤抖不已,几乎是咬着牙强忍着不去把下面的刺客碎尸万段,“若不是为了顺利脱身,不牵连顾家上下,主子又何须受这般苦……”   听着凤影的话,苏念站在树枝上,看着慕容珩惊慌地抱着那满身是血的人儿冲往寝宫,他双拳紧握,指节咯咯作响。夜风浮动着他的衣袍,男子邪魅的声音回荡在夜风中,又随着夜风飘去。   “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计划,做下去。”   ==分割线==   下面,一片混乱。   妈的,竟然这么痛。   顾清欢若不是神智不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的她都要爆粗口来骂太后等人了。   那刺客见她扑了过来,临死前拼尽全力把剑又刺深了几分,真是死也不忘拖她下水。   慕容珩没想到顾清欢会推开他自己闯上前去挡剑,当看到那长剑没入顾清欢的身体里时,眼神瞬间变的冷冽无比。   “欢儿!”慕容珩转身一把抱住她无力下坠的身子,忽然伸手一掌打向那刺客的胸前。   “欢儿!”慕容珩抱着顾清欢软绵绵的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胸前血红的一片,“欢儿……欢儿!”   顾清欢昏迷前咬咬牙,咧开苍白的嘴,硬逼着自己笑了笑,“陛下,别怪臣女自作主张……”   “朕不怪你,朕不怪你!顾清欢,只要你不死,朕绝不会怪你!”见顾清欢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慕容珩拧眉,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顾清欢从未见过的仓皇,他手下连忙在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上一点,希望能止住她胸前那不断冒出的血,另一只手紧紧地扶着她的背,感受着她越来越弱的脉向。   “太医,太医呢!”慕容珩不再等顾清欢说话,直接抱着她转身快步向帝寝殿的方向奔去。   见他如此,顾清欢皱了皱眉,嘴边忽然溢出一些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她忽然好想哭,莫名奇妙的好想哭。   她骗了他,也许此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求他不要怪她自作主张那句话中的自作主张究竟指什么。   可是想着想着,她却满眼是泪的转过苍白的脸看向薄唇紧抿,神色比她想像中还要沉重的男人,他正抱着她疾步向着帝寝殿里走去。   不知道慕容珩看出了多少,不过此时的他估计不会有心思细想。就算是事后他要查,怎样也查不到她的错处。   可是,她终究还是利用了他,说到底,也算是辜负了他。   “欢儿,坚持住!”隐约中,她好像是听到了正抱着她狂奔的男人在她耳边低吼。   “嗯……”顾清欢乖乖的应了一句,在慕容珩的怀里,真的很温暖,这种温暖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但她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了。若是平常,她可以陪着慕容珩玩玩谁真心谁假意的游戏,可现在,师父遭此大难,她真的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了……   慕容珩,原谅我吧,用这种方法脱身,我也是身不由己,趁着你还没有完全爱上我,这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就这样想着,顾清欢缓缓抬起手,想最后摸一下挂在慕容珩腰间的铃铛。原来那铃铛被这个霸道的男人抢走后竟然随身带到了身上。可是她的手刚刚抬到半空中,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她的瞳孔瞬间扩散,她低喘一下,忽然无力的一笑,胳膊缓缓落下。   慕容珩,再见了……不,再也不见了……   在慕容珩抱着顾清欢跑进帝寝殿,将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宫里的十几名太医也全都齐齐赶到。   “欢儿!”慕容珩垂下眼,看着毫无生气的人儿,心下猛然一惊,抬起手想放到她的鼻端下探一探,却迟疑了一下。   可他却发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没有勇气做一件事……   就是现在……   他只能将顾清欢重新从床上抱了起来,让她靠坐在他的怀里,手放在她的背上徒劳着送着内力,却感觉到她完全不能吸收。   太医小心地走上前,在顾清欢苍白的手腕上垫上一层薄纱,然后才隔着薄纱去探脉。   在感觉到那根本就毫无生命的波动时,太医脸色一紧,汗煞时从额上冒了下来。   太医的手颤抖地抬起,轻轻拨开顾清欢的双眼,又探向她的鼻息,随即太医身子抖动了起来。   一看到太医的神色,慕容珩不等太医出口,冷声道,“重新探!”   “是……”   眼看着太医又过来把脉,慕容珩手下有些颤抖,搂在毫无知觉的顾清欢腰上的手越来越紧。   “你要是敢死,朕就把顾家上下全都杀了,给你陪葬,知道吗!”慕容珩忽然俯下头,在顾清欢耳边低语。   就算是如此,可他却还是感觉不到怀中的人儿有任何的反映和生命的波动。   慕容珩虽没习过医,但毕竟学过武,现在想要给她送内力来维持生命,可是她的身体里很静,毫无反映。   慕容珩咬牙,手下继续送着徒劳的内力……   “陛下,顾小姐,不,贵妃娘娘她……她归天了……”老太医颤抖地开口,随即连忙跪了下去,后边的十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同时连忙跪了下去。   没有想像中的暴怒,没有想像中被迁怒的灭顶之灾,四周忽然变得好安静,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慕容珩紧紧抱着怀中了无生气而且已经开始渐渐冰凉的人儿,一向温润的眼神冰冷空寂。   “顾清欢,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谁准你死了?”慕容珩的声音隐隐有着几分不该属于他的颤抖……   “朕不允许你死,你不许死,你没有权力死!”   “鬼医,鬼医哪里去了!来人,召鬼医来,召鬼医来!”   ……      ☆、第五十章 索魂之术   慕容珩就这么抱着顾清欢,抱着这个了无生气的身体坐了一夜。下面,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   当鬼医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那俊美绝伦,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此刻好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眼睛里一片空洞,一丝生气也无。   “小丫头,看到朕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一开始你就说对了,朕就是看上你了,所以才要把你留在朕身边。你不是不甘心这样留在宫里吗?那就醒过来啊,醒过来把这贵妃的衣服踩在脚下,告诉朕你偏不要做这劳什子贵妃……”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那你还躺在这里干什么?”   “你这克夫的命格还没克着朕呢,你怎么就放弃了……”   “顾清欢,谁准你死了……”   ……   “陛下,娘娘芳魂已然归天,请皇上节哀顺便……保重身体……”   跪在地上的太医、大臣、宫女们哀声劝道,鬼医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上前探了顾清欢的脉象,接着探了她脖子上的动脉,迟疑了一下后又继续探顾清欢的脉象。   “皇儿,这丫头为了救你,不惜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刺客已经伏法,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太后在门前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走过来劝慕容珩。   “是啊皇兄,若是这个女人还活着,她也不希望看到你为此伤了身子不是?”一旁的慕容澈看到一向云淡风轻的皇兄受到了如此打击,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他沉默了许久,说完后别过脸去,不再看那个一直活蹦乱跳,此时却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女子。   “臣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辜负了小女救驾的一番苦心。”遭此打击的顾丞相瞬间似乎是苍老了十岁。他脸上的泪痕尚在,却已经走不了路了,瘫坐在椅子上。但看慕容珩如此,也忍不住出声劝道。   “臣请陛下保重龙体,让娘娘入土为安。”   “臣请陛下保重龙体,让娘娘入土为安。”   ……   “都给朕闭嘴,她还没死,你们难道想活埋了她吗?”慕容珩怒吼一声,镇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帝寝殿里静静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除了凝神细思的鬼医,所有人都被慕容珩那一声怒吼给镇住了,静悄悄地,不再说话。   “陛下,娘娘还没死,还没死啊!”鬼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兴奋地朝着慕容珩说道。   “真的?”慕容珩一下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中闪动着神采,划过一丝流光。“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救她啊!”   “陛下,娘娘看似没了脉搏和心跳,可身子却还有温度,而且并不僵硬,臣由此推断,娘娘应该还没有死,而是中了索魂之术。”鬼医越说越兴奋,“娘娘胸前的伤口并不深,而且没有刺中要害,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因此身亡。陛下说过娘娘会武功,可陛下输送内力时却根本没有找到娘娘体内的内力,因此可见,娘娘体内的内力被锁魂之术封锁了。”   “不要和朕说这些,你只要说,这索魂之术该如何解?”慕容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问。   “长安公子!灵犀宫的长安公子!他手眼通天,而且得到了灵门秘籍的真传,除了鬼谷子,普天下也只有他会解此毒术!”鬼医老眼闪着精光说,“而且属下得知,最近有人见他在莫愁岛出现过,此时十有八九还在那里。”   “快,派人去请。”慕容珩抱着顾清欢的手更紧了,他眸中光泽流动,欣喜若狂。   “皇兄,臣弟立即便去,就算是绑,臣弟也要把这长安公子绑来!”说罢,慕容澈急急地奔了出去。   “不,不,朕要亲自去。”慕容珩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轻轻地把顾清欢放到了床上,站起身来,下令道,“备马,朕要亲自去,定要让长安公子看到朕的诚意。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把欢儿救回来!”   “是。”   慕容珩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人儿,留恋地看了一眼后,急急地走了出去。   欢儿,等朕!朕定会把长安公子请来!等着朕!   朕没允许你死,你不能死!   就算是死了,朕也要把你从阎王那里强回来!   慕容珩走后,太后挥手让大臣、太医们散去,她走到床前,看着顾清欢苍白了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吩咐道,“把她送到侧殿的暖阁里,好生看顾着,明白吗?”   “是。”宫人们应声。   ==分割线==   就在宫人们把顾清欢安置妥当后,太后等人都回宫休息了。鬼医跑去了太医院,着手准备起了草药,而慕容珩,策马疾驰在去莫愁岛的路上。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夜风潇潇,侧殿的暖阁里忽然传入一道诡异的风声,一个银色身影一晃而入,将床上安静如许的女子抱了起来,一转身便消失不见。   半柱香的时间后,侧殿忽然燃起一片熊熊大火,将侧殿里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第五十一章 醒来   心口好痛……   头也痛……   一直沉浸在黑暗中,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只是忽然,脑中渐渐地恢复了些意识。耳边嗡嗡作响,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声音,乱做一团,就连疼痛的感官也恢复了过来。   “快快,快换药!”   “这刺客下手可真够狠得,刺这么深。”   “再换一盆水来,快!”   ……   隐约中,顾清欢似乎听到了苏念焦急的声音。   “药王呢?这老头死到哪里去了?”   “回苏宫主,药王跑回药王谷的密室取千年雪莲了!”   “这老家伙不是说她没事了吗,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听药王说是因为我家宫主之前中了百日红,身子还没恢复利落,加上不久前又落海着了凉,这次被刺了一剑后还强行动用禁术,身体哪里能招架得住?!这一来把以往的亏损都引了出来,越发棘手。不过那老头子也打了包票,只要从根本治起,先用雪莲顶上好好补补,再慢慢调理,顺便把心结打开,便无大碍,只是万万不能急于求成。”   这声音似乎是晚霞的。顾清欢虽然眼睛睁不开,但耳朵还是好使的,听到了苏念和晚霞的声音,顾清欢这颗心才放回了肚子中。可没过多久意识又渐渐模糊了,她胸口一疼,接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身边不再是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而是满屋子的药香。   顺利回来了,真好。可这话她怎么回味都觉得苦涩无比,心里还没来由地失落了起来。   就这样一直躺着许久许久,顾清欢感觉到有人在帮她擦拭身体,有人在帮她处理伤口,还有人在她昏睡的时候喂她喝下苦得吓人的药,那药味恶心得让她几乎吐了出来。   意识在渐渐恢复,疼痛感也渐渐袭来。   痛!头痛,胸口也痛,身子更是难受的要死。该死的要是早知道这一剑伤会引出她那么多陈年旧病的话,她当时就应该服下苏念给她的假死药。可是慕容珩身边有着一个医术高超,见多识广的鬼医,她怕万一这出戏被鬼医识破了,那她再想逃出去,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这也是迫不得已,她才不得己让自己出点血……   可谁知道竟然会这么疼!   身上的疼全写在脸上,顾清欢一张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一旁坐着的苏念看在眼里好不心疼。   “说好了用我的法子偏偏又自作主张,疼成这样真是活该。”苏念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顾清欢的脸颊,说出的话虽然有些生硬却满是心疼,“你也知道疼啊,当初朝剑上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先知先觉,当时逞英雄,现在疼成狗熊了吧。”   “欢儿,你都睡了七天了,怎么还不醒啊……”   顾清欢感觉到脸上有些痒,忽然,一直在努力睁开的双眼,眼前出现一丝微弱的亮光,渐渐的,那亮光越来越大,直到可以模糊地看到眼前的事物,再渐渐地变得清楚。   顾清欢拧眉,看着这华贵异常的床顶,这绣着金丝蛇纹的帐幔,怪了,这不是她灵犀宫的床啊……她皱了皱秀眉,缓缓得转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不看还好,她这一转过头看去,却忽然看到一张在眼前放大的脸,吓得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差点从直接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欢儿,你醒啦?”一张放大的俊脸只与她苍白的脸有一指之隔,淡淡的花香气息混合着房间里的药味和紫檀木的香气在鼻间萦绕。顾清欢垂眸,刚刚差点亲上她的臭男人,如今手竟然还摸着她的脸。   顾清欢头一歪,在苏念手上就是狠狠一咬,疼得苏念凄厉地惨叫一声,“欢儿你干嘛!”   外面守着的护法听到苏念杀猪般的凄厉之声刚刚冲进来,却被苏念一记冷眼给吓了出去,乖乖地关上门守在外面。   顾清欢狠狠咬了半天,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味道才肯罢手,恨恨地看着那个站床边正努力得甩着手上的疼痛,而且痛得眦牙咧嘴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哼,这种报复已经够轻的了!”   “报复?”苏念无辜地瞪大了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欢儿,你是疼傻了吧。可是我把你从天耀救了回来,就算是报复,那你也该去找别人啊!?”   “你丫的装什么蒜!”顾清欢看到苏念一脸无辜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凤影呢,晚霞呢,你TM把我带回你的灵鹫宫算怎么回事?!咬你,咬你都算是轻的了。要不是本小姐现在疼得要命,我恨不得……哎呦……”顾清欢疼得呲牙咧嘴,朝着苏念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抬起手按住胸前的伤,轻吐了口气,真是又疼又气。   看着顾清欢忽然像是恨得牙痒痒一般的一口一句脏话,苏念当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他惯有的邪气的笑,像恶棍欺负良家妇女一般顺势躺到了顾清欢身边,手指轻勾住顾清欢的下巴,在她脸庞吐气如兰,“软玉温香抱满怀,这感觉可真不错。欢儿,你恨不得怎样?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嫁给我啊?”   “嫁你个头!”顾清欢气得牙痒痒,无奈身上的伤口一动便疼得厉害,只能转眼看向苏念贴近自己眼前的脸,咬牙,一字顿地开口,“苏念,你要是敢乘人之危再靠我这么近,小心我把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挠开花!”   “欢儿,你舍得吗?”苏念精致的眉眼笑得邪气无比,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顾清欢的发丝在手中把弄,郑重其事地说,“下辈子你可得一直看着我这张脸,万一挠开花,你以后哭都没处哭呢。”   “你少来。”顾清欢挣扎了一下想脱离身边苏念的禁锢,奈何此时她身负重伤,哪里能敌得过他的力气,只能抬眼狠狠地瞪着他,“该死的!苏念!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别怪我不客气!”   苏念挑眉,似乎是想看看顾清欢到底能有个什么不客气法。   “一!”   “二!”   “……”顾清欢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一脸奸笑的苏念,随即大吼,“三!”   与此同时,几乎是顾清欢喊出“三”的瞬间,苏念连忙松开了顾清欢,一闪便闪到了门口,而刚刚苏念站着的地方,几点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   苏念笑着看了一眼地上星星点点的粉末,又看向床上气鼓鼓的顾清欢,挑挑眉毛,得意道,“欢儿,小时候我着了你一次道,难不成还会不长记性?好欢儿,这瘙痒粉你还是别随身带着了,万一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了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说完,还不忘冲顾清欢眨眨眼。 “滚——!”一声暴怒异常的女子的尖叫声瞬间在灵鹫宫苏念的寝宫上空响起,声音之大直冲云霄,差点击碎寝宫的屋顶。   出了寝宫门,苏念扣了扣被震的有些耳鸣的耳朵,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平静正色的面容。   “看什么看?好好守着,若是有半点差错,你们就去自行了断吧。”凌厉的眉眼扫视了一下寝殿门口奇怪地望着自己的护法和灵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说完话后悠然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几个护法和灵使大眼瞪小眼,膜拜自家主子变脸神功的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境界。   “是,宫主。”      ☆、第五十二章 哭吧   在这个大陆上,灵霄宫、灵鹫宫、灵犀宫是独立于皇权之外的三大江湖势力。三宫本是同宗同源,宗、源皆是上古时期叱咤一时的灵门。三宫内部权力划分也是相同的,由高至低为宫主、祭司、护法、灵使、精灵。   此时几个灵鹫宫的精灵正忙碌在顾清欢左右。   “夫人,别动,属下帮您换药。”几个一身淡青色衣裙的精灵在忙着伺候她吃饭,帮她擦脸擦身,接着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精灵拿着药箱走到顾清欢面前,跪下开口道。   顾清欢顺从地没有乱动,看着这青衣精灵轻手轻脚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刚刚似乎听到她叫她——夫人?什么夫人?   “您是宫主带入寝殿的唯一的女子,按灵鹫宫的规矩,您就是宫主的夫人呀,历代灵鹫宫也只有夫人才能有这个福气,住进宫主的寝殿呢。”青衣精灵眉眼弯弯,甜甜一笑。   “福气……呵呵……”顾清欢只剩下呵呵的份了,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和着她刚刚逃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啊!灵鹫宫宫主的夫人,谁稀罕啊!   见顾清欢呵呵傻笑,精灵只当她是开心地不知要说什么了,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夫人现在可是灵鹫宫里最幸福的女人了,不仅宫主对您万千呵护,而且我们全宫上下都听您的呢。”   “都听我的,此话当真?”顾清欢闻言头一歪,笑嘻嘻地问她。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宫主吩咐的呢。”青衣精灵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让外面的护法都撤了,我要出去透透气。”顾清欢作势就要起来。   “这——”青衣精灵这下可为难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看顾清欢,再看看门口,咬着嘴唇,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哈哈,我的欢儿想出去走走,有何不可呢。”就在顾清欢和青衣精灵说话的时候,苏念一身银衣风华绝代地走了进来,一脸的春风得意。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精灵们都下去,张开双臂便朝着顾清欢奔去,谁想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绣着金线蛇纹的枕头。   他连忙接住,却在闻到枕头上边满是顾清欢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时,美美得捧住枕头,宝贝一般地抱在怀里,笑着走了过去,“我的欢儿就是与众不同,迎接夫君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谁是你的?!”顾清欢给了苏念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正经点,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我弄到你这破地方的?还有凤影那个臭小子呢,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他啊……”苏念摸摸鼻子,笑着坐到顾清欢身边,果然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道,“那个小子太碍事,我把他关在地宫里。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好生‘伺候’了。”   苏念这一说,顾清欢便知道凤影这小子凶多吉少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跟着自己风光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收敛收敛锋芒了。这样想着于是顾清欢便不着急救他了。   可怜此时地宫里的凤影,看着身边那一条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毒物,拼了老命抓着苏念留给他的那一根救命藤条。想来他若是知道心心念念的主子现在根本没打算救他的话,估计一口老血得堵在喉咙里,死不瞑目。   “别避重就轻,还有,我怎么会在你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清欢见苏念没了下文,冷起脸来看着一脸无辜的苏念问道。   “我可真是冤枉啊!”苏念喊起冤来,怀中抱着的枕头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他举着手解释,“我还不是按照你的计划,支走了慕容珩,然后趁机把你从皇宫里抱出来,然后派人烧了寝殿……你放心,那寝殿可是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然后呢?”顾清欢挑眉看着脸上写满真诚的苏念,此时他那一张邪魅的脸上满是诚恳,任谁看了都难以相信,这是让天下人闻风丧胆,以心狠手辣闻名的灵鹫宫宫主。   “然后,我就把你带回来医治了啊!”苏念说得理直气壮,“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药王谷离我灵鹫宫最近。当时你情况紧急,我可不敢冒着风险,把你送回千里之外的灵犀宫。”   苏念说着,偷眼看了看在一旁不再埋怨质问他的女子,像吃了腥的猫儿一般笑得邪气。他一把搂住顾清欢的肩膀,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憧憬和迷恋,“欢儿,你就从了我吧,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再说,你看看我们的计划多么得天衣无缝啊!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把自己的命都放心地交给我,把你自己交给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还记得吗,小时候老头子们都说了,只要你我联手,根本就没有办不成的……”   苏念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停住了,哽在了喉咙里。感觉到怀中女子身子的颤抖,苏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老头子们,苏念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竟然敢此时在她面前提老头子?!   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灵鹫宫宫主此时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搂着顾清欢的手有些僵硬,他脸色微微变了变,俯头望向怀中颤抖着的女子,女子咬着唇,肩膀抽搐着,泪珠在睫毛上微微打颤,却倔强地紧闭着双眼,不肯让泪落下。   “欢儿,要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苏念的手紧紧搂住顾清欢的肩膀,把她拉进怀中,却不想怀中女子发了疯一般用力把他推开。   挣脱了苏念怀抱的顾清欢冲了出去,忽然她停住脚,猛地转过身来,手下狠狠握拳,看着一脸内疚的苏念,说出的话却让苏念从头凉到脚,然后又一寸一寸凉到了心底,凉透了血液。“哭?凭什么我要哭?那时候我便立了誓,这辈子绝不会懦弱地哭泣!我活到现在的意义,就是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哭,让他们生不如死,后悔曾经做下的一切!而我,要笑着看他们哭,笑着把他们踩在脚底,把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你,苏念!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内心有多黑暗你知道吗?不,你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你也没有必要知道。现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这辈子,我绝对绝对不会嫁给你,我和你,绝——不——可——能——”说罢,顾清欢一抹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绝美地笑了,那笑如花般绽放,却如罂粟一般,带着蚀骨的危险。   接着,顾清欢转身便要跑开。   “欢儿。”苏念大喊一声,忽然出现在顾清欢身前,顺势紧紧地搂住她的身子,按住她身侧挣扎着的手,俯头吻上她的额头,像是一个大人保护一个孩子那般温柔地抱住她,在她挣扎的同时在她耳边低语,“同样黑暗的两个人才适合在一起互相取暖。你不接受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了这许多年,我都已经认命了。可是欢儿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但我难受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只会笑的游魂,你的笑好假,一点儿也不踏实……”   你的笑好假,一点儿也不踏实……   苏念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顾清欢听着慢慢放弃了挣扎,她身子软软得任由苏念像是一个老朋友,又像是亲人一样给她有力的拥抱。她一双无力的垂在身侧的小手缓缓抬起回搂住他的腰,仿佛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发泄了一样。忽然眼前泪意模糊,她最终还是无声地哭了。   苏念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已经隐忍了许久的伤怀和难过一齐逼了出来。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就肩负了太多,承担了太多,已经很久都没有随意地大哭大笑过了。她那一副大大咧咧,无惧无畏的面具下,隐藏着的,却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为了她的使命,她的责任,她要步步为营,每走一步都是一招险棋,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葬送掉无数人的性命和希望。   所以,真的很久了……她从未好好得放纵过自己,哪怕哭泣……   可大家似乎都忘了,她只有十六岁,才十六岁,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啊!   顾清欢就这样抱着苏念,趴在苏念的怀里哭泣,把一切的一切都发泄出来,直到她哭累了,窝在苏念的怀里闭上一双红肿的眼睛渐渐地睡了过去。苏念忽然趁机轻轻点了她的睡穴,免得她忽然醒过来,然后抱起她的身子走回了寝宫,将她的身子轻轻地平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贪婪地看着她苍白的睡脸,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缓缓地勾勒出她脸部的轮廓。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许久,苏念仿佛下了一个决心一般,长叹了一口气,从袖口滑落出一支匕首,执起她纤细的手指,在中指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瞬间滴落下来。      ☆、第五十三章 情蛊   苏念连忙拿过一旁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瓷瓶将那血接住,滴了能有三分之一瓶时,他忽然又在顾清欢手指上一捏,瞬间止住了血。然后将她的手放回到床上,重新盖好被子,又留恋地看了她许久,这才拿着那瓷瓶走了出去。   从寝宫出来后苏念便走上了去后山的路,一路上灵鹫宫的护法、灵使见了都恭敬地行礼。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苏念便走上了灵鹫宫后山,到了山顶的断崖处。   断崖的对面,是同样一个高山,两山似乎本是一座,像是几百年前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中间劈开了一样。只是两山之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苏念微微蹙眉,运起内力,脚尖一点腾空便飞了过去。他轻盈地落在断崖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后,眸光微敛,转过身来手掌在石壁上某处用力按下,瞬间,本浑然一体的山石上开了一道门。苏念缓缓地走了进去,身后的暗门又缓缓合拢。   里面,是一个数十丈高的巨大穴洞。里面有着奇花异草,怪石溪流,穴壁上挂着瀑布,而穴洞底部,是一个泛着墨蓝色的巨大的水池。   苏念顺着石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洞穴里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奇异的花香味缥缈地萦绕在鼻尖,他忽然斜勾起唇角来淡淡一笑,狭长的凤目瞬间扫向前边水池中间的一个坐在一条盘着身子的巨蟒身上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背对着苏念的方向坐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撩动着人的心弦。   听到声音后,红衣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望向苏念,魅惑的眼角微微上挑,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映衬着眉心那一点朱砂,闪动着别样摄人心魄的光彩,她赤着如白玉般细腻的娇足朝苏念走来,万种的风情任谁看了都不禁心神荡漾。   她脚下的巨蟒顺势朝着水池边用移动,没过多久就到了池边。女子轻盈地走下了巨蟒的身子,红色透明的纱衣遮住了她的娇躯,却挡不住里面无限的春光。女子走到苏念身边,顺势要倒入他的怀抱,却不想苏念坐到了水池边,手中摩挲着那瓷瓶,对身边女子的魅惑不为所动。   女子扑了个空,倒也不尴尬。她衣袖一甩,一阵香风拂过,接着她便坐到了苏念身旁,和他肩并肩坐在了水池边。   “半个月不见你过来,这次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过来?”红衣美人媚笑,坐在苏念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玉足撩动着水池中墨蓝色的水,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她如丝的媚眼瞥到苏念手中的瓷瓶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想起来看我了,原来是这样。”红衣女子一只手搭到了苏念肩上,饱满的红唇在苏念耳边吐气如兰,“你可是想好了?”   “那是自然。”苏念微微一笑,悠闲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从衣袖中又拿出一个瓷瓶,两个瓷瓶一并递到女子手中。“沐瑶,我想好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她留在我身边。”   “既然如此,那你三天后便来取吧。”女子妩媚的手指把玩着两个瓷瓶,转身走回了巨蟒身上,跪坐下去亲昵地抚摸着巨蟒的头,深紫色的瑰丽眼眸莹莹地望向苏念,仿佛自言自语地幽幽道,“我用你的血炼制蛊王,用她的血炼制妻杀。蛊王死妻杀必死,妻杀死蛊王可活。蛊王妻杀会一生纠缠不断,除了彼此,都不可爱上别人,若爱上别人,便会遭万蛊弑心之痛……这便是万蛊之首,万蛊之王,独一无二的——情蛊!呵呵呵——”   女子的笑声回荡在洞穴里,巨蟒仿佛通灵一般,载着女子缓缓地游向湖中,湖中一个仿佛天宫里那火烧孙悟空的八卦炉一般的丹炉烧得正旺,整个湖中漂浮起一阵泛着诡异色彩的雾气,红衣女子的身影渐渐要消失在雾气中。   “那可有解法?”苏念忽然沉声问道。   “蛊王、妻杀中只要死一个就行了,但是刚刚不是说了吗,蛊王死妻杀必死,妻杀死蛊王可活!呵呵呵,放心吧……”   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可话语和笑声依然在洞穴中回荡。蹙着眉的苏念垂下眼瞟了瞟眼前巨蟒游过的墨蓝色水池,那水池中浸泡着的是一碰即死的恐怖毒素,更加显得这洞穴里弥漫的雾气与幽光越发得诡异。   苏念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眼前尽是顾清欢明媚的笑脸。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站到了外面的断崖边上,苏念精致的眉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决绝。   欢儿,别怪我……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第五十四章 密室   时间一晃,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顾清欢活蹦乱跳了起来。   喝着药王精心熬制的药,每日又要和没事儿一直赖在她身边的苏念斗智斗勇,其实顾清欢自己也明白,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快得让人咋舌的原因。其中除了药王的妙手回春,还有苏念每日陪她嬉笑打骂的功劳,这确实多多少少帮她顺了气,打开了点心结。   已经活蹦乱跳了的顾清欢早就在屋子里呆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前,“啪”得一声把门打开,看到门前整整齐齐列成两排站岗的灵鹫宫十二大护法,眉头一蹙,气得用了吃奶的力气把门“咣”地一声合上。   “哎呦。”就在这时苏念那气死人不偿命的闷骚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家欢儿欢迎我的方式永远都这么特别。看来,我以后真得好好习惯习惯了。”   他揉着鼻尖潇洒地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坐在一边气鼓鼓地看着他的顾清欢,讨好一般地坐到她身边,刚想贴近她,却不想顾清欢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苏念只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却悄无声息地又靠近了一点。   “习惯你个头。”顾清欢不满地瞪着眼前的故作一脸正经的苏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话说你能不能别没事就往这儿跑!还有你今天可得给我解释清楚了,门外那十二尊大神是干嘛的?!难不成你灵鹫宫已经得意到了如此境界,镇宫的十二尊法都只配看家护院?苏念,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苏念颇为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见顾清欢想要发作,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说道,“欢儿,你想不想知道,当初上古那些老头子们闹分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呗。”顾清欢耸耸肩,见那边没有回应,她眼角瞥向苏念,见他一脸得意的笑,似乎是知道什么隐情,她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颇有些好奇地凑近问,“难不成,你知道什么隐情?”   “想知道?”苏念狭长的桃花眼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拉着顾清欢起身,勾勾手指,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内殿走去。   内殿里布了阵法。顾清欢紧随着苏念的脚步,却在暗中记下了路线。   “欢儿,别费力了,这阵法可是我家老头子亲自设的,一天一换,你就算是今日记下了也没用。”苏念颇为得意地看了顾清欢一眼,见她脸上有些失望,却依然在嘴硬的娇俏模样心中一动,抓着顾清欢的手紧了紧,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带着她走了过去。   到了内殿的最里边,苏念在一个暗格处一按,瞬间,旁边打开了一扇通往地下的门,二人缓步走了下去。   昏黄的灯烛映照出二人的身影,密室里寂静地瘆人,只有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其间。   “别怕。”苏念忽然转过头来,看着顾清欢挑眉一笑。那笑似乎摒除了尘世间的纷繁复杂,没有掺杂任何别的东西,纯真地让顾清欢有些恍惚。这笑好生熟悉……   顾清欢似乎是回到了五岁那年初入师门的情形。那时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那一次也是误打误撞不慎闯进了一个密室里,却不想在无意间碰到了偷偷摸进密室的苏念。那时的她一头撞到他怀里时,他似乎也是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放到嘴边,一副英雄模样却笑得邪气,声音冷然磁性中却带着点点痞气,“小师妹,怕什么,师兄我带你出去。”   想到这里,顾清欢忽然甜甜地笑了,那笑容如清水白莲般绽放,清华无双。惹得回过头来看她的苏念一时看得呆住了,忘记了往前走,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着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的炽热光芒。   “哈哈,那时候还说要带我出去呢,结果呢,还不是一样被师父捉了个正着。”想起往事的顾清欢笑得眉飞色舞,“堂堂的灵鹫宫宫主,当初也有被罚跪后山的时候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是大师兄,不也有被罚打扫宫院的时候。”苏念磁性的笑声响起,三分性感七分邪魅。“如今想想,当初咱们三个可是受罚最多的了,这冥冥之中,似乎是老头子们都给安排好了……”   “是啊,那时候大师兄一直护着你,可我偏偏就喜欢捉弄你,看你出丑……”想起曾经的往事,顾清欢也有些感慨。   就这样说着走着,二人之间本来有些火药味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那个,那个丹炉不就是那次那个……”刚刚走进密室,顾清欢看到最里面那个高大的丹炉眼前一亮,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地奔了过去。   苏念狭长的凤目得意一挑,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也跟了过去。   看来,带着欢儿来这里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顾清欢欢快的尾音拖得老长,站在那个面目全非的丹炉面前,一甩头扬起小脸,颇有些得意地看向朝着她走来的苏念,“这不就是你那个被我炸了的丹炉吗?你原来还留着它呀!”   想当初苏念炼丹炼药的本事在它们这些师兄妹里可是首屈一指,他若是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顾清欢就是看不惯苏念得意轻狂、目中无人的样子。于是趁那日苏念在全门人面前炼丹时偷偷摸进了丹房,趁众人不注意,多放了许多丹砂进去,结果就在苏念洋洋得意,入房取丹时,丹炉“轰”得一声响,苏念被熏得一脸乌黑得走了出来。顾清欢现在还记得,苏念脸上除了一双快要喷出火的桃花眼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个颜色——黑。   “不留着它,怎么能记得要时时刻刻提防你这个小师妹呢!”看着这丹炉,苏念也想起了那时的点点滴滴。那时顾清欢笑得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而他,就这样顶着一身的乌黑,气得追杀她一直追了三天三夜,直到二人都累得连动也动不了时才罢休。   “还有这个东西。”苏念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本书,手里拿着那本书晃荡着,挑眉瞅着顾清欢,笑容有些扭曲,“我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当初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好,竟然没有把你这个捣蛋鬼使点药给毒死。”   苏念手里拿的,是一本套了灵鹫宫心法外皮的春宫图。   “哈哈哈,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你从师父那里拿到了心法得意洋洋,在同门面前炫耀,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开这本书时,大家看到的却是满目的活色生香……”顾清欢想起当时苏念脸上那五彩缤纷的表情就控制不住了,“你哪里能想到,这本书我早就给你掉包了呢。”   “你说,当初我为什么不喜欢捉弄别人,偏偏喜欢捉弄你呢……”   “虽然每次捉弄过你后你都会追杀我说什么不死不休,可我就是不长记性……”   “哈哈哈……”   顾清欢笑着,却没想到苏念已经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男子的手抚摸过她柔顺的长发,笑容里满是宠溺和幸福。优雅磁性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轻声响起,让她身子不禁一颤,“欢儿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呢?”   感觉到苏念气息的靠近,顾清欢甚至能感觉到他浅浅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顾清欢身子一僵,侧身想要躲开,却没想到苏念伸手挡住她,一步一步把她逼到了墙边。 ------题外话------   更新时间暂定早上九点哦~      ☆、第五十五章 红痣   “好了,别闹了。”顾清欢见苏念微微俯头,似乎是想亲吻她的发丝。她想躲开,可路被苏念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只能伸手推拒着他,开口道。   “闹?欢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闹?”苏念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顾清欢的发丝滑下,缓缓地滑向她如玉般的脖颈,微微一顿,打了个弯便要抚上顾清欢的脸,却被顾清欢一歪头躲开。   苏念的手就这样停在了顾清欢脸侧,却没有尴尬,反而勾唇邪魅一笑,手指顺势撩起顾清欢的发丝在手中把玩,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欢儿,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小时候我们玩得那么好,为什么现在偏偏要别扭起来呢?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就不相信,你会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念说着,把玩着顾清欢发丝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间,双手环住她的腰,往怀中一拉,低头看着她的唇便要吻下去。   “苏念,别这样。”顾清欢侧过头,苏念炽热的吻落到了她的脖子上,苏念的动作停住,却依然紧紧地抱着她不松手。   “你知道我想要做的事,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在一切都结束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人。”顾清欢声音有些冷淡。   “这没关系,我可以等。”苏念勾唇浅笑,修长的手指抚过顾清欢的脸颊,柔声道,“我可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可以赌上我的一切帮你。但我想知道,若是这一切都结束了,那时,你可愿意嫁给我?”   “我——”听着苏念深情的告白,顾清欢一时语塞,她转过头,正好看进了苏念那闪烁着期待的眼眸,此时脑中却忽然出现了慕容珩抱着自己悲痛欲绝的神色。顾清欢张张嘴,面对着无比认真的苏念,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清欢没有说话,苏念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不说一句话。看着苏念眼中的深情,顾清欢只觉得愧疚不已。她如何不懂苏念对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她对他的爱装傻充愣,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逃不掉。   “这密室好闷啊,我出去透透气。”顾清欢忽然一把推开了搂着自己的苏念,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这一次,苏念没有拦住她,反而是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密室的台阶上。男子刚刚还柔情似水的眼睛似乎一点点冰寒了起来,苏念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感觉到那温暖一点点消失后,猛地一拳打到了密室的墙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密室的地上,同样也滴在男子的心间。   许久,苏念缓缓走出了密室,密室的门在他身后慢慢合上。他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弧度,冷然磁性的声音越是平静,越让人心寒。   “欢儿,你拒绝我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他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可是从头到尾,就连苏念也没有察觉到,在密室的一个角落里,因着顾清欢的进入,一个刻着奇怪符号的盒子里发出了古怪的光芒,而随着顾清欢的离开,那光芒愈来愈弱,最后消失如常。   ==分割线==   从密室里逃也似地奔出来后顾清欢漫无目的地跑出了寝殿。那些护法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一般,都没有人出来拦她,顾清欢就这样跑着,脑子中乱得一团糟。此时的她只想吹吹风,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苏念对她的感情,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逃避苏念炽热感情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对苏念的感情,更像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亲人般的感情,而不是苏念那种男女之情。她也曾试着接受他,可到头来,心还是装不下……   苏念,对不起,我对你太残忍了……   可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顾清欢自己感觉到冷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得朝着四周望去,没想到,入目竟是一片皑皑白雪,当她看到周围的冰雕和树挂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到了灵鹫宫后山的凌霄之顶。   凌霄之顶常年冰寒,四季都是皑皑白雪,是历代灵鹫宫少主苦修之地。   顾清欢微微吐气,到嘴边却变成了一片一片的白气,然后在冰冷的空气中结成小小的冰片,一点点地坠落到了地上。   凌霄之顶的整个世界都仿佛是洁白的,晶莹的,太过干净,干净得让本来烦躁不安的心却竟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晚霞她们已经到了宫门前,我已经放凤影过去了。既然呆在这里不自在,便随他们回去吧。”一个温暖的披风披到了顾清欢的身上,苏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苏念,对不起……”顾清欢鼻子一酸,一时语塞。她现在除了对不起,都不知道该对苏念说些什么。   他爱她护她,无数次为她涉险,无数次帮她做这做那,可她呢,除了拒绝他,还是伤害他……她有什么好?她根本就不值得苏念对她这么好!   “啰嗦什么。”苏念听到顾清欢有些带着哭腔的话神色一僵,随即恢复了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要走就赶紧的,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快带着你的人离开我的灵鹫宫。万一一会儿我改变了主意,你就是哭死,我也绝不会放你走了。”   “还是谢谢你,苏念,谢谢你帮我逃出了天耀。”顾清欢知道苏念刚刚的话绝不是开玩笑,她冲着苏念微微一笑,转身便要运起轻功下去。   “我何尝不是在帮我自己……”苏念喃喃,忽然间他上前一步,猛地拉住顾清欢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那样紧,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再也不分开。“欢儿,不管今后如何,别忘了,我一直在等你。”   苏念轻声的话语在顾清欢耳边响起,可他的手在抱住顾清欢时,右手滑过顾清欢的脖颈,一点红色在她的脖颈上闪过,似乎是什么东西进入了顾清欢的脖子。   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刺痒之感,顾清欢却没有留意。   “苏念,你这又是何苦呢?”顾清欢苦笑,她叹了口气,拥抱过苏念后挣脱了他的怀抱,深深地看了苏念一眼后,转身跃出了凌霄之顶。   风拂过,扬起了顾清欢的发丝,一朵绯红色的曼珠沙华绽放在她的脖子后,但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而是化作了一点红痣妆点在女子的脖间,妖娆而危险。      ☆、第五十六章 往事之苏念独白(上)   我是苏念,是天下人闻风丧胆,以阴狠狡诈著称的灵鹫宫宫主。可世人却从不知道,我还有一个身份,一个隐藏了十五年之久,只待有朝一日震惊世人的身份——西域皇子,冷子念。   世人都道我心狠手辣、阴险歹毒,却夸赞西域太子冷子辰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可谁又会知道,我的心狠手辣,阴险歹毒皆是拜他所赐,而且我活到如今的意义,便是有朝一日在世人面前撕下冷子辰伪善的君子面孔,让他所做的一切坏事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十五年了,到现在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在我八岁生辰的时候,父皇给我举办了生辰晚宴。宴会结束后,母妃刚刚哄我入睡,可谁知我一向敬重的太子哥哥,竟然在那晚溜进了母妃的寝宫,要对母妃行不轨之事。   母妃刚烈,誓死不从,却不想我那表面上正人君子的太子哥哥竟然用我的命相威胁,威逼母妃就范。   在那时的西域皇宫,母妃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而他冷子辰和他的母后,才是这宫里权势滔天的主人。最终母妃为了我,含泪咬唇,任由那个畜生不如的人在她身上放肆……后来,冷子辰满意地离开了母妃的寝宫,而我母妃,却借着一条白绫香消玉殒。   冷子辰自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一夜我被恶梦惊醒,跑着去找母妃时竟然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   母妃的贴身宫女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让我发出声音,这才让我逃过了冷子辰的毒手。可母妃的贴身宫女,却是几天后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我知道,这也是冷子辰做的,或许冷子辰下一个要下手除去的人,便是八岁的我了。   于是我趁着除夕宫内守卫松散时,在寝殿里放了把火,趁乱逃了出去。   因为俊俏的容貌,我曾被青楼捉去,历经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后来我沿街乞讨,混在流浪乞讨的孩子中,虽受尽世人的白眼和侮辱,却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强大,大约过了一年,我成了乞丐娃里的头头,也就在那时,我遇上了我的大师兄——如今灵霄宫的宫主,萧墨寒。   那时的萧墨寒不过才十二岁,和师父一同下山,正巧碰到了我带领着一群孩子和另一群孩子打架,最终我失败了,可能是我宁死也不低头求饶的情景震撼了他,他恳求师父收留我,带我回去。   他师父见我一来筋骨奇佳,二来孤身一人,便把我带回了灵门圣地。灵门圣地,那是一个区别于灵鹫宫、灵霄宫、灵犀宫的地方,那里,是专门为灵门培养人才所建。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自作主张随了母姓,改名苏念,紧紧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日没夜地钻研古籍,修习武功毒术,五年过去,我已经是同门师兄妹里的佼佼者,实力仅次于大师兄萧墨寒。   因为我对毒术的造诣千载难逢,灵鹫宫宫主收我为关门弟子,那时我知道,只要我努力,或许下一届的灵鹫宫宫主,便是我了。到了那时,我复仇的机会,就更大了。   我告诉了师父我的一切,却不想师父早已经知晓了。他对我严厉的要求和魔鬼的训练,让我一点点强大起来。而同时,一起强大起来的还有我那颗充满仇恨的心,冷漠的心,狠毒的心。   除了师父和大师兄,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虽表面上桀骜轻狂,心中却阴狠狡诈。我曾立誓,此生只许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得负我丝毫,若有人再敢违逆我,伤害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本以为这一生就在仇恨和无情中度过,可没想到,忽然闯入灵门圣地的她,竟搅乱了我的心,让我忽然觉得,这一生,自己或许可以尝到幸福的滋味。   那一夜的情景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一个八岁的女娃赤手空拳地打上了灵门圣地,门前的灵门守卫武功高强,竟然伤不到她丝毫。我倚在树下看她狼狈地躲着,眼神里的倔强竟和从前的自己有些相似。   师叔一掌把她打下了山,我冷笑一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擅闯灵门圣地本就是死罪,师叔那一掌没把她打死,估计也残了吧。不过倒是可惜了这个好苗子,八岁能有那样的武功造诣还能独自一人找到灵门圣地,比自己当时可是强百倍。   可惜了……   就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外面人说,那女娃竟然从灵门山下爬了上来,如今跪在门前,求灵门收下她。   呵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有些惊讶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爬了上来。反正长夜漫漫,出去看看热闹又有什么不好?我这么想着,便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下起了雪,老天似乎是在故意捉弄那女娃一般,雪越下越大,没过多久,地上便铺了厚厚一层。我信步走到了大门前,飞到树枝上斜倚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娃,她身后,是拖得长长的血迹,似乎一直延展到山下。而她,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早就成了雪人。   师叔走出了门,遣散了所有看热闹的灵门弟子,而在树上的我屏住呼吸,一身银衣隐藏在雪中,才没有被师叔发现。   我似乎是听到师叔在撵她离开,说她是黑暗一族的人,体内有着黑暗一族的传承,按照规矩,断不可再入灵门。   听到师叔的话我轻蔑地笑了,原来是黑暗一族的余孽,怪不得不顾死活地要入灵门,看来是想为黑暗一族复仇了。   此时我看着那女娃的眼神中多了一点同情和惺惺相惜,都是天涯沦落人,我和她的遭遇,倒是像得很呢。只可惜,她没有我幸运,体内有着属于黑暗一族的力量,此生便与灵门无缘了。   本以为她必走无疑,可谁知她竟像是已经知道了一般,颤悠悠地站了起来,似乎是拼尽全力才把话说了出来。我侧耳细听,没想到她竟是在问我师叔,若是她没有了黑暗一族的传承,师叔是否愿意收下她。   我冷笑。哪里那么多废话,就算知道了答案又怎样?说到底,还是她的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师叔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也很难过,似乎是为了安抚她,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可没想到,这女娃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割开了自己左手的皮肉,挑断了左手的手筋!   “既然妨碍我复仇的是我自己,那我便断了手筋脚筋,不要这黑暗一族的传承!”女娃狠戾决绝的话语回荡在满天飞扬的白雪中,我第一次被震住了,惊恐地长大了嘴巴。   那时我便知道,她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就不必说了……我听她告诉师叔,她是黑暗一族前任圣女的女儿,名叫夜无心。那时我便记住了这个名字,夜无心。   第二天我听师弟们议论说,师叔破格收下了一个左手断了手筋的女娃,收她为关门弟子,赐名长安。长安,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过了很久,当我成为了灵鹫宫宫主时我才知道,我的长安小师妹,她在世人眼中的身份是天耀顾丞相的小女儿,叫顾清欢。 ------题外话------   大家有木有对欢儿的身世有疑问,对苏念的身世有疑问?   插入一段苏念独白,讲讲清欢的身世和曾经的经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前面的文文(*^__^*)   独白只有两章,不喜欢的亲们不要着急,正文两章后继续哦~   还有前面轻儿提到的问题,关于清欢和夜无情的关系,大家猜出来了吗?   答案公布啦,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姐弟哦~      ☆、第五十七章 往事之苏念独白(下)   师叔打她下山的那一掌伤及肺腑,再加上雪夜受寒,又断了左手手筋。长安小师妹一直病了两个月,直到两个月后我才见到了她。   总觉得她的面容和那夜看到的有些不同,但我没有多想,只是定睛看了看她软绵绵的左手。心中叹了口气,可惜,这只手还是废了。   不过她也算是幸运,师叔没让她把右手手筋和两脚脚筋挑断,已经是破例了。   她一身红色的衣裙极为俏皮可爱,脖子上戴着师叔送她的铃铛,逢人便笑,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永远少不了欢声笑语。我轻蔑,就像知道自己一直戴着一张面具一样,同样清楚她向外人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装出来的。那日雪夜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匕首缓缓割开皮肉,挑断自己手筋的狠戾少女,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八岁便有那般的狠戾和绝情,她不得小觑。   看到我经过,她笑着跳过来和我打招呼。我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开。她倒也不尴尬,转身和别的师兄妹说笑去了。   大师兄劝我对她好一些,我冷笑,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我只想对她敬而远之,若是不然,哪一天我若是不小心死了,定是她在背后笑着捅的刀子。   我料想的果然没错。有一天,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竟然敢在我的丹炉里加了双倍的丹砂,让我当众出丑,气急败坏的我顶着满脸的乌黑追杀了她三天三夜。那时,我是真的动了杀心。   最后还是师叔救了她,她躲在师叔背后冲着我吐舌头瞪眼睛,我冷哼了一声,没和她计较,可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用一本春宫图换了师父给我的灵门秘籍,让我平生第二次在同门面前出了洋相。   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每次我都对她追杀不死不休,可她的轻功总是胜我一筹,每次都会在我恰好抓住她时出现在师叔面前,而我,就算是恨得牙根乱痒痒,也奈何她不得……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听到师叔师父的谈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捉弄我只是一种变相的发泄,她心中压抑了太多,身上背负了太多,根本就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所能承担的。若是不发泄出来,或许有一天她会走火入魔,活活地被自己害死。   或许是觉得她可怜,或许那时我便已经对她动了心,听到师父师叔的话我不仅没生气,反而对她有些心疼。之后她对我小打小闹的捉弄我都不再计较,反而有时配合着她,比如有一次我被蛇咬了,她花容失色地告诉我说咬我的是五步蛇,被咬的人只能走五步,若是多走一步便会丧命九泉。我装作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心里却把她嘲笑到了姥姥家,小丫头,论起毒来,一百个你懂的估计也没有我多吧。这么想着,只见她飞快地跑开,我以为她是想晾我在林子里呆上个一天一夜,可没想到她竟然又去把那蛇捉了来,说什么再让它多咬几口,咬得越多,走得路便越多,咬上一百口,我就能走回灵门圣地了。   真是个坏得可爱的小丫头!   ……   就这样和她打打闹闹地过了五年,虽然有时候会被她惹得发火,可我总觉得这五年过得有趣得多,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呢。可是似乎这个小丫头感觉到了我对她的想法,她开始对我疏离,不再捉弄我,不再取笑我,我反而不习惯了,日子过得有些失落。   我找尽各种机会亲近她,可她却似乎在躲着我,对我敬而远之。就这样过了一年,我受不了了,受不了没有她笑声的日子。我暗暗下了决心,等到我成为灵鹫宫宫主的那日,我便要对她表明心迹,我要娶她。她的苦,我和她一起扛,她的仇,我和她一起报……   终于等到了那天,师父退位,灵鹫宫宫主之位传给了我。大典后,我高兴地去找她,本以为那些话说出来后她会开心,至少会激动一些。可没想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漠然地用手指一点一点拨开我紧握她的手,毫无留恋地转身,唇边勾起一抹疏远的冷笑,“我的事,无需任何人插手。师兄,我和你,绝不可能。”   她就这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我手心里她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我贪恋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眸中是翻滚的波涛,恨不得把她吞噬。   我颓然地靠在了树旁,苦笑。我怎么就忘了,长安,你是没有心的啊!你对自己都那么狠,更不用说对别人了。我当初没有看错你,可悲哀的是,我竟然没有管住自己的心!   你不爱我,无妨,因为我知道,你也不会爱上别人。毕竟这样,我还有机会不是?   “长安……我不会放弃的,不会的……”我就这样颓然地靠在树下呢喃着,似乎是第一次尝到了泪水的苦涩,不知什么时候,妖娆的沐瑶出现在了我身后,就在今日,我封她做了我灵鹫宫的祭司,地位仅次于我。   “苏念,你真是犯贱,她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不生气啊!”沐瑶毫不留情地直戳我的痛处,似乎是想唤醒我对长安的执念。   “呵呵,生气……”我仰天大笑,心痛无比,“若是知道生气,就不会犯贱了……”   不久后沐瑶告诉我,天下有一种蛊毒,名叫情蛊,可以让我得到她的心。她会着手帮我炼制,若是我愿意,便取来她和我的血喂养,情蛊即可炼成。   我拒绝了,因为那时我认定,她不会爱上任何人,可惜我又错了,一个叫慕容珩的男人竟然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她的心,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慌了,心乱了,我把自己关到凌霄之巅一个月不吃不喝,一个月闭关下来后我下了决心。既然我无法让她爱上我,那就只有动用沐瑶的情蛊了。   我不怕她恨我,因为恨,总比对我什么感情都没有的好…… ------题外话------   独白结束,明天正文继续哦O(∩_∩)O      ☆、第五十八章 灰烬   顾清欢在灵鹫宫清闲地养了大半个月的病,可外面的天耀,却因为她已经是天翻地覆。   天耀宣德三年,登基至今未曾选妃立后的天耀皇帝于朝堂上册封皇后,昭告天下。   这个皇后,却是一个在前一天晚上死去的女人,名叫顾清欢。   帝后大婚之后便是大丧,而那轰动天下的天耀皇后,却只是帝王捧在手心的一罐灰烬。   那是在暖阁足足烧了一整夜的大火,宫里的人将在床边附近的灰烬收集起来交给了慕容珩,从那一天开始,这琉璃罐便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从大婚盛典,到大丧仪式,所有人翘首瞻仰的,也只是憔悴的帝王和他怀中的一罐灰烬。   皇后逝去,帝心甚悲。大丧隔天慕容珩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为追思皇后,三年之内帝王不再选妃入宫,朝臣若有提议选妃立后者,杀无赦,诛九族。此举彻底断了想以安抚帝心为名借机送女入宫的一干大臣。   老年丧女的顾子庭痛心不已,大丧仪式之后递上辞官奏折,带着夫人告老还乡,回到了老家落云镇。   ==落云镇==   一辆马车驶过了热闹的集市,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了下来。青衣侍卫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男子缓缓地下了马车。   一袭水墨色华服包裹着男子挺拔的身姿,腰间束着苍蓝天蚕冰绦,冰绦上,挂着一个青铜质地的破旧铃铛,却是和他贵气的装扮颇有些格格不入。男子抬头,天人之姿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但他周身笼罩着的寒意,却让人望而却步。   慕容珩走下了马车,手中依然抱着那个小小的琉璃罐,一刻也不离开手。他缓缓地走进了酒楼,直接上了楼上雅间。   “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店小二的见慕容珩一身贵气极为不凡,刚想过去招呼,却没想到被跟在慕容珩身后的青鸾拦住,示意他噤声。   “把你们酒楼里最最上等的房间打扫干净,上最好的菜,知道吗?”青鸾一个钱袋扔了过去,店小二忙捧在手中,点头哈腰。   “明白明白,客官你就请好吧。”   “还有,不管有多大的事,就算是火烧了房子,也不准去打扰那位爷,懂吗?”青鸾还是不放心,接着嘱咐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店小二不住地点头,“今晚小店的整个二楼都是您的了,客官放心,小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上去打扰爷的。”   “算你识相。”青鸾点点头,“那快去准备些酒菜端上去吧。”   “好嘞,酒菜马上好,马上就好。”店小二麻溜地跑去催菜了。   青鸾踟蹰了一下,接着也上了二楼。   “主子……”青鸾一进门,就看到慕容珩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侧着身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而怀中,依然紧紧地抱着那个白色的半透明的琉璃罐,隐约中,还能看到那琉璃罐里的灰烬。   “主子,先喝些茶吧。”青鸾端着一盏茶走到了慕容珩的身边,见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把茶放到了桌子上,走上前便要从慕容珩手中拿过那个琉璃罐。   可青鸾的手还没有碰到那个罐子,慕容珩却将那琉璃罐往怀中又靠了靠。他手中紧紧地握着那个小罐子,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里面的灰烬。   “主子……”看着慕容珩如此,青鸾单膝跪了下去,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主子,这都快一个月了,您又何必……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青鸾,如今已经到了落云镇,明日就要让她入土为安了。朕和她也只剩这一天了……朕,朕想多陪陪她……”慕容珩苦笑,眼神定定地看着那琉璃罐里的灰烬,说出的话无比苦涩,听得青鸾心里也愈发难过。   “青鸾,朕想不明白。朕只不过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只有那么一会儿啊,怎么好好的暖阁就那么巧合地起了一场大火,在一夜之间化作了灰烬?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因为,朕注定了就是孤家寡人的命,连老天也要将唯一的她彻底从朕身边收回,就连尸首都不愿意留给朕?老天,老天它为什么这么残忍啊……”   慕容珩喃喃着,这半个月来,午夜梦回,每次都是那个一脸畅快的欢笑,又总是笑得一脸狡猾的女子,正笑着一点一点地远离他,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抓住她,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雾气里,然后自己猛地从梦里惊醒。   “主子……”听着慕容珩痛苦的呢喃,看着他憔悴的面容,青鸾跪着移到了慕容珩脚边,劝道,“主子,若是娘娘在天有灵,她一定不会希望您就这样憔悴下去的!您是一国之帝,若是您的身体垮了,那咱们天耀可怎么办?若是娘娘知道您为了她如此,她也不会原谅您的啊!”   “朕没事。”慕容珩叹了口气,微微蹙眉,手下却仍然握着那个罐子。“明日把她送回家安葬后朕就回去了。可朕多么希望她能一直陪在朕身边啊,这样朕就不是孤家寡人,不是孤家寡人了……”   “主子……”   “你起来吧,当初她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嚷嚷着要朕放她出宫,放她回家,朕又怎么能那么自私,自私地把她一直留在身边,不让她入土为安呢。”慕容珩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他一边说着,抱着琉璃罐的手又紧了紧。   “菜已经准备好了。”三声敲门声过后,店小二试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慕容珩转过了头去,继续看向窗外,他想多看看顾清欢从小长到大的街道,似乎能够从中捕捉到她从前的影子,感受到属于她的温暖。   青鸾叹了口气,起来转身去开门。雅室的门打开,店小二端着一盘盘菜走了进来,门开了之后,外面大堂里说话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纷扰的声音中,却有一桌人的谈话引起了慕容珩的注意。   “知道吗,昨个晚上赵员外家里正房走水了,那火烧得啊,烧了大半夜呢!今早上火灭了后你猜怎么着?这赵员外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不急着哭他的结发之妻,反而忙着在灰堆了找他正妻房里藏着的陪嫁的金银首饰呢。”      ☆、第五十九章 怀疑   “啧啧啧,早就听说赵员外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吵着嚷着要把那外室抬个平妻,可他那正室说什么都不同意。你说会不会是赵员外为了那外室,把自己的结发之妻给……”   “哎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可是听说,他正房的娘家可是闹到了官府,要查个水落石出呢。”   “你说这赵员外能有今天,还不是靠着他这妻子?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这百日恩,也不过如此啊……”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慕容珩就听不进去了,但有些话却入了他的心,更提醒了他。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那日他听说暖阁走水后大惊,策马飞奔回来,看到的却是废墟一片。她们都说欢儿是躺在那里的,他便扑到那里把那灰烬紧紧地握到了手中,想留下她仅留给他的东西。可是他却忘了,那里并没有任何金银饰物。但他明明记得,那一日顾清欢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他精心挑选定制的。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按理说她头上和身上的饰物,是根本就不怕火的,怎么会被火一烧,就……就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即便是那场大火烧了一夜,可以将一切都烧毁,但那些饰物,那些金银饰品,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剩下?   太诡异了……   顾清欢的死,太诡异了……   如今细想,那日为什么会出现两帮刺客,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些刺客虽然狠戾,却根本无心取他的性命?还有那些刺客,既然有如此能耐,能够得到奇毒索魂,为什么会在短短时间里被暗卫消灭得干干净净?还有,为什么就那么巧,他刚刚出宫去找长安公子,暖阁就出了事,被一场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如今想来,太诡异了,根本就解释不通……   慕容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搜索那日看到一片废墟灰烬时的记忆。那时的他太过震惊,太过痛苦,都忘记了好好地看看这废墟里的痕迹。如今想来,暖阁别处都散落了些金银器物,那为什么欢儿躺着的床那边却什么都没有?   是那些宫人记错了欢儿躺着的位置,还是……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慕容珩的脑海中。慕容珩猛地站了起来,转头望向青鸾,吩咐道,“去拿个火盆过来。”   “主子?”青鸾似乎不明白慕容珩此举的用意。   “去拿个火盆过来,火越旺越好。”慕容珩的手指抚摸着那个琉璃罐,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的心跳得厉害。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和青鸾端着一个火盆走了进来。慕容珩伸手摘下了头上束发的金镶玉钗,手有些颤抖得将它扔进了火盆中,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大火把它吞灭。   慕容珩就这样抱着琉璃罐静静地站在火盆旁,从傍晚一直到黎明,火盆里的火足足烧了四个时辰。黎明,青鸾上前把火扑灭,慕容珩看着那只没有任何破损,只是表面覆了一层黑色灰烬的钗子,眼中闪动着若隐若现的流光。   “回宫。”慕容珩抱着琉璃罐的手颤抖着,声音更是微微颤抖。   他急急地走出了酒楼,上了马车,马车消失在这还未明朗的夜色里。   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和从对面驶过的一辆马车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而微暗的黎明中,对面驶来的马车在酒楼门前停下,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跳了下来。   戴着面纱的女子看了一眼刚刚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眉头微微蹙了蹙,又转回了头。   同样戴着面纱的晚霞和赶车的凤影把马车弄好后走到了她身后。   戴着面纱的女子就是刚刚从灵鹫宫出来的顾清欢。   “哎,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打着哈欠出来,本是被慕容珩等人离开的声音弄了起来,谁知一出门又看到了门前站着的顾清欢三人。店小二的眼可是见多识广,只是一眼便看出顾清欢等人也非平常人,非富即贵,赶紧让出路来。   顾清欢唇角一勾,径直走进了酒楼。   “喂,拿着,快把房间收拾好,再准备些菜饭,小爷饿着呢。”凤影一包银子扔了过去。   “好嘞好嘞。”店小二忙屁颠屁颠地接住,他摸摸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好运,这短短一天不到就遇上了两拨贵人,而且,还有这么多赏钱……   拿着沉甸甸的袋子,店小二的心都要乐得飞出来了。他赶紧地招呼着人上了二楼,收拾过后两人把火盆端了出来。火盆端着路过顾清欢身边时,顾清欢扫了一眼里面有些发黑的簪子,只觉得好生熟悉。   “主子,怎么了?”晚霞见顾清欢愣愣地盯着店小二端着远去的火盆,不解地问。   “啊,没什么。”顾清欢收回了视线,走进了雅间。她摇摇头,笑自己真是傻了。那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天耀京城,怎么会到这偏僻的落云镇来呢。自己真是看花眼了,看到什么都以为是他呢。   “可是饿死我了。”饭菜刚刚端上了桌,凤影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还边恨恨数落着苏念的不是,和顾清欢哭诉,“主子啊,你是不知道啊,那家伙竟然把我关到了灵鹫宫的毒窟里,那里面除了毒虫毒蛇,就是毒蝎子啊!凡是带些毒的东西,在里面都能找得到!你在外面养伤过得舒坦自在,你可不知道我在那里面,过得日子哪里是人过的啊!不仅没吃的,还差点给那些虫蛇填了肚子!主子啊,要不是我这一身本领名不虚传,你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这个天下第一小贴心了——唔——”   凤影正说得起劲,忽然一个馒头飞到了他口中,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顾清欢拍拍他的俊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来你对那几天的生活还是挺回味的嘛!要不这样,等回去了我送你去咱灵犀宫的林子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让你再好好回味回味如何?”   口中堵着一个馒头的凤影顿时瞪圆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好像是受了极度惊吓一般想也没想便猛地摇头,继而立即低头吃饭,一声不敢再吭,似乎怕顾清欢真的说到做到,把他送到后山的林子里。那林子里的猛兽毒物,比起灵鹫宫的毒窟,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看着凤影被顾清欢拿捏得分毫不差,晚霞笑了笑,转头看向神色有些异样的顾清欢,试探着问道,“主子,你还没打算回宫,对吗?”      ☆、第六十章 迷魂   “主子,你还没打算回宫,对吗?”   顾清欢没想到晚霞竟然猜出了她的心思,她眉眼弯弯,浅笑着伸出筷子夹了点菜,“是啊,我确实还没打算回去。”   “灵犀宫那里有青城坐镇,还有贺兰那个病美人和十二尊使照料着,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此时我回去不回去都没什么用。”   回去也不能把师父复活,与其回去伤心难过,倒不如自己先在外面查清楚一切!顾清欢心中这么想着。   听到顾清欢的话,吃着饭的凤影抬起头,呆萌的眼睛眨了眨,疑惑地问,“主子此番出了天耀,离开了灵鹫宫,若是不回灵犀宫,还能去哪里呢?”   “是啊,还能去哪里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清欢想着这两个爱她至深的男子一个被她假死欺骗,一个被她伤害入骨,心中顿时酸楚无比,一时间抿着唇,不知说什么好。   “笨死了你。”晚霞一拍凤影的头,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主子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那个有勇无谋的呆瓜,你就不能用用脑子嘛!这天下这么大,主子去哪儿咱都能叱咤风云。”   “那是那是。”凤影刚想拍几下顾清欢的马屁,可抬头看到顾清欢斜瞅着他的眼神,伸出手指指了指饭菜,半天憋出一句,“主子,我还是吃饭吧。”   “快吃吧,抓紧机会吃饱喝足了!世事难料,说不定这就成了最后的早餐呢。”顾清欢凉凉地甩了一句话过去,美眸里涌动着暗涛,“因为咱们一会儿去的地方,是云暮山庄!”   云暮山庄——那里的绾婆婆,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害怕的人。   ==三个时辰后==   “就是这里了。”顾清欢站在一片桃花林前,看着面前漫天飞舞的桃花,美眸中流光闪过,里面的漩涡深不见底。   入目便是无边无际的桃花林,地面上是铺得厚厚的粉红花瓣地毯,延展到视线所不能及之处,身旁、空中皆飞舞着漫天的桃花瓣,和着浓郁的桃花香,仿佛仙境一般,让人心神荡漾,无法自拔。   桃枝妩媚,花色漫天,一枝枝一簇簇繁密中却错落有致,一眼望去,艳丽眩目的景致似乎要吸了人的心神,让人不能自拔地沉醉其中,再也不愿意醒来。   “好美啊——”一直站在顾清欢身后的晚霞忽然感叹了一声,她伸开双臂,仰着脸,笑靥如花地朝着桃花林走去,伸手便要抚上那娇嫩的花瓣。   “晚霞小心!”就在晚霞的手指刚刚碰触到花瓣的时候,顾清欢忽然大喊了一声,腰间的白绫从手间甩了出去,直接缠住了晚霞的腰,一用力便把晚霞拉了过来。   火花电石间,就在晚霞手指碰到花瓣的一刹那,眼前美轮美奂的桃花仙境猛地风云变幻,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替代了唯美的粉红色,朝着三人席卷而来。而那一朵朵娇嫩欲滴的桃花,竟在一瞬间变成了森森的骷髅头骨,混着漫天席地的血红色阴森无比,那白骨似乎能够感觉到一般,在一片血红中闪动着幽绿的光芒,朝着三人直扑而来!   “啊——什么鬼东西!”凤影怪叫一声,腰间的剑立即出鞘,在手中飞快旋转后,用力朝前一甩,一道剑气破空而出,击碎了蜂拥而来的森森骷髅。   刚刚被桃花林迷了心神的晚霞猛地醒了过来,手中剑气扬起,击开了从身后扑来的骷髅。   一拨没了还有下一波,这些森森白骨似乎永远都没有完一般,一波一波地涌来,任三人怎么打,都无济于事。   “主子,这可怎么办?”眼看着就这样消耗内力下去也无济于事,晚霞急切地转头问向和她背对背的顾清欢。   “这些鬼东西没完没了,真是恶心死了!”凤影有些怒意的声音传来。   “若是我猜得不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迷魂大阵。”顾清欢手中的白绫飞舞着,挡住了要近他们身的骷髅,声音略有些沉重,“没想到,这天下第一阵,竟然会出现在云暮山庄!”   “迷魂大阵?”凤影惊愕地大叫一声,顿时成了哭腔,“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早上那顿饭真成了最后的早餐了。话说对阵法最拿手的萧宫主都破不了此阵,那我们岂不是还没见到绾婆婆,就跟这些鬼东西……”   “闭嘴。”晚霞没好气地打断了凤影的话,“还没怎么着就开始哭丧了,真是没出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其实晚霞这么说着,眼角瞅瞅顾清欢,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没底的。   “是阵就有阵眼,只要找到了阵眼,就不难出去。”顾清欢冷静地环顾四周,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大师兄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此阵,所以无法破解,既然如今我来了,正好替他试试,这天下第一大阵究竟有多厉害!”   “丫头,好大的口气啊……”忽然间绾婆婆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苍老的笑声回荡在这血色骷髅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想见我是吗?那也得有那个本事!先活着破了阵再说吧……哈哈哈……”   “怎么走了?”听着绾婆婆的声音消失在天际,凤影怒不可遏,朝着天际大喊道,“喂,有本事别躲着藏着啊,出来比试比试真功夫,弄这么个鬼东西吓唬人,你不嫌丢人,小爷我还替你害臊呢!啊——”   凤影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女子幽幽的叹息声从遥远的地方飘渺而来,紧随着叹息声,忧伤的长吟声划过天际,好似歌姬的长歌曼吟,牵动着人的心弦,刺痛着人的神经。   这奇异的音韵,似乎要将三人拉入奇异的幻觉中。顾清欢只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在共鸣,虚无缥缈的事物环绕在身边,似乎就要这样把她一点点拖入无尽的幻觉和无尽的血色中,再也不愿意醒来。   “千万别睡着。”顾清欢强忍着头晕,见凤影晚霞两人有些不对劲,清声提醒道。   昏昏沉沉的二人被顾清欢的声音惊醒,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抵抗这诡异的音韵。   忽然,顾清欢眯起眼睛,感觉到她正前方的一个骷髅头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东西浮动在空中,旋转着,像漩涡一般把所有的东西都吸了进去。而隐约中,头骨变幻,血红色渐渐褪去,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出现在了头骨前。   顾清欢愣住了,继而身子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像木偶被线牵着一样走上前去。   “无心,娘在这儿呢,快过来。”女子温柔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响起,她纤纤手指朝着顾清欢伸出,“心儿,娘回来了,娘不在的日子里,你想娘吗?”   “娘——”在看清那仅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容颜后,顾清欢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口中呢喃着,手指颤抖着伸出,便要触摸上女子伸出的手。   “主子!”   “主子!”   猛地回头看到顾清欢竟朝着一片带着漩涡的骷髅里走去,晚霞和凤影大惊,放声大吼却根本就唤不回顾清欢。顾清欢似乎是着了魔一样,根本就听不到他们拼了命的大喊声。      ☆、第六十一章 究竟是谁   “娘,你终于回来了……”顾清欢眼中的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颤抖着便要触摸女子的手,“娘,你可知道,心儿这十六年来受了多少苦,若不是您,心儿真的不想坚持下去了……心儿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有娘在,心儿不怕,到娘这里来,一切都结束了。”女子温柔的声音暖到了顾清欢的心底。   “娘……”   “主子!”凤影和晚霞急切的呼唤声划破天际。   眼见得顾清欢的手就要伸进那无尽的漩涡中,就在顾清欢的指尖即将触摸到那女子的手心时,刚刚还泪流满面的顾清欢眼神瞬间一凝,她右手飞快地扬起,掌心中随即聚集起了内力,朝着那骷髅前的女子狠狠地拍去。   掌风袭去,骷髅瞬间化为乌有,伴着那女子暖暖的笑意,消失在顾清欢的面前。顾清欢美眸睁得大大的,看着那女子随着阵法一起烟消云散,她看着缓缓举起来的手,手掌微微有些颤抖。   “丫头,不简单啊,进了婆婆我迷魂阵的人,能活着出来,你还是第一个。”绾婆婆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似乎是从面前传来。顾清欢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有些阴暗的屋子里,屋子里的摆设极为陈旧,不知已经使用过了多少年,即便如此,却也掩盖不了东西本身的名贵。   透过昏暗的光线,顾清欢收起了手上的白绫,缓步走了过去,她掀起冰蚕丝织就的门帘,顺着声音进了里屋。果然,绾婆婆就坐在里屋正中央的大果紫檀椅上,屋子里暗暗的,只点了几只蜡烛,摇曳烛光的照应下,绾婆婆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的笑,让顾清欢没来由地感觉到阴森。   “是吗?”顾清欢冷笑,“这倒是清欢的荣幸了。”   “婆婆我倒是很好奇,我这迷魂阵奇就奇在它可以让你看到你日思夜想的人,别人却什么也看不到。可为什么,你明明看到了你想见的人,却没有着道呢?”   “那是因为,你的幻术太次了。”顾清欢冷哼一声,前一世在组织里被训练了那么多年,她可以抵御现代最高端的催眠术,在这古代,一个小小的幻术又算得了什么。   听着顾清欢的嘲笑,绾婆婆反而不怒,她手指一伸,一个檀木椅瞬间移到了顾清欢身旁,可顾清欢却没有坐下,而是双手撑着桌子,审视着眼前的绾婆婆。   “绾婆婆,云暮山庄和灵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我的手还不能给你。既然没有到时候,绾婆婆急什么!”顾清欢对视着那一双仿佛可以洞察万千的老眼,她的眼神同样深邃,说出的话也颇为凌厉。   “丫头这话婆婆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是说过要你的手,可如今,你的手不是还好好的吗?你的能力,不是依然存在吗?”绾婆婆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怪着婆婆我什么事了!”   “婆婆,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呢?”顾清欢见绾婆婆没有承认,倒也不急,她袖中甩出一个泛黄的纸,那纸飘飘转转到了绾婆婆怀中,见绾婆婆低下头,顾清欢眼神中流光闪过,恨意渐深,“杀我师父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好徒弟——燕北辰。”   灵犀宫的人查得清清楚楚,燕北辰一年前拜在绾婆婆门下,而且此次他成功从天耀皇宫逃回北燕,绾婆婆在暗中可帮了不少忙。   低着头看那张纸的绾婆婆听了顾清欢的话忽然一愣,继而苍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缓缓抬头望向顾清欢,历经沧桑的老眼里闪着精光。“丫头,就凭着一张暗卫的密信就来和婆婆我兴师问罪,未免也太愚蠢了吧。”   绾婆婆望着眼中满是恨意的顾清欢,嘴角微微扬起,“不错,确实是我帮着燕北辰那小子逃回北燕的,难道这就能说明他是我的徒弟?还有,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杀害你师父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燕北辰呢?丫头,你太嫩了,也太冲动了吧。”   “婆婆,清欢是敬你年岁已大,且德高望重才对你如此礼遇。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袒护他而说谎!”顾清欢声音凌厉了许多,“对,我确实没有证据,可我就是知道,他燕北辰是那个杀人凶手,而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可我就是不明白,我师父究竟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就如此不愿意放过他!我本来已经用我的灵力帮他逃过一劫,可没想到,你竟然从中作梗,让他如此横死!你若是和我师父有什么仇什么狠,光明正大地较量即可,如此小人地在背后捅刀子,你难道不觉得无耻吗?”   “无耻?”绾婆婆眯着一双老眼,似乎是在咀嚼顾清欢的话,她无所谓地摇摇头,缓缓地睁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里面精光四射,“我说谎?我无耻?丫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婆婆我呢?”   “说起说谎,说起无耻,你不是应该更胜一筹的吗?”绾婆婆忽然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她抓起拐杖,那拐杖划过地面的声音颇为刺耳,可绾婆婆说出的话,却比它刺耳一千倍,“丫头,你倒是说说看,婆婆我该叫你什么呢?是顾家的清欢丫头,还是灵犀宫的长安公子,亦或是,你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嗯?”   另一个世界……   听到那五个字,顾清欢猛得抬起了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绾婆婆,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她的秘密,她隐藏了十六年的秘密,她,怎么可能知道?!   绾婆婆的手缓缓抬起,掌心对准了瞪大了双眼的顾清欢,她手掌缓缓的转动,一股青烟笼罩在她的掌中,那青烟慢慢地旋转,愈来愈浓,似乎在吸收着什么。   昏暗的屋子里随着青烟的弥漫顿时出现了无数个蜡烛,都闪着幽暗的光芒,随着绾婆婆掌心的引动聚集到了顾清欢身旁,把她包围了起来。   “啊——”顾清欢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剧痛,似乎是灵魂要从身体中被剥茧抽丝地抽出一般,她紧紧捂住了头,剧痛之下身体竟抽搐起来,她扑倒在地上,眼睛却死死地瞪着面前脸色如死灰一般的绾婆婆,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绾婆婆死灰一般的脸上空洞的眼睛机械般地转了一轮,阴森的笑声回荡在灰暗的房间里,“我是阴阳两界的摆渡人,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既然是我犯了错,不小心放了你这个孤魂野鬼进来,我就得弥补,留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是婆婆我仁至义尽了……哈哈哈……” ------题外话------   推荐轻儿新文《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求收藏求包养~   凤如歌是谁?北璃女扮男装十二载的镇南王“世子”,上得了朝堂,入得了红楼,打得了太极,玩得了暧昧,乃北璃第一权臣。跟皇上称兄道弟不是事,跟公主不清不楚不是事,跟太后拍马溜须更不是事。活得肆意洒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见得就要出任CEO(升丞相),迎娶白富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只可惜,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自从她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个叫容瑾城的男人,凤如歌就开始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戳过去看完整版简介哦!本文男强女强,男女主身心洁净,结局一对一!简介无能,求戳正文,收藏的妹纸桃花朵朵开~嘿嘿~】      ☆、第六十二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二章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为什么你还留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我送回去?”顾清欢手撑着地,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越强烈,她的意识却越清醒,可那剧烈的疼痛消磨着她的精气,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一寸一寸地凉下去。   “摆渡之术极为凶险,稍有不慎我便会身受重创,我自然是不愿意用的。”绾婆婆手掌渐渐用力,那股青烟旋转地越发厉害,而她的脸色越发死白。   顾清欢,只觉得自己头顶上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孔,她的灵魂正被从身体里抽出,她痛得大叫,捂住头的手指越来越紧,指甲掐入了肉中却浑然不知,而那种痛感,根本抑制不了灵魂深处的痛感。   “若是你能好好收敛收敛,少用用你那双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手,我倒会考虑考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只可惜,你太不懂事了,不仅用它来泄露天机,竟然还屡次三番地想逆天改命!你自己就没有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从十岁那年每月初一都会出现在镜月湖中,为什么这几个月来你却没有再在那里出现?那是以前我对你的警告!对你泄露天机的警告!只可惜,你辜负了我的好意,我也只好放弃对你的警告,用摆渡之术送你回去了!”   “不过,你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底能不能回到你原来的地方,那与我无关,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绾婆婆刺耳的笑声回荡在顾清欢耳边,渐渐混沌的意识却因着绾婆婆最后一句话清醒了过来。   回不回得去她就不管了吗?怎么能这样!若是她真的能送她回去倒也罢了,她可以只当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醒来后她可以继续在二十一世纪风生水起地生活,可是,万一她回不去呢?那她这个孤魂野鬼又将要飘向哪里?   灵魂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顾清欢痛得倒在地上不再挣扎。意识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娘亲温暖的笑,看到了她丞相老爹一脸正经地检查她功课,看到了她师父被她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看到了慕容珩在桃花树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看到了苏念凑到她身边,让她随他回灵鹫宫……   看来,我要走了,要离开你们了。你们……会想我吗?   一滴清泪顺着顾清欢的脸颊落了下来。   “啊——”绾婆婆痛苦的尖叫声响起,与此同时,围绕在顾清欢身旁的无数蜡烛一齐熄灭,绾婆婆倒退几步,扑到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疼痛感忽然消失,顾清欢的意识猛地清醒了过来,趁着绾婆婆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时候,她飞快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屋子,腾空越了出去,消失在天际中。   刚刚她脖子上的铃铛,就在那滴泪落在上面的时候,忽然发出了晶蓝色的光芒。   “主子!”突然看到顾清欢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晚霞和凤影大惊,刚要追上她时却发现从云暮山庄涌出了好多人,朝着顾清欢逃开的方向追去。   凤影晚霞对视一眼,飞身上前拦在云暮山庄的人面前,剑气扫过,二人与云暮山庄的人缠斗在了一起,没有放走任何一个人。   “放他们离开。”忽然绾婆婆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回荡在云暮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云暮山庄众人听到后,不约而同地齐齐住了手,收起剑来后半句话也没有多说就转身而去。   晚霞和凤影对视一眼后,虽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和绾婆婆闹得要打打杀杀,为什么绾婆婆又忽然放过了他们。但他们也不愿意多想,追着顾清欢离开的方向而去。   “师兄,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回到云暮山庄就发现庄里乱成一团的陆少卿拉住一个青衣男子,疑惑地问。   “少卿,你回来了?!”青衣男子看着陆少卿叹了口气,摇摇头,“婆婆的心思岂是我们能够猜得明白的?刚刚一个女子破了迷魂阵闯入了婆婆房中,把婆婆给重伤了。我们本想把她捉住,没想到婆婆竟然愿意放她走……哎,少卿,婆婆一向疼你,你过去看看婆婆吧,她老人家伤得……”   “破了迷魂阵,还重伤了婆婆?!竟然有这样的事?!”陆少卿一向温润含笑的眼睛里冒出怒火来,他半句话也没有多说转身离去,告别了青衣男子,着急地朝着绾婆婆的房间走去,刚刚走到绾婆婆房间外,正打算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股幽幽的呢喃,邪恶而深沉。   “丫头,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你该不会真以为,婆婆我想对付你,只有摆渡你回去这一条路吗?”   丫头?摆渡?陆少卿从来没有听过绾婆婆如此凶狠狡诈的语气,惊愕之余捕捉到了几个词,一头雾水地琢磨了起来,却不想一个失神,把门弄出了些响声。   “谁?”绾婆婆警惕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婆婆,是我,少卿啊。”陆少卿赶紧进来,看到脸色惨白的绾婆婆心疼不已,他拉着绾婆婆枯槁如树皮般的手,焦急地问,“婆婆,究竟是谁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   “咳咳咳,我没事,没事的。”绾婆婆拍拍陆少卿的手,摇摇头,看向陆少卿的脸是慈祥安慰的笑,“少卿,此次回来是有何事,你可会多住几天哪?”   “婆婆你都这个样子了,少卿怎么能放心走呢。”陆少卿点点头,“少卿那些事比起婆婆的身体,都是小事,无关紧要,婆婆安心养伤才是大事。”   “哎——怎么能说无关紧要呢!”绾婆婆摆摆手,好像想起什么一般,看着陆少卿问道,“那次你拿给我的那个铃铛,还在你这儿吗?婆婆我果然是上了年纪不中用了,那次你问我的时候我说不知道,可最近却忽然想起那些符号似曾相识。”   “真的吗?”陆少卿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敢置信。   绾婆婆点点头,深邃的目光透过陆少卿惊喜的脸向远方望去,似乎能看到外面顾清欢跌跌撞撞的身影,她满是皱纹的嘴角划开一抹诡异的笑。   这个铃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以前她一直以为那只铃铛只有锁颜的作用,可如今看来她错了。如此看来灵犀宫的秘术果然不容小觑,若不是那只铃铛,此时她已经将顾清欢摆渡出了这片大陆,而不是被那铃铛的亮光所伤,害了她这许多的修为……   她一定要弄清楚,那铃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分割线==   顾清欢跌跌撞撞地逃出云暮山庄,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要被抽空了一般,力气全无。若不是她超强的意志支撑着她,她可能根本就逃不出云暮山庄,更别说逃下山了。   “啊——”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最后再也支撑不住的顾清欢扑倒在了地上,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不行,她还没有逃出云暮山庄的势力范围,不能就这么倒下。她赌上了性命的一盘局,不能在最后一刻因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一定能离开,一定能!她得撑到凤影和晚霞找到她的时候,决不能在这之前失去意识!   可惜顾清欢撑了好久好久,凤影和晚霞都没有到来,就在她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前方有一辆马车朝这边缓缓驶来,顾清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赌了一把,她气若游丝般地喊了一声后,软绵绵地伏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救……救我!”   马车在顾清欢面前缓缓停下,赶车的男子看到伏在地上的女子后微微蹙眉,转头向马车里的人询问,“主子,你看这——”   赶车的男子也并非寻常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顾清欢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他勒了勒马,让马走得慢一些,转头望向马车内,隔着马车的车帘询问。   “玄武,什么时候开始,你有心思多管闲事了。”马车内不咸不淡地飘出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却不失霸气,优雅中又透露着危险。   “属下知错。”玄武心中一骇,即使隔着车帘,他依然能够感觉到男子身上散发着的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怎么就忘了,他家这位心如磐石的主子可不是什么活观音,他没有嫌那女子挡路已经不错了,更别提救她之类的事了。   “回去后自己去领五十鞭子。”男子冷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是。”玄武手一扬,一鞭子抽到了马身上,马快速地从顾清欢面前驶过,只是扬起一地尘埃。   马车中的男子闭目沉思,手中无聊地转弄着大拇指上的古玉扳指,嘴角似乎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救……救……救我……”伏在地上的顾清欢虽然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意识却没有完全消失,隐约中她能感觉到,那辆马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味,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呢喃着求救。   马车毫不留情地驶过顾清欢身边,扬起的尘土中,女子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传入了马车中男子的耳朵,颇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始终闭目养神的男子眼睛忽得睁开,沉声下令,“停车。”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每日三千更,还是早上九点,美人们戳过来哦(*^__^*)   话说大家手里有评价票吗,有的话给轻儿投个评价票吧,一定要投五颗星哦~   ☆、第六十三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三章   “吁——”男子话音刚刚落下,玄武一勒缰绳,马前蹄一扬,生生地止住了向前的疾驰。玄武回头,看向车帘,试探地问道,“主子,怎么了?”   他家主子,该不会嫌那女子脏了他的路,派他去要了她的命吧。   马车帘被掀开,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里面优雅地走了下来。年轻的男子,二十出头,雕刻般完美的五官,长相极为精致,浑身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霸气,一身黑袍更是将这种霸气衬到了极致。他那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眸,冰冷寒冽,透露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危险,让人可望不可及。   男子下了马车,右手依然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定睛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顾清欢后,抬脚缓缓地走了过去。他走到顾清欢面前,俯视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她,忽然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秀发,拨露出了她满是灰尘的小脸。   男子冰冷的指尖滑过顾清欢的脸,耐心地擦拭掉粘在她小脸上的灰尘,他似乎是在玩味地打量着她,就像老虎捕捉到猎物一般,嘴角危险的笑意渐浓,含笑的声音优雅而邪魅,仿佛一条毒蛇滑过人的肌肤。   “顾清欢,你果然——没有死!”   ==分割线==   晚霞和凤影脱身后,快速奔下山时,顾清欢已经被黑衣男子救走了。晚霞凤影二人找了两天两夜依然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赶回了灵犀宫,去找灵犀宫祭司贺兰雪商议。   而陆少卿,在得知绾婆婆知道铃铛奥秘后立即打点好了行装,即刻启程回了天耀,去见慕容珩。   ==分割线==   灵犀宫。   观星台上。   夜色渐深,高高的观星台上寒风瑟瑟,昏黄的烛光在瑟瑟秋风中晃动,倒影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风浮动烛光,烛光晃动,渐渐微弱,风中那单薄的身影也越发飘渺起来。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色纤弱身影在观星台正中央,白衣胜雪,包裹着颇有些单薄的身子,在那瑟瑟秋风中,似乎随时都会乘风归去一般。   顾青城身上披着墨蓝色的披风,手中抱着一个白狐裘披风,缓缓地走上了观星台。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那少年黑了,瘦了,高了,脸上的稚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男子的坚毅和成熟。   顾青城注视着那个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秋风寒意的背影,走上前去,把白狐裘披风披到了坐着的那人身上,给他裹紧了些,然后静静地站在那人身后,没有说话。   那人似乎感觉不到暖意和寒意,依然是一个人静静地仰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天象。忽然间天象变幻,那人眉心微蹙,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在雪衣和白皙面容的衬托下,越发红艳似火,别添几分妖娆。   本已微弱渐消的凤星忽然西飞而止,散五色光芒,直冲斗牛,隐隐有声,盖过身边围绕着的两颗帝王星的光芒;而北面,又一帝王星光芒大盛,直朝凤星而去,隐约间的光芒,竟与那两颗围绕在凤星旁的帝王星不相上下,成犄角之势,争相斗亮。   天象变幻不过是一时,紧接着散去,又恢复了之前朗朗夜空的景象。   “无事,无事了就好。”男子的叹息声响起,似乎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着的那人缓缓地转动身下的轮椅,转过了身。   月光洒在那比女子还精致的容颜上,眉间一点朱砂衬得他面容越发妖娆。晚风吹起他的墨发,飘荡在清凉的空气中,一身白衣静谧如水的男子,如谪仙般纤尘不染,让人不忍心亵渎。   忽然转过身看到身后立着的顾青城,白衣男子愣了一下,继而淡然一笑,拢了拢不知何时披到自己身上的白狐裘披风,白得透明的手指抚摸过那披风上柔软的狐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你可知这个披风,不是我的。”   “今日灵使送来了这刚刚制成的披风,我看着这是白色的狐皮,你有一向只穿白色的,便当成你的给你拿来了……”顾青城愣了一下,挠挠头有些尴尬。   “无妨,你收好便是。”白衣男子说着便要把身上裹着的披风脱下来。   “贺兰祭司,夜里风大,等下去了再脱下来也不迟啊。”顾青城见他立即就要脱下披风,上前阻止他,却没想到被称作贺兰祭司的白衣男子已经把披风摘了下来,抱在怀中。   这个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就是顾清欢口中的病美人,灵犀宫的祭司——贺兰雪。   “这么晚了,你来观星台找我什么事?”贺兰雪转动着轮椅,静静的夜里,只有轮椅滑动的声音和贺兰雪清凉如水般透彻的声音,“你是来告诉我,晚霞和凤影回来了?”   “贺兰祭司,你怎么知道的?”顾青城惊讶之下脱口而出,见贺兰雪不语,才知道自己又莽撞了,他瘪瘪嘴,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可是我姐,我姐她……”   “青城,吩咐下去,让人着手准备祭祀大典和册封大典,是时候了。”贺兰雪淡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顾青城的话。他如水般透彻的眸子望向西方,抚摸着怀中抱着的披风,声音轻不可闻,“披风的主人,要回来了……”   ==分割线==   “殿下,这女子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外伤和内伤,但就脉象看,似乎是受了极大的亏损,似乎精气和内力都被人抽空了一般,真的是,真的是……”   被称作殿下的黑衣男子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漆黑的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闲适优雅的声音却让跪在他脚下的太医瑟瑟发抖。   男子语气淡淡的,似乎根本不在意一般,随意地问道,“真的是什么?”   “臣……臣无能……真的是无力回天……”黑衣男子问话的语气越是轻描淡写,跪在地上的太医越觉得大难临头,太医头上冒出了冷汗,头连抬也不敢抬,声音颤抖着,“是死是活,也只能听天由命,看这位贵人的造化了……”   “是吗?”男子漆黑的眸子瞥了跪在地上的太医一眼,手指一颤,刚刚还敲打着的桌子瞬间化作了粉末,飘飘扬扬地散落在地上。   “殿下——”太医只觉得五雷轰顶,如蝼蚁一般伏在地上,就差昏死过去了。   “呵呵呵,听天由命?”黑衣男子优雅地站了起来,磁性的声音如恶魔的冷笑,让人身上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去。黑衣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优雅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你可知道,在这世上本殿下最不相信的东西,就是命!本殿下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听天由命,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是,是。”跪在地上的太医不住地磕头,他似乎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是臣无能,臣知错,臣知错……”   “既然无能,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把太医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本殿下身边,可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黑衣男子转身走进了里屋,不再看身后跪地求饶的太医。有人将脸色死白的太医拖了出去,没过多久太医求饶的声音就消失了,院落里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宁静。   黑衣男子走到了里屋中,拨开床上的纱幔,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床上那个脸上毫无血色,接近透明的虚弱女子。若不是能听到女子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他可能都会认为,这个女人已经香消玉殒了。   “真是谜一样的女人。”黑衣男子就这样站着看了顾清欢许久,忽然挑了挑眉坐到了床边,伸手把躺着的顾清欢扶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手指点了顾清欢周身几处大穴后,运起内力,双手合十后张开,掌心对准了顾清欢的后背,缓缓地往她身子里输送内力。   “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今日我也救你一命。从此你我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朦胧中似乎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顾清欢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自己身体里游走,本来快要油尽灯枯的身子似乎因着这一股暖流又有了生气,她觉得身子舒服极了,周身筋脉也被那暖流滋润了起来,本来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许多。   “咳咳咳。”黑衣男子忽然一阵猛烈地咳嗽,似乎是感觉到喉咙里的腥甜之意,他一个用力后猛地收回了手,双手合十后缓缓放下,平复自己体内涌动的内力。   过了许久,当黑衣男子平复下自己的内力后,他接住顾清欢软软地要倒下的身子,抱着她把她平放在床上,刚要放下顾清欢起身离开,却不想躺着的顾清欢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透明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痛苦的表情,她迫切地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只见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在她眼前晃动,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焦急与痛苦之下,顾清欢迫切地喊出了声,生怕自己一闭眼那人就再也消失不见。   “阿南……阿南……”   ☆、第六十四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四章   “阿南……阿南……”顾清欢紧紧地抓住眼前抱着自己的黑衣男子的手,拽得那样紧,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黑衣男子想要把手抽出,却是徒劳无功,他微微蹙了蹙眉,却不再挣脱,任由女子握着。   “阿南,阿南……我好想你,好想你啊……”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说胡话,顾清欢嘴中呢喃着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黑衣男子口中。   黑衣男子微微愣了一下,心中不禁疑惑。   照他的情报来看,顾清欢爱上的人,应该是天耀皇帝慕容珩才对,可为什么她却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总是提到“阿南”这个名字?难不成,她心里真正爱的人,是她口里声声念念的阿南,而慕容珩,只不过是她达成某种目的的依靠?若是这样,那就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能够狠下心来离开天耀,离开慕容珩,甚至不惜以假死骗过他!   不过现在慕容珩心心念念的可是她一个人,既然她对慕容珩没有感情,倒不如自己好好利用这一点,利用自己的优势,利用慕容珩对她的痴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现自己的霸业……   想到这里,黑衣男子唇角的笑意渐深,他看向顾清欢的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得意,他反手握住顾清欢的小手,把她的小手包在掌中,温柔的声音安慰她道,“我在这里,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似乎是能够听到男子温柔的话语声,半梦半醒的顾清欢脸部的曲线渐渐柔和了起来,她眉眼弯弯,笑得甜美,在男子温柔安慰的话语中甜甜睡去。   黑衣男子见她渐渐熟睡,轻轻地松开她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去。   就在黑衣男子刚刚走出房间时,刚刚明明甜甜地睡熟了的顾清欢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那冷意如腊月寒冰,似乎能够冻结一切。   燕北辰,你是想利用我来对付慕容珩吧!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小看了我!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得逞的!   燕!北!辰!   你我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我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分割线==   那救了顾清欢的黑衣男子,就是那个长着和阿南一模一样面孔的——燕北辰!   此时的燕北辰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北燕流放在天耀的质子,而是转身一变,成为了北燕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的皇子,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就连北燕的皇帝,他的亲身父亲都忌惮他三分。   燕北辰缓缓地走出了房间,他关好门,转身走向了另一个院落,而顾清欢所住的房间,就在燕北辰离开后,两个黑衣暗卫立即出现守在了门前,而那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数量也不在少数。   燕北辰踱着步子走入了书房,书房里早就已经站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皆是黑衣干练,脸上的肃杀神情一见便知是经历过万千杀戮。   “殿下。”三个声音同时响起,三人皆是单膝跪地,对着燕北辰尊敬地行礼。   “免了。”燕北辰绕过了他们,直接走到书桌前坐下,修长的腿随意一翘,慵懒地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优雅的声音响起,深邃如大海般的眸子悠然地望着自己大拇指上的古玉扳指,指肚摩挲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殿下,北燕急报,陛下趁着殿下离京期间,召集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以及汪国公等朝廷元老密谈,企图削弱殿下的权力,并派人将殿下暗杀于北燕外。”一男子恭敬地向前一步,将一份奏折呈到了燕北辰面前。   燕北辰没有动,只是随意地抬起眼睛瞟了一眼,继而垂下眼睑,他薄唇勾起,冷笑了一声,“几只井底的蛤蟆,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就让他们再多蹦跶几天吧!本殿下若是能这么轻易地被他们算计,恐怕早就死在天耀的质子府了。”   “殿下所言极是。”一旁站着的黑衣女子嘴角一撇,颇有些轻蔑道,“殿下这许多年的忍辱负重,苦心谋划,岂是这么几个乌合之众能够想象地到的?!想凭几个三流的杀手和一些没有实权的人来绊倒殿下,真是异想天开。恐怕陛下现在还不知道,朝中大权早已尽数落到了殿下手中,而他仅剩下的,不过是几条走狗和一个空名号罢了。”   “凤姬,这朝中之事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听着黑衣女子的话,燕北辰脸上依然是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无聊地把玩了扳指,缓缓道,“我费尽了心思把你安插到凌霄宫中,你倒是说说,这么多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场拍卖会中被苏念买下送给慕容珩的礼物,后来她被慕容澈送走,便不知了去向。任谁也想不到,她真正的主人,是燕北辰。   “属下惭愧。”凤姬脸色一滞,有些发白。她忙单膝跪下,低下头,后悔自己刚刚为了逞一时之能而引火烧身。她心里清楚得很,比起冷冽寡言的萧墨寒,比起邪魅狡猾的苏念,她眼前这个优雅如翩翩公子般的主人,才是那心肠狠毒,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属下惭愧,在灵霄宫七年,有负殿下信任,并没能探出关于灵犀宫和长安公子有价值的消息,属下甘受责罚。”   “但属下有一个消息,虽不知是真是假,还是想斗胆禀呈殿下,望殿下定夺。”   “说来听听。”燕北辰神色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凤姬,他似乎是在享受一种快感,而这种快感,是来自他人对他的敬畏和畏惧。“本殿下倒是想看看,这消息够不够赎你一条性命。”   当初他本想把细作送入灵犀宫摸清长安公子的底细,可没想到那灵犀宫竟如铜墙铁壁一般,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无奈之下他只好另想办法,把凤姬送往了有缝可入的灵霄宫。   “殿下。”凤姬抬起头,缓缓说道,“属下有一次偷听萧墨寒和苏念的谈话时,听他们多次提及他们的长安小师妹,后来属下又去寻了些当年他们在灵门里的师弟,属下用魅惑之术探知,当初在灵门,他们确有一个小师妹,名叫长安。苏念对她一片痴情,可无奈那女子自幼体弱多病,没过几年便香消玉殒了。”   凤姬说着,看着燕北辰深如大海般的眼睛,神情郑重,一字一顿,“属下怀疑,他们的长安小师妹并没有死;如今灵犀宫的长安公子,很可能就是女子,就是他们当初死了的小师妹!”   “凤姬,多年不见,本事没长,嘴皮子倒是厉害了。”燕北辰听着凤姬的话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他根本就没有相信,“你编出这样怪诞的谎话来,就是为了保自己一条性命吧。”   “殿下——”凤姬没想到燕北辰听了她的话,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愣住。她想了想,咬了咬牙,继续说下去。“殿下,您难道不觉得他们的长安小师妹死得蹊跷吗?灵门的首席弟子,灵鹫宫宫主的宝贝心头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他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值得怀疑吗?难道就不奇怪吗?”   “够了!”燕北辰打断了凤姬急切的话,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里面隐隐有着波涛,“笑话!难不成你真以为灵犀宫会找一个女人来做宫主?而且这个女人做了两年却一点破绽也没有,滴水不漏?这样的女人,你在普天之下给本殿找出一个来看看,再让本殿下相信你说的话!”   “我——”凤姬一时语塞。是啊,不到二十的女子,还得有非同寻常的胸襟和手段,试问这普天之下真的会有吗?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不过殿下,属下倒是觉得,凤姬说得也并非空穴来风。”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着的黑衣男子年纪略微大些,大约四十出头,他蹙了蹙眉分析道,“属下倒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长安公子每每出现时都是以面具示人,而且站的地方,或云雾,或高台,如今想来,他这样做的目的除了给人一种神秘感,似乎让看到他的人都无法感知他的体态身高。”   那男子看着燕北辰神色有些变化,接着道,“凤姬这一说,属下倒是觉得,若真的要说这长安公子不是女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不过殿下您想,倘若这长安公子真的是个女人,那她会是谁呢?不管是谁,都藏得太深,太危险了……”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燕北辰忽然猛地站了起来,他摩挲着古玉扳指的手缩紧,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燕北辰转头望向窗外,似乎望向了遥远的东方,而东方,正是灵犀宫所在的地方。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   “是男是女,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个月后,是灵犀宫前任宫主鬼谷子的祭祀送魂大典,之后便是长安公子的册封大典。他倒要看看,这个神秘莫测的长安公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如何保持他的神秘。   ☆、第六十五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五章   天耀皇宫,御书房。   那日从落云镇匆匆赶回后的慕容珩,一进宫便让人把顾清欢平时穿戴的衣服首饰拿了来,扔到火盆里烧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后,始终守在火盆旁的慕容珩漆黑的眸子如墨玉般流光溢彩,又如夜空下的大海,深邃浩瀚,可脸色依然沉静如水。他如玉般的手指抚摸过怀中的琉璃罐,然后缓缓地放了下来,继而转身去处理国事。   七海见慕容珩终于舍得放下那个琉璃罐,心想着陛下终于想开了,烧了以前的一切念想,愿意往前看了。这样想着,七海公公忙指挥着宫女把火盆和那些被烧得有些发黑的首饰收走,而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琉璃罐收了起来。   过了几天,在外人看来,慕容珩终于从失去心中挚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开始一心埋头于国事,整顿吏治,减免赋税,没过多久,天耀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王公大臣,皆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日,正当慕容珩和几个尚书商讨国事时,忽然七海来报,陆少卿求见。   慕容珩挥手让尚书退下,七海领着陆少卿走了进来。   “陛下,几日不见,您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陆少卿行过礼后,打量着慕容珩的脸色,见他脸色不似一个月前那般苍白,反而气色大好,眉宇间又浮现出以往那闪着琉璃般光华的浅笑,他静静地坐在华贵的龙椅上,脸庞如玉温润,仿若一座精致的玉雕,绝代风华,清贵无暇。   “先别说朕,你不也是满面红光吗?”慕容珩浅笑,手指放在身侧,似乎是养成了习惯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铃铛,“朕放了你一个月时间回去休息,怎么才过了五天你就回来了?难不成不忙忙碌碌,你倒是不习惯了?”   “哎,陛下。”陆少卿极为配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幽怨道,“臣算是知道了,臣本身就是劳碌的命,好不容易能够休息几日,却不想天注定了让臣给陛下卖命,臣就是想偷闲也偷不得了啊。”   “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偷不得闲了?”慕容珩挑眉,好奇地问。   “陛下,关于皇后娘娘,臣有了一些发现。”陆少卿一边看着慕容珩的脸色,一边说道,“臣怀疑,皇后娘娘,她并没有死。”   说完后,陆少卿本以为慕容珩会有极大的反应,没想到他竟神色如常,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那一刻的释然。   “陛下,难不成,您也是这样想的?”陆少卿惊讶。   “朕确实有这个怀疑,但却想不出理由,来支撑心中的疑惑。”慕容珩微微叹了口气,他摸着铃铛的手似乎因为刚刚的话而颤抖了一下。   “陛下,或许那个铃铛,可以帮您解除疑惑。”陆少卿注意到了慕容珩似乎成了习惯的动作,他抬起手,指了指慕容珩挂在腰间的铃铛。   “它?”慕容珩迟疑了一下,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华,“当初你不是说,就连你师父绾婆婆都不认得这个东西吗?”   “当初确实如此,可如今婆婆忽然说自己似乎是识得这个东西,让臣颇有些疑惑。”陆少卿颔首,冷静地分析,回想着云暮山庄里让人捉摸不透的事,将自己这几日心里的疑惑一齐说了出来。“婆婆记忆奇佳,既然记得我曾找她辨认过这个铃铛,又岂会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它?那日她似乎是无意间提起这个铃铛,可我始终觉得古怪。那日婆婆都伤成了那个样子,怎么还有心思关心我的这些小事?还有,我听师兄说,那日闯入云暮山庄,破了迷魂阵的是一个女子,而那女子,虽然一直以面纱示人,但那身姿,那年龄,似乎和皇后娘娘,差不了多少……”   听着陆少卿的分析,慕容珩眼神掠过腰间,那古铜色的铃铛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的奇文异符,如今看来,竟像是隐藏了无数玄机!   “真的是她吗?”慕容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的流光,他站起来走了下去,忽然微微蹙起了眉毛。   “可是,若真的是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云暮山庄,还有本事破了迷魂阵,打伤了你师父?”   “还有,朕待她那般好,她为何不惜以假死骗朕?而且还骗过她的父母,她这样苦心谋划,究竟是为了什么?”   慕容珩细细思量着,在殿中踱着步子,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停住了脚,沉声唤道,“隐主。”   隐在暗处的隐卫之主现身,他单膝跪在慕容珩面前行礼后,站了起来。   “隐主,朕问你,最近在各国和江湖之中,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慕容珩冷静的声音响起。   隐主想了一会儿,颔首道,“一个月后确实有一件大事。是灵犀宫前任宫主鬼谷子的祭祀送魂大典,隔日便是灵犀宫新任宫主长安公子的册立大典。据属下探知,那一日会三宫齐聚,各路人士都会到场,而且北燕的七皇子燕北辰,南唐的摄政王也会前去。”   “长安公子……灵霄宫……”慕容珩看了看身旁站着的陆少卿,琢磨着隐主告诉他的事,他总觉得这些事里有所关联,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又是灵犀宫,又是长安公子……”   他依然记得,那日若不是鬼医告诉他顾清欢是中了上古秘术索魂,而且只有长安公子一人可解的话,他也不会那般着急地策马奔去莫愁岛,也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暖阁被烧成一堆灰烬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欢儿,也不会那般彻底地离开他了……   “陛下,臣斗胆猜测,这铃铛上的符号,便是灵犀宫的秘术。而皇后娘娘,会不会是……”陆少卿似乎被想到的事吓了一跳,他还是斗胆说了出来,“会不会是,三宫的人?!”   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何当初皇后娘娘身中灵鹫宫百日红却慢慢痊愈身体无恙,为何她口中喊出的“阿南”被灵鹫宫等三大势力搜索,而她假死消失的时候,也差不多是灵犀宫宫主鬼谷子死去的时候……   听着陆少卿的猜测,慕容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伸手解下了腰间的铃铛,递到了陆少卿手中,脸色沉静如水,一向温润含笑的眸中此刻似乎涌动着惊涛骇浪。   “既然北燕和南唐都去了,那朕为何不去凑凑热闹呢?”   灵犀宫,灵鹫宫,灵霄宫……   长安公子,苏念,萧墨寒……   慕容珩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些名字,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欢儿,你究竟是什么人?朕可绝不相信,你只是顾家千金那么简单。   朕真的想找到你,留你在朕身边。可是你若真的是三宫派到朕身边的细作,朕该拿你怎么办?   ==分割线==   秋日的夜晚颇有些寒冷,庭院里,燕北辰站在高大的香樟树下,树影摇曳,月色如水,他一个人孤单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他站在屋外,看着屋内摇曳的烛光,一个人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光微动,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现在了烛光下,她长发及腰,如瀑般散落在身后,在烛光的映照下,在窗户上投下一抹唯美的剪影。   “燕皇子,既然来了却在外面藏着吹冷风,难不成是跑来偷窥我更衣的?”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烛光下那女子随手拿起一个披风,披到身上打个结,拿起烛台缓缓地走了出来。   淡淡的月光从树影间斜射过来,在地上印出清冷的痕迹,更衬得女子洁白的脸如一块易碎的白玉,能勾起人心底最浓的疼惜。   一向心中冷清无爱的燕北辰,此时竟因为那女子心跳乱了几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顾清欢娇笑着,摇着头感慨道,“想当初我还是天耀皇上面前的红人,你不过是个卑微的质子;可如今呢,你燕皇子摇身一变权势滔天,炙手可热,可我呢,却流年不顺,屡遭厄运……”   顾清欢靠在门前,头一歪,笑着打趣道,“燕皇子,难不成你是来看看我过得不好,你就放心了?”   “呵呵。”听着顾清欢打趣的话,燕北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他唇角勾起,开着玩笑走了过去,“你流年不顺,屡遭厄运?那怎么在本殿下看来,你的命倒是大得很呢!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天耀的皇后娘娘,嗯?”   “嘻嘻。”顾清欢笑道,她让开了门,让燕北辰进去,“难不成燕皇子没有听说过那样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我可是得活上一千岁的呢!”   “那你觉得,本殿下会活得比你长,还是比你短呢?”燕北辰听着顾清欢的话觉得好笑,他进门后随意找了个软榻坐下,看着顾清欢娉娉婷婷地走近,反问了一句。   “殿下你可是个大人物,当然会活得比我……”顾清欢刚要脱口而出,话却止住了。她挑眉瞥了一眼燕北辰,转过头放下灯烛坐到了一旁,娇俏地摆着头轻笑道,“燕皇子这个当,我可不上。”   ☆、第六十六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六章   燕北辰这话可是个局,不管她说他活得比她长还是比她短,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话。   “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为什么当初在天耀皇宫那么傻乎乎地跑出来?难不成受了几次伤,倒被伤聪明了?”燕北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顾清欢,他特意勾起的往事,说出的话颇有些暧昧。   “我若是当初没有傻乎乎地跑出来,那殿下那日还会救我吗?”顾清欢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她假装听不出燕北辰话里之意,“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果真不假。看来我这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啊!”   “刚刚还说自己这个祸害能活一千岁,现在又想做好人了?”燕北辰对顾清欢思维的跳跃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道,“本殿下倒是好奇,放着好好的天耀皇后不做,巴巴地跑到荒郊野外去送死,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以为我不想做天耀皇后吗?”顾清欢嘟起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懊悔模样,嘟囔道,“本以为舍了性命救驾皇后之位肯定逃不了我的,可谁能想到背后有人捅我一刀,趁着慕容珩不在想把我置之死地。要不是我命大又逃过一劫,想必现在我正躺在那冰冷的寝陵中,和天耀的列祖列宗下棋呢……哎,想想都后怕——啊——”   顾清欢嘟着嘴还没抱怨完,忽然感觉下巴那里一凉。   燕北辰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子站在她身前,正低头看着她。他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他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睛似乎像一个漩涡,要将她的心神尽数吸入。   “燕皇子,你这是做什么?”感觉到下巴那里带着薄茧的触感,一股凉意顺着燕北辰的指尖传到了顾清欢脚底,顾清欢勉强一笑,便想扭头躲开燕北辰的触碰。   “别动。”感觉到面前人儿的躲避,燕北辰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捏住了她的下巴,他低下头,脸靠得她如此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顾清欢觉得痒痒地。她抬眼看尽燕北辰眼中,看着他的容貌,似乎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容貌重合,重合……最后成了一个人。   “本殿下可要好好看看,那个把天耀皇帝迷得心神俱乱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燕北辰似乎对于顾清欢的反应很是满意,他勾唇笑着,左手不动声色地摸向了顾清欢的右手手腕。   “你说,若是本殿下愿意把你送回天耀皇宫,你会怎么报答本殿下?”   燕北辰优雅磁性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响起,刚刚因为燕北辰容貌而勾起内心深处回忆的顾清欢,在感觉到燕北辰左手的动作后猛地醒了过来。   “难不成殿下真以为,把我送回天耀皇宫是为了我好吗?”顾清欢不动声色地把右手移到了身后,躲开燕北辰的触碰。“在世人眼中,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死人,是天耀的先皇后,已经成为过去了。若是我现在回去,别说一个名分都得不到,可能慕容珩也会对我有所怀疑,怀疑我的假死是故意为之,怀疑我当初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如今我爹早已经不是丞相,而这天耀朝堂中视我这个‘宠妃’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换句话说,殿下若是此时送我回去,无疑是将我再次送上死路。”   “你不会不知道,天耀皇帝对于你的死去有多伤心。难不成你就这么狠心,愿意一直看着他沉浸在丧失挚爱的痛苦中?”燕北辰似乎并没有相信顾清欢的话,他反问了一句,试探道。“也许情况并非你想的那么糟,即使如今你回去无法成为‘复活’的皇后,至少慕容珩不会亏待着你。等他不再选妃入宫的圣旨一过,你照样是他身边地位最高的女人,不是吗?”   “自古帝王多薄幸。天耀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燕皇子在天耀蛰伏了这许多年,想必最清楚吧。”顾清欢浅笑,“难不成你真的认为,凭我无才无德无貌,他对我的感情会那么深?”   “无才无德无貌?”燕北辰勾唇浅笑,他缓缓地低下头,漆黑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似乎要将顾清欢看个透彻,“可为什么本殿下偏偏觉得,你是个能把人吸引到骨子里的妙人呢?”   燕北辰说着,他的手掠过顾清欢的下巴,便要抚上她的脸颊。   “殿下请自重。”感觉到燕北辰大胆的动作,顾清欢头一歪,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垂下,遮住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让燕北辰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她的右手抵上燕北辰的胸口,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自重?”燕北辰呵呵一笑,似乎很奇怪顾清欢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感觉到顾清欢右手的抗拒,忽然目光闪烁,左手绕到她身后便要搂住她的腰,把她贴近自己的身体,“当初你不是舍了命也要救本殿下吗?如今这样害羞做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回天耀找慕容珩,那随本殿下回北燕如何?他慕容珩能给你的,本殿下也不会少了你……”   燕北辰的话既露骨又大胆,他眸子里似乎有些火焰在燃烧,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愉悦,他一边说着,想要抚摸顾清欢脸的手一转,直接抚向她的脑后,头俯下,便要吻上那抹让人蠢蠢欲动的薄红。   “燕皇子!”就在燕北辰即将尝到那娇艳可人的薄红时,只觉得胸前一痛,一股大力将他推开,他冷不防倒退几步,右手抚上胸口,惊愕地看着那个离自己几步远,警惕地如猫儿般的女子。   顾清欢右手聚集起内力朝燕北辰胸口拍去,将燕北辰震开了几步远,阻止了他对她进一步的侵犯。她一个转身后逃开几步,再次用宽大的披风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一向娇俏的声音此时却有些冷清,“一向听闻燕皇子风度翩翩不近女色,怎么今日竟会如此无礼?”   顾清欢这一掌提醒了燕北辰,他稳住身子后眸中的欲火渐渐淡去,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后,并没有上前,而是慵懒地坐到了软榻上,交叠起双腿,挑眉望着警惕的顾清欢,优雅地笑了,“刚刚确实是本殿下唐突了,还希望顾小姐不要记怪。”   “怎么会?”顾清欢笑了笑,似乎依然有些不安,她没有再靠近燕北辰,而是远远地伏身行了个礼,“燕皇子救了清欢,清欢自然是感激的。不过如今清欢身子已经大好,也不便再打扰燕皇子了。不如明日,清欢便告辞离开,还希望燕皇子念在清欢以前也救过你的份上,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清欢的行踪。”   顾清欢话说完,盈盈的大眼睛看向燕北辰,里面颇有些渴望恳求之情。   “若是本殿下说,不行呢?”   看着满眼渴望的顾清欢,燕北辰却优雅地笑了,他手间依然把玩着那古玉扳指,凤眸微微一动,说出的话却无比霸道。   “为什么?”听了燕北辰出人意料的话,顾清欢在怔愣过后惊讶地叫了出来,她颇有些气恼,“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我们俩已经两清互不相欠,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燕北辰理所当然地否定道,他看了眼顾清欢,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救过本殿下确实不假,可本殿下为了救你,把一半内力传到了你身体里,如今你能活蹦乱跳地和本殿下讲条件,发脾气,用的还不都是本殿下的内力?”   “燕北辰,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我离开?!”顾清欢气急,冲着燕北辰吼道。   “放你离开,倒也不难。”燕北辰把玩着古玉扳指的手一停,看着气急败坏的顾清欢,笑道,“本殿下就不需要你归还内力了。这样吧,你若是能用着本殿下的内力在本殿下手中过上三招,本殿下就放你离开;可若是过不了三招,那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留下,等本殿下乐意放你走时你才能走,明白吗?”   “一言为定?”   “那是自然。”   燕北辰话音刚落,顾清欢手掌一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直直地袭上燕北辰的面门。燕北辰头一歪,手指在她右手手腕处看似轻轻一点,紧接着一掌对向她攻来的右手手掌,直接把顾清欢震得倒退了数步。   “一招。”燕北辰依然是坐在软榻上,连起身都没有。   顾清欢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右手,看着悠闲地坐在软榻上的燕北辰,抬起手掌聚起内力直接把软榻打个粉碎。   就在软榻被击碎的瞬间,燕北辰腾空而起,只见顾清欢趁着他起身的工夫,一个转身,右手成刀状朝他后颈劈来。燕北辰猛地弯身躲过,手中古玉扳指弹出,好巧不巧,又是直击顾清欢右手的手腕。   “两招。”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清欢美眸圆瞪,她揉了揉被打得有些吃痛的手腕,再次朝着燕北辰攻去,她的手指直逼他的死穴。   ☆、第六十七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七章   “三招。”燕北辰身子往后一倾,顾清欢的手指擦着他衣服而过。燕北辰顺势一搂,直接把顾清欢揽到了胸前。他一把捏住了顾清欢右手的手腕,似乎有意无意地捏着试探着什么,无论顾清欢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   “放开我。”顾清欢越是挣扎,燕北辰抱着她的手便越紧,忽然她的手肘向后一顶,直击燕北辰的胸口,燕北辰顺势把她放了开。   “三招已过,你输了。”燕北辰看着站在他面前揉着手腕的顾清欢,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的流光。   “燕北辰,你究竟是想做什么?”顾清欢瞪着眼睛,似乎是心有不甘,没好气道。   “自然是想让你留下来,留在本殿下身边了。”燕北辰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他又恢复了那优雅的笑,可那笑中却隐隐含着危险。“本殿下如今才明白,为什么天耀皇帝那么喜欢你,要留你在他身边。因为有你在的时候,真是趣味无穷啊!”   “趣味无穷?是吗?”顾清欢冷笑了一声,她盈盈美眸里是了然一切的透彻,“燕皇子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依我看,你留下我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是想利用我来对付慕容珩;另一个则是利用我来证明,他慕容珩能得到的东西,你也能得到。燕皇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只可惜,不管是哪个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如意的。”   “真是个玲珑透彻的女子,怪不得天耀皇帝对你死心塌地呢。”燕北辰轻笑,他走到了顾清欢面前,细细打量着她,道,“只可惜这次你猜错了,本殿下留你的目的可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顾清欢疑惑地问道。   “你可知道,再过二十日,便是灵犀宫前任宫主鬼谷子的祭祀送魂大典?”燕北辰悠悠道。   “那与我有何相干?”听着燕北辰的话,顾清欢无聊地撇嘴。   “送魂祭天,天地连通,日月一体,七星一线,玄门洞开。”燕北辰悠悠说起了那个传说,转头见顾清欢爱理不理,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玄门洞开,有缘者入。传言道入玄门洞者为三宫之主,可号令三宫,一统灵门。本殿下自然是想去凑凑热闹,看看苏念、萧墨寒、长安公子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我看燕皇子并非仅仅想去看看热闹吧。”顾清欢撇撇嘴,看着燕北辰的眼神满是了然,她纤弱的身子往后面的柜子上一靠,抱着胳膊挑眉道,“照燕皇子的野心,应该是想破一破玄门洞,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缘人吧。”   “有何不可呢?”燕北辰挑眉,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野心和欲望让顾清欢没来由地感觉厌恶。   “玄门洞若是那么容易破,三宫怎么会分裂上百年直到现在都没有合一?燕皇子,你未免把玄门洞想得太简单了些。”顾清欢冷冷道,“历来玄门洞的试炼之局只能被灵门宫主强大的魂魄开启,可每次野心勃勃地入了试炼之局中的人,哪个能活着出来?燕皇子,你想去送死我不拦着,可你别拉上我,我经历了那么多九死一生,可不想跟着你去陪葬。”   灵门当初分裂成三宫时,祖师爷痛心不已。无奈之下只得耗尽精血炼制了这试炼之局。而这试炼之局,除了真正的有缘人可以破局,带着众人而出外,其他闯入的人,皆会死在局中,成为祭品,被死去的宫主强大的灵魂吞噬,为其陪葬。   顾清欢说完,转身便想要离开。没想到燕北辰竟悠悠开口,声音中带着微微的笑意,“顾小姐,你现在若是要走我也不拦着,只是不知道,最近你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我好得很,不劳燕皇子挂心。”顾清欢无所谓地一挑眉,作势便要离开。   “真的吗?难道顾小姐最近就没有感觉到太阳穴会微微跳动,颈椎第三骨节处会无缘无故地微微作痛?”燕北辰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割,“不知道本殿下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顾小姐的手指会不会也在微微作痛呢?”   听了燕北辰的话,顾清欢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身上慢慢溢出寒气来,“你做了什么手脚?”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把顾小姐留在身边,给你下了一种蛊罢了。”燕北辰微笑着说,“此蛊名为子母蛊,母蛊在我身上,子蛊在你身上。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只不过,只要我受到伤害,那么,顾小姐只有陪我一起痛了。如果我死了,很不幸,顾小姐也只好给我陪葬了。”   “所以还是希望顾小姐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灵门。我想如今顾小姐也不希望我死是不是?”燕北辰看着顾清欢,他的眉梢满是优雅的笑意。   “算你狠。”顾清欢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赶人,“出去,本姑娘现在不想看见你!”   “既然顾小姐同意留下了,那本殿下就不打扰顾小姐休息了。”燕北辰微微一笑,优雅地走了出去。   “滚——”   “哦,对了。”燕北辰优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事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启程赶往灵犀宫。天色已晚,你早早休息吧。”   随着燕北辰的走出,门轻轻地关上。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刚刚还好好的顾清欢忽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滴从脸上落了下来。她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手腕,却依然止不住右手手腕的颤抖。   顾清欢扭头,望向了燕北辰关上的门,美眸里的漩涡深不见底。   好你个燕北辰,竟然把手都伸进了灵门,知道了长安的存在。   刚刚他屡次三番地攻击她的右手手腕,无疑是在试探她右手究竟有没有废掉。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将全身的内力都集中到了右手手腕来支撑着它,恐怕此时的她,已经坐实了燕北辰的怀疑,暴露了真实身份!   可那几下打在右手手腕处的攻击,给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右手平添了几分伤害,让它越发无用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总算是过去了。燕北辰应该是已经暂时消除了对她身份的怀疑。而她,也成功地把他引入了试炼之局中。   可是从今以后,她更要提起十二分小心,决不能露出马脚。为了师父,为了灵门,她要谋划好每一步,要一步步把燕北辰引上钩,然后把他打入万劫不复。   只不过这个人的心思,当真不容小觑。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惜用蛊毒来控制她,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分割线==   燕北辰果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身边的顶尖高手有数十个,除了几个随侍在他身边的黑衣人,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若不是顾清欢渐渐恢复的内力胜他们一筹,根本就无法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一行人轻装简行,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赶路,大约过了十日,便到了灵犀宫的地界边的一个偏僻小镇上,据进入灵犀宫的地界,只有半日的路程。   偏僻的小镇因着灵犀宫前宫主鬼谷子的送魂大典的临近渐渐热闹了起来,吸引了各国贵胄能人前来,除想了看看送魂大典开开眼界,众人心照不宣的是,想看看此次鬼谷子强大的魂魄开启的试炼之局,究竟会不会有人进去。   “到了,主子。”马车在一个酒楼门前停住,黑衣侍卫的声音传来,燕北辰下了马车,而在他后面一辆马车上的顾清欢,也跳了下来。   “终于到了,这一路上颠得,难受死我了。”顾清欢脸上异了容,又戴着面纱,她一边抱怨着,一边要走进酒楼。   本以为会有店小二过来招呼,可没想到,连个理人的都没有。顾清欢好生奇怪,走进去后才发现,偌大的酒楼人都聚集到了那一边,一群人围在那里,围住了一个坐轮椅的白衣男子,气势汹汹地耍威风,尤其是当中的一个红衣女子,更是盛气凌人作威作福地指示自己的手下把他团团围住,不让他离开。   坐轮椅的白衣男子身后的小护卫急红了眼睛,就差哭出来了。   而一旁的店小二,看着这姑奶奶把事情越闹越大,把客人都吓跑了,急得在一旁作揖乞求,就差给她跪下了,只可惜,那女子连理都不理他一下。   顾清欢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好家伙,这不是西域的小公主,冷雪儿嘛!真没想到,她也来了。   顾清欢刚要走过去看看热闹,却不想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顾清欢回头,看着抓着她胳膊的燕北辰蹙眉,“干嘛?”   “看戏而已,坐着看岂不比站着看舒服。何必跑到那边和别人去挤,再溅些血身上,岂不是得不偿失?”燕北辰拉着顾清欢走到了另一边的桌子旁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边发生的事情。   “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也太不像话了吧。”顾清欢看看坐在一旁悠闲喝茶的燕北辰,见他视而不见,忍不住探过头去问道,“这要是发生在北燕的地界,你也会这样视而不见?”   “这不是不在北燕的地界吗?关本殿下什么事?”燕北辰悠悠甩出一句话,“更何况找事的是西域的人,就算要管,也该是灵犀宫出手才对。”   ☆、第六十八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八章   这边顾清欢和燕北辰说着话,那边冷雪儿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把他给本公主拿下,今日他就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是。”冷雪儿一声令下,数名手下应声,眼看着便要拿下那坐着轮椅的男子。   听到冷雪儿的话,顾清欢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她笑得差点笑岔了气,“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了强抢民男的事情,真真是世风日下啊!别说是一国公主了,就算是作为女人,怎么竟然连半点廉耻之心都没了,竟然当路便抢起男人来了,难不成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先前她还以为这冷雪儿和坐在轮椅上的白衣男人是发生了什么矛盾,等她听到冷雪儿的命令时,她才知道原来是这女人相中了人家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想让人家从了她,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话说,她不是倾心苏念吗,怎么又抢起别人来了?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顾清欢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刚刚好传到了那边冷雪儿和坐在轮椅上男子的耳中。侍卫们的动作因着顾清欢这一声猛地顿住,全都愣了一下,然后抬首望了过来。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也转过了头来,看向顾清欢。他眉眼如画,白衣胜雪,肤若冷玉,整个人白玉似的无暇,就像画中那无心无欲清冷的谪仙一般。但那清冷中却透着一点娇弱的病态,而他眉间那点娇艳欲滴的红痣,更把他的几乎透明的脸色衬得愈发苍白,娇弱得惹人怜惜。   那男子看到坐在那边的顾清欢后,眸中流光一闪而过,下一眼扫视到坐在顾清欢身旁的燕北辰,又有些疑惑,不置可否地蹙了蹙眉。   “你是什么人,敢在本公主面前如此放肆?!”冷雪儿一瞪眼,高傲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命了吗?”   “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哪里敢在公主面前放肆?”顾清欢看到贺兰雪眸中闪过的流光后,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她依然不动声色,有些歉意地朝着冷雪儿笑笑,“公主您不还在忙着强抢民男吗,那快继续啊,要是耽误了工夫让美人儿跑了,在下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你,你真是放肆!”冷雪儿被顾清欢讽刺得脸上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她气得跺了下脚,朝着身边的侍卫一瞪眼,“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她给本公主拿下!”   就在冷雪儿身边的侍卫领命朝着顾清欢的方向走去时,忽然一道邪魅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带着内力,直接把走上前来的侍卫击飞开来。   “我看谁敢放肆!”   随着邪气魅惑的声音传来,苏念戴着半满银色面具,在一众灵鹫宫护法的拥护下走了进来,他扫视过那边眼睛看到他立马放了光的冷雪儿后,随意地转头看向另一边,在看到那边坐着的燕北辰后,他凤眸一眯,眸中划过几分危险的神色。   “苏宫主。”冷雪儿看到苏念后眼睛中冒出了光,她声音娇柔地唤了一声苏念,却没敢有别的举动。因为那次在莫愁岛苏念要挖她眼睛的事,她现在想想还后怕着呢。   苏念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把目光望向了坐在轮椅上的贺兰雪,他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声音冷然而磁性,“贺兰祭司,好久不见。如今怎么有了闲情逸致,出宫来散散心了?”   贺兰祭司?   苏念此话一出,别说是在场的侍卫和百姓了,就是燕北辰也惊了个好歹。   这个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却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男人,竟然就是灵犀宫的祭司,贺兰雪?!   看着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无波无澜,似乎看破红尘的贺兰雪,燕北辰手中把玩着扳指,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里划过几分玩味。   “贺兰……贺兰祭司?”冷雪儿被苏念的话吓了个好歹,看着她身边那个弱不禁风的绝色美男子,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他竟然会是灵犀宫武功绝伦的祭司!   酒楼大厅里因着苏念这一句话顿时静了下来,刚刚帮着冷雪儿欺负贺兰雪的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天哪,他们刚刚是做了什么?他们见他不良于行好欺负,竟然想对他动手?!这个人这可是灵犀宫的祭司,仅次于宫主的祭司啊!   “是啊,苏宫主,好久不见。”贺兰雪白玉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云淡风轻地回了苏念一句话后,头微微一侧,身后的小侍卫立即心领神会,推着他要走出酒楼。   酒楼里,除了轮椅轮子转过地面发出的咯咯声,静得连半点呼吸声都听不见。   “贺兰祭司,请留步!”就在贺兰雪的轮椅即将转出酒楼大厅时,忽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下楼来,朝着贺兰雪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随着他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身着水墨色华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悠闲地摇着折扇,黑到极致的瞳眸如最灵秀的墨玉,像是夜空下大海中缓缓升起的明珠,散发着琉璃般的光芒。他站在楼梯上,含笑看着大厅里发生的一切事。天边最后一抹霞光照到他身上,水天一色,瞬间天地寂静无声,这男子似乎和周围融为一体,成了一幅绝世佳作。   顾清欢抬起头,看到站在那里的男子后瞳孔一缩,大惊。   他,他怎么来了?!   看到随冷子辰一同下来,此时站在楼梯上的慕容珩,顾清欢心中大惊。   慕容珩,他怎么也来了?他是猜出了她的身份来找她的,还是另有目的?难不成,他和燕北辰想的一样,也想进试炼之局,去闯玄门洞?   心思回转,顾清欢却不动声色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敛住了心中所想。   幸好她异了容,还戴了面纱。只是不知道,既然贺兰雪一眼能认出她来,慕容珩会不会也……   “贺兰祭司,请留步。”冷子辰急匆匆地跑了下来,见贺兰雪的轮椅要驶出酒楼,情急之下便要伸手去拉,没想要他的手还没碰到轮椅,便被贺兰雪一记冷眼扫过,尴尬地缩回了手。   贺兰雪示意身后的小侍卫停下,他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冷子辰讪讪地缩回去的手,面色平静如水,一点波澜也没有。   “小妹年少不懂事,冲撞了贺兰祭司,还望贺兰祭司看在在下的薄面上,饶恕小妹年幼无知的冲撞吧。”冷子辰说完,面带歉意,对着贺兰雪深深地做了一个揖。他对三宫之人颇为忌惮。   “这不是冷太子吗?”苏念不嫌事儿大的邪气声音响起,他转身走了过去,双手环胸打量着冷子辰,讽刺道,“刚刚令妹年幼无知时,你的薄面去哪儿了?难不成去喂狗了吗?”   冷子辰被苏念这么一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站在那里极为尴尬。他眼色一暗,瞪了一眼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冷雪儿,眸瞳里涌动着寒怒之气,沉着脸冲着冷雪儿喊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给贺兰祭司赔罪?”   想他们此行是为了入灵犀宫观看送魂大典,若是可能,他还想笼络一下灵犀宫人,可如今到好,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不仅到处给他丢人,还给他坏事!这下好了,脚还没踏进灵犀宫的地界,就已经把人家的祭司给得罪了!如今冷子辰想想都隐隐头疼,他回头望了望站在楼梯那里的慕容珩,见后者墨瞳含笑,似乎并没有要帮他的打算。   “贺兰祭司,我……”在冷子辰的示意下,冷雪儿咬了咬牙上前来,对着贺兰雪的背影便要低头道歉。   “算了吧,本司可受不了公主的大礼。”贺兰雪淡淡的声音响起,“本司身体本就不好,要是生生受了公主这一拜,估计又要折几年阳寿,早日归天了。如今看来我灵犀宫的地界还是太小,容不下公主和太子两尊大佛。既然如此,那太子和公主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贺兰雪淡淡地下了逐客令,看也没看身后脸色黑得难看的冷子辰,示意身后的小侍卫将他推走。   “来者是客,灵犀宫自会以礼相待。可若是有人再想在这里闹事,惊扰先宫主的魂魄,可就别怪我灵犀宫不客气了。”   轮椅滑动的声音渐渐消失,贺兰雪和小侍卫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下,只留下一句云淡风轻的警告,回荡在众人耳中。   随着慕容珩一起下来的慕容澈,看到燕北辰刚想上前,却因着贺兰雪这一句话生生止住了脚步。   慕容珩看了一眼冷笑的苏念,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勾唇笑得优雅无双的燕北辰,扫视过燕北辰身边一直低着头蒙着面纱的女子,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直到慕容珩的身影完全消失,顾清欢才抬起了头,她微微蹙眉,神情倒是有些落寞。   慕容珩,他没有认出她来,是真的不认识她了吗?还是已经……把她忘了……   顾清欢忽然感觉心里酸酸地,没来由地失落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Vip] 章节名:第六十九章   “戚戚亲亲,盼于来兮?生生息息,来世有兮!相忘不忘,唯有痛兮。相忘得忘,放之唔兮。魂之归去,如风逝去。”   ……   夜里,童子稚嫩的歌声回荡在灵犀宫地界的每一个角落,声音飘渺,美丽而悲哀。那稚嫩的声音拨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让人不禁想起故去的家人,暗夜流泪,落寞而伤感。   灵犀宫宫主大祭,送魂日前七日,按三宫祖制,白衣童子哀歌七日,为死去的宫主渡魂。而第七日,便是送魂日。宫中上下从宫主、祭司,到护法灵使,再到精灵童子,一同将盛着宫主魂魄的灵柩送往护魂河,灵柩入河,宫主的强大魂魄之力会自行驱使灵柩渡往彼岸,而彼岸,名为于归谷,是历来灵门尊者的安息之所。   渡河时死去的宫主其强大的魂魄之力会四散开来,强行开启试炼之局,同时散开的力量会撼天动地,使天地连通,日月一体,彼时会出现七星一线,昭示着玄门洞开。   玄门洞开,有缘者入!   入洞的有缘人会得到灵门无上秘籍,得到历代宫主魂魄之力,出洞后,便是灵门三宫之主,而那时,即是灵门三宫归一,再次一统之日。   若入洞之人并非灵门有缘人,他的魂魄便会被玄门洞吞噬,成为逝去宫主的陪葬。   童子稚嫩的歌声哀恸,划破天际,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更是扎在人的心底。   “戚戚亲亲,盼于来兮?生生息息,来世有兮!相忘不忘,唯有痛兮。相忘得忘,放之唔兮。魂之归去,如风逝去。”   夜晚,顾清欢靠在桂树下,抬起下颚,看着天上繁星点点,轻轻地随着童子的声音哼唱了起来。   月光如水,洒在女子脸上,给她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皎洁的光华。树上桂花点点,迎风而展,散落在她如缎子般的乌黑长发上。她仰头望天,密长的睫毛半掩着瞳子,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两条瑰丽的倒影,像两只静伏的蝶。   她神情十分专注,似乎是用心在唱那曲歌谣,那份安静和认真,远远看去,就是一副水墨丹青画,画中女子如淡淡清风,不染纤尘,却偏偏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忽然,一股淡淡哀伤的箫声传来,似乎在和着她的歌声,飘渺在漫天的飞花里。   听到那边忽然响起的箫声,顾清欢敛住了眸中的忧伤声色,蓦然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那颗树下站着吹箫的慕容珩,一时竟愣住了。   男子身着水墨色绣金流纹长袍,如水般的长发肆意散落在肩头,上面缀着点点嫩黄的桂花,恰是明月当空,月色朦胧,再衬着那张无可挑剔的冰雪容颜,竟然有一种静夜沉沉,浮光霭霭,绝丽朦胧的天人之姿来。   见顾清欢的歌声止住,慕容珩也停下了,箫声的最后一点尾音消失在漫天的飞花中,他静静地站在那边看着坐在树下回望自己的女子,身旁桂花烂漫,落英缤纷。   “是你?”顾清欢起身,抚落了身上散着的桂花,指尖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她大眼睛眨了眨,故作惊讶状。   “哦,姑娘认得我?”慕容珩收起手中的玉箫,他眼睛掠过顾清欢从指间抚落的桂花,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山间的清泉一般,灵秀而温和。   “那日在酒楼大厅里见过公子,公子风华绝代,清贵无双,可是让人过目难忘的。”顾清欢声音里带着笑意,她忍住心头的紧张与悸动,被面纱遮住的脸却有些僵硬。   “姑娘说笑了。”慕容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那边的顾清欢,似乎是想从她的声音和面纱下面的笑容里找出破绽,他淡淡一笑,抿唇,声音如三月湖水,温润和沐,“更深露重,姑娘一个人在这院中,歌声又那样哀伤,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里睡不着,听着这童子哀歌,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朋友,心中感慨,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了起来。”顾清欢淡淡一笑,每说一个字都谨慎小心,生怕一个疏忽被慕容珩认了出来。“公子半夜来此又是为了何事呢?刚刚听闻公子箫声凄凉哀愁,可也是在思念亲人?”   “实不相瞒,在下刚刚闻声忆人,想起自己死去的妻子。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便天人永隔,无缘再见,相爱却无法相守。”慕容珩淡淡地说道,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忧愁,“心中哀伤,却要在人前强颜欢笑,如此做戏,岂不可悲?”   “公子,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的一生,谁又不是在演戏呢?公子当是洒脱之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自古姻缘二字最不可强求,一切还是向前看的好。”顾清欢心中微微一动,她知道慕容珩是在说自己,却依然要掩住心底的疼痛,轻声安慰道。   “是啊,劝我的人哪个不是如此说的?只可惜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心里放不下的,就算是外表看着再洒脱,内心的苦,又有谁知道呢?”慕容珩叹了口气,幽幽道。   “常言道心有灵犀一点通,若是公子与你妻子真心相爱,定会天人合一,你对她的爱,你对她的思,她一定能感觉得到。”顾清欢看着慕容珩墨玉般的眸子闪过琉璃之光,继续道,“更何况,她也希望公子过得好,不是吗?公子若是一味消沉,她泉下有知,心中也不好受,不是吗?”   “姑娘所言有理,倒是我太执着了些。”慕容珩一怔,看着顾清欢那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一时竟有些拿不准自己当初的判断。   童子的哀歌依旧在风中吟唱,顾清欢转头望向东边,那边,是护魂河的方向。河中,无数护魂灯的光芒快要照亮了半边天。   “大丧七日,人人哀悼,这里的百姓几乎人人都虔心放了护魂灯,希望保佑老宫主的魂魄顺利抵达彼岸。如此的爱戴,恐怕是皇帝,也没有享受过呢。”慕容珩顺着顾清欢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远方护魂河的一片灯光,他感慨道。   “灵犀宫宫主为保这一方百姓安平,冒着折寿数遭天谴的风险,做了不少勘破天机驱灾消难之事。百姓对他这般爱戴,也是理所当然的。”顾清欢想起了鬼谷子那个老顽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是啊,前辈的功德,世人不会忘记,上天也不会忘记的。”慕容珩点头,“魂魄过了护魂河,便抵达了于归谷。在那里,前辈会安息的。”   “于归……于归……”顾清欢鼻子一酸,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中无比苦涩,“于子归来,说来容易,又岂能归来?”   “于子归来……真的无法归来吗?”慕容珩喃喃,重复着那句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哀伤的眸子望向顾清欢的背影,却越看越觉得无比熟悉。   风吹过,拂动着顾清欢的衣襟,面纱扬起,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慕容珩从她身边看去,正好从扬起面纱的空隙中,看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东西。   铃铛!丫头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铃铛!   他心中一动,墨玉般的瞳孔缩紧,怔愣过后,眸中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伸手一把抓住了顾清欢的手臂,“丫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骗我到什么时候?!”   “公子,你在说什么?”顾清欢心里一惊,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没办法却只能强作镇定的回身,用一双无波无澜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眼前满眼急切与期待的慕容珩,试图甩开慕容珩抓住她的手,没想到他用力那般大,她被他抓得牢牢得,一时竟动弹不得。   “顾清欢,你还要装下去吗?我知道你没死,知道你活得好好的!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偏偏要离开我,你告诉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告诉我啊!”看着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慕容珩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游走到了脚底,可他却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抓着顾清欢的手收紧、再收紧,似乎怕一松开面前的人儿便会消失不见。   “公子,你疯了!快松开我!”顾清欢大惊失色,她知道自己没有露出马脚,也知道这只是慕容珩对她的试探,可听着那疼到心底,痛到心底的话,她内心也是同样痛苦,酸涩不是滋味。   顾清欢狠了狠心,她用力挣脱他的手臂,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慕容珩回过神来,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又把她抱进怀里,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墨玉般的眼神像是有魔力一样,紧紧地锁在她脸上,不放过她眼神里任何一抹流光,“丫头,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顾清欢微微挣扎。   “你明白的!”慕容珩沉声道,他的声音有些痛苦,他修长的手指抬起顾清欢的下巴,逼着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轻柔,像是诱哄着什么,“丫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   ☆、第七十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章   顾清欢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痛苦地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丫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难道你都忘了吗?”黑到极致的瞳眸如最灵秀的墨玉,慕容珩的眼光深邃而狂野,又带着动人心弦的魔力,像是在夜空下的大海上缓缓升起的明珠,要吸引住她的灵魂。他专注而狂热地看着闭着眼睛的顾清欢,眼中露出一点急切和期待,那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清似乎要溢出瞳眸再也掩不住。   “回京时你抢我马车喂我毒药的事情还没有完,莫愁岛我救你的命你还没有还,假传圣旨的帐我们还没有算,你我的三月之期还没有到,你为什么说走就走了?”   “难道你都忘了,在海岛上,在海棠园,我在树下对你的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的愿望啊,我们会一起实现的!我想明白了,此生我只要你一个,只要你一个!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狠心地离开我了好不好,欢儿……欢儿……”   慕容珩回忆往事的呢喃声唤醒了顾清欢狠心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她眼睛睁开,怔怔地望着他满怀期盼和急切的眸子,刚想张嘴说什么,忽然只觉得头仿佛被无数根针扎住一样,又好像被无数蛊虫一齐叮咬啃噬,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慕容珩,双手抱住头,痛苦的喊声划破园中的宁静。   “啊——”   顾清欢痛得眼前都朦胧了,她只看到一个人影在她面前似乎想要抱住她,可那人影越是靠近她,她头痛地越厉害。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头,痛苦地摇着头,一步步踉跄地朝后退着,眼前一片模糊。   顾清欢头痛挣扎时甩掉了脸上的面纱,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慕容珩面前,陌生的容颜使得慕容珩住了脚,他怔怔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一时呆在了原地,而手却依然伸在半空中,伸向顾清欢所在的方向。   “啊——”   顾清欢痛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睛中尽是一片猩红之色,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踮脚飞身而去,徒留慕容珩一个人怔怔地站在树下,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远去,渐渐消失在天际,化作一点星辰,却任香甜的桂花散落衣襟,心中苦涩不已。   不是她……竟然不是她……   暗暗的夜色,遮住了顾清欢脖子处的一抹嫣红。谁都没有看见,在顾清欢抱着头痛苦不止时,她脖子上,一朵暗红色的曼珠沙华正妖冶地绽放。   ==分割线==   “啊——”顾清欢痛苦的喊声划破天际,她拼劲全身力气飞回了自己的院落,却在院落上空一头栽了下去,惊得飞花狂舞,百鸟俱惊。   “好痛,好痛啊——”顾清欢狼狈地跌到在地上,她懵懵撞撞地爬起来,咬着牙齿,眼底尽是猩红之意。她不管不顾地把手掌用力挥出,一掌便将院落里的桂花树击断,树轰然倒地,和着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惊醒了附近每一个人。   “欢儿——”   听到声音被惊醒的苏念从窗户里看到空中的顾清欢时,大吃了一惊。   女子身子浮在空中,似乎没有了感觉一般,只是一味地发泄,发泄体内的疼痛之意,她一掌击断一颗树,另一掌又是毫不留情地击断一棵树,院落里桂花狂舞,女子瀑布般的秀发在漫天的飞花中狂舞,那一刻,她美得如妖。   苏念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顾清欢,他之所以知道是她,是因为那日贺兰雪告诉了他。贺兰雪知道燕北辰此人心机颇深,怕顾清欢在他身边会有危险,于是便告诉了他,让他暗中保护她周全。   “欢儿!”苏念一个翻身便要下床出门,却不想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打开,一个纤弱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手掌一个用力打上苏念的胸膛,苏念冷不防被人攻击,倒退了几步。趁着苏念倒退这几步,那纤弱的身影趁机把门带上,身子抵在了门前。   “沐瑶,你让开!”苏念低声怒吼,他狭长的眸子快要喷出火来。   “宫主,你冷静一下。”沐瑶一向妩媚的脸上此时是难得的严肃之情,面对着苏念的怒火,她纤弱的身躯抵在门前,似乎没有害怕一样,一动也没有动。   “她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让我怎么冷静?!”苏念目眦尽裂,他猛地上前一把捏住沐瑶的脖子,手用力收紧,隐约还能听到骨骼错位的声响。“再不让开,就算你是我灵鹫宫的祭司,也别怪本尊对你不客气!”   “她……她成了……这……这个样子,都是……是……拜你所赐……”被苏念掐住了脖子的沐瑶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妩媚的嘴角划开一抹嘲讽的笑,她艰难地喘着气,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满是疯狂之色。呼吸越来越艰难,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映得眉心那一点红痣,愈发妖娆了起来。“你忘……忘了吗……你对她做的事……情……情蛊……”   一声情蛊,苏念刚刚还抓着沐瑶脖子的手猛地松了开,他如雷击一般愣在黑暗中,邪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   沐瑶妩媚的眼眸望向苏念,里面依然有着一点忌惮。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纤弱的身子却依然紧紧地贴在门上,似乎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眼前的苏念就会再次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情蛊……怎么会这样……”苏念似乎是失了魂一般,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他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手肘支在腿上,把脸深深地埋了下去,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听着外面顾清欢痛苦的喊声,他的心仿佛撕裂了一般。“你不是说,这个蛊是没毒的吗?那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为什么啊!”   沐瑶的身子缓缓地顺着门滑了下去,她跌坐在地上,看着那边抱着头痛悔不已的苏念,轻声道,“情蛊自然是没毒的,对人身体没有任何的伤害,除非……”   “除非什么?”苏念抬起头,狭长的凤眸紧张地望向沐瑶。   “除非,她动了情。”沐瑶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黑暗中神情晦暗不明的苏念,彼时意气风发冷血狠辣的少年尊主因为一个女子变成了这个样子,并非她心所愿。可再怎么说自己是他的属下,自然希望他能够幸福快乐,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动情?本尊也动了情,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而她却要那么痛苦?”苏念想也没想,急切地询问。   “宫主,这不一样。你爱的是她,可她爱的……”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苏念,沐瑶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的下巴在颤抖,“情蛊,顾名思义,只能对彼此钟情。被种下情蛊的男女在世时只要彼此相爱,便会一世安平;反之,若是一方爱上了别人,对他人动了情,便会遭受万蛊噬脑之痛,情愈深,痛愈烈,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脑髓被蛊虫吞噬,轻者丧失记忆,呆傻迟滞,重者,便是黄泉末路……”沐瑶没有一分波澜的声音响起,听在苏念的耳朵里,如五雷轰顶一般。   她,难道真的爱上了慕容珩……而且,还爱得那么深……   女子痛苦的声音传入苏念的耳朵中,他颓然地坐在那里,脑中似乎只剩下了一句话——   她爱上了慕容珩……   她爱上了慕容珩……   “沐瑶,我该怎么办,我竟然害了她……竟然是我害了她……”苏念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嘴唇在颤抖。“告诉我,你能解得了这蛊,对不对……”   “宫主……”沐瑶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她纤弱的身子盈盈地走向苏念,站在他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这世上所有的蛊都有解,唯有一种蛊是无解的,你知道,那就是万蛊之蛊的——情蛊。”   苏念手指上戴着的指环应声而碎,指环划破了他的手指,血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滴落,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怎么会这样……”   “不过你放心,蛊王和妻杀会在冥冥之中寻找彼此,现在你需要的只是时间,用时间让她来找到你,爱上你……”   沐瑶轻拍着苏念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但她却没有告诉他,实现这一切需要一个前提,而这个前提便是——慕容珩。   只有慕容珩死了,顾清欢才会断了心里的念想,妻杀才会真正开始寻找蛊王。但了结这个前提的事不该由苏念来做,而应该让她做。   至少这样,即使以后顾清欢知道了真相,那挡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也只有她沐瑶了不是?若是用她的命换宫主一生的幸福,也是值了吧。   “可是,她该怎么办?”顾清欢那一声声痛苦的喊叫如针一般扎在苏念的心里,他的心在滴血!   “放心,自会有人照顾她的。”沐瑶轻声道,她看向窗外,只见燕北辰飞身而出,趁着顾清欢不备一个手刀将她打晕,顾清欢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中,随后他抱着她飞身而去。   “只是现在,你不能去,为了你,更是为了她……”   “你若出去,她便会暴露身份,那时,可能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第七十一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一章   燕北辰本在屋子里看书,忽然听到外面痛苦的喊声,侧耳细听,竟是顾清欢的声音,他心中大惊,直接冲出了房间,看到空中似乎着了魔一般的顾清欢,飞身上前,趁她不备时一个手刀将她劈昏,将她抱在怀中回了房间。   晚一步赶到的慕容珩看着燕北辰抱着顾清欢消失在夜空中,他墨玉般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懂的流光。   “她是谁?”就在燕北辰匆忙抱着顾清欢回到房间时,他刚刚把她放在床上,忽然屋子角落里的黑暗处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那里出现了一个黑影。   “我的人。”燕北辰动作一滞,继而神情恢复正常。他轻轻地把顾清欢放在床上,让她舒服地平躺下来,又细心地给她盖上被子。这一切做完后,燕北辰转过身,望向黑暗里的那个人影,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的人?”黑暗中的那个人影披着大大的斗篷,连着他的头一同遮了起来,隐藏在黑暗中。“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女人?”   “我也不知道,鬼手大人什么时候这么爱管别人的闲事了。”燕北辰负手而立,他嘴角勾起优雅的笑意,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顾清欢身前。   “若真的是闲事,我自然不会去管。”被称作鬼手的黑影微微动了动,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可若是你敢瞒着婆婆自作主张做什么事……”   “鬼手大人,我的命都在你们手里握着,我还敢做什么事?”燕北辰看着那个身影,黑暗遮住了他眼中狠戾的光芒,他笑得优雅而温和。“鬼手大人亲自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你这个月的解药,已经给你放到桌子上了。”黑暗中的影子缓缓地走了出来,如僵尸幽灵一般,挪到了燕北辰面前。他如骷髅版般干瘦的手从怀中缓缓地掏出一个盒子,盒子中,隐隐透着幽蓝邪恶的光芒。   鬼手一双深深陷入眼窝里的眼阴测测地看向燕北辰,骷髅般的眼眶里似乎还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他单手成爪,抓住那个盒子递到燕北辰面前,幽幽道,“婆婆让我带给你的东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燕北辰低头看向那刻着如蚯蚓般符文的古木盒子,他伸手接了过来,盒子里的幽蓝光芒映在他脸上,让他容颜愈发诡异。   “这是什么?”燕北辰抬眸看向那骷髅般的眼眶,他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声音有些颤抖着问道。   “噬魂灯。”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鬼手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他森然的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清欢,冷哼了一声,手一挥,一阵黑风吹过,便已经不见了身影。   鬼手离去后,刚刚还负手而立站得笔直的燕北辰右手紧紧地抓住胸口,他弯下身,猛烈地咳嗽着,喉中尽是腥甜之意。他的手猛地抓住身旁的桌角,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殿下!”听到声响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吴叔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燕北辰,见他脸色惨白,嘴角还流着鲜血,心中大骇。转眼看到桌子上的青瓷瓶,吴叔一把抓了过来,倒出里面的药丸便要帮着燕北辰服下。   “咳咳咳——”燕北辰剧烈地咳嗽着,服下了吴叔递到嘴边的药丸,缓缓地坐了下去。渐渐地,他止住了咳嗽,可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青瓷瓶子,一向优雅温润的眸中满是狠戾与恨意。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吴叔见雁北辰渐渐好转的脸色,看着他沉默阴暗的脸色只觉得无比痛心,他开口劝道。   “与魔鬼做交易,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黑暗中,燕北辰低低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是在自嘲地笑着,“蝼蚁一般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我受够了!唯有把自己变成魔鬼,才不会继续被魔鬼所伤,也不会被他人所害。我燕北辰要做的,只有比他们更狠!只不过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分割线==   等顾清欢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清晨顾清欢醒来,她刚刚撑着身子起来,屋子的门被推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顾清欢认得她,她是一直跟在燕北辰身边伺候的一个贴身侍女,名叫美灵。   “姑娘,你醒了?”美灵看到顾清欢坐了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顾清欢见美灵看自己的眼神颇有些奇怪,似乎里面还有些忌惮。她挑了挑眉,话说自己长得也没怎么凶神恶煞啊!怎么就把这孩子吓得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了。   “没有没有。”美灵赶紧摆手,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但还是没有敢靠近顾清欢。   顾清欢撑着胳膊坐在床上,头依然是隐隐作痛,似乎是断篇了。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她在院子里靠在桂花树下唱歌,后来好像是来了什么人,然后发生了些什么……   咦,究竟是来了什么人,发生了些什么呢?她是怎么回来的呢?   顾清欢试图抓住那转瞬即逝的记忆,可越是想去记起,头痛得越厉害。顾清欢手握拳敲打了几下头,索性不想了,她见美灵小心翼翼地站在她面前,手还紧张地拽着衣角,局促小心的样子让她苦笑不得,顾清欢招呼她道,“别愣着了,快扶我起来啊!”   “哦。”美灵忙上前去,把顾清欢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边软榻上,转身去给顾清欢打水净手洗面。   “你说你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是怎么在燕北辰这只老狐狸身边活到现在的?”顾清欢看着美灵笨拙的动作,显然并不怎么会伺候人,有好几次,她险些把水洒到她的身上。   “殿下是殿下,怎么能是狐狸?”美灵一边给顾清欢梳着头,一边有板有眼地纠正顾清欢,“殿下是个好人,人好,心也好,待人更好。”   “呵呵,恐怕这天下,也只有你一个人会觉得他是好人了。”听着这丫头单纯的话,顾清欢只能呵呵了。她笑了笑,闭上眼睛,轻声道,“你若是知道了他做过的事,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美灵怎么可能不知道。”美灵认真地给顾清欢梳着头发,她眉眼弯弯,笑起来嘴角两个酒窝,很是可爱,“殿下救了美灵的命,收留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美灵,也救了姑娘的命,还让美灵好好照顾姑娘,难道不是好人吗?还有前天晚上,姑娘闹出那么大声响,殿下可是冒死才把姑娘救回……”   美灵的话猛地停住了,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口,见顾清欢睁开了眼睛,她慌张地把梳子放下,往门外走去。“姑娘,沐浴的水准备好了,美灵这就伺候您沐浴。”   从镜子中看到美灵慌张逃出的背影,顾清欢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要透过美灵的慌张,看出些什么来。   前天晚上?这么说来,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她闹出了很大的声响,而且还是燕北辰冒死把自己救回来的?   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会一点都不记得?!   顺着美灵走出的门看过去,门外的桂花树似乎在一夜之间都被人铲除干净,地上连一点桂花花瓣也无。   无数疑问萦绕在顾清欢心头,美灵带着人抬着浴桶适时地走了进来,关上了门,挡住了顾清欢的视线。   这一次,美灵一句话也不再说,而是低着头,默默地往水上撒上花瓣。   顾清欢知道一定是燕北辰下了死命令,不让任何人告诉她发生的事。索性她也不再为难美灵,一时静悄悄地,只有花瓣洒在水上的微微声。   一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花香袭人,室内飘着一股温润的香气,氤氲的雾气笼罩在二人脸庞,皆遮住了心中所想。   顾清欢手伸进浴桶中,嫩白的手掬起温水,放在手边嗅,是一点淡淡的桃花香。   桃花,在这个季节,倒是少见了。   顾清欢玉手轻抚过浴桶中层层桃花,色泽鲜艳,芬芳迷人,如一层粉色的锦绣铺在水面上,如朝霞般明艳,隔着水雾,她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桃花……此时桂花开得那般好,为何不放些桂花?”   美灵一愣,继而说道,“本来美灵给姑娘准备的就是桂花,不过美灵今日在集市上恰巧看到一个姐姐在卖桃花,美灵觉得这个季节桃花难得而且新奇可人,就自作主张买了来为姑娘沐浴,要是美灵做错了,姑娘您……”   “没事儿,我不过是随口一问。”顾清欢笑了笑,她伸开手臂,让美灵为她解开了衣衫,缓缓走进了浴桶。   美灵退了下去,顾清欢闭目躺在水中,一头青丝如墨般铺散在水面上,花瓣落在裸露的香肩上,脖颈上,美得如梦如幻。   好香,好美好的感觉。   就在顾清欢享受着这香气缭绕的舒适感时,忽然白衣童子的吟唱声从天边响起,顾清欢猛地睁开眼睛,她望向窗外,天边,几盏天灯正缓缓地自地面升上云端。   ☆、第七十二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二章   “戚戚亲亲,盼于来兮?生生息息,来世有兮!相忘不忘,唯有痛兮。相忘得忘,放之唔兮。魂之归去,如风逝去。”   “魂之归去,如风逝去……”   顾清欢听着这哀伤的吟唱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忙望向窗外。   窗外,天边,几盏天灯正缓缓升起。   “一天一夜……”顾清欢喃喃,她回想着美灵刚刚无意中说出的时间,忽然瞳孔一紧,险些从浴桶中冲了出去。   今天,是鬼谷子的送魂日!   九百九十九盏天灯升天后,便是灵柩出宫之时!   她怎么能还在这里,不去送师父最后一程?!   顾清欢垂下眸中,长长的睫毛如静伏的蝶,在她脸上投下些许暗影,雾气氤氲在她的脸庞,花香中,女子安静地沐浴着,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过了许久,守在门外的美灵听到室内女子淡淡的声音。   “美灵,我的衣服准备好了吗?我要一套白色的衣裙,还有一盏护魂灯。我要去护魂河畔,为灵犀宫宫主,放一盏护魂灯。”   ==分割线==   天色临近中午,灵犀宫之外方圆十里,皆是一片白色,整个灵犀宫地界上,不论是百姓还是路人,皆神色忧郁,都陷入了一片悲戚之中。   今日是灵犀宫前任宫主鬼谷子的送魂日,七七四十九,魂魄黄泉走。灵犀宫上下从新宫主,祭司,护法,灵使到精灵全部都要参加,而灵犀宫附近将灵犀宫作为神来信仰的百姓更是会举城出动,在灵犀宫东部十里外的护魂河中点上一盏送魂灯,护愿这个保他们一世安平的老宫主的灵魂安然到达彼岸。   此时灵犀宫的天灯已经开始一盏一盏地升天了,等九百九十九盏天灯全部升天直入云霄后,盛载着魂魄的灵柩便会出宫,前往护魂河,再到达彼岸的安息之所。   从灵犀宫到护魂河畔,早就站满了无数的百姓,他们皆白衣素服,手捧百花,来送老宫主最后一程,祈盼他的魂魄可能安然到达彼岸的安息之所。   “彼岸……若魂魄都被吞噬了,又何来彼岸?”   燕北辰独自一人坐在酒楼雅间内,看着路上神色悲戚来来往往的百姓和他们怀中护若珍宝的送魂灯,他身旁噬魂灯蓝光灼灼,照得他容颜诡异。   “到达不了彼岸,又何来来生。”燕北辰优雅地勾唇一笑,他抬起下颚,凤眸中尽是冷意。   门外吴叔低沉的声音传来。“殿下,她说她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她要一套白色的衣裙,还有一盏送魂灯。她想去护魂河中点一盏灯。”   听到吴叔的声音,燕北辰放下了手中的噬魂灯,抬眸,淡淡问道,“她醒了?”   “嗯,睡了一天一夜,刚醒。”   “她醒得可真是时候。今日是送魂日,去放一盏送魂灯,倒是应景。”燕北辰挑起凤目,“让她去放吧,了她一桩心事。至于这魂究竟能不能送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完,燕北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噬魂灯,幽蓝的灯光灼灼,映得他容颜愈发诡异。   ==分割线==   手捧着护魂灯一路走到护魂河畔时,看着早就等在那里神色哀恸的百姓,顾清欢笼罩了一层水雾的大眼睛里划过哀痛,继而难过地闭上眼睛,挡住眼睛里要滴下的泪滴,然后又睁开,继续朝前走去。   越过众人,走到了河边。她极为小心恭敬地跪了下去,跪在河畔,俯身将手中那盏闪着微白色灯光的护魂灯送入了河中。   护魂灯入河,沾上河水后,在水中打了几个旋,光芒渐渐由微白色变成了微黄色,和其它灯光融在了一起,照亮了整个护魂河。   顾清欢抬头,静静地数着天上缓缓升起的天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   一盏,两盏,三盏,四盏,五盏……   一百一十一盏,一百一十二盏……   九百九十一盏,九百九十二盏……九百九十九盏!   够了!   随着远处低沉的古钟声在寂静中响起,继而是人群里隐隐的哭声。   鬼谷子的灵柩,出宫了!   顾清欢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试着判断还有多久灵柩会到达这里。   “陛下,她真的不是皇后娘娘吗?”站在人群中,陆少卿看着那跪在岸边,仰头望天的蒙面女子,细细端详着她的背影,似乎哪里有些不同。   “那一夜,朕看得仔细。她脸上,没有易容的痕迹。”慕容珩的目光自从顾清欢出现后就没有离开她,他细细地打量着她,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来,却是徒劳无功。   “陛下您忘了,灵犀宫似乎有一种秘术,叫做刻脸。”陆少卿轻声道,“臣曾听婆婆说过,用刻脸这个秘术易容,脸上不会有任何痕迹。据说它是用秘术帮扶人体内的内力,将内力聚集在脸上,促使容颜改变,和以前完全不同。若是人体内的内力受损到无法支撑被施展的秘术时,刻脸的功效便会消失,恢复以前的容颜。”   陆少卿看了看那边虔诚跪着的女子,又转头看着慕容珩冷凝的冰雪容颜,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继续道,“依臣看,她既熟悉灵犀宫大丧的一切规矩,又对灵犀宫宫主如此尊敬虔诚,应该是灵犀宫人,也定然是会灵犀宫的一些秘术的……”   陆少卿的话在耳边回响,慕容珩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河畔那个跪着似乎没有任何感觉的女子。风吹过,女子白衣如雪,黑发列列,仅一个背影,便敛尽天地间一切风华。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顾清欢跪在那里是否跪麻了腿。忽然人群中躁动了起来,继而是出奇的安静,童子的哀歌伴着漫天的白纸花,渐渐清晰了起来。   顾清欢身子一颤,她缓缓站起了身,把身子转了过去,垂下手,哀伤的目光望向远方。   四下安静无声。   远方,百姓接连自发让开了一条路。   浩浩荡荡的灵犀宫弟子在祭司贺兰雪的带领下,全体身着白色棉纱衣衫。他们护着装有鬼谷子魂魄和身体的灵柩出现,渐渐走近。   而那高高的灵柩旁,一白衣素服的男子立在那里,他手扶着灵柩,就那样站在高处,目不斜视,若突然降临尘世的神袛。风拂过他的衣襟,那清尘绝艳,那风华无双,仿佛会随时羽化登仙一般,让人可望不可即。恰此时,天幕绯红,像别人泼了一层朱砂,艳丽霞光罩在他面上,一个羽制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边脸,只露出下巴处完美的弧线,却更显朦胧神秘之美。   这就是灵犀宫以前神秘莫测的长安公子,以后的灵犀宫宫主!世人皆道他人如皎月,气质如风,却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颜。每一次他出现时,总会在脸上戴一个羽制面具,遮住他的上半边脸,只露出一个洁白完美的下巴,却更是撩人心扉。   “长安公子!”   “长安公子!”   看到那如神祇般的男子,众百姓似乎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跪倒在了地上,虔诚恭敬地下拜。   “神秘的长安公子,终于出现了。”陆少卿幽幽地说了一句话。说到底,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还是因为他。   慕容珩负手而立,只是静静地看着。只见长安公子一手扶着灵柩,一手抱着灵牌。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灵柩旁,风浮动着他的衣襟,吹动着他的发丝,他眼神平静如水,似乎对百姓的呼叫声闻所未闻,他平静的眼神透过俯伏的人群,直直地望向了不远处的护魂河。   灵柩渐渐驶向护魂河,在队伍最前方的贺兰雪抵达护魂河后,带着灵犀宫众人散向两旁,为那缓缓而来的灵柩让路。   白衣童子稚嫩的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和着灵犀宫所有人的歌声,响彻整个天际,带着让人难以遏制的伤痛。   “戚戚亲亲,盼于来兮?生生息息,来世有兮!相忘不忘,唯有痛兮。相忘得忘,放之唔兮。魂之归去,如风逝去。”   所有的百姓,都静静地立在两侧,举目望着那由远而近的灵柩,亦是慢慢跟着灵犀宫众人一起哼唱那诗词般美丽却悲伤的哀歌。   哀歌在劝说着在世的人,要忘记逝去的人,让他们重归轮回,重获新生。也只有忘记逝去的人,才不会永无止尽地陷入悲恸之中,才能有勇气开始面对新的生活。   哀歌响彻,许多百姓想起自己逝去的亲人,都禁不住哀伤嚎啕大哭。   连慕容珩都有些莫名的触动与伤感。   “魂之归去,如风逝去!”站在灵柩旁的长安公子清冷的声音高起,盖过了所有人的哀歌。他扶着灵柩的手缓缓抬起,向两边轻轻一挥,便扶起了跪倒在地的百姓。   与此同时,灵柩缓缓抵达了护魂河边,长安公子的身体轻盈地升起,离开了灵柩,漂浮在空中。而靠近灵柩的灵犀宫人,都有序地散开,等待着鬼谷子的魂魄之力从灵柩中溢出,驱使着灵柩自行渡过护魂河,前往彼岸的于归谷。   ☆、第七十三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三章   此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灵柩中溢出,与傍晚的霞光相映,竟变幻出五彩光芒。墨石相磨的声音响起,护魂河边的灵柩在缓缓地开启,那金色光芒愈来愈盛,映亮了半边天,让人不敢直视。   忽然间,彼时还是五彩霞光的天色暗了下来,众人立时仰头望天,只见原本还光芒耀眼的太阳,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被黑影吞噬,四周的光线也越来越暗,等到阴影完全被太阳遮盖后,白昼一时间竟化为了黑夜。   灵柩光芒越来越强,似乎在吞噬着整个白昼。慕容珩神色如常,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地连通,日月一体”,灵犀宫宫主强大的魂魄之力,正在慢慢开启试炼之局。   灵柩里的金光慢慢高涨,吞噬了白昼,却映得黑夜如白昼般明亮。忽然,那光芒照亮了天地的一瞬间,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护魂河边的揽月台上,男子黑衣猎猎,墨发飞舞,手中托着一个闪着幽蓝色诡异光亮的灯,映得他举世无双的容颜阴鸷吓人。金光照过他所站的高台,他就像个破晓而来的恶魔。   “燕北辰!”慕容珩瞳孔一紧,看着那如恶魔般站在高台上似乎在俯视众生的男子,他心中一冷,知道他来者不善。   “什么人,竟敢扰乱老宫主的魂魄!”灵犀宫的一个护法见燕北辰站在神圣的揽月台上,目光阴鸷地看着溢着金光的灵柩,他大喝一声,手掌抬起,一道黑色的咒符便朝着燕北辰的方向飞了出去。   “呼——”似乎是一道风声袭过,燕北辰右手里闪着幽蓝色诡异光芒的噬魂灯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刚刚那个护法,却依旧保持着伸出手掌的攻击姿势,下一刻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一瞬间皮肤皲裂,便成了干尸。   那诡异的幽蓝色灯光跳动,似乎又活跃了很多。   “啊——”看着那可怕的一幕,众百姓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然后像潮水一样四散逃开。   混乱中,百姓中的一些人撕开了寻常的服侍,皆是黑衣劲装,朝着灵柩方向围攻了过去。   但是同时,灵犀宫数百个白衣人紧紧地护住灵柩,当头的便是贺兰雪。   神色冷清的贺兰雪手中金线飞出,一线封喉,直接要了最前面一排黑衣人的性命。   黑衣人一下子止住了步伐,小心着不再敢贸然上前。四周异常安静,双方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这边双方相对,可被灵犀宫众人紧紧护住的灵柩似乎没有察觉一般,依然在继续开启。   天地连通,日月一体,七星一线,玄门洞开。   如今已然天地连通,日月一体,天地间一片黑暗,苍穹也晦暗如夜色,只余下灵柩中的万丈金光。慢慢地随着灵柩越开越大,金光四溢下,天上慢慢有星辰的光芒透露出来,一颗、两颗、三颗……一共七颗,在空中闪闪烁烁,慢慢移动着,朝着一条直线的方向靠拢。   就在那七星连成一线的瞬间,灵柩里的金光似乎有意识一般飞速地朝着天上而去,似乎被七星吸去了一样。继而七星突然间光芒暴涨,散发出了七道光线,亮得似乎要晃瞎人的眼。   与此同时,猛然一道轰隆的响声,于归谷上方的天似乎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地划开了一道口子,那口子缓缓张开,张开,最后竟然在混沌中成了一道门,门内白光灼灼,什么也看不清楚。   慕容珩惊异地看着那在空中划开的洞口,震惊不已。原来,这就是玄门洞!   玄门洞开,有缘者入!   在鬼谷子魂魄之力的作用下,玄门洞被强大的力量缓缓开启。就在这时,那闪烁着灼灼光芒的七星从一条线绕成了一个圈,渐渐缩合,最终合成了一颗白得耀眼的透明圆珠,在空中打个转后,飞速朝着于归谷方向而去。   那便是鬼谷子的灵魂,在完成他最后的使命后,他便要回归到历代灵门圣者的安息之所——于归谷。   看着那边光芒正盛的玄门洞,站在揽月台上的燕北辰优雅地勾唇一笑,他没有立即急着进洞,反而是将托着噬魂灯的右手高高地举起,对准了鬼谷子魂魄聚成的透明圆珠。   忽然间,噬魂灯蓝光大盛,似乎是找到了美味佳肴一般,幽蓝的火焰急切地跳动着,从灯底部渐渐冒出黑黑的瘴气,逐渐吞噬了幽蓝的光芒,并发出了嗡嗡的鬼泣之声。   燕北辰手一扬,噬魂灯腾空而起,如恶魔张开大嘴一般,灯中的黑色瘴气越冒越多,越冒越大,汩汩地聚集到一起,竟成了一个硕大的骷髅,张开了血盆大口。   黑色的骷髅气呼啸一声,直接奔向了鬼谷子的魂魄。   “噬魂灯!”看到那汩汩冒着黑气的骷髅,长安公子冷冽震惊的声音响起,里面还夹杂着愤怒之意,他浮在空中的身影瞬间一晃,直接扑向了毫无防备的魂魄,把它护在胸前。   “啊——”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不是属于长安公子的那个清冷男声,而是一个让很多人熟悉到骨子里的女声。   长安公子像一个破损了的人偶一般从半空中直直地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手中却依然紧紧地抓着鬼谷子最后的魂魄。   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黑色瘴气渐渐散开后,众人定睛望向长安公子摔倒的地方,只见他侧身倒在地上,面具被噬魂灯之力震得粉碎,露出他苍白的脸,还有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是你?!”燕北辰得意过后是巨大的震惊,他抓住噬魂灯的手忽然不住地颤抖。那倒在地上的长安公子,不是别人,是顾清欢啊!   一阵疾风吹过,燕北辰的身影从揽月台上直接落了下来,他一手举着噬魂灯,神色阴鸷地朝着顾清欢的方向走来,眼神里是疯狂的冷意和被欺骗的愤怒,“本殿下果然没有猜错,彼时的长安小师妹,如今的长安公子,真的是你!”   “顾清欢,你真是好本事!骗过了所有人!”   “你再动一步试试!”男子冷冽尊贵的声音响起,同时一股带着内力的强大气流袭向了燕北辰,将步步逼近的他震退数步。慕容珩一个闪身到了顾清欢身边,他揽起她破败的身子,把她护在胸前,冷冷地看着捂着胸口倒退几步的燕北辰。   就在慕容珩冷然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将燕北辰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珩,本殿下倒是小看了你。”燕北辰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他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看着在慕容珩怀中止不住颤抖,却笑得高傲的顾清欢,他神色一狠,侧身一掌拍向了护魂河边,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女子胸口被掌风击中,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倒了一旁。面纱脱落,她胸口一个血肉模糊的骷髅,正缓缓冒着黑气。   女子容颜瞬间发生了改变,她七窍流血,却依然可以辨认出,那张脸,正是之前伺候顾清欢沐浴的美灵,也是燕北辰的贴身侍女。   看到美灵的脸后,燕北辰震惊之余是无尽的狂怒,他自嘲地大笑了三声,再次看向顾清欢时,眼底尽是猩红之色。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缓缓抬起右手对准那边的美灵,噬魂灯的黑雾冒出,直接把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美灵吞噬。“叛徒。”   “美灵——”顾清欢倒在慕容珩怀中,一双满是水雾的眸子望向美灵的方向,痛心地大喊。黑雾散去,那里只剩下了一堆白骨,再也不见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   “呵呵呵呵……”顾清欢转头看向眼底满是沉重血丝的燕北辰,忽然凄美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空中,比童子的歌声还哀凉几分,她的眼角似乎在溢出血来,她绝美地笑着,一字一顿,“美灵本就是我灵犀宫人,何来叛徒一说?燕北辰啊燕北辰,可怜你一直以为自己主宰着一切,到头来步步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李代桃僵?!”燕北辰眸子眯起,里面是森然的冷意,他一只手托着冒着汩汩邪恶黑雾的噬魂灯,又向前逼近一步。   慕容珩暗卫们拔刀霍霍的声音让他止住了脚,他恨恨地盯着面前那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子,如今身子却已经破败不堪,气息微弱。   “什么时候?”顾清欢绝美地轻笑,她又吐出一口鲜血,眼角似乎也有血滴在滴下,“自然是在你最得意的时候。”   “丫头,别说了。”慕容珩紧紧地抱着怀中颤抖不止的人儿,脑中一片空白,胸前的恐惧竟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生怕再次失去怀中的人儿。“朕会带你出去的,别怕。”   “不,有噬魂灯在,我们谁也逃不掉。”顾清欢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她无力地摇了摇头,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噬魂灯的恐怖,不仅在于它能吞噬他人的魂魄;而且,它还会控制使用它的人的心魂,点燃他心底最强烈的欲望,一步步把他变成一个魔鬼,最后为它所用。”顾清欢说着,望向了神色有些疯狂的燕北辰。   ☆、第七十四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四章   燕北辰,因着他心中的贪欲,对权力极端的渴望,正在一步步被噬魂灯控制,在噬魂灯完全控制他的一刻,他便会成为它的傀儡,为它所驱使,做尽一切坏事。   “既然知道逃不掉,就把魂魄交出来。”燕北辰一贯优雅的笑容不见,出现在他脸上的,是癫狂的贪婪。他的眼睛里猩红一片,在诡异的噬魂灯的照射下,更加诡谲。   “燕北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赌徒,不惜一切代价地利用别人,拼了性命也要冒险闯一闯我灵门的试炼之局。可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卑鄙。”顾清欢紧紧握住手中的魂魄,目光冰寒地看向燕北辰,“你知道我师父的魂魄可以开启试炼之局,竟然无耻到要用噬魂灯收了他的魂魄来助你破局!我一直以为你是自信满满,没想到到头来你竟是要用他的魂魄之力帮你从里面再次开启玄门洞!你真是好卑鄙……”   顾清欢的声音是带了内力,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灵犀宫的人本还不解为何燕北辰要和老宫主的魂魄过不去,顾清欢这样一说他们才明白。原来这燕皇子是做了两手准备,若自己是玄门洞的有缘人自然最好不过,入洞而出,便是三宫之主,一统灵门;可若是他不是玄门洞的有缘人,若是得到了老宫主的魂魄,便可借助魂魄之力从试炼之局中再次开启玄门洞,他便可以逃脱死于玄门洞为老宫主陪葬的命运,安然无恙地出来,最后,依然是三宫之主……   不管怎么样,此番他若是要闯玄门洞,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明白后,灵犀宫众人寒冰般的眼神如飞刀般射向燕北辰。可燕北辰却似乎无知无觉一般,仰头狂笑,“哈哈哈……如今才想明白,晚了……”   天空的黑暗似乎在一点点淡去,星光要渐渐消失。察觉到不对的燕北辰一愣,望向于归谷上方,只见玄门洞的门在渐渐合上,那在空中被撕破的孔隙在渐渐缩合。燕北辰大惊,他猛地转头望向顾清欢,目眦尽裂,“把魂魄之力给我!”   燕北辰吼着,似乎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举起手中的噬魂灯,灯中汩汩黑气涌出,缠住了他的身体,继而四散开来,涌向周围所有人,那无尽的黑气似乎要毁天灭地。   “想要魂魄,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顾清欢虚弱的声音响过,她回望了慕容珩一眼,慕容珩看进她的眼睛,点点头,心领神会。几乎就在燕北辰和黑气要一同扑过来的瞬间,慕容珩抱着顾清欢一闪,一双身影腾空而起,直直地闯入了玄门洞,进了试炼之局。   “站住——”二人飞入玄门洞的身影倒影在燕北辰猩红的眼睛中,他大吼一声,借助着噬魂灯的力量,带着满身的黑气紧随其后,一跳撞进了玄门洞。   就在燕北辰进入玄门洞后的一刹那,空中撕破的孔隙完全缩合,玄门洞关,天地即刻恢复了常态。   ==分割线==   在进入玄门洞的瞬间,慕容珩只觉得眼前骤然大亮,亮得几乎睁不开眼,他闭上眼睛,同时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顾清欢的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慕容珩发现自己抱着顾清欢跪在一片浓密的草地中,面前四四方方的青石路,青石上刻着他所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   “丫头,你怎么样?”慕容珩颤抖的手指拭去顾清欢嘴角和眼角的血,可那血却依然在止不住地流。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脸,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一种无形的恐惧从胸口蔓延开来。   那是临近死亡,才会有的气息。   怎么会,这个女人,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她不是最多命,最狡猾的吗?难不成,她又要假死来骗自己?   只可惜,慕容珩不知道,天下还没有人受了噬魂灯的攻击,还能侥幸活命的。   慌乱中混合着恐惧,慕容珩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只是抱着顾清欢跪在地上,用力地摇晃着她,希望她能保持清醒,不要睡过去,“丫头,别骗朕了,快醒过来啊!”   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安静吓人,顾清欢痛得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   顾清欢睫毛轻颤,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朝着那个摇晃她的人举起手,那被鲜血染红的指尖触摸着他的发丝,她的声音虚弱而温柔,“慕容珩,是你吗?”   “是我。”见顾清欢抬起手,慕容珩瞳色中闪过惊喜,他紧紧握住顾清欢被鲜血染红的指尖,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发丝,眸中几点泪珠滴了下来,“丫头,别怕,是我。”   “我不怕。”顾清欢身子抖动了一下,她的神色越来越涣散,手无力地要垂下,却隐约感觉到脸上的几点清凉之意,她吃力地把手抬起,想抚上慕容珩的脸,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慕容珩,你怎么哭了呢……难道是你怕了吗?”   “看到我怕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慕容珩见顾清欢的手无力地垂下,慌忙将其握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神情越来越涣散,眼睛一颤一颤的即将闭上,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似乎是在乞求着,“丫头,看看我,看看我,别睡过去……”   “死前能看着你,死在你怀里,我真的好开心……”顾清欢鲜血从嘴角滚落,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瞳孔在涣散,眼睛慢慢地闭上,“别怪我那次假死骗你好不好,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把你拖到这个试炼之局中真的……真的很抱歉……师父的魂魄在这里,三天后若是你还不能出去,就试着用……用魂魄……魄之力开启……我感觉自己,真的,真的不能陪你走下去了……”顾清欢喃喃着,她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她的手无力垂下,刚刚还紧紧握在手心的魂魄滚落到一旁,静静地躺在她身边。   “答应我……千……千万……不要,不要把燕北辰和噬魂灯……放……放出去……你,一定要出去……”   手最终软绵无力地还是落了下去。   “丫头!”慕容珩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回荡在无边的寂静中,他用力摇晃着怀中的女子,似乎在期盼着她忽然睁开眼睛,冲他调皮一笑,说你怎么又被我骗了。   “说什么抱歉,说什么答应!我都没有听见!”慕容珩神色悲凄,他痛苦地摇着头,看着怀中了无生气的人儿,不知在说给谁听,“想让我原谅你,答应你,那就醒过来啊!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那么会假死吗?既然现在已经看到了朕的笑话,那就快醒过来啊!不然朕是什么也不会答应你的!只有醒过来,你才能继续保护你师父的魂魄;只有醒过来,你才能阻止燕北辰和噬魂灯!”   “你让朕带着你进了试炼之局,就是为了让朕陪着你一起死在里面吗?”   “丫头,你闹够了吗?”   “朕没有允许你死,你怎么能死呢?”   “你若是死了,朕绝不会怜惜你师父的魂魄。朕一定会用他的魂魄打开玄门洞,光明正大地出去,成为三宫之主,然后一统天下。再然后,朕一定会把你忘个干干净净,然后一天娶一个女人,让你死也死得不甘心……”   慕容珩就这样一直说着,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儿却安静地没有一点动静。男子的绝望的泪最终滴下,滴到了顾清欢的脸上,继而顺着她的脸缓缓滑下,滑落到她胸前,滴落到了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上。   古铜色的铃铛沾到泪滴后里面忽然闪过一抹红光,与此同时顾清欢脖子后的一点红痣光芒大盛,慕容珩低头看去,只见她脖子后一朵华丽的曼珠沙华正妖冶地绽放,并发出耀眼的暗红色的光。   两束红色光芒交相辉映,忽然间光芒大盛,慕容珩被那强光晃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却发现刚刚的青石路幻化成了一片花海,花海中盛开着大片大片红色的花朵,铺天盖地,妖冶地如同宝石一般,泛着淡淡的光辉,照亮了整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馨香,沁人心脾。   风拂过,一朵朵花随风飘舞着,摇曳着,纷飞如雨,美丽如幻。   在随风摇曳的花海中,顾清欢的身体忽然飘了起来,她缓缓地飘到了花海的上方,以一种极其静美的姿势浮在半空中,无数花朵纷飞开来,包裹着她旋转着。   “丫头!”慕容珩本想伸手去抓住顾清欢的身体,却根本就触及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泛着红色光芒的花朵把顾清欢包围了起来,带着她旋转。   与此同时,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魂魄之球骤然升起,转眼便升到了顾清欢身子的正上方。一股金色光芒四散开来,笼罩着女子的全身。慕容珩看到,在金光和红花的交相辉映下,一股黑气从顾清欢身体里汩汩冒出。 ------题外话------   再一次求评价票,有评价票的美人儿给轻儿投过来吧,一定要投五个星哦   ☆、第七十五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五章   黑气渐渐冒出,便被花儿吞噬。不知过了过久,当顾清欢体内最后一丝黑气冒出后,魂魄之球的最后一点金色光芒也消失不见,它最终与空气融为了一体,消失在空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而那些包裹着顾清欢身子的花瓣,似乎是被空气消融了一般,只不过是一瞬间,就都消失不见,似乎刚刚的花海,只是慕容珩的片刻幻觉。   慕容珩面前的环境又变幻成了青石路。   失去了金光和花瓣的支撑,顾清欢的身子在缓缓地落下,慕容珩急忙飞身上前,把她的身子接住,在空中一个旋转后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他抱着她盘腿坐下,看着怀中脸色不再苍白的女子,摸着她有些温度的手,震惊之后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欢儿,没事了,没事了……”慕容珩不住地喃喃着,他的脸紧紧地贴住顾清欢的发丝,摩挲着,喜极而泣。   过了好久,慕容珩就这样静静地抱着顾清欢,看着她温暖甜美的睡颜,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眼神极尽温柔,“欢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再也不会了。”   “只要你不一天娶一个女人,我就不会再离开你。”女子虚弱却甜软柔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是在撒娇一般。慕容珩一愣,看到顾清欢缓缓地睁开双眼,他激动地有些颤抖。   “欢儿,你醒了。”慕容珩抱紧了顾清欢,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狂喜之情。   “要是不醒,难道要在天上看着你一天娶一个女人吗?我就是死了心里也不得安生呢。”顾清欢试着动了动,身体竟然没有感觉到痛意,她挑眉望向慕容珩,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开玩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内心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朕何时说过,要一天娶一个女人了?”慕容珩轻笑,就算是顾清欢迷糊之时听到了他说的话,他也绝不会承认。“朕要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算你聪明,眼光也不错。”顾清欢得意地笑笑,心中很是甜蜜。她刚想坐起来,忽然觉得头一阵眩晕,有些恍惚,她的身子晃了一下,紧接着抓住了慕容珩的胳膊,不让自己倒下。   “欢儿,怎么了?”慕容珩紧张的看着她,搂住她的肩膀。   “可能是被噬魂灯伤了元气,头有些晕。”顾清欢闭上眼睛,靠在慕容珩怀中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头晕感消失后才试探着慢慢起身,她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慕容珩,轻声问道,“话说我不是要死了吗?你是怎么治好我的?”   刚刚她的感觉,就是死神降临的感觉。可是为什么,自己又活过来了?   慕容珩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铃铛、红痣、花海、魂魄之球、黑气的事告诉了顾清欢。   听完了慕容珩详尽的描述,顾清欢沉默了许久,她低头看着胸前戴着的铃铛,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铃铛,究竟是个什么宝贝?如今打死她也不相信,它就是师父口中那个个小小的锁颜铃。话说这个铃铛两次救了她性命,它的存在,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你刚刚说,我脖子上的一点红痣变成了一朵妖娆的红花?而且,刚刚前面还出现了一片和它一模一样的花海?”顾清欢想着慕容珩的话,有些难解地问道。“那你认得,那个花是什么花吗?”   “那种花,我从来没有见过。它美得动人心魄,但总觉得它妖娆中透着致命的危险,吸引着人靠近却似乎能吞噬人的性命。看着它,我有一种心底发寒的感觉。”慕容珩想着,神色有些凝重,他把那花给他的感觉描述了出来,一边描述着,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勾勒出那花的形状。   “怎么是它?”顾清欢看着慕容珩勾勒出来的花朵,大吃一惊,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神色有些惊慌。   “你认得它?”慕容珩见顾清欢神色凝重,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紧张地问道。   “这种花名叫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顾清欢盯着慕容珩在地上勾勒出的花形,幽幽叹了口气,她的手在脖子后的红痣处摩挲着,眉心紧蹙,“传说它向来只开在黄泉路上,引导幽魂走向地狱,代表的是鲜血和死亡。我之所以识得它,是因为在灵犀宫中,自上古时便培育着一株曼珠沙华,是历代宫主祭司施死咒所用。它太美,也太危险了,所以我一直觉得它不详,不吉利,可没想到……”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有一朵隐藏着的曼珠沙华,顾清欢咬住唇,她心里实在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竟然是这样。”听着顾清欢的话慕容珩吃惊不已,他见顾清欢神色忧愁,按耐下心里隐隐不安后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它救了你的命。也许它的存在,不是一件坏事呢。”   “但愿如此吧,可我总觉得它不吉利。”顾清欢叹了口气,她从慕容珩怀中站了起来,面朝着刚刚花海的方向,忧郁地望向前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轻声道,“慕容珩,你知道吗?其实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师父为了救我,竟然会赌上自己的最后一点魂魄,让它灰飞烟灭。你们都不知道,没有了魂魄之力,师父的灵柩就无法自行驶往彼岸,他的身体,也到不了于归谷,更是得不到永远的安息了……”   “从小到大,都是我一直在给师父惹事,屡屡惹他生气。就算他死了,我还要让他操心。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不懂事,那么拖累人呢?”   “别这么说。”慕容珩的手指触碰到顾清欢颤抖的嘴唇,止住了她的自怨自艾。他和她并肩而立,转头看着她略带哀伤的柔美侧脸,轻声道,“你为了保护你师父的魂魄,宁可让噬魂灯伤害你,更是冒着死亡的威胁,带着它闯入试炼之局。你做的这一切,你师父怎会不知,他又怎么会怪你呢?”   “如今我想,当初你狠心假死离开我,也是为了你师父吧……如此的师徒情深,也算是世间罕见了。”   “慕容珩。”听着耳旁男子云淡风轻的声音,顾清欢缓缓转过头,她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慕容珩的侧脸,见他竟然在微笑着,疑惑地歪头问道,“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慕容珩带着淡淡的笑,眸中充满了温和,如山间清泉一般,灵秀而柔和。“你师父遭此不幸,你回来为他送魂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欢儿,你该告诉我,不该骗我的……”   “我若是告诉你,我是长安公子,也是灵犀宫下一任宫主,你不会怀疑我在你身边的用心吗?你会愿意放我离开吗?”顾清欢抿抿唇,“我想着既然我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那还不如断得干干净净得好,若是不然,不仅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你的。”   “其实欢儿,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你终归还是没有信我,没有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慕容珩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顾清欢的眼神似乎洞悉一切一般,“欢儿,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为什么就不愿意打开你的心呢?”   “心……”顾清欢苦笑,她摇着头,望向了慕容珩如墨玉般闪着琉璃般光泽的眸子中,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还有心吗?我应该有心吗?”   “曾经有人告诉我,不要有心,因为没有心,才不会受伤害。可惜我没有听她的话,竟然放纵自己有了心。于是从此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时,我都会痛苦无比,如同堕入地狱一般,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顾清欢回想起往昔的一幕幕,她眼底隐隐有血色涌上,她闭上眼,藏住了心底深处的情感,轻声道,“慕容珩,我真的好害怕。”   “欢儿。”慕容珩温暖的手掌握住了顾清欢有些冰冷的小手,柔声道,“欢儿,你曾说燕北辰心中执念太重,才会被噬魂灯操控,做下那么多罪恶的事。如今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心里的执念大家都知道,但是你心里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听到慕容珩的话,顾清欢忽然缓缓睁开眼睛,她怔了一下,咬着唇,似乎想辩驳,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有些事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敞开心扉,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让我和你一起来承担。”慕容珩上前,把顾清欢拥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柔顺的发丝上,唇角化开一点柔,轻声道,“你自己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真的太多太重了……就算你再厉害,再强大,终归也需要一个肩膀,让你依靠,和你一起扛,不是吗?”   “你始终在一个人往前冲,可你就是不愿意回头看一眼,看一眼始终守护在你身后的我……”   “慕容珩……”听着慕容珩浅浅的话语,顾清欢的眼睛湿润了,似乎有一抹阳光照进了她紧闭的心房,她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她缓缓抬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中,静静地哭泣着,她太需要发泄了,她一个人,承担了太多太多。可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就这样哭了许久,直到顾清欢苦累了,她就靠在慕容珩的怀中,渐渐地睡了过去,睡过去前,她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燕北辰,是他,杀了我师父。”   ☆、第七十六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六章   灵犀宫高大的观星台上,贺兰雪一个人坐在上面,他一身白色锦衫,浑身不带任何饰物,却透出一股天然的清华出尘,令人望而生叹。而此时,他单薄的身影安静地坐在那里吹着冷风,夕阳的余晖从天边洒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红色的光华,他单薄落寞的身影被夕阳投在地上,在观星台上拉得好长。   一天了,还没有出来。   贺兰雪的冰雪容颜有些冷凝,他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眼神却一直望着于归谷上空,期待着空中那被撕开的光门会忽然出现。   世人并不知道,玄门洞的试炼之局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之内入洞者不能破局而出,玄门洞会带着试炼之局自毁,吞噬里面的一切生命,为开启试炼之局的宫主陪葬。   想到这里,贺兰雪白皙的手上骨节有些泛白,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掐进了肉里,却全然不知,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意。   心里的失落和痛意比身体要难受太多!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   身为灵犀宫的祭司,他的使命便是守护灵犀宫的宫主,护他们周全。可惜他竟然这么没用,不仅没能守护好老宫主,让他死于非命,如今却眼睁睁地看着少宫主为了救所有人而闯入试炼之局,而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指甲狠狠地掐入肉中,贺兰雪的手心滴下了鲜血,一滴一滴,滴到了地上,更是滴在他的心里。贺兰雪低头,望着自己滴血的手,忽然苦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空中,更显凄凉与落寞。   他真的,真的没资格继续做灵犀宫的祭司!   忽然外面一阵骚动,灵犀宫外面隐隐传来男子的怒吼声,似乎还有身体撞击地面的砰砰声。这些声音传到贺兰雪耳中,贺兰雪眼神一凝,摇着轮椅下了观星台。   下了观星台没多久,贺兰雪便感受到了一股狂怒的杀气,那杀气带着内力,似乎能够毁天灭地。他抬眼望去,只见苏念已经打到了灵犀宫第三重门,此时的他没有戴面具,邪魅的脸上尽是杀气,如同夺命的修罗一般,遇神杀神,见佛弑佛,灵犀宫的不少灵使护法已经被他打倒在地。此时的苏念,正和匆匆赶来阻止他的顾青城打在一起。   “让开,别以为你是她弟弟,我就不敢对你动手。”苏念邪魅的凤眸里满是滔天的怒意和慑人的冷冽,他一掌击在顾青城的胸口,雄厚的内力把顾青城震得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看着顾青城,苏念冷冷问道,“贺兰雪呢?他在哪里?”   “那你就别把我当成她弟弟。”顾青城胸前一痛,喉中涌起一股腥甜之意,却倔强地强行动用内力压制了下去,少年一手握着胸口,一手持剑,脸色惨白却依旧不肯让开,声音异常决绝,“想见贺兰祭司,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不自量力。”苏念冷然看了顾青城一眼,手掌翻起,内力在掌心积聚,如他眸中的怒火一般,越烧越强。   “我就不信,若是我毁了灵犀宫,贺兰雪还会躲着不出来!”   就在苏念要冲着顾青城打出这一掌时,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贺兰雪坐在轮椅上,似乎是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了顾青城身前,挡在了他面前,喝道,“住手。”   苏念似乎早就预料到贺兰雪会出现一般,他手顺势一收,绣着金色蛇纹的袖子在空中漂亮地划过,转瞬之间便收到了身后。他负手而立,目光冷然地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贺兰雪,冷哼了一声,“贺兰雪,你终于肯舍得出来了。”   “若是毁了灵犀宫便能让宫主安然无恙地从试炼之局中出来,那无需苏宫主动手,本祭司定会亲手毁了我灵犀宫的百年基业。”贺兰雪抿唇,不卑不吭的声音冷然响起,他一双如冰雪般的眸子望向苏念,眉间那一点红痣,在他清冷的目光下,更显妖娆。一妖一冷,竟成了世间最鲜明的碰撞,也给人最大的震撼。“但既然这样行不通,那苏宫主今日闯我灵犀宫,伤我灵犀宫人,又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像你那样一直躲在灵犀宫里,什么事都不做就有意义了?”苏念冷哼一声,他一双淬了怒火的眸子冷冷地盯着贺兰雪,里面的怒意恨不得把那个冰雪般的人儿烧个干净。他手指伸出,指向了贺兰雪,“我不过是前几日回了趟灵鹫宫,你一手操办的送魂大典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被那该死的噬魂灯所伤,怎么就闯入了试炼之局?!你当时在场,她要闯,你就不会阻拦吗!”   “你住口!”顾青城看着咄咄逼人的苏念,见贺兰雪抿唇一句话也不说,忍不住大喝一声,“当时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我姐会为了保护师父的魂魄甘愿受噬魂灯的伤害,会为了引开燕北辰保护我们所有人而闯入试炼之局!贺兰祭司,他根本就不是……”   “青城,退下。”贺兰雪冷然的声音响起,喝退了一旁为自己辩解的顾青城。   他知道苏念不会放过他,可事实上,他自己,又何尝会放过自己?   “你我与其这样针锋相对,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把她从试炼之局里救出来。”贺兰雪冷静的声音响起,他看向怒气滔天的苏念,豪不畏惧地对视着他的目光。   “你是在问我如何救她出来吗?”苏念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他邪魅的眼睛瞥向贺兰雪,声音冷寒,“我之所以没杀你,就是让你这个灵力通天的祭司想办法救她出来。如今你竟然问起了我来,话说当初灵门先祖留给你们灵犀宫的秘籍最多,你们灵犀宫的秘术也最强,难道到了这关键时刻,你就一个也找不出来吗?”   “我若是有本事救她出来,现在还会呆在这里吗?若是真的有办法打开试炼之局,那这五百年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灵门弟子死在里面。这试炼之局存在了五百年,不管入局之人本领多高强,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贺兰雪垂眸,声音微微颤抖着,“如今唯一的希望,只能系于她是那有缘人。我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其它的方法,根本就行不通啊!”   贺兰雪的话提醒了所有人。本来还因为苏念的质问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顿时如堕深谷,心底一片凄凉。   是啊,他们怎么都忘了,数百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从试炼之局里活着出来;正如还没有一个人,受了噬魂灯的攻击能够不死的……   “其它方法行不通?”苏念敏锐地捕捉到了贺兰雪的话,他挑眉,急切地问,“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是啊,贺兰祭司,若是有法子就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或许能想出来呢。”顾青城也在一旁说道,本以为没有任何办法,听了贺兰雪的话忽然有燃起了一丝莫名的希望。   “其实我们灵门的试炼之局之所以能够被打开,是因为受到了逝去宫主的魂魄之力的巨大冲击,被迫开启。若是有一股力量可以和魂魄之力媲美,从理论上说,便可以再次打开试炼之局,让里面的人出来。”贺兰雪面色平静地抬眸,看着苏念流光闪烁的眼睛,继续道,“我曾听师父说,一百年前,灵鹫宫祭司为了从试炼之局中救出灵鹫宫第二十五任宫主林宇,不惜动用了镇宫之宝,并且把七七四十九个护法的灵魂献祭,试图用宝物与魂魄相结合的力量来打开试炼之局,可惜那力量依然不够,并没有成功。”   “失败之后,不仅那位祭司遭到了天谴,而且整个灵鹫宫不知何故一夜之间竟天降流火,这才使得一向是三宫之首,繁盛一时的灵鹫宫不得已与其它两宫比肩,实力相当。”贺兰雪见苏念愈蹙愈紧的眉头,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抬眸问道,“苏宫主,想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有人会比灵鹫宫知道的更清楚了吧。”   “用活人性命献祭得来的魂魄之力,是怨魂,自然无法与神圣的宫主之魂相提并论。”苏念想了很久,他邪魅的眸子越来越深遂,里面似乎有着一个漩涡,蛊惑着人心,“可是若是要救欢儿出来,单单有我灵鹫宫的镇宫之宝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找到另一种力量,一种可以和七七四十九天的魂魄之力相当的力量,才能够万无一失。”   “可以与七七四十九天的魂魄之力相当的力量,该去哪里找呢?”顾青城喃喃道。   贺兰雪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苏念站在那边无声地思索,就在灵犀宫内所有人陷入死寂时,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三道门后面的桂花树下,一个黑衣少年走到了前面,他抬头望向众人,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不属于他的成熟与深沉,他和顾清欢颇有几分相像的眼睛里写满坚定,说出的话一字一顿。   “黑暗一族的通魂之力,或许可以一试!”   ☆、第七十七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七章   顾清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慕容珩的怀中,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看着他闭着眼睛抱着她,他平静的面容上,却莫名透露出一股疲倦和哀伤。   “慕容珩,真的对不起,把你带入了这个试炼之局中。若是我们出不去,你会怪我吗?”顾清欢看着似乎是睡着了的慕容珩,她轻声道,指尖抬起,抚上他的发丝。   “我这话问的,可真是二到无极限了。”顾清欢苦笑了一声,自顾自地说着,“世界上哪里会有人愿意死,不愿意活着的?更何况,你还是这么年轻,还是天耀的皇帝……”   “若是活着,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慕容珩的声音轻轻响起,顾清欢指尖一颤,像触了电一般便要收回去,却不想被慕容珩一手握住,包裹在手心中,他低下头,如画般的容颜凑到了顾清欢的面前,笑嘻嘻道,“不过若是能和欢儿死在一起,死也值了。”   “谁要和你死在一起啊。”顾清欢的脸上飞上一抹红霞,她轻怒薄嗔了一声,伸手便要推开慕容珩,要逃脱他的怀抱。“你没有睡着,干嘛装睡?!”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睡着了,都是你自己认为我睡着了。”慕容珩摇摇头,琉璃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灼灼光芒,他笑得风华潋滟,“刚刚倒是我心急了,要是晚一点‘醒过来’,说不定还能听到更惊喜的事情呢。话说欢儿你真情流露的时候,真的是少见啊!哎,你说说,我刚刚怎么就那么心急了呢?”   看着慕容珩真的一副征求自己意见的得意模样,顾清欢瞪着他,不自觉地开始磨牙,阴森森、慢吞吞地道,“慕容珩,我真的,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你。”   “欢儿,传言果然没错,噬魂灯真的能吞噬人的魂魄,你看看你看看,你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暴力,这么嗜杀了,这可不对劲啊……”慕容珩煞有其事地看着顾清欢,一脸担心的样子让顾清欢恨不得真的一巴掌拍下去。   “慕——容——珩——”顾清欢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她的手还没有出去,下一瞬慕容珩的脸便凑了过来,柔软的唇堵住了她的话。顾清欢只觉得脑海中“嗡”得一声,几乎在瞬间成了一片空白,理智彻底崩溃,她忘记了推拒,忘记了一切,她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慕容珩的唇在她唇边辗转,掠取着每一寸柔软、芬芳和甘甜,她心中悸动,越来越有些难以自控。   一吻终了,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慕容珩看着怀中脸色绯红的女子,温柔地用手把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柔声道,“欢儿,你是爱我的,对吗?”   “是的,我确实喜欢上你了。”顾清欢沉默了许久,眼眸中闪过无数复杂的色彩,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接受我?”慕容珩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心中狂喜,他说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问,“看在我们很可能丧命在这里,做对苦命鸳鸯的份上,就告诉我吧。”   “刚开始不接受你,是因为那时,我还没有爱上你。”顾清欢凝视着慕容珩的眼睛,轻声道,“后来不愿意接受你,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我想逃避,我害怕自己有心,害怕自己会因此受到伤害。曾经有人告诉我说,不能有心,因为有了心,便有了牵绊,而我需要做的事太多,恰恰那些事,是不允许我有丝毫差错的。”   “那个人,是阿南吗?”听着顾清欢的话,听她多次提到那个告诉她不能有心的人,慕容珩心中恻痛,他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轻声道,“一直听你喊这个名字,我总觉得,你对他有特殊的感情。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阿南……”顾清欢一双似乎笼罩了淡淡水雾的大眼睛望向了远方,似乎能够穿越时空,看到那边那个把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男子,她有些哽咽,转头望向慕容珩,轻声问道,“慕容珩,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以前,或许不信,可看着你,我有些信了。”慕容珩似乎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微微挑眉。   “为什么?”顾清欢有些奇怪地望着他,“我这么说,你竟然不感觉到意外?难不成,你都猜到了?”   “要说猜到了,也没有。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慕容珩点点头。   “为什么?”   “在你身上,很多东西都很是匪夷所思。”慕容珩见顾清欢对自己敞开了心扉,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的疑惑都说了出来,“你这么小,不过才十六岁,心智便和我们这些人不相上下。就算是天赋英才,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再加上你被顾子庭散养在乡下那么多年,却并没有露出半分马脚,成功骗过了所有人,所以那时我想,你一定不是真的顾清欢。”   “起初我以为你是异了容,顶替了顾子庭的小女儿,可你脸上并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于是在那次听你喊出阿南这个名字时,我派人去查了,希望从这个名字中获得你身份的线索,但最终一无所获。那一次,我大胆地猜测,你可能是借尸还魂。”   “那你不害怕吗?”顾清欢望向慕容珩,微微蹙眉。   “这有什么好怕的。从头到尾,我认识的顾清欢都是你,是顾清欢也好,是别人也罢,不过只要是你就好了。”慕容珩洒脱地一笑,“既然你说了自己是前世今生,那就没有借尸还魂一说了。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像传说中说的那样,在转世过奈何桥时,少喝了一碗孟婆汤吗?”   “少喝了一碗孟婆汤吗……若是这样,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把那碗汤喝下去,多喝几碗也是好的。”顾清欢叹了口气,声音轻缓而飘渺。“说来你或许会觉得匪夷所思。以前的我生活在一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地方,是一个比这里发达很多,也残酷很多的地方。我是一个特工,也就是如今大家所说的杀手。但是和别的特工不同的是,我还有异能,能够感知人的过去和未来。而阿南,他也是一个特工,他是我的搭档,是他陪着我保护着我一步一步从残忍的训练中走了过来,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我。”   顾清欢的思绪有些迷乱,她陷入了从前的回忆中,径自地说着,从她成为孤儿被组织收养训练,到在组织里和阿南的相遇,相处,相惜……   慕容珩静静地听着,有的细节有些听不懂,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明了的,他看向顾清欢的眸子越来越温和柔软,带着深深的怜惜……   “后来,阿南他向我求婚了,但就在我打算第二天答应他时,那天晚上,组织临时派我去审一个刚刚被捕的黑道老大,让我探测他的过去和未来,可没想到我刚刚碰到他的手,只觉得外面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我就来到了这片大陆,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那燕北辰,是和阿南长得很像吗?”慕容珩轻声道。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顾清欢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桀骜不驯的张扬面孔似乎又出现在她眼前,她苦笑了一声,眸光微垂,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前世杀戮太多,泄露天机太多,所以要承受前世最在乎的人在今生伤害我,亲手杀死了我在乎的人。虽然我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只是长得一样罢了……”   “最在乎的人伤害你……”慕容珩重复了一句顾清欢的话,轻声叹息,“欢儿,你可知道,如今我的母后,当今的太后,她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怎么可能?”顾清欢第一次看到慕容珩这样模样,只觉得心中一紧。   慕容珩的母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慕容珩对她如此孝顺,他们母子二人的情意,怎么看怎么像亲母子啊!   “她的确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或许换句话说,我算是她敌人的儿子。”慕容珩神色微暗,轻声叹气,慢慢道,“我父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一个是慕容澈。我是父皇的第一个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或许从我出生时起,父皇就有意培养我继承大统。”   “当时我的母妃看透了父皇的心,于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利用我来争宠。一开始是故意让我着凉,弄出些头疼脑热之后急唤父皇过来,之后便是利用我来陷害受宠的嫔妃,趁无人看到的时候将我推入湖中,然后嫁祸给别人。父皇对我如此看重,自然会暴怒异常,所以等待她们的,只有凄凉的冷宫或赐死的命运。”   顾清欢听着慕容珩的话,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天下竟然会有母亲如此虐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仅仅是为了争一时的荣宠!?   ☆、第七十八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八章   “那时我还很小,看不懂。一直以为是自己犯了错,才会被母妃惩罚。可每次在父皇面前时,母妃又会对我疼爱异常,她会哭着控诉那些妃嫔对我的所作所为。母妃这样的反常弄得我很是迷茫,也很怕她。”   “母妃就这样利用我一路从嫔位走向了妃位,然后又从妃位晋为了贵妃。她除掉了身边所有能威胁她地位的妃子,而且渐渐得到了父皇的独宠。”慕容珩声音很轻,“看到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我以为从小所受的折磨从此便画上了句号。我最爱的母妃终于可以像父皇在场时那样待我,那样爱我,可我没想到,封妃大典那一天典礼结束后,母妃把我抱在怀中,她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说出的话却让我寒到心底。”   “她说了什么?”顾清欢心中一紧,看着慕容珩神情淡淡,似乎在说的事和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母妃说,现在挡在她面前的,只剩下皇后一个人了,她需要我帮她最后一次,她想成为皇后……”慕容珩苦笑了一声,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看着那一向温婉的母妃眸中闪动着不属于她的浓浓欲望,那似乎就是一个噩梦,“那以后,我就开始生病,总是发烧,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没有一个人能医好我的病。我听说父皇龙颜大怒,杀了很多太医,还听宫中传言,说是皇后给我下了毒。”   “那后来呢?”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顾清欢心中还是心有余悸,她轻声问道。   “后来,自然是父皇查明了真相,知道这一切都是母妃所为,是她在我每日的饮食中下毒来陷害皇后。父皇大怒之下,将母妃打入了冷宫不闻不问数年,更是不允许我再靠近她。后来父皇驾崩前,下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让母妃陪葬。”慕容珩慢慢地说着,忽而抬头见顾清欢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忙低下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微微一笑,“说来也怪,老天倒是有眼的。虽然亲生母亲待我如此,可依然会有一个人不计前嫌地对你好,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并一直为你操劳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这个人,就是那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我最尊敬最爱护的母后。”   “从那以后,我才开始明白,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会不会背叛你,与血缘无关,与亲疏无关,与任何事都无关。”慕容珩凝视着顾清欢的眼睛,道,“只要看你遇到的是什么人,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顾清欢默默地看着慕容珩,眸中转变过万千色彩,最终她微微一笑,赞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欢儿。”慕容珩起身,走到了顾清欢面前,朝着她伸出手,“就算是曾经有人伤害过你,背叛过你,但都不要心灰意冷。人生的路那么长,总会遇到愿意珍惜你的人,在你身后默默守护着你,愿意为你死,为你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为了你能开心、能快乐,却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欢儿,你愿意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下去吗?不管我们能不能走出去,会不会困死在这试炼之局中。接下来所有的苦,都让我们一起担,所有的乐,都让我们一起笑。欢儿,你愿意吗?”   “慕容珩。”顾清欢深深地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她柔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来给你还债了。”慕容珩淡淡一笑,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手依然伸在顾清欢面前,等待着她的答复。   顾清欢笑了,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大笑了。她脸上的哀伤终于淡去,容颜宛如鲜花绽放般灿烂夺目。   “好。”顾清欢伸出了手,放在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掌中,笑着点头,“好,那就让我们携手,一起走下去。”   慕容珩一笑,手掌把顾清欢搭上来的手握紧,微微用力,将她拉了起来。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就在这温馨脉脉的时刻,两道“咕噜噜”的轻响从顾清欢的肚子中煞风景地响起。   两人都是一怔,随即相对而笑。   见顾清欢笑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慕容珩摸摸她的发丝,神色轻柔,“欢儿,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我去找找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好……不,慕容珩,不要走。”顾清欢见慕容珩要离开,她一把拉住慕容珩的手,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欢儿,怎么了?”慕容珩见顾清欢忽然这么紧张,疑惑地问道。   “你觉得,我们进了这试炼之局有多久了?”顾清欢有些哀戚的眸子望向远方,宛如明珠蒙尘,黯然地让慕容珩有些惊讶。   “太阳还没有落山,应该没有多——”慕容珩脱口而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停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转头望向顾清欢黯然的眼睛。“不对,从我们进来到现在,少说也有四五个时辰了。可这太阳依然在空中,似乎还在原来的位置……”   “对,因为在这试炼之局中,并不存在白天黑夜。”顾清欢低声道。“试炼之局,是天煞门前辈打造的一个真实的幻境,在这里面,我们看到的永远都只有一个季节,一个时间,因为此时的我们是存在于一个虚空的世界里,自我们进入试炼之局那时起,就已经和它融为了一体。换句话说,除非我们破了局,不然,就会随着它一起毁灭。”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慕容珩轻声道。   “自我们进入那时起三日,若三日内还不能破局……”顾清欢停了下来,她继续道,“如今差不多是过了一日吧,我们应该还有两日的时间。”   “能有两日的时间在一起也不错。”慕容珩见顾清欢有些落寞,他握紧了顾清欢的手,眸亮如星,对着她浅浅一笑,“至少我们还有两日时间不是?你我携手,说不定便破了这试炼之局,成功出去了呢。”   “不过在破局之前,还是得先吃些东西,这样才有力气和我继续走下去不是?”   闻言顾清欢抬头,看着慕容珩眼眸明亮璀璨,宛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顾清欢嫣然一笑,点头道,“好,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一起去。”慕容珩拉着顾清欢的手,两人踏上了前方的青石路,朝着前方的未知而去。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青石路上,就在两人刚刚站着的地方,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那里。男子一身黑衣,优雅之姿绝代无双。他手中摩挲着拇指上的古玉扳指,一双深如大海的眼眸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里面玩味正浓。   “顾清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分割线==   灵霄宫,天机阁中。   大殿中央白玉制成的圆盘中央,是一个被掏空的池子,里面盛满黑紫色的药水,此时正冒着热气,那淡紫色的蒸汽笼罩着一个白色身影,从背影看似乎是一个纤弱的女子。   “过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萧墨寒负手立在池边,他一双冷冽的眸子望向池中,淡淡冷漠的声音响起。“按祭司说的,把本尊那条金丝赤炼蛇杀了,取了蛇胆加进去吧。”   “是。”灵霄宫的护法皆环绕在池子边,听到萧墨寒的命令后,一个护法领命进了密室,不久后拿着一条金丝斑斓的赤练蛇走了出来,他从身后童子手中拿过琉璃碗,将取出来的蛇胆放入碗中,然后走上前去,把蛇胆倾倒在水池中。   蛇胆入水,立即发出一股嘶嘶声,那水似乎是沸腾了起来,里面本来一动不动的女子似乎是动了一下,紧接着是痛苦的呻吟。   萧墨寒平静的眼神始终注视在水中那个白色身影身上。   “宫主。”外面一个护法匆匆进了大殿,行过礼后他在萧墨寒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恭敬地立在一旁。   “哦?”听了护法的话萧墨寒眼中闪过惊讶,一向无波无澜的眼中似乎有了些温情,他看了看水池里的身影,接着转身,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宫主,白衣她要不要……”一个护法见萧墨寒要走,试探着出声道。   “你们按祭司的法子继续,务必要把她救活。”萧墨寒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来,径直走了出去。   萧墨寒走出天机阁大殿,匆匆往灵霄宫第一道门后的花园走去,他屏退了跟着他的人,刚刚走到花园前,便看到了站在那边一身落寞的苏念。   苏念依旧是一身银衣,手扶着栏杆站在凉亭中,他面容平静,却无形之中透露出一股疲倦和哀伤,让人猝不忍赌。   萧墨寒走到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眸光微闪,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了上去。听到声音,苏念蓦然转身,他眉宇间尽是疲倦,隐约还能看出深深的痛苦和纠结,苏念开口,他一向好听邪魅的声音竟有些嘶哑,“师兄,你来了。”      ☆、第七十九章 [Vip] 章节名:第七十九章   “长安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若是来我这里找办法救她出来的话,那便可以走了。”萧墨寒负手立在凉亭的台阶下,看着凉亭中的苏念。“我也没有办法。”   “办法已经有了,贺兰雪会动用黑暗一族的通魂之力开启试炼之局。只是,我还是需要师兄的帮助。”苏念神色认真地看着萧墨寒,慢慢道,“世人都说黑暗一族的通魂之力天下无双,可若是真的天下无双,那又怎么可能十六年前黑暗一族满门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夜无情的本事,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和师兄借一个人。”   “什么人?”萧墨寒问道。   “那个药人,白衣。”苏念看向萧墨寒,缓缓道,“师兄你炼制的那个药人似乎是力大无穷,我在想,或许她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撕开试炼之局。”   “你忘了,白衣早就死在了莫愁岛的海上。而且,是你亲手杀了她。”萧墨寒抿唇,淡淡却毫不留情地打破苏念的希望。   “这——”在萧墨寒的提醒下,苏念忽然想起了那夜的事,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过话说回来,夜无情虽小,你也别小看了他。”萧墨寒见苏念有些失望,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打击他,安慰的声音淡淡响起,“十六年前黑暗一族确实是被满门屠杀,但你别忘了,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灰飞烟灭的,死去族人的力量会传承到活着的人身上。你想想看,如今黑暗一族剩了几个人,那些剩下的人都是谁?”   “夜无情……夜无心……”苏念念叨着,忽然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而如今他们姐弟二人,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这若是启动了通魂之力,连通了他们的力量,恐怕先祖苦心设下的试炼之局,也会被这股力量击毁,不复存在了。”萧墨寒接上了苏念的话,说到击毁,他眸中闪过几分复杂幽色。“只不过,若是单单只有他们的通魂之力,是无法透过试炼之局连通的,这需要一个媒介,一个有着灵门力量的媒介。”   “师兄,你觉得,这个媒介的力量可以吗?”苏念微微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异常精致的白玉盒,表面刻着精致的花纹和奇异的符文,光滑圆润,玉质通透,在苏念手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萧墨寒走上前来,把白玉盒接到手中,那玉质地异常坚硬,萧墨寒拿在手中,只觉得里面一股浓重的寒意透出,宛如极北之地冻结千年的寒冰,触手生寒。   萧墨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地打开白玉盒,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猛地把盒子扣上,一双黑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苏念,他低声怒喝,“把镇宫之宝拿了出来,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说到媒介,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先祖留给我们的镇宫之宝力量更强了。”苏念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又缓缓地打开了被萧墨寒关上的盒盖,白玉盒中,半个通体透明,泛着微黄色光芒的古玉出现在他眼前。那半块玉佩上,满是复杂难懂的符号,而且那些符号,似乎是被人雕刻上去的一般,在玉佩表面凹凸不平。   “师兄,你那里不是有另一半吗?”苏念望向蹙眉的萧墨寒,透过萧墨寒复杂的眸子,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疯狂。“当初林宇没能从里面出来,是因为半块古玉的力量还不够强,若是两块合二为一,我笃定,欢儿可以从里面出来。”   “你真是疯了。”萧墨寒看着苏念许久,冷冷地说道,“为了她,你竟想赌上我们两宫的百年基业!你可知道,先祖给我们两宫留下这镇宫之宝,就是为了制衡手眼通天的灵犀宫,保持三宫的平衡,等待那真正有缘之人的出现!可你现在,居然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窍!”   “是,我是被她迷了心窍,可若是她真的死在了试炼之局中,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苏念咬牙,他妖冶的笑容有些凄凉,“师兄,你真的要袖手旁观,弃长安于不顾吗?若困在那里面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会如此……”   “不要说了。”萧墨寒猛然打断了苏念的话,他一向冷冽的眸子里竟有一刻的挣扎。   “师兄,不看在我的情面上,便看在师伯的情面上吧。若是师父知道了这件事,相信他也不会怪你的。”苏念轻声劝道。   “师弟,如今你一门心思救她出来,所以你才不会去想,把她救出来后,会有什么结果。”萧墨寒摇摇头,否定了苏念的劝导,他冷静的话语说出,竟然让苏念一愣,“若是我们把她救了出来,在三宫眼中,她便是先祖预言的‘有缘人’,到时候她便可以一统三宫,成为三宫之首。而你我,便要跪下向她俯首称臣。这难道是我们师父希望看到的结果吗?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到了那时,就算是你再喜欢她,再爱她,她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你了。”萧墨寒看着苏念脸色一点点变化,继续道,“她会是高高在上的灵门门主,森严的灵门等级,将是你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障碍。”   “这……”萧墨寒的话让苏念一时语塞,他的手放在白玉盒上,微微颤抖,内心更是极度挣扎。   “若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灵霄宫的宝贝,可以给你,就算是师父会被我活活气死,我也可以让你拿着去赌上一把。”萧墨寒清冷的声音响彻在秋风中,“只不过,这后果,你可要想好了……”   ==分割线==   慕容珩和顾清欢携手走着,他们顺着那青石路一路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中幽篁挺拔,翠色漫天,繁密中却错落有致,一眼望去,似乎要被这份幕天席地的绿吸入心神,让人不能自已。   “欢儿,累了吧,过去休息一下吧。”慕容珩见顾清欢脸上有着疲倦之色,知道她元气大伤,便扶着她到旁边的树下坐下。   顾清欢坐了下来,她细细打量着刚刚走过的路,疑惑地说道,“慕容珩,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走同样的路?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在绕圈子?”   “我也担心,我们是一直在这里面绕圈子。”慕容珩听顾清欢这么一说,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但是刚刚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我留下的记号,我也不敢确定了。”   见顾清欢又陷入了沉思,慕容珩不愿意见她忧愁,微微笑了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圆鼓鼓的手帕,他慢慢打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顾清欢面前。   “核桃!”顾清欢神色惊喜,她抓起一个核桃,捏在手中转着,开心道,“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这些的?”   慕容珩手帕里包裹着的,都是些松子核桃等坚果。   慕容珩微笑,他把手帕放下,拿起一个核桃剥了起来,“刚刚做记号时,在树下悄悄拾的。这里面没有别的可以吃,倒是偶尔会散落些干果。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慕容珩说着,便把剥好的核桃放到了顾清欢的手心中。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顾清欢连看也没看,直接就把核桃扔进了嘴里。但一尝到味道,便敏锐地察觉不对,这核桃早就干枯,味道也有些异样,透着一股沧桑悠远的感觉——早就干成粉末了!   “噗……”顾清欢猛地吐出来,郁闷地手撑地,干呕了起来。   顾清欢的手一撑地,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她立即止住了干呕,转头看看一旁也有些惊愕的慕容珩,继而回过身,抿抿唇,手小心地再次伸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顾清欢小心地把地上的树叶拨开,在树叶完全拨开后,地上散落着的东西,不禁让看到的二人倒吸一口冷气。   散落在地上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具散了架的白骨!   被顾清欢这一按,白骨从腰际断开,分成了两段,但那完好的骨架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个人伏在地上,一只手伸在前方,一只手抓进地面,似乎死前是在艰难而仓促地爬着。   白骨下面隐隐有光泽流动,顾清欢看去,竟是一个玉佩。她抬手拾了起来,玉佩上一个古老的“鹫”字,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灵鹫宫……”慕容珩看着玉佩上的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震惊地望向顾清欢,“难不成,这就是以前灵鹫宫闯入试炼之局的人的尸骨?”   顾清欢把玉佩握在手中,摸着那个有些古老的“鹫”字,她抬眸看着同样震惊的慕容珩,缓缓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可能就是灵鹫宫第二十五任宫主——林宇。听师父说,灵鹫宫之前有过一个很厉害的宫主,年轻有为,惊采绝艳,大家都认为他就是传说中玄门洞的‘有缘人’,他也非常自信,就在一次玄门洞开时闯入了试炼之局,可没想到,最后竟没能出来……” ------题外话------   灵鹫宫和灵霄宫的镇宫之宝出场了,话说轻儿前面有提到,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      ☆、第八十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章   “若这个尸骨真的是你说的林宇,那当初的他似乎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个阵法中。直到死去,连玄门洞是什么都没看到,试炼之局有什么都没能知道。”慕容珩看着那白骨,见他姿势颇为怪异,他指了过去,“欢儿你看,这尸骨的姿势很怪异。他趴伏在地上,一只手在身侧掐入地面,另一只手却向前伸着并微微抬起。你看这姿势,像不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急切地逃命呢?”   “对,你说的对。”顾清欢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大眼睛里流光闪过,惊喜地看向慕容珩,朝着尸骨逃命的反方向指去,“若是我们朝着他逃命的反方向去,应该就能找到入局的关键,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强大的人如此惊慌失措,落荒而逃。或许破了那个东西,我们便可以走出这片诡异的林子了。”   “欢儿,等一下。”慕容珩见顾清欢要往前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他眉宇间有些担忧。   “怎么了?”顾清欢疑惑地转头,看着慕容珩眉宇间的忧色,郑重道,“是生是死,总得赌上一把。若我们不去找它,那时间一到,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   她知道慕容珩在担忧什么。他在担心那个能够把曾经盛极一时的林宇吓得夺命而逃的东西,会不会对她不利。可是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不闯,即是死!   “既然我们要一起走下去,那我怎么能让你走在前面呢?”慕容珩把顾清欢拉到了他的身后,用身体小心地护住她,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那边未知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另一颗树下,慕容珩脚尖在地上一挑,地上的树叶飞了出去,又是一具完整的白骨,和刚刚的白骨以及其相似的姿势伏在地上。   慕容珩回头看向顾清欢,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自古以来,多少野心勃勃的灵门子弟死在了这试炼之局中。或许,我有些明白当初前辈设下这试炼之局的用意了。”顾清欢看着一路走来,被二人翻出的一具具白骨,它们都隐藏在厚厚的树叶下,除了根据身上的腰牌能够辨别出是哪个宫中的人外,别的她几乎一无所知。“试炼之局强大,能够破局而出的人便是更加强大。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成为让先祖放心的灵门门主,也才能让众人信服。”   “只是为了锻造这么一个人,要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实在有些可惜。”慕容珩摇摇头,看着被翻出的白骨越来越多,微微蹙眉。说实话,他并不认同灵门先祖的作法。搭上这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来试探,真的值得吗?   “这是什么?”慕容珩小心翼翼地带着顾清欢往前走,忽然脚下有些异样,他轻轻一踢,一个通体冰蓝的东西滚了出来,慕容珩想弯腰去捡,却被顾清欢一把拉住。   “别动。”在看到那个东西后,顾清欢紧张地拉着慕容珩的胳膊,不让他靠近,反而有些害怕地倒退了几步,试图离那个东西远一些。   “这是什么?你认得?”慕容珩见顾清欢如此忌惮,问道。   “噬魂灯。”顾清欢吸了口气,慢慢地吐出三个字来,她望向慕容珩,脸上满是郑重的神色,“燕北辰,他来过这儿。”   “这就是噬魂灯。”慕容珩看着那通体冰蓝的灯极为小巧,若不是亲眼见过它的邪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灯竟然可以吞噬人的魂魄,控制人的心神。“燕北辰不是一直拿着它吗,怎么会把它给扔了?”   “一种可能是燕北辰死了,噬魂灯被落在了这里。但我们走了这么久,并没有看到燕北辰的尸体,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顾清欢冷静地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燕北辰意识到了噬魂灯会控制他的心神,所以他主动舍弃了噬魂灯,不再为它所控。”   “其实说实话,燕北辰这个人天赋奇佳,而且心智超常,是难得的人才。”慕容珩道,“就是他心中对权力的欲望太大,反而受了它的伤害,使它控制了自己,才沦落到如此啊!”   “欲望,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燕北辰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野心,连命都可以赌上来闯试炼之局,试问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像他这样被欲望控制,被野心控制,早晚会成魔的,若是成了魔,那才是灾难啊!所以我们绝对不可以让他得逞,若是让他出了试炼之局,那灵门的未来,就真的是一片黑暗了……”顾清欢轻声地说着,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她瞳孔猛地一缩,手心冰凉一片,看向慕容珩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欢儿,你想到了什么?”慕容珩见顾清欢面色惨白,冰冷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美眸里满是惊恐和不安。   “我们不想让燕北辰破局,是因为他欲望太强,心气不正,可这历代闯局的灵门弟子,哪个不是野心勃勃,被权力欲望迷乱了眼睛,赌上性命一搏的……”顾清欢越想越恐怖,她美眸瞪得大大的,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窒息地喘不过起来。“如此赌徒若是出去了,那灵门的未来,也不堪设想啊……”   “慕容珩,或许这试炼之局,它根本就是个死局。”顾清欢嘴唇颤抖着,半天才艰难地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它试炼的根本就不是本领,而是人心!”   “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五百年前灵门先祖设下的试炼之局,根本就是个死局!哪里有什么玄门洞,哪里是什么试炼之局,有的不过就是一个永远都转不出去的林子罢了!什么玄门洞宝藏秘籍,什么有缘人为三宫之主,一统灵门,根本就是谎话,是个弥天大谎!他们把三宫弟子引进来,根本就没留机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这些白骨,他们根本就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忙着逃命,他们是终于意识到了这试炼之局的真正含义,知道了灵门先祖的用意所在!他们这是在逃,是在逃向他们进来的地方啊!”   “试炼之局试炼的,根本就是人心啊……”   没有野心,便不会入局;有了野心,便只有死路一条!   顾清欢的话彻底震惊了慕容珩。看着她美眸中满是绝望和惊恐,慕容珩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寒意从背后袭来,从头凉到了脚底。   “可是灵门先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慕容珩想了想,疑惑地问道,“这些人算起来,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这般费尽心思置他们于死地,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这些欲望野心太强的人执掌灵门,这有些说不通啊!”   “哪个祖先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将自己的基业发扬光大,反而仅仅希望他们安分守己呢?”   “这便要看,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了。”顾清欢神色晦暗不明,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复杂的幽色,“五百年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绝不会像传说的那么简单,仅仅是因为先祖的三位弟子意见不合,诸事上分歧太大才分家的。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我曾听师父说过,先祖当年最疼爱的弟子,便是我们灵犀宫的创立者。先祖曾经把毕生所学的术法秘籍尽数传给了他,但同时,为了防止他一人独大,也分别给了灵鹫宫和灵霄宫一个宝贝,可以用来制衡灵犀宫,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将灵犀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先祖用心既然如此,那三宫一统之说从何而来,又如何能实现?!”顾清欢抿唇,她看向周围的一切,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迷局中,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我想或许是先祖他不愿意让三宫一统,又不想让一宫独大,所以设下了这试炼之局,将三宫中有本事有野心能够破坏三宫平衡的人引进来,自己为自己清理门户!”   残忍的事实被揭开,顾清欢越说,她脸色越苍白,想到这死去五百年的灵门先祖竟然能将手伸到五百年后,她不寒而栗。   “若真的如你所说,那如今是不是我们便没有希望出去了。”慕容珩看着顾清欢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心中一疼,上前一步抱住了她,无声地给她安慰。“不过死前能在你身边,看着你,也不枉此生了。”   “出去,进了我的试炼之局,还想着要出去吗?”忽然一道虚无的女声响起,那清丽的声音含笑,似乎从那遥远的天际飘渺而来。   随着那声音传来,郁郁葱葱的树林瞬间变换,大片大片红色的曼珠沙华盛开,铺天盖地,泛着淡淡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馨香,沁人心脾,给人一种仿佛置身幻境的感觉。   花海上方,一个年轻的女子漂浮在花海上方,她长发飞舞,曼珠沙华汇聚而成的衣饰遮住了她透明的身子,花瓣衣裙轻盈地飘然欲飞,女子容貌姣好,此时正微微低头俯视着站在花海中相拥的男女,她唇角淡淡的微笑里中意间流露出一点凄婉。 ------题外话------   谢谢chrispear宝贝儿的五星评价票,琉璃醉猫咪宝贝儿的打赏,么么哒~   话说大家要不要猜猜这个女子是谁呢?      ☆、第八十一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一章   “你的试炼之局?”相拥着的男女感觉到身边异常后放开了对方,慕容珩蹙眉,看着那飘在空中颔首浅笑的魂魄,迟疑地开口,“难道,你就是……”   “你就是灵门先祖!”看着那空中衣饰飞舞,风华绝代的女子,顾清欢惊呼,任谁也想不到,灵门的先祖,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这么聪明的孩子,马上就要死了,还真是可惜呢。”清丽的女声从天际传来,灵门先祖浅笑盈盈,声音甜美,“你倒是比一般人通透,想明白了这试炼之局真正用意后没逃,反而还敢追溯我灵门辛秘,胆子也不小。”   “不管胆子如何,通透如何,结局不都是一样吗?”顾清欢仰头看着灵门先祖,手指了指那边的白骨,轻声说道,“既然先祖知道我们逃不出去,可否告诉我们真相,让我们也能死得明白呢?”   “真相?”灵门先祖唇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她婉然凝视着顾清欢和慕容珩所在的位置,艳绝尘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你想知道真想是吗?那我便告诉你,真相便是当初我最疼爱的三个徒儿一起背叛了我,谋害了我之后瓜分了灵门,各自成立了灵鹫宫、灵霄宫、灵犀宫。这样的真相,你可还满意吗?”   “什么?!”顾清欢惊呼,当初不是灵门门主无奈之下允许座下三名弟子自立门户的吗?怎么会是这样,当初传言郁郁而终的先祖,竟然是被自己的弟子给害死的?!   “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被自己最信任最疼爱的人亲手喂下断魂散,送上黄泉路。想当初,我收养了他们,看着他们长大,传授他们武功,教他们法术,可万万没想到,在权力和欲望面前,所谓的亲情恩情竟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灵门先祖微微叹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气,她身旁飞舞着的曼珠沙华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也乱舞了起来。   “所以你为了报复他们,设下了这试炼之局,为的就是看他们因为欲望和权力而反目,在这里面拼个你死我活吗?”顾清欢惊愕之余,是深深的叹息,她仰头接着问道。   “我耗尽毕生功力,用魂魄打造成了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阵法,为的就是好好看看他们背叛我的下场。”灵门先祖勾唇浅笑,可那笑声中却是无比凄凉,“我的好徒儿,他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使出了我教给他们的全部绝招,拼劲毕生功力也要互相残杀,我竟从来也不知道,野心和欲望竟然让他们一向温和俊朗的面容变得那么狰狞,那么不堪,所以我就……”   “所以你在看着他们死后并没有停止,反而将这试炼之局延续了五百年,为的就是除掉灵门内一切有野心权欲的人,不让你那三个徒弟的悲剧重演。”顾清欢接上了灵门先祖没有说完的话,她面容平静如水,声音极轻,却隐隐含着无尽的悲伤,“你的魂魄之力,就算是再强大,也无法支撑这个阵法长达五百年。我想,你用来维持它的,除了这些闯入试炼之局中人的灵魂,还有历代死去的灵门宫主的魂魄之力吧!”   魂魄之力,哪里是强大到可以强行开启试炼之局?!分明是试炼之局在魂魄散出时自行开启,目的便是将魂魄之力强行吸收为己所用!   “哦,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灵门先祖美眸中惊喜之色闪过,她拍拍手掌,笑得昳丽,“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就放我们出去吧。”顾清欢挑眉看向灵门先祖,她眉角带着轻狂,“先祖手眼通天,怎么会不知道,我们闯入这试炼之局的原因。”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没有野心。所以,我可以放你出去啊。”灵门先祖笑着点点头。   顾清欢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想到灵门先祖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放她出去,她握紧了慕容珩的手,转头看向他,他们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喜。可惜,灵门先祖下一句话说出来,却让两人的心一沉。   “不过,你得先把他杀了。”云淡风轻的话语似乎并不是在判定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在聊家常一般。   “这不可能。”顾清欢握紧了慕容珩的手,神色坚定地看向灵门先祖,语气不容置疑。“他为了我,连死都愿意,我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命,弃他于不顾呢?以前我伤害过他,可如今若是让我再伤害他,绝不可能!”   “是吗?”灵门先祖不屑地笑了,她似乎在笑顾清欢的愚蠢,“丫头,你还是太嫩了,你竟然真的相信会有人愿意为了你去死?!世人皆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五百年前我的经历,便是血淋淋的证据啊!那时我多么信任他们,他们待我多么用心,他们又何尝没有为了救我而九死一生!可到头来呢,还不是为了自己,在背后捅你一把刀子。”   “以前或许我也是这么想,可如今,我选择相信他,和他一起走下去。”顾清欢握着慕容珩的手,转过头来对他甜甜一笑,慕容珩墨玉般的眸子中晶莹灼亮,闪烁着琉璃般的光芒,他注视着顾清欢的眼神温暖、柔和,如一池春水,将人疼到了骨子里。   “那你呢,若是你杀了她便可以出了这试炼之局,你会做和她一样愚不可及的选择吗?”灵门先祖转眸望向慕容珩。   “我说过,我们要一起走下去,就绝对不会食言。”慕容珩握紧顾清欢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始终注视着顾清欢,轻轻开口。   “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了。”灵门先祖微微叹了口气,她缓缓地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了顾清欢,忽然一道白光从她掌心发出,直接把顾清欢罩在了里面。   “欢儿!”那股白光罩住顾清欢时,直接把她身边的慕容珩震了开,慕容珩看着顾清欢捂着头痛苦地蹲下,屡次靠近屡次被那白光震开。   “怎么回事!”顾清欢只觉得,她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被抽出,她想反抗,却反抗不得,软弱地只能任人摆布。   “孩子,别怪我,其实我也不想杀了你。”灵门先祖看着顾清欢,颇为惋惜地叹气道,“谁让你师父把魂魄之力都给了你,把你救活呢?没有了他的魂魄之力,我这阵法若想继续维持几十年,可就有些难了。”   “你想要魂魄之力,我可以给你,你尽可以杀了我。别再伤害她了……”慕容珩看着顾清欢痛苦,他心里的痛更强烈,他焦急地望向灵门先祖,几乎是乞求道。   “别着急嘛,你们说好了一起走下去,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她的命我要,你的命我也要。”灵门先祖浅笑盈盈,她美眸越过慕容珩,望向远方的一棵树,清丽的声音响起,“喂,你还在等什么?”   顺着灵门先祖的目光看去,慕容珩疑惑之余是深深的震惊。   一颗树后,一身黑衣的燕北辰缓缓走出,他望着慕容珩,一步步优雅地走进,话却是对着灵门先祖说的。   “若是我杀了他,你真的愿意放我出去吗?”   “听我的话,自然是有机会出去的,可你若是不听我的话,那结果,就只能和他们一样了。”灵门先祖衣饰翻飞,笑得高深莫测,“你除了赌上一把,没有别的出路,不是吗?”   “赌上一把,倒也没什么坏处。我这一生,哪次不是在赌呢?”燕北辰笑着说完,眸中闪过冷寒和杀气,他长袖一甩,猛地三道银针如闪电般飞向了慕容珩,紧接着他五指成爪,朝着慕容珩面门而去。   慕容珩身子一侧,躲过了那破风而来的三道银针,千钧一发之际,他袖中的折扇甩出,瞬间击中了燕北辰的手腕,燕北辰低吼了一声,紧接着腰中的软剑抽出,再次朝着慕容珩攻来。   慕容珩的软剑也抽出,他剑锋一闪,剑气带着内力,碰撞到一出,巨大的气浪冲击开来,把周围的树木都震了一震。   燕北辰的剑法极为凌厉,而且还带着些慕容珩未曾见过的招式,一时间两人竟打成了平手,难解难分。   “啊——”忽然间顾清欢划破天际痛苦的喊声响彻在这试炼之局中,慕容珩猛地回头,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燕北辰的剑猛地划过了他的手臂。慕容珩吃痛,捂着手臂倒退了几步,燕北辰的剑直逼他胸口而来。   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   就在燕北辰的剑要穿透慕容珩的胸口时,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顾清欢所在的位置爆破开来,随着顾清欢的惊叫声,灵门先祖手心里的那股白光被硬生生地震了开,灵门先祖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手心里淡淡消失的白光和逐渐消融的手掌,美眸不敢置信地圆瞪,惊恐不已。   那道金光从林子那边破空而来,和顾清欢所在的位置连成了一体,这突来的异象让燕北辰猛地收住剑,朝着林子那边望去。那边,似乎有一道被撕裂的空隙,隐隐闪耀着白色的光芒!   试炼之局,竟然开了?!      ☆、第八十二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二章   惊喜之余,燕北辰也顾不得慕容珩的死活,没有继续杀他,而是飞身而起,朝着那白色的空隙而去,生怕一个耽搁那个空隙会被再次合上。   “欢儿!”慕容珩也是同样惊喜,可他却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回身奔向顾清欢所在的方向,见她周身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愈来愈强,一波一波散发着力量,将这试炼之局中的树木震得摇晃,树叶纷飞,地面也颤抖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灵门先祖看着自己魂魄炼制的试炼之局在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惊愕不已。她一咬牙,掌心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再次朝着顾清欢的方向拍去。   “快走啊!”顾清欢睁眼,看到面前不远处担忧地望着自己手足无措的慕容珩,焦急地催促着。她猛然转头,看到灵门先祖手中那强大的力量正朝着他们二人而来,心中一惊,举起右手,掌心金光聚集,朝着慕容珩打去,“快离开!”   强大的力量将受了伤的慕容珩包裹起来,直冲着那个被撕裂开来的白色空隙而去。   “欢儿!”   就在慕容珩的身影随着金光消失在试炼之局中时,灵门先祖手心中的全部内力也都拍向了顾清欢。顿时,金色光芒和白色光芒猛烈撞击,在这空间爆破开来。试炼之局中的树木花草、石路尸骨,像是蒸发了一般,一点一点消融在了天地间,化作了无色的空气。   灵门先祖的魂魄猛地从半空中落下,她虚弱地倒在地上,正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顾清欢嘴角鲜血流下,她身子软软地倒下,昏死了过去。而试炼之局外的夜无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灵门先祖看着自己的魂魄在一点一点地灰飞烟灭,没有恐惧,没有慌张,她反而有些如释重负地笑了。她望了望一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顾清欢,艰难地抬起手指,最后一道白光顺着她的手指进入了顾清欢的头中。   “说到底,灵犀宫交给你,我也算是放心。只不过,我还是得送你一个礼物,一个你期待已久的礼物,只是可惜,我等不到你打开它的时候了……”   女子轻柔的呢喃声响过,灵门先祖嘴角最后划过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下一瞬,便消失在了茫茫天地间,再也不见了踪迹。   ==分割线==   在那股金色光芒袭向自己的时候,慕容珩只觉得金光刺眼,便失去了意识,脑海中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感觉有股花香弥漫,脑海这才清醒了起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这是一个花香四溢的山谷,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望去只能看到一线天空。慕容珩有些吃力地扶着树站起来,原本的剧痛成倍地袭来,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先前发生的事闪电一般在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灵门先祖、燕北辰、金光、欢儿……慕容珩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顾清欢的身影,咬牙忍住身体的疼痛艰难地往前走,寻找起来。   “丫头!”   试炼之局自毁时,灵门先祖的毕生功力,灵门历代宫主的魂魄之力,一齐爆发开来,又加上了欢儿身上那个莫名其妙却强大无比的力量,他现在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   可是,他的丫头呢?欢儿本就受了重伤没有恢复,后来又被灵门先祖抽取体内的力量,在试炼之局自毁时,她被那股力量送到了哪里?她现在在哪儿?   想到自己出来了,欢儿应该也能出来,慕容珩悬着的心有些微微着地,可等他想到燕北辰也出来后,他眉宇间又萦绕上了忧愁。   燕北辰,会不会对欢儿不利?若是让他先找到欢儿,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慕容珩喊着顾清欢的名字,焦急地寻找着。   “欢儿!顾清欢!”   就在慕容珩焦急地寻找着时,忽然看到在河边的树丛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惊喜地跑了过去。果然,是顾清欢!   抱起了她的身子,慕容珩只觉得她身子有些凉,而且还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已经……   慕容珩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慢慢地探到她的鼻下,感觉到她那微弱的呼吸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心,轻轻地喊道,“丫头,快醒醒!快醒醒!”   若是任她这样睡下去,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顾清欢看上去很是虚弱,慕容珩把手按到她的后背上,缓缓地给她输送着内力,并且一声一声地呼唤着。   过了好久,顾清欢的眼睛才微微动了动,似乎很努力地想要睁开,却又没有足够的力气。这样好几次,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睑,露出那双宛如宝石般晶莹的眼睛,缓慢地看了慕容珩一眼后,再看看四周,最后又将目光凝视在慕容珩脸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有些飘渺,“慕容珩,你怎么也死了。”   “傻丫头。”慕容珩如玉的手指拂去她小脸上的灰尘,笑了笑,“我没死,你也没死,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真的吗?”顾清欢喃喃低语,“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倒是命大得很。那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如今看上去就是个山谷,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是。”慕容珩环顾了四周,想要扶顾清欢坐起来,“丫头,能坐起来吗?”   “我试试。”顾清欢吃力地坐起来,疼得有些龇牙咧嘴。慕容珩扶她靠在树上,手掌中聚集起内力,对准了她的背上的大穴,为她缓缓地输着内力。   暖流在顾清欢的身子里游走,温暖着她的身子。顾清欢只觉得舒服极了,渐渐地,她的身子暖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慕容珩!”顾清欢回过头,发现慕容珩脸上微微出了虚汗,脸色有些发白,她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继续为她输送内力,扶他靠在树上。   两个人此时一起靠在树上,崖底芳草菲菲,野花丛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看着山谷里的鸟语花香,顾清欢轻柔的声音响起,“慕容珩,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慕容珩的声音同样地轻,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试炼之局打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还要回来找我?你难道就不怕耽误了时间,试炼之局的门会再次关闭吗?”顾清欢许久没有说话,许久许久后,她还是低低地问了出来。   “怕啊,当然怕。”慕容珩慢慢闭上眼睛,他如玉的容颜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璀璨的光辉,夺人心魄。他喃喃轻语,“可是,我更怕会失去你,再也见不到你。”   慕容珩身体本来就受了内伤,又把仅存的内力输送给了顾清欢,此时的他有些疲倦,闭上眼睛,倦意一点一点涌来,他慢慢地睡了过去。   “我有那么好吗,让你这样不顾一切……”顾清欢轻声呢喃,却半天没有听到慕容珩的回答,她侧过头,见慕容珩竟靠在树上睡了过去。如玉的额头上青丝微乱,男子眉眼如画,双眸紧闭,逸出均匀的呼吸。雪肤、黑发、红唇,这般慵懒沉睡的出尘模样,加上他那俊逸绝美的容颜,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顾清欢一时看呆了,她伸出手指,勾勒着慕容珩的眉眼,忽然觉得心中好幸福,她第一次希望世间就这样定格在这里,放弃一切世间缠扰,和他一起在这里一生一世,无忧无虑地生活。   “慕容珩,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吧。”顾清欢微微一笑,声音轻不可闻。她把手伸到慕容珩手中,却在低头的时候,忽然发现,他胳膊上有着一道极深的伤口,而且伤口上流着的,是黑色的血。   顾清欢瞳孔一紧,心也提了起来。   这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受伤了?难道是在试炼之局里,他和燕北辰较量时,因为自己突发的变故而分心,被燕北辰所伤?   而且现在他伤口这么深,流出的血还带着黑色,看来燕北辰剑上肯定是淬过了毒。那如今慕容珩昏迷不醒,并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因为,他中毒了!   顾清欢忙抚上慕容珩的额头,只觉得手心发烫,她慌了,顾清欢一个猛子爬了起来,她拖着慕容珩,艰难地移到了河边,细细的溪流顺着山谷蜿蜒流淌而去,顾清欢把慕容珩放倒在河边,焦急而小心地为他清洗着伤口,伤口清洗好后,她又用手帕为他包扎起伤口,止住流出的鲜血。   一切都差不多后,顾清欢袖中的手指微捻,一个淡黄色的纸符出现在她手中。   紧紧地握着那纸符,顾清欢提起裙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山谷中的空旷处。她把那泛黄的纸符放在右手手心,同时将全身内力聚集在手心,忽然间一股淡红色的火焰从手心里冒出,跳动着将那黄色纸符包裹在其中,燃烧着,淡红色的火焰映着女子苍白的面孔,竟有些分外的妖娆。   顾清欢脸上冒着虚汗,嘴唇颤抖着,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第八十三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三章   与此同时她脖子上的铃铛跳动着,清脆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抬眼望去,那道淡红色的火焰竟化作一道华丽的凤凰长翎,从顾清欢的手心中直冲而上,那闪着红色光芒的凤凰长翎直冲天际,顾清欢抿唇看着那凤凰长翎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   这是她的本命纸符,以本命系纸燃烧所成的凤凰烈焰,是灵犀宫的秘术之一,紧急求救所用。   不管她处在多么遥远的地方,本名系纸一烧,灵犀宫内殿便会剧烈震动,天象定然大变。而贺兰雪,定会去观星台查看天象,也定然会看到这凤凰长翎所指示的方向,然后带人来救她和慕容珩。   只是这燃烧本命系纸的火是由她心头血所生,她本就受了重伤,如此一来又损耗巨大,做完这一切后,顾清欢咬着唇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朝着慕容珩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跑着,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倒在了离慕容珩躺着的地方的不远处。   凤凰长翎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   ☆☆☆☆☆☆   不知过了多久。   山谷中,一阵香风飘过,三个白衣女子踏风而来,她们袖口皆绣着一个骷髅头,蒙着白色的面纱,身段婀娜多姿,白纱无风自动,看上去飘逸灵秀。   “那凤凰长翎的光芒,就是从这里面发出的。”三个女子缓缓地落到了山谷中,她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们分开来找,一定要找到,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会有如此光芒。”为首的少女冷然下令,继而三个人分散开来,开始寻找。   “左使大人。”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急切地传来,引得其他两个人纷纷回头,顺着少女的声音走了过去。“这里有两个人。”   被称作左使的少女走了过去,她走到躺着的顾清欢身边,低头端详着她,见她脸色苍白,少女缓缓地蹲了下去,用手指试了试她的鼻息,面纱下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端详过她的容貌后,她站起来冷然下令,“把这个女子带回宫去吧。今后好好调教调教,也能为天尊大人效命。”   “是。”一个少女随即走到了顾清欢身边,守在了那里。   “至于这一个……”被称作左使的少女缓步走到了慕容珩面前,她蹲下去,手缓缓转过慕容珩的脸,本来冷清无澜的眼睛却在看到慕容珩惊为天人的容貌时顿时呆住,一时间没了下文,就这样痴痴地看着,移不开眼。   世间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她竟是第一次看到!   “左使大人,这个男子要不要……”其中一个少女站在一旁,见他们的左使大人蹲在那个男子身边,呆呆地看着他没了下文,疑惑地开口,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按他们的规矩,男子是绝对不能被带回宫的,既然左使大人有意将这个女子带回宫,那这个看上去和她是一起的男子,就得除掉,以绝后患。   “不!”左使有些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她也在犹豫着,内心极其挣扎,想到底该怎样才能保住这个如此俊美的男子,把他也带回宫。“我们把他——”   左使话音未落,忽然一道白绫破空而来,绕上了左使触碰慕容珩的手腕,白绫一缩一紧,只听左使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硬生生地扔了出去。   “左使大人——”另外两个少女见左使被狼狈地扔了出去,大惊之下怒目望去,手中利剑闪着寒光,朝着那边攻去。   “啊——”   “啊——”   又是两声惨叫。   那边两把柳叶飞刀飞出,直接击中了两个少女手中的宝剑,那柳叶飞刀带着强大的内力,直接把两个少女震了出去。两人被击飞倒地,挣扎了许久,三个人捂着胸口站了起来,看向那边。   那边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中间为首的男子一身梨花白的素衫,满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只是险险地在尾端用一根淡金色的带子系住,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整个人似乎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湖水,纤尘不染,让人看了极为舒服,如沐春风。   左边的男子看起来比他小了两三岁,容貌俊朗,气质和那中间男子截然不同,颇有些年少轻狂的感觉,刚刚那两把柳叶飞刀,就是他飞出去的,此时他正挑眉,目光里满是桀骜不驯。   “幽灵宫,也不过如此。”娇俏的女声响起,右边的蓝衣少女一点一点地收起白绫,细心地将它缠绕在手腕上,接着双手抱胸,凉凉地挑眉,妖孽般的笑容跃上蓝衣少女完美无瑕的脸,笑得分外嘲讽,“怎么,如今幽灵宫除了强抢民女,连民男都不放过了?”   “你是谁,敢管幽灵宫的事!”听着蓝衣少女说话的口气吊儿郎当,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护法气恼,只觉得威严受到挑战,她长剑直指少女,第一反应就是用武力解决,可是她忘了,刚刚少女仅用了一招便把她打倒在地。   “幽灵宫,幽灵宫算个屁啊!”站在左边的少年凉凉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极为气人且欠扁的笑,根本就没有把她们三个人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杀手组织,也配这么嚣张?!”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左使气急,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她狠狠地凝眉,眼神死死地锁在三人身上,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贺兰山庄。”中间男子微微一笑,声音平静而有力,掷地有声,落下一地刚硬。   那边幽灵宫三人一听贺兰山庄四个字,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中间那个温润纯净,看似无害的年轻男子。   贺兰山庄里的贺兰家族,名震天下!   若说灵鹫宫,灵犀宫、灵霄宫是这片大陆上的黑道老大,那贺兰山庄,便是除却四国朝廷外,白道上马首是瞻的所在!   贺兰山庄位于天耀、南唐、西域、北燕的正中心,异常繁华,是连通四国的重要枢纽,掌握着四国经济往来的重要渠道。世代经商,真正是富甲天下,雄霸一方。   而贺兰家族,历代只是草民,从不入朝为官,他们从不主动亲近任何一国,可偏偏这份疏远保了贺兰家族世代的太平和富贵。四国都不动他们丝毫,反而会暗中笼络护佑,因此黑白两道,无人敢动其半分,武林黑道白道,商界,朝廷,只要还想保持自己的经济繁荣,经济不被贺兰家族扼杀,谁都不敢对他们有半分不敬。   而贺兰家族如今的少主贺兰长卿,传言他有绝世的武功,又有绝世的医术。传说他气质如仙却心冷如冰,医术高超却从不愿意给人诊病,江湖人称“冷心菩萨”,便是说他有着神仙般的容貌气质,却有着一颗冷寒的内心。他曾立下规矩,凡是他从阎王手中抢回的病人,病人好转后必须有一个人替他去死,这便是所谓的不违天道,一命换一命。   可就算这样,每年依然有着源源不断的人赶着来送死。   一身素衣如水般清澈的男子微笑着看着那边三个女子,他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在看着死人。他凤眸含笑,可那笑却根本不达眼底。   危险!危险的气息!就像是死神到来的气息!   幽灵宫的三个少女显然是怕了,她们倒退了几步,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最终还是左使开了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幽灵宫和贺兰山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贺兰少主今日来管我们幽灵宫的事,意欲何为?”   “幽灵宫的事么?”贺兰长卿勾唇浅笑,他的声音温和,微笑着有如春风,却夹着一丝清寒之意,“那若是本少主说,这两个人我看上了,又该如何?”   话语嚣张不可一世,可却偏偏有着嚣张的资本。   “你们也太嚣张了!”白衣少女还是年轻,一怒之下便举起剑来,要上前要和他们拼命,可却被左使死死拉住,只能不甘地瞪着三人。   “不许惹事!走!”左使冷冷地喝了一声,她可不敢惹事。连尊主都忌惮的人,她可不敢放肆。   三个白色的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山谷中。   “这样就走了,真没意思。”站在贺兰长卿左边的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收起柳叶飞刀,走到了慕容珩面前,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摸了摸他脖间的动脉,看到他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隐隐透出的黑色血液时,转过头来看向一身梨花白色素衫,负手站在那边的贺兰长卿,“哥,他中毒了,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哥,这个女子也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了。”蓝衣少女也走到了顾清欢身边,试探过她的鼻息后看向那边静静站在那里的男子。   这两个人,少年是贺兰家族的三少爷,贺兰长风;少女是贺兰家族的二小姐,贺兰冰凝。   两个人都望着贺兰长卿,似乎是在问他,到底救哪一个。   “一个中了毒,一个中了蛊,倒是有些意思。”贺兰长卿看着那边昏迷不醒的两人,清澈透明如湖水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他勾唇,声音温润含笑地开口,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清冷绝尘的背影。   “两个都带上,回家。”      ☆、第八十四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四章   顾清欢和慕容珩被带回了贺兰山庄,她昏迷了五天,最后终于醒了过来。   贺兰长卿的医术果然不是盖的,这五天她昏迷着,水米未进,紧紧凭着贺兰长卿给她开的药,她醒来时竟然觉得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体内的内力也在渐渐恢复。   昏迷了五天,醒来后又过了五天,顾清欢养病的过程中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她是被贺兰山庄给救了。她和慕容珩从试炼之局里出来后身处的山谷,是在贺兰山庄附近,四国交界之处。   五天后,在她体内的内力终于恢复之时,她简单收拾后便推开了门,走出了屋子。   阳光洒下,女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悠闲地顺着鹅卵小径便走了出去。   出来院落,顺着那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走,一路上皆是碧玉台阶,吊桥水榭,流水叮咚。无数的茶花开遍整个山庄,铺在小径的两边,触目过去,就是锦绣花海,有的品种价值连城,有的似乎见所未见。   顾清欢惊异地看着这美景,顺着花园外望去,一幢幢小巧玲珑的建筑错落有致排列着,有壮丽的,有威仪的,有秀美的,有小巧的,各式各样,简直就是集南北建筑风格于一隅。   “贺兰山庄,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顾清欢含笑的眉眼弯弯,口中不住地感叹着,摇晃着头道,“这般集南北风格于一体,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果真的是不易啊。”   顺着鹅卵石路走了很久,她所住的地方似乎是有些偏远,走了好久都是寂静的,没有什么人。顾清欢倒觉得没什么,她边欣赏美景边一路走来,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女子嬉笑玩乐的声音。   顾清欢好奇地往那边望去,只见那边俏丽的丫鬟们在一起踢毽子,玩蹴鞠,正玩得不亦乐乎。   顾清欢探头过去,有眼尖的丫鬟发现了她,远远地喊了一声,“哇,她出来了呢。”   丫鬟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嬉笑玩乐的丫鬟都纷纷回头,看到那边眉眼弯弯笑得娇俏可人的顾清欢,爆发出几声尖叫,都笑着围了过来。   “哇,原来你就是被少主带回来的女子。”一个红衣丫鬟凑到顾清欢面前,打量着她,“你长得可真好看,气质也这么好。”   “对啊对啊,你看她的眼睛,好漂亮呢,就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呢。”   “还有她一笑,真的好漂亮啊!”   “就是有些瘦了呢。”   见这些丫鬟像蜜蜂见到蜜糖般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却根本不晓得她们在说什么,貌似她们的话只有她们彼此能听懂,对她来说有些像天语。毕竟这里离着天耀的京城很远,语言又揉和了四国的话,差别很大。   不过顾清欢还是听懂了个大概,她们好像是在说她长得好看,但是有些瘦?   “你是哪里人士?”刚刚那个率先发现她的红衣丫鬟拉着她的衣袖,望着她的脸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天耀。”顾清欢甜甜一笑,顺着她回答道。   “那你和少主认识多久了呀?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丫鬟见顾清欢被团团围住,根本就挤不进去,她着急地踮着脚伸长了脖子,高声问道。   重点问题来了,所有人都噤了声,八卦地伸长了耳朵,这可是重磅消息,足够他们茶余饭后聊上了十天半个月了。   “你们的少主,我还没有见过他呢。”顾清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些丫鬟误会了。   “这怎么可能?”在她身边的红衣丫鬟疑惑地看着顾清欢,见她一脸的诚实,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嘟了嘟嘴,自顾自地疑惑道,“十天前少主把你送到雅居园后就吩咐了我们不让去打扰你,而且还是亲自给你熬药,每天都会过去,你怎么可能没见过他呢?”   “可是,我真的没有见过他啊。”这下顾清欢也疑惑了,她的确是昏迷了五天,可后来的五天她可是清醒的,可是除了每日给她送饭送药的一个蓝衣女子,她从未见过别人啊。   丫鬟们发出了疑惑地唏嘘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讨论了起来。   “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顾清欢想了想,她微微一笑,声音提高了一些,“我只是被你们少主救回来的病人而已。”   “病人?”丫鬟中又爆发出一阵惊讶声,继而一个声音高起,有个丫鬟一拍脑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住在翠竹园的那个比少主还好看的男子,是和你一起来的?”   “对呀,我们是一起的。”顾清欢想了想,感觉丫鬟口中那个比她们少主还好看的男子应当就是慕容珩,她笑着点了点头。“他还好吗?”   “很好啊,我前天还偷偷去看过他呢。”丫鬟脸上飞过一抹红霞,继而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耷拉了下来,颇为遗憾地嘟囔道,“只是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哎,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顾清欢疑惑地看向听了那个丫鬟的话,继而瞬间都平静下来的丫鬟们,见她们都一脸可惜地摇头,不禁蹙眉问道。   “姑娘,你既然是来求医的,怎么倒忘了贺兰山庄诊病的规矩了?”顾清欢身边的红衣丫鬟见她是在是一头雾水,提点道。   “规矩……”听着丫鬟的提醒,顾清欢忽然想起了贺兰山庄那个一命换一命的奇怪规矩……   天啊!   顾清欢顿时脸色一变,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她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晃晃便要跌倒。   按照贺兰山庄的规矩,如今她好好地活着,是不是意味着慕容珩……就快要死了!   想到这里,顾清欢不顾一切地拨开围在她身边的丫鬟,朝着外面冲去。   慕容珩,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顾清欢只顾得往前跑,却不想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她奔跑之快根本就躲闪不及,猛地撞到那人身上,她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揉了揉撞疼的鼻尖,抬眸看向那个被自己撞倒在地,一身梨花白色素衫,淡雅出尘的男子。   男子猝不及防地被顾清欢撞倒在地,短暂的蹙眉后却没有恼怒,反而是云淡风轻地站了起来,他优雅地拂去梨花白色衣衫上沾上的草和灰尘,抬眸望向心不在焉满脸急切的顾清欢,温和的笑容似乎能搅动一湖春水,“姑娘向来走路都不看路吗?”   “抱歉,我有些着急。”顾清欢心里想着的都是慕容珩的安危,只是扫了男子一眼,便低着头要继续往前走。   “姑娘这么急着要去哪里?”男子挑眉,看着顾清欢只顾低着头往前走,提高声音再次问道。   “我要去翠竹园。”顾清欢想起刚刚那个丫鬟口中的地方,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她尴尬地转过身,看向站在那边望着自己的男子,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你能告诉我,翠竹园在哪里吗?”   “翠竹园啊……”男子嘴角始终保持着淡淡不变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朝着南边的一个院落一指,“就在那边。”   “谢谢。”顾清欢顺着男子手指看了过去,她眼神立即找到了一条通往那里最近的路,匆忙道谢后,也来不及思索这个男子的身份,一路小跑地朝着那边奔去。   男子看着顾清欢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那双盈满了笑意的眼底深处,有着顾清欢没有看到的探究与怀疑,还有……淡淡的诡异。   ==分割线==   灵犀宫。   “贺兰祭司,你说我姐她会在哪里?”顾青城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精致的饭菜,却没有半点胃口。   贺兰雪揉了揉眉头,他拿起了筷子,夹了菜放到嘴中,却觉得味同嚼蜡,口中苦涩无比,贺兰雪有些艰难地咽下去后,清冷好听的声音如琉璃散落在玉盘上,“内殿的灯火未灭,她就依然是安全的。十二护法已经分散开去寻找了,灵鹫宫也派了人去帮忙,不管是天涯海角,总会把她找到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五天了都没有消息,他心里的石头始终不能着地。   贺兰雪的话音未落,忽然一道红色光芒自西北方平地闪现,直冲天际,映红了半边天。   “这是……”顾青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看到那光芒后贺兰雪猛然一惊,下一刻人一拍轮椅,便飞了出去,径直落在了院子中。   贺兰雪凝神望天,忽然只听得灵犀宫殿外挂着的铃铛一齐清脆地响起,抬眼望去,一尾明丽华贵的凤凰长翎,从天上飘然落下。贺兰雪伸出手来接住,此时护法神色慌张地跑来禀告。   “祭司,内殿大震,宫主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贺兰雪没有说话,他抬眸凝神望天,手心中的那个凤凰长翎闪着淡红色的光芒,随着铃铛声不住地跳动。而天上,西北方的某一处,光气直冲天际,名灿耀目。   “那里竟然是……贺兰山庄……”男子眼眸如浸在水银里的黑珍珠一般,光滑柔润,眼底却有着挥之不去的落寞和忧郁。      ☆、第八十五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五章   “慕容珩!”顾清欢飞快地跑到了那男子给她指的院子前,看到“翠竹园”三个大字后,顾清欢想也没想,喊着慕容珩的名字直接就冲了进去。   冲进去后,屋子里整整齐齐,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和龙涎香气,却不见有半个人影。   “慕容珩!”顾清欢只觉得脑袋“嗡”得一下,她怔愣在原地,望着屏风旁水晶炉中缓缓飘出,弥漫在空气里的凝神香,却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不安。   顾清欢猛地回身,却不想衣袖把把桌子上的玉盏一带,玉盏应声落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碎片划过了顾清欢的手背,鲜血流了出来,可她却浑然不知。   “慕容珩,你在哪儿啊!”顾清欢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心被紧紧地抓住,漫无目的地冲出了房门,发愣地望着翠竹园门口,却不知该做什么了。   “欢儿,我就在你身后啊。”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清欢蓦然转身。   一瞬,呆住。   竹林里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树下,一身华贵无双的水墨色华服,姿态灵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逼人的华贵和雍容。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点点碎金,也洒落在站在那里的慕容珩身上,金色的光辉像精心绣上去的花纹,他此时静静地站在那里,宁静如斯,柔和中透着无尽的柔情。   风拂过,花瓣竹叶散落纷飞,男子眉眼含笑站在那边朝这里望着,凤眸里的柔情有如一个漩涡,摄人心魄,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便已经可以与日月争辉。   “你跑到哪里去了?”顾清欢从刚刚的失神中回过神来后,竟是耍小脾气一般别扭地扭过了头,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似乎刚刚找人急得快要哭了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明明是一句责备的话,却偏偏带着三分负气的软糯,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子吵架。   “今日天气不错,我就去竹林里走了走。”慕容珩微笑浅然,衣服上洒落的金辉,随着他走过来的步伐轻曳摇动,倒像是这一路,散落了无数光阴碎片。   顾清欢感觉到慕容珩朝她走来,心里还是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都还活着,安然无恙,便是极好了。   这样想着,顾清欢放松地垂下了手,她被玉盏划破的手背上慢慢滴下血来,一滴一滴,染红了她的手,在地上蜿蜒。   “欢儿,你的手怎么了?”慕容珩看着那被血染红了的手,只觉得心中一痛,他飞奔上前来,小心地把顾清欢的手放到手中,便要拉着她去清洗伤口。   “慕容公子,你这么急匆匆地跑回来,是哪里不舒服……”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竹林那边传来,却在看到慕容珩拉着顾清欢手一脸焦急的时候顿时噤了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尴尬无比。   “不用你管。”顾清欢本来还是任由慕容珩拉着自己的手往屋里走,可在看到那个从竹林里走出来的粉衣美人儿时,忽然觉得心里委屈无比,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颇有些负气地甩开了慕容珩的手,别扭地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顾清欢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么着急地找他,都快急疯了,还弄得自己受了伤。而他呢?居然和一个女子在竹林里!简直了!在竹林里啊,而且还是孤男寡女,他们是想干什么啊!   见顾清欢一下子甩开了自己的手,慕容珩一愣,继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唇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难得看到顾清欢小女人般别扭的样子,声音里透露着愉悦,“欢儿,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顾清欢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吃醋,可就刚刚看到那个女子从慕容珩走出来的竹林里走出来时,她的胸极闷,心似乎被什么给紧紧地抓住,又扔到了地上,怎么也不是滋味。不过心里就算是这么想,顾清欢依然嘴硬着,她一向强势,在感情方面更不甘心落了下风。她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下来,转过身来挑眉,对上慕容珩含笑的眼眸,眸光异常平静,嘟着嘴坚定说道,“我才没有呢。”   但越是这样,慕容珩嘴角的弧度越深。   他知道顾清欢对他是有感情的,所以她才会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交集时神色异样。可如今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说她没有吃醋,说的和没事儿人一样,那就只能说明,她是在掩饰!   想到这里,慕容珩心情更好了,他嘴角的笑意渐深,摇着头,轻声笑道,“不,欢儿,你就是在吃醋。”   “没有,我没有。”顾清欢很是认真地注视着慕容珩,见他笑得一脸得意,更是打死也不承认,语气有些莫名的烦躁,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慕容珩,我再说一遍,我根本就没有吃醋!”   慕容珩忽然觉得,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没有吃醋的顾清欢好生可爱,他忍不住逗她道,“既然你没有吃醋,那欢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顾清欢一时语塞,想了想,继而很是认真地说,“我是不想让你误会。”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呢?”慕容珩依然笑着,他拉过顾清欢的手,轻轻地用手帕擦拭着她手上的血,又用心地为她包扎上,他低着头,淡淡的龙涎香从他身上散发出,飘进了顾清欢的鼻子里,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闷。   “欢儿,是你误会了吧。”慕容珩给顾清欢包扎好后打上了一个蝴蝶结,微微一笑,风华绝代,“我不过是在竹林里转转时偶遇了贺兰姑娘,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便多说了几句话,仅此而已。若是欢儿你不喜欢,我以后避着她们便是。”   听着慕容珩的解释,顾清欢轻轻咬着下唇,这种憋闷的心情,太陌生了,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难不成,她真的是如慕容珩所说,吃醋了?   “我才不要听你解释呢。”顾清欢看到慕容珩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笑,撇撇嘴,别扭地转头便走,“你和他们说不说话,我才不要管呢。”   说着顾清欢便甩开了慕容珩的手,看也不看低着头就往院门外快步走去。   忽然眼前似乎有一片白色闪过,顾清欢惊呼了一声,人却已经被慕容珩拉到了身边,她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站着那个刚刚在花园中被她撞倒在地的年轻男子,此时正站在他们面前,眉眼含笑地望着他们。   顾清欢抚着胸口,若不是慕容珩眼疾手快把她拉了回来,说不定现在她又把人家给撞倒了吧。看着他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她又把他撞倒,该不会撞出什么病,起不来了吧?万一赖上了她,那可不好办!   这样想着,顾清欢看向了那个男子,刚刚她心急如焚地找慕容珩,并没有仔细打量他,如今认真地看着这男子,倒是眼前一亮。   男子站在院门前的雕花月亮旁,一身梨花般纯白素衫,显得整个人温润而优雅,从脸型到眉眼,都温润柔滑,没有一分棱角。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宛如深海中的珍珠一般,光华柔润,似乎透着与生俱来的纯粹干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男子眉眼弯弯一笑,声音更是如春风般温暖柔润,“姑娘,你走路向来是不看路的吗?”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顾清欢颇为不好意思地再次道歉道。   看着这样的男子,顾清欢不知为什么,总是会想到贺兰雪。虽然他们两个一个清冷如冰,一个温暖若阳,但似乎哪里很像很像,像到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不知阁下是?”慕容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优雅一笑,开门见山地问道。   “大哥。”一直站在竹林那边被顾清欢和慕容珩两人彻底无视的女子轻唤了一声,快步朝着男子走了过来。她柔柔弱弱的有如弱柳扶风,整个人十分娇美。她站在男子身边,笑容也很是柔美无暇,她转头看向慕容珩,柔声介绍道,“慕容公子,这就是我大哥。”   顾清欢望向慕容珩,慕容珩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解释道,“她是贺兰山庄的大小姐,贺兰雨晴。”   下面的话,无需慕容珩解释,顾清欢也知道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温润柔和、善良无害的男子,便是人称“冷心菩萨”的贺兰山庄少主——贺兰长卿。   果然人不可貌相!顾清欢想到所有有关贺兰长卿的传言,刚刚对他产生的好感也渐渐褪去。   “原来是贺兰少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久仰。”慕容珩打量着贺兰长卿,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温润无害,可既然有本事成为名震天下的贺兰山庄的少主,那传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慕容公子才是真人不露相。”贺兰长卿说着,他微笑的容颜看起来极为舒服。“只是不知道慕容公子到我这贺兰山庄附近,所为何事?” ------题外话------   今天《嫡女》上手机推荐,喜欢的美人不要忘记收藏加入书架哦~   最近好多作者都在送福利,轻儿也不能落下,所以从今天12点开始连续三天,留言的美人都有币币,连续三天都留言的轻儿加送币币,长评也加送哦~北鼻们,comeon~      ☆、第八十六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六章   “不过是闲来无事和夫人四处游玩,路经此地而已。”慕容珩温和地笑着,一边把顾清欢不老实的手握在手心中,一边向贺兰长卿编造着几秒钟就编造好的故事,游玩,刺客,迷路……一切编得合情合理合逻辑,找不出一点漏洞来。   慕容珩这个人看着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可撒起谎来,却是极为淡定和冷静的,诚恳到他把你卖了你还要感谢他,要多忠厚老实有多忠厚老实。   一向狡猾的顾清欢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淡定,话说这是从哪儿来的应变能力。   太强了,孺子可教啊!   “慕容公子的夫人,倒是让人惊讶得很呢。”听着慕容珩的话,贺兰长卿哦了一声,他的目光在慕容珩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顾清欢的脸上,显然他并不相信慕容珩的话。“只是在下一事不明,还想向慕容公子请教。”   “既然是贺兰少主救了我们,贺兰少主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慕容珩优雅地颔首。   “那日我和弟弟妹妹出门采药,无意间竟发现忘情谷上方光芒大盛,一尾凤凰长翎直冲天际,金光映得天地失色。于是我们便下去查看,没想到竟遇到了受伤昏迷不醒的慕容公子和夫人。”贺兰长卿说得温文尔雅,“慕容公子可知道,那凤凰长翎从何而来?”   “贺兰少主也说了,那时我们二人都已经受伤昏迷不醒,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凤凰长翎呢?”慕容珩听了贺兰长卿的话,脸上一晃而过的惊讶之色被贺兰长卿敏锐地捕捉到。   “对呀,大哥,慕容公子那时已经是重伤了,说不定是那幽灵宫的人捣的鬼呢。”贺兰雨晴也在一旁附和道,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慕容珩,在听到慕容珩说顾清欢是他的夫人时,眸中吃惊和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慕容公子休息了。”贺兰长卿微笑着颔首,虽然他不相信慕容珩到这里来的目的有那么简单,但刚刚慕容珩说他不知道凤凰长翎的话,倒不像是假的。   “之前夫人有什么冲撞贺兰少主的地方,还希望贺兰少主见谅。”慕容珩拉着顾清欢的手,优雅地笑了,他气度尊贵,无意间流露出的轻狂之气破有着君临天下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叨扰了贺兰少主十日,如今我们也该告辞了。”   “慕容公子急什么?凤凰长翎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慕容公子和夫人若是就这样走了,我该如何向庄主交代呢?”贺兰长卿微笑着勾起唇角,转眸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清欢,“慕容公子不知道,夫人应该会知道吧。十日前我给夫人把脉时感觉到,慕容夫人昏迷的时候,是比慕容公子晚了许多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望夫人告知一二。”   贺兰长卿的话让顾清欢极为惊讶。原来一个人的医术竟然可以达到如此登封造极的地步,连她什么时候昏迷得都可以探得一清二楚!顾清欢打量着贺兰长卿,此时她更加确定,这个男子看似良善,但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贺兰少主何必为难我夫人呢?”慕容珩把顾清欢护在身后,脸上的微笑,依旧如春风,却夹着几分凉沁之气。“贺兰少主为何不愿意放我们离开?多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不是吗?”   “话的确是这么说,可是慕容公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来了,又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贺兰长卿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依贺兰少主的意思,想怎么办?”慕容珩优雅一笑,气势丝毫不减。   “等我们查明一切,定然会放二位回去。”贺兰长卿端详着慕容珩自信的容颜,说出的话不卑不吭。   “这恐怕,不能让贺兰少主如意了。”慕容珩忽然优雅地笑了,笑容中隐隐含着让贺兰长卿不懂的神秘莫测。   就在这时,贺兰山庄的管家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在贺兰长卿耳边低语了几声,只见贺兰长卿脸色微微一变,眸光忽然沉了。   顾清欢看着慕容珩自信的笑,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慕容公子,果然不容小觑。”贺兰长卿轻拍了几下手掌,眸中掠过一丝兴味,打破了眸中平静的湖水。“慕容公子果然是手眼通天,我自认为我的贺兰山庄密不透风,却没想到慕容公子竟然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传出消息,让你的人围了我的贺兰山庄。如此本事,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贺兰少主言重了。”慕容珩微微颔首,身上轻狂霸气丝毫不减,他拉着顾清欢的手,微笑着看向贺兰长卿,“如今我和夫人可以走了吗?”   “当然。”贺兰长卿同样笑着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他看着慕容珩拉着顾清欢从他面前走过,忽然轻声开口。   “一个中了蛊,一个中了毒。若是真的走出了我贺兰山庄,那就不要再回来了。我贺兰山庄,从不收回头的病人。”   贺兰长卿淡淡的话让慕容珩和顾清欢成功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听到贺兰长卿的话,慕容珩脚步一顿,他凝眉望向了贺兰长卿,温润的眉目间闪过一分凌厉。   刚刚他似乎听到贺兰长卿说他们俩,一个中了蛊,一个中了毒?   “大哥……慕容公子他,不是已经好了吗?”站在贺兰长卿身边的贺兰雨晴听到了也震惊不已,她惊讶瞪大了美眸,脱口而出。   “雨晴,难道连你也不记得我贺兰山庄的规矩了吗?”贺兰长卿淡淡地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贺兰雨晴,他负手而立,光华柔润的眸子望向远方,幽幽道,“若是没有人愿意替他死,我怎么可能有违天道,冒着遭天谴的危险,从阎王手里抢人呢?”   贺兰长卿说完,缓缓转过身,看进慕容珩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中,自顾自地说道,“如今你们的病情只是暂时控制住了,毒和蛊我并没有给你们解。若是你们想走我不会拦着,可若是想留下让我帮忙,就得做一个决定。”   “你的意思是,按照你的规矩,我们两个人,你只救一个?”顾清欢也是同样震惊,震惊过后她歪头问道。   “不。”贺兰长卿摇头,他柔润的眸中意味深长,“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不管用你们谁的命来换对方的命,都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的意思是?”慕容珩见贺兰长卿的话中有转机,接着问道。   “雨晴,你先出去吧,到山庄门口去看看,告诉长风和冰凝,不要惹事。”贺兰长卿转头看向贺兰雨晴,声音淡淡。   慕容珩的人围了整个贺兰山庄,以长风和冰凝的性子,定然不会服软,到时不管哪边说错了一句话,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大哥。”贺兰雨晴并不想走,可听着贺兰长卿那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就算是万般不愿,也只能走了出去,去山庄门前去找贺兰长风和贺兰冰凝。   贺兰雨晴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中后,慕容珩挑眉望向贺兰长卿,见后者缓缓走到了院落中的石桌旁坐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慕容珩和顾清欢对视了一眼,他们也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究竟想要什么?”慕容珩沉声问道,语气中含着几分暗讽。   “我要的其实很简单。”贺兰长卿似乎没有听出慕容珩语气里的暗讽之意,他低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石桌,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衣襟,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轻声道,“我可以有违天道,冒着折寿的危险用尽我毕生所学救你们两个,但我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在这乱世中保我贺兰一族人性命的承诺,而这个承诺,也只有你能给的起——天耀皇帝,慕容珩。”   “你怎知我给你的口头承诺可保你贺兰一族一世安平?”慕容珩反问道。“如今天下太平,贺兰少主竟说如今是乱世,倒是罕见了。”   “乱与不乱,还不是一夕之间的事?”贺兰长卿浅笑,他抬眸望向慕容珩的眼睛,问道,“陛下只要告诉我,您答不答应便是。”   “好,我答应你。”慕容珩金口玉言,贺兰长卿听到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唇角又挂上了惯有的柔润的笑。   “你刚刚说,我们一个人中了毒,一个人中了蛊,那究竟是谁中了毒,谁中了蛊?”慕容珩看了看顾清欢,有些急切地问向贺兰长卿。   “中毒的人……”   “中蛊的人是我。”顾清欢的声音打断了贺兰长卿即将说出的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宝石般明亮的美眸迎上了两个人惊讶的目光。   “欢儿,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贺兰长卿点了点头默认后,慕容珩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焦虑,他握着顾清欢的手收紧,又收紧。      ☆、第八十七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七章   “燕北辰给我下了蛊,子母蛊,母蛊在他身上,子蛊在我身上。正是因为如今我活得好好的,我才担心,燕北辰也应该安然无恙。”顾清欢长长的睫毛垂下,在娇美的容颜上投下两道静美的剪影,如两只静伏的蝶。   “欢儿!”慕容珩听着顾清欢的话,他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极大的恐惧抓住了她的心,他觉得自己如同堕入了冰窖中一般。他声音有些颤抖,“那你还一心要杀了燕北辰,还几次三番叮嘱我不要让他活着出来!你竟然是一早就打算,和他同归于尽么……”   “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杀了我师父,我和他的仇不共戴天。”顾清欢的话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两个人一时间只顾着说话,却都忽视了一旁坐着的贺兰长卿。贺兰长卿在听到顾清欢说“子母蛊”时,眸中惊讶和疑惑一闪而过。   “欢儿,报仇的方式有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呢?”慕容珩十分不解顾清欢的固执和所作所为。   “慕容珩,你不要说了,我心里自有打算。”固执起来的顾清欢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院落里除了风声,三人都静静地坐着,一时无话。   “那他是中了什么毒?”过了许久,还是顾清欢打破了沉默,她问向贺兰长卿。   “是北燕皇室秘毒——七虫毒。”贺兰长卿缓缓道,他顿了一下,接着苦笑道,“虽然解药难配,解毒繁琐,不过比起你的蛊毒,要好解得多。”   “既然这样,那你先着手帮他解毒吧。”顾清欢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我的蛊毒不碍事,只要燕北辰活着,我就不会有危险。他那么惜命,又那么能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所以我有的是时间等。”   听了顾清欢的话,贺兰长卿想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疑惑和不解。   子母蛊?难道是他想错了?   ==分割线==   五天后。   贺兰山庄外。   阳光灿烂,空气清新,虽然是秋天,但贺兰山庄西边的草原上却是绿草茵茵,野花漫天飞舞,处处飘散着一股芳香的气息,清淡而恬静。宁静的湖面,秀丽的山坡,摇曳生姿的野花,半空飞翔的鸟儿,一切都那么自然和美丽,就像少女温婉的性清,不壮丽,不雄伟,却别有一番味道。   慕容珩带着顾清欢在草地上畅快地驰骋吹风,俊美的男子护着美丽的少女,在野花满地的郊外,激清扬鞭,享尽风流。   直到顾清欢觉得有些累了,慕容珩这才下马,伸手把她抱下来,在草地上漫步,轻风夹着花香吹拂而来,搅动一池春水。   顾清欢采了许多野花拿在手中,悠闲地坐在草地上,感受着这塞外的风。   “贺兰山庄,真是人间仙境!”顾清欢看着这壮阔的美景,不由自主地感慨出声。她张开怀抱,闭上眼睛,似乎能够和这自然心有灵犀,又能和它融为一体。   那边,绿草茵茵,一望无际,不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让人有一种波澜壮阔的视觉感受。贺兰山庄在夕阳的沉醉下,朦胧而美丽,仿若人间仙境。漂亮的庄园坐落在半山坡上,在一片树林中若隐若现,如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北面是辽阔无际的草原,壮阔美丽;南面是小巧玲珑的庄园,秀美绝伦。处于四国交界处的贺兰山庄以一种绝妙的方式把大漠的辽阔和江南的秀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让人眼界大开。顾清欢不由得发出一声赞美感叹,她活了两世,从未见过如此美得震撼的风景。今日方知,自己眼界有多浅窄。   “开心吗?”慕容珩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满足而享受的笑容,脱口问道。   顾清欢笑着地偏头,他今日是为了让她开心才带她出来的么?顾清欢点点头,弯身又摘了一朵小黄花,接着抬头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自从那日他们和贺兰长卿说定后,贺兰长卿便着手开始准备为慕容珩解毒。顾清欢也是听贺兰冰凝讲,说七虫毒极为难解,不仅需要各种稀罕的药草,而且有些更是千金难求。更甚的是解毒的过程极为繁琐,不能有任何人打扰,这不仅需要中毒人超乎寻常的毅力和内力,更是需要医术超绝的医者。   所以那天决定了之后,贺兰长卿便和慕容珩讲了解毒的细节,慕容珩也答应了下来。自从那时起,贺兰长卿便把慕容珩带到了别处,据说是贺兰山庄的一处禁地,让他在里面调理气息,为繁琐的解毒做准备。   所以自从那日后,顾清欢就没有再看见慕容珩。   “想你了,就出来看看你,不行吗?”慕容珩见顾清欢开心,心里也是极为愉悦。   “哦。”顾清欢哦了一声,她转身又去开心地采野花了。   “哦是什么意思?”慕容珩这下可不满了,有些气恼地看着顾清欢没心没肺的背影。   “哦就是谢谢的意思。”顾清欢回眸一笑,眼角露出一点调皮,她欢快地像孩子一样站起身跑去采花。   “一声谢谢就算了?”慕容珩看着顾清欢的背影,话中颇有些无奈,像是小孩子得不到心爱的玩具露出不悦的表情。   “难不成,我还要对你一鞠躬三叩首,感激涕零指天发誓以身相许?”顾清欢回眸对着轻松一笑,她衣袖潇洒一甩,心情愉悦极了。她把手中的一大束花塞到了慕容珩手中,挑眉笑道,“这么一大束花,够诚意了吧?”   这样熟悉的话脱口而出,顾清欢忽然想起了阿南,似乎他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慕容珩吃惊地看着手中这束花,似乎根本没想到顾清欢会以这种方式来感谢他,他有些别扭地捧着这束花,既不愿意被人看见,又不能扔掉,一时间僵硬在那里,俊脸上色彩变幻。   “哈哈哈,慕容珩!”顾清欢恰好回眸看到慕容珩这个经典表情,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   “哎,那边有果林哎!”顾清欢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朝着那边的果林跑去。   慕容珩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无奈地捧着那束花跟在顾清欢身后,幸好,风中传来的淡淡馨香冲淡了他心头的郁闷。   他确实是一直宠着欢儿,事事迁就着她,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是他作为一个九五之尊的皇帝,让他放下身段,捧着一束他从来都不碰的烂植物,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不过,看着顾清欢那欢快洒脱的背影和回荡在空中的笑声,慕容珩觉得,仅仅是这些,就足够让他妥协了。   “你从来都没有出过天耀吗?”见顾清欢被草原上一切新奇的事物所吸引,慕容珩侧头问道。   “是啊,从小我就被我爹养在落云镇,后来拜师入了灵门,这么多年来不过是落云镇灵门两头跑,偶尔到天耀京城转转,什么南唐西域北燕,只是听人说过在书里看过罢了。”   “这倒也是。”   “慕容珩,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在做完所有的事后,找一个像这里这么美,这么宁静的地方住着,最好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远离尘世间的一切困扰,就这样男耕女织地简简单单度过余生,享受这岁月静好,一世安平。”顾清欢脸上满是恬静的笑,她憧憬着未来,举起新的一束野花,遮挡着灿烂的阳光,阳光从花间洒落,将她脸部的线条勾勒得更加柔和而安宁。   “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我。”慕容珩认真地听着顾清欢的话,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不知为什么,顾清欢只是笑着看了看慕容珩,却什么也没有说,那笑中的深意让慕容珩有些捉摸不透。   “走,我们摘果子去。”顾清欢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她转过身来,朝着那边不远处的果林跑去,野地有些不平,顾清欢回望着慕容珩招呼,脚步也没有停下来,一个不注意踩空了,整个身子往前扑去。   “啊!”顾清欢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可等待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反而是撞到了一堵厚实的胸膛,慕容珩扣着她纤细的腰,巧妙地利用臂力翻转,把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紧紧提着的一颗心脏终于归位,慕容珩手臂收紧,想要把这娇小的身子揉进骨血里,再不许她这样吓着他。   “小心!”慕容珩急声喊道,他注视着顾清欢的惊魂未定的眼眸,语气中的焦急似乎是在责怪她的不小心。   “我……”顾清欢看着慕容珩眼神里的焦急,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的眼光紧紧地搅在一起,所有声音都已远去,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空气中的花香,都变得迷离暖昧起来。   “欢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慕容珩手臂扣着她的腰,他黑到极致的瞳眸如最灵秀的墨玉,眼光温润柔和,似乎有着动人心弦的魔力,就像是在夜空下的大海上缓缓升起的明珠,吸引着顾清欢的灵魂。      ☆、第八十八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八章   “欢儿,为什么不回答,你在逃避什么?”慕容珩轻声道,他话语温柔到了极致,专注而狂热地看着面前的顾清欢,眼中露出一点急切和期待,那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情似乎要溢出瞳眸再也掩不住。   被这样的眼光看着,顾清欢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绝世美女,拥有蛊惑人心、魅惑慕容珩的魔力,好像是她就是慕容珩的一切,他会一生一世守着她,对她不离不弃。   “我……”顾清欢心中悸动,她张张嘴,刚想要回答慕容珩,却不想头中“嗡”得一声,针刺般的疼痛从脑海深处涌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拼命地摇着头,似乎想要甩掉这不知来路的头痛,却不管她怎么努力,这头痛就像魔鬼一般,缠着她,怎么也挥之不去。   “欢儿,你怎么了?”慕容珩见顾清欢痛苦地摇着头,脸色苍白,虚汗不断地冒出,他大惊失色,抓着顾清欢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顾清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慕容珩的胳膊,她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远离慕容珩,似乎只要远离了他,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放开我。”顾清欢一把甩开了慕容珩,她运起轻功朝着那边果林飞去,一头闯进了那果林,身影消失在慕容珩眼中,只留下了淡淡的馨香,证明着女子刚刚的存在。   “欢儿!”慕容珩上前一步,想去追赶顾清欢,可刚刚迈出一步却硬生生地止住了。他停了下来,眉头紧蹙。   这是第二次看到欢儿在他面前头痛失控了,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头痛,她的反常是和自己有关的,似乎是自己引起的。想到这里,慕容珩眸底尽是落寞和疑惑。他最终还是没有朝着果林迈出脚步,而是站在那里,眼睛始终看着果林方向,落寞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洒了一地。   ☆☆☆☆☆☆   顾清欢背靠在一颗果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有些颓然地靠着树干缓缓坐下,仰头望着天,笑得颇为苦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有时会头痛不已,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而且每次头痛的时候,都是和慕容珩在一起时!   “慕容珩,难道是因为我作孽太多,所以老天都不愿意看我得到幸福吗?”顾清欢颓然地坐在树下呢喃。   “看来,我没有猜错。”男子淡淡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顾清欢一愣,雾蒙蒙的眼睛望向那边,只见贺兰长卿站在那里,望着她,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贺兰少主,你在说什么?”顾清欢垂下氤氲了一层水雾的眸子,掩饰住自己的黯然神伤。   “你中的蛊,根本就不是子母蛊,而是情蛊。”贺兰长卿看着失魂落魄的顾清欢,话语里极为肯定。   “情蛊?”顾清欢听了贺兰长卿的话,惊愕地抬起水眸,“情蛊!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给你把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身体里的异样,便怀疑是蛊虫作怪,可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哪种蛊。于是我便自作主张取了你的血,我查阅医术数日,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身体里被种下的,是万蛊之王的情蛊。”   贺兰长卿抿唇,在顾清欢越来越惊愕的目光的注视下,接着道,“这便可以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你每次头痛都是恰巧和慕容公子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对他动了情,情蛊便会反噬你的身体,让你头痛欲裂,拼了命逃离他时才会好转。”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顾清欢看向贺兰长卿,眼中布满了疑惑。   “想知道,自然有办法知道。”贺兰长卿淡淡回答道,“你一直都掩饰得很好,发觉自己头痛便会找借口离开他的身边,到别的地方去缓解。所以你才一直没有让慕容公子发现你的异样。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其实不用我说你自己心中也清楚,你的头痛是一次比一次厉害,这一次,你失控了,不是吗?”   “你说得的确没错。”顾清欢极为平静地看着贺兰长卿,反问道,“你说我中的是情蛊,并非子母蛊。那你倒是说说看,燕北辰费劲心思给我下了情蛊,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你怎知,这情蛊就是给你下子母蛊的人下的?”贺兰长卿柔润的眉头蹙起,似乎在说一件极难极难的事情,“你若是肯定曾经有人给你下了子母蛊,那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什么解释?”顾清欢急切地问道。   “那就是情蛊吞噬了子母蛊,所以我才没有在你身体里察觉到子母蛊的存在。”贺兰长卿缓缓道,他以一种大夫的口吻问向顾清欢,“你在知道自己被下了子母蛊之后,可有哪一日感觉头痛欲裂,及近癫狂吗?”   贺兰长卿这么一说,顾清欢猛地回想起那一日在客栈晚上桂花树下邂逅慕容珩的情景,那一日头痛欲裂似乎要死过去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让她不寒而栗。   “的确有一次,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可第二天,却依然好好的,只是忘记了那一晚发生的事罢了。”顾清欢点头,默认了贺兰长卿的说法。   “这便对了。”贺兰长卿眸中了然,他缓缓道,“那是因为,那一日你动情唤醒了在你体内沉睡的情蛊。情蛊是万蛊之王,自然不会允许别的蛊虫和它共用一个身体,于是它便会在醒来时吞噬掉你体内被后来种下的子母蛊,所以那时你才会头痛欲裂,近乎癫狂。”   “那就是说,燕北辰在我体内下的子母蛊,已经被吞噬了,所以我便不会再受它控制了?”顾清欢问道。怪不得她被燕北辰种下蛊之后一点异样也没有,原来这子母蛊,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的确如此,只是比起子母蛊,万蛊之王的情蛊才是最可怕的。”贺兰长卿眸底尽是深沉之意。   “此话怎讲?难道它不好解吗?”顾清欢疑惑地问道。   “不是不好解,是根本就没有解。”贺兰长卿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其实情蛊也是分子母蛊的,不过区别的是,情蛊的子蛊叫妻杀,母蛊唤作蛊王。蛊王是集天地间精华而成,里面有着上百年的功力,若是身体里被种下蛊王的人遇到任何危险,它可以在关键时刻释放功力,救他一条性命。而且若是被种下蛊王的人想摘除情蛊,只需要体内被种下妻杀的人死去即可;可是体内被种下妻杀的人,却根本就没有办法主动解除。”   “那就是说,我体内的蛊根本就解不了吗?”顾清欢大惊失色,她秀美蹙起,浑身弥漫着忧郁之气,她咬住唇望向贺兰长卿,声音有些颤抖,“那是不是只要我对慕容珩动情,就会唤醒体内的妻杀,然后头痛不已?”   “的确是这样。”贺兰长卿神色为难地点点头,“我虽然之前从未见过被种下情蛊的人,但却听师父说,若被种下妻杀的人心有所属,那这情蛊便会一直折磨着她直到她忘记她所爱的人,回到蛊王的身边。”   顾清欢手中的野花瞬间落地,零零地散落在她脚下。   “是谁,会是谁给我种下了这情蛊?”女子半垂眼眸,无助和痛苦随着那野花,散落一地。   “其实这世上有蛊王妻杀而且本事得到它们的人寥寥无几,北燕、西域、南唐,还有三宫……”贺兰长卿思索着可能得到蛊王妻杀的人,不经意间提到三宫时顾清欢身子微微一颤。   “你这几日午夜梦回时总会梦到谁,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谁,那便是谁了……”   顾清欢身子猛地一颤,她倏地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   苏念!怎么可能是他!   想到这里,顾清欢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对啊,怎么可能不是他呢?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对她如此,不惜下情蛊也要得到她吗?只不过,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也翻过几次脸,可苏念对她一直很是呵护,从不伤害她,可如今,如今为什么要这样,这样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呢!?   她是一直把他当做亲人的啊!   见顾清欢眼眸里尽是挣扎和痛苦,贺兰长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一切,见她纤弱的身子在风中不住地颤抖,似乎随时会倒下一般,却倔强地咬着唇,掩饰自己的无助。贺兰长卿迈出一步,本想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些安慰。可脚刚刚抬起却收了回来,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无助的女子,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万般的纠结化作了一句话,“其实妻杀虽然无解,但却有着缓解之法。若是你能得到蛊王的血,我就可以炼制出丹药,为你缓解蛊毒发作之苦。”   “蛊王的血……”顾清欢水雾般的大眼睛抬起,转头望向了果林外。外面慕容珩的身影,看得雾蒙蒙地不甚清楚。      ☆、第八十九章 [Vip] 章节名:第八十九章   贺兰山庄外的街道上,云英楼。   云英楼是贺兰山庄所属地界上最负盛名的酒楼,极为繁华富丽。它集赌场、酒楼、花楼于一体,功能之全足以与莫愁岛媲美,只是规模比莫愁岛小得多。   入夜,云英楼越发繁华了起来,里面人满为患,进进出出的商人贵胄数不胜数。北楼是赌场花楼,南楼是用餐休息,此时华灯初上,南楼大厅已经是热闹非凡。   云英楼的南楼呈四方形状,二楼往上,全部是用餐的雅间,越往上费用越贵,而一楼大厅则是个浩大的表演台,表演台下是无数酒桌,表演台上数十舞姬身着丝质纱衣,翩跹起舞,舞姿柔媚,伴着悠扬的丝竹之声,赏心悦目。   三楼雅间内,一个女子站在窗旁,一双丹凤眼望向楼下大厅,落在了下面人群中一个独自饮酒的女子身上。   她白嫩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窗边玉台,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祭司大人。”黑影出现在了她身后,恭敬地行过礼后说道,“宫主派属下前来传话,他已经把姓冷的兄妹二人带回了灵鹫宫。宫主让祭司大人立即赶回去,我们的计划要开始了。”   “好,你回去告诉宫主,我在外面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十日之后定会赶回宫去。”女子缓缓转过了身,她一身耀眼的红妆,映衬着眉宇间的那一点朱砂,深紫色瑰丽的眼眸中风情万种。   “是。”那瑰丽的眼眸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便能吸摄人的心神,护法不敢再看,低头行礼后又消失在房间中。   这女子,就是灵鹫宫的祭司,沐瑶。   她缓缓转回了身,望着大厅里那一个纤弱落寞的身影,饱满的红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师父,您还有什么事要处理,需要耽搁十日之久?”屋子里的黑暗处一道青翠倩影走了出来,十三四岁的少女声音甜美,那冷艳的脸庞,像极了沐瑶。“宫主让您立即回去,那便是大事,师父您不是一向事事为宫主着想吗?”   “灵儿,你怎知我如今要做的,不是大事?”沐瑶一双妙目似喜似嗔,望向那个青衣少女,里面的高深莫测却让少女不甚清楚。“我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天耀皇帝和灵犀宫的顾宫主,如今都在贺兰山庄里。贺兰长卿要为他们诊病,所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灵儿声音清甜,有些不解地看向沐瑶,“只是师父,灵儿不明白,既然灵犀宫早就已经知道顾宫主在这里,为什么不派人过来,反而气定神闲地呆在灵犀宫呢?”   “只要他们不妨碍我们的事,何必去在乎呢?”沐瑶笑着摇摇头,她望向窗外,深紫色的潋滟美眸中闪烁着似真似幻的笑意,“我们这边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不过你记住,这一次的事绝对不能让宫主知道,所有参与计划的人,都必须绝对可靠。”   “师父尽管放心。”灵儿点头,“既然师父心意已决,那灵儿可否知道,师父打算如何进入贺兰山庄?如今那里除了贺兰山庄的守卫外,还多了很多天耀皇帝的暗卫,把守得水泄不通呢。”   “这有何妨?只要我们有了她,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吗?”沐瑶瑰丽的眼眸眯起,望向窗外。灵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楼大厅中一个粉红色衣服的少女正坐在桌子旁,旁若无人地喝着酒,满身的寂寞和情伤。   “灵儿明白了。”灵儿美眸中了然,她双眸狡黠地眯起,发出清脆的笑声,退了下去。   ☆☆☆☆☆   云英楼一楼大厅中,贺兰雨晴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着酒。她举起手中的琉璃玉盏,那晶莹的琉璃之光映在她早已经迷离的眼眸中,越发朦胧了起来。   借酒消愁,也只能愁更愁。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要是被庄主知道了,他一定会罚您的。”站在一旁的丫鬟都快急哭了,每一次她把贺兰雨晴手中的酒杯抢走,都会被贺兰雨晴再次夺回来。看着已经喝得面色发红神色迷离的贺兰雨晴,丫鬟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拉着她的胳膊几乎是乞求道,“小姐,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好不好?若是让庄主知道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打不打死你,和本小姐有关系吗?”喝得醉醺醺的贺兰雨晴一用力就把丫鬟拽着的胳膊抽了出来,她一仰脖,又饮下了一杯酒,看着闪烁着晶莹流光的玉盏,她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哀怨地自言自语,“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啊,为什么他心里眼里只有她?我贺兰雨晴论身份相貌,论琴棋书画,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连看我都不看我一眼,看都不看一眼啊……”   就在贺兰雨晴不甘地呢喃着时,忽然二楼“砰”得一声巨响,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以及布帛撕裂的声音,一处雅间房门大开。随即,一个女子蓬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一个不小心,脚底踩空,顿时跌了下来,正要跌落在贺兰雨晴脚边。后面,有几个衣着华丽的仆从追了出来,见状顿时大笑起来。   “让你跑,现在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那女子满脸是泪,颤抖着身体,手撑着地倒退着挪动身体,哭着道,“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们了!”   酒楼之内,并没有任何异样,客人们也只是扫了一眼,接着继续玩乐,就连舞姬们,也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犹自歌舞。   看着那几个身着华丽的仆从一步步朝着自己逼来,那女子倒退时忽然抓住了一抹衣襟,抬眼看去便看到坐在那里喝酒的贺兰雨晴,她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住贺兰雨晴的裙裾,声泪俱下地乞求道,“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您救救我,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啊——”贺兰雨晴的裙裾猛地被女子扯住,她惊愕之下微微醒了醒神,酒也醒了几分,她有些发怒地看向女子拽着自己裙裾的手,怒意之下一把把裙裾从女子手中拽了出来,一改之前温柔可人的样子,厉声呵斥道,“走开!别来烦我!”   女子哀求着,那上前捉拿她的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时二楼一个雅间的门“砰”得一声打开了,里面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快步地走了下来,他阴柔的脸上满是不耐烦,满嘴酒气地嘟囔着,“搞什么!一个女人,这么久都捉不上来,你们这帮奴才,到底有用没用!”   “少爷,您别急,马上就好。”此时仆人已经把那个女子捉住,扭着胳膊,拖着她就往楼梯方向走去。那女子挣扎着回头,看着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贺兰雨晴,眸中透漏着无数绝境之中的哀伤、惊恐以及绝望,却又因为求生的本能,闪烁着一丝丝求助的希望光泽,拼尽所有,挣出一只手,朝着贺兰雨晴的方向伸去。   “小姐,救救我!”凄凉的声音响起,很快就被酒楼的热闹声淹没。   “哎,慢着。”那个公子哥儿模样的阴柔男子顺着女子求助的方向望去,在看到美若天仙的贺兰雨晴后两眼顿时冒了光。此时贺兰雨晴因为饮酒的原因,白玉般细腻的脸颊微微发红,闪动着诱人心神的光芒,让那公子哥儿不仅小腹一紧,淫笑着朝着她走去。   “小姐,独自饮酒岂不是寂寞?不如把你心里的烦恼说出来,让哥哥我替你解解忧如何啊?”公子哥儿放荡地走到了贺兰雨晴身边,一双手不老实地就要摸上她的手。   “啪——”一声脆响过后,公子哥儿脸上立即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指印,在他纵欲过度异常白皙的脸上,竟十分明显。   “贱人!竟然敢打我!”公子哥儿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脸,紧接着是不可抑制的怒气,他紧接着一巴掌甩向了贺兰雨晴的脸,用力之大把她一下子打倒在了桌子上,扭住她的下巴骂骂咧咧道,“真是贱人!等一会儿,看我怎么折磨你!本少爷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他一把抱起被打得晕头转向的贺兰雨晴,朝着楼上走去。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放肆!”看着贺兰雨晴被一巴掌打昏过去,嘴角还流着鲜血,她身旁的丫鬟急得跳了脚,她大喊着,“我家小姐是贺兰山庄的大小姐,贺兰雨晴!你们若是敢动她半分,我家庄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小姐?”公子哥儿的侍卫把丫鬟团团围住,挡住了她的路,狞笑着的声音盖住了丫鬟的哭声和喊叫,“你见过哪家大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的?她若是贺兰山庄的大小姐,我还是贺兰山庄的大少爷呢!哈哈哈,骗谁呢!”   “你们,你们会后悔的……快放了我家小姐!”   贺兰雨晴被那公子哥儿的一巴掌打得眼前满是金星,脑中嗡得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的身子猛地被重重地扔到了柔软的床上,下一瞬,一道身影淫笑着将她压在床上,只听刺啦几声,她身上的衣衫便被撕成两半,自颈项间滑落下来。 ------题外话------   话说你们都在评论区问轻儿解蛊的事,蛊是肯定有办法解的哦,宝贝们不要一味地相信贺兰长卿而不相信轻儿(*^__^*)   至于怎么解嘛,大家可以积极猜,轻儿是不能再剧透了,大家接着看就知道啦!   在这里感谢guantaow、血幽魄、落月残若雪、23团小丫头的鲜花,抱抱宝贝儿们,轻儿会努力加油的!   ☆、第九十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章   衣衫被猛地撕裂开来,身体忽然感受到的凉意让她猛地清醒过来,贺兰雨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她挣扎着要推拒,可下一瞬双手便被钳制在头顶,动弹不得。她惊恐地扭动着身体,却让公子哥儿越发兴奋。   “贱人!敢打本少爷,让你看看本少爷的厉害!”得意的淫笑声从耳边传来,贺兰雨晴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后悔。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出来借酒浇愁,还任性地支走了所有侍卫。如今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无法动弹的恐慌,任人施为的难堪,绝望的贺兰雨晴眼中后悔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那公子哥儿越发疯狂起来。   就在贺兰雨晴彻底绝望的时候,忽然一道闷声响起,疯狂的公子哥儿忽然停下了在她身上的肆虐,贺兰雨晴只觉得脸上一凉,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竟是一片血色。   那公子哥儿瞪大了眼睛,从她身上缓缓地倒下,头上一个窟窿鲜血直流,溅在床褥间,同时也溅了她一脸。   贺兰雨晴惊叫一声,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飞快地移到床的那一边,一双美眸惊恐地看着那个站在床边,手握花瓶的红衣女子。   “啪——”花瓶瞬间落到了地上,在鲜血中碎了一地。   “我——”那个红衣女子似乎也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她手一松花瓶掉落到了地上,惊恐地望着倒在床上满头鲜血的公子哥儿,吓得手足无措,瑟瑟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不是有意,不是有意的……”   贺兰雨晴再怎么说也是大家出身,大场面见过了不少,惊慌过后微微镇定了下来。她试了试那公子哥儿的鼻息,见他早已经死透了,不解气地踹了公子哥儿一脚后,拧眉看向那个吓呆了的红衣女子,冷声道,“你是谁?”   “我,我是这里的舞姬……今天,今天被唤过来是第一次伺候……伺候客人……”那红衣女子惊魂未定,她慌张地擦拭着手上和衣服上溅上的鲜血,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不住地磕着头,花容失色,“小姐,您就看在我救了您的份上,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啊!要是让别人知道奴婢杀了人,奴婢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起来起来,你救了我,我自然不会恩将仇报。你以后跟着我便是。”贺兰雨晴心思一转,她打量了一下红衣女子,蹙了蹙眉,“你这里可有什么衣服给我换上?我是贺兰山庄的大小姐,只要我们能出了这个房间,我们便可以到任何一家贺兰山庄的店铺求助,到时候便安全了,谁也不会为难你。”   “贺兰大小姐?”红衣女子极为震惊,接着她忙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处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来,手指颤抖着递给贺兰雨晴。   贺兰雨晴换上衣服后下了床,在红衣女子的带领下从后门顺利地出了云英楼。之后贺兰雨晴带着红衣女子急急地奔向离云英楼最近的一家药坊。   药坊已经打烊,在二人砸了好久门后店里终于有人不耐烦地开了门。还没等被吵醒的人抱怨几句,看到贺兰山庄大小姐的令牌后立即睡意全无,忙从店里唤出了掌柜,掌柜半分也不敢耽搁,连夜找了一辆马车,并加派了许多侍卫把贺兰雨晴和红衣女子送回了贺兰山庄。   在进了贺兰山庄的大门后,红衣女子抬头望着那“贺兰山庄”四个大字,秀丽的脸庞上勾起一抹不属于她面容的妖娆浅笑,她淡紫色的瑰丽眼眸中波光婉转,却被夜色遮盖,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分割线==   不知不觉中,慕容珩和顾清欢就已经在贺兰山庄住了半个月,在那一次见面以顾清欢蛊毒发作头痛告终后,慕容珩也因为解毒之事随贺兰长卿入了禁地,两人又是许久未见。   这一日,恰逢贺兰冰凝的生辰,贺兰山庄全庄上下越发活跃了起来,由于贺兰山庄庄主几日前赴故友之约云游四方,这一次贺兰冰凝的生辰之宴便由贺兰山庄少主贺兰长卿主持操办。   贺兰长卿设宴在青玉山顶,青玉山是贺兰山庄内最高的一座山,从下面看,几乎直入云霄。因为高,似乎连天都近了许多,冰晶似的月轮越发显得大而圆,清风徐来,让人有种飘飘然将羽化成仙的感觉。因此,青玉月色是贺兰山庄景致的一绝,众人席地而坐,一边欣赏着这清幽静雅的景色,一边把酒言欢,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涌来,真的是其乐融融。   “清欢,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被许多人围在中间的贺兰冰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顾清欢,她银铃一般的欢笑声响起,越过众人跑到了顾清欢面前。   “冰凝,生辰快乐啊!一年一次的生辰,很期待是不是?”顾清欢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贺兰冰凝,真心地祝她快乐。贺兰冰凝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待人真诚,从来都不会虚情假意,这一点和她姐姐贺兰雨晴完全不同。贺兰雨晴给她的感觉,是她总是在算计着什么,脸上眼里的笑都虚假得很,而贺兰冰凝给人的感觉既温暖又舒服,也无怪贺兰长卿更疼自己的这个小妹妹。   话说自己刚刚上了贺兰山庄养病的那些日子,都是贺兰冰凝亲自照顾她,两个人脾气相投,很快就熟络起来。   贺兰冰凝调皮地挑眉,妖孽的笑跃上了少女的脸,“当然快乐啦!只不过我更期待的是,你和慕容公子最近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可要长点心,对慕容公子好些,别以为他对你好是应该的。你看看我那姐姐看慕容公子那眼神,那么虎视眈眈,你可要小心了。万一哪天慕容公子被我姐姐抢走了,你哭都没处哭去。知道嘛?你听进去了没?”   顾清欢听着贺兰冰凝的喋喋不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果然看到精心打扮过的贺兰雨晴美艳逼人,精致的妆容,名贵的服饰,在人群里熠熠生辉,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今日的主角并不是贺兰冰凝,而是她贺兰雨晴。   “才十四岁的小孩儿,懂什么眼神不眼神的?小心我给你告诉你三哥,就说你春心荡漾,看他不笑话死你。”顾清欢一双大眼睛如宝石般透亮,她转头看着调皮的贺兰冰凝,开玩笑道。   “我才不怕他呢,他若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大哥去。”贺兰冰凝抱胸,笑得如千年妖孽般妖娆,“话说你不过也十六七岁,还说我小孩儿,哼。本小姐再过一年,可就及笄了呢!”   “好好好,你最厉害。”顾清欢笑着道,她转头望去,想在人群中寻找慕容珩,却不想看到贺兰雨晴也在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贺兰雨晴身后,给她送上了一盏酒来。   “她是谁?”顾清欢看着那红衣女子,女子姣好的容颜极为陌生,可那一双夺人心魄的瑰丽眼眸,却好生熟悉,但一时半会儿,竟记不起是谁。   “她呀。”贺兰冰凝顺着顾清欢的眸光看去,拉长了声音,冷冷一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听我大姐说她那天出去的时候碰到劫匪,是这个女人救了她。我大姐见她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加上她的贴身丫鬟被劫匪所害,便把她收在了身边,做了贴身丫鬟。但我怎么看这个女人怎么觉得她心怀叵测,她那双眼睛太勾人,万一她哪天不要脸地去勾引我大哥,那可怎么行?”   “是谁又在说我啊?”贺兰长卿温润含笑的声音传来,他依然是一身梨花白色的衣衫,素雅如莲。   “大哥,还说呢,今日是我一年一次的生辰,你怎么可以来这么迟?”贺兰冰凝看见贺兰长卿直接扑了过去,拉着贺兰长卿的胳膊撒起娇来,把手掌往贺兰长卿面前一摊,便等着他给她礼物。   顾清欢见贺兰长卿和贺兰冰凝兄妹二人聊了起来,和贺兰长卿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后便转身走进了宴会,开始寻找慕容珩。   在贺兰山庄欢乐的人群里穿梭时,忽然一个人与顾清欢擦身而过,一个冰凉的玉瓶悄无声息地塞到了她的手中。   顾清欢惊讶过后不动声色地把瓷瓶收入袖中,耳边男子陌生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这是少主刚刚才炼制出来的缓解之药,少主不方便直接给你,便让我交给你。只不过它的药性还远远不行,少主说若是想炼制出更为有效的缓解之药,还需要姑娘早日找来他所需要的东西。”   顾清欢见说话的人是家丁打扮,她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托着的盘子中拿起一个琉璃盏,让他将酒缓缓地倒入其中。醇醇美酒倒映着她娇美的容颜,顾清欢浅笑着饮下,遮住了她嘴唇的微动,女子声音轻不可闻,“明日果林树下,我会在那里等他,他需要的东西,我都会准备好,他尽管放心。”   一杯酒饮下,琉璃盏放回了盘子中,家丁缓缓退了下去。顾清欢环视四周,正好撞入了贺兰长卿含着温润浅笑的眸子里,她对着他笑笑微微颔首后转过了身,继续去寻找慕容珩。      ☆、第九十一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一章   “哎,这不是慕容夫人吗,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斗诗词?”贺兰长卿邀请了许多文人雅客,宴会之时见到青玉山如此美景,他们便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开始赏月斗词。有人认出了顾清欢,笑着开口相邀。   “欢儿!”被文人雅客围在中间的慕容珩听到有人喊到了顾清欢的名字,手中还拿着狼毫宣笔,他抬起头,正好看到顾清欢笑着站在人群外,正朝这边看来。   女子美貌,娇美动人,男子哪个不羡慕慕容珩?男子秀逸雅韵,眸中满满的宠溺爱恋,女子哪个不嫉妒顾清欢?贺兰雨晴秀美紧蹙,满眼的不甘与嫉妒,恨不得把顾清欢巧笑嫣然的脸庞盯出一个洞来。就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红衣女子眸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我到处寻你不到,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顾清欢微微一笑,缓缓地走了过去,笑问道,“不知你们在这里斗诗词,以何为题?”   “以月为题,诗词皆可,不限韵。”慕容珩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他笑着介绍道。   “哦?不知道可有什么佳作?”顾清欢环顾四周,见许多人手下皆有着书写好的宣纸,笑问道。   “现在还是慕容公子的《玩月》最佳。”   顾清欢低头望去,只见一副装裱精致的宣纸上,随意写下的几个字端得是风骨卓越。气势磅礴的大字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慕容珩的字,美而不藻,华而不丽。洞达跳宕,刚柔相济。行云飘渺,又苍劲有力,看似纵横挥洒,实则气韵深藏。   看着那赏心悦目的字,顾清欢眼前一亮,在看完慕容珩写的诗后,眼中满是惊异,千言万语汇成了四个字,顾清欢不住地称赞道,“好诗!好字!”   贺兰长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负手站在慕容珩身旁端详着,朗声念了出来,声音柔缓,眸中里满是惊异赞赏之情,“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能变人间世,攸然是玉京。”   “慕容公子这一首《玩月》,气象万千,将玩月的豪情洗练而出,让人读来漫卷月华,飘飘然毫无尘俗之气,这天上人间,真是让人心神荡漾啊!”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摸着胡子,不住地感慨道。   “前辈谬赞,晚辈献丑了。”慕容珩谦虚道。   就在顾清欢看着慕容珩的诗不住点头时,忽然有人开口向她发出了邀请,“慕容公子如此才华横溢,想必慕容夫人也定然腹有书香,不如慕容夫人也来试试看?”   “不了,我不太会这个。”忽然被点到了名,顾清欢忙摆手推辞道。   “不要紧,都是游戏之作,慕容夫人不必太紧张了,随便写写便是。”贺兰长卿也笑着劝了一句。   顾清欢还没做声,只听得贺兰雨晴婉转柔媚的声音传来,她径直走了过来,纤细的手指拿起一根玉管狼毫,望着贺兰长卿的眼睛说道,“大哥,要不让雨晴先来试试吧。”   贺兰雨晴说完,见贺兰长卿点头后,她认真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清秀隽雅的瘦金字体跃然纸上,是一首《咏月》。“非银非水映窗寒,试看晴空护玉盘。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只疑残粉涂金砌,恍若轻霜抹玉栏。梦醒西楼人迹绝,余容犹可隔帘看。”   贺兰雨晴写完缓缓放笔,飞快地看过那边的慕容珩,见他根本就没有看向她这边,反而在和顾清欢窃窃私语,两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贺兰雨晴轻轻咬唇,忍住心里的难受,期待着看向了贺兰长卿,在等待他的点评。   “雨晴诗词造诣果然不错,几日不见,又长进了许多。”贺兰长卿端详了许久,中肯地点评,就在贺兰雨晴听到他的好评眸中惊喜满满时,他却忽然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那几句‘残粉涂金砌’,‘轻霜抹玉栏’之类的句子,过于追求‘雅’,倒显得穿凿了。”   此言一出,倒是引起不少人的附和。   贺兰雨晴本来还在洋洋得意,可听了贺兰长卿的评价后再看看自己的诗,细细读来有些意境果然是生硬牵强了,她脸色微微发红,有些尴尬。   “雨晴小姐如此年纪,能做出这般诗词来已经是不易了。倒是贺兰少主要求过高了吧。”旁边有人怜香惜玉,为贺兰雨晴解围道。   “话这么说倒也是。”贺兰长卿微微一笑,点头道,“不过雨晴的确长进了许多呢。”   虽然有人帮她解了围,贺兰雨晴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她微微咬唇后抬头望向站在慕容珩身边对这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的顾清欢,开口道,“不知如今慕容夫人可想好了什么佳作吗?”   贺兰雨晴自己没讨到好处,她看了看在一旁的顾清欢,见她犹犹豫豫地不想拿笔,心中笃定了她不会诗词歌赋,心想着一定要让顾清欢出出丑,为自己也挽回些面子,便主动开口邀请顾清欢作诗,还特意把佳作二字咬得很重。   顾清欢奇怪地看了一眼挑衅的贺兰雨晴,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想开口,听到慕容珩在她耳边愉悦的话语,声音极轻,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欢儿,你要是真的不会,那你一会儿亲我一下,我现在就帮你解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会?”顾清欢瞪了眼眸光流转的慕容珩,哼了一声后走上了前去。   她望了望空白的宣纸,美眸里的光芒一闪而过,上前提起笔来,略一思索,风流卓绝的字跃然纸上,那字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顾清欢的字比之慕容珩,多了一分风骨风流。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写完提笔,一滴浓墨滴了下来,晕染在宣纸上,顾清欢看着那词,摇头笑道,“我也不精通这个,若是哪里不对,请大家多包涵。”   话虽这么说,可顾清欢知道,此词一出,必然是惊艳四座。只是苏子的传世名作,被她擅自剽窃到了异世,不知苏先生的在天之灵,会不会半夜来敲门找她喝茶?这样想着,顾清欢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的。   慕容珩上前拿起那诗,缓缓念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以月为题,融入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与人生的哲理追寻,观之落笔潇洒舒卷自如,情与景融,境与思偕,思想深刻而境界高逸。”慕容珩抬眼望向顾清欢,满目的惊艳之情,“我倒是不知,欢儿你竟然有如此才华!”   “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顾清欢一点也不谦虚,挑眉道。   “真是没想到,慕容夫人的才华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依老夫看,今夜这头筹,当属慕容公子和他夫人两人。”老者惊喜后满目赞赏。   “是啊,这两首诗如此绝妙,不分上下。不过依我看,慕容夫人这首诗更是应了今日之境。今夜恰好是中秋月圆,此词适时而出,应该算是更胜一筹。”贺兰长卿开口道。   众人想了想,也纷纷附和。   “怎么,今夜竟是中秋了吗?”顾清欢听了贺兰长卿的话,歪头问向慕容珩,眼神里满是惊讶之情。   “清欢你是不是过傻了呀,连今天是哪一天都不知道了。”不知什么时候蹦到顾清欢身边的贺兰冰凝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几日贺兰山庄里里外外热闹非凡,你竟然半点都没有感觉到过节的气氛吗?不瞒你说,这几日我们这里的中秋夜市可是一绝,那街上集聚了天南海北的小贩商贾,游人剑客,那可叫一个热闹呢!一年也不过几次,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竟然这么好玩?”顾清欢听了贺兰冰凝的话大眼睛立即放了光,她靠到了慕容珩身边,半撒娇地拉着他的手,仰头问道,“相公,我想去夜市玩,你带我去好不好?”   本来顾清欢主动拉上他的手已经让慕容珩震惊不已了,这一句酥到骨子里的相公更是叫得慕容珩心猿意马。他宠溺地看着那让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子,微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好,都随你。”   见慕容珩答应了下来,顾清欢欢快地拉着他的手奔下了山,看着如此神仙眷侣般的二人,众人艳羡不已。   “大哥,我们也去夜市上玩好不好?”贺兰冰凝望向贺兰长卿,刚想拉着他走,却忽然见管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管家老脸上笑开了花,他跑得一喘一喘,弯起的眼睛就差喜极而泣了。   “少主,少主!”管家林叔也顾不上自己腿脚利不利索,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飞快地跑到了贺兰长卿面前,近前看林叔眼睛竟含着惊喜的泪珠。   “刘叔,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急,慢慢说。”见刘叔开心地大喊着跑来,贺兰长卿并没有怪他惊扰了宾客,反而笑着问向他。   “少主,大喜啊!”刘叔一边平顺着气息,一边手指着山下,声音竟激动地有些发颤,“二少爷,二少爷他回来了!” ------题外话------   大家要不要猜一猜,贺兰家的二少爷是谁?      ☆、第九十二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二章   “二少爷,二少爷他回来了!”   刘叔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刚刚还有些喧闹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贺兰家的二少爷,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已经有十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了,以至于很多新贵家族都不知道,贺兰山庄还有一个二少爷。   但是和贺兰山庄为世交的家族,却心知肚明。贺兰山庄的二少爷名叫贺兰长雪,也是贺兰山庄庄主最喜爱的儿子。他的性子和庄主最像,生来便是清冷华贵,冰肌雪骨连女子都自愧不如,但却没有半点女子之气。他最让人难忘的便是那一双眸子,如雪般清冷,如雪般纯净,就好像是雪妖雪灵一般。   只可惜,天妒英才,这贺兰山庄的二少爷本是才华横溢,武功高强,却在一次意外中跌断了双腿,从此不良于行。为了给二弟治腿,贺兰长卿闭关一年之久,埋头古籍医术,也因此医术造诣更上一层楼。只可惜,还没有等到他找出治疗之法,心高气傲的贺兰长雪竟默默地离家出走,这一走便是十年,杳无音信。自从贺兰长雪走后,贺兰山庄的庄主心里悲痛,他失意之下也渐渐不再管贺兰山庄的事情,索性都撒手给了贺兰山庄的少主贺兰长卿处理。   “是二哥,我二哥回来了吗?”贺兰冰凝猛地上前抓住刘叔的胳膊,激动地竟有些语无伦次。“刘叔你确定,真的是我二哥?”   “怎么可能有错?”刘叔猛地点头,他已经是激动地老泪纵横,“二少爷眉宇间那一点朱砂,和夫人眉宇间那一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就算是认错了自己,也不会认错二少爷啊!”   刘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家只觉得眼前一道梨花白色的身影晃过,贺兰长卿早已经消失在山顶。   “还愣着干什么!”贺兰冰凝看了一眼呆愣在一旁似乎还没晃过神来的贺兰长风,脚尖一点纵身飞下了山去。   晃过神来的贺兰长风也飞一般地运起轻功下了山。   ☆☆☆☆☆☆   贺兰山庄大门前,白衣童子扶着贺兰雪的轮椅,静立在他身后。   贺兰雪抬头望着“贺兰山庄”四个大字,静静地看着,整个人就好像一朵冰雕之花,沁寒剔透,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就连唇齿间的气息都透着一丝沁凉。   “十年了,我竟然还是回来了……”冰雪般冷傲之极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他清冷华贵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动容,看着从远处匆匆赶来的三人,他眉宇间那一点火一般的朱砂映着他冰雪般的肌肤,使他的天人之姿越发飘渺,不真实起来。   ☆☆☆☆☆☆   贺兰雪似乎是算好了时间,在慕容珩和顾清欢离开贺兰山庄后才出现,因此慕容珩并没有看到他的到来。   此时慕容珩和顾清欢共乘一骑,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贺兰冰凝所说的夜市。慕容珩把马交给了暗卫,并吩咐他们隐到暗处,不要跟随着他们。两人从夜市的入口处开始转起,越走越热闹。   因着贺兰山庄所处的地理位置优势,这里夜市上应有尽有,不管是天耀的、南唐的、北燕的,还是西域的,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慕容珩和顾清欢一起逛着集市,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般,手拉着手,说笑着,从一个个摊位面前逛过。集市上卖的大多是一些小玩意儿,虽良莠不齐,但胜在稀奇古怪,更是有一些是顾清欢从未见过的,她把玩在手中爱不释手,慕容珩跟在她身后,看她眼睛多看了几眼哪一些东西,手中多玩了一会儿哪一样,都默默地记了下来。   此时,顾清欢正指着一个精致的西域生产的玉珠手链问小贩价钱。   小贩一看两人就不是本地人,而且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便狮子大开口。   “二十两银子。”小贩咧嘴笑着,还不忘把其它西域的饰品拿给顾清欢看。   顾清欢撇撇嘴,一看小贩就是在漫天要价,不过是一个仿制的手链,哪里会值二十两银子。她心里的价位是十两银子。   “掌柜的,这手链哪里值二十两银子,便宜一些吧。”顾清欢也不急,把玩着其它的东西随意说着。反正她和慕容珩是出来闲逛的,买不买都无所谓。   小贩却在那边一个劲儿地吹嘘他的手链有多么好,是真的明珠所制。顾清欢脸都要笑破了功,明珠?要真是明珠你会就卖二十两银子?   看着那小贩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完全打扰了两个人的二人世界,慕容珩眉头一蹙,心里那个不舒服啊,他走到了顾清欢面前,挡住了小贩的视线,淡淡开口,“五两!不然我们去别家了。”   说完,拉着顾清欢便要走。   “好了好了,公子夫人快回来吧!赔本卖了,就当是讨个吉利吧!”年轻的小贩摇着头,一脸赔本的可怜相,忙着招揽他们。   听到那句公子夫人,慕容珩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他嘴角划开一抹柔和的笑意,扔了十两银子过去,小贩大喜过望,殷勤地把手链递上,慕容珩从小贩手中接过那手链,轻轻地套到了顾清欢的手腕上。   莹白皓腕,如火明珠,圆润可爱的异域风情的珠子戴在顾清欢手腕上显得俏皮生动,看起来甚是喜人。   “你居然也会讲价?”顾清欢惊异地看着慕容珩,想他一个深居宫廷大院的皇帝,竟然能有模有样地和小贩讲价,不得不让人大开眼界。   “你不会真以为我只会处理政事,对这些一无所知吗?”慕容珩对顾清欢的惊讶报以微笑,他边说边拉着顾清欢继续往前走。“制作这手链的珠子在西域五两银子能买一大把,我给他五两都是多的了。”   “那你最后为什么给了他十两银子?”顾清欢走着,歪头问。   “不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比较会说话吧。”慕容珩想起小贩那一声公子夫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弯。听着别人称呼顾清欢为他夫人,他心情就没来由地特别好。   “您老人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啊……啊,冰糖葫芦!”顾清欢正摇着头调皮地调侃,忽然看到一个人拿着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外裹着水晶般玲珑剔透的冰糖,看上去甚是喜人。顾清欢眼睛放了光,朝着慕容珩看过去,声音软柔甜糯,仿佛撒娇一般,“慕容珩,我也想吃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似乎是在夜市入口的地方。”慕容珩隐隐记起,似乎在夜市入口的地方看到有卖冰糖葫芦,想起从这里到那边至少需要大约三盏茶的时间,他犹豫了一下,见顾清欢眉宇间有些疲倦之色,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买。临走时他还不放心地叮嘱顾清欢道,“我回去买,你等在这里,可能会有一点久,不过你千万别乱走,就在那边木桥上等我,知道吗?”   “去吧去吧,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啊!”顾清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头走到了木桥那边坐下,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手链,越看越喜欢。   慕容珩见顾清欢如此喜欢这个手链,不禁勾唇一笑,转身去夜市入口处买冰糖葫芦去了。   在慕容珩背影消失在夜晚的人群中时,顾清欢忽然抬起了头,她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顺着一抹红色烟花渐渐消失的方向看去,正好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巷中。顾清欢望了望那小巷,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继而迅速站起了身,转身离开。   顾清欢过了桥快步走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巷子前,轻声道,“出来吧。”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似乎想下跪行礼,却被顾清欢止住了。男子伸出手来,清朗的声音有些刻意地压低,“宫主,这是您要的东西,贺兰祭司已经取到了。”   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黑暗中递了出来。   顾清欢拿到手里,打开,微弱的月光投下,里面浓稠的液体泛着淡淡的光泽,并有着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他还说了些什么?”顾清欢把瓶子盖好,在手中把玩着,她娇小的身影隐藏在黑暗处,同时黑暗也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贺兰祭司说,贺兰长卿的医术和为人都可以信任,这一点宫主不必担忧。”男子沉声道,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顾清欢,“这是贺兰祭司写给宫主的密信。”   顾清欢拆开信,从头看来,眸子越来越亮,里面流光闪动,看到最后,她握着信的手竟在微微颤抖,似乎不相信自己眼睛一般又从头看了一遍。   贺兰雪,贺兰雪在信中居然说,他有办法可以解了她身上的蛊!   “贺兰雪,他还说了什么?”顾清欢激动地声音有些发颤,急切地望向护法。   护法倾身向前,对着顾清欢耳语了几句,顾清欢脸色微变,深邃的眸光微暗,在小巷的黑暗中有些不太真切。 ------题外话------   感谢血幽魄、3yuyu的鲜花,轻儿继续加油,么么哒      ☆、第九十三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三章   “贺兰祭司知道宫主一时做不了决定,所以他说不必急在这一时。如今可以用贺兰长卿的缓解之法慢慢缓解着,宫主有的是时间考虑,等时机成熟了,再决定也不迟。”护法把贺兰长卿的话重复了出来,“还有,贺兰祭司已经到了这里,他会帮着贺兰长卿一起,绝不会让宫主有事的。”   “这一点我信他。”顾清欢点头,继而侧头惊讶道,“不过,贺兰雪为什么忽然就来了贺兰山庄?他怎么愿意回来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前日有暗探来报,说最近贺兰山庄附近有灵鹫宫护法出没,并不是很太平,他担忧苏宫主会对宫主不利。”   “灵鹫宫的护法也在这附近?”顾清欢疑惑过后无所谓地摆手道,“这倒也不奇怪,贺兰山庄是连接四国的必经之地,想要去西域就一定要借道贺兰山庄。这次苏念矛头对准的是西域皇族,百年一遇的报仇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所以这一点尽可以安心。不过这次贺兰雪来了,我倒有些担心他了,身体本来就弱,万一心病又发作了,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贺兰雪十年没有回家,高傲如他,看到故人,看到旧景,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祭司大人说他心里有数,再说此番前来是为宫主,并不牵扯他的私人感情,所以宫主不必为他担忧。”护法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回去他身边好好照顾着他吧。有时间我会去找他的。”顾清欢点点头,她交代了护法一些事后,转身便离开小巷,往木桥那边走,刚刚走到木桥上,她目光越过木桥,正好看见那边慕容珩拿着冰糖葫芦正焦急地寻找着她。   她吃惊,没想到慕容珩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看着慕容珩俊颜上满是焦急,刚要出声招呼他,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可话到嘴边,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头仿佛针扎一般,痛得让她窒息。活跃过来的蛊虫在她体内开始蠢蠢欲动,吞噬着她的每一根情丝。顾清欢捂住头,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极为骇人。水中的倒影映出了女子苍白的脸色,看到自己的倒影顾清欢心中一惊,趁着慕容珩还没有看到自己,捂着头朝着人群跑去。她发白的嘴唇咬得尽是红痕。   头疼得翻天覆地,顾清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过人群隐藏起自己的,她只是不想让慕容珩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慕容珩知道她体内的蛊毒是情蛊而不是子母蛊,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和苏念刀剑相向。   “姑娘,你怎么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顾清欢身边,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着顾清欢靠着墙坐下。   “我没事,我没事。”顾清欢无意识地重复着,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只能感觉到眼前一晃一晃的人影,哪里能辨认出究竟是什么人?她手指颤抖着从袖中拿出贺兰长卿给她的药瓶,手指颤抖着试了三次,却根本就打不开。她越发慌张了起来,手指慌乱中差点一个不小心把整个瓶子摔到了地上。   无助的顾清欢在身旁女子的帮助下终于打开后瓶子,她倒出一颗服下,然后慢慢地把整个身体靠在墙上,等待着头痛的缓解,可那隐藏在神经深处的痛,依然断断续续,吞噬着她的意识。   服下药丸后的顾清欢倚靠在墙上,她虚弱地闭着双眼,额头上满是冷汗,脸上还隐隐有着泪痕。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像一个破败了的蝴蝶,让人看了心底一颤。   就在看到顾清欢服下的药丸时,身旁女子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闪过一分诧异,继而秀眉蹙起,微微陷入了沉思。   “找到了,在这里!”慕容珩身边暗卫的声音传来,女子匆匆回头,看到赶来的黑衣暗卫后眸光一闪,继而快速地隐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就好像只是路过一般,从不曾停留。   ☆☆☆☆☆   慕容珩买好了冰糖葫芦后快步往回走,可走回来后,刚刚顾清欢坐着的木桥那边,根本不见了她的身影,空空如也。   慕容珩心一下了提了起来,他皱紧了眉头,紧紧攥着手中的纸袋,四处寻找。   他刚刚已经告诉她不让她乱跑了,她怎么还是不听?   他紧赶慢赶地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可是她去了哪里?   慕容珩第一次后悔刚刚过来的时候吩咐暗卫不要跟着,若是刚刚有暗卫在的话,欢儿怎么可能忽然就不见了?   慕容珩紧缩眉头,他抬起手,一点白色的东西从他指尖飞了出去,升到空中,在漫天的烟花中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蓝色烟花。   青鸾看到信号后带着暗卫匆匆赶到,立即开始找人。半个时辰过去了,街道上的人少了起来,就在慕容珩焦急万分,差点把整个街翻个底朝天时,青鸾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子!找到了,找到了,顾……夫人就在那边。”   青鸾见慕容珩脸色有些黑,适时地改了口,手指着木桥那边,心里的石头终于着了地。   “立即带我过去。”慕容珩脸色极其难看,刚刚他是一颗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想着这里是四国交界,人多眼杂,他真的害怕她出什么事,或者被谁识破了身份,给抓了去。   尤其是此时,燕北辰还下落不明时,他更不能掉以轻心,让欢儿落到他手里。   过了木桥,甫一站定,慕容珩便看到顾清欢坐在街角,几个暗卫站在她身边,将她小巧单薄的身子围在里面。顾清欢脸色有些苍白,脸上似乎还带了一些没有干的汗珠,她单薄的身子靠在墙上,不知为何,似乎是出神了,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她手中,捏着两个糖人。   这样失魂落魄陷入沉思的顾清欢让慕容珩心里咯噔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责备瞬间压了下去,慕容珩也顾不得刚刚顾清欢让他有多着急多生气,此时看着这样的她,他只想把她抱在怀中,好好地安慰一下。   “慕容珩……”顾清欢缓缓抬头,看他额头鼻尖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却顾不得擦,而是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不知为什么,顾清欢好想立即扑到他的怀中。   “欢儿,怎么了?”慕容珩坐到了顾清欢身旁,见她发丝有些凌乱,伸手帮她理顺,似乎看到她太阳穴附近有些红意,慕容珩手指抚上她的太阳穴,低头望向她有些苍白的脸,“欢儿,你又头痛了?”   见事情已经办完,在青鸾的带领下,几个暗卫无声无息地退下,隐到了暗处。   “痛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已经好了。”顾清欢靠在慕容珩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没来由地觉得心安。她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小手举起了刚刚头痛减轻后去买的两个糖人,举到两人面前,笑容恬淡,“慕容珩你看,这两个糖人好看吗?”   两个糖人,一男一女,捏得栩栩如生。   “你刚刚跑开,是去捏糖人了吗?”慕容珩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   “是啊,刚刚看到有人拿着捏好的糖人,和小时候娘亲买给我的好像好像,所以我就跑过去凑凑热闹,排了半天队终于排上了我,就捏了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顾清欢看着两个糖人眸中神采奕奕,平静地把早已经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打断了慕容珩的思考,不让他有时间去怀疑,“你看,他们好不好看?”   “好看。”慕容珩从顾清欢手中接过糖人,却在触摸到她的手指时,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之意,只觉得那冷意沁入骨髓。慕容珩心中一动,他反手将顾清欢手握着,为她暖手,“这捏糖人的师傅没有见过我,怎么也能捏得这么像?”见顾清欢对刚刚发生的事避而不谈,慕容珩也不深究,而是顺着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猜不出来了吧。”顾清欢直起了身子,转身对着慕容珩露出一抹恬淡笑容,清新明媚如三月春风,幽幽拂过慕容珩的心头。“这个女的我,是捏糖人的师傅捏得,而这个男的你,是我捏的!”话说得极为得意。   “你这手艺,都快赶上捏糖人的师傅了。还有你诗词造诣也那么好,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没有告诉我?”慕容珩笑着打趣道。   “我这叫真人不露相,要是一下子都展露出来,那多没意思啊。”顾清欢挑挑眉,她轻快地站起身来,拉着慕容珩的手,神采飞扬,“慕容珩,既然咱们今天难得有空一起出来逛夜市,就好好玩玩,把这一条街都玩遍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向顺着顾清欢的慕容珩忽然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他幽深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神色平静。   “为什么?”没想到慕容珩会拒绝,顾清欢倒是一愣。   “除非……”慕容珩看着顾清欢小脸上的惊讶,狡猾一笑,“除非,你不叫我慕容珩。”   “那我叫你什么?”顾清欢话语出口,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眯起眼眸,眸中坏笑闪过,她极为正式地站到了慕容珩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笑容可掬地柔声道,“那么陛下,皇上,您可愿意屈尊,陪着小女子逛逛街?”      ☆、第九十四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四章   “算了算了,你还是叫我慕容珩吧。”看着顾清欢一脸狡黠的笑,慕容珩摸了摸鼻子,想想皇上陛下这两个称呼还不如直接喊他慕容珩来得亲切,赶紧摆手,不再计较称呼的问题。   “那你在前面,我跟着你。”顾清欢甜甜地笑着,在月光的晕染下,精致的五官,迷离动人。   “好。”慕容珩轻轻地拨弄下她柔顺的长发,点点头。眸光有意无意地往右边瞟了一下,隐藏在那边的青鸾心领神会,立即去查在这半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两人再次携手顺着夜市一路逛下来,夜市上吃的玩的应有尽有。顾清欢和慕容珩拿着冰糖葫芦,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逛了许久,直到顾清欢逛得有些累了,他们才在一处戏台前坐下,戏台上分成三个部分,中间部分是戏班在表演,而两边却是更加热闹,都围了许多人。   顾清欢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中间的表演,注意到两旁的热闹后她开始向茶老板打听那边是干什么的。   “姑娘公子有所不知,这处台子是南唐商人所搭,中间表演,两边则是供大家游戏。这右边比运气,是隔空猜物,左边比才气,是对诗联,只要交一些银两,就可以上台参加,隔空猜物猜对了或者对上了诗联,是有彩头的呢。”茶老板殷勤的告诉两人这里的规矩。   “彩头?有什么彩头?”顾清欢本就是抱着玩的心态,听到有奖励顿时来了兴趣,她笑嘻嘻地问道。   “姑娘你看,那就是彩头。”茶老板手指往台上一指,正中央吊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本身便是名贵异常,里面会是什么更显得神秘。   “慕容珩,我想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顾清欢眸子有些迷离,面颊被风吹得微微泛红,说不出的诱惑魅人。   晚风拂过顾清欢的长发,慕容珩坐在她身边望着她,感受她柔软发丝被风吹起,时不时地蹭到他面颊上,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醉心舒爽。“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是佛珠?”慕容珩有些疑惑。   “猜得呀,不过我就是知道。”顾清欢歪头看着慕容珩,笑得肆意。“要不这样,那隔空猜物我去猜,对诗联你去对。谁先赢了那盒子,对方就得答应一个条件。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若是我先赢了,等我们的毒蛊都解了,欢儿你要随我回天耀去,嫁给我。”慕容珩眉眼含笑,宝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慕容珩,本姑娘岂是那么好娶的,这么简单的一个赌局就想定我的终身大事,你想的也太美了。”顾清欢调皮地摇着头,“想娶我,那条件可多了。你今天得换个条件,这个不行。”   “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都一定会把你娶回去。”慕容珩颇为自信地笑道,“那好,那我就换个条件。若是我赢了,欢儿你要亲我一下,这总可以了吧?”   “那好吧,还是便宜你了呢。”顾清欢撅撅嘴,想了想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提什么要求,最后在慕容珩目光的注视下,说道,“那要是我赢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至于这个要求,我要先保密,等以后再说。”   “好。”慕容珩笑着点头答应下来。这个丫头玩心重,他就陪着她好好玩玩。虽然那彩头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但是既然欢儿想要,那他就帮她赢下来,总之,她开心便好。   顾清欢说完,蹭地跑到了那边隔空猜物的地方,拨开众人便要往里挤。见她这么重视,慕容珩失声笑了笑,也缓缓走向了那边对诗联的地方。   就在两人一左一右去参加游戏时,一个红色影子从台下飘过,只是一瞬,让人感觉眼前红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就好像转瞬即逝的烟花,让人觉得那红色只是错觉。   刚刚慕容珩和顾清欢坐着的桌子上,一只杯子里的水在夜风的浮动下微微荡漾了几下,便恢复了正常。   ☆☆☆☆☆☆   “还有人愿意猜吗?”顾清欢终于拨开众人挤到了前面来,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这隔空猜物的规矩。原来就是参加游戏的人先交一两银子,便可以问一个问题,然后主人家会回答出来,之后参与者根据主人家回答的答案来猜测木板后面究竟是何物。   问题可以累积,越往后猜的人胜算越大,可过了这么久,陆陆续续的参与者都已经问了十几个问题了,可依然没有人能猜出来。   “……白色圆珠,玉石质地,不是玛瑙,也并非饰物。”主人家站在屏风旁,笑着环顾四周,问道,“还有没有客官愿意赌一赌运气,离猜对不远了啊。”   “我来。”顾清欢清甜的声音响过,她拿出一两银子放到主人家手中,大眼睛忽闪着,熠熠生辉。   “这位姑娘可想好提什么问题了吗?”主人家拿过银子放下,笑容可掬地问道。   “都猜到这个份上了,还需要再问吗?”顾清欢挑挑眉,语气凉凉地,明媚脸上荡漾着欠扁的笑容。“不就是夜明珠嘛,有这么难猜嘛!?”   “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主人家翘起了大拇指,随即移开屏风,拿起屏风后面的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鹅蛋般大的夜明珠,与月光交相辉映,流光万转。   “既然姑娘猜对了,那这珠子便是姑娘的了。”主人家笑着把珠子呈上。   虽然这珠子本身很值钱,但前前后后猜了这么多人,交的银两足够买下几个这样的夜明珠了。   主人家精明,顾清欢比他更精明。   “不,我不要这个。”顾清欢摇摇头,推开了主人家送到面前的夜明珠,手指往中间一指,指向正中央挂着的盒子,大大的眼睛忽闪着,笑得格外明媚。“我要那个。”   “这个……”主人家顺着顾清欢的手指看去,颇有些为难地回过头来道,“姑娘,那个可不是轻易就能给人的。”   “那怎么样才能给我呢?”顾清欢眨眨眼睛,望向主人家。   “实不相瞒,那是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人压箱底的宝贝。要是姑娘真的想要,就接着猜一猜,若是能接连猜对三个,那我们就忍痛送给姑娘了。”主人家犹豫了一下,似乎料定了顾清欢下一次没那么好的运气,“那边对诗联也是一样,接连对上三个才能拿走那个宝贝呢。”   “好,那就一言为定,要是本姑娘都猜对了,掌柜你可不许耍赖啊。”顾清欢大眼睛清澈透亮,还带着些许狡黠。   “好嘞。”紧接着在主人家的招呼下仆人便拿搬了另一个大箱子,放到了屏风后。   顾清欢笑了笑,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两银子放到主人家手中,手指有意无意地碰触到主人家的手指后,脸上笑意渐深。她望了望那边人群里的慕容珩,见周围都是不住的喝彩声,心想着一定要速战速决,决不能输给慕容珩。如此想着,顾清欢转过头,笑得分外无害,“掌柜的你今天遇到我,可算是流年不顺了。因为本姑娘天生一双透视眼,不用问就知道你那里面是什么。你那里面的东西是……啊,谁?”   顾清欢还没把答案说出来,就在她的手指刚刚碰触到主人家的手后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来,忽然感觉一个如树皮般粗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那手森凉入骨,让她不寒而栗。她反射性地想要甩开那手的触碰,却不想被它紧紧握住,根本就抽不出来。   顾清欢惊愕地望了过去,正好撞入了一双浑浊却闪烁着精光的老眼中,熟悉的面容让她毛骨悚然,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绾婆婆!她怎么会在这儿!   “老身极善卜算之术,今日正巧看到姑娘,便觉得和姑娘有缘,姑娘可愿意随老身过去算上一卦?”绾婆婆一双满是皱纹的老眼眯起,笑望着顾清欢。   “卦婆婆!”周围有人认出了绾婆婆,惊呼出声。   就连主人家都有些吃惊,“姑娘真是好福气啊,这卦婆婆每年都会在这里卜算,她的卜算之术极其通灵,但一直是只给有缘人算卦,若非有缘人,千金都难求的啊!”   “是吗?”顾清欢看着绾婆婆,她渐渐从刚才刹那间的惊慌里镇定了下来。她挑挑眉,用力抽出了被绾婆婆抓在手里的手,双手环胸,语气颇有些挑衅不屑,“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才不需要什么卜算呢。卦婆婆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只是本姑娘的确不需要卜算,也没什么想卜算的。”   “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姑娘此时或许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可接下来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姑娘也猜不准不是?”绾婆婆对顾清欢轻狂的语气毫不在意,依然笑着说道。   “绾婆婆,你究竟想干什么?”顾清欢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咬牙切齿的话密里传音传到了绾婆婆耳中。   “丫头,想知道就随我过来。”绾婆婆笑着望向顾清欢,同样密里传音。 ------题外话------   绾婆婆又出来了,估计大家对她充满了仇恨吧╮(╯▽╰)╭      ☆、第九十五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五章   “婆婆这话倒是真的,那小女子便想请教婆婆高见了。”顾清欢听到了绾婆婆的话,笑了笑高声道。   “那姑娘随我来吧。”绾婆婆侧过身,手往台下一个角落一指,那里是她卜算的摊位。   顾清欢清脆地笑了一声,眉梢带着肆意的轻狂,率先走了下去。绾婆婆浑浊的眸中光泽闪过,跟在了她身后。   “哎,我怎么就没有这福分呢……”见绾婆婆和顾清欢走向了算卦的摊位,众人艳羡不已,纷纷摇头叹息自己怎么没有那个福分。隔空猜物的主人家见顾清欢这尊佛终于给送走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继续笑起来,招呼着众人来参与他的游戏。   “说吧绾婆婆,你这次想干什么。”顾清欢双手环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笑得和蔼的绾婆婆,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丫头紧张什么,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婆婆我能把你怎么样。”绾婆婆低低地笑了起来,老眼里满是精光,“丫头你最近不太安生,婆婆我好心来送你一份大礼,你这么防备干什么。”   “婆婆你真认为我会相信,你对我会这么好心?”顾清欢冷哼了一声,撇嘴道,“自从那件事我,我自认为你我之间的仇怨已经不共戴天。不知婆婆又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只是说到底,婆婆你这份大礼,清欢当真承受不起,也不想收。”   “丫头你都不知道婆婆的礼是什么,就急着说自己承受不起吗?”绾婆婆慢悠悠地坐了下去,她缓慢地拿起来手边的竹筒,双手紧握,缓缓闭上眼睛,一晃一晃地有节奏地摇着。里面的竹签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很是吸引人的心神。忽然,一个竹签从里面被掷可出来,打了个转落在桌子上。绾婆婆缓缓睁开眼睛,如树皮般粗糙的手拿起那竹签,把它握在手中,看过上面的字后,老眼中笑意更深,“丫头,你当真不愿意和婆婆我做这个交易吗?”   “当然……”顾清欢那个不字还没有说出口,在余光扫视到绾婆婆手中拿着的竹签时,口中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她眸光深邃地望着那个竹签,抿唇不再说话。   那样定睛望了许久,顾清欢转眸,眸光紧缩住在一旁悠闲地坐着打量着她的绾婆婆,秀眉蹙起,声音极轻,却极为郑重肯定,“燕北辰,在你手里。”   那个竹签上,是一只大雁。   “呵呵呵,你觉得呢?”绾婆婆不答反笑,反而是默认了顾清欢的猜测。   “燕北辰也算是你的半个徒弟,如今你却要用他来和我做交易,是我太天真了还是婆婆你太冷血了。”顾清欢淡淡地陈述着事实,她并没有相信绾婆婆的话。   “不错,他的确算是我的徒弟。但是在他瞒着我救了你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仅有的师徒情谊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便是当初我教给他的。他是个好徒弟,学得也不错,对我也可以。只可惜我活了太久,看了太多,对这些情啊谊啊都无所谓了。”绾婆婆摆着头笑道。“我想要得到我要的东西,就得有人做出牺牲,不是吗?”   “不知绾婆婆这般狠心,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顾清欢了然,她抿了抿唇,挑眉问道,“绾婆婆现在想要的,还是我的手?”   “不不不,你的手不属于这里,属于另外一个地方。而且它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你才是它的主人,就算是我要了过来,也驾驭不了。”绾婆婆摇着头,慢吞吞地说着,眸光移到了顾清欢的脖子上,浑浊的老眼里精光四溢。“用你的铃铛来换燕北辰,你愿意吗?”   “铃铛?”顾清欢的手下意识地捂到了脖子上,她疑惑地蹙眉,“你要我的铃铛做什么?”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绾婆婆语气极轻,似乎还有一点不耐烦,不愿意和顾清欢解释太多。   顾清欢还没有回答,忽然周围的人群里一阵惊呼声响起,并伴随着阵阵唏嘘声。正要说话的顾清欢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朝天上望去。   一道青蓝色的火焰从东南方向平地闪现,直冲天际,化作一个凤凰图腾,在夜空中展翅腾腾欲飞,竟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什么……”众人纷纷指指点点,不知究竟是何物。   顾清欢悚然一惊:这是灵犀宫紧急求救的信号!凤凰是她灵犀宫的标志,而那形成凤凰的青蓝色火焰,则是用灵犀宫永不熄灭的内殿圣焰所化就。除非万不得已,灵犀宫人绝不会动用内殿圣焰,因为动用内殿圣焰,无疑是动摇灵犀宫的根基!   顾清欢凝神望去,只见那青蓝色的凤凰周边闪烁着无数的凄厉刀兵之气,另有无数力量汇聚其上。   难道是有人攻入了灵犀宫?灵犀宫人在殊死搏斗?!   顾清欢长袖下的手指微动,掌心积聚起一股绯红色的火焰,她指尖轻掐,面色忽然冷然。   果然不出她所料,灵犀宫竟然是大凶之兆,隐隐还有着血气冲天的迹象。   她和贺兰雪都不在宫里,这可怎么办?!   就在顾清欢面色冷然地愣在了那里,美眸中尽是那青蓝色的光芒时,她面前的绾婆婆忽然眸光一闪,如树皮般粗糙的手猛地朝她脖子间袭来,直取她脖子上挂着的铃铛。   就在绾婆婆的手即将抓到顾清欢脖子上的铃铛时,忽然空中一只杯子破风而来,速度之快化作一道白影,直直地击上了绾婆婆的手。绾婆婆只顾着取顾清欢脖子上的铃铛,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有人偷袭。她的手腕被重击,吃痛之下手立即缩了回来。面有不甘地望向了杯子袭来的方向。   杯子飞来时席卷而来的气力将顾清欢脖子上的铃铛带着动了动,紧接着回过神来的顾清欢右手飞快地把铃铛按住,望向绾婆婆的眼神怒意凛然。   本来在台上刚刚对上了三个诗联,拿到了那个高高挂在那里的锦盒。可慕容珩回头一看,竟发现顾清欢早已不在台上,而是站在台下心事重重地望天,她对面的那个算命婆婆,趁着她不注意时竟然飞快地伸手要攻向她的脖子!   看到这一切,慕容珩心中一怒,他想也没想直接把那锦盒往袖中一收,见正前方桌子上正好有个茶杯,运起内力直击茶杯,茶杯承载着他的内力直直地袭上绾婆婆的手腕,接着就是绾婆婆骨头折断的咔嚓响声。   慕容珩飞身上前,稳稳地落在顾清欢面前,把她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对面捂着手腕的绾婆婆,眸中冷意凛然。   就在慕容珩出手伤了绾婆婆后,紧随着慕容珩出手的,便是以青鸾为首的一众暗卫。他们立即现身把绾婆婆团团围了起来。   “原来是真龙天子,怪不得能伤得了婆婆我。”绾婆婆看到慕容珩后了然一笑,浑浊的老眼精光四射,“不过就算你是真龙天子,今天也休想阻止我。”   绾婆婆说罢,缓缓地抬起了双手,掌心朝上,一股股黑色的气体从掌心冒出,竟凝结成一个个魂魄,呼啸着朝着暗卫扑去。   “啊——”看到这恐怖的一幕,百姓们惊叫着逃跑,那一个个黑气凝结的魂魄似乎能吞噬人的意识,缠上了被它们攻击的人,让人陷入永无止境的癫狂之中。   “召唤魂魄的引魂术?”顾清欢惊呼,她怎么忘了,绾婆婆是阴阳两界的守护人,她的力量,她的法术,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有能力抵挡的。   除了有铃铛护体的她和有着真龙天子命格的慕容珩,其它被魂魄攻击的暗卫,无一幸免,皆是被魂魄所困,陷入幻境和昏迷之中。   就在百姓四散奔逃,暗卫陷入幻境昏迷中时,绾婆婆身子一晃,凭空从慕容珩和顾清欢面前消失,随即她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顾清欢身后,她一把抓住了顾清欢,闪身消失在原地。   “欢儿!”忽然看到绾婆婆从背后偷袭,慕容珩猛地回头本想把顾清欢抢回来,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于是立即飞身而起,朝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   “绾婆婆,我一直敬重你是长辈,没想到你竟然可以这么卑鄙。”顾清欢被绾婆婆死死地拽住,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她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你擅自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动用法术,难道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天谴?要是真的有那个东西的话婆婆我不小心把你放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遭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吗?再说那法术只为了困住他们,根本就不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这天谴一说又从何而来?”绾婆婆哈哈一笑,“丫头,省省力吧,乖乖把你的宝贝交出来,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连要我铃铛的目的都不肯告诉我,那我怎么可能把它给你。”顾清欢冷声道,“想要我灵犀宫的宝贝,真是痴心妄想。”   “到底是不是痴心妄想,试试不就知道了吗?”绾婆婆忽然阴测测地一笑,顿时让顾清欢觉得毛骨悚然,“那个小子,倒是对你很上心啊。”      ☆、第九十六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六章   “你想干什么?!”顾清欢见绾婆婆故意放慢了速度而且眼睛往后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追上来的慕容珩。顾清欢大惊,看着绾婆婆眼中诡异的精光只觉得后背一股凉气,她脸色忽然惨白,继而猛地朝着慕容珩大吼着,几乎要喊破了嗓子,“慕容珩,你回去!快回去!”   绾婆婆的冷血和狠心,是他们谁都无法想象的!她这样看着慕容珩,定然是在算计些什么,算计一些极为恐怖的事情!   对于顾清欢的惊叫声,慕容珩似乎没有听到,他掌心聚集起内力,再一次朝着绾婆婆后背拍去。   绾婆婆抓着顾清欢一闪身,躲过了慕容珩的攻击,紧接着慕容珩又是一掌袭来,一掌接一掌的掌风凌厉,最后硬是把绾婆婆逼退到了地面上。   “放开她。”慕容珩缓缓落地,他面色冷然,朝着绾婆婆的方向走去。男子倾国倾城的面容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冷然的光晕,精致得过分,却带着不容忤逆的冷意。   绾婆婆果然松开了顾清欢,就在顾清欢猛地摆脱了绾婆婆的禁锢要跑到慕容珩身边时,忽然绾婆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片树叶,她把树叶理顺后放在嘴边,一曲怪异的旋律从叶间传出,只听得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就在那诡异的曲调响起的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嘶”声随风而来,极轻极微,以至于隐藏在了风声和树叶摇曳声中,让人难以觉察。   危险的气息随着怪异的曲调弥漫在空气中,飞快地奔向慕容珩的顾清欢忽然间花容失色,她面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亮得惊人,她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来,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慕容珩,小心!”慕容珩背后,随着她这一望,映入眼中的,竟然是一条满身黑色鳞片,还在吐着信子的毒蛇!那粗大的毒蛇张开血盆大口,森然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银色诡异的光芒,朝着慕容珩的后背飞速袭来!   慕容珩也同时感觉到了危险,他眸光一冷,就在顾清欢开口的瞬间回头,腰间软剑破空而出,直接砍向了那蛇的七寸之处。   那蛇被砍了七寸,却因为太过粗大,并没有被砍断。反倒是慕容珩这一砍,蛇身流出的鲜血和剧痛感刺激了它。那蛇似乎是发怒了,它再一次昂头,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它又一次张开血盆大口,摇着尾巴,再次向慕容珩攻来。   “慕容珩!”眼见得自己就要跑到慕容珩身边,可以帮助他对付那条恐怖诡异的蛇。却不想无数“嘶嘶”声自四面八方破空而来,草地里、花丛中、泥土里、树干里,一时间似乎是受到了绾婆婆曲调的号召一般,竟窜出密密麻麻的蛇,朝着慕容珩包围过来,带着蚀骨的冷意,在寂静的夜中发出恶毒催命的响声。它们挡住了顾清欢的去路,阻隔住了慕容珩和顾清欢之间不过几步的路,把慕容珩团团包围其中。   一波接着一拨的黑蛇钻出,在那催命曲调的感染下,竟兴奋得晃动着蛇尾,朝着慕容珩的方向涌来,慕容珩剑气一扫,最里层的蛇被斩断,可外面的蛇却在不停地涌来。此时那条发怒的大蛇攻击越来越猛烈,面对源源不断的蛇群,慕容珩有些力不从心。   顾清欢几次试图冲过去救慕容珩,和他并肩作战,可那些蛇似乎通灵一般,只是对准了慕容珩攻击,却无视她的挑衅。就算是她杀死再多的蛇,那些蛇对她半点怒意也无,反而是牢牢地挡住她的去路,只为了围困她不让她去救里面的慕容珩。任她怎么闯,都无法冲开一条路。   “停下!我让你停下!”顾清欢见自己根本无法闯过去,又见那些蛇包围着慕容珩的包围圈在渐渐缩小,顾清欢心中大骇,火花电石间她猛地回头,看着绾婆婆的眸子快要喷出怒火来,她厉声喝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把铃铛交给我的,而且是乖乖地双手奉上。”绾婆婆笑着拿下了口中的树叶,曲调停止,可蛇群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你也说过,他是真龙天子,既然你守护着这片大陆,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样的事情!”顾清欢心急如焚,眼中满是焦急,既不想受制于人,也不想让慕容珩有事,她不甘地低喝道。   “真龙天子?”绾婆婆浑浊的眼珠转了一轮,低声笑道,“如今天下将乱未乱,有真龙天子命格的人岂止他一个?以后谁会是真命天子,还不知道呢!”   “你,你竟然……”顾清欢手指着绾婆婆,她声音在颤抖。   “丫头,再不做决定,恐怕他就没机会了。”绾婆婆幽幽出声,提醒着顾清欢。   就在这时,“额——”慕容珩一声闷哼响彻在寂静的夜中,顾清欢心里一惊,她回身望去,只见一只蛇猛地窜起,咬在慕容珩拿剑的手腕上,慕容珩的手腕,瞬间变成了乌青色,他的嘴唇有些泛白,冷汗顺着如玉般精致的面容滴了下来,宛如珍珠一般。   ☆☆☆☆☆☆   就在那条蛇咬上慕容珩的手腕时,一个一直藏在树叶间观察事态进展的红衣女子嘴角弯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她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波光流转,分外妖娆。   女子心思回转,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深。   这种本身就有剧毒的西域黑蛇是被人从小喂毒养成的,毒性比一般毒蛇强了不止三倍,被它咬伤一口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如今慕容珩体内七虫毒还没解,再加上这蛇毒,恐怕他贺兰长卿医术再高明,也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里,女子瑰丽眼眸中光泽流转,她轻轻一笑,如一道鹤影便消失在树叶间,就如她来时一样,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在她眼里,慕容珩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她根本没必要留下来看他毒发,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想着慕容珩已经离死不远,红衣女子心情大好,步伐也轻盈了很多,没过多久她就出现在了街市上,继而快步走进了云英楼后院,脚尖一点,轻盈的身子直接跃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中。   “师父,您回来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灵儿见沐瑶从窗户跃了进来,看着她缓缓摘下面纱,妖娆的眉宇间尽是愉悦的笑,便知是事情办好了。她给沐瑶端上来了一杯茶,侍立在她身侧笑着说道,“师父这么开心,灵儿猜您一定是成功杀死了天耀皇帝?”   “他的确离死不远了,不过倒是没用我出手,别人就帮我把他解决了。”沐瑶笑着摇摇头,眉宇间的那点红痣在她深紫色瑰丽眼眸的映衬下,闪烁着动人心脾的光芒,越发妖娆妩媚了起来。“终于为宫主除掉了心腹大患,不管宫主以后作何打算,是迎娶顾宫主一统灵门,还是进攻天耀一统天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除掉了天耀皇帝的确对宫主如今的计划有助益,可灵儿不明白,就算是宫主娶到了灵犀宫的顾宫主,且不说灵犀宫是否愿意,单单是有灵霄宫的萧宫主在,灵门一统谈何容易?”灵儿不懂,侧头问道。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沐瑶扬唇一笑,红唇映着水色迷离的眸子,端得是妩媚至极。“若是宫主真的能够把顾宫主娶回来,以顾宫主在灵犀宫的威望和慑服力,灵犀宫难保不会成为她的陪嫁。只要有了灵犀宫的支持,灵鹫灵犀两宫结为一体,任灵霄宫再怎么不情愿,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吗?”   “没想到多年不见,师妹的谋划真是越来越长远了,连我灵犀宫的未来,都替我们打算好了。”忽然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从雅室的黑暗处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紧接着是轮椅滑动的声音,在灵儿和沐瑶强烈的惊愕中,贺兰雪摇着轮椅从黑暗中出来。男子一身白衣如雪,冰雪般的容颜极美,但却冷傲至极,宛如一朵精致的冰雕之花,让人不敢靠近。贺兰雪一双凤眸冷冷地看着那边惊得没缓过神来的沐瑶,眉宇间的红痣在他冰雪般的容颜上,竟有种致命妖娆的感觉,他整个人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楚,如仙般容颜上的冷意,让沐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沐瑶陷入了极大的震惊和恐慌之中,她进来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贺兰雪的气息。整个屋子刚刚除了她和灵儿,没有任何别的气息。可为什么贺兰雪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听到了她和灵儿的话?!   难道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以至于她都感觉不到了吗?如此想着,沐瑶只觉得浑身冰冷,那寒意从头凉到了脚。贺兰雪那清冷冰凉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直戳她的内心深处,把她内心深处最黑暗的想法赤裸裸地剥露开来。 ------题外话------   告诉大家一下哦,《嫡女》上架时间大概是30万字的时候,等一系列推荐排完轻儿就可以上架万更啦~还有大家不要养文,因为上架当天《嫡女》会实行倒V,大概13万字以后的章节都会收费,成为VIP章节,所以大家要经常来,多看些免费章节哦,具体上架日期定下来后轻儿会在题外话里告诉大家的(╯3╰)   话说为什么没有人给轻儿投评价票,好伤心,有评价票的美人快来投给轻儿吧,记得五颗星哦      ☆、第九十七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七章   “我若是不在这里,怎么会听到如此精彩的谋划。”贺兰雪平静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沁凉,“师妹,这么多年没见,本事没长,算计和狠毒倒是和你们家宫主学了不少。”   “师兄过奖了,师妹愧不敢当呢。”沐瑶在短暂的错愕和震撼中缓过神来,唇角勾起一抹风情万种的笑,随即恢复了常态。她展颜一笑,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流光荡漾,摇曳生姿地走到贺兰雪面前,一只手极为随意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微微俯身下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师兄也知道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见了面,难道就没发现,人家漂亮许多了吗?”   见沐瑶走上了前去,她身边的灵儿悄声退下,守在了门外。   美人在耳边吐气如兰,贺兰雪似乎没有感觉一样,他周身的冷意散开,把搭着他肩膀的沐瑶震到一旁,继而平静地瞥了沐瑶一眼,语气淡淡没有半点波澜,“心太丑,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   “师兄这话说的让人家好伤心啊。”沐瑶被贺兰雪的内力震开,似乎是习惯了一样,半点尴尬也没有,她斜靠在窗前,眼睛瞧着贺兰雪,摇着头啧啧道,“也对,师兄见过更美的人儿,我这种姿色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了。不过我刚刚解决了那美人儿的意中人,师兄不感谢我反倒挖苦我,真是让人寒心啊。”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装模作样。你该是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贺兰雪声音清冷如冰,“把情蛊的解药给我,看在同门师兄妹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   “师兄,话别说的太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沐瑶掩唇轻笑,忽然她眸光一闪,手中一团黑气朝着贺兰雪的脸击出,那黑气中夹杂着无数蠢蠢欲动的蛊虫,旋转着形成一朵黑色之花,似乎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贺兰雪而去,眼见得便要将他吞噬其中。   贺兰雪一拍轮椅上的扶手,紧接着轮椅向上升起,躲过了蛊虫的袭击,那朵黑色的蛊虫之花猛击在墙面上,墙面被腐蚀成一个巨大的窟窿洞。   在蛊虫之花袭出的同时,沐瑶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贺兰雪眉心刺来,空气中满是杀气,冰寒无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线破空而来,绕上沐瑶的手腕间,金线一缩一紧,只听沐瑶惨叫一声,匕首脱手落地。外面守着的灵儿听到沐瑶的惨叫后冲了进来,只见那金线正好击中了沐瑶的手腕,细而锋利的金线割裂了她的手腕,鲜血潺潺流出。   贺兰雪抽回金线,眼光寒彻冷厉,一圈一圈地绕在手心,薄唇轻轻开启,声音略带一丝冰冷的讥讽,“师妹,鹿死谁手,现在可知道了?”   沐瑶捂着手腕,手掌中尽是鲜血,那鲜血顺着她光洁白嫩的手腕滴下,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甘愤恨,反而是笑得妖娆得意,她红唇轻启,眸中满是疯狂和嘲讽,“知道了又如何?就算是我输给了师兄,师兄可舍不得杀我,因为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得不到解药了,不是吗?”   见贺兰雪不语,沐瑶笑得更加肆意,“向来没有事情可以难得到师兄,如今第一次受制于人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啊。”   “好不好受,师妹自己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贺兰雪抬起手掌,他掌心里聚集起白色的光芒,白色的光芒包裹着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贺兰雪话音落下,说时迟那时快,他手掌翻转,掌心朝向沐瑶,白色的光芒包裹着那朵妖冶的曼珠沙华,直直地朝着沐瑶胸口而去。   沐瑶只觉得身子被那股大力一冲,低头朝着胸口看去,只见那白色光芒渐渐散去,那朵曼珠沙华竟隐入了她的胸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师兄,你竟然……”沐瑶笑容顿时凝住,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看着那朵曼珠沙华进入了她的身体,猛地抬起头,骇然睁大双眼,“死咒!你竟然对我下死咒!”   死咒,是灵犀宫的秘术之一。灵犀宫本就擅长摄魂通灵之术,而诅咒之术,更是灵犀宫最绝密最高端的法术。此术除了宫主和祭司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修习。诅咒之术分成三等,最高等的诅咒之术则是死咒。死咒虽然强大,但却一直是灵犀宫的禁术,不仅因为它的施用需要罕见的曼珠沙华和施咒者的心头血做引,而且死咒一种下便是深入骨血灵魂,除非施咒者解咒,不然所下的诅咒不仅会追随被下咒者一生让其饱受折磨,而且会殃及其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摆脱不了死咒的困扰,皆会受诅咒摆布步其后尘,这便是死咒的狠毒之处。   那朵用贺兰雪心头血培养的曼珠沙华,此时带着贺兰雪对她所下的诅咒种入了她的骨血,除非贺兰雪解咒,若是不然……沐瑶脸色顿时惨白,她的手猛地抓住身旁的桌角,死死地拽住不让自己跌倒,她美眸里满是空洞,绝望之下竟低声苦笑了起来,“师兄你说我狠,你比我又善到哪里去呢?你为了她,赌上了自己的命,赌上了我的一切,难道她会多看你一眼吗?!这一辈子,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别人的怀抱里笑!她眼里,永远都不会有你,你永远都只能是她的属下,永远都是!”说到最后,沐瑶眼中猩红一片,她几乎是狂吼着。   “我自知自己配不上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她。只要她能幸福快乐,我便安心了。”贺兰雪听了沐瑶疯狂的话,平静如湖水的眸子里闪过几点波动,继而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若是有人想对她下手,我绝对不会放过。所以还希望师妹你好自为之,早日把情蛊的解药给我,我便可以给你解除死咒。”   贺兰雪说罢,不再去看那边颓然靠着墙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女子,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又岂是他愿意看到的?只是这次灵鹫宫做的太过分,太无法无天,他必须得给他们些厉害看看。   “师兄。”就在贺兰雪摇着轮椅即将出了雅室的门时,沐瑶虚弱无力的声音唤住了他,贺兰雪停了下来。   “师兄,我能知道,你给我下的是什么咒吗?”沐瑶凄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情咒。”贺兰雪薄唇轻轻开启,说完后似乎不忍心看身后的女子,摇着轮椅出了房间。   情咒!竟然是让相爱之人不能相守的情咒!传说,百年前曾经有一个人被下了情咒,从此开始,他每月月圆之时若是不饮下心爱之人的鲜血,便会承受咒法噬心之苦!更可怕的是,随着他一次一次的咒发,他饮下的血一次也比一次多,直到最后他在月圆之夜化身魔鬼,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并将她身上的血液吸食干净。可悲的是在他心爱之人死去时,他恰巧清醒过来,极大痛苦之下走火入魔,堕入魔道!   几乎瞬间,沐瑶陡然跪到了地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脸,不可遏制地颤抖。   ☆☆☆☆☆☆   那边树林中。   在沐瑶看到慕容珩被毒蛇咬伤满意地离开后,顾清欢颤抖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夜空中。   “慕容珩——”顾清欢惊叫一声,她随即转过了身,大眼睛里闪着泪光,紧咬着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望着绾婆婆,一字一顿,字字泣血,“好,我答应你。”   顾清欢话音刚落,绾婆婆还没有回答,忽然寂静的夜空响彻过一声诡异的闷响,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光气从东南方划过天际,在空中绽放成一朵黑色的骷髅之花后渐渐消散。   就在那声诡异的闷响响起时,绾婆婆猛地抬起了头,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空中发生的一切,浑浊的老眼紧紧地锁住空中那朵悄然绽放的骷髅之花,一向波澜不惊满是皱纹沧桑的老脸上此时竟有了波动,难以抑制的惊喜和震撼,以至于让她泪流满面。   “圣女……圣女的孩子,竟然还活着!”绾婆婆惊呼出声,她以一种极为惊喜的神态呆呆地痴迷地望着天,脸上的狂喜接近癫狂,“小公子,小公子竟然还活着!真的活着啊!哈哈哈!”   绾婆婆自顾自地仰天大笑,狂喜之下她忘记了面前的顾清欢和即将到手的锁颜铃。她迫不及待地飞身而起,朝着东南方黑色光色出现的地方而去,半点也不耽误。   就在绾婆婆狂笑着离开后,那些蛇似乎没了主心骨,不再朝着慕容珩进攻,而是四散开来,没过多久就消失在树林中。   慕容珩嘴唇发白,他手里的长剑跌落到地上,摇摇晃晃地便要跌倒。   “慕容珩。”顾清欢猛地冲上前扶住慕容珩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撩起他的衣袖,发现那处被黑蛇咬伤的地方流出的鲜血已经发黑,而且那黑色顺着他的胳膊向上延伸,已经延伸到了他的小臂处。 ------题外话------   大家开开脑洞,猜一下绾婆婆和圣女的渊源吧,话说猜对有奖^_^   轻儿发现最近留言好少,是大家都没有空看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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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那我们快去。”顾清欢听了大喜过望,她运起内力带着慕容珩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而去,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山洞,两人携手走了进去,在完全走进的那一刻,顾清欢由于震惊愣了一下。   慕容珩说的汤池,其实就是温泉。刚刚走进,夹杂着些许硫磺气味的咸味扑鼻而来,山洞里雾气氤氲,迷蒙中看得不甚清楚,只能看到那边一片天然而成的温泉水沸而清,池边种了无数奇花异草,温泉水汽渐渐升腾,绕成一团看不清的烟雾,将花草围绕,朦胧中恍若仙境。   慕容珩和顾清欢缓缓走近。   “就是这里,欢儿……”慕容珩刚刚开口打算说话,可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竟然被身后的顾清欢猛地一推,他整个人被顾清欢推到了温泉水中。   “慕容珩,再废话你就要死了知道不?”顾清欢双手环胸,看着被她推进温泉水中的慕容珩从水里钻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此时他整齐束着的头发上满是水滴,那些水滴,从他头发上滴到他长长的睫毛上,又落到他性感的唇上,在他精致如玉的面容上,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摄人心魄。   “顾清欢,你能耐了是不是?”慕容珩挑眉,看着那边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女子,心中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养出的恃宠而骄,如今她再怎么无法无天他也只能含着泪,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如此想着,他眸中闪过一抹若有如无的笑,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手掌轻轻在水面上一拍,立即激起无数水花,那水花随着掌风在朦胧的水雾中,朝着顾清欢的方向而去。   顾清欢没想到慕容珩会还手,见那水花迎面而来,忙转身要躲,就在她躲的时候,慕容珩趁机游了过来,伸手抓住她的脚脖,直接把她拖入了温泉水中。   “噗——”顾清欢整个人冷不防地被拉进温泉水中,一个猛子钻出来后抹了一把脸,她脸上发丝上流淌着晶莹的水珠,在温泉水的蒸汽中,女子脸色娇美红晕,说不出的动人心神。顾清欢红唇嘟起,上面还有着滴滴水珠,一举一动满是风情,撩人心魄,她拉住慕容珩的胳膊,粉拳锤向了他的胸口,“慕容珩,你怎么可以这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欢儿,你也太不讲理了。”慕容珩一把握住了顾清欢捶向他胸口的小拳头,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看着她娇美可人的脸庞笑着道,“说了这温泉水可以解毒。刚刚你替我吸了毒血,体内也定然残存了一些毒,你若是不下来,我可不放心。”   慕容珩环着她,二人距离如此得近,顾清欢抬头,正好撞入了慕容珩含笑的眼眸中,那里面流光万转,熠熠生辉,里面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顾清欢只觉得心中一动,她忽然倾身上前,抱住了面前的慕容珩。   “欢儿,怎么了?”慕容珩抚摸着顾清欢的发丝,对于顾清欢的主动他惊喜之余有些疑惑,但是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心心相念的人儿,难免有些心猿意马,呼吸急促了起来。   “慕容珩,说实话,如果不是在那样的关头,如果不是经历了生死,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已经爱上了你。我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所以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顾清欢轻声说着,下意识地在慕容珩胸前蹭了蹭。   慕容珩本就深爱着顾清欢,在这温泉池中氛围更是暧昧,他一个正常的男人,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慕容珩深深吸气,吐气,正是因为他爱顾清欢,所以才不能对她轻薄无礼,他要把最好的给她,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做他唯一的皇后。所以此时,他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要了她,让她日后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觉得自己对她有所轻薄。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倒是你,不要离开我才对。”慕容珩苦笑着,他尝试着把顾清欢推开一点,和她保持距离。这个傻丫头,完全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若不然任由她这样继续下去,他若是还能按捺得住,就可以直接出家去做和尚了。   “欢儿,你认得药材吗?你去池边看看那些花草,有没有可以解毒的?”慕容珩指了指那边花草,让顾清欢去看看,趁机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我这就去。”顾清欢茫然地看着慕容珩,小脸上极为担忧,赶紧点头答应下来,朝着那边游去,还不忘回头担忧地望一眼慕容珩。   见那勾人心魄的人儿渐渐离去,慕容珩闭上眼睛,氤氲的水汽挡住了他俊颜上的绯红,他慢慢地平复自己被顾清欢勾动的情绪,想起刚刚顾清欢的真情告白,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柔情。   泡在混合着草药的温泉水中,慕容珩感觉被毒侵袭过的身体分外舒爽,也轻松了许多,他被顾清欢勾起的欲火也慢慢平复了下去。   “找到了!找到了!”过了一会儿,顾清欢惊喜的话语从那边传来,她手中拿着一株乳白色的花朵,兴冲冲地游了过来。   慕容珩睁开眼睛,顾清欢已经游到了身旁,他看着她小心翼翼护在手心里的花朵,见那乳白色的花朵透着晶莹的光泽,重瓣密蕊,每一丝花瓣,乃至花蕊,都透着淡淡晶莹的光泽,宛如玉石雕刻而成,赏心悦目。   “这是什么?”慕容珩打量着顾清欢手里的花,见那花朵异常好看,但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顾清欢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喜,“这是月华花,极为罕见,我们灵犀宫也没有,我只是在一本残存的古籍里看到过。据说它是吸收日月精华而成,每百年才绽放一次,所以极为珍贵。”   顾清欢说着把月华花递给慕容珩,道,“它可以解百毒,治百伤,你快把它服下,说不定你身上的毒就解了呢。”   “不。”慕容珩听了顾清欢的话后摇摇头,他把顾清欢的手推了回去,“既然它有如此奇效,又如此珍贵,那该是你服用才对。我身上的毒感觉已经没有大碍,倒是你身上的蛊,才让人担忧。”   “这个月华花能解毒能疗伤,但我身上的蛊既不属于伤也不属于毒,所以它对我没有任何作用。”顾清欢摇摇头解释道,可慕容珩就是不同意。   “它有如此奇效,那定然也是滋补圣品。你体内蛊毒太毒,服下它一定会对你身体有好处,对你以后解蛊大有帮助。”慕容珩坚持道。 ------题外话------   明天有惊喜,宝贝们来围观哦      ☆、第九十九章 [Vip] 章节名:第九十九章   “那要不这样。”顾清欢忽然灵机一动,她眨眨眼睛提议道,“既然我们达不成一致,那干脆把这个月华花分了,一人一半。若是采下来许久不食用,它是会枯萎的,到了那时当真是暴殄天物了。”顾清欢说着,把月华花分成了两半,笑吟吟地递给了慕容珩。   “好吧。”见自己说不过顾清欢,慕容珩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他接过顾清欢手中的一半月华花,见顾清欢张口要把那一半放入口中,他也放心地服了下去。可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被顾清欢放到嘴边的那半月华花竟被顾清欢飞速地放到了他口中。那月华花入口即化,变成一股热流直入肠肺,完全没有机会吐出。   见顾清欢把自己的那一半也放入了他的口中,慕容珩有些生气,蹙眉责怪她对自己的欺骗,“欢儿,你怎么能这样。”   “我都说了,这个月华花对我没什么作用,那何必白白浪费了这半株呢?”顾清欢无辜的大眼睛眨着,对于慕容珩的责怪颇有些委屈,说完理由后眨着大眼睛满眼期待地望向慕容珩,问道,“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没什么感觉。”慕容珩感觉着身体的变化,却没有别的感觉,只是隐约中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只是觉得,有些热。”   “热,这是怎么回事?”顾清欢疑惑地蹙眉,望着慕容珩的脸见他的确多了许多汗珠,她便要凑上前来摸他的额头。   “别碰我!”慕容珩猛地把要靠近他的顾清欢推开,他白玉般的面颊上微微发红,汗珠流淌下来,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慕容珩只觉得体内一股莫名的燥热在乱窜,他的五感被放大了数倍,面前少女的体香飘荡在他鼻间,娇美的女子担忧地靠近自己,给他以致命的诱惑。   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恨不得立即就把面前心心相念的女子抱进怀中,揉入骨血。若不是他还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他可能就会立即把面前的顾清欢扑倒。   “慕容珩,你怎么了!”顾清欢被慕容珩猛地推开了好远,她在温泉中勉强稳住身形,看着不远处的慕容珩脸色越来越不正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花容失色。   难不成,那朵花是她认错了,根本就不是月华花?   亦或是,这朵花被人下了毒,或者下了蛊?   就在顾清欢急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山洞外传来,紧接着一个梨花白色身影走进了山洞。在看到温泉里的两个人时,梨花般的男子一惊,“慕容公子,慕容夫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顾清欢看到来人,手中蓄势待发的暗器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她眸中满是惊喜,焦急地招着手高声呼叫道,“贺兰长卿,你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走入山洞的男子一身梨花白色素衫,正是贺兰长卿。   “怎么会这样?”贺兰长卿听到顾清欢的招呼忙走近温泉,看到那边脸色发红,满头汗珠的慕容珩,见他双拳紧握,紧闭双眼,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贺兰长卿瞳孔微缩,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快步朝着山洞右侧走去。   贺兰长卿站在山洞右侧的角落里,眸光一变。果然如他所料,山洞角落里的月华花除了一根孤零零的桔梗,花朵已经不知去向。贺兰长卿望着那桔梗,眸中闪过复杂的幽光。   “你跑到那边做什么,快看看他啊!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顾清欢焦急的话语里带着哭腔,看着慕容珩不正常的脸色,她的心慌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思思考?!   “他没事,你可以先放心。”贺兰长卿听到顾清欢的喊声,匆匆走了回去,站在温泉池畔注视着温泉池中的二人,微微凝眉道。   “没事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啊。”顾清欢焦急道,“快救他啊!”   “我救不了,不过你可以。”贺兰长卿眸中闪过复杂的眸光,开口问道,“他吃了月华花,对吗?”   “对呀,他中了蛇毒,我恰好看到了月华花,便采给了他。”顾清欢忙点头,此时她满心疑惑,“但是月华花不是能解百毒,治百伤吗?可为什么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成这个样子了?”   “月华花的确可以解百毒,治百伤,此话不假。”贺兰长卿说着,忽然脸上点点红晕晕染开来,“它对女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是它对男子却有一个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顾清欢忙问道,此时她心惊胆战,捂住胸口懊恼不已,生怕是自己害了慕容珩。   贺兰长卿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极轻极微,“那副作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春毒,简单来讲,便是催情。所以刚刚我说我没有办法,但是你可以,不是吗?”   “啊!”听了贺兰长卿的话,顾清欢顿时愣在了那里,接着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那边隐忍痛苦的慕容珩,想想刚刚他一系列反应,真的如同中了媚药一般。想到这里,她咬住了唇,眸光瞥向那边站着的贺兰长卿。   “我不过是来晚了一步,这百年一开的月华花就被你们采走了,说到底,还是我和它无缘啊。”贺兰长卿接触到顾清欢的纠结复杂眼神,心领神会。继而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后走了出去。   顾清欢呆愣着看着贺兰长卿离开,他的话还回响在她耳边,她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她回眸,望着那边紧咬下唇蹙眉坚持着的慕容珩,柔情一笑,朝着慕容珩的方向游去。   “慕容珩……”顾清欢游到了慕容珩身前,娇小的身子钻进了他的怀中,柔弱无骨的小手顺着他的腰滑了上去,她的手缠住了他的脖颈,唤他名字的声音清甜软糯,撩人心扉。   “欢儿,别闹。”慕容珩竭力保持着最后的清明,不想在这个时候占有了她。清冽如玉般的声音因着情欲染上了喑哑的磁性,他试图把顾清欢推开。   “慕容珩,我没有闹。”顾清欢缠在慕容珩脖颈上的手微带挑逗意味地抚摸着他的肌肤,美眸中焕发出璀璨的风情,此时竟如妖精一般迷人,“你爱我,我也爱你,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娶我,那我作为你唯一的女人,为你解毒不是名正言顺吗?除非,你一直以来说爱我都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愿意要我。”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顾清欢有意无意的挑逗下,慕容珩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他眸光火热地望向顾清欢,苦笑的嗓音嘶哑低沉,“我一直以来想的是,要风风光光地将你接进皇宫,把这最美好的时刻留到我们大婚时的洞房花烛夜……”   慕容珩还没有说完,话却已经被一双柔软的唇堵上,慕容珩理智彻底崩溃,他苦苦坚持的防线被顾清欢的吻轻易冲破,他下意识地迎接了上去,转被动为主动,辗转唇间,攫取了每一寸的柔软、芬芳和甘甜,情欲原来越难以自控。   “唔——”迷乱之中,顾清欢的身子被慕容珩紧紧地抱住,唇齿纠缠间,慕容珩的手指已经除下两人身上的衣物,他水一般温柔缠绵的吻顺着顾清欢的红唇而下,吻过她光洁如玉的脖颈,在她性感的锁骨处留恋缠绵。      ☆、第一百章 [Vip] 章节名:第一百章   一阵酥麻震颤的感觉瞬间传遍了顾清欢的全身,她轻吟出声,轻吻着慕容珩的面颊,如同蝶翼翩跹,轻柔而美丽。   慕容珩虽然急切,但却舍不得弄疼了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女人。慕容珩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拿捏得当,千万不能伤了她。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手掌顺着她的发丝滑过她光滑的肌肤。   温泉池中蒸腾出来的朦胧水汽,氤氲了二人所有的浪漫和甜蜜,情欲的气息混合着清新的水汽,愈发浓情如蜜,让人难以割舍。   欢好过后,慕容珩紧紧地搂着身前的人儿,眼波流转,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最美妙且最动人的情话,“欢儿,我爱你。真的爱你,一直以来,我等的就是你。”   慕容珩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三个字。他作为皇帝,天耀的帝王,注定了此生站在高处,而代价便是要弃情绝爱。在遇到顾清欢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疯狂地爱上一个女人,就算是他以前有过心动,可也只是心动而已。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样肉麻的话会从自己口中说出,但此时,他竟然是情不自禁地说出来心底的话。   “那你之前在凤栖宫里,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刚刚从女孩儿变成女人,顾清欢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她把头靠在慕容珩胸前,微红着脸,她声音里带着还未散去的情欲,三分嗔怪七分不满的声音,听着却是更加诱人,“你说你一直以来等的是我,那凤栖宫里你早已许诺后位的那位,不是你之前的金屋藏娇?”   “欢儿,那不过是我年少时偶然邂逅的一个身影罢了,那时的我不懂情爱,以为那便是心动。可在我遇到你后,我才真正懂得,什么是心动,什么是此生挚爱。”慕容珩黑玉般的眸子凝视着顾清欢,温柔细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吻上她的额头,“欢儿,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娶你回去了。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你不喜欢拘束,更喜欢像贺兰山庄这样无拘无束自由的生活。虽然我作为皇帝,需要承担天耀的责任,但我绝对不会委屈了你。我会十里锦红,花香满街地把你娶回去,让你做这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子。嫁给我,我此生不会负你,你永远都是我后宫唯一的女人,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快乐,最无拘无束的生活。明日便随我回天耀,嫁给我好不好?”   听着慕容珩温柔的话,伏在他怀中的顾清欢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她抬起头温柔的注视着他,伸手抚摸着他的眉骨,轻声道,“慕容珩,你知道吗?你对我的心,对我的情,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知道你有责任,有压力,你为了给我我想要的生活,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这我都知道。”   顾清欢踮起脚来,轻轻地在慕容珩眉际落下一吻,“只是,我现在还不能随你回去。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我师父死的不明不白,大仇未报,我怎么可能撒手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而且如今灵犀宫现大凶之兆,隐隐有着血光之灾,我更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听着顾清欢的话,慕容珩忽然察觉到不对,刚要紧紧搂住她,却没想到身子忽然绵软无力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顾清欢从他怀里滑出,却连动一下都不能。   “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让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顾清欢不舍地亲吻慕容珩的面颊,宛如蝴蝶翩跹,轻柔而美丽,继而留恋地从他怀中离开,笑着凝望着他。“三个月后,到灵犀宫来找我。别忘了你的十里锦红,花香满街,不然,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嫁给你的。”   顾清欢的话在慕容珩耳边轻轻响起,慕容珩只觉得一阵眩晕,猛然昏倒,顾清欢接住了他的身体,把他送到了温泉池旁。   白玉般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万分的不舍和留恋,顾清欢将湿漉漉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出了温泉池。洞口,放着不知何时送来的衣物。   顾清欢前去拿起衣物,将男子的衣服给慕容珩小心穿好,接着走到了朦胧的水汽中,脱下了身上披着的湿漉漉的衣服。   衣服落下,顾清欢光洁白皙的后颈上,红色的曼珠沙华如火如荼,一片花瓣已经完全盛开,艳丽仿佛她仙子般的容貌,鲜亮地不属于这个世间。   顾清欢穿好衣服整理好发丝后走了出去,山洞外面,贺兰雪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此时的他坐在树下,身旁立着贺兰长卿,两人皆是背对着山洞门口。   听到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转身回眸,见那女子眉宇间的青涩已然褪去,浅笑着缓缓走来,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风情,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人的心神,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贺兰雪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和失落,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继而神态如常,望着朝他们两人缓缓走来的顾清欢。   “慕容珩,还得拜托贺兰少主了。他身上的毒,请贺兰少主尽快为他解掉,让他早日回去。毕竟他出来了这么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让心怀叵测的人知道他一直不在天耀皇宫,那就不好办了。”顾清欢轻盈弯腰,朝着贺兰长卿福身行了个礼。   “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贺兰山庄的未来,我也会倾尽毕生所学为慕容公子解毒。这一点顾宫主无需担心。”贺兰长卿如今已经知道了顾清欢的身份,他微微倾身还礼,继而望着顾清欢,眉宇间隐隐萦绕着担忧,“只是顾宫主如今急着要走,那你身上的情蛊怎么办,如今可有打算?”   “贺兰雪已经在上古秘籍中找到了方法,不管可不可行,为了我和他的未来,我都会试上一试。”顾清欢提到慕容珩时,眉宇间尽是柔情。“在没有解蛊之前,用贺兰少主的缓解之法先缓解着,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贺兰雪清冷却坚定的声音淡淡响起。   “病美人儿,有你在,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顾清欢浅笑,她走到贺兰雪身后,推起他的轮椅,转眸看向了贺兰长卿,道,“缓解之药,还要有劳贺兰少主了。”   “什么有劳不有劳的,算到底,还不是一家人吗?”贺兰长卿望着贺兰雪清冷的侧脸,暗暗叹口气,苦笑了一声,“顾宫主放心,您只需每个月把下蛊之人的血送来,缓解之药的事情,无须担心。”   顾清欢对着贺兰长卿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那边的山洞,神色复杂中带着伤感,“还得麻烦贺兰少主转告他,三个月,三个月后再来找我。”   贺兰长卿愣了一下,望了望山洞,继而望着顾清欢有些雾蒙蒙的水眸,只觉得里面烟雾缭绕,看不清楚。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便走吧,回去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我们灵犀宫撒野。”顾清欢推着贺兰雪的轮椅消失在树林中,两个风华绝代的背影渐渐隐入无尽的夜色中。   走出了树林,顾清欢还是回了头,再一次望向了那个山洞,眸中满是纠结和伤感。   “若是真的舍不得,你可以回去的。”贺兰雪回头,看到顾清欢眸中的挣扎和犹豫,开口劝道。“灵犀宫的事,我回去处理就好。”   “有些事,还是得我亲自去。”顾清欢摇了摇头,“有些,你还是不懂的。”   说到这里,顾清欢眸中暗光闪过。   今夜在戏台附近时天空忽然出现的青蓝色火焰,是灵犀宫的求救信号。可在慕容珩被蛇群围困时,吸引了绾婆婆注意力的黑色骷髅之焰,却和灵犀宫没有半点关系。   除了她,谁也不知道,就连贺兰雪也不知道,那黑色的骷髅之焰,是黑暗一族爆发黑暗之力时的内力所化就,在今夜,夜无情动用了黑暗之力,而且因着他的黑暗之力吸引了绾婆婆的注意!而黑暗一族的骷髅之焰,除了黑暗一族的族人,旁人根本就无法看见!   想到这里,顾清欢心头疑惑更深。绾婆婆,她究竟和黑暗一族有着什么关系,若说她是黑暗一族的人,那根本就不可能。且不说她活了那么久,单单是十六年前黑暗一族被灭族,剩下来的族人不过是她和夜无情两人。可若是说她不是黑暗一族的人,那她看到那朵黑色骷髅之焰时的过激反应,又该作何解释。   顾清欢想到这里眉头微蹙,谜一般的绾婆婆,对夜无情来说,对她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走吧,回宫去。”顾清欢敛住心中所想,眸光恢复如常。她微微一笑继续推起贺兰雪的轮椅,朝着前方的未知而去。   顾清欢嘴角弯起一抹绝美的弧度:三个月,慕容珩,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便可以放心地和你在一起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第二卷↖(^ω^)↗      ☆、第一章 [Vip] 章节名:第一章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珩才从昏迷中醒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贺兰山庄自己一直居住的翠竹园中。   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正莫名其妙时,忽然想起顾清欢在他昏迷前伏在他耳边说的话,“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让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三个月后,到灵犀宫来找我。别忘了你的十里锦红,花香满街,不然,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嫁给你的。”   “欢儿!”慕容珩忽然想起顾清欢的话,他喊着顾清欢的名字猛地冲出了屋子,她是去找燕北辰报仇了吗?是去救她灵犀宫人了吗?怪不得她忽然对他如此主动和温存,原来她早已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又独自一人去闯那刀山火海,去面对那些狠辣的敌人了吗?   她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和她一起承担啊!   慕容珩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屋子,焦急之下那里顾得上看路,直接冲出了院门,竟发现院门外背对着他站着一个女子。   “欢儿!”惊喜之下慕容珩脱口而出,可在那女子缓缓转身时,看到的容颜却让他失望至极,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慕容公子。”贺兰雨晴听到了慕容珩喊出的那一句欢儿,她掩饰住心底的失望,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最完美最温婉的笑,甜甜地喊了一句。   慕容珩脸色变了变,他蹙了蹙眉,转身就要走回屋子。   “慕容公子,等一下。”贺兰雨晴见慕容珩理都不理自己,心里失落夹杂着嫉妒,她高声喊了一句随即快步走到了慕容珩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女子柔美楚楚动人,此时一双雨雾般的眸子带着些许哀怨望着慕容珩,任谁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看慕容珩心里满满的都是顾清欢,心情正处于低谷,眼前的贺兰雨晴再怎么楚楚动人也入不了他的眼,他黑玉般的眸中失落还未散去,如玉般精致容颜上的哀伤隐隐可见。此时他懒得理装模作样的贺兰雨晴,径直越过她便要走回去。   “慕容公子,等一下。”就在慕容珩越过她身旁时,贺兰雨晴什么也顾不上了,她一把抓住了慕容珩的胳膊,急切的目光望向那让她日思夜想的容颜,礼义廉耻、矜持自重什么的完全抛到脑后,几乎是脱口而出。“雨晴的心思,慕容公子不可能不知道。雨晴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慕容公子,雨晴愿意追随慕容公子,不管是为奴为妾,只要能够陪在慕容公子身边,雨晴就心满意足了。还希望公子能够接受雨晴,给雨晴一个机会。”   “错承贺兰小姐厚爱,只不过我身边的女人,只需要她一个便够了。”慕容珩抬手把贺兰雨晴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掰落,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不管是我心里眼里,还是身边,从今往后,都是有且只有她一个。其他人,是装不下的,也不愿意装下。”   “为什么?”贺兰雨晴如雷击般怔愣在原地,她完全没有想到慕容珩会这样斩钉截铁地拒绝她。她以为自己身为贺兰山庄的大小姐,让步到为了在他身边可以为妾为奴的程度,身为男人怎么可能拒绝?可是事实恰恰相反,慕容珩竟然说他只要顾清欢一个女人,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都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你值得吗?”贺兰雨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涌了下来。   “我喜欢什么人,我愿意为了她怎么做,和贺兰小姐有什么关系。”慕容珩没有回答贺兰雨晴的质问,他温润的眼眸透着冷漠和疏离,语气夹杂着些许凉意,让有些激动的贺兰雨晴顿时清醒了过来。“贺兰小姐,请自重。”   那一句请自重如凉水般泼醒了贺兰雨晴,她紧咬住唇,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本就高傲,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与羞辱,想到自己刚刚被无情拒绝,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再也不能承受这种屈辱的结果,哽咽垂泪之后,她逃也似的飞遁而去。   慕容珩在屋子前翩然而立,抬头望天。目光透过越过贺兰山庄,望向了东南方。   那里,就是灵犀宫的方向。他的欢儿,就在那里。   慕容珩眸光温柔如水,回想着顾清欢昨夜在她耳边的温柔轻吟,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欢儿,既然灵犀宫有要事等着你回去,那我便如你所说,等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定会如期前往灵犀宫,十里锦红,花香满街,迎娶你做我的妻子,做我天耀唯一的尊贵皇后!   不知过了多久,青岚的身影出现在了慕容珩身前,他脸色有些沉重,轻抿着唇,快步走到慕容珩耳边对他低语了几句,慕容珩脸色变了变。   “你确定,母后也参与其中了?”慕容珩蹙眉,淡淡的声音响起。   “齐王、太后都参与其中,若是继续追查下去,臣担心,可能会牵扯到先皇。”青岚眸光微动,看了看慕容珩的脸色,斟酌着自己的说辞。“臣总觉得,此事和十六年前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继续查,查出母后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这里面一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慕容珩深邃的墨瞳宛如大海,里面的漩涡深不见底,“还有十六年前的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朕隐隐之中感觉,这两件事,根本就是一件事!”   “是。”青岚领命而退。   ☆☆☆☆☆☆   贺兰雨晴哽咽垂泪,捂着脸,朝着外面漫无目的地跑去。跑在贺兰山庄的花园里,忽然随着一阵惊呼声,她整个人被撞倒在了地上。   “啊——”贺兰雨晴只顾着捂着脸跑,可没想到在拐弯时一头撞到了一个丫鬟身上,那丫鬟惊呼一声,手里拿着的饭盒一个不稳甩了出去,丫鬟整个人也被贺兰雨晴撞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丫鬟一见自己竟然把贺兰雨晴撞倒在了地上,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有没有摔疼,手里的饭盒有没有摔坏,她赶紧爬起来去把跌坐在地上的贺兰雨晴扶起来,在看到贺兰雨晴通红的眼睛时,以为是自己把她撞疼了,吓得赶紧跪了下去请罪。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贺兰雨晴本来就在慕容珩那里受了委屈,如今又被丫鬟撞到了地上,心里和身体的痛一齐爆发开来,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索性把火全都发到了丫鬟身上。   “大小姐请恕罪,恕罪啊。”贺兰山庄的丫鬟都知道贺兰山庄的大小姐贺兰雨晴虽然表面上温婉娴淑,但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对待丫鬟并不好,总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使唤她们。如今她不长眼冲撞了大小姐,看今日这架势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丫鬟急得不住地磕头,“奴婢是太着急了,少主吩咐奴婢给慕容公子送吃的,可奴婢一忙竟然给忘了,如今忽然想起来便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这才冲撞了大小姐,大小姐恕罪啊!”   “你是说,是大哥吩咐你给慕容公子送吃的?”贺兰雨晴一听到慕容珩的名字,一下子火气便消了大半,倒是不去追究丫鬟冲撞她的过错了,她看向一旁的那个饭盒,走了过去打开,见里面的点心倒是完好,没有被丫鬟这一摔给摔坏。   “是啊是啊,天啊,这吃的会不会……”丫鬟见贺兰雨晴到一旁去打开饭盒,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摔倒时似乎是把饭盒给失手扔了出去,心中一惊,忙爬过去看,见里面的点心完好无损倒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摔坏!这可是少主忙了一个早晨给慕容公子做的药膳,若是摔坏了,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这是大哥给慕容公子做的药膳?”贺兰雨晴见饭盒上层是一些精致的点心,下一层则是一个带着盖子的琉璃碗,她缓缓打开,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是啊是啊,大小姐饶了奴婢吧,看在奴婢尽心尽意伺候的份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丫鬟再一次俯身磕头,乞求道。   丫鬟伏下头乞求时,贺兰雨晴眸中忽然闪过一道流光,她趁丫鬟不注意,快速地将指环上的一点凸起打开,几点粉末从指环中洒出,顺着她光洁的手指落入碗里的药粥中,随即粉末溶解在药粥里,贺兰雨晴快速把手收回,继而不动声色地盖上了琉璃碗的盖子。   “看在你服侍了慕容公子这么多日子的份上,本小姐这次就先饶了你。”贺兰雨晴缓缓地把盖子一层一层盖上,把饭盒盖好后她站起了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声音倨傲,“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药膳给慕容公子送去。若是再有半分差错,别说本小姐不会放过你,大哥都不会饶了你。”   “谢小姐,谢小姐。”丫鬟没想到贺兰雨晴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她感激涕零地磕头,继而拿起饭盒,飞也似地跑去翠竹园给慕容珩送吃的。   看着丫鬟的身影消失,贺兰雨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此时竟不复先前那般失落,反倒是面带喜色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   贺兰雨晴刚刚回到自己的院落,走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一个梨花白色身影负手立在书桌前,正低着头打量着她书桌上的笔墨丹青。   “大哥,你怎么来了?”贺兰雨晴一踏进门,看到贺兰长卿时愣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看着他在打量自己的诗,脸色微微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在山庄里走走散散步,转着转着就转到了这里。忽然想起雨晴你那天做的诗比以前精进了许多,就进来看看,果然不出大哥所料,你又下了不少功夫。”贺兰长卿笑着道。   “大哥这是在取笑雨晴吗?雨晴的才气别说比起大哥和慕容公子,就连慕容夫人都比不过,谈何精进?”贺兰雨晴眸光一暗,低声垂眸道。   “雨晴你别的都好,就是太争强好胜了。”贺兰长卿看着贺兰雨晴垂下眼眸,不知在低头想着些什么,叹了口气劝道,却是话里有话,“有些人,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何必让自己活得这么苦,这么劳累呢?”   “雨晴没觉得自己苦,没觉得自己劳累。”贺兰雨晴听着贺兰长卿意有所指的话,身子颤抖了一下,继而抬起头,定睛望向了贺兰长卿探究的眼眸,眸中满是倔强,“雨晴只知道,事在人为。就像是大哥曾经告诉过我们的,要努力争取,不放弃一丝希望,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难道不是吗?”   贺兰长卿望着目光异常决绝的贺兰雨晴,他眸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就这样两人不说话沉默着过了许久,还是贺兰长卿的叹息声打破了沉静,贺兰长卿摇摇头,“罢了罢了,从小到大我就管不了你们,如今都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长雪如此,你也如此。是不是等长风和冰凝长大,我这你们口口声声叫着的大哥,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贺兰长卿摇着头走出了书桌,走向了那边的桌子,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饭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琉璃碗来,将盖子打开,又拿出了一个勺子放到里面,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坐到了一边,招呼贺兰雨晴过来。   “大哥,这是……”贺兰雨晴看到那琉璃碗里的药粥后一愣,她掩饰住自己眸中刚刚的异常,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是我忙了一早晨熬制的药粥,里面有灵芝雪莲,都是滋补圣品。想着你这几日精神不太好,身子有些弱,就拿过来给你一份,喝了吧,好好补补身子,别等爹云游回来见你又瘦了反倒过来骂我。”贺兰长卿把药粥推到了贺兰雨晴面前,笑着看着她道。 ------题外话------   第二卷开始啦,盛世欢嫁,先来四千字O(∩_∩)O   你们猜贺兰雨晴会不会得逞      ☆、第二章 [Vip] 章节名:第二章   “大哥,这药粥这么珍贵,我怎么能舍得吃呢。”贺兰雨晴摇摇头,把药粥推了开,“慕容公子的毒还没有解,理应给他补身子才对啊。”   “他也有一份,而且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贺兰长卿重新把药粥推到了贺兰雨晴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一份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快些趁热吃了吧,不然冷了就不好了。”   “大哥……”贺兰雨晴看着贺兰长卿的眼睛,继而垂下眼眸定睛看着那个琉璃碗,手却迟迟不肯拿起碗里的勺子。她的目光聚集在琉璃碗壁上的一处划痕处,眸中闪过无数复杂幽色。   这个碗,她敢肯定,就是刚刚丫鬟送去给慕容珩的那一只。因为这个碗壁上的划痕,和刚刚那个碗壁上的划痕,一模一样!而且碗壁旁沾着一点药粥的痕迹,分明是刚刚丫鬟不小心把饭盒扔到地上时洒出来的!   和自己关系并不怎么好的大哥为什么会忽然来看自己?为什么要把这碗珍贵的药粥拿来给她喝?还有,为什么他拿来的就是被她下了药,理应被送到慕容珩那里的那一碗,可大哥却在笑着骗她说那碗已经被送了过去,而她面前的这个,是另一碗?   是大哥知道了她所做的事,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   心思万转,心里飞速思量着一切,贺兰雨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敛住眸中的波动和紧张,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就是不肯拿起勺子来。   “雨晴,你怎么了?”贺兰长卿见贺兰雨晴如此反常,颇为奇怪,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继而随意地用勺子搅动了一下药粥,“怎么了,难道是不合胃口?”   “大哥,雨晴今天不是很舒服,胃口不是很好,不想吃东西。”贺兰雨晴有些紧张地小声道,在贺兰长卿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胃口不好,吃不下去?那一定是我这药粥做的不好了。”贺兰长卿随意地搅动着药粥,重复着贺兰雨晴的话,接着他舀出一匙,便要送入自己口中,“我来尝尝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哥,别……”贺兰雨晴听见贺兰长卿说要喝下那药粥,她猛地抬起头来,焦急地出声阻止,可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汤匙落地的清脆响声,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汤匙在地上滚动的声响。贺兰雨晴只觉得脑子嗡得一下,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却是贺兰长卿冷然审视的脸色,他刚刚还含笑的眸子此时正审视地盯着自己,里面尽是陌生的冷冽,让她不寒而栗,她猛地躲闪,不敢正视贺兰长卿的眼睛。   “雨晴,为什么要这样做?”贺兰长卿定睛注视着有些慌乱的贺兰雨晴,眸子里是满满的失望。   “大哥,什么为什么啊,雨晴不太明白。”贺兰雨晴慌乱中扯出一抹笑,躲闪着贺兰长卿的审视,却是打死也不承认。   “你心里明白。”贺兰长卿把那碗药膳推到了贺兰雨晴面前,淡淡道,“若是你不明白,你就不会拒绝喝下这碗药膳。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爱慕慕容公子,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置他于死地?”贺兰雨晴明显是被贺兰长卿这句话吓到了,她猛地看向贺兰长卿,瞪大了美眸忙摇着头道,“既然大哥知道我倾心于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认为我想杀了他?我想要的是什么,大哥难道会不知道吗?”   “若是你不想杀他,为什么要在我派人送给他的药膳中下了断肠散?若不是我恰巧看到了你下毒的那一幕,我怎么也想不到,雨晴你竟然可以这么狠毒!”贺兰长卿眸中满满的失望和冷冽。   “不,不,我下的真的不是断肠散啊!我下的只是一种蛊,她说只要让慕容公子服下了这蛊,他便会喜欢上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从头到尾我想要的,都只是和他在一起啊!”贺兰雨晴拼命地摇着头,她眸中的震惊完全不逊于贺兰长卿,语气诚恳,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蛊?”贺兰长卿敏锐地捕捉到了贺兰雨晴慌乱中说出的话,他目光一凝,望向贺兰雨晴,“她?你说的她到底是谁?”   “她……”贺兰雨晴忙住了口,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被贺兰长卿套出了话来,眸光躲闪着,并不愿意告诉贺兰长卿一切。   “雨晴,你可知道,慕容公子他是谁?”贺兰长卿见贺兰雨晴执迷不悟,竟不愿意吐露实情,无奈之下,他幽幽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打算告诉她这一切。   “他是谁?”贺兰雨晴吸了一口气,她晶莹的水眸里泪珠还未干,但看着贺兰长卿如此郑重的神情,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心跳得极快。   “他就是天耀的皇帝,慕容珩。那个女子,便是天耀的先皇后,顾清欢。”贺兰长卿缓缓地告诉了贺兰雨晴他们的身份。   “怎么会这样?!”震惊之下贺兰雨晴面色惨白,她紧紧地咬住唇,攥着衣襟的手颤抖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慕容公子竟然是天耀的皇帝,那个精明睿智的少年天子?怎么会这样啊!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配他是绰绰有余,可没想到到头来他身份揭开,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而且,她竟然还妄想对他下蛊,天啊,她这是做了些什么啊!   一直注视着贺兰雨晴面色变化的贺兰长卿蹙了蹙眉,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是有心人利用了雨晴对慕容珩的痴情,借此来加害慕容珩!   “雨晴,若不是我今日恰巧看到了你下毒的那一幕,你如今会惹下多大的祸,会给贺兰山庄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你可能猜得到?!”贺兰长卿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也越发强硬了起来,直击贺兰雨晴的内心深处,冲破她仅有的最后一分防线。   “慕容珩若是在我贺兰山庄有了什么好歹,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天耀会放过我们吗?到那时我们贺兰山庄要面对的是什么,你会害死多少人,你能想象得到吗?”   “不,不,不要说了……”巨大的刺激下,贺兰雨晴猛地捂住了耳朵,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她拼命地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是断肠散啊!”   “那你就告诉我,是谁给了你这个毒,还告诉你这是一种蛊,用它可以让你得到慕容公子的心?”见贺兰雨晴濒临崩溃,贺兰长卿趁热打铁,继续逼问道。   “是红衣,是红衣!”贺兰雨晴猛地站了起来,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大声喊着,几乎要喊破了嗓子,“红衣,红衣你在哪里?快过来!”   “小姐,怎么了?”听到贺兰雨晴的大吼,丫鬟赶紧跑了过来,见她双眼发红,还有些癫狂,丫鬟吓得不轻,忙往后退了一步。   “小蝶,红衣哪里去了?”贺兰雨晴一把拉住丫鬟,急切地问道,“快去,快去把她找过来,就说我有事情和她商量!”   “小姐,红衣她前天晚上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丫鬟见贺兰雨晴这么着急,赶紧说道。   “什么……”贺兰雨晴颓然地倒退了几步,她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红衣,她跑了?难道她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个骗局?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看来,她是不会回来了。或许从一开始她混进贺兰山庄,就是为着这个目的。”贺兰长卿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屋子,他走到了贺兰雨晴身边,望着她脸上还未干的泪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雨晴,这件事你知我知,别人不会知道。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心中执念越深,越容易被人利用。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的药,便是后悔药。”   见贺兰雨晴愣愣地站在那里,美丽的眸子里竟然空洞一片,毕竟是兄妹,贺兰长卿心中也是不忍,可若是不下猛药,适时点醒她,那贺兰雨晴极有可能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心中执念越来越重,今后若是再被人抓住这一点加以利用,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好好照顾小姐,扶她进屋子里去吧。”贺兰长卿吩咐丫鬟送贺兰雨晴回去,自己则沉思了好一会儿,继而转身走出了院子,朝着慕容珩居住的翠竹园走去。 ------题外话------   哈哈,看渣女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三章 [Vip] 章节名:第三章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发生许多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北燕皇帝因病重卧床,册封北燕三皇子燕北辰为北燕太子,监国代理朝政。燕北辰成为太子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昭告天下,北燕从此不再向天耀俯首称臣,且明里暗里开始厉兵秣马,颇有起兵进攻天耀的意图。   第二件事便是西域公主失踪,下落不明,西域皇帝担忧之下竟旧疾复发,病重卧床不起。就在西域皇帝病重卧床不起的时候,一向温文尔雅,以贤德服众的太子竟趁皇帝病重,与后宫年轻妃嫔鬼混,而且被老皇帝捉奸在床。老皇帝大怒过后还是冷静了下来,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皇室?于是他只是派了暗卫暗地里查办,可没想到简单的查办之下,竟然翻出了十五年前苏妃无端自缢以及小皇子寝宫走水的真相!听着暗卫的禀告,老皇帝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好一个太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秽乱后宫,残害皇子,还瞒了他十五年之久!老皇帝一气之下拖着病体跑到太子寝宫把太子打了个半死,但碍于如今他只有冷子辰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在老皇帝这股火发不出也咽不下去的时候,身边的近臣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讨好地禀告老皇帝说当初寝宫走水后并没有发现小皇子的尸体,极有可能当初的小皇子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出来或者自己逃了出来,如今流落在民间。   西域老皇帝听了大喜,接着从宫外召来苏妃身边的奶娘,听得当初小皇子从出生时起手臂上便有一处胎记,惊喜之下立即昭告天下,重金悬赏,寻找自己失踪了十五年的小儿子。   一时间西域东宫人心惶惶,太子之位更是岌岌可危,被禁足在东宫的冷子辰朝不保夕。   第三件事也是最大最震撼的事,那便是当初在莫愁岛被拍卖的血瞳少年夜无情重出江湖,那少年摇身一变成为了莫愁岛的岛主。夜无情以莫愁岛为核心,重新建立黑暗一族,广纳天下能人。黑暗一族崛起速度之快,竟打了四国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声势浩大,引得江湖无数能人异士前来归顺,其中也有不少躲过了十六年前灭族之灾的黑暗一族族人。   夜无情统领的黑暗一族日益壮大的同时,他也在高调调查十六年前黑暗一族被灭族的真相,并放出话来,凡是参与过十六年前黑暗一族灭族之事的人,不管是谁,一旦查出,天涯海角,不死不休。没过多久,不管是天耀、北燕、西域还是南唐,都有着达官贵族、江湖势力,甚至平民百姓被暗杀,唯一能把他们的死联系起来的,便是他们尸体上都刻画的一朵黑色的骷髅之花——那是黑暗一族特有的印记。   一时间,普天下,上到四国朝廷,下到黎民百姓、江湖帮派,人人自危。   南唐皇帝连夜召回了在外面游山玩水如闲云野鹤般的摄政王,让他立即开始调查近侍被害一案,并加强了南唐皇宫的守卫。   就在这山雨欲来,动乱不断时,普天下最其乐融融的地方,便是天耀了;而普天下最安然最淡定的人,便是天耀皇帝慕容珩了。   如今的天耀花香满街,十里锦红自天耀皇宫铺出,一路向南,凡是有路的地方,皆是锦红遍地,花香四溢,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天耀百姓诧异的同时,坊间便有传言流出,说是天耀皇帝因为思念已故的皇后,老天有眼让二人在梦中相遇。皇后的在天之灵夜中托梦,指印着他一路向南。于是天耀皇帝过了几日便向南微服私访,竟然在路上邂逅了一个和先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皇帝认定此女为先皇后转世,不愿意错失与先皇后重逢的机会,便立即回宫下旨,接此女子入宫,并铺就了这十里锦红,迎娶她为天耀的新皇后。   这锦红一路向南,铺就的岂止十里?一路延伸到遥远的东南方,锦红的尽头,便是一个世人不知的所在——灵犀宫。   ☆☆☆☆☆☆   三个月后,秋日变成了冬日,也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许多日,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盖住了尘世间的一切污秽尘埃,只剩下纯洁无暇的白,让人神清气爽。   纷纷扬扬的雪中,梅林在雪的掩映下更加美丽,淡淡梅香弥漫在空气里,让人不饮自醉。梅林外冰莹的湖面半融半破,露出月牙似的一弯水面湖畔,那弯幽亮的水面上,映现着一道男子的优雅剪影。   微风中,男子银衣翻飞,苍蓝冰绦结在腰间,立在湖畔。他身上并没有穿貂衣,却似乎感觉不到冷,也许是内力浑厚,也或许,眼前似曾相识的一景一物,让他觉得好似在幻境之中。   纷纷扬扬的雪片沾染上他的银色绣金衣袍,簌簌地落了一地。带着丝丝凉意的雪花冷冷地落在他精致的眉宇间,邪肆而冷凝。   苏念伸出手来,接住了一朵大大的雪花,看着它在自己的指尖消融,变成一朵晶莹的水滴,滑动着滴下,眼前似乎出现了八年前的那一幕。   如八年前一样的梅林,蔼蔼的雪雾,大半冰封的湖面,嶙峋的湖石与残雪堆积一起,难分界限。   仿佛一眨眼,便可看见那个苍白虚弱的女子,坚忍地咬唇从山下爬来,爬过大雪覆盖了的梅林,爬过冰封的湖面,爬过嶙峋的乱石,身下拖着长长的血迹,咬牙爬上灵门圣地,跪在门前乞求灵门收下她。   雪忽然大了起来,如苏念内心般翻滚,震得梅树一阵摇晃,残雪扑簌而下的声音,似真似幻。   苏念闭上了眼,面上仍是平静无波,却是谁也不知道,他心口已是冰冷得感觉不到疼痛——   记忆中那女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以前我最讨厌的就是下雪,这大雪总会让我想起,曾经最无能、最失败的自己,命运把握在别人的手中,自己无能为力……”   苏念现在还记得,多少年前的那日冷风将女子长发邪肆地卷起,呼啸的风雪中,女子低而清晰的声音,似感怀、似疼痛、又似心乱。   那日她被册立为灵犀宫少宫主,大典过后她走下了山,走到了湖畔,站在早就等在那里的他身边,梅林的暗香萦绕女子周身,无数落瓣,眨眼便成清尘。她冷然看着满天的大雪,冷寂暗香中,却忽然展颜一笑,那笑从眸中漾开,继而伸展开双臂,在雪花中飞舞旋转着,如雪中精灵般笑得绝美,似乎刚刚这天真浪漫的女子眸中的冰寒之意,只是他的幻觉,“不过现在,我喜欢下雪,因为看着下雪,我才会时刻牢记自己最失败的时候,永远保持着清醒继续前进,不再被人踩在脚下,软弱得无能为力……”   又是这样一场大雪……欢儿,如今的你还好吗?   “欢儿……”苏念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幽冷苦涩更重了。雪花落在湖中,荡起幽蓝的涟漪,层层叠叠涌起,雪花和水雾氤氲在梅树旁,溶冰而露出一片嫣红晶莹。雪话飘洒着落到苏念精致的容颜上和银色衣襟上,好似是谁的轻轻叹息。   “你小时候每次雪夜都会哭着被噩梦吓醒,然后躲在被子里低泣。刚开始你以为谁也不知道,可后来被我撞破后,凡是雪夜,你再也不睡觉,不是一个人练功便是找我闲扯或者打架。如今我不在你身边,你今晚会做什么?”   苏年的冷然磁性声音,在久久的默然后响起。“让你弄得,凡是雪夜我也没有睡意了,索性远远地陪你守一夜,只是我的心,你什么时候才能感觉得到?你什么时候,才能到我的身边来?”   苏念抬眸望向了远方,那边,是灵犀宫的方向。   远处路上一片锦红,蜿蜿蜒蜒从远方而来,一直延伸往灵犀宫的方向,无数鲜花散落在锦红上,在洁白无瑕的雪的映衬下,越发好看起来。   蓦然,苏念眸光一紧,一股无名的怒气从心底升起,他沉声喝问,“左护法。”他声音清冷,比风雪更让人打哆嗦。   “宫主。”出来的人不是左护法,却是披着火红狐裘披风的沐瑶,火红的狐裘映得她脸色异常白皙,她妖娆的眉宇间,竟隐隐有着无名的疲倦和虚弱。她手中抱着一个黑色貂裘披风,走到苏念身后给他披了上去。   “怎么是你?”见到沐瑶,苏念怒气微微收敛了一些,却依然面色冷然,声音更是没有一点温度,“左护法哪里去了?”   “我来了,就让他退下了。”沐瑶见苏念神色不对,脸上隐隐有着惊涛骇浪,她说话也带了几分小心,“是左护法,没有办好宫主交代的事情吗?”   “没有办好?”苏念冷然磁性的声音响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让人不寒而栗,“本尊看他,是根本没有把本尊的命令当回事儿吧!”   沐瑶听着苏念这冷然的话,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是一惊,只见那边锦红延伸,竟以势不可挡之势一路延伸向了灵犀宫方向。“这,怎么可能!” ------题外话------   苏念,好久不见~   召唤一下苏念粉,话说苏念又出来啦      ☆、第四章 [Vip] 章节名:第四章   “那就要问问左护法了。”苏念眸中满是怒气,他手掌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他带着五大护法以及众多灵使,竟然连天耀这区区的锦红都挡不住吗?竟然这么快,就铺到了这里,铺到了灵门圣地,铺到了本尊眼皮子底下!他是干什么吃的,本尊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宫主息怒,就算是如今他铺到了这里,我们也有机会让他到不了灵犀宫。”沐瑶瑰丽眼眸中闪动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在天耀我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慕容珩一离开京城,我们的人就会在京城里制造动乱,让慕容珩分身乏术,根本就脱不开身,无法放心过来。至于这边……”   “宫主,我一会儿便亲自带着人过去,他的人铺一些,我们就毁一些,绝不会让那锦红再往前一寸,想靠近灵犀宫,根本就是做梦!”   “在灵鹫宫,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苏念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远处的锦红,只觉得万分刺眼,他转过头来,望向沐瑶,眸中冷意渐渐消去,“对了,西域的事办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妥当。”沐瑶点头,“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已经被换成了我们的人,而且后宫之中半数妃嫔都是我们之前安插进去的灵鹫宫灵使,他们都在待命等待着宫主,万事已经具备,就看宫主想何时回西域了。”   “十年了,终于要回去了。”苏念淡淡地说了一句,却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西风呼啸着,四下里的雪比刚刚大了许多,天色忽然变了变,天色变暗,阴霾的天色带着重重云暗,好似要直压而下。   “宫主,可决定好了,什么时候回西域?”沐瑶看着风雪中苏念孤寂沉重的侧脸,心中忽然酸楚起来,隐隐做痛。   “不急,等了十年,不差这几天。”苏念淡然的声音在风雪中越发让人心寒,仿佛蕴含着极为复杂的低沉情绪,他的声音冷然而邪魅,“这么多年不见,我若是不送给皇后一份大礼,岂能对得起她和她的好儿子当初做下的好事?”   “宫主的意思是,密室里的冷雪儿……”沐瑶眼睛朝着山上的灵门圣地瞟了一眼,意有所指道。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兄弄得怎么样了?”苏念没有回答沐瑶的疑问,似乎是默认了她的猜想,他深深地忘了一眼远处灵犀宫的方向,继而转身走入了风雪中的梅林。“走,我们上山去看看。”   苏念刚刚顺着上山的小路走进梅林,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蹙起眉,侧耳细听,果然感觉到四周风声不对,顿时气氛为之一变!   但见风声转为肃杀,让人浑身战栗,苏念眼神一凛,手中聚集起内力蓄势待发,却忽然眼前一暗,傍晚天空里的残光竟在瞬间化为黑暗,白日立即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风雪,梅林,冰湖,在这一瞬全数不见,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耳边有怪声呜嚎,似风声,更似不知名的猛兽,正在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   “宫主,是狼群!”忽然黑暗中无数绿光闪现,如一个个森然恐怖的灯笼,在无尽的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芒,极为吓人。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灵门圣地山下作祟!”苏念低声一喝,随着他的厉喝,一株地涌金番莲从苏念身后窜出,金番莲的金光凭空而起,如长虹贯日,划破绵绵黑暗,映出了将二人团团围住的狼群。群狼眼中闪烁着绿色的幽光,正缓缓地朝着二人靠近。   “在灵门圣地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苏念冷然嘲讽的声音响起,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狼群放在眼中,他身后的地涌金番莲随着他的话音如蛇一般飞速驰向那周边的群狼,展开的金莲,吐出诡异的花蕊如利齿般瞬间将靠得最近的一圈狼撕成碎片。   下一瞬,被撕裂的狼惨嚎声响成一片,毛皮血肉落在地上,血染满了虚空之暗!   花蕊上带着妖娆的鲜血,在空中狂舞过后乖巧地缩回了苏念身后,苏念冷然看着被撕裂的皮毛血肉,似乎在等着那幕后之人的出现。   “嗷嗷——”几声狼的吼叫划破天际,随着那阴森夺命的嘶吼,地上被撕裂的狼的尸块皮毛,竟然在地上剧烈蠕动起来。   血肉皮毛缓缓地各自接近,随即又拼凑融合,不多时,被撕裂的狼竟然全都完好如初,再一次围在二人面前,眼中闪烁着森绿色的幽光,发出阵阵尖啸朝着两人走过来。   “宫主,这是怎么回事?”见那些狼居然死而复生,沐瑶大惊,她抓住苏念的胳膊,惊恐之下不敢置信地问道。   “阵法!居然是阵法!”苏念狭长的眼眸一眯,他手掌聚集起内力,身后的地涌金番莲再次飞驰而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狼群而去,在他内力的驱动下,似乎要将狼群全部吞噬。   就在苏念护身的地涌金番莲呼啸而出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苏念身后,那身影如幽灵般漂浮在半空中,就在地涌金番莲将狼群一口吞进,黑暗瞬间消失白日恢复的同时,那黑影手中出现一把匕首,那匕首闪着雪光,呼啸着朝着苏念背后而去。   “啊——”苏念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狼群上,他看着地涌金番莲将狼群吞噬,继而天色恢复如常,阵法破除,还没来的及舒一口气,忽然觉得胳膊上猛地一痛,一道白光闪过,顺着他的胳膊呼啸而去,带着飞舞的鲜血,消失在漫天的飞雪中。   “宫主!”刚刚摆脱了阵法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沐瑶,忽然听到苏念隐忍的低吼声,忙转头看去,只见苏念右手手臂被匕首划开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伤口深而露骨,上面的鲜血喷涌而出。   苏念身子一个不稳,朝前栽去,沐瑶忙把他身子接住,见苏念神智有些不清,手指赶紧摸上他的脉搏,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还好,苏念的昏倒,是因为匕首上抹了迷药。   迷药的作用下,再加上失血,苏念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他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头一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忙着为他止血处理伤口的沐瑶,在看到苏念手臂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时忽然神色变了变,眸中无数挣扎闪过后,她喉咙紧了紧,见四周无人,手指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在苏念伤口处接了些血,继而迅速把瓶子放到了怀中,然后继续细心地为苏念包扎好,扶着他走上山,走向灵门圣地。   ☆☆☆☆☆☆   灵犀宫。   慕容珩站在灵犀宫巍峨的宫殿前,身后是一路蜿蜒的壮丽锦红和香气四溢的花朵。雪花落到了花朵和锦红上,在雪的掩映下花朵越发晶莹了起来。   站在门前的慕容珩,他精致的墨瞳如最灵秀的墨玉,又如夜空下的海上缓缓升起的明珠,男子专注且狂热地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他眼中急切和期待流转,那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情似乎要溢出瞳眸再也掩藏不住。   三个月,终于到了!他破除层层障碍,如约来到了这让他挂念了三个月的地方。这里面的人儿,可还好吗?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亲自把她接回去了!   面前的灵犀宫大门缓缓打开,坐在轮椅上的贺兰雪出现在慕容珩面前。贺兰雪对着他微微点头,眼神似乎透过慕容珩望向了他身后一路铺来的十里锦红,他身后的白衣童子将他的轮椅推到一旁,让出了一条路来。   贺兰雪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道,“宫主已经在梅园等候多时,慕容公子可以进去了。”   “多谢。”慕容珩微微点头还礼,继而快步走了进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了。   跟在慕容珩身后的青鸾也要跟上去,却被灵犀宫的灵使拦了下来,他刚要呼叫慕容珩,却不想自家主子脚步之快,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簌簌落雪中。他转头要和灵犀宫灵使争辩,可在接触到贺兰雪比雪还冰冷的眼神后顿时噤了声,只能带着人讪讪地站在了灵犀宫宫门外,看着灵犀宫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挡住了所有人的身影。   “青鸾大人,我们不进去吗?”侍卫在一旁望望青鸾,这大晚上的在宫门外吹着风,身上的披风早就吹透了,更何况还下着雪,都冷到骨子里了。   “人家不让进,难道你还想闯吗?”青鸾跺了跺脚,擦了一把脸上的雪,“为一点小事儿坏了陛下的大事,看你有几个脑袋能担待得起。”   “不过大人,你说咱们陛下都亲自上门了,给了灵犀宫多大的面子,这灵犀宫怎么还摆这样的架子啊!”又一个侍卫凑上前来道。   “你懂什么啊你!”青鸾弹了侍卫脑门一下,没好气道,“灵犀宫的一宫之主要不远千里地嫁到咱们天耀做皇后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主子离宫远嫁,人家宫里的人心里能舒服吗?人家没把我们打出去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不过是吃了个闭门羹,在外面冻一会儿,让人家出出气有什么?再说,我们在这儿忍忍,陛下知道了难道不会念着我们的好,回去赏赐升官还少得了你们吗?”   “也是也是,还是大人明白。”侍卫们在雪地里跺着脚,纷纷点头,不再抱怨,而是耐心地等在外面。      ☆、第五章 [Vip] 章节名:第五章   慕容珩走进了灵犀宫,顺着贺兰雪指示的方向一路向前,果然走到了一片梅林中。   梅林深处有一处结冰的莲池,莲池旁是雅致的亭台。精致小巧的红色灯笼点缀在树间,宛如雪中盛开的红莲,又如天幕的星沙,将这满园雪中的梅树装点得火树银花,耀眼却又飘渺。   红与白的交叠,错成极致绚丽的色彩,那片夺人眼球的丽景深处,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在雪中忙碌,在莲池边弯着身子来来回回地跑,慕容珩挑眉,停住脚,笑着看着那来回奔跑的身影。   厚厚的白狐裘披风裹住女子玲珑的身躯,她的长发似墨般泄落散在身后,更衬得女肤色如雪,容貌如月。   惊艳之下慕容珩屏住呼吸,过了许久,见她欢快滚着的是一个一个的雪球时,才明白她是在忙着堆雪人。   顾清欢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着在铺了厚厚一层白雪的梅林中来回奔跑着滚雪球,似乎没有听到慕容珩到来的脚步声。   她将手上滚着的一个雪球推到莲池旁,搬到了早就已经堆在那里的一个大雪球上,慕容珩挑眉,见一个雪人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顾清欢细细地整理着那个浑身雪白的雪人,从披风下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雪人头上雕刻着,不过一会儿就雕出了一个蝴蝶髻,然后她收起匕首,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细棍子,在雪人身上雕画出一个衣裙,接着顾清欢从袖中拿出两颗圆圆的黑色小石头,还有也不知在哪里弄出来的胡萝卜和红色的布条,镶在雪人的脸上。看到那石头做成的眼睛,胡萝卜做成的鼻子,还有红色的似是弯月形的布条做成的嘴,慕容珩失声笑了出来。   听到轻笑声,顾清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笑着回首,那天真浪漫的笑容映着身后的火树银花,娇美的容貌似被晕染,朦胧似画,美得仿佛从画中走来,让慕容珩心跳错了一拍。   “慕容珩,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我。”顾清欢回头对着慕容珩灿然一笑,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花落在她如瀑般的长发上和白狐裘披风上,月光和灯笼光的晕染下,她额头上闪着晶莹的汗珠,脸色因为忙碌的原因,红润可人。   “快来,我们一起来堆雪人。”见到站在那边笑着看着她的慕容珩,顾清欢没有迎上去,而是冲着慕容珩招招手,做完了刚刚那个雪人后,转身又开始去滚雪球。   在那一瞬间,天上又开始落下片片的雪花,顾清欢在雪中旋转着,似乎是越来越开心,她笑着抓起一个雪球朝着那边的慕容珩扔了过去,慕容珩灵巧地躲过后,也抓起了一把雪朝着顾清欢扔去。   顾清欢猛地转身,雪球打在她的背上,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梅林中,她和慕容珩两人一边滚着雪球,时而打着雪仗,大声笑着,没过多久,两人在刚刚已经堆好的那个雪人旁边又堆起一个更高大一些的。   当看到顾清欢在那个高大的雪人头上雕出一个男子的发冠时,慕容珩忽然一怔,随即就看到她在那个新的高大一些的雪人身上画着几个像是龙形的图案的东西。   慕容珩走到顾清欢身边,看着她拿起两颗准备好的石头还有胡萝卜和布条要镶嵌上去时,忽然眯起了眼睛,“我有这么丑吗?”   顾清欢听言手下一顿,转头白了慕容珩一眼,挑眉笑道,“你以为你有多好看?”   慕容珩抬起手轻握成拳放到嘴边,似乎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继而挑眉笑着反问道,“那旁边这个更丑的大鼻子女人是谁?”他指向“他”旁边的那个带着蝴蝶髻的雪人。   “什么叫更丑的大鼻子?那是我啊!多好看!”顾清欢回过头来瞪了一旁故意捉弄她的慕容珩一眼,鄙夷的眼神望向他,似乎在说你竟然这么不懂得欣赏!   迎接到她鄙视的目光时,慕容珩反倒是笑了出来,看着她不知是热得通红还是冻得通红的小脸,拉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拂过她的发丝上散落着的雪花,语气带着温柔的宠溺,“既然两个雪人都堆好了,那我们回屋子里去吧。外面这么冷,冻着就不好了。”   “不行!我还有个没堆呢!”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忽然撇了撇嘴,她转身继续去滚雪球,但是这个雪球没有弄得太大,她连着弄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雪球,堆放到“他”和“她”的中间。   那明显是矮了许多的小雪人在两个大雪人的中间,看起来倒是像个孩子。   慕容珩一愣,看着顾清欢蹲坐在雪地里,手下很轻柔的雕刻着那个小雪人的脸形,然后在小雪人的头上弄出了一个像是娃娃帽的形状,接着给小雪人做好五官后,慕容珩瞬间呆住。   顾清欢把那小雪人儿做好后满意地打量了一会儿,接着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珩身前,见他呆呆地愣在那里看着那个小雪人儿,她眸光流转,发髻上插着的南珠流苏长长垂下,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格外晶莹璀璨,更映得她红润的脸色容光更盛,她挑眉,眉梢眼角都带着肆意的轻狂和笑意,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顾清欢突然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住身前的慕容珩。   “慕容珩,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女子娇嫩甜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让忽然被她抱住的慕容珩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好。   “什么事?”   “我怀孕了呢!”   什么?!   这一句话,不仅把慕容珩吓呆住了,也把灵犀宫宫殿内,站在窗边注视着梅林动静的人也吓呆住了。   灵犀宫宫殿二楼,顾青城被一口水呛到大声地咳嗽着,夜无情也失手将手中拿着的琉璃盏摔到了地上,贺兰雪一双冰雪般的眸子,也在这一瞬间破了冰寒,有了波动。   可是最为震撼的,却是被顾清欢抱着,震惊地连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慕容珩。   “欢儿你说什么?你……你怀孕了?!”好消息来得天突然,慕容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变结巴了。   震惊之后便是狂喜,随即他小心翼翼地抱住顾清欢,好似抱住最精致脆弱的宝物,“欢儿,你是说真的吗?”   把头埋在慕容珩怀中的顾清欢笑而不答,只是紧紧地揽住他的腰身,见慕容珩低头望着自己,眸中满是狂喜,她唇边绽出一道得意而邪气的笑,看定了他,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傻瓜,我是骗你来着。”   话语刚落,没等慕容珩反应过来,她提起裙角,转身飞奔而去,白色狐裘披风随风扬起,顾清欢一边跑一边大声笑着,那般灵敏轻快,哪里有半点儿怀孕的模样?   “傻瓜,让你说我做的雪人丑,这下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哈哈哈……”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梅林中,顾清欢开心地伸开双臂,在梅林落雪中旋转着,雪花落在她白嫩的脸上,化作晶莹的水珠。   慕容珩只当顾清欢是为了报复他刚刚对她做的雪人的嘲笑才会如此,短暂的错愣后朝着她奔跑的方向追上她。   “慕容珩,今晚的雪下得这么美,我们玩一个通宵好不好?”顾清欢笑靥如花,弯腰拾起一个雪球朝着慕容珩打去,打到了慕容珩的胳膊上。她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朝着慕容珩喊道。   “明天我就要随你回天耀了,今晚我就带你到处看看,我们灵犀宫究竟有多美!”   “好啊,那我们今夜就好好玩玩!不过欢儿,别以为你刚刚骗我的事,会那么容易过去!”慕容珩笑着弯腰拾起雪球,朝着顾清欢的方向扔去,两个人的欢声笑语洋溢在灵犀宫的每一个角落。   ☆☆☆☆☆☆   灵犀宫宫殿内的三人听着那欢笑声渐渐远去,陷入了沉静。贺兰雪轻咳了两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我刚刚怎么就忘了,每逢雪夜,都会有一个人倒霉地被她捉弄呢。”贺兰雪轻咳两声掩饰住刚刚眸中的波动,他看向顾青城,轻声道。“以前是苏念,后来是老宫主、你和我,如今换成了他……”   贺兰雪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每次下雪,她捉弄的人,总会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换句话说,是在她心里占据空间最多的人……贺兰雪望着窗外那渐渐消失的两道身影,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说,如今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慕容珩了?   “贺兰祭司,我姐她真的要嫁到天耀去吗?她以后,是不是不会回来了?”顾青城沉默了许久后鼓起勇气问向贺兰雪。   “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随时欢迎她回来。”贺兰雪一向冷淡的语气中此时隐含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继而他转眸看向坐在桌子旁的顾青城,“青城,既然宫主把灵犀宫交给了你,我自然会像当初帮助她一样尽心帮助你,你一定不要让她失望,要让她身在天耀也可以安心!” ------题外话------   duang,duang,duang~昨天和编编确定了入V时间,是五月二号,轻儿中午十一点发文,首发两万字,首订当天活动多多,奖励多多,大家千万不要错过哦!(具体活动以及奖励内容轻儿写好后会在题外话里告诉大家^_^)   大家千万别养文了,一定要在五月二号前把公众章节看完,因为五月二号入V当天,文文从十四万字开始要倒V了,现在的公众章节到时候都会变成VIP章节,大家抓紧时间,多看些免费章节哦      ☆、第六章 [Vip] 章节名:第六章   “贺兰祭司,我明白。”顾青城点点头,“算着这几天也到了我回家的时候了,我想明日随着我姐一起回天耀,去落云镇看看爹娘。我爹娘还不知道我姐的事情呢,若是知道我姐还没死,而且即将成为天耀的皇后,估计我那丞相老爹睡觉都会乐起来呢。”   “回去可以,不过要不要告诉你爹宫主的事,还是和宫主商量后再决定吧,看看她是如何打算的。”贺兰雪想了想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了。”顾青城站起了身,只见贺兰雪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瓷瓶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他面前,他上前拿到了手里。   “明日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了,你把这个瓶子交给她,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贺兰雪神色淡淡,叮嘱顾青城道。   “好。”顾青城并没有多问,他拿着瓷瓶看了一眼后收好,走下了楼,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在顾青城走后,一直倚靠在窗边低头摇晃着手中琉璃盏的夜无情抬起了头,晶莹的琉璃盏在他血瞳的映衬下,流光四溢,他倚靠在那边,血瞳有些迷离,“我也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不行。”贺兰雪斩钉截铁地拒绝,看着有些微醉的夜无情,他蹙眉道,“前一段时间你动静闹得太大了,已经引起了各股势力的忌惮。这一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灵犀宫,哪里也不能去。”   “哼,这点动静比起十六年前,才是哪到哪儿啊。”夜无情冷哼,他把琉璃盏重重地放回了桌子上,血瞳中闪着妖冶的光芒,“我倒是觉得,此时各国人心惶惶,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不,这些事情关乎众多性命,宫主自有安排,急不得。”贺兰雪摇摇头,对夜无情的急切很不赞成。   “她当然不着急了,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她嫁人更让她上心的?”夜无情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少年抱怨了一句,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就在夜无情打开门的时候,差点和门外一个要推门进入的护法撞个满怀,夜无情胸中正堵着一股子邪气没处撒,少年妖冶的红眸狠狠地瞪了一眼护法,饶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场面的护法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讪讪地推门进了屋子。   “玄北,什么事?”贺兰雪摇动着轮椅到了窗前,坐在那里看着飘落的雪花,听到脚步声走进,薄唇轻启问道。   护法低头凑到贺兰雪耳边低语几句,贺兰雪听后脸色一变。   “他可有查到什么?”贺兰雪抿唇,脸色有些沉。   “具体查到了什么还不太清楚,应该只是一些没多大价值的皮毛。”护法道,“不过祭司放心,他如今虽然侥幸逃出,但也是身负重伤,又中了大护法的索魂之术,已经不足为俱了。”   “虽然他中了索魂,还是不能大意。”贺兰雪蹙眉,摇了摇头,“告诉大护法下阎罗令,务必要找到他并把他除掉。”   “是。”护法对贺兰雪的过度谨慎有些不解,但还是遵命。   贺兰雪继续抬头望着窗外,本以为护法已经走了,可没想到回过头来,他竟然还站在那里。“你还有什么事?”   “贺兰祭司,贺兰山庄少主贺兰长卿来了,如今正在三道门处等着。”护法迟疑了一下,禀告道。   “他是来取东西的,把这个拿给他吧。”贺兰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瓷瓶,上面勾勒着金色花纹,极为精致。   “祭司不去见见他吗?这次是贺兰少主亲自来的,他说贺兰庄主知道您回去的事,已经回庄了,着急想见您一面。”护法小心翼翼地接过瓷瓶拿好,话语中再一次提醒贺兰长卿亲自到来的事实。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去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贺兰雪摇摇头,抿唇不再说话,护法见他如此,无声地退了下去。   门外一直没有离去的夜无情见护法走出,身子往暗处一躲,紧接着护法推门而出,并没有发现什么,手里拿着瓶子快步朝着外面走去,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风雪中。   暗处的少年红眸中划过一丝诡谲的光亮,沉思过后转身离去。   ☆☆☆☆☆☆   顾清欢拉着慕容珩疯玩了一夜,可怜的青鸾等人因为灵犀宫方圆十里内并没有人家或客栈,也在外面冻了一夜。   第二天顾清欢与贺兰雪、灵犀宫众人道别后,只带了晚霞在身边,便和慕容珩启程上路。为了加快行程,慕容珩下令轻装简行,只留下了一辆很大的马车和几个侍卫的马,剩下的马车马匹都留在了灵犀宫。   慕容珩、顾清欢、晚霞以及顾青城四人坐在马车上,慕容珩的随身侍卫骑马跟在马车后,马车由青鸾驾车,很快顺着蜿蜒的锦红朝着天耀而去。   昨夜疯玩了一夜,顾清欢困极了,一上马车就昏昏欲睡,她肤如凝脂,非常洁白,向来素面朝天,没有化妆的脸很明显就看出翦眸下的青黛。青鸾驾车也十分平稳,马车上垫了很多软垫,坐着非常舒适,顾清欢支着头,猛打瞌睡。   马车里头的三双眼睛都在看着她,整夜没睡的顾清欢在三人的注视下依然自顾自地打着瞌睡。   慕容珩看着困极了的顾清欢淡淡地挑眉,他调整好她的头,让顾清欢靠在他的肩头,睡得舒服点;再到后来,干脆把她的头移到了他的腿上,晚霞趁机把一个软垫塞在顾清欢的怀里,让她抱着。她知道顾清欢睡觉的时候习惯性抱着东西睡,好像这样她会睡得很安稳。整个过程下来顾清欢竟然没有睁开眼,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   慕容珩眼光扫过睡得安适的顾清欢,软了三分,唇角带上三分笑意,这样温顺小鸟依人的顾清欢让他心里舒服极了,他顿时觉得,如今雪天稀稀薄薄的阳光也灿烂了几分。   “陛下,您竟然真的铺了十里锦红来迎娶我姐啊!”顾青城一路上闲着无事往马车的窗外看,看到那一路壮美的锦红和冬日雪地上的鲜花,惊讶地合不拢嘴。“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姐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想当年媒人给她说了多少桩亲事啊,可偏偏她就是点儿背,要嫁的人不是高兴得乐死过去了就是突遭横祸,反正就是没有一件能成了。不过如今看来,她倒是傻人有傻福,竟然还要当皇后了,嘿嘿!”   顾青城的性子颇有些顾清欢的影子,话匣子一打开便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乐得旁若无人地说道着顾清欢小时候八嫁未遂的事,慕容珩闲来无事饶有兴致地听着,黑珍珠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顾青城一直从顾清欢一嫁的事说到了她第八嫁,“那个时候我们落云镇谁不知道我姐是克夫的命,就连算命先生都说了我姐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可没想到我姐偏偏不信那个邪,她卯足了劲准备了八大车嫁妆,说只要是有人敢娶她就敢嫁,谁成想真的有人不要命也要上门提亲!”   “可他们谁都不知道,我姐早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她嫁人的时候我就去赌场开局,专赌她嫁不出去,所以嘛,到时候她那么嫁出去了,我们皆大欢喜;要么嫁不出去,我们发财,怎么算都不吃亏嘛!嘿嘿嘿!”   “说够了吧你,再吵小姐就醒了!”晚霞瞪了一眼说得滔滔不绝的顾青城,顾青城毫不畏惧地回瞪了回去,谁怕谁啊!   “为了钱连名声都可以不在乎,普天下这样洒脱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个了吧。”慕容珩听着顾清欢小时候的所作所为,摇着头感慨道。眸光扫向睡得沉静的顾清欢,温柔而宁静。   “陛下,你这是在夸我家小姐还是骂我家小姐?”晚霞摸摸鼻子,似乎感觉慕容珩这话不像好话。   “陛下的意思是,我姐这样的真性情世间难得,懂不懂啊你!”顾青城逮住机会便奚落晚霞,晚霞又一记杀人的眼神望向了他。   一时马车里顾青城和晚霞两人大眼瞪小眼,慕容珩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枕在他膝上睡得香甜的顾清欢,见她嘴角还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男子整理着女子的鬓角,白玉般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   马车一直从早上走到傍晚,中途并没有休息,慕容珩等人都在车上用了点干粮,顾清欢中午并未没有醒过来的架势,晚霞本想要叫醒她,却被慕容珩制止了。她似乎很累的样子,睡得很香很沉,慕容珩索性让她接着睡,想着一顿不吃并没有什么影响,等晚上吃一顿好的便行。   直到傍晚,马车在一处庄园前停下。   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庄园,秀美得如同一幅画,醒来的顾清欢下了马车,看到美丽的庄园时发出一声赞叹,好美啊!   早就有人带着庄园众人站在庄园外恭候着。见到慕容珩后,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众人笑着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第七章 [Vip] 章节名:第七章   慕容珩颔首,示意那个年轻男子起来。那个年轻男子名叫林安,是这个庄园的总管,也是个官员。   “这个庄园是你的?”顾清欢惊讶地问向慕容珩。   “这里已经是天耀地界,因为靠近北燕,草场广阔,父皇便在这里建了一处马场,每逢秋猎便来这里小住几日。”慕容珩点点头,和顾清欢手携手走了进去,“你觉得这里,比贺兰山庄如何?”   “看来我的眼界还是太浅,这世间有这么多好地方,我竟然都没见过。”顾清欢眼神里满是称赞,眼神扫过那边站着的男男女女,眨着眼睛问向慕容珩,“这么说来,这里就算是你的行宫了?难不成那边站着的女子,都是你的女人?”   慕容珩顺着顾清欢的眼神看去,果然看到总管林安身后站着几个精心打扮后的女子,女子们如花儿般精致可人,美艳不可方物。   “你这个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慕容珩哑言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自登基时起那么多年不纳妃,都快被天下人误以为有龙阳之好了!后来有了你那一折腾又落了个痴情的名声,试问现在还有谁会那么不长眼往我身边送女人?”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庄园,总管林安早已经准备好了酒席款待他们,顾清欢吃了两口,虽然屋子里围绕着炭火,她却总觉得身上冷冷的,而且还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见顾清欢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脸色不是很好,慕容珩也放下了筷子,“欢儿,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   这话一说出来可把林安吓了个好歹,他忙站了起来行礼,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道娘娘想吃些什么,微臣这就吩咐人去做。”   “我就是觉得冷,没什么胃口。”顾清欢淡淡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就是提不起胃口来。   “这……”林安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伺候不周可是大罪,他有几个脑袋能担待得起,“陛下娘娘恕罪,这里比不了皇宫,冬日里没有地龙,只是靠炭火来取暖。微臣这就派人去加些炭火过来,不知娘娘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微臣这就吩咐人去做,马上就好。”   “欢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慕容珩问向顾清欢。   “想吃的东西……”顾清欢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看向林安,“这样,你让人去准备一个炉子和锅拿过来,再弄一些牛羊肉来,还有各样生的蔬菜豆腐,再调一些辣椒酱料过来。反正你们这儿有的食材都可以拿过来,记住要生的,要切好的。”   “……是。”听着顾清欢的话,林安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娘娘究竟想吃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退了下去,吩咐仆人们加紧准备。   不愧是伺候皇室的人,效率就是高,没过多久丫鬟们便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食材摆放到了桌子上,炭火上架起一个锅来,里面是按照顾清欢的吩咐调制而成的汤。   汤一烧开,厅堂门口的厚锦缎帘的缝隙处,隐约有白气冒出,显示着里面有多温暖。   顾清欢左手扶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右手执筷上下左右运转如飞,琳琅满目的食材被她放入锅中,片刻后便落入酱碟之中。   “欢儿,这是什么?”见顾清欢高高兴兴地忙碌着,慕容珩好奇之下问道。   “这是火锅,冬日里吃最是暖身。”顾清欢灿烂一笑,把手中的碟子递到慕容珩面前,“想吃什么食材就可以放进锅里,像牛羊肉啊,蔬菜豆腐什么的,煮熟后夹出来,沾着盘子里的酱料吃,味道很香的,你没吃过吧?”   “这种吃法倒是新奇。”慕容珩尝了一口,果然既美味又温暖,眸中满是称赞之色,不住地点头。   “那是。”顾清欢也给自己盛了一碟牛肉,香香地吃着,看两人吃得这么香,晚霞和顾青城也跑过来盛了些凑热闹。   “你们别站着啦,这么多食材我们四个怎么可能吃得完?你让他们再准备一个锅,和我们一起吃好了。”顾清欢还不忘招呼那边站着看着他们吃东西的林安青鸾等人。   “这——”林安望向了慕容珩,见他点了点头,便吩咐丫鬟再去弄一个锅来,放在一旁,话说他们刚刚看着大家吃得这么香,早就流出口水了,但碍于君臣有别放肆不得,如今陛下和娘娘都发话了,他们自然高兴至极。   一时间,房间里架起了两个火炉,两口锅,一边是慕容珩顾清欢四人,一边是林安青鸾等人,在这寒冷的冬日享受着香喷喷热腾腾的火锅,好不自在。   本来以为这位皇后娘娘娇贵难伺候的众人,一时间对顾清欢的好感直线上升,简直爆棚!边吃边称赞未来的皇后娘娘平易近人,堪为母仪天下的典范。   就在大家欢欢喜喜地享用火锅时,忽然一个黑衣暗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连行礼都顾不上了,快步走到慕容珩耳边低语了几句,慕容珩脸色一变,蹙了蹙眉,紧接着放下筷子,随暗卫走了出去。   忙着吃火锅的顾青城和晚霞没有注意到,可顾清欢的余光却扫到了慕容珩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脚步,有些焦急。   接着有暗卫把青鸾唤了出去,虽然来人传了慕容珩话来,让皇后娘娘和大家继续安心用餐,不必拘束,可气氛还是没有之前活跃了。   顾清欢端着手中的碟中,望着青鸾和暗卫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疑惑的光芒一闪而过。   接着顾青城夹了一块羊肉放到了她的碟子中,顾青城吃得香喷喷的,边吃边说,“姐,你快吃啊,这羊肉多好吃啊,你怎么光吃牛肉去了?”   香辣的酱料依然掩盖不住羊肉淡淡的膻味,那股膻味随着热气钻进了顾清欢的鼻子中,顾清欢忽然脸色一白,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她猛地把碟子放到桌上,手捂着胸口平复自己的气息。   “娘娘怎么了?”见顾清欢脸色不对,林安赶紧过来了,晚霞已经扶着顾清欢坐下,自知犯了错的顾青城也老老实实地呆在了一边。   “没事,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吃羊肉,闻着那个味道有些不舒服。”鼻子间没有了羊肉的膻味,顾清欢的气息慢慢平稳了下去。   “需不要找个大夫来给娘娘请脉?”林安颇为担忧地看着顾清欢,问道。   “不用了,不需要那么麻烦,我没事。”顾清欢无所谓地摆摆手,笑着看向众人,“别因为我搅了大家的好兴致,大家继续吧。”   “娘娘真是折煞微臣了。”林安哪里当得起顾清欢这句话,赶紧行礼道,“托娘娘的福,我们今天有幸吃到了如此美味,现在也都吃饱了。如今天色已晚,臣已经给娘娘准备好了房间,娘娘可要去休息?”   “今天睡了一天,现在倒是不困了。”顾清欢看了看窗外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轻笑了一声,“刚刚听慕容珩说,你们这庄园旁有一处寺庙,里面的方丈是得道高人。闲来无事,倒不如过去上柱香。”   “不瞒娘娘的话,这寺庙名叫皇觉寺,是皇家寺庙之一。里面的住持方丈,的确是位得道高僧。”林安说起住持方丈时,眉宇间满是敬意。   顾清欢点点头,在林安的指引下,坐上马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皇觉寺。   顾清欢阻止了林安,没有让他提前派人去通报皇觉寺让人出来迎接,而是到了皇觉寺门前时敲门才道明了身份。开门的僧人忙指引着顾清欢去见住持,住持方丈在一众僧侣的簇拥下从殿中迎了出来,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皇觉寺方丈明空,率敝寺上下迎接贵人娘娘。”   因为如今顾清欢只是内定的皇后,还没有行册封大礼,在称呼上有些尴尬。   顾清欢双手合十,还礼道,“方丈不必多礼。深夜来访,希望没有叨扰到方丈和各位师父。”   明空方丈微微一笑,道,“娘娘言重了,只是不知娘娘此次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近来诸事缠身,心中有些乱,想来这里上柱香,静静心,也为自己、为别人祈福。”顾清欢微笑着颔首道。   “既然如此,贵人娘娘请到大殿来。”   顾清欢跟在明空方丈身后,一路走进了皇觉殿的正门,到底是天耀的皇家寺庙,佛像皆是铸着金身,恢弘磅礴堪比宫室。   她先到大殿进了香,而后和僧人一起诵经,过了许久后出来,明空方丈对着她行了个佛礼后,面目笑容慈悲道,“娘娘可有法号?”   “不曾有。”顾清欢有些惊讶地看向明空方丈,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   明空方丈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天耀三代帝王的法号皆是老衲所赠,如今老衲也想赠娘娘一个法号。”   “什么法号?”顾清欢也微微一笑,点点头。   “释心。”明空方丈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破一切,他定睛望着顾清欢,满目笑容慈悲。      ☆、第八章 [Vip] 章节名:第八章   顾清欢闻言抬头望了望他,“释心?”   “面可观心。娘娘虽然表面上洒脱,可是心却太沉,久而久之必生心魔,唯有释心,方可解脱。”明空方丈道。   顾清欢一愣过后浅然而笑,双手合十颔首道,“多谢方丈赐名。”   可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说想放下,就能真正放下的啊。   告别了方丈,顾清欢从大殿里出来,和等在外面的晚霞林安等人上了车,回山庄去了。   上车前,顾清欢深深地忘了一眼皇觉寺,眸中划过一抹苦涩。   释心么……说来简单,谈何容易?   ☆☆☆☆☆☆   山庄房间里。   慕容珩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个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极其虚弱的男子,男子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起码有十几道,尤其是腹部的一道伤口,白色的纱布此时已经被血浸透,鬼医正在忙着给他换药重新包扎。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正是青岚,就是那个被慕容珩派去探查十六年前黑暗一族之事的暗卫。   此时昏迷不醒的青岚,右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宝剑,剑身上满是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珩蹙眉,目光如大海般深邃,里面似乎涌动着波涛。   “我们在暗桩发现青岚大人时,他就已经昏迷不醒了,那时他还有些意识,一直在重复一些话,却是让人根本听不清楚。后来他就昏了过去,再也没醒来。我们听说陛下在这里,就连夜把他送了过来。”暗卫在一旁说道。   慕容珩听着暗卫的禀告,抿唇没有说话。青岚是他派去调查十六年前黑暗一族真相的人,如今他被伤成了这样,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让人忌惮的东西,才会被人企图灭口!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若不是他身体还有温度,就是一个死人了。”鬼医为青岚上药包扎好全身的伤口后,细细地为他把了脉,看向慕容珩,蹙着眉头道。“虽然没有死去,但也只能是个活死人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慕容珩吃了一惊,“青岚武功高强,普天下能伤得了他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把他伤成这个样子了。”   “他成了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他身上的伤。”鬼医摇摇头,“他身上的小伤很多,最大的伤是在腹部,虽然伤势很重,但最多让他失血过多昏迷,而不是没了心跳和脉搏沉睡。”   “所以换句话说,把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并不是他身上的伤,而是别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慕容珩凝眉问道。   “这我也说不准,灵犀宫的锁魂之术,西域或者灵鹫宫的饲蛊之术,幽灵宫的醉生梦死,还有黑暗一族的噬魂之力,都可以造成这样的结果。”鬼医沉声分析道,“想要他醒来,就要找到使他成为这个样子的缘由。这个缘由,就要看陛下交给他做的,究竟涉及哪家的利益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醒来吗?”慕容珩沉思了一会儿,烛光下他墨瞳里的神采不甚清楚。   “若是找不到源头,就只能三分人为,七分天意了。”鬼医幽幽道,“我会好生照料他,试着用所有可能的方法唤醒他,至于他最终能不能醒来,何时醒来,就要看天意了。”   “那先把他送回宫,好生照料着,决不能让他再有危险。”慕容珩深深地忘了一眼床上安静躺着气息微弱的青岚,眸光一闪走了出去。   灵犀宫、灵鹫宫、西域、幽灵宫、黑暗一族……究竟是哪一个势力在阻挠他得知真相?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黑暗一族的可能性最大,可他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直觉告诉他把青岚伤成这样的人,并非夜无情。   ☆☆☆☆☆☆   入夜,下了许多天的雪倒是停住了。顾清欢从皇觉寺回到了山庄,见慕容珩还没有回来,便不等他了,直接到林安为她安排的房间里去休息。丫鬟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让她沐浴,沐浴过后顾清欢舒服地上床睡觉去了。   慕容珩晚些回来时,听说顾清欢去了趟皇觉寺,此时已经沐浴休息了,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回了房间,开始批阅青鸾给他拿来的奏折和密信等。   深夜,顾清欢所在房间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一个洞,一个竹管顺着洞插了进来,接着,一股若有如无的白烟从竹管中吹出,弥漫在房间里。   “大哥,你都吹了这么半天了,到底成没成啊?”一个极低的男子声音响起。   “着什么急,再吹几下,这玩意儿我也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它的药力有多大,能不能把里面的人放倒。”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悄然响起。   “够了够了,大哥,我们是来劫财的,可不是来杀人的。”那个竹管被一个男子夺了下去,同时伴随着男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再这么吹下去,恐怕是会出人命的!”   “你怕了?”被称为大哥的人道。   “你才怕了呢。”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反声道。   “那就进去?”被称为大哥的人提议。   “你先进去。”另一个人小声道,似乎还往那个大哥身后躲了躲。   “为什么我先进去?”那个大哥似乎是很不情愿,磨磨蹭蹭地。   “因为你是大哥啊!”另一个男子理直气壮,“快进去啊。”   紧接着门开了,一个身影被推了进来,紧接着又是一个身影跟了进来,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朝着里面摸来。   “胆小怕事,我怎么有了你这么个弟弟。”那个大哥小声抱怨着,接着开始在房间里摸索,两个人各自拿出了一个大口袋,摸着黑把房间里值钱的东西都装进了口袋。   两个人在房间里摸索着,两个大口袋没过多久就盛满了,两个贼把口袋往肩上一扛,刚蹑手蹑脚地溜出门,紧接着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把门猛地关上。   “被发现了,怎么办?”那贼似乎是在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就在这时,外面适时地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那声音似乎是从正院传来,隐隐有着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我们这么小心,怎么就忽然被发现了呢?”两个贼急了,他们身上背着的大口袋如同烫手山芋,急切地跺着脚,忽然他们的眼神扫向床榻上,就着清朗的月光,隐约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子。   “有了。”其中一人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提议道,“大哥,咱们找的这个屋子不是这山庄里最好的吗?既然住在最好的屋子里,那这个女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咱们不妨将这丫头带着,她看起来有点分量,说不定到时候可以用她做人质,让我们脱身啊……”   “哎,这主意不错。”另一个人赞同道。   两个人又是窃窃私语一番,最终决定一个人扛着两袋子宝贝,另一个人扛着顾清欢,飞速溜出了房间,一路小心翼翼,竟然出奇地顺利,终于成功溜到了后院。扛着顾清欢的人把顾清欢放上马,随即打马而去。   “大哥,咱们这第一次真是干得漂亮,不仅拿了这么多金银财宝,而且还顺了一个美人儿回去,正好可以给我当媳妇。”一个人满面红光,开心道。   “说你笨你还真笨,刚刚还说她不是普通人,怎么就敢要她当媳妇了。”那个大哥教训道,“依我看,咱们把这个丫头带回去,然后给这个山庄一封信,让他们带着钱来赎人,说不定到时候得到的金银财宝,比这还多呢。”   就在这兄弟俩憧憬着美好未来时,伏在马背上一直没有吭声的顾清欢终于忍不了,女子开口,慵懒的声音里透露着戏谑,“看你们俩蠢笨得这般可爱,我都不忍心动手了。”   “你,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么醒了?”遏制住顾清欢的贼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   “把安神香当成迷药来用,你们可真是两个奇葩啊!”顾清欢嗤笑一声。   “你说谁笨?什么奇葩不奇葩?臭丫头别以为你骂我们我们不知道,别以为我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他们虽然不明白奇葩是个什么东西,但直觉上不是什么好词。其中一个凶巴巴地开口。   “当然是说你们笨。就你们俩这样子,还好意思做贼?你们连最基本的做贼常识都不懂!”顾清欢嗤嗤笑了出来,“任谁都知道,这山庄是皇家的马场,能住在最好的房间里的人,除了皇帝就是皇后,可你们竟然还想着绑架我去勒索?活腻味了是吧?”   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遏制顾清欢的贼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便翻倒在了马下,却见前一刻还伏在马背之上的女子,这一刻单手握缰,歪着头正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   “你……你是皇后?!”那躺在地上的蒙面贼一时像是吓到了,半天没缓过劲来。   他的弟弟惊得目瞪口呆,缓过神来后一抽马背,朝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贼喊道,“大哥,这丫头有古怪,快跑!” ------题外话------   哈哈,昨天上午考完了英语专四,轻儿终于可以安心码字了!万更,马上就要到了哦!      ☆、第九章 [Vip] 章节名:第九章   顾清欢嗤笑了一声,袖中白绫瞬间飞了出去,缠住了仓皇而逃的贼人,紧接着往后一带,那人应声摔下马背,和刚刚摔下来的那人撞在一起,接着顾清欢手中的白绫一转,两个人瞬间被绑成了一团。   “哎呦——”两个人的痛苦哎呦声响成一片,看着马背上明亮眼眸如流星般的女子,眼中的惧怕显而易见,“你……你……”   本以为顺带拐走了这个丫头是占个便宜,没想到却是碰到个厉害的主!   “这年头,也是个拼智商的时代,就连做贼,也得有些智商啊!”顾清欢笑着摇头感慨,“哎,看你们蠢笨得如此可爱,我都不忍心动手了。还是把你们留给他们处置吧。”   顾清欢的话音刚落,她袖子一挥,一阵幽香袭去,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皆是头一歪昏了过去。   见他们昏死过去,顾清欢手中白绫一松,轻拍了拍双手,转身望向一旁,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扬声道,“跟了我一路不累吗?出来吧。”   不远处的林子深处,走出一个黑衣少年,少年身上披着的厚厚披风一直遮住了他的脸,他低着头从黑暗中走出,缓缓走到离顾清欢不远处,他伸手放下了披风上的帽子,慢慢抬起头,一双红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少年正是此时应该呆在灵犀宫的夜无情。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乖乖地呆在灵犀宫里。”顾清欢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轻笑一声望向正定睛望着她的夜无情。“说吧,不好好呆在灵犀宫,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事?”   黑暗一族可以气息相通,心有灵犀。所以她自从出了灵犀宫就有感觉,夜无情在他们后面跟着她。虽然夜无情将距离把握得很好,躲过了慕容珩暗卫的眼睛,可她却敢肯定,他就在身后。   于是她借着去皇觉寺的机会出了庄园,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再加上今晚一向守卫森严、无人敢冒犯的皇家庄园居然进了两帮贼人,一帮似乎是暴露行踪引起了骚动,另一帮却愚蠢得如此莫名其妙。若是进入她房间的贼人训练有素,她或许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掳走自己的机会;恰恰相反,这两个贼人如此愚钝可爱,疑惑和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一定会假装中计随着两个贼人出来一探究竟,而夜无情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把她引了出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们?”少年妖冶的眸子划过诡异的光芒,他眼眸眯起,“我用黑暗之力隐藏起来的气息,没有人能感觉到,你究竟是谁?”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这是第二次问我这样的问题,第一次,是在莫愁岛的地宫里。”顾清欢摇头轻笑道,“夜无情,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以前的确没有,可是现在却有了不得不知道的理由。”夜无情开口道,“以前我是孤身一人,一人的身家性命可以拿来赌一把,赌赢了自然是好的,赌输了不过是我自己的一条命。可如今,我身后有了那么多当年侥幸逃生的黑暗一族人的性命,还有很多对我生死追随的兄弟。我不能那么不负责任,拿着他们的性命去赌,去冒险。所以现在,我必须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   “我的身份以前或许是秘密,但现在已经不是了。”顾清欢无所谓地摇摇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当初愿意帮你是看中了你身上的力量可以为我所用,可现在愿意帮你,则是因为三个月前你救了我灵犀宫,我欠你个人情。”   三个月前,一股不明势力趁着她和贺兰雪都不在时偷袭灵犀宫,试图进入灵犀宫内殿,却在危急关头被夜无情阻止,夜无情动用黑暗之力将那股势力尽数消灭,也因此受了重伤,昏迷了一个月才醒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想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夜无情红眸中闪过一分冷冽。“若是之前我的确会相信你刚刚的话,可如今,我是半点都不会相信。”   夜无情凝视着顾清欢的眼睛,眸中满是挣扎,“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娘亲,当年黑暗一族的圣女,就是之前天耀尊贵的贵妃。她就是死在了天耀皇宫中,死在了天耀先皇亲自为她建立的后花园中!可是她面对杀手的时候呢,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宠爱她的天耀皇帝竟然连面都没露,冷眼旁观,任由他人将她残忍杀死!若不是当初娘亲拼了命把我送了出来,如今这个世界上,应该也就没有夜无情这个人了……”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顾清欢长长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同时也遮住了她双手的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望向夜无情,神色如常,抿唇凝望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夜无情语气决绝,“算起来,天耀皇室也是我的仇人,你既然选择了嫁入天耀成为皇后,便是弃了我。既然你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我你不再愿意帮我,那还假惺惺地担忧我的安危干什么?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你我就此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是不是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了?”顾清欢尾音拖得长长地,她眸中含笑,纵身一跃跳下马来,轻盈地落在夜无情面前,她笑着看着夜无情,可眸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夜无情,你是翅膀硬了还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没有我的帮助,你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夜无情刚要反驳,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清欢忽然五指成爪,直接扣上了夜无情的脖子,她嗤笑一声,手中渐渐用力,“想摆脱我出去送死,等你能够完全驾驭黑暗之力的时候再想吧!”   不似之前的甜软娇俏,女子慵懒而清冷的声音在夜无情耳边低低响起,沁凉之意划过夜无情的心头,脖子上骨节在咯咯作响,阻隔了所有的空气。夜无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死亡的阴影似乎笼罩上了他全身,他想挣扎,想使出黑暗之力将面前的女子打飞,却根本就用不上。   就在夜无情眸中一片猩红,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时,顾清欢的另一只手直击他的后颈,夜无情眼睛一闭,软软地倒了下去。   见夜无情在她面前软软倒下,顾清欢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后她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五个黑影从天而落,在两人身前单膝跪地。   “玄武,从今天开始,你和其它四位护法就留在夜无情身边,一定要护他周全,若是他有半点闪失,杀——无——赦——!”顾清欢一字一顿地说道,威严的目光逐一从五个人面上扫过。   五个人触碰到她的目光都是一震,被她的气势所摄,只见被她点到的护法玄武向前踏上一步,抱拳低头道,“谨遵宫主命令,我等定会全力保护,不会有半点差池。”   “既然如此,那就带着他离开,把他安全护送回莫愁岛,到时候,我自会去莫愁岛找你们。”顾清欢点点头,开口道。   “是。”护法玄武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夜无情。   “对了,把他们也带走吧,找个十里外的酒楼丢下就行。”顾清欢忽然望了眼地上被捆成一团的两个贼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   “是。”又有两个护法上前,把捆成一团的两人提了起来。   五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顾清欢见护法都走了,眸光一闪,也运起内力返回了山庄。   顾清欢轻功极好,不过一会儿就返回了房间。从刚刚她出去到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且夜晚并没有人敢过来打扰,所以她出去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察觉。   就在顾清欢刚刚上床,正打算睡下时,忽然她瞳孔一缩,紧接着手中的暗器就已经飞了出去,直接飞向房梁。“谁!”   “主子是我!”凤影可怜兮兮的呼救声从上面传来,听着极为欠扁。   凤影险险地躲过了第一个暗器,赶紧开口,若是再晚半分,顾清欢甩出的第二个暗器足以要了他的命。   “凤影,你怎么来了?”顾清欢听到凤影的声音,及时收住了即将出手的暗器,她蹙眉,不明白凤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子,幸好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你要是手再快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我这天下第一小贴心了。”凤影可怜巴巴地瞪着眼睛,颇为委屈地乞求道。“主子,我能下去说吗?”   “是我让你在上面呆着的吗?”顾清欢冲着凤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滚下来。”   “是,主子。”凤影开心地点头,忙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捂着胳膊,身上小伤有好几处,胳膊上的伤最严重,鲜血止不住地流。   “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顾清欢还是第一次见凤影伤成这个样子,大惊之下便去柜子里找药箱。   “主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凤影捂着伤口直哼哼,苍白俊秀的小脸无辜又可怜。      ☆、第十章 [Vip] 章节名:第十章   顾清欢刚找到药箱,还没来得及打开给凤影上药,只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和脚步声,似乎是朝着这边来的。凤影头一缩,再次可怜兮兮地钻回了房梁上。顾清欢看着他俊秀的脸皱成了苦瓜,无奈地耸耸肩急忙把药箱放好又回被子里躺下。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青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娘娘……”   好一会儿,女子半梦半醒的慵懒声音传来,还带着几分美梦被打扰的不悦,嘟囔道,“谁啊!”   “属下青鸾,刚刚庄园里进了刺客,被暗卫重伤后朝着这边逃来。陛下担心娘娘,怕那刺客潜伏在娘娘的房间对娘娘不利,所以派属下来看看。”青鸾轻声道。   “刺客?什么刺客啊?”里面的女子似乎是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接着是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这儿没有你们说的刺客,到别处去找吧。我这儿安全得很,告诉慕容珩不必担心。再说我也是有武功的,就算是真的有刺客,那也应该是他倒霉,后悔落到了我手里。”女子嘟囔着,接着是重新躺回床上的声音。   “这——”外面的青鸾敲门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放下也不是敲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娘娘,陛下担心您担心得紧,要是不让属下进去查查,属下也没办法交差啊!”   “半夜闯进来看我睡觉,就能交差了吗?”里面的女子似乎是发怒了,一个枕头从床上扔了出来,直接砸在门上,“慕容珩要是担心我,让他自己来啊,我还就不信了,我说的话就这么没用?”   青鸾顿时僵在了那里,他哪里想得到这位主子的起床气这么大,这次自己似乎是撞到了枪口上,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青鸾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里面房梁上的凤影对着顾清欢比了个大大的拇指,无比崇拜地看着他的主子。   可是下一刻,门口的声音让顾清欢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凤影差点一个不稳摔下来。   男子清润的声音传来,“欢儿,那我进去了。”   紧接着门被推开,顾清欢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你怎么说进来就进来啊!”顾清欢从床幔后伸出一个小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抱怨道,“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今晚这庄园里面进了刺客,被青鸾他们重伤后逃了出去。如今庄园已经封锁,估计就在里面的哪个房间躲着。我担心你的安全,就派他们来看看。”慕容珩走到床边坐下,将顾清欢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啊。”顾清欢长长地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从指缝中她看到青鸾随着慕容珩进入了房间里,已经转了一圈。   “你刚刚说刺客,难道是来刺杀你的?”顾清欢不动声色,眨着大眼睛向慕容珩询问。   “不是,是来给我的暗卫灭口的。”慕容珩眸光一闪,余光瞥见青鸾对着他摇摇头,接着继续和顾清欢说道,“我的暗卫查到了一件辛秘,可能是那幕后之人坐不住了,不希望我知道,便急于杀他灭口。”   “什么辛秘?说出来我听听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顾清欢见青鸾走了,见他没看出什么破绽也就放下了心,开始套慕容珩的话。话说刚刚还没来得及问凤影这小子为什么来这里,看样子凤影估计就是慕容珩口中的倒霉刺客,可这小子真是胆肥了,瞒着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好事?等会儿慕容珩走后她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来的目的。   “我要是知道暗卫究竟查到了什么,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下套抓刺客了。”慕容珩摇摇头,接着看向顾清欢好奇的大眼睛,“对了,说不定你还真的能帮上我呢。”   “那你说说看。”顾清欢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无地问道。   “听说你们灵犀宫有一种秘术,叫锁魂之术,可以把人的感官全部封闭,脉搏心跳全无,除了身体有温度外,其它的和死人无异?”慕容珩问道。   “是,的确是这样。”顾清欢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当初她就是用锁魂之术这种方法在慕容珩面前假死,现在提起来难免有些尴尬。   “那你可知道,这个锁魂之术怎么解?”慕容珩接着问。   “很简单,把下术之人的血滴在中术人的眉间,便可以解了。”顾清欢似乎是脱口而出,说出后惊异地看向慕容珩,“怎么,有人中了锁魂之术?”   “不确定,只是症状很像,所以先找你问问。”慕容珩摇摇头,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若说和锁魂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听我师父说,除了西域或者灵鹫宫的饲蛊之术,幽灵宫的醉生梦死,还有黑暗一族的噬魂之力,都可以办到。”顾清欢说完,忽然抬高了声音,挑眉望向慕容珩,“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若是怀疑你,怎么可能找你打听锁魂之术的解法?”慕容珩笑了笑,摸摸顾清欢柔顺的长发,柔声道,“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路,今晚折腾了半夜,可别明天又在马车上睡上一天。”   “算你聪明。”顾清欢吐吐舌头,冲着慕容珩甜甜一笑后钻回了被子中。慕容珩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凤影所在的房梁下时忽然脚步一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但他凝神细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慕容珩这一停可让房梁上的凤影和被窝里的顾清欢心提了起来,接着慕容珩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他脚步在短暂的停顿后走了出去。   确定慕容珩以及青鸾等人都走出去后,凤影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房梁上下来,这次他学聪明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脸委屈地看着顾清欢,等着她给他上药。   顾清欢瞪了他一眼,把药箱拿来给凤影上药包扎,她手下力道故意重了几分,见凤影一副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床边审视着他道,“老实交代,你瞒着我到这里来刺杀慕容珩的暗卫,究竟是想干什么?”   “还不是那个病美人?!”凤影耷拉着脑袋,撇撇嘴,“是他说要找人除掉那个暗卫,我想着可以顺道来看看主子,当面向主子表达我多日不见的思念之情,就自高奋勇地接下了这个差事,过来了。”   “看我?我看你是想害死我吧。”顾清欢差点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没好气道,“那个暗卫,是怎么得罪了病美人的?”   “我只是听玄北说,那个暗卫查到了一些关于黑暗一族的事,而且知道的还不少,后来被大护法他们发现后把他打成了重伤,却没想到让他给逃了。”凤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了顾清欢。“虽然大护法在他逃脱前给他下了锁魂之术,可病美人似乎不放心,一定要让他死,我知道的貌似就这些了。”   “慕容珩,他怎么会去查黑暗一族……”听了凤影的话,顾清欢忽然心里一惊,慕容珩,他怎么会派暗卫去查黑暗一族的事?   “话说主子,你现在该担心不是这个。”见顾清欢的关注点跑偏了,凤影哭笑不得地提醒,“主子,刚刚你可是告诉了他锁魂之术的解法,万一他把锁魂之术解了,那个暗卫醒了,万一他查到的和你有关,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你真以为,我会把秘术的解法告诉别人?”顾清欢轻笑了一声,她的美眸越发深邃了起来,“我的确爱慕容珩,可这不代表着我会为了他赌上整个灵犀宫。刚刚我告诉他的方法的确是锁魂之术的解法,可是他却不知道,解术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他用错了血,那他的暗卫,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顾清欢长长的睫毛垂下,如蝴蝶的羽翼,遮住了眸中的波动。慕容珩,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你若是真的怀疑我,用我的血去试,那等待你的暗卫的,就只有生不如死了……而你,也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   ☆☆☆☆☆☆   庄园屋子内。   “你确定整个山庄已经找遍了?”慕容珩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青鸾。   “是的,整个山庄已经找遍了,但并没有找到。”青鸾脸上也满是不解的愁绪,他低下头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无能,没想到刺客会这么早动手,准备不周才会让他逃掉,请陛下降罪。”   “起来吧,就算是看在昏迷不醒的青岚的份上,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责罚你。”慕容珩叹了口气,示意青鸾起来,“你们兄弟三人从小跟在朕身边,你和青岚一明一暗在朕身边,青玄又在那边出生入死,不管怎么说,都是朕亏欠你们。你放心,朕一定会想办法让青岚醒过来。”   “有陛下这句话,青鸾和哥哥们就已经知足了。”青鸾鼻子有些酸,他抬起头望向慕容珩,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神一凝,继而惊讶道,“陛下,您的衣服怎么了?”   “衣服?”慕容珩顺着青鸾的手指看去,只见他肩膀上,一滴红晕弥散开来,在水墨色的锦袍上极为显眼。   慕容珩眸光一闪,手指抹上那点红晕,放在鼻下一闻,瞳孔猛然一缩。   血!他肩膀衣服上晕染的,居然是一滴血!      ☆、第十一章 [Vip] 章节名:第十一章   看着手指上未干的血迹,慕容珩忽然想了起来,刚刚他在顾清欢房间里要离开的时候,站在那里,感觉有什么声音,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凝神细听却没有感觉出来,难不成……   慕容珩注视着手指上的红意,眸光越发深邃起来,这就对了。刚刚他并没有感觉错,那个声音,就是血滴落到他衣服上的声音,而他站着的地方……就在房梁下!   慕容珩猛地站起了身。   房梁上有人!这血,是那个受伤的刺客滴下的!   “陛下,那刺客,就在娘娘的房间里!”青鸾大惊,“这件事会不会和娘娘有关系?或许我二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灵犀宫的锁魂之术?”   “这不可能,朕绝不会相信,欢儿这样做。”慕容珩斩钉截铁地说完,继而快步走出了房间,再次往顾清欢的房间走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娇斥,下一瞬银光亮如白昼,一道剑气划过,宛如长虹贯日般惊心动魄,又似后裔射日那样极灿一击!   “给我站住!”   慕容珩抬头看去,只见剑气带起纷纷扬扬的雪花,雪花飞舞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空中对峙而立!   顾清欢一身白色衣裙,襟间只系了一条朱红珠链,随风在胸前荡起妖异华影。她眉梢眼角都带着肆意的清狂,自信霸气的笑容宛如盛放的牡丹,她挑了挑眉,线条优美的唇形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冷冷脆脆,动听中却蕴含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冷意,“好你个刺客,竟然敢偷偷摸摸地躲在我的房间里,藏头裹面,真是鼠辈之行。今日若是不把你拿下,我还有何颜面统领灵犀宫上下。”   顾清欢下颌微扬,目光斜睨着对面之人,语带不屑。   雪光的照应下,对面的黑衣人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手中握着泛着银色光芒的长剑,刚刚那道划破天际的白光,就是黑衣人所为。   “小爷又不是傻子,露出真容来,好领受一张全江湖通缉的画像吗?”黑衣男子痞痞的声音响起,眸中带着不输给顾清欢的狂傲,五指慢慢握紧手中的长剑,剑身随着他的翻转,闪着诡异的光芒。   “哼。”顾清欢冷哼一声,接着缠在腰间的白绫顺着手腕如灵蛇一般疾舞而出,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只见那白绫飞速地缠上黑衣男子手中的长剑,接着长剑银光闪烁,黑衣男子一惊,双手握紧了剑柄,横在了胸前才没有让长剑脱手被白绫缠走。   顾清欢握住白绫的手随意一挽,唇边微微勾起一道轻狂的弧度,如银铃般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中,极为清楚,“画通缉画像做什么,那么麻烦!本宫主今日不给你长长记性,给你些厉害瞧瞧,你怎么会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随着顾清欢的声音响起,只见顾清欢左手挽着白绫,右手掌心抬起,对准了蒙面黑衣人,内力聚集在掌心,紧接着一团白色的光气带着极大的力量,朝着那边而去。   黑衣蒙面人一愣,本想用剑来挡,却不想剑被顾清欢左手中的白绫束缚地严严实实,根本就挣脱不开。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得无穷压力扑面而来,浑身失去控制,从空中直直地落了下来。   就在黑衣人落下的同时,青鸾带领着暗卫以及庄园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手中拿着闪着寒光的利刃,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落到你们手里,真是流年不顺,小爷我认栽了。”黑衣人手撑着地挺直了腰,他清秀的声音里还带着属于少年的稚嫩,说出的语调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刺杀我二哥的?”为首的青鸾看着那个声音听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黑衣人,目光紧紧锁住他,愤怒地问道。   “我是什么人?”黑衣人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见胳膊上的伤口再次裂了开,他连点自己几处要穴才止住了血。听了青鸾的话,他似乎根本没有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反而眸光闪动,勾唇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的反问道,“你猜啊?”   这样不以为意的语气,激起了青鸾的怒气,他手中长剑一横,刚要上前却被缓缓落在他面前的顾清欢挡住。顾清欢眉梢间带着肆意的轻狂,轻笑一声朝着黑衣人走了过去,“你究竟是谁,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暗卫让出一条路来,顾清欢缓缓走近,黑衣人却不见丝毫的紧张愤怒,他眸中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紧接着他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抛,在手下旋转起来。   那短剑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快得都模糊起来,只剩下银色的影子在舞动。   “九死一生!”随着黑衣人一声轻喝,他全身内力饱提而发,手下的剑影立即朝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正中央最强的剑影去势汹汹,直冲着正前方的顾清欢而去。   “欢儿小心!”慕容珩焦急的声音传来,看着那剑影在暗夜之中周身隐有光雾蒸腾,紧接着爆破开来,激荡之下,扬起漫天雪花,带着被内力震破的砖石,飞旋而起。   慕容珩扑倒顾清欢,挡住了朝着她袭来的那股力量,青鸾和暗卫也纷纷扑倒,待那光雾散去,黑衣人的身影早就已经不在了原地。   “慕容珩,你没事吧。”看着用自己身体为她挡住内力攻击的慕容珩,顾清欢坐起来后忙检查他的后背,看他有没有事。   “我没事。”慕容珩及时将顾清欢扑了出去,脱离了那光雾所及的范围,并没有受伤。两个人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和发丝上的雪,擦了擦脸,看向那边站起来的青鸾和暗卫。   有些暗卫因为躲闪不及,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青鸾因为武功高强,也及时躲了出去,此时正满目焦灼地站在那里,望着茫茫夜空,愤怒地一跺脚,便要起身追出去。   “青鸾。”慕容珩开口喝止了青鸾,对着他摇摇头。   “偷偷藏在我的房间里,没给他些厉害倒让他逃了,想想真是气人!”顾清欢盯着天空,气呼呼的声音响起,她恨恨地收起手中的白绫,颇为不甘心。   “虽然没有让他得逞,但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慕容珩见顾清欢只穿了一件衣裙,外面并没有批披风,她单薄地站在雪地中,慕容珩将身上的狐裘披风解了下来,给她披上。“他本来就受了伤,如今为了脱身更是拼尽内力,即使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要不是刚刚他使出的招数那么古怪,我们早就已经捉住他了。”顾清欢紧了紧身后的披风,抬头望向慕容珩的眼睛。“对了,你知道他刚刚使出的古怪招数是什么吗?”   “九死一生……倒有些像是幽灵宫的东西……”慕容珩重复了一句,蹙眉摇了摇头,接着示意青鸾将受伤的暗卫送回去,他则亲自将顾清欢送回了房间。“好了,不要想了,大半夜地闹成这个样子,明天难道你还要在车上睡一天?我们明天可就要到京城了。”   “真是便宜他了。”顾清欢颇有不甘地嘟嘟嘴,躲在慕容珩怀中,任由他抱着她回到房间。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如蝶翼般遮住了眸中复杂的神采。   刚刚她给凤影处理完伤口后,忽然发现地上有几滴血迹,而那个位置,就在凤影躲着的房梁下。但是更让她惊心的,是慕容珩刚刚离开时也站在那个位置!   想起慕容珩离开时那一瞬间的异样,顾清欢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随即她便决定,不管慕容珩有没有发现异常,凤影的血有没有滴到慕容珩身上,她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于是她就和凤影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从她和刺客大战惊动全庄到刺客逃走,一切都演得天衣无缝。她是利用了慕容珩对自己的关心,才会那样不管不顾地走上前,让慕容珩为了救自己而忽视了一旁的凤影,给凤影逃走制造了机会。而凤影动用的九死一生并非灵犀宫的武功,而是幽灵宫的武功。由此一来,她就直接把污水泼到了幽灵宫头上,把慕容珩对她的怀疑转移到了幽灵宫身上。不管今后慕容珩怎么查,都不会再查到她和灵犀宫的头上,她隐藏了十六年的身份便不会暴露……   她不知道慕容珩是怎么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的,也不知道慕容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装睡,因为此时的她不敢直视慕容珩的眼睛。她以前为了达到目的利用过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慕容珩,可是为什么此时,她利用他对自己的关心来帮助凤影逃跑,心里会觉得这么愧疚,这么难受……   还有凤影,他怎么样了?其实正如慕容珩所说,凤影已经受了重伤,又动用了九死一生,真的是不死也剩半条命了……那小子命那么大,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十二章 [Vip] 章节名:第十二章   玄武和四个护法把两个贼人扔到一个还没有打烊的酒楼后,给他们灌了两坛酒,又在他们身边放了很多空酒坛,一切布置妥当后便带着夜无情朝着莫愁岛的方向而去。   如此一来,酒楼里两个贼人明日醒了,也一定会以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们喝醉了做的梦罢了。   四人连夜赶往莫愁岛,就在玄武等人即将到达莫愁海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海边的树林里忽然阴风阵阵,漫天纸钱飞扬,宛如黄泉幽界,暗使勾魂。而树林深处,隐隐有着幽暗昏黄的光芒,伴随着阵阵阴风极为瘆人。   “轻云圣女,我总算是没有食言,你的小公子已经找到了,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苍老的叹息声从树林深处响起,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什么人,出来!”玄武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坐在森林深处漫天纸钱笼罩下的背影,眸光一寒,手中的剑瞬间握紧。   “你的小公子我终于找到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你的女儿了……你的嘱托,我也算是完成了……”漫天纸钱在夜空中闪着昏黄的光,在林中坐着的人似乎没有听到玄武的冷喝,只是自顾自地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她苍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影,在阵阵阴风中越发诡异。   “玄武大人,这怎么处理?”一个护法望了望那边的诡异身影,蹙眉问向玄武。   这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在海边追悼逝者,弄得如此鬼气森森,这样一个老婆婆,透着无穷无尽的诡异,一看就有问题。   “你们先带着他回去,这里交给我。”玄武转头看了那四个将夜无情护在中间的护法,握紧剑凝眉沉思后说道。   “是。”四个护法点头,对视一眼便要飞身前往海边,前往莫愁岛。   “小娃娃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吗?”就在此时,那边坐着的老婆婆缓缓地转过了头,她如树皮般苍老的脸上勾起一抹诡谲的笑,眸中诡异的精光直射向四人。“婆婆在这里等了你们这么久,你们若是就这样走了,不合适吧。”   随着绾婆婆话音落下,在她周身飞舞的泛黄纸钱似乎有灵气般随着阴风在空中回旋,接着猛地朝着几人而去,那纸钱上的符号闪烁着诡谲的金色光芒,将暗夜也照亮了几分。   “快带他走!”玄武朝着身后四个护法大吼一声,接着猛地飞身上前,手中长剑已经推了出去,带着无尽的剑气朝着漫天的纸钱飞旋而去,试图挡住那铺天盖地的古怪力量。   接着下一瞬,无穷压力扑面而来,耳边回荡着的尽是鬼哭狼嚎之声,金色的纸钱转成一个漩涡,朝着玄压而来,似乎要将他吞噬其中。   “玄武大人!”   就在四个护法惊恐的声音响起时,玄武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再也抵抗不住这股力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重重地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四个护法一惊,接着手中长剑一闪,齐齐朝着那边坐着的绾婆婆刺去。   “不自量力。”随着绾婆婆嘲讽的声音响起,如漩涡般的纸钱瞬间在空中消融,化作几抹金色的流光,在四个护法面前穿梭而过,紧接着四个护法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像玄武一样昏迷了过去。   解决掉五个护法后,绾婆婆慢慢地站了起来,朝着在那边静静地躺着的夜无情而去,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护在身前,看着他的容颜,一向浑浊的老眼中竟然激动地有了泪光。   “像,真的像。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十六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绾婆婆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手也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也似乎是受了绾婆婆情绪的感染,被顾清欢打昏的夜无情竟然慢慢地醒了过来。他难受地蹙眉,后颈还隐隐作痛,忽然看到眼前一个泪流满面而且浑身透露着诡异的老婆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她推开。   “你干什么?!”夜无情挣扎着摆脱了绾婆婆的手,和她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后警惕地望着她,充满了戒备。在转眸看到身边倒地昏迷不醒的五个护法后,更是惊恐不已,“是你杀了他们?你究竟是什么人?!”   “孩子,你别怕。他们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而已。”绾婆婆忙伸出手来,见夜无情眼中满是疏离和戒备,苦笑一声解释道,“其实你无需对我如此戒备,我若是想伤害你,怎么可能会给你醒过来的机会?你可以不相信我,不认识我,但是这个东西,你不会不认识。”   绾婆婆说着,她手心一翻,一个玉雕的骷髅头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中,那玉骷髅的精致似乎是浑然天成,周身笼罩了淡淡的光华,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黑暗之脉!”夜无情看到绾婆婆手掌里的那个玉骷髅后眸光一紧,脱口而出。他睁大了眼睛望向绾婆婆,“黑暗一族的灵物,历代圣女守护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绾婆婆以一种极为尊重小心的姿势将那玉骷髅捧在手心中,幽幽叹了口气,“你既然是她的孩子,便一定知道黑暗一族每百年遭受一次灭顶之灾的劫数。说到十六年前,正好是距离上一次黑暗一族陷入低谷的一百年。你娘,也就是黑暗一族的圣女夜轻云,她知道天命不可违,定数劫难是人力所无法改变的。她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保存住黑暗一族的血脉,也就是她的孩子,等待黑暗一族的东山再起。”   “于是她便在黑暗一族劫数到来的前一夜,找到了我。她知道我一直想得到你们黑暗一族的圣物黑暗之脉,便用它和我做了个交易。她把黑暗之脉给我,条件便是让我保住她的一双儿女,保住黑暗一族最后的血脉。只可惜她不知道,就算是她不给我黑暗之脉,我也一样会保护你和你的姐姐,毕竟你们是……”绾婆婆后面的话随风而逝,化作幽幽的一声叹息。   你和你姐姐……   夜无情被绾婆婆的话惊住,却没有注意到绾婆婆最后那句哽在喉咙里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一个姐姐?”夜无情惊愕。   “是,你的确有一个姐姐,一个孪生姐姐。”绾婆婆点点头,她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初圣女夜轻云一胎生了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孩儿,长得和她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而小的是个男孩儿,生了一双红眸,那双红眸,便是历代黑暗一族继承人的标志。”   “那我姐姐,她在哪儿?”夜无情急切地问道。   “那夜我们本已经做好了计划,可没想到当夜竟然横生变数。我们都没料到那些人会提前动手,你娘情急之下只能将你们顺着宫里的河送了出来,可等到我知道这件事时,带着人找遍了整个河,却没能找到你们姐弟。”绾婆婆脸上隐隐有着歉意,“可那时她已经把黑暗之脉给了我,她也死了,可我却食言了,没能保护你们却拿着这黑暗之脉,心中有愧啊!”   “不过如今我找到了你,想必你姐姐,也就是黑暗一族此代圣女,她一定还活着。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姐姐,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安心。”绾婆婆神色郑重。“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你娘亲要护你周全,我便不会食言。从今日起你便随我回云暮山庄,在那里你绝不会有危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姐弟二人团聚,安平一世的。”   “安平一世?”夜无情苦笑一声,眸中是灼灼烈焰,“大仇未报,谈何安平?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那就接着去找我姐姐吧。我这边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在没有让仇人血债血偿之前,我绝不会那样没心没肺地活着!”   “孩子,冤冤相报何时了?”绾婆婆不赞成地摇摇头,劝道,“这么多年来黑暗一族与各国生死纠缠,它一次次兴旺,又一次次衰微,难道其中死的人还不够多,流的血还不够多吗?这样的轮回,是时候结束了。”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岂是说结束就结束的?”夜无情红眸中怒火愈发旺盛,他恨恨地咬牙道。   “不结束,难道还要生生世世地杀下去?”绾婆婆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掩饰住眸中无尽的凄凉和哀伤,“黑暗一族和这世界作对了五百年,各国灭了它五百年,它兴兴衰衰了五百年,真的是够了!”   就在绾婆婆这声幽幽的叹息声响起时,夜无情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周身满是哀伤的绾婆婆,刚要开口说话,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响声从树林那边传来,紧接着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闪了过去。   “谁?”刚刚还闭着眼睛的绾婆婆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眸中厉光划过,手掌猛地抬起,对准了那边的黑影,一股大力顺着掌心而出,竟化作一道白光,下一瞬便将那个黑影吸了过来。 ------题外话------   猜猜看,会是谁呢?      ☆、第十三章 [Vip] 章节名:第十三章   “啊——”黑影被掌风吸过来后摔倒在了地上,他虚弱地趴在地上,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挣扎了一下,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绾婆婆,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惊愕和诧异,他嘴唇动了动,似乎焦急地想说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怎么是他?!”夜无情看清在树林中偷听被绾婆婆发现的黑衣男子后大吃一惊,看着那人满身是血地伏在地上不省人事,更是惊愕不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满身是血,俊秀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透明成了一张白纸,即使不被绾婆婆攻击,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如今他已经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夜无情看着地上满身是血的男子,眉头紧锁。   凤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据他所知,他一直跟在顾清欢身边,虽然年纪小但武功却深不可测,现在的他怎么会满身是血,狼狈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无情蹲了下来,手指在凤影鼻子下试了试,又在他脖颈处的动脉处试了试,见他还有些微弱的气息,想也没想手便按上了他的胸口,为他输送内力,打算救他。   “他是灵犀宫的人,可不是黑暗一族的人。”绾婆婆见夜无情为了救凤影动用了内力,惊讶之下提醒他道。“你真的要救他吗?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是不应该活着的。”   “我能有今天,多亏了灵犀宫,当初若不是他们,我可能已经被卖给别人做奴才了。虽然他们对我狠,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逐渐变得强大,才造就了今天的我。”夜无情抿唇淡淡道。“虽然如今我已经和他们分道扬镳,但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恩将仇报。毕竟凤影也算我半个师父。”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救他吧。”绾婆婆长叹了一口气,转眸望向夜无情,阻止了他继续为他输送内力。而是蹲下来将自己的手按在了凤影的胸口上,一道白光瞬间笼罩了凤影的全身。过了一会儿,绾婆婆收住手,转身看向夜无情,缓缓道,“不过正如你所说,你已经和灵犀宫分道扬镳,那现在我想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去处。最近你动静闹得太大,让各国对你忌惮不已,没了灵犀宫的保护,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落到仇人的手中。而你一双红眸又那么抢眼,一旦被发现,想躲都躲不了。”   见夜无情不语,绾婆婆继续道,“既然这样,那你倒不如随我回云暮山庄。不管你心里究竟有没有相信我,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伤害你。你和你的族人可以暂住在我云暮山庄,那里很安全,没有人敢到我的地盘来撒野。你们可以慢慢壮大,做你们想做的一切。而我会继续履行我对你娘亲的承诺,寻找你的姐姐。虽然我不愿意帮你,但我也不会妨碍你。等有一天你有了更合适的去处,再离开也不迟。你觉得呢?”   听着绾婆婆的话,夜无情沉思了一会儿,继而点了点头。   见夜无情点头,绾婆婆眸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继而她带上夜无情,刚要离开余光扫视到了地上躺着的凤影,略一沉思后也带上了他,三个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   第二天下午,马车顺着锦红缓缓驶来,两天后,天耀京城,终于到了!   京城外,早就有百官在那里迎接,慕容珩先下了马车,随即顾清欢搭上他的手,也跳下了马车。   接着顾清欢便看到了城门前早就等在那里的百官。   “臣等恭迎圣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简丞相率先向前一步,朝着慕容珩的方向下拜,接着以简丞相为首的百官随着简丞相下拜,喊声震天。   “众卿平身。”慕容珩含笑的声音响起,透露出他愉悦的心情,他拉起顾清欢的手,带着顾清欢踩着鲜花走上锦红,那边,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龙辇。   “陛下——”见慕容珩带着顾清欢朝着龙辇走去,大吃一惊的简丞相忙上前一步高声道。   “爱卿还有何事?”慕容珩挑眉道,似乎对简丞相的阻挠有些不悦。   “陛下,帝后同乘一辇并不合规矩,况且如今还未行册封之礼,这样恐怕……”简丞相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陛下,臣认为简大人说得有理,这的确不和规矩。”在简丞相身后的礼部尚书接到简丞相的眼色后心领神会,上前了一步行礼道。   顾清欢扬起下颚,秀眉轻挑,倒是丝毫没有着急,看着这两个老狐狸为了阻止她登上龙辇,这般煞费苦心一唱一和,在一旁看着热闹倒是颇为有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倒是觉得没什么。”慕容珩无所谓地笑了笑,见简丞相又要开口,他轻笑一声打断了简丞相的话,“不过既然两位爱卿为朕考虑地这么周到,朕自然不能不顾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驳了爱卿的面子。”   见慕容珩松了口,简丞相和礼部尚书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刚要开口说陛下英明时,只听得慕容珩云淡风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给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两人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乘龙辇了。”慕容珩转头看着顾清欢,黑珍珠般的眼眸中是专注和柔情,“欢儿,你说我们是走回去,还是骑马回去?”   “走回去要穿过最繁华的街市,那里人那么多,多没意思!”顾清欢扁扁嘴,晶莹的眸子中熠熠生辉,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脸色有些阴沉的简丞相,笑着道。“不如咱们俩赛马回去,你一匹我一匹,我们从城外绕路,看谁能先回去。”   “好啊。”慕容珩眸中一亮,点点头,吩咐青鸾道。“青鸾,牵两匹马来。”   马牵来后,顾清欢率先脚尖一点,上了马。她潇洒地坐在马背上,手里拽着缰绳,看着也飞身上马的慕容珩,笑吟吟地挑眉道,“我喊一二三,我们就开始,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让着我。”   “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鼻子。”慕容珩眸中光泽流转,开口道。   “切,我倒是怕陛下您输了,脸上挂不住呢。”顾清欢眼角眉梢尽是轻狂的自信,随着她清脆的声音响起,两匹马几乎是同时窜了出去。   “一,二,三——”   “简大人,这——”礼部尚书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绝尘而去,惊愕之下竟有些结巴。“这就走了?您刚刚怎么不说话啊!”   “说话?我插得上话吗?”简丞相一口气哽在喉咙中,憋得别提有多难受了,他瞪了瞪眼,看着早就已经消失了的两个身影,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赶紧派人去告诉太后娘娘,让她有些准备。坊间的传言根本就是假的,顾子庭的女儿没有死,这次随陛下回来的人,就是她。”   “怎么会这样?!”礼部尚书也是大吃一惊,继而郑重地点点头,派人去宫里传话了。   ☆☆☆☆☆☆   “慕容珩,我说过,你追不上我的!你要是能追上我,本姑娘就拜你为师。”顾清欢开心地策马疾驰,风吹拂着她长长的秀发,女子白玉般的脸在夕阳的照耀下晕出万千华光,仿若最美烟霞。   “欢儿,这可是你说的。”慕容珩清朗含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散漫的语气里竟有着浓浓的兴味,“刚刚隐藏实力,的确是我不对……”   随着慕容珩的声音响起,身下的马竟飞驰而出,直接超过了前面的顾清欢。   “慕容珩,你刚刚不用全力,你耍赖!”顾清欢大吃一惊,她美眸一瞪,不服输地追了上去。   顾清欢拼尽了全力追赶慕容珩,可每次要追上时都会只差那么一点,然后距离又被拉大,顾清欢恨恨地瞪了慕容珩的背影一眼。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慕容珩操控着马速,既不会让顾清欢超过来也不会把顾清欢远远甩下,顾清欢的身影一直保持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   不知为什么,顾清欢忽然勒住了马,她调转马头,对准了那边的树林。她坐在马上,手里握着缰绳,安安静静地看着那边,似乎是入了神。   见顾清欢忽然停下,不知在看什么出神,慕容珩也勒住了马,调转马头朝着顾清欢的方向缓缓而来,马蹄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会儿就到了顾清欢身后。   顺着顾清欢的目光看去,慕容珩忽然心里噔地一下,看着那边顾清欢聚精会神望着的地方,心提了起来,愣住了。   那里,竟然是镜月湖!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这么久没来看看,倒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了。”顾清欢轻声说了一句,她注视着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的镜月湖,过往浮现在她眼前,她清丽的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和感慨,“慕容珩,你知道吗,说来也怪,以前到了冬天,天耀所有的湖都会结冰,可唯独这个镜月湖,却从不结冰。这次是怎么了,为什么就结冰了呢?”      ☆、第十四章 [Vip] 章节名:第十四章   从来都不结冰的镜月湖,怎么就忽然结冰了呢。   “我知道,以前它不结冰,也是我派人来的。”慕容珩不知道顾清欢为什么会忽然问他这个湖,他心里想的是顾清欢是不是知道了他和镜月湖的故事,知道了他曾经对镜月湖中女子的感情,他心中有些紧张,却忽略了顾清欢言语中的感慨和哀伤之情。   “别骗我了,你怎么可能……”顾清欢苦笑一声,却回头看到了慕容珩不像是开玩笑的眼神,这回轮到她心里咯噔一下了。   慕容珩,他来过这镜月湖?   两人望着对方的眼睛,却心思各异。   “看来这镜月湖,和我们都有着不解之缘呢。”慕容珩看着结了冰的镜月湖,笑容极为淡然,他望向顾清欢,“欢儿,既然我们都和镜月湖有故事,那我们交换一下故事如何?”   见顾清欢点点头,慕容珩看着镜月湖缓缓讲起了他少年时的事,从遇刺时躲在镜月湖邂逅水中女子,再到他苦苦寻找水中女子多年未果,最后到他发现自己爱上了顾清欢,放弃寻找并释然了自己的心。慕容珩缓缓讲来,顾清欢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内心却是一片激荡,大惊之下她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膛。   慕容珩口中说的水中女子,不就是她吗?!他当初在镜月湖中看到的女子沐浴,不就是她每月初一因为灵力的缘故,被扔到镜月湖中一丝不挂地泡澡吗?   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慕容珩,竟然见过她的真容!   刚刚要把自己拥有灵力的事告诉慕容珩的想法,在慕容珩说完自己的故事后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真容,她的身份,还不能让慕容珩知道。   “欢儿,过不了多久你便要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我把自己最后的秘密告诉你,从此以后,我希望,我们之间便没有秘密了。”慕容珩的话在顾清欢耳边响起,猛地唤醒了沉思中的顾清欢。   “是呀,我们今后,便没有秘密了。”顾清欢笑着重复了一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笑容下有多么心虚。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不过是……”顾清欢正打算编个故事,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辆外表极为普通的马车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可若是细看,则会看出这辆马车是用玄铁打造,驾车的侍卫气息沉稳,一看就非常人。马车后面,跟着几个身着锦袍的侍卫,同样是武功高强。   “南唐的人,怎么会忽然到这里来?”慕容珩眸中复杂的光芒闪过,看着马车缓缓道。   慕容珩的话音落下,马车里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马车车帘掀起,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了出来,在看到那边马上的两个人时,眸中诧异一闪而过,继而放下车帘,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大约四十几岁,身材伟岸,肤色古铜,立体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宛如雕塑般俊美。他周身围绕着成熟稳重的气息,虽然自己在竭力掩饰,但那王者之气依然会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   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下来,站在那里,朝着慕容珩这边拱手,继而微微一笑,“天耀陛下,好久不见。”   “是啊,摄政王,好久不见。”慕容珩点头算是还了礼,脸上依然挂着万年和谐的笑,他朗声问道,“只是不知,摄政王此次亲自来我天耀,有何要事?”   “听闻天耀圣上大婚在即,皇兄特意让本王带了贺礼前来,为圣上道喜。”南唐摄政王手指了一下马车后面的几辆车,继而看向顾清欢,眸中含笑,“想必这位,就是天耀以后的皇后吧。”   “清欢见过前辈。”顾清欢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既没有失了身份,也没有失礼于南唐摄政王。   在顾清欢说话的时候,慕容珩下了马,走到了南唐摄政王面前,两人不知在笑着说着些什么,其实也无外乎是一些客套之话。顾清欢远远地打量着容貌俊美且一身霸气不输于慕容珩的南唐摄政王,美眸愈发深邃起来。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南唐摄政王,夏墨华。   ☆☆☆☆☆☆   因着南唐摄政王的出现,顾清欢和慕容珩的赛马无疾而终。他们二人和南唐摄政王一路回了天耀皇宫。南唐摄政王吩咐贴身侍卫让他把随行的侍卫以及贺礼安置到了驿馆中,接着随着慕容珩进宫,去商谈事情。   而顾清欢,则在青鸾的带领下前往早就已经安置妥当的凤栖宫。慕容珩临走时告诉她,说等他忙完就过来和她一起用晚膳。   就在她闲着没事把偌大的凤栖宫转了一圈后,有宫女来,说太后娘娘在清宁宫设家宴为她接风洗尘,请她过去。   太后娘娘请她去吃饭?顾清欢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鸿门宴。   虽然之前慕容珩说了太后不少好话,她也知道太后对慕容珩极好,母子两个是母慈子孝,可顾清欢就是不喜欢太后。虽然她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对太后没有好感并非全是因为记恨太后那次想要她的命,但就是心里有着对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主子?要去吗?”见顾清欢不说话只是出神沉思,晚霞提醒她道,毕竟面前还站着太后的贴身宫女。   “必须要去吗?”想起自己要到太后那里装乖巧,顾清欢隐隐头疼。   “这个……”晚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看向那边的宫女。   “太后娘娘设的是家宴,而且专门为姑娘洗尘的。姑娘既然是陛下选中的皇后,不去似乎不合适。”宫女盈盈一礼,答道。   “……”晚霞看向顾清欢。   “那就更衣,我们去看看。”顾清欢回过头吩咐身后宫女道,继而晚霞陪着她前往清宁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自己决定了要和慕容珩在一起,以后必然在这皇宫中与太后朝夕相处,就算是心不合,面上也是要和的。   况且现在,太后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   清宁宫。   当顾清欢来到清宁宫的时候,清宁宫内已经坐了很多人了。而且酒宴已经摆好,除了菜肴,其它的水果点心都已经上到了筵席上,似乎就等着她到来,酒宴便会开始。   清宁宫殿内歌舞升平,几个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舞衣在殿上围成一个圈翩然起舞,她们中央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她青丝墨染,彩扇飘逸,随着缓缓奏起的乐曲,款款起舞,时而轻舒云手,时而慢合罗袖,衣带生风,飞若凤舞。   顾清欢看了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一眼,真巧,这个女子她认识,是简如玉。   一舞终了,殿内满是称赞之声。伴舞的女子对着太后行了个礼后翩翩退了下去,简如玉也款款行礼,身姿婀娜地回身退下换衣服。在她和顾清欢擦肩而过时,她俏丽的眼角看向顾清欢,里面隐隐有着些嫉妒,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挑衅。   顾清欢挑挑眉,无视她的挑衅,与她擦肩而过后,缓缓走进了殿内。   随着她走入,殿内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身上。顾清欢扫视了一眼清宁宫内坐着的人,看到了楚王慕容澈,齐王和齐王妃。看到齐王顾清欢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如太后所说,毕竟是家宴,就算是齐王和慕容珩再不合,他也是他的叔叔,是长辈,理应过来。可眼光扫视到那边,顾清欢的美眸越发深邃起来,她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那边坐着的,是贺飞燕等几个秀女,而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简如玉,同样也是秀女……   不是说是家宴吗,那这几个秀女是怎么回事?太后的意思,该不会是在暗示她,这几个女人,也算是“家里人”吧?   如此想着,顾清欢嘴角的笑渐渐冷了起来。   走到殿前,扬头看着坐在上座的太后,太后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却依然看得出当年的风华。看着太后美眸里的隐藏着的凌锐之色,顾清欢笑着弯了弯腰,“清欢见过太后。”   看着弯腰行礼的顾清欢,太后眼中有凌锐之色一闪而过,唇边却勾起一抹慈爱的微笑,她朝着顾清欢招手,“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呢。快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这讨喜的孩子。”   “是。”顾清欢乖巧地应了一声,笑着朝着太后走去。   就在顾清欢一只脚要迈上台阶时,忽然一颗珠子悄无声息地从一旁滚来,恰好滚到了她即将落下的脚下。此时想要收回脚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珠子上面闪着一层若有如无的亮光,似乎被涂了些油之类的东西。   更奇怪的是,那颗珠子来的方向很是诡异,顾清欢若是一不小心被它滑到,头刚好会撞到台阶旁的香炉,轻者受伤,重者毁容。   顾清欢抬眸,余光中,太后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到她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样子。      ☆、第十五章 [Vip] 章节名:第十五章   脚轻轻踏下的瞬间,顾清欢樱唇勾勒,忽然抬头给了高位上坐着的太后一个微笑,接下来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停止了一般,只剩下大殿之上那一颗珠子在顾清欢脚下发出碎裂的声音……   不仅没有摔倒,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顾清欢安安稳稳地笑着走上台阶,来到了有些惊愕的太后身旁。   “好生生地怎么会出来一颗珠子?”慕容澈疑惑的声音响起,刚刚顾清欢踩碎珠子时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婢子,真是越发偷懒了,是不是哀家平日里太疼你们,让你们连自己本分的事都做不好了?”太后短暂的错愣后掩唇而笑,对着身边的宫女教训了几句来遮掩自己刚刚失神的尴尬,继而她满目慈爱地望着顾清欢,拉着她的手,打趣道,“这孩子看着弱弱小小的样子,没想到力气倒是大得很,早先哀家还担心珩儿选了她做皇后,她会不会担不起这个后宫,如今看来倒是多心了。”   “娘娘,您是真的多虑了。咱天耀这未来的皇后娘娘可没有看上去这么柔柔弱弱呢。人家不仅会武功,骑射也是一流。就在刚刚,臣妾听说她还和陛下一起赛马回来的呢。”齐王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着开口道。   “哦,有这等事?这丫头会骑射,还会武功?”太后娘娘看似是吃了一惊,颇有些惊讶地打量着顾清欢,继而笑着拉着她的手道,“没想到顾子庭一个书生,竟然能养出一个会武功会骑射的女儿来,真是让哀家惊讶。珩儿他倒是眼尖,会挑人。”   “只是因为清欢从小爱玩,爹爹又宠着我,便允许我跟着教弟弟武功的师父学一些。懂点皮毛而已,连二流都算不上,更别说什么一流了。齐王妃和太后这么说,让清欢都要无地自容了。”顾清欢忙谦虚道。   “珩儿的眼光向来不差,这一点哀家知道。你果然是个真性情的孩子,怪不得珩儿他挑来挑去选中了你。”太后亲热地拉着顾清欢,说出的话颇有一种亲女儿的感觉,继而亲切地问道,“不过孩子,要知道做皇后可是母仪天下,光光靠着真性情可是不够的。文德也是要有的啊。”   听着太后的话,顾清欢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个甜甜的女声传来。   “太后姑妈,您怎么就忘了,顾丞相的夫人当初可是咱京城有名的才女,能歌善舞,丞相夫人亲自教出来的女儿,怎么能够差了?”换好衣服的简如玉缓缓走了进来,这次她倒是学乖了,一改常态,立在台阶下看着太后身边的顾清欢,甜甜一笑,故作天真娇憨道,“有那样的才女娘亲,想来清欢妹妹也一定对歌舞乐器十分精通,如玉想和太后姑妈求个恩旨,让清欢妹妹也演奏一曲或者舞上一曲,让臣女开开眼界。”   “你这一说哀家倒是记起来了,顾子庭的夫人当初在宫宴上的倾城一舞,可不知勾去了多少好男儿的心神。哀家还记得当初若不是因为顾子庭早早上门提了亲,那时候太皇太后可是有意把她许给齐王呢。”太后恍然大悟一般,提起往事,眉眼含笑。   “皇嫂,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拿那么多年前的事来取笑本王?”齐王笑着埋怨了一句,接着看向顾清欢,眸中也流露出许多复杂的情感,隐隐有着赞叹,“那一舞虽不及那人,但也是世间少有,有幸一观,此生无憾啊!若是顾小姐真的得到了家母的真传,本王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看一次,不知顾小姐意下如何?”   “清欢丫头,你觉得怎么样?”太后问向顾清欢,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那语气和命令也差不了多少。   顾清欢面不改色心不跳,挑眉看着这几个人一来一往,唇角勾着淡淡的笑。   “太后娘娘,臣女觉得不妥。”贺飞燕走出了座位,在太后面前盈盈行了个礼,朗声道,“清欢妹妹毕竟已经是陛下钦点的皇后,虽然还未行册封之礼,但已经是身份尊贵,此时在众人面前不管是弹奏还是起舞,都有失身份,实在不妥。”   见顾清欢淡定地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太后的提议并不着急,贺飞燕倒是替她先急了起来,她所熟悉的顾清欢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人,太后赶鸭子上架非让她表演才艺,这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吗!若是顾清欢说不会或者随意敷衍了事,那正好给了太后一个反对陛下立她为后的理由,话说一个诗词歌赋样样拿不出手的女人,怎么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以她想了想,赶紧站出来为顾清欢解围。   顾清欢看着替她担心的贺飞燕,投给她感激的眼神。   其实贺飞燕说的没错。她指出了一个大家都忽略了的事实,可贺飞燕却忘了,不管事实如何,结果都不过是位高权重者的一句话。   顾清欢心里明白,太后这次设的宴就是鸿门宴。从开始到结束,她的目的,始终都是给她难堪!刚刚那个珠子没有起到作用,她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果然不出顾清欢所料,太后听了贺飞燕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目光慈爱的看着她说道,“贺丫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不过今日哀家设的是家宴,并没有外人,一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歌舞助兴有何不可?当初哀家在太皇太后生辰时也舞了一曲,虽然不是什么倾城之舞,但也是向长辈表了心意了。”   太后笑着,有意无意地提起表心意之类的话,这句话一出,更是给顾清欢无形中扣上了一顶帽子。   太后想看你跳舞,你偏偏不跳,那你的孝心何在?岂不是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若真的如此,那还了得?你哪里有资格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听着太后的话,顾清欢唇角笑意渐深,她一双含笑的美眸望着太后的侧脸,眸中深不见底。   “欢儿妹妹,太后姑妈都发话了,你还推辞什么?”简如玉娇笑一声,看向她身边的贺飞燕,“飞燕姐姐,你刚刚那是什么话呀。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除了武功外什么都不会,就以为我们清欢妹妹和你一样,也什么都不会了吧?清欢妹妹可是咱们天耀未来的皇后,陛下亲自选中的女子典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不得样样精通才行?”   “简如玉,你——”贺飞燕是个火爆脾气,根本就没什么心眼,听着简如玉对她夹枪带棒的挖苦,气得眼睛一瞪,怒视着身旁的简如玉。   听着两个人的话,顾清欢抬头望向简如玉,眸中是不达眼底的冷笑,嘴角却带了一丝甜笑,落在简如玉眼中十分不舒服,“好,既然这样,那清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后娘娘,清欢并不会娘亲当年在宫宴上的舞蹈,但清欢不才,也得到了些娘亲的指导,今日就舞上一曲,若是舞得不好,还希望太后娘娘不要见怪。”顾清欢见太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是跳舞,那清欢需要几个乐鼓,一个琵琶。”   “去取来。”太后吩咐道。紧接着便有宫女将鼓从殿外抬了进来。   简如玉退到一边,她眸中满是得意,她料定了顾清欢不会歌舞,要乐鼓来极有可能是想展示一下她的武功,反正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让她出丑的!   乐鼓在殿正中央放定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顾清欢如一只乳燕般振翅而起,轻轻飘落到那乐鼓上。   轻盈落定后,顾清欢轻扬衣袖,做了一个起始的动作,接着袖中白绫飞出,缠住了一旁的琵琶,继而琵琶顺着白绫收回,轻盈地落到了顾清欢怀中。“晚霞,奏乐。”   晚霞听后心领神会,她在另一个乐鼓前站定,随着她轻轻敲击鼓面的声音,乐曲的节奏声缓缓响起。   琵琶随意地抱在女子怀中,女子上身盈盈而曲,手指轻勾琵琶,玉碎般的声音响起,拨动人的心弦。   “山青水碧兮,林依依!高山流水兮,寻知音!”   伴随着琵琶声,清越悠扬的歌声飘来,众人随着歌声宛如进入如梦如幻的仙境。似乎要忘记一切,只觉得眼前在那乐鼓上翩然而舞的女子就是九天瑶池的仙子,马上就要乘风羽化而去。   “她竟然……”本想看顾清欢出丑的简如玉惊愕的眼神中难掩失落与嫉意。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舞姿无双,可没想到,比起眼前这个翩然起舞的女子,自己根本就是班门弄斧。而且此时的她更是边弹边跳边舞边唱,单单是那歌声,如此高亢清越的调子,即使是顶级的歌伎,也不一定能唱得出来!即便唱得出来,也难以唱得如此圆润美妙!   随着乐曲,踏着鼓点,顾清欢手执琵琶,启动樱唇。边舞,边弹,边跳,边唱!   “山青水碧兮,林依依……高山流水兮,寻知音……”   歌声婉转动人,让人听出千般情愫! ------题外话------   明天上架,大家别养文啦,赶紧把没看的都看完,因为明天上架后14万字以后的内容都要倒V收费了。   上架活动今晚轻儿会发布,大家别忘了过来看啊!明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十一点发文,大家都来给轻儿首订捧场哈!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支持轻儿,让轻儿码字也充满动力^_^      ☆、第十六章 越来越近的真相 [Vip] 章节名:第十六章 越来越近的真相   歌曲之后,顾清欢舞至一旁,将琵琶轻抛入台下宫女手中,空着两手,水袖轻抬,莲步轻舞跳跃在鼓点中。   随着她足尖轻点,鼓声变密,敲打着节拍。她踏着鼓点,跳出令人惊叹的高难度舞姿。身如飞仙,姿态优美,裙裾翻飞,彩带飘动。每三个乐句结束,鼓声重重击落,她便停在一个飞天造型上。等下一乐句响起,她又翩翩舞动,变幻出下一个飞天造型!   这是她曾经在21世纪看到的根据敦煌“飞天十二身”壁画改编的舞蹈,因为喜欢便暗暗记了下来,想来在这个大陆上,除了她,也没有人能舞得出这般神奇的舞蹈来,并且舞出如此神韵!   十二个飞天造型一一展现之后,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顾清欢随着鼓声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她原先束起的裙摆随着她的旋转铺展开来,随着她的舞步肆意飘飞,在她四周舞出了一片花的海洋!   终于,鼓声在一阵加急击打之后,以震撼人心的巨大一响骤然结束。背对众人的顾清欢也骤然停止舞动,唯美的碎花丝质裙摆缓缓落下,在地下铺展开艳美的花海!   众人凝神惊叹,顾清欢蓦然回首,回眸一笑,梨涡浅现!   女子美到极致的眉眼,美到极致的神态,瞬间照亮了众人的眼!   众人仿佛看见一只凤凰独立于天地之间,带着俯视苍生的高贵,不染尘埃。女子眉梢间张扬的笑,更将这种出尘逼到极致!   “云儿!”忽然一道惊愕的声音从清宁宫殿前传来,打破了清宁宫内的寂静。顾清欢回头望去,眉眼间那张扬的笑意还未散尽,只见得清宁宫宫殿门前,慕容珩和南唐摄政王正站在那里。   慕容珩眸中满是惊艳,而南唐摄政王,竟然神色恍惚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看她,却又似乎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看到顾清欢缓缓转过头来,南唐摄政王惊愕的眼睛正好撞入了顾清欢那含笑的眼眸中。忽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神色仓皇惊乱地躲避,以至于险些站得不稳摔倒在地。   顾清欢正奇怪南唐摄政王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忽然这时候一道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清欢猛地回头,竟然看到了一个和南唐摄政王神情一样的人,那就是坐在高位上的太后娘娘……   就在顾清欢在花海般的衣裙中蓦然回首倾城一笑时,她眉眼中那自信张扬的笑意,周身那俯视苍生不染尘埃的高贵,那释放到极致的出尘……这一切看在太后眼中,太后只觉得一阵恍惚,熟悉却可怕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让太后瞬间脸色苍白,猛地站了起来,一向端庄慈和,仪态万千的太后娘娘忽然之间凤仪尽失,她尖着嗓子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你都已经死了!全都已经死干净了!怎么可能还回来?!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太后娘娘?”顾清欢本来正奇怪地看着神色异常的南唐摄政王,忽然听到身后太后的惊喊声,下意识地再次回身望去。可她前一秒凌空作舞未及退散的妩媚娇态犹在脸上,本是极其美艳的一幕,却看在太后眼中成了极其恐怖的画面。   “你看哀家做什么,看哀家做什么?!”太后尖声叫了起来,她手将身前的桌子朝前用力一推,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哗啦洒落一地,引起一阵惊叫声。惊叫声中,太后手指指着顾清欢,尖声的笑极为刺耳,“十六年前你就斗不过哀家,就算是你回来了又如何?现在哀家是太后,你照样斗不过,斗不过!哈哈哈!”   太后似乎陷入了癫狂,她尖声笑着,却忽然脸色一白,似乎一口气没有上来,又似乎过度惊恐,在众人万分不解的目光下,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太后姑妈!”   “母后!”   “娘娘!”   刚刚还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清宁宫顿时乱作一团。顾清欢依然跪坐在鼓上,看着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蹙起了眉头,太后昏倒前指着她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死了的人是谁?太后十六年前斗倒的人是谁?太后说的话都是指着她说的,那太后口中的那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十六年前,又是十六年前!十六年前,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静静地跪坐在那里,顾清欢看似是吓呆了,看着慕容珩慕容澈等人急忙奔向太后,宫女们有的上前扶着太后给她顺气,有的急着跑去唤太医,顾清欢就那样呆呆地低着头坐在那里,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没有人再去注意她,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太后忽然失态昏倒,和她脱不了关系……   可众人却都忽视了顾清欢低下头时,美眸中涌动着的复杂莫测的神色,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如蝶翼翩跹,遮住了眸中所有的神态。   ☆☆☆☆☆☆   太后忽然昏倒,家宴也不了了之。慕容珩、慕容澈在寝殿内,太医诊着脉,而简如玉等一众人齐齐跪在太后寝宫之外,等候消息。   因为太后失态昏倒的反常是因顾清欢而起,顾清欢识趣地没有进去,也站在寝宫外等候。她站在跪着的一众人旁,长长的睫毛垂下,如蝶翼翩跹,在脸上投下月牙般的丽影。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的贴身宫女出来,说太后已经醒过来了,但气色还是很虚弱,需要静养,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说外面等候的人可以回去了。   简如玉等人和宫女磨叽了一会儿,似乎很想进去探望太后,可无奈贴身宫女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让进,几个人最后只能失望地离去。   “娘娘,陛下说他今夜要在清宁宫守着,让您先回去。”青鸾也出来了,见顾清欢愣愣地盯着清宁宫紧闭的大门,上前一步低声耳语道,“陛下知道这件事和娘娘没有关系,太医也说了,是太后娘娘最近思虑过多才会出现神情恍惚的症状。如今殿内点了安神香,太后娘娘也服下了太医开的药,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大好了。陛下心里也不舒服,只怕是委屈了娘娘,平白担了这么大个帽子。本想亲自送娘娘回去,可刚刚送走了南唐摄政王,太后那边又脱不开身,只好让属下出来传话,并且亲自送娘娘回去。”   “我没事,他不用担心我。”顾清欢收回了视线,晚霞在她身后给她披上了一个如雪般的白狐裘披风,宛如仙女般绝世出尘。   见青鸾欲言又止,顾清欢微微笑了笑,她深深地忘了一眼紧闭宫门的清宁宫,缓缓转身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洁白晶莹的雪花又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顾清欢脸上,发丝上,披风上。顾清欢伸出纤纤玉手,雪花落在她纤细的指尖,随即消融,一点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下。   顾清欢仰头望天,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眸中光华流转。   这样的大雪连着下了这么多日,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不过看这几日下的这么多,看来是因为年快到了吧。   ☆☆☆☆☆☆   秀女所住的明月宫。   一封信被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小姐,将军在信里说了什么?”贺飞燕的贴身侍女见贺飞燕把手里的信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继而手撑着头,眉毛蹙得极深。侍女心里一惊,忙问道。   “北地今年雪灾,雪已经连着下了一个月了,虽然陛下早已经派人前去赈灾,但还是冻死了不少人。就在七天前,北燕的人又去骚扰边境,爹爹忙着和他们周旋,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趁爹爹不备,派人去家里偷袭,掳走了娘亲,奶奶惊吓之下病倒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呢。”贺飞燕咬着唇,她重重地一拍桌子后,英气的眉眼里满是愤怒和忧愁,继而她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落了下来。   “北燕的人,怎么能这样无耻!”贺飞燕的侍女听了后只觉得心惊肉跳,她眼睛也红了,抓住贺飞燕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紫凝,我想回去。”贺飞燕从手中抬起脸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浓眉大眼中写满了坚决,“虽然爹爹在信里说了让我安心呆在这天耀皇宫,可是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这里根本就不适合我,再说当初我来这里也不过是给别人凑个数当个陪衬罢了。”   “小姐,我们真的可以回去吗?!”贺飞燕的侍女听了她的话后也是眼睛一亮,“如果可以的话,那紫凝立刻去收拾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想先去和陛下求个恩旨,于情于里,陛下应该不会拒绝的。”贺飞燕站了起来,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纷纷扬扬地下着雪,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一眼望去白雪皑皑,煞是好看。可她的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里,而是飞到了她被掳去的娘亲、病危的奶奶和与北燕人浴血奋战的爹爹那里。   忽然间明月宫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和唏嘘声,接着是几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都匆忙跑到侧殿去找各自的主子。   “小主,小主,不好了。”服侍贺飞燕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她脸色苍白,连行礼都顾不上了,着急地说道,“小主,刚刚七海公公去储秀宫传了陛下的圣旨,陛下下旨遣散了储秀宫所有的秀女,给了她们金银财物,让她们尽快离宫,而且七海公公似乎还带了圣旨,正朝着我们明月宫来呢。”   “什么?”贺飞燕一听,惊讶地站了起来,但她却没有宫女想象中的失落,而是满脸惊喜,“这样看来,七海公公一定是给明月宫也带来了圣旨!紫凝,我们可以回家了!”   “是啊,小姐,我们可以回家了!”紫凝紧紧拉住贺飞燕的手,主仆两个开心的样子,让着急的宫女哭笑不得。   似乎是七海带着人到了明月宫,明月宫外喧闹了起来,宫女贵女都走了出去,率先出去的是简如玉,她带着她的侍女风风火火地走向外面。   “走,快去看看。”贺飞燕一下子从兴奋中缓过神来,也不顾外面正下着雪,连披风都没披便急切地飞奔了出去。   “公公,可是带来了陛下恩准我们出宫的旨意?”贺飞燕看到站在明月宫外的七海公公,急切地问道,眼睛里满是光亮。   “陛下的确下了旨恩准贵女们出宫,不过贺小姐,您不在其中。”七海公公笑容可掬道。   “什么?”贺飞燕没想到会这样,顿时惊愕。   “陛下特地派奴才给贺小姐传了口谕,如今大雪封路,而边境又正值动荡,所以陛下特地恩准贺小姐在宫中多住几日,等过些时日雪化了,路好了,境况好转,再送贺小姐回北地也不迟。”七海公公白净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而且前几日平北将军特意上书求陛下关照一下贺小姐,陛下也明白贺小姐得知家中变故后会担心,特意让奴才传话,如今陛下又往北地增派了三万大军前去赈灾,不日便会和平北将军汇合。贺小姐且安心地在宫里住着,不要担心别的,您的娘亲和奶奶,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可是……”贺飞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眼眸中极其失望。   “贺小姐,陛下如此恩旨,您看上去怎么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贺飞燕没有像别人那般欣喜谢恩,反倒是一脸失望,七海疑惑道,“您是着急要回去吗?看来您是根本不清楚外面的状况。这天耀京城到北地,千里之路都是白雪皑皑,大雪封路,车马难行,您要是想回去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到不了。还有,恕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是您到了,您能帮上将军什么忙?是会去北燕救出您娘亲来还是会医术医好您奶奶?”七海叹了口气,看着怔愣的贺飞燕接着道,“贺小姐啊,你思量思量是不是这个理儿?如今平北将军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您说您这一路上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儿,对平北将军来说,那可不是雪上加霜吗?您想想,将军这么做,陛下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您好吗?!”   七海把该说的都说完,见贺飞燕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幽幽叹了口气后摇摇头。   七海越过贺飞燕,到一行人面前去传旨了。圣旨里似乎是说了赏赐贵女金银财物,让她们打点好一切早日回府之类的话,还安抚了几句,但贺飞燕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寒冷,似乎也根本听不到七海传旨的声音和贵女宫女们失望的呼声,直到最后宫女来把披风披到她身上她才缓过了神,接着木然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紫凝,不需用收拾了,我们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贺飞燕颓然地把自己陷在椅子上,她喃喃着,“都说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想要回家啊!现在老天都欺负我,下这么大的雪不让我回去。紫凝,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想回去,我担心娘亲,担心奶奶,担心爹爹啊!”   贺飞燕说完后,捂着脸无助地痛哭了起来。   “小姐,你别哭啊!”跟着贺飞燕进来的紫凝见贺飞燕一副恍惚的样子,刚想去安慰她却被贺飞燕这一哭弄得手忙脚乱,她忙上前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也有些哽咽,“小姐您别忘了,这是在皇宫,不是在北地,我们可不能由着性子啊!小姐,您要是真着急回去,我们给将军写信,也可以明天再去求求陛下,求求太后,对了,你不是和顾小姐关系很好吗,我们明天去和她说一说,她是未来的皇后,陛下又对她那么好,只要她愿意在陛下面前为我们说几句好话,就算是有千难万险,我们不是也可以回去了吗?”   “对啊,我怎么就给忘了!”贺飞燕一听侍女的话忽然停止了哭泣,她一拍大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眸中光芒四射,“对呀,去和欢儿妹妹说一说,让她去陛下面前求情,她一定会答应的!她那么手眼通天,一定会有办法让我们安全回去的!”   想到这里,贺飞燕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赶紧跑到镜子前让侍女给自己画妆,接着她披了一个狐裘披风在侍女的陪伴下急急地走了出去,赶往凤栖宫。   ☆☆☆☆☆☆   凤栖宫。   顾清欢迷迷糊糊地睡着,在梦中,她似乎又到了那个她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在梦里见过的地方。   黑暗笼罩在山林,刺眼的火焰吞噬着那座立于山中的庄园,厉鬼的哭喊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   歇斯底里的声音混杂着刀光剑影,久久回荡在山谷中。一个接一个黑色身影倒下,血光飞溅,继而被吞噬在大火中,无影无踪。   黑幽幽的森林,像是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了一个接一个的生命,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后,屠杀他们的人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接着走到了山林外那几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身后,冷然而立。   为首的几个男子看着面前的一切被火焰焚烧,听着那噼啪的脆裂声,唇角勾起冷然骇人的笑。   熊熊烈火中,一个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宝剑蠢蠢欲动,猛然插到了地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跌倒。   男子身上起码有十几道伤口,他背上、胸前、腿上都有,黑色的衣服已经被划烂,全身血肉模糊,如同血人一般。火光中,他缓缓抬起了头,妖冶的容颜在鲜血的映衬在越发妖娆了起来。他一双慑人的血瞳中邪魅的笑意,在火光中越发诡异了起来。   “呵呵呵……”血瞳男子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邪,伴随着风声火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他的脚下,是尸山人海,背后,是熊熊烈火。   “夜君离,把黑暗之脉交出来,本王可以饶你不死。”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睛,正目光灼热地看着尸体中连站都站不稳的血瞳男子。   “灭我黑暗一族,就是为了得到黑暗之脉?”血瞳男子嘲讽勾唇,接着他满是鲜血的手掌缓缓抬起,内力聚集起一朵冒着黑气的骷髅之花,在他手心缓缓跳动。“它就在这里,有胆子就来拿啊。”   看到那朵骷髅之花越聚越大,面具男子倒吸一口气,他目光灼灼,似乎被吸了心神一般狂热地朝着那边走去。   就在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时,忽然刚刚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男子大吼一声,紧接着一道邪魅的大笑响起,继而是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音传来,黑色气流混杂着血气,内力,凭空爆破开来。   “快跑!”   面具男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要被那黑色气流吞噬,忽然几个暗卫窜到了他面前,用身体将他猛地挡住。   待那黑色气流最终散尽时,护主的暗卫身后早已经没了血肉,而是成了一副森森白骨。那边,刚刚还站在尸山人海中的血瞳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漫天飞扬的血肉和血雾。   “我黑暗一族的东西,岂是你们说拿就能拿的?我黑暗一族的人,岂是你们说灭就能灭的?哈哈哈……”邪魅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空中,说话的人,却早已经自爆而亡。   “哼。”面具男子气急败坏地握拳捶地,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凤栖宫*   顾清欢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周身湿透,冷汗已经浸满全身。发丝也湿湿的。   她久久没有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了几口气,继而看向周围。   还好,自己还是在凤栖宫中,看来她又梦魇了。   可是,刚刚的情形那么刻骨铭心,那么熟悉,就是现在还历历在目。   从小到大,这个噩梦总会一直缠绕着她,从开始只能看清熊熊烈火,尸山人海,到后来能够看清那个血瞳男子和面具男子,再到如今她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引导着她,让她离自己要找的真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主子,你怎么了?”晚霞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忙推门进来,只看到顾清欢满头冷汗,手里紧紧攥着被子,眼睛直直地望着床尾,美眸中的猩红之意还没有散去。   “啊,我没事。”听到晚霞的声音,顾清欢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她飞速地敛住眸中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夜无情那边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玄武和那四个护法已经去找了,玄武走前立了生死状,若是一个月还不能找回夜无情,他会亲自到宫主面前自尽谢罪。”晚霞摇摇头说道。   “当初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夜无情身边竟然有那样的能人相助。”顾清欢抿唇道,“玄武他们已经尽力了,这一点我清楚。就让他去找吧,能不能找到,看天意吧。”   “还有件事,主子。”晚霞点了点头,继而迟疑了一下,蹙眉道,“到现在也没有凤影那小子的消息,我已经问过了所有在那附近的暗桩,没有一个看到过受伤的凤影。”   “怎么会这样?!”顾清欢大惊失色,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求救信号,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吗?”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没有求救,没去暗桩,凤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晚霞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他的鬼眼并没有回到宫中,贺兰祭司说他应该没有死,可能是被别的人救了。”   “不知不觉地救了人,不让我们察觉,甚至连查都查不出来,会有谁呢?”顾清欢坐了下来,蹙眉沉思。   就在她蹙眉沉思的时候,忽然凤栖宫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前,继而是慕容珩的声音,他似乎是在询问宫女。   “她还在睡觉吗?”男子清华无双的声音响起,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她。   “回陛下,娘娘早上用了早膳后就睡下了,刚刚晚霞姐姐听到里面有响声就进了寝殿,现在还没有出来。”宫女也是轻声回答。   “她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吗?”慕容珩声音中隐隐有着担心。   “回陛下,昨夜娘娘在书房里画了一夜画,写了一夜字。直到天亮了雪停了才去休息。”   接着慕容珩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到了门前却没有进来,而是转了个弯进了凤栖宫书房。   书房中,是满地的纸。   慕容珩弯腰拾了起来,那一张张散落在地上的宣纸,有的上面画着银装素裹的红梅,有的上面画着晶莹的雪花,有的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诗词。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和雪有关。   男子眸子中蕴着一层水色,看起来像放在水里的琉璃,让人看得不甚清楚。   欢儿说她爱雪,可是真正爱雪的人,是不会用这种近乎痴狂的爱来折磨自己的,真正能做到如此折磨人,让人为之疯狂的,只有恨……   “慕容珩。”顾清欢的声音在慕容珩身后响起,慕容珩闻声转过身来,见顾清欢只穿了中衣赤足站在书房外面,慕容珩见她赤足站着,走上前去把她打横抱在怀中。   “欢儿,就算是这寝宫里有地龙,也不能不穿鞋就跑出来啊。”慕容珩责备的话语中带着宠溺。   “这么多天都没有看见你,这不是听到你来了,我太开心了嘛。”顾清欢把头靠在慕容珩肩上,对着晚霞使了个眼神,晚霞默默地退到了书房中,不动声色地把门关上。   “最近天耀多镇遇到雪灾,损失惨重。而北燕又借机蠢蠢欲动,骚扰边境。南唐摄政王也因为大雪封路留在天耀小住,礼部还在筹办封后大典,的确是忙了些。”慕容珩把顾清欢放到床上,然后坐在她身旁。   “你不要太累了,封后的事不急在这一时,晚一些没关系的。”顾清欢见慕容珩眉宇间隐隐有着疲惫之色,心随意动,口气像极了心疼丈夫的妻子。   慕容珩握住她的手,因为这句话,他心情格外的好,扫净所有的疲惫,眼光浮上柔情,安慰道,“没事,如今雪灾已经缓解了,北燕也安静了许多。这一阵的忙,也是到头了。倒是你,这么多天闷在宫里,该不会是闷坏了吧。”   “还说呢,这雪下个不停,外面又那么冷,也只能闷在这宫里了。”顾清欢嘟嘟嘴,“贺姐姐最近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她,也只能一个人呆在宫里和晚霞她们玩玩,玩久了,越发无聊了。”   “那欢儿,你可是想出宫去?”慕容珩眸中掠过笑意。   “当然想啦。”顾清欢眼睛一亮,说完后却又撅起了嘴,眸中神采渐渐暗了下去,“可是下这么大的雪,又那么冷,就算出了宫又能去哪里呢?”   “先更衣,跟我去你就知道了。”慕容珩卖了个关子,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   慕容珩和顾清欢走后,傍晚,贺飞燕和她的侍女来到了凤栖宫。   得知顾清欢不在凤栖宫时贺飞燕很是失望,她向宫女询问顾清欢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却被宫女告知说今夜顾清欢可能留宿帝寝殿,不一定会回来。   没有办法,贺飞燕只能和她的侍女返回明月宫。   “小姐,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吗?”侍女紫凝走在贺飞燕身旁,询问道。   “难不成你还想去帝寝殿找她吗?”贺飞燕瞪了紫凝一眼,拥着披风朝继续前走去。“明天吧,等明天再过来问问。”   “也好。”紫凝咕噜了一句,也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两个人快步走在回明月宫的路上,当走到清宁宫后面时,忽然看到清宁宫后面的小门打开,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黑色披风出来时,她谨慎地朝着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看到后用披风遮住头,朝着西面而去。   雪光的掩映下,贺飞燕眼尖,看得清楚。那个从清宁宫后门走出来的黑色披风,不是别人,正是乔装后的太后!   太后,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为什么这样小心谨慎,还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   “小姐,那个人……是太后?”紫凝也看到了那个消失在夜色里的黑色斗篷,她惊讶地合不拢嘴。   “小点声。”贺飞燕轻拍了紫凝一下,接着她眸光一闪,小心地跟上了匆匆远去太后。   太后没有带一个宫女,而是独自一人神色匆匆地穿过重重殿宇,走到了皇宫西面,朝着一座偌大的宫殿走去。   和别的宫殿不同,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满是衰败的痕迹,宫外的青石路长满了青苔,厚厚的白雪覆盖在上面,干净整洁,除了一串脚印外,没有任何别的痕迹。可见鲜少有人踏足此地。   贺飞燕远远望见,那宫殿前掩在雪中的三个镀金大字——飞云殿。   顺着刚刚的那一串脚印走到了殿门前,太后停住脚,谨慎地朝着身后望了望,贺飞燕赶紧拉着紫凝躲了起来,偷眼望着站在殿前神色诡秘的太后,大气不敢出。   见并没有人尾随,太后深深吸了口气,举步走向紧闭的陈旧宫门,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里面有人打开了门,紧接着太后闪身进去,门再次被关上。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紫凝看着这一片荒凉的宫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她拉了拉贺飞燕的衣袖。   “紫凝,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贺飞燕疑惑地看着太后进了飞云殿,她生来胆子就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想要去一探究竟。   “小姐,我怕……”紫凝看了看这里四周无人,阵阵阴风刺骨,紧紧拉住贺飞燕不松手。   “怕什么,跟着我。”贺飞燕小声说道,对着紫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往前走,两个人小心地走了许久才走到门前。贺飞燕伸手捅破了窗户纸,将眼睛对准,顺着一指大小的孔洞忘了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差点叫出声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外表衰败的飞云殿内,此时灯红暖帐,大床上,一男一女正纠缠在一起。   “这么匆忙地把我叫进宫来,你就不怕被人发现?”男子低喘着,那声音听在贺飞燕的耳朵里,更是吓得不轻。   天啊,这个和太后**的男人,竟然是齐王!   “嗯?”太后正在云端,被男子突兀地一问,明显是有些不满,“珩儿和那个女人已经出宫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哎,你专心些。”   “本王哪里不专心了。”齐王将太后压住,低声笑着,低吼了一声。“为了你,本王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和你偷偷摸摸了十多年,本王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说得好听,你们男人其实都一个德行。”太后仰起身子迎合着齐王,她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目光中掠过丝丝冷意。“见一个爱一个,当初住在这里的这位,你不是也爱得死去活来的吗?到最后还不是亲手把她一族给灭了。”   “怪只怪她当初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齐王眼中划过一丝狠毒,继而他笑着看向身下的太后,拍拍她的脸道,“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本王之所以更喜欢你,是因为你够狠,够毒。征服夜轻云那样的女人的确很风光,不过征服你这样的女人更有成就感。”   “别拿我跟她比。如今我能躺在这里,就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太后听到夜轻云这个名字后眸光一闪,接着她侧身脱离了齐王,“那个女人不过是长了个花容月貌,更何况还笨得要死,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个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的确是笨,可皇兄更笨。”齐王再一次把太后压到了身下,“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不知皇兄心里是何滋味?”   “还能有什么滋味?”太后阴阴一笑,“恨到了极点连她生死都不顾了,男人的尊严,皇家的尊严,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利剑。”   “女人的嫉妒和权欲难道不是吗?”齐王也低声笑了,“当初你给害人夺子,利用那个女人除掉所有对你有威胁的人,最后把她打入万劫不复,再顺理成章地夺了她的孩子,把这一切演得天衣无缝,理所当然地享受母慈子孝,天伦之乐。你的手段,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就算她夜轻云后来成为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又怎么样?哀家是抚养着太子长大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她永远都斗不过我。她和她的孩子,只配灰飞烟灭。”太后从床上起身,披上了衣服。她缓缓走到墙边,在墙上某个位置一按,一副女子画像缓缓落了下来。画像上的那女子美得艳绝尘寰,太后尖长的指甲缓缓划过她的脸。   贺飞燕顺着孔洞望去,看到那艳绝尘寰的女子时也不禁被吸了心神,满眼的惊艳。   “既然这么有自信,你那日发什么疯?”齐王也下了床,开始穿衣服,他看着那画像的眼睛无意中流露出意淫之色,“那个丫头和她长得没有半分相像,不过是那股子轻狂之气像了点,舞跳得好了些,你怕个什么?”   “她回眸的那一眼,真的像极了她。”太后盯着那副画像,长长的指甲划过女子的脸,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我亲自带人去灭的黑暗一族,你简家亲自派人除掉了她和她的孩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齐王穿好了衣服,无所谓道。“快要关宫门了,我得赶紧走了。不过我得叮嘱你一句,那个丫头你不能动她。她的身份,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十七章 梦中的地方 [Vip] 章节名:第十七章 梦中的地方   “可是如玉她……”太后似乎有些不甘心。   “还想继续做你的太后,就按本王说的做。”齐王锐利的眼睛看向太后,刚刚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当今的皇上可不是先皇。他对这个丫头的感情也不是当初皇兄对夜轻云的感情,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别白费心思了,这天耀的后宫,以后可不一定会继续姓简了。”   太后不语,只是恨恨地盯着那副画像,恨不得将上面巧笑嫣然的女子盯出一个洞来。   “我走了。”齐王见太后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管她,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要不是紫凝及时把她拉走,贺飞燕估计已经石化在门前了。   两个人躲藏在石柱后,看着齐王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贺飞燕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所看到的。   刚刚齐王和太后在床第间的低语她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但听到的信息已经让她惊恐不已了。   这个飞云殿,竟然是先皇夜贵妃的寝殿,而那个画像,就是当年艳绝天下的黑暗一族圣女——夜轻云!   夜轻云当初名满天下,引得四国王侯贵胄竞相追逐,本来大家都以为她会成为南唐摄政王的王妃,可没想到最后竟然嫁入了天耀,成为了天耀的贵妃。   而后来夜轻云成为贵妃后怀孕生子,生下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可刚刚太后齐王竟然说,她生下的孩子,不是天耀先皇的亲生骨肉?   更让她惊恐的是,刚刚齐王和太后竟然说,黑暗一族灭族的背后主谋竟然是他们二人?齐王灭了黑暗一族,简家害了夜轻云和她的孩子?   “小……小姐……这是真的吗?”过了很久,紫凝才愣愣地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向贺飞燕。   “紫凝,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知道吗?”贺飞燕缓过神来后,眼神凌厉地看向紫凝,郑重地嘱咐道。   “紫凝知道,紫凝知道。”紫凝忙点头。   黑暗一族已经被灭了,真相到底是什么,是谁灭了黑暗一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相反,若是她们不小心把真相泄露了出去,以她们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保全自己的性命,更别说与权势滔天的太后和齐王抗衡了。   两个人趁着太后还没有出来,赶紧朝着明月宫方向走,可她们匆忙之中却没有注意到,刚刚在两人从门口快速躲开的时候,从贺飞燕身上滑出了一个玉佩,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门前的积雪中,与皑皑白雪成为一体。她们没有注意到,刚刚匆忙离开的齐王也没有注意到。   ☆☆☆☆☆☆   齐王顺利出了皇宫后,骑马在回府的路上。就在他走进一个小巷时,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马前。   黑暗中,那个黑影模糊看不清面容。   “你做的很好,这是宫主赐你的解药。”黑影将手中瓶子一扔,那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后落到了齐王怀中。   “回去告诉你家宫主,本王不是你们灵鹫宫的人,别什么事都来找本王。”齐王紧紧抓住手中的瓶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   “齐王想要停止,我们倒是没有意见。”那个黑影低声笑了起来,“只不过,宫主给你的解药只能解一个月,过了这个月若是没有解药,齐王你也只能头痛爆体而亡了。”   “你们,你们竟敢这么卑鄙!”齐王震惊,他气急到了极点,指着那处黑影恨得牙根乱痒痒。   “论起卑鄙,哪里敢和齐王争锋。”那个黑影低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可不是我们先找上齐王的,而是齐王先找上了我们灵鹫宫的,不是吗?”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齐王恨恨道。   “很简单,宫主让你保护那个人周全,就不能有半点差错,否则的话……”那个黑影欲言又止,留下了无尽的冷意。   “我答应你们。”齐王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当初主动招惹灵鹫宫,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解药……”   “解药我自然会定期送来,这一点齐王放心。”那个黑影低声笑道,“日后在这天耀皇宫中,我们还得仰仗齐王,不是吗?”   ☆☆☆☆☆☆   今年天耀的冬天很冷,大雪连着下了一月有余,道路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湖也结了厚厚的冰,整个天耀已经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但奇怪的是,天耀所有的湖都结了冰,唯独皇宫后面那一条不知蜿蜒到哪里的河,却平静无澜,似乎不属于这个冬日。   慕容珩带着顾清欢从皇宫后面的河坐船而出,顺流而下,顾清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在船舱里的她似乎觉得越来越暖和了起来。   过了很久,等船再次停下时,顾清欢跟随着慕容珩出了船舱,看到眼前景色时,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一时间竟惊讶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在做梦吗?她还在人间吗?什么叫四季如春,她竟然如今才真正体验到。   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冬日的痕迹,而是一片春意盎然。   深蓝的天幕上,一轮皓月散发着柔柔的清光,给清澈的河面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脚下河岸边,遍开着野生的花,空气里满是深深浅浅的花香,草香,水香……   顾清欢惊喜地看向慕容珩,见他微微一笑,拉着她朝着那边走去。   走过洒着淡淡月光的草地,那边草木葱笼中掩映着一片浩瀚的大湖,那湖形如同半月,湖光清澄,在月色下闪耀着粼粼的波光,和空中的明月互相辉映。   走到湖畔,顾清欢这才看到,在那月亮一般的湖后面,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后面,掩映着一座恢宏又典雅的楼阁,四周春水弯弯,木茂花繁。而在楼阁后面,还有一大片花海,虽已是深夜,但那晚开的花还极其娇艳地绽放着。   远远看去,当真是美轮美奂,比仙境还要美。   “慕容珩,这里好美啊。”虽然只是在朦胧的月光下遥遥一望,顾清欢还是看得出,那处别院极为精致。一瞬间,她的一颗心在夜色中沉沉浮浮,她回首问道,“慕容珩,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欢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喜欢贺兰山庄那样美的地方,喜欢无拘无束闲云野鹤的生活。”顾清欢头顶上传来慕容珩清澈温雅的声音,“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顾清欢早已经摘下了身后的披风,这里如此温暖,只穿一件单裙就已经足够了。   “我一直想要寻找的,就是这样的地方……”顾清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要高兴地跳了出来,她朝着那边竹林走去,顺着蜿蜒的河岸一直朝前走,穿过竹林,前面是一处村庄。   男女欢笑的声音传来,在河边,一簇高高大大的篝火,在夜色中欢快地跳动着。夜风拂过火焰,火焰舞出极美的舞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在篝火旁,快乐地跳舞,嬉戏,玩耍,好不快乐!   “这里真的好美!难道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晚风吹来,顾清欢迎着河边的晚风,看着快乐的人群,她一头青丝随风飘逸,洒出三分潇洒,三分柔情,飘逸的长裙随风而舞,女子仿佛水上精灵翩翩起舞,瞬间晃花慕容珩的眼睛。   景色美,她更美!   世外桃源再美,却也抵不过她的轻眸浅笑。   “开心吗?”慕容珩笑问,他站在她身旁,手握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鼻端尽是她身上清澈幽凉的淡香,看着女子幸福沉醉的笑脸,一颗心在香气里愈发沉醉。“欢儿,生辰快乐。”   “我的生辰,你怎么会知道?”顾清欢转头望向慕容珩,吃惊地问道。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自己竟然都忘记了。   “有心,自然就会知道。”慕容珩轻吻她的发丝,眼里都是宠溺,轻声承诺道,“欢儿,以前的生辰,我没陪你过,不过从今往后,以后每年生辰,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不会再有黑暗,不会再有忧愁,也不会再有悲伤,我会让你一生都这样幸福地笑。”   慕容珩伸手环着她的纤腰,把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娇柔暖香的身体让他舍不得放手,他一点一点地争取她的心,一点一滴担待她的情绪,她的悲伤和快乐,她所有的一切,他都呵护得无微不至。如今他想的,就是好好呵护怀里的女子,让她一生无忧,快快乐乐。   听着慕容珩的承诺,顾清欢心头细细碎碎地疼痛起来。她知道,慕容珩爱她,爱得彻底,爱得坦白,从未有过隐瞒,直接而真挚。他坚信的是以心换心,他也成功了,成功地俘获了她的心。或许她以前有过假意,有过欺瞒,可如今她是真正地被他感动,她的心,真正地为他而跳动。   他心甘情愿,她也心甘情愿。   泪水盈满了眼眶,她握住慕容珩的手,五指摊开,一根手指,一个手指合拢,紧握在一起。顾清欢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君可愿否?   嗓子忽然有些沙哑,想要出声,却梗在喉咙间,溢出淡淡的哭音,顾清欢环住了慕容珩的腰,将头靠在他踏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那为她而跳动的心脏,眼角有泪水溢出,湿了慕容珩的衣襟。   “慕容珩,我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我很多债。”顾清欢在慕容珩胸口蹭了蹭,嘟囔了一声,语气娇憨可人。   “我想也是,那我就用这辈子慢慢还,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还完,一直欠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欠着都成。”慕容珩拂过女子的发丝,柔声道。   顾清欢破涕为笑,抬头望向慕容珩,却见他忽然朝着天空一指,语气带着惊喜和诧异,“欢儿,快看!”   顾清欢偏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远处的夜空上无数烟花升腾,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组成了一个彩虹形状,继而绽放开来,绚烂而美丽。   “彩虹!”顾清欢惊喜地喊道,风雨之后见彩虹,多好的象征意义。   “欢儿,虽然我们现在正经历着风雨,但我相信,彩虹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慕容珩捧起她的脸,墨玉般的黑眸中,深不见底,带着满满的温柔,“欢儿,相信我,一切不开心的事都要过去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顾清欢伸手,握住了慕容珩抚着她玉脸的手指,嫣然笑道,“贺兰长卿既然能够解了你身上的毒,相信我身上的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正如你说的,风雨之后见彩虹,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幸福的气息环绕在二人周身,两人深情对视而笑。   “烟花!快看!”烟花升起,那边围着篝火跳舞的男女老少惊喜地抬头望天,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那边围着篝火跳舞的一个少女眼尖忽然发现了站在那边的他们,随着少女惊喜的呼声响起,少女少年们回首,纷纷朝着两人的方向跑来,聚集到了他们这里,看清楚两个人后更是惊喜不已。   “公子!是公子来了!”最先看清慕容珩的少女朝着身后招起手来,呼唤着同伴。   “公子!”随着她的喊声响起,那边的人眼睛一亮,都纷纷快步走了过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顾清欢和慕容珩围了起来。   “慕容哥哥,你这么久都没有来,小承可想你了。”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探出小脑袋来,跑到慕容珩身边抓着他的衣袖晃荡着,忽然看到他身边的顾清欢,男孩小脑袋一歪,眨巴着大眼睛问道,“慕容哥哥,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这个漂亮姐姐是慕容哥哥新过门的媳妇,小承喜不喜欢她?”慕容珩蹲下来摸摸小承的脑袋,笑着道。   “姐姐长得好漂亮哦,小承想让姐姐抱抱。”小男孩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满目期待地望向顾清欢。   “你叫小承,对不对?”顾清欢冲着小承眨眨眼睛,蹲下把他抱了起来,“你多大了?”   “小承三岁了。”小男孩将顾清欢的几根长发握在手中,“漂亮姐姐,你真的是慕容哥哥的媳妇吗?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会经常和慕容哥哥一起来看小承了?”   “对呀,以后姐姐不仅会经常来看小承,还会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呢。”顾清欢摸摸小承的头,柔声道。   此话一出,几人欢喜几人愁。   “没想到,公子竟然娶妻了……”人群中一个姑娘小声说道,一边说一边将目光向顾清欢投来。   “是啊,公子带她来了这里,是真的要这个女子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啊。”她身旁的一个女子有些幽怨地说道,黑眸中含着艳羡的幽光。   就在顾清欢慕容珩和小承说得开心时,忽然一道苍朗有力的声音传来,接着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须发尽白的青衣老者走了过来,他精神矍铄,看上去像是这个村庄里的村长,他一双眼睛看着慕容珩,隐隐闪着激动的光芒。“你小子这么久没有来,老夫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子忘了呢。”   “徒弟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师父你啊。”慕容珩虽然语气是说笑的,但却对青衣老者极为尊敬有礼地鞠了一躬,笑着道,“师父说等我有了心上人就带来给您看看,这次我可是把人带来了,师父倒是看看,觉得怎么样?”   “你小子虽然别的不行,眼光倒还不错。”青衣老者一双透彻的眼睛打量着顾清欢,赞赏地点着头,“这丫头看着顺眼,老夫喜欢。”   “多谢前辈夸奖。”听着青衣老者的话,顾清欢破有些尴尬,她忙把小承放了下来,也对着青衣老者有礼地鞠了一躬。   “免啦,免啦。”青衣老者摆摆手,眉毛一挑,看向慕容珩,“你小子来了这么久,愣在那里干什么?没有看到我们正在举办鱼欢节吗?不过来和我们一起跳舞,难道还得老头子去请你吗?”   说完,青衣老者潇洒地一转身,朝着篝火那边走去。   “对呀对呀,公子快带着夫人和我们一起跳舞去吧。”大家热情地簇拥着慕容珩和顾清欢,慕容珩揽着顾清欢,顾清欢拉着小承,开心地朝着那边篝火走去。   ☆☆☆☆☆☆   “小承,去那边玩吧。”跳了好久舞后,顾清欢跑到一旁坐了下来,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双手环着腿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那围在篝火旁衣着鲜艳,轻歌曼舞的男男女女,听着那婉转缠绵的歌曲,她只觉得自己忘记了一切凡尘俗事,一心地沉醉在了其中。   小承蹦蹦跳跳地去找别的小伙伴玩了,顾清欢望着前面的篝火,只见围在篝火旁跳舞的女子中,晚霞跳得最欢。她索性甩掉了鞋子,光着脚和女子们跳在一起。她手中还拿着一个花球,上面绣着鲜艳的花朵。   “主子,你看好不好看。”晚霞一眼瞥见顾清欢在那边坐着笑望着她们,她开心地跑到了顾清欢身边,轻喘着,把手中的花球拿到顾清欢面前一晃,接着爱不释手地在手中把玩。   “好看,这是从哪里来的?”顾清欢将花球从晚霞手里拿过来,笑着问她。   “当然是因为晚霞我身手好,刚刚这个花球抛上天时,我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接到了。”晚霞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颇为骄傲地挑眉说道。   “嘻嘻嘻……”   在她们身旁坐着的女子们发出轻轻的笑声,晚霞听了一嘟嘴,不解地挑眉看向她们,“笑什么呀,说好了,这可是我抢到的,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我们不会跟你抢的。”离晚霞最近的一个女子掩唇而笑,“刚刚少族主把花球朝着这边抛过来时,姑娘飞身上前接住。这样难得的姻缘,我们怎么可能忍心去破坏呢。”   “……”听了女子的话,晚霞顿时愣住。   “给你。”顾清欢飞快地把手中的花球再次塞到呆愣住的晚霞手中,好家伙,原来这花球的含义还有这么多啊,她可不能拿了。   “我胆儿小,你们别吓我……”晚霞被吓得都结巴了,“你是说,这花球是你们这里牵姻缘用的?”   “对啊对啊。”刚刚说话的女子点点头,“按我们族里的习俗,鱼欢节就是你们常说的姻缘节,在鱼欢节上男子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便会对她抛出花球来表明心意。若是女子也有意便会接住,成就一段难得的姻缘呢。”   “……”晚霞忽然觉得刚刚自己还抱在怀中爱不释手的花球此时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她刚要把那花球甩出手去,却见那边几个少年拥簇着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过来。男子望着坐在那边的晚霞,俊逸的容颜上染了点点红晕。   “主子,我闯祸了,这下可怎么办?”晚霞看着人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焦急地看向顾清欢征求意见,可没想到后者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根本没打算管她,晚霞一急,用力把手中花球朝着男子甩了出去,接着飞身而起,几乎是落荒而逃,“管你什么姻缘不姻缘,老娘才二十二岁,才不要那么急着嫁人呢。”   花球砸到了男子怀中,青衣男子伸手抓住,见晚霞几乎是落荒而逃,先是一愣,继而眸中涌起浓浓的笑意,他飞身而起,一道青影闪过,朝着晚霞离去的方向追去。“姑娘!”   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顾清欢笑了笑,接着她忽然想起刚刚跳舞的时候慕容珩似乎是中途离开了,他去了哪里呢?   顾清欢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慕容珩的身影,也没有刚刚他的师父,也就是这里的族长,那个青衣老者。   “夫人,你是在找公子吗?”坐在她身边的女子见顾清欢环顾四周,凑上前问道。   “是呀,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顾清欢微微一笑,点点头。   “刚刚族长和公子一起出去了呢。”一个女子说道,刚刚她一直坐在这里,看到族长把公子叫了过去,两个人一起朝竹林里走去。   “要不,我们带你去找公子?”第一个女子提议道。   “算了,我在这里等他就好。”顾清欢笑着摇了摇头,慕容珩和他师父看上去也是很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这时候过去打扰,岂不是太没有眼色了。   这样想着,顾清欢婉拒了女子的提议,和她们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她才知道,这个村庄里的居民并不是历代居住在这里的。他们属于一个自上古时起就存在的族,名叫昆仑族,而慕容珩的师父,那个青衣老者,便是昆仑族这一代的族主。五年前,昆仑族世代居住的海岛遭到了潮水侵袭,举族从岛上迁出。因为昆仑族一向不喜欢涉入凡尘俗世,只是一心向往男耕女织岁月静好的生活,于是慕容珩便给他们找了这么一个桃花源般的所在,让他们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大概五年。   “若不是公子为我们一族找到了这个地方,恐怕我们一族现在已经分散到四国,再也无法相聚了呢。”女子提起慕容珩,眼睛里满是崇敬之情,似乎慕容珩就是她们一族的神,无所不能的守护神。   对于昆仑族,顾清欢是知道的。昆仑族,名如其地,如仙境一般的所在,乃是自上古时起人们便口耳相传的清圣至高之地,他们历代居住在海中昆仑山旁的岛屿上。昆仑族的族人虽不多,但个个耳聪目明,灵性超乎常人,而在他们为数不多的族人中,传人更是少见,有时几十年才会出一个。但那几十年出一个的传人,各个都是才华盖世,武功高强,灵力通透。据说,每逢乱世,昆仑族的传人便会出现,他可以帮扶明君,力挽狂澜,救百姓苍生于危难。   这样一个自上古起便存在的一只灵脉,高傲如它,竟然会和慕容珩扯上非比寻常的关系,顾清欢忽然想起了传言中的一句话……每逢乱世……   昆仑一族世代居住的所在被潮水冲毁,举族来到了这片大陆上,难道是说,这里的世界,终究要乱了吗?   昆仑一族居住之地被毁,难道是天意让他们出世吗?   这样想着,虽然心里震惊,顾清欢还是敛住了所有的情绪,不让别人看出她的异常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样做,也是应该的。”顾清欢微笑着听着,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你们的族长,是怎么成为他的师父的?”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女子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听我娘说起过,很久之前有一日,族长观看天象后匆忙出岛,过了几天,便带了公子回来,逢人便说这是他的徒弟。”   “那时候岛上的人都说,公子是被族长拐来的。公子到岛上的时候大约五六岁的样子,说什么也不同意留在岛上,做族长的徒弟。族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他逃跑,最后软磨硬泡下公子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哦,还有这样的?”顾清欢惊讶地笑了起来,没听说过,收徒还有上赶着的,把人绑来软磨硬泡,倒是和她家的老头子有些对脾气。   饶有兴致地听着昆仑族的故事,顾清欢倒是忘记了寻找慕容珩,她坐在篝火旁,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   ☆☆☆☆☆☆   村庄竹林中。   “你小子有什么心事从来都瞒不过老夫我的眼睛,说吧,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青衣族长倚靠在竹子上看着慕容珩,扬眉道,“可别说你只是带那个丫头来给我瞧瞧的。你小子那脾气我还不清楚吗,什么时候把老夫我这个师父当回事过?我若是说不同意你和灵犀宫这丫头在一起,你能听吗?”   “徒弟哪里有师父说的那么不孝。”慕容珩唇角含笑问道,“不过师父是怎么知道,欢儿她是灵犀宫的人?”   “老夫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还怎么当昆仑族的族长,怎么当你师父啊?”青衣族长颇有些得意地说了一句,接着斜瞅了慕容珩一眼,作势要走,“有事就说,再不说我可不管了啊。”   “师父你若是走了,可就再也没有徒弟了啊。”慕容珩倒也不急,轻飘飘地一句话,成功阻止了青衣族长的脚步。   “你小子,从来都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还是。”青衣族长果然停下了脚步,胡子一翘一翘,嘟囔了一句,好不委屈,仰头望天感慨道,“老夫我算是栽到你手里了,上赶着当你师父,我图什么啊我!”   “快说,到底是什么事?”青衣族长感慨完,继续靠在竹子上,眼睛一瞪问道。   “我会有什么事,师父还猜不到吗?”慕容珩刚刚还玩笑的脸色有些严肃了起来。   “哎,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丫头。”青衣族主幽幽叹了口气,他眼睛望向竹林深处,眉头微蹙,刚刚玩笑的神态荡然无存。“从她一进村子我就感觉到了她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蛊虫的气息,真的是让我刻骨铭心。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蛊竟然会让你如此作难,连我送到你身边的鬼医都束手无策,巴巴地跑这么远来找我?”   “我曾问过贺兰山庄的贺兰长卿,他说欢儿身上的蛊是子母蛊,可后来我又拿了他的药方给鬼医看,鬼医却说贺兰长卿给欢儿开的药,根本就不是用来解子母蛊的。”慕容珩淡淡的声音响起,他深幽的眸光复杂了起来。“所以我来找师父,想让师父给她把脉看看,她到底是中了什么蛊?”   “老夫平生最恨的,就是这害人的蛊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明日我便会为她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蛊虫在作祟。”青衣族主点点头,接着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不久前你送来的那个活死人,我用千年寒冰加以硫磺烈焰的力量,破开了他身上的术法,只是那术法侵蚀了他身体太久,到今日他还没有能够醒过来。最近我正在想办法,看看能找到什么力量补充他体内被吞噬的元气,让他尽快恢复过来。”   “这些都有劳师父费心了。”慕容珩点点头,他眉宇间隐隐有些倦意。   “最费心的哪里是我,还不是你?”青衣族长哼了一声,看着慕容珩如玉的面容隐隐有着疲倦之意,心疼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轻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今天耀成为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她吗?你不会不知道,北燕为什么忽然骚扰天耀边境,灵鹫宫为什么在天耀各地大肆制造混乱,朝堂为何有股势力蠢蠢欲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大婚在即。他们所作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阻止你娶她吗?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你不过是在装糊涂罢了。”   “装糊涂又怎么样?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再多的风雨我都不怕。”慕容珩坚定地说着,对着青衣族长深深鞠了一躬,“所以还要拜托师父,不论如何,一定要医好她。”   “放心吧,不看在你的份上,我也要看在那个老家伙的份上啊。”青衣族长伸手扶起了慕容珩,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个老家伙,说死就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丢下个中了蛊的徒弟,还得老夫帮他收拾烂摊子。罢了罢了,毕竟朋友一场,你还别说,他在的时候我们吵得那么厉害,他死了,我倒是挺想他的……”   青衣族长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那个丫头找不到你,估计得着急了。”青衣族长转过了身,深深地望着幽暗的竹林,开始赶人了。   见青衣族长陷入了沉思和回忆,慕容珩眸光微动,转身走了出去,朝着篝火那里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坐在篝火旁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的顾清欢。   看着女子明媚的笑脸,慕容珩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朝着顾清欢走去,可还没有走近顾清欢,只见青鸾神色匆匆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话后,慕容珩忽然神色一变,接着往顾清欢那边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转身匆匆离去。   ☆☆☆☆☆☆   顾清欢晚上没有等到慕容珩,后来鱼欢节结束后,她在族主女儿的引领下,去了村庄里休息。   话说晚上晚霞把花球丢回去后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青衣族长的儿子追在她身后。顾清欢估计着,晚霞就算是把人甩掉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了。   到了第二天醒来,顾清欢在村庄里闲转,却依然没有看到慕容珩的身影,和别人打听,别人也都说没有看到。   顾清欢有些疑惑,按理说,慕容珩若是在村庄里,她不可能一直寻不到他,如今她有意无意地寻找了一下青鸾,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看来,两个人应该都不在村庄了吧。   顾清欢想起慕容珩可能是回去上早朝了,她随意转了一圈就回去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毕竟慕容珩没有和她说一声就失踪了,她有些担心。   吃早膳时顾清欢有意无意地向大家打听了一下,都说没有看到,倒是旁边有一个侍女记了起来。   “昨夜奴婢远远看到公子朝着篝火那里走,好像是要去找夫人,可还没走过去忽然被青鸾侍卫拦下了,青鸾侍卫和公子说了几句话,公子似乎是很震惊,接着他神色变了变,带着青鸾侍卫急匆匆地离开了,连族长那里都没有打招呼。”   “那你有没有听清青鸾和他说了什么?”顾清欢凝眉问道。   侍女轻轻摇头。   顾清欢低叹一声,“算了,你下去吧。”   想着侍女说的话,顾清欢静静地坐在室内,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点心,忽然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抬眸向窗外望去,一大片花海在阳光中依旧是灿然绽放,只是此时,顾清欢再也没了赏花的心情。听方才那侍女所说,看样子是出了大事,不然慕容珩不会那般仓促地离开,什么招呼都不打。可是,她却不知是什么事,只能坐在这里白白为他担忧。   “夫人……”刚刚走出去的侍女又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望向窗外的顾清欢,轻声道,“刚刚您出去的时候族主来过,见夫人不在就回去了。奴婢想,夫人若是没事,可以去族主那里看看,不知道族主来找夫人有什么事。”   “族主来过?”顾清欢有些惊讶,继而她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朝门外走去,走到那侍女身边时,她问道,“族主他住在哪里?”   “要不奴婢带夫人过去吧。”侍女道。   “不用那么麻烦,你告诉我族主住在哪里,我自己走过去就好。”顾清欢婉拒了侍女的提议,她不太习惯让陌生的人跟着自己。   “那片竹林尽头有一个竹屋,那个竹屋就是族主的住处。”侍女朝着远方竹林一指,“其实很好找的,夫人只要顺着鹅卵石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就到了。”   “好的。”顾清欢点头答应,她朝着那边竹林走去,顺着鹅卵石路走着,很快就走到了竹林深处。   就当顾清欢顺着鹅卵石路一直走时,忽然前方的鹅卵石路出现了一个分叉,一个一直延伸向正前方,一个却拐了个弯,朝着西边延伸。   顾清欢想起侍女的话,她若是要去那个竹屋,要顺着鹅卵石路一直往前走。她刚要抬脚迈向前方,可她刚刚抬脚,却觉得西边一阵微风吹来,风拂过竹子,带着竹叶间特有的窸窣响声,像清脆的音符,摄人心魄。   顾清欢想起侍女的话,她若是要去那个竹屋,要顺着鹅卵石路一直往前走。她刚要抬脚迈向前方,可她刚刚抬脚,却觉得西边一阵微风吹来,风拂过竹子,带着竹叶间特有的窸窣响声,像清脆的音符,摄人心魄。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顾清欢收住了脚,挑眉朝着那边望了望,略一沉思,转了个身走上了西边的鹅卵石路。   风儿在竹叶间跳舞,拂过竹叶发出勾魂摄魄的窸窣声。竹林中幽篁挺拔,翠色漫天,纷繁中却错落有致,一眼望去,似乎要被这幕天席地的绿吸入心神,让人不能自已。   顾清欢边走边打量着这竹林,这边的竹林和刚刚不太一样,这里的竹子更翠更绿,过分的翠色让人眼清目明,阳光透过竹叶洒在她身上,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顾清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忽然选择了朝这条路走,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条路并不能通往族长的住处,可她就是好奇,想知道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为什么会让她有一种冥冥之中被召唤的感觉?   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感觉错,也没有出现幻觉。是真的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往那边走,似乎走到那里,就可以找到她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   就这样一直凭着感觉走着,很快顾清欢就走出了竹林,鹅卵石路却依然在延伸。顾清欢继续顺着鹅卵石路走着,走了一会儿,鹅卵石路在脚下戛然而止。顾清欢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景色时,竟然如同雷击一般,顿时怔愣在原地。她美眸睁大,惊恐之情从眸中溢出,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个地方,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的一切,顾清欢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她猛地抓住身旁的一颗树,靠在上面不让自己跌倒。她的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树林。可让她恐惧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那树林,就是她从小到大,一直做梦时梦到的地方!   在梦里,这片黑幽幽的树林,如魔鬼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里面,有着熊熊烈火和尸山人海。   血瞳男子邪气的大笑声似乎还在森林里回响,血光飞溅血肉模糊的情景似乎还回荡在她眼前,梦中记忆中的一切接踵在她面前闪过,快到让她应接不暇,快到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梦中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十八章 锁魂之术,竟然解了? [Vip] 章节名:第十八章 锁魂之术,竟然解了?   顾清欢捂着胸口,试图平复下她胸口剧烈的跳动,可却根本无济于事。她睁大眼睛朝着那片树林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似乎是踏在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上。   她走过梦中面具男子站立的地方,走过梦中那一片尸山人海,一直走向那个血瞳男子持剑而立的地方。   站在那里,顾清欢抬头望去,梦里的庄园早已经不在那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土和腐朽的焦木。   雾气氤氲了她的眼睛,顾清欢只觉得面前的一切开始围着她旋转了起来,天旋地转,天色骤然变暗,面具男子,血瞳男子,被屠杀的众多黑衣男子,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她眼前,漫天熊火,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挑战着她的极限,让她再也受不了了。   “啊——”顾清欢痛苦地大叫一声,她摇着头,紧紧地捂住耳朵,试图摆脱耳边凄厉的惨叫声和血瞳男子邪气的大笑声,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豆大的汗珠顺着她光洁如玉的面容滴落了下来,顾清欢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冲撞而出,又有什么东西猛烈撞入她的脑海。这样双重折磨的痛苦,让她抱紧头蹲了下来。   眼前的土地上,红色的土如染了血般妖冶,映在顾清欢眸中,又是一片猩红之意。   “不,不。”顾清欢握紧了双手,痛苦地大喊着,她想逃开,却没想到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紧紧拽住,让她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得。   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肉中,她却浑然不知。   血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流下,一滴,两滴,三滴……缓缓滴入那妖冶的土地中。   就在顾清欢的血滴入土地中时,忽然这片妖冶的土地上无数黑色的雾气从土中蒸腾而出,弥漫在半空中,接着越来越多的黑色雾气从土中散出,似乎是受了什么指引一般,慢慢在半空中积聚成一朵巨大无比的黑色骷髅之花。   那朵黑色的骷髅之花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在半空中欢快地跳跃着,似乎在舞一个惊心动魄的绝世舞蹈。   随着那黑色雾气从土中蒸腾而出,刚刚蹲在地上痛苦无比的顾清欢忽然安静了下来,她的手缓缓从头上拿下,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脸上的汗珠也少了起来。她虚弱而缓慢地站了起来,静静地凝视着半空中那朵黑色的骷髅之花,忽然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来。   就在顾清欢伸出右手的时候,在半空中狂舞的骷髅之花似乎有灵性一样,它欢快地跳跃一下,接着化作一抹流光朝着顾清欢的右手而去,没入了顾清欢的手心,只在她手腕处化作了一朵妖冶的黑色之花。   顾清欢低下头,眸中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幽光,她纤细的手指抚摸过右手手腕处的花朵印记,继而用那串珊瑚珠手链将其覆盖,遮挡住了它。   黑色骷髅之花化作流光没入顾清欢右手的瞬间,忽然万千雪花飘落而下,纷纷扬扬,带着寒冬的冷意,降落在这原本还四季如春的山谷之中。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寒风也吹了起来,翠绿的树木,绽放的花朵,就在这瞬间的严寒中枯萎,继而被大雪覆盖,不再是原本那蓬勃的生机。   因为这里的温暖,顾清欢出来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裙,忽然间气候大变,冷风呼啸,大雪纷飞,顾清欢打了一个喷嚏,寒风已经穿透了她薄薄的衣衫,极度的冷冽刺到了她的骨子里。顾清欢打了个哆嗦,她抱紧双臂,裹紧了身上的衣裙,飞快地朝着原路奔跑返回。   “天啊,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山谷里怎么会下雪?”   “花儿竹子都死了,天哪,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好冷啊!”   天气骤变,冷风呼啸,大雪纷飞,山谷里的人感觉到异常后忙出来查看,看到原本生机盎然的一切不复存在后都不敢相信地震惊在原地。   “族长!”   在村庄里的人冲入族长屋子前青衣族长就已经出来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漫天的大雪,眸中满是惊愕,他不敢置信地摇着头,站在漫天的大雪中,雪花落在他身上,他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那刺骨的冷意。   “怎么会这样?这山谷,怎么会忽然和外面一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青衣族长抬起双手,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在手心里消融,他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出,不知是泪还是融化的雪。“那股一直守护着这个山谷的力量……那股力量,那股力量究竟去哪里了?”   他知道,这个山谷之所以可以做到四季如春,不仅是因为这里是个低海拔的山谷,他能感觉到,很久以前,这里曾经留下了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是那股力量,让这个山谷始终保持着原样,这么多年来都只有一个季节,一个气候。可是刚刚他是真的感觉到,那股力量从山谷中消失了,就像是找到了它的主人一般,顺理成章地从山谷中离开了。   “爹!爹!”青衣族长的女儿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因为这里常年四季如春,村民并没有厚衣服或者是披风,她身上裹着两个被子跑了过来,却依然冻得直打哆嗦。青衣族主的女儿脸被冻得通红,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瞬间凝成了白色的雾气。   青衣族长似乎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也没有听到他女儿对他的呼唤。他依然是呆呆地看着满天的大雪,眸中满是那洁白的雪花,似乎再也容不下别的。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五年前,一场天灾毁了他昆仑一族世代居住的岛屿,如今,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惊变,毁了他们现在的家园,打破了他们习惯了五年的生活。   是天灾,还是人意?是他们再也逃不过了吗?是老天在逼着他们出世吗?   这天下,看来终究还是要乱了啊……   “爹!”青衣族长女儿见他只是呆呆地站在漫天飞雪中,头上、脸上、胡子上落了厚厚的雪,却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那样两眼无神地站着,嘴唇冻得发紫,剧烈地颤抖着。他女儿声音颤抖,似乎想把他从失神中唤醒,抓住他的胳膊猛烈地摇晃着,声音里带了些哭腔,“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是啊族主,这里一直以来四季如春,我们都没有取暖的木炭和御寒的衣物,现在这么冷,我们再不想办法,会被冻死的!”村民们纷纷着急地附和。   “大家别急。”青衣族主一下子回过了神来,看着村民一个个都裹了很多被子来御寒,他略一沉思,伸手示意大家赶紧进屋,“大家先赶紧回屋子里去,把烧饭的木柴点起来取暖。我这就派人出谷去,大家坚持一下,不出一天,木炭和衣物都会送过来的!”   “对啊对啊,大家赶紧进屋,我们去找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族主的女儿忙点头,吸着鼻子,招呼着大家进去。   “快,快,到屋子里去。”   “点上木柴,好冷啊。”   村民一个接一个跑到了竹屋里面,青衣族主最后一个回到竹屋,关上门后,看着室内已经架起了炉子,里面点上了木柴,虽然不是很暖和,但温度也升高了许多,没有之前那般刺骨的寒冷了。   清点完竹屋里村民的人数后,青衣族长刚刚松了一口气,屁股刚刚坐到椅子上,却因为一句话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   “夫人,夫人怎么不在这里?”说话的正是早上伺候顾清欢的侍女,她在那边焦急地东张西望,却没有看到顾清欢的身影。   “什么,你说什么!”青衣族主听到她的低语声后猛地站了起来,刚刚他竟然忘了,这村里还应该有一个人!他环顾四周,真的没有看到顾清欢的身影。焦急之下,青衣族主拧着眉毛,朝着那个侍女呵斥道,“我不是让你在她身边好好伺候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反倒把人弄丢了?!”   “不是啊,族主。”被青衣族主这一吼侍女吓得都要哭了,她忙摇着头解释道,“奴婢本来是要跟着的,可夫人说她要自己来找族主,不让奴婢跟着啊!奴婢冤枉,冤枉啊!”   “爹,这可怎么办?”听完侍女的话,青衣族主的女儿担忧地望向了他。   此话一出,室内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和担忧。   谁都能看得出来,公子对他带来的这个女子的心意,他把她放在这里,也一定是因为这里比外面更安全,更能让他放心。可如今他们竟然把人弄丢了,而且外面情况突变,那个女子穿的衣服那么少,这样下着鹅毛大雪,吹着刺骨冷风,她会不会……   青衣族主的女儿不敢往下想了,就在这时青衣族主猛地打开了门,一个闪身就冲了出去。   青衣族主的女儿和一些武功较好的男子,也跟着他冲了出去,开始找人。   ☆☆☆☆☆☆   冷风刺骨,顾清欢在大雪中艰难地走着,雪随着风打在她脸上,冷到了骨子里。   在风雪中,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冻得直哆嗦,这竹林本就复杂,一时间她竟然迷了路,漫无目的地在竹林里绕了起来,却总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啊——”顾清欢被树枝一绊,一时间没有看路竟然摔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后,抹去了脸上的雪,却在朦胧中发现,不远处的风雪中竟然有一个草屋。   看到那个草屋后顾清欢惊喜之下忙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迎着风雪,她终于跑到了那个草屋前,猛地拉开门进去,里面的冰寒之气差点将她冲出来,她只觉得周身的温度又冷了许多,如同堕入了冰窖之中。   其实并没有错。顾清欢打了个哆嗦后环顾四周,她所在的草屋其实就是一个冰室。圆形的屋子是用冰块砌成,屋子里堆满了冰块。而屋子外,冰块外是用厚厚的草遮挡住,保持冰室的完整,不让寒气透出去,也不让外面的暖气渗进来。   看过四周后,顾清欢望向了屋子正中央。那里有一张寒玉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看到那个身影后顾清欢眸光一闪,她长长的睫毛微颤,也顾不上这里的寒冷,信步朝着那个寒玉床走去。走到床边,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杀意。   这个人,竟然是青岚。   顾清欢伸出手来,她的左手手掌对准了青岚的左手手掌,在两个手掌对准的同时,顾清欢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出现,从青岚奉慕容珩的命令暗中调查十五年前黑暗一族的事,到青岚发现了她的秘密,再到大护法等人重伤青岚,给他下了锁魂之术,再到青岚挣扎着逃出被慕容珩的暗卫发现……   随着她对青岚过去的探查,顾清欢眉毛时而蹙起,时而紧张,到最后她收回手,眼睛缓缓睁开,刚刚一瞬间的杀气也消失不见。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大护法给青岚下了锁魂之术,让青岚在见到慕容珩之前就昏死了过去,因此什么话都没有说,慕容珩对于她的身世,她的秘密,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大护法给青岚种下的锁魂之术到底是几重,青岚武功高强,会不会自行挣脱了锁魂之术,忽然间就苏醒过来?   这样想着,顾清欢手掌缓缓抬起,再一次对准了青岚,内力自掌心而出,一股乳白色的光晕随着她的掌心发出,笼罩在青鸾眉间。   光晕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可青鸾眉间依然如常,没有半点异常。顾清欢猛地收住手,美眸一紧,心里忽然间就沉了下去。   不好,青岚的索魂之术,竟然解了?!   被灵犀宫种下锁魂之术的人,只要用灵犀宫的内力探查,眉宇间都会出现一点红色的曼珠沙华,可是刚刚她用了五成的内力来探,却根本就引不出青岚眉心的红意。如此看来,那就只有一种说法,那便是,青岚的锁魂之术,已经被人解开了!   究竟是谁,能解了她灵犀宫的术法?   顾清欢来不及细细思量了,她手掌再一次聚集起内力,要朝着青岚的天灵盖拍去。   既然有人解了他的锁魂之术,那青岚对她来说,就是一颗随时会暴露她身份的定时炸弹,所以青岚,不能留!   就在顾清欢眸中杀意流出,内力要打向青岚的天灵盖时,忽然她侧耳细听,只听到外面竟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并伴随着一阵阵的呼喊声。   “夫人!夫人!”   “你在哪儿?”   听到声音,顾清欢本想着快点结果了青岚,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手掌一翻,猛地收回了手。她抿唇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几乎没有气息的青岚,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翩跹,在美眸下投下半边暗影。   不,她不能就这么杀了他。如果她今日结果了他,倒是为自己铲除了后患,可是聪明缜密如慕容珩,他一定会猜到这件事和她有关系。青岚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他当初中的又是锁魂之术,不用猜也知道,她的嫌疑最大。   所以如今,若是她杀死了青岚,无疑是自露马脚。   想到这里,顾清欢试了试青岚的鼻息。他气息微弱,应该是被锁魂之术消耗了太多的元气,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置他于死地?他一时不会儿不会威胁到自己,那不妨就先放他一马,等她回了皇宫,再派人来除掉他也不迟。   想到这里,顾清欢忽然猛地转过身来,朝着草屋门口跑去,她猛地拉开门,招着手大声地朝刚刚声音发出的方向喊道,“喂——我在这里!”   隐约听到了女子的呼喊声,青衣族主透过风雪望去,果然看到那边冰屋门前一个女子朝着他们招手,他赶紧奔了过去。   “快,在那边。”青衣族长对着身后一同找人的村民一招呼,几个人飞快地跑向冰屋。最先到达的人把准备好的被子递给了顾清欢,让她当披风裹在身上。   “好冷好冷。”顾清欢一把抓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看到青衣族长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苦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刚刚我迷路了……风雪太大,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屋子,只能跑到这里将就一下。虽然这里也很冷,但毕竟没有风啊……”   “是我们没能好好照顾你,要是当初我多派几个侍女跟着你,你就不会迷路了。”青衣族长叹了口气,颇有些自责。   “不关那些侍女的事,是我不让她们跟着的。”顾清欢微微一笑,正说着,忽然感觉自己头有些眩晕,她脸色一白,身子一软,若不是及时抓住了身旁青衣族长女儿的胳膊,极有可能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你怎么样?”青衣族长的女儿赶紧扶住她的胳膊,见她脸色不正常地白,吓了一跳。   “有些头晕,有些恶心。”顾清欢静了一会儿,等难受的感觉消失后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心。“可能是冷着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也好也好,这里忽然变冷,你身子又弱,估计是染了风寒了吧。”族长女儿担忧地看着顾清欢,接着抬眼望向青衣族长,问道,“爹,你看该怎么办?”   “不然先这样吧。”青衣族长沉思了一会儿,看向顾清欢,提议道,“一会儿会有船顺着河流到皇宫去,要不你先跟着船回去。这里忽然变冷,被子炭火之类保暖的东西都没有,条件太差。虽然我会医术,但现在的条件根本就来不及给你熬药。你若是回去,条件比这里好上百倍,对你调养身子也大有益处。”   “也好,既然这里情况突变,想必族长也有很多事要忙,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顾清欢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她弯腰对着青衣族长行了个礼,“那就等这里都安置妥当了,我再回来看大家。”   “初次前来,我们照顾不周,真是惭愧啊。”青衣族长颔首还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寒暄过后,顾清欢便被青衣族长的女儿以及几个族人送出了竹林,送往他们来时下船的地方。   看着顾清欢离开,青衣族长微微叹了口气,记起慕容珩对他的嘱托,心中想等这里的一切都安置好再把顾清欢接来给她把脉吧。这样想着,青衣族长便打算离开,他回头望了一眼寒玉床上一动不动躺着的青岚,刚刚转身,忽然间眸子一紧,又猛地转了回来。接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寒玉床前,睁大眼睛看着床上躺着的青岚。   刚刚在他即将离开时,他似乎看到,青岚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青衣族长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青岚,这个躺了这么久的活死人,是要醒过来了吗?   观察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青岚身体再一次的活动。就当青衣族长万分失望,以为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打算再次离开时,青岚的眼皮,又跳动了一下,那抖动极其细微,以至于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接着,青岚的眼皮又抖动了一下。   “阿海!阿力!”青衣族长激动地大喊道,接着两个男子匆忙走了进来。   “快,快,快把他搬回我的竹屋!”青衣族长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了,“这个活死人躺了这么久,终于要醒了!”   ☆☆☆☆☆☆   天耀皇宫。   龙涎香萦绕的御书房内,慕容珩站在书桌后,暗卫单膝跪在地上,御书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早就已经被七海公公给赶了出去,七海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关紧。   暗卫禀报完后,大气不敢出,低头单膝跪在那里。   听完暗卫的禀报,慕容珩良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凤眸微眯,危险的气息不期而至,忽然轻声冷笑,如寒冰浸过的声音缓缓传来,手中的密信瞬间化作了粉末。   “燕北辰,朕倒是小看了你。从朕的平北大将军身上下手,你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慕容珩话刚说完,忽然门外七海试探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求见。”   “宣。”慕容珩冷冷道。   兵部尚书和陆少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陆少卿跪下行礼后,抬头见慕容珩一向温润的脸色此时竟然冷然轻笑,他心里一沉,忙问道。“陛下这么急着召臣等前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慕容珩冷然一笑。   “是,陛下。”暗卫顿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三日前,北燕军队在北燕太子燕北辰的亲自带领下半夜偷袭边境骑风岭,平北将军不慎中计贻误战机,只能步步退守,因此导致边境三镇被北燕攻占,如今北燕的军队,已经进入了我天耀边境三镇,在镇中驻军了。”   “什么?!”听了暗卫的禀告,陆少卿和兵部尚书纷纷惊呼一声,他们二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天,他们兵部竟然还没有收到消息!还需要陛下来告诉他们,这兵部的效率,真是够了!   “陛下,微臣身为兵部尚书,如此大事竟然没能及时禀报陛下。臣自知管理无能,请陛下治罪。”兵部尚书赶紧跪了下来,冷汗都湿透了衣服。   “滚起来。”慕容珩冷声道,“现在这个时候,治不治罪有什么意义?若是不想让你脑袋上的乌纱帽易主,就给朕打起万分精神来,好好想想该如何给北燕还击。”   “是。”兵部尚书忙站了起来,小心地立在了一旁。   “陛下,刚刚听密保说边境三镇被占是因为平北将军不慎中计贻误战机,才使得北燕有隙可乘。”陆少卿上前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凝眉说道,“臣还是不敢相信,贺骑云贺将军镇守边境二十余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其骁勇善战之名让北燕军队闻风丧胆,望而却步,别说是让北燕军队攻入天耀边境了,就是靠近天耀边境半步,他们也会双腿发颤啊。臣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大人,其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暗卫看到慕容珩的示意后,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在北燕暗桩的帮助下救出了被北燕掳走多日的贺夫人,可没想到就在贺夫人回到贺将军身边时,异变发生了。那时,北燕太子忽然出现在城墙上。他站在高处劝贺将军投降归顺北燕,被贺将军严辞拒绝,其实那时的贺将军就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可没想到就在那时,北燕太子忽然拿出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接着城墙外树林中无数树叶吹响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琴瑟箫声,凄凉无比,让镇边多年未能回乡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想起家乡,想起亲人。也就在那时,贺将军要上前与北燕太子一战,没想到贺夫人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我们守卫的士兵,也被那凄凉萧索的乐音勾走了心神。就是趁着贺将军分心,兵士失神之时,北燕一支军队从山林小路偷偷摸进了军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将军因为顾及夫人应战不暇,而兵士们也因着乐曲声士气低沉,无心再战,于是贺将军只能带了夫人和兵士边打边撤。因为自乱了阵脚,这一路打下来,北燕盛气凌人,准备妥当,而我们却是损兵折将,无奈之下贺将军只能咬牙弃了骑风岭和北方三镇,为了保存实力,往天耀里面撤军。”   扰乱将心军心加上出奇制胜,燕北辰这一招,不得不说用得极好。   “之前朕一直以为燕北辰掳走了贺骑云的夫人是为了用他夫人来要挟他,让他归顺北燕,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利用他夫人来对付他,让他自乱阵脚。”慕容珩冷然一笑,危险的气息随之流露,“再用乐音勾起镇边将士的思乡之情,将心军心皆散,这一仗,别管贺骑云有多大本事,他都注定了要败。”   “如今北方三镇被占,无疑是打开了天耀的缺口,而边境战败,必然会导致我军士气低落,北燕士气大增。而此时天耀又是天灾人祸不断,燕北辰若是在此时继续进攻,我们无疑会处于劣势啊。”陆少卿听得心惊肉跳,他低头沉思,凝眉道。   “陆大人别忘了,除了镇北军外,陛下可是还有三万大军驻扎在边境啊!就算是他北燕拿下了北方三镇,咱们那三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只要陛下下了死命令,他们一定会把所属的镇守得固若金汤,不会让北燕再有机会前进半步,而那失去的北方三镇,也一定能一举收回来!”兵部尚书道。   “没必要了。”慕容珩冷哼一声,他眸光越发深邃,“就在刚刚朕得到密报,燕北辰占领北方三镇后的第二天,就带着他的人回北燕去了。”   刚刚的密保已经在慕容珩手下化作了粉末,慕容珩眸光冷冽,冷笑一声,危险的气息流露而出。   燕北辰,在北燕军队进驻北方三镇后的第二天,便带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方三镇,留了三座空城给他。他还千里传了一封信给他,说是把那三座空城,作为给他大婚的贺礼!   听说燕北辰撤军了,兵部尚书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什么,回去了?”陆少卿惊讶不已,“北燕太子,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燕北辰他很聪明,他知道以北燕的实力和兵力,就算是一时用计谋拿下了北方三镇,也守不了几天,因为朕除了镇北军外,还有三万大军在边境。那夜虽被他设计,但第二天回过神来,整顿旗鼓,想歼灭他们攻城的人无疑是轻而易举。”慕容珩眸光如大海般幽深,“既然注定了守不住,不如主动放弃,一来无需再损兵折将,二来打破了平北将军二十年来在边境树立的坚不可摧的威信,让北燕士兵士气旺盛,而三来……”   “三来是想告诉陛下,他燕北辰的反击,开始了。”陆少卿接上了慕容珩的话,此话一出,御书房内的气压又低了许多,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燕北辰在天耀做了那么多年的质子,受了那么多窝囊气,尤其是楚王慕容澈对他的百般羞辱。堂堂男儿,岂会不记在心上?尤其是一国太子,未来的皇帝,对于这种耻辱,岂会轻而易举善罢甘休?   想都不用想,不久的将来,北燕和天耀之间,定然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让开!”就在御书房内静悄悄地,没有人说话时,忽然慕容澈急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是七海颇为无奈的声音,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看来是七海带着宫人把慕容澈拦在了外面。   “拦本王做什么?!让开!”慕容澈急躁凌厉的声音传来,“本王要见皇兄,你给我让开。”   “王爷王爷,使不得啊!”七海忙上前拦着硬要往御书房闯的慕容澈,劝着道,“陛下没下诏,您不能往里面闯啊!”   “等皇兄下诏?那时候是不是北燕蛮人都要攻进我天耀京城来了?”慕容澈陡然提高了嗓门,似乎是故意让里面的人听到,有些口不择言。   “哎呦王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啊……”七海的心都因为慕容澈这句话提了起来,想起刚刚出来时看到陛下那阴沉的脸色,他只觉得全身冰寒。   “让他进来。”慕容珩的声音从御书房中响起。   七海听到后忙带着宫女太监们让开,顺便把门给慕容澈打开,让他进去。   慕容澈瞪了七海一眼,抬脚就走了进去。当他走进去后,走到慕容珩御书桌前,一撩衣袍跪了下来。   慕容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臣弟求皇兄下旨,让臣弟前往边境,与边境将士一同迎战北燕。”慕容澈跪在地上,上身笔直,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十九章 麻烦终于摆平了 [Vip] 章节名:第十九章 麻烦终于摆平了   “你要去边境御敌?”慕容珩似乎是听到小孩子玩笑话一样,他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能耐,能让朕将你派到边境去?”   “臣弟自知论武功论兵法论谋略论胆识都不如常年征战沙场的贺将军,可臣弟认为,臣弟有一颗愿意为天耀死而后已的心,有一颗对北燕蛮人充满仇恨的心,就足够了!”慕容澈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容珩。   “足够什么了?足够去送死了吗?”慕容珩完全无视慕容澈眸中的火热,他清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般泼下,“你是嫌今年天耀,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雪灾还不够,骚乱还不多,你还要再兴起一场战事,死更多人才罢休吗?”   “可是北燕都已经踩到了我天耀的脸上,我们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了不成?”慕容澈气急,他右手捶地,左手一指伸向北方,“皇兄,燕北辰如今都已经踩到我们脸上来了,臣弟不明白,皇兄究竟是在顾忌什么?依臣弟看,趁北燕此时还不够壮大,在我天耀大军同仇敌忾之际,挥师北上,完全可以一举歼灭北燕,报仇雪恨!”   “够了!”慕容珩冷声打断了慕容澈慷慨激昂的话,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墨玉般透彻而冰冷的眸子看着面前的慕容澈,冷冷道,“北燕若是那么好灭,父皇还会把它留到现在吗?三弟,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冲动,什么时候朕再派你去边境吧!”   慕容珩说完,慕容澈刚急着想要争辩,却见慕容珩手一挥,接着御书房门被打开,羽林卫进来,站到了慕容澈身后,上前束缚住他,让他挣扎不得。   “皇兄,你这是……”慕容珩惊愕地看着羽林卫束缚住自己,挣扎不开,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向慕容珩。   “把楚王押回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出府半步!若是人出了府,你们就提头来见吧。”慕容珩没有理慕容澈,而是冷冷地对着羽林卫下旨,接着羽林卫拉着慕容澈出了御书房。   “王爷,得罪了。”羽林卫把慕容澈生拉硬拽出了御书房后,押着他往宫外走,一路上慕容澈气得直跳脚,颇为不甘心地想要再回去和慕容珩理论,可却被羽林卫束缚地实实地,半点都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地随着他们往宫外走。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皇兄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慕容澈气得头上青烟直冒,“他忍气吞声,不愿意出兵北燕,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若是父皇知道皇兄他为了和那个女人大婚连天耀都顾不上了,气都要气的从皇陵里活过来了!”   “王爷,请您慎言……”羽林卫听着这大不敬的话,也被这个脾气了得的王爷弄得一身冷汗。如此口不择言地指责当今圣上,放眼天下,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吧。不过话说回来,谁叫人家是陛下从小爱护到大的弟弟呢。   “慎言什么?!本王说的不对吗?说的不对吗?”   慕容澈在羽林卫的押送下出了皇宫,回了他的王妃,可他的声音却回荡在这寂静的皇宫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刚刚这些话正好落到了一个男子的耳朵里。   “爱美人不爱江山……这话说的,真是妙啊!”躲在树后的男子见一行人走过,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他摇晃着头,脸上是邪佞的笑意。“内忧外患,当真是天助我也啊……”   苍白的月光洒在男子脸上,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了起来。   这个男子,竟然是齐王。   ☆☆☆☆☆☆   御书房内。   慕容澈走后,不甘心的争辩声依然回荡在外面,随渐渐远去,却依然传入了御书房内众人的耳朵中。   陆少卿看了看慕容珩冷然的面容,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陛下,楚王还小,只能看到眼前利弊,却无法洞悉全局,他不明白您的苦心,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慕容澈,只想着去进攻北燕报仇雪恨,可他哪里会想得到,如今天耀遭到十年一遇的雪灾,为了赈灾消耗了极多人力物力,若是此时出兵北燕,让刚刚从灾情中解脱的黎民百姓再次陷入战火,无疑是雪上加霜,只会造成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慕容澈也不知道,就算是天耀克服万难出兵北燕并成功将其消灭,那其它两国呢?四国格局被打破,坐山观虎斗的南唐西域岂会淡然处之,让自己成为天耀接下来的目标?将来不管是南唐西域联合对抗天耀,还是南唐西域分开对抗天耀,对于那时损耗巨大的天耀来说,都是灭顶的打击。估计那时刚刚消灭掉北燕的天耀,只能成为南唐西域的盘中餐,让两国分而食之,结果便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他若是能明白,朕也可以放心让他去边境了。”慕容珩微微一声叹息,揉了揉眉头,他的确被慕容澈气了个不轻。   门外窸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女子的私语声,紧接着七海的脚步声传来,他在书房门前敲门,接着进来对着慕容珩行礼,抬头询问道,“陛下,贺小姐求见,您可要见?”   “贺飞燕,她来干什么?”慕容珩有些疑惑。   兵部尚书和陆少卿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贺飞燕忽然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陛下,您忘了,刚刚属下和您禀告过了。”暗卫忽然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抬起头来提醒慕容珩道,“属下刚刚禀告的,就是在属下从边境回来的那一日,看到贺将军从千里之外的北燕边境出发前往天耀京城,负荆而回向陛下请罪。依照时间来看,属下猜测,此时贺将军负荆而回的消息应该也传到了贺小姐耳中。想来贺小姐忽然听到了消息,到陛下这里来为贺将军求情吧。”   听了暗卫的话,慕容珩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他吩咐七海道,“你出去告诉她,若是来为她父亲求情的,直接回宫去吧,朕不见。”   “是。”七海接旨走了出去。   御书房外。   贺飞燕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冷风中,焦急地朝里面张望着,她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侍女紫凝。   见到七海走了出来,贺飞燕赶紧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七海公公,陛下可是传我进去了?”   “贺小姐,陛下说了,若您是来为平北将军求情的,直接回去就好,陛下他没工夫见,也不愿意见。”七海叹了口气,缓缓道。   “怎么会这样?”贺飞燕颓然后退了一步,她英气的眉毛蹙成一团,“陛下真的就放任我爹这样糟透自己吗?从北燕边境到天耀京城,少说也有千里,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雪,我爹他这负荆一路奔波而来,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啊……”   贺飞燕越说心里越难受,她忽然从袖中中掏出一个钱袋,要塞到七海的衣袖中,“七海公公,你能不能再进去帮我爹求个情,看在我爹为了天耀在边境驻扎了二十年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陛下免了他这份活罪吧。”   “贺小姐,这可使不得!”七海赶紧抽回衣袖,贺飞燕的举动着实吓了他一跳,他忙把贺飞燕的手推了回去,长长叹了口气后提点她道,“免了这份活罪,就只能治死罪了!贺小姐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从小在军营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贻误战机按律当斩啊!平北将军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陛下怎么可能没有看在眼里?只是若是就这样免了平北将军的一切罪责,恐怕难以服众,此番若是开了先例,那以后还怎么治国怎么治军啊?!”   看着愣在那里的贺飞燕,七海继续道,“其实陛下的苦心,贺小姐只是没有看出来罢了。平北将军受些皮肉之苦,对于常年征战的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等风头一过,平北将军还是平北将军,什么都不会变,更别说什么按律当斩了。此时陛下不阻止平北将军的负荆请罪,是好事。证明陛下并没有打算重罚平北将军,请罪也只是演给天下人看看罢了。所以贺小姐,您就安心回去等着吧,不会有事的。七海说句不该说的话,其实陛下这几日也是够心烦的,您就别往气头上撞了,您说万一哪天您撞到了枪口上,岂不是……”七海欲言又止,留下了无尽的深意。   “小姐,我觉得七海公公说的有道理……”站在贺飞燕身后的紫凝拉了拉呆愣在那里的贺飞燕,小声对着贺飞燕说道。“要不小姐,咱们先回去吧,等将军来了京城,咱们再做打算……”   “只能这样了……”贺飞燕怔怔地点点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她沉重地抬起脚,朝着外面走去。   紫凝赶紧跟上了她,见她心神不定,在她身旁扶着她走。   见两人渐渐远去,七海摇了摇头,接着在御书房外守着。   ☆☆☆☆☆☆   凤栖宫。   浴房之内,热气缭绕。   虽然外面寒冷,可帝寝殿和凤栖宫内都铺有地龙,温暖异常,而浴房内的温泉水,更是热气氤氲。   顾清欢独自一人靠着池壁坐在温泉池子里,她抬起手掌,细细地打量着手腕处的那一朵黑色的骷髅之花,美眸仿佛一个漩涡,深不见底。   她在谷中吸收的那一股力量,就是当年黑暗一族满门被灭时,黑暗一族族主爆体而亡保存下来的力量。这股力量太强大,也太可怕了。它强大到可以让那山谷十六年以来四季如春,这种几乎可以改变自然的力量,被她所吸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蒸腾的水汽氤氲了顾清欢美眸中的深沉之意,她的手腕缓缓放入了水中,闭上眼睛,却在继续想那时在山谷里发生的一切。   想着想着,顾清欢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那时山谷里这股力量忽然被她吸收,使得一直以来四季如春的山谷气候突变,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寒冷异常。那些花花草草,那些竹屋茅舍,应该也被大雪破坏了吧。想到慕容珩费尽心思为他们未来寻得的一处世外桃源,竟然因为自己而毁坏,顾清欢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就在顾清欢靠在池壁边闭目养神时,晚霞见她半晌还没有出来,便走进来问道,“主子,你泡好了吗?”   听到晚霞的声音,顾清欢回过神来,发现现在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了,她忙应声道,“好了,你准备晚膳吧,我就出来。”   山谷里的异变发生在上午,下午她就被船送回了天耀皇宫。回了凤栖宫她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去泡个澡,把侵入体内的寒气逼出来。没想到边泡边想事情,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顾清欢用珊瑚手链遮住了手腕上的印记,接着有宫女来伺候她更衣,换好衣袍后她走了出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顾清欢坐到桌子旁,晚霞递过来一杯姜茶。   顾清欢接过来缓缓饮尽,接着有宫女来禀报,说太医奉旨等在外面,要给她请脉。   “不必了,让他们回去吧,我没事。”想起自己手腕上的印记,顾清欢怕在太医请脉时被晚霞或者是宫女发现,想了想便拒绝了。   宫女虽是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顾清欢会拒绝,但还是走了出去,让太医离开了。   “凤影那边,可有消息了?”顾清欢便用着晚膳,便问晚霞。   “还没有。”晚霞摇摇头,见顾清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立即派人传信给贺兰雪,有一件事,要马上办。”顾清欢放下了筷子,嘱咐晚霞道,“我发现了青岚,他现在就在一个山谷的村庄里,他身上的索魂术已经解了,因为身体元气损耗太大才没有醒过来。告诉贺兰雪,要尽快派人去把他解决掉,不管是再种下索魂术也好,杀了他也罢。若是等他醒来,后果会不堪设想。”   “是。”晚霞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愕,她赶紧退了下去,派人去灵犀宫通知贺兰雪。   因为心里不安没什么胃口,顾清欢只是简单地用了晚膳,她走了出去,想到外面散散步,却看到那边寝殿里几个宫女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你们在说些什么?”顾清欢隐约捕捉到北燕挑衅,平北将军,负荆请罪几个词,挑挑眉毛,朝着宫女走去。   “给娘娘请安。”宫女听到顾清欢的声音,赶紧住了口,接着行礼给她请安。   “免礼。”顾清欢摆摆手,笑着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快说给我听听,不然我一直这么闷着,非得闷出毛病来不成。”   宫女们见顾清欢开了口,也不敢推辞,只能把她们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顾清欢,听着宫女们的话,顾清欢眸光越发深邃了起来。   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好一个四面楚歌,燕北辰,是打算向天耀宣战了吗?   这大雪封路,消息传递迟缓,消息还是靠着暗卫才在两日之内传到了天耀,因为大雪封路无法及时掌握边境情报,对慕容珩来说,也是个烦心的事吧。   怪不得他昨夜匆匆离去,连告别都顾不上,怪不得今天她回来后都没有看到他,想来这次也是慕容珩自即位以来吃的第一个败仗,而且此时,他也碰到了一个厉害的对手——燕北辰。   “昨天半夜贺小姐还跑到御书房替平北将军向陛下求情,没想到根本没有见到陛下。”宫女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禀告顾清欢道,“对了娘娘,昨天午后您和陛下出去后,贺小姐还来了咱凤栖宫一次,那时她是接到了家里的信,想跟您求情回边境去,可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就又收到了如此噩耗,将军夫人中毒危在旦夕,将军又不远千里负荆请罪,她现在,也是够可怜的了……”   “我不过是离开了宫里一天,贺姐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顾清欢凝眉,忧心忡忡地说道,“快给我更衣,我要去明月宫一趟。”   宫女们赶紧帮着顾清欢更衣,她披上了厚厚的白狐裘披风,一路前往明月宫。   ☆☆☆☆☆☆   明月宫。   顾清欢刚刚走进去,就发现宫殿内外宫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冒着寒冷,完全不比其它宫殿的安静。   见到顾清欢一行人过来,忙碌着的宫人里有人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顾清欢和她身边的宫女,忙跑了过来,一个个宫人齐齐地朝着她行礼。   “平身吧。”顾清欢扫了一眼,微微蹙眉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前几日下了旨,明月宫里的贵女,储秀宫里的秀女,全部都赏下财物,放出宫去。如今各位小主正在收拾行装,按照陛下的旨意,三天后就要从宫里出去呢。”被慕容珩派来负责此事的总管上前禀报道。   “这样啊。”顾清欢点了点头,接着她问向那个总管,“那贺姐姐呢,她也在收拾东西吗?”   “虽然贺小姐被免去了贵女身份,但因为北境动乱以及平北将军的缘故,陛下恩准她暂时住在宫里,等平北将军到达京城后再做决断。”那总管回答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顾清欢问道。   “她现在不在这里。”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顾清欢抬头,只见到简如玉从明月宫内顺着台阶缓缓地走了下来。“顾清欢,我真的没有想到,最终成为天耀皇后的人,竟然会是你。”   “简小姐,请您慎言。”顾清欢身后的宫女听着简如玉嘲讽的语气,冷冷开口提醒她道,“简小姐,您别忘了,站在您面前的,是天耀未来的皇后娘娘。”   “未来的皇后娘娘……”简如玉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顾清欢,透露出一丝古怪,她缓缓走到了她面前,“不是还没有成为皇后娘娘吗?既然还没有册封,那现在你的身份也并不比我高,我是简丞相的女儿,你是顾丞相的女儿,哦,不对,顾丞相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那敢问这位姑娘,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皇宫里呢?是一个改名换姓的替身,还是一个死而复生的皇后?”   宫女刚要厉声喝止简如玉,却见顾清欢伸手挡住了她,宫女退了下去,顾清欢轻笑一声,走到简如玉面前,眉梢间尽是张扬的笑意,对简如玉的挖苦毫不示弱,“你觉得,我既然有本事死而复生,难道会没有本事为自己正名,只能可怜地落得个下半生委曲求全改名换姓的下场吗?”   “你果然……”简如玉恨恨地看着顾清欢眉眼间明媚的笑,咬牙道,“顾清欢,我真的是小看了你,你才是那个手段最深的人。但是你别忘了,就算是陛下现在为了你遣散六宫,独尊你为皇后,可是他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个女人,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管你手段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动摇。那次太后姑妈设在凤栖宫里的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说你都要走了,还为我以后操什么心?”顾清欢无所谓地耸耸肩,奇怪地斜扫了一脸嫉妒的简如玉一眼,接着眸中闪过意味深长的笑,倾身到她面前,轻声道,“对了,你若是不和我提那次凤栖宫的事,我倒是忘了。”   听顾清欢忽然这么说,简如玉紧张地望着她,不知她又想耍什么手段。   “我倒是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和灵鹫宫勾搭上的?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亦或是,更早的时候……”顾清欢轻笑的声音在简如玉耳边响起,“难不成,整个相府,以至于太后娘娘,都和灵鹫宫有脱不了的干系?”   “顾清欢,你血口喷人!”简如玉慌了神,她不知道顾清欢是怎么知道了她和苏念之间的交易,惊慌之下她怒视着顾清欢,咬牙切齿道,“明明是你和灵鹫宫有勾结,和灵鹫宫宫主纠缠不清。当初你就为了和灵鹫宫宫主私奔才假死欺君罔上!顾清欢,你若是再敢诬陷我,我就去禀告陛下!”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紧张什么?”顾清欢轻声一笑,美眸看着简如玉,里面的笑意深不见底,“你若是想去禀告,就去禀报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到了陛下面前,我倒是想看看,陛下他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你——”简如玉气急,她一甩衣袖,怒视着顾清欢,压低了声音恨恨道,“顾清欢,你别得意,我会等着,等到你哭的那一天。自古帝王多薄幸,你不会得意太久的。就算是现在陛下为了你废除了三年一次的选秀,废除了六宫,我就不信,陛下天天看着你,不会有看烦的那一天!总有一天,这后宫的门会再次打开,无数女子会进入这里,成为陛下的新欢。到时候陛下若是只闻新人笑,你这皇后娘娘,可别哭得难看啊。”   “就算是有那么一天,那新人也不会是你,你就无需费心了。”顾清欢无所谓地一笑,“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别仗着有太后为你撑腰就为所欲为。最近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不过若是哪一天赶上我心情不好……”顾清欢意味深长地一笑,“想要把你随便赐婚给谁,不过也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不是吗?”   听着顾清欢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简如玉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她也只能恨恨地看着顾清欢,眼中的嫉妒之火愈烧愈旺,却是被顾清欢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就忘了,她面前这个张扬肆意的女子,即将成为天耀的皇后,不管以后怎样,这个铁定的事实一时半会儿不会变。那只要她还是皇后一天,她就会踩在她头上,而自己,只能任她揉捏……   见简如玉脸色如同猪肝一般涨红,颇为不甘心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不敢再乱说,顾清欢只觉得好笑。她索性不再理她,直接越过她往里面走去。   “贺姐姐在哪里?”顾清欢边说着边往明月宫侧殿走,走到贺飞燕居住的侧殿时,没有见到贺飞燕,反倒是见到了贺飞燕的贴身侍女。这个侍女她认得,叫做紫凝,是贺飞燕从边境带过来贴身伺候的。   见紫凝一副心神不定神色恍惚的样子,顾清欢蹙了蹙眉,问道,“紫凝,贺姐姐人呢?她在里面吗?”   “啊——”在原地不安地走来走去的紫凝听到顾清欢的声音一下子回过了神,她转过身来见到站在那边的顾清欢,忙行礼,“见过娘娘。”   “免礼。”顾清欢轻声道。   “娘娘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紫凝看着顾清欢,眸中闪过为难之色,“我家小姐,她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顾清欢有些惊讶,见紫凝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说话时又目光闪烁,明显是说了谎话,顾清欢也没有拆穿她,接着问道,“她去了哪里?你怎么不跟着她?”   “小姐不让紫凝跟着。”紫凝回答道,“小姐今日半夜去御书房回来时,在半路上丢了随身携带的玉佩,因为那个玉佩是夫人怀小姐时高僧所赠,小姐从小戴到大意义非凡,所以小姐刚刚发现后便急匆匆地出去寻找了……”   “这样吗?”顾清欢听着紫凝的话,只觉得漏洞百出。既然这个玉佩对贺飞燕那么重要,那她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寻找,连紫凝都不让跟着呢?紫凝的话,并不全是真的,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紫凝的确是说了谎话,但也并不全是假的。贺飞燕确实是出去找玉佩了,可那玉佩,并不是丢在从御书房回明月宫的路上,而是丢在了飞云殿外。   那日贺飞燕和紫凝在窗外偷听时,因为齐王忽然走出,贺飞燕被紫凝猛地拉走躲了起来,而就在那个时候,贺飞燕随身携带的玉佩掉到了门外,落在了雪中。也幸亏飞云殿荒废已久,外面积雪没有人打扫,玉佩落在厚厚的雪中和雪色想近,才没有被齐王或者是太后发现。而今天,贺飞燕忽然发现自己玉佩不见时,找遍了整个寝殿都没有找到玉佩,她仔细思量这几日自己都去了哪儿,想到飞云殿时她忽然如雷击一般,脸色惨白。她担心带着紫凝两个人目标太大,便独自一人乔装打扮后匆忙朝着飞云殿而去。   “是的。”紫凝赶紧点头,“您要是不相信,等小姐回来了,问小姐就可以了。”   顾清欢想了想,也无心去探寻这里面的根由,本想着坐在这里等贺飞燕回来,可没想到刚坐下,一杯茶还没喝完时,明月宫殿外的人似乎是多了起来,隐隐还伴随着说话声。   “外面是怎么回事?”顾清欢放下手中的茶,望向了窗外,只见明月宫院子中多了很多人,顾清欢透过窗户望去,看那些女子的打扮,似乎是秀女的样子。   “奴才办事不力,惊扰娘娘了。奴才这就让她们回去。”那个总管赶忙过来请罪。   “是储秀宫即将送出宫去的秀女,听说娘娘来了这边,就都过来了。”跟随顾清欢过来的凤栖宫掌事宫女到门前看过后,近前来,对顾清欢说道。   “她们是有什么事吗?”顾清欢疑惑。   “无非是来找娘娘求情,说些让她们继续留在宫里之类的话吧。”掌事宫女想了想说道,接着朝着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心领神会,赶紧出去将她们驱走。   可那总管出去了,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侧殿门前。几个年轻如花般的美人儿站在侧殿门前,朝着里面张望。而刚刚那个总管,已经被她们挤到了身后。   站在最前面的女子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她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走进侧殿走到顾清欢面前齐齐朝着她下拜行礼道,“给娘娘请安。”   顾清欢阻止了想要上前的掌事宫女,淡淡地扫了几个女子一眼,轻声道,“平身。”   几个女子起身后,抬头望向坐在那里宛然轻笑的女子,欣羡之意溢于言表,然而更多是凄然之意。   “娘娘,求您开恩,不要赶民女们出宫,民女们想留在宫里,就算降为宫人也甘愿。”一名美人率先上前跪下道。   “你们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却想留在皇宫里做宫人?”听着女子的话,顾清欢轻笑一声后端起茶,垂眸望向茶杯。里面的雾里青尖细饱满,碧绿色的茶水晶莹剔透,香气阵阵袭人,顾清欢清茗一口,姿态优雅地放下茶杯,挑挑眉望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故作疑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要留在宫里?”   “娘娘,民女家乡是今年雪灾的重灾地,民女的父母亲属都因为此次雪灾背井离乡,如今已经不知去向。而民女家里的房屋,也都被雪灾毁了……求娘娘开恩啊,让民女留在宫里,民女出了宫,哪里会有活路。”那跪着的宫女对着顾清欢行了个大礼,哭诉着面含悲戚之色。   “放你们出宫,陛下都是补贴了银两财物的,陛下没有亏待你们,你们出宫去怎么可能没有活路?”那个总管总算是拨开了众女子进了来,看了看顾清欢轻笑的表情,再看看这跪在地上的女子,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感觉大事不好,立刻阴沉着脸训斥她道。   “无家可归,银两再多有什么用?银两总有花完的一天,过不了多久,依然是无家可归。”那女子抬头望了总管一眼,接着雾蒙蒙的眼睛看向顾清欢,“民女只求娘娘开恩,让民女留在宫里,为奴为婢也是心甘情愿……”   “留在宫里嘛,也不是不可能。”顾清欢宛然一笑,轻抿了一口茶,眼角扫视过因着她这句话而惊喜的众人,最后视线停留在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身上,笑着道,“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留在宫里,那可就是归入奴籍,为奴为仆,一生孤独终老了。”   听到顾清欢的话,那女子猛然抬头,正好看到顾清欢望着她的美眸,那美眸中透彻,似乎看穿了她心底的一切,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起来。   见那女子没有说话,顾清欢扫视过因着她这句话而震惊沉默的女子们,轻笑一声,缓缓道,“你们家乡也像她家乡一样遭了雪灾了吗?若是无家可归,我可以替你们禀报陛下,让你们留在宫里。只不过这下半辈子,就只能为奴为婢,再也摆脱不了奴籍,也只能孤独终老了……”最后的话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正好击打在这些如花女子的心间。   “民女……民女们自愿离宫……”那些女子们面面相觑,最终叹了口气后,朝着顾清欢下拜行礼。   她们虽然开始是这么说的,想以为奴为婢这种理由留在宫中,可是若真的以奴籍留下,那奴籍身份的她们这辈子连普通人家的正妻都做不了,更别说为妃为嫔了。如此想着,那些女子最终还是退了步,这个未来的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单纯无害,能够三言两语拆了她们的局,城府心计根本就是她们望尘莫及。   “你们……”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见她身后的女子纷纷倒戈,反倒把她扔了出来,震惊之下转头看着她们,那些女子纷纷躲避她的眼神,不去看她。跪着的女子没有想到,她为她们出头,可这些人竟然到最后不管她了。   “她们都不留下,那看来只有你愿意留下了?”顾清欢挑眉,问向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   “娘娘……”那女子声音颤抖了,她咬住唇,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迟疑了一下,接着往向顾清欢,有些害怕了,“娘娘,民女忽然记起,自己在京城里,有一个远方表亲可以投靠……”   “那你也不留下了吗?”顾清欢眨了眨眼睛,问道。   “是……”   “既然这样,那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顾清欢一拍手掌,极为欢快地说道,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娘娘。”   没想到顾清欢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们,那些秀女们忙行礼后出了侧殿,飞奔回储秀宫去收拾东西。   总算是把这些麻烦摆平了,顾清欢挑了挑眉,在明月宫悠闲地喝着茶等起了贺飞燕。   ☆☆☆☆☆☆   御书房。   慕容珩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眼眸眯起,危险的气息流露,看着站在面前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身材有些瘦削,脸色依然苍白,眉宇间的虚弱让人一眼便能看到。这个男子,正是青岚。   青岚对着慕容珩说完了他要说的话,看着坐在高位之上的帝王眸中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只觉得心中一颤,可依然要硬着头皮来面对。   青岚他不知道,自己告诉了陛下这番话,陛下会如何发怒,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但他中午在山谷完全醒来后,不顾身体的虚弱赶紧回到皇宫,几经思量,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听青岚说完,慕容珩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刚开始那平静的眸光渐渐沉冷了下去,“你是说,是灵犀宫的大护法将你重伤了?”      ☆、第二十章 飞云殿里的人 [Vip] 章节名:第二十章 飞云殿里的人   青岚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直视着皇帝渐渐沉冷的黑眸,一字一句坦然道,“是。”   “告诉朕,你究竟发现了什么?”许久,慕容珩开口,语气淡淡,竟然听不出喜怒。   “属下查出,黑暗一族如今能够再次崛起,且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便是灵犀宫在背后全力支持。”青岚深吸了一口气,如实禀告道,“那日属下跟踪夜无情,发现他进了灵犀宫,刚刚潜入灵犀宫探查,却不想被灵犀宫的大护法发现,灵犀宫五大护法在大护法的带领下围攻属下,属下寡不敌众,被他们重伤,拼死才逃了出来,却没想到竟然中了他们的术法,昏迷了那么久。”   “那你可查出了,灵犀宫为何要在背后帮助夜无情,帮助黑暗一族?”慕容珩凤眸微挑,问道。   “这其中的原因属下并没有查出,不过属下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青岚欲言又止,看向目光沉冷的慕容珩。   “讲。”慕容珩说道。   “属下想十六年前的事,陛下应该不会忘记,当年夜贵妃怀孕,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钦天监奉为吉兆——龙凤呈祥。那一对龙凤胎,除了夜无情,还有一个女孩。”青岚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忽视慕容珩眸中逐渐涌出的波涛,一字一顿继续道,“如今十六年过去了,既然夜无情逃过了当初的那一劫,还活在世界上,那他的姐姐,便是当年夜贵妃先诞下的女孩儿,很有可能也没有死,若是她还活着,如今算起来应该也十六岁了。”   青岚这句话说完,顿时就觉得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沉冷下来,无形的寒意扑天盖地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青岚,你究竟想说什么?”慕容珩眸光瞬间冷冽下来,一向温润的语气此时竟冰冷刺骨,也如他的目光一样冰寒,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猜测,灵犀宫顾宫主,也就是陛下钦点的皇后娘娘,极有可能是夜贵妃当年诞下的女孩儿,夜无情的亲姐姐!”青岚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直视着皇帝冷冽的黑眸,鼓足勇气把话说了出来。   御书房的空气,随着青岚这句话,顿时冷寂了下来,慕容珩冷冷地看着他,青岚也平静地回视着他,气氛死寂了下来。   当年夜贵妃在皇宫中诞下了一双儿女,是天耀普天同庆的大喜事——龙凤呈祥。大的是公主,小的是皇子,可是就在他们才只有一岁时,黑暗一族大灾降临,全族被灭,夜贵妃惨死在皇宫里的御花园中,而她的一双儿女,被她顺着河流送走,从此杳无音信,生死莫测。   青岚知道,他说出了这句话,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他别无选择,既然陛下派他去查,不管他查出了什么,他都要如实禀告,就算是事实残酷,他也别无选择。   他知道他说出来后,陛下会发怒,或许怒气会直接指向他,可若是真的如他所猜,顾清欢是夜无情的亲姐姐,那陛下和她,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陛下和她在一起,就算是天下人不知道,那他们是乱伦的事实,也是不可改变的!   更何况,如今夜无情一心复仇,矛头直指四国,其中也包括了天耀,若是顾清欢当真是当年夜贵妃的女儿,那她也是黑暗一族的人,她隐藏身份那么久,而且还进了天耀皇宫,究竟是何目的?不管怎么说,夜无情在明,夜贵妃的女儿却在暗,她女儿的存在,她女儿的谋划,比明目张胆打击各国的夜无情更可怕!   青岚不敢往下想了,他已经感受到了陛下的怒气,毕竟心心相恋付出真心的女子可能是自己的妹妹,更有可能从头到尾一直算计着自己,任谁都不会愿意接受!   “青岚,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污蔑她?”慕容珩怀疑地看向青岚,冷声质问道。“是太后?是简丞相?亦或是……灵鹫宫?”   “陛下明鉴,属下对陛下,绝无二心。”青岚猛地跪了下来,抬头道,“陛下可以怀疑属下,可以不相信属下,但是陛下自己想想,难道就没有疑惑吗?顾小姐既然是灵犀宫手眼通天的宫主,她不愿意做的事根本不会受任何人强迫,那她当初为何要勉强入宫,为何要在冷宫里委曲求全却不离开,而是等到迫不得已才假死脱身?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假死脱身?”   “还有后来,在莫愁岛,在渔岛,在贺兰山庄,在马场,顾小姐有时候的异常,陛下难道一点儿疑惑都没有吗?她放弃了灵犀宫的一切,放弃了宫主之尊随陛下到天耀来做皇后,陛下就真的相信,她一点儿别的目的都没有?”青岚继续说道,“陛下与顾小姐朝夕相处,一定对她的异常有所察觉。有些事情不是陛下不知道,只是陛下不愿意去知道。”   “够了。”慕容珩冷声打断了青岚的话,他站了起来,沉声道,“你口口声声指控她,但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朕需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没有用!青岚,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证据,证明她是夜贵妃的女儿?”   “属下没有证据,但是属下相信,只要陛下愿意找,就一定能找到证据。”青岚郑重说道。“虽然飞云殿里的一切都被先皇销毁,但属下相信,只要陛下去找,就一定能有所收获,寻得到蛛丝马迹。”   “既然如此,那朕就和你去飞云殿一趟,看看你所说的蛛丝马迹,到底是什么。”慕容珩说道,甩袖起身走出了御书房,青岚紧紧跟上,两人一行前往飞云殿。   ☆☆☆☆☆☆   飞云殿外,一个黑色身影在外面转着,在地上苦苦寻找着什么。   黑色身影正是裹着黑色披风的贺飞燕,她独自一人快步走到飞云殿外,从那日离开的路开始找起,仔细搜索着,不放过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玉佩……我的玉佩……到底丢到哪里了?”贺飞燕焦急地寻找着,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了起来。她默默祈祷着,那玉佩千万不要被太后或者是齐王发现,不然的话,她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此想着,她寻找地越发仔细,也越发焦急了起来。   忽然,阳光折射下,飞云殿门前忽然一道若有若无的亮光划过,正好折射到贺飞燕眼中,她眼睛一亮,赶紧跑了过去,果不其然,她在门前的雪中看到了玉佩的一个边角。她忙蹲下来从雪中把玉佩捡起,拭去上面的雪,握在手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幸好,没有被太后和齐王发现,真是万幸!   可还没等贺飞燕舒一口气,忽然飞云殿内传来一道厉喝声,紧接着一股内力袭来,直接卷住了她把她吸进了门。   “谁在外面?”   贺飞燕身子在那股内力的作用下猛地撞开了门,她一头栽进了飞云殿中,狼狈地扑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   就在她趴在地上时,眼角无意中扫过面前,发现前方一个男子锦靴后,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顿时心如死灰,她感觉死亡的阴影笼罩到了她的头上。她也顾不得看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了,挣扎着跪在地上求饶道,“齐王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啊,臣女只是路过,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贺小姐?”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男子的声音极为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飞燕听到那声音不是齐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可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时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天啊,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陛下!而刚刚站在她身旁说话的,是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脸色苍白虚弱,正是青岚。   “陛下……”贺飞燕傻了眼,接触到慕容珩怀疑的目光后赶紧低下了头,磕头行礼道,“臣女不知道陛下在这里,冲撞了陛下,臣女有罪,臣女有罪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珩想起刚刚贺飞燕被青岚用内力摔进来时贺飞燕求饶的话,她似乎是提到了齐王,还有太后……她求他们饶命,难不成母后和齐王曾经出现在这里,还恰巧被贺飞燕见过?“你刚刚提到齐王和太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刚慕容珩和青岚来到了飞云殿,进来看了一圈,极为疑惑。按理说飞云殿闲置已久,里面应该衰败不堪,灰尘遍地才是。可是里面一切都是光洁如新,似乎被人经常打扫,也似乎有人经常来这里。他们转了一圈,青岚找了很多地方,可一件和夜贵妃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一切都出奇地平常,平常地让他们越发怀疑。   慕容珩知道,当初夜贵妃盛宠,尤其是诞下龙凤呈祥后,飞云殿是皇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宫殿。不管是宫中妃嫔宫女,还是前朝大臣,都巴不得把飞云殿的门槛踏破。可是却在短短一年后,黑暗一族一夜间遭受灭顶之灾,就连皇宫里的夜贵妃夜轻云,黑暗一族圣女也不例外,在皇宫中惨死。而天耀皇帝,却似乎纵容了刺客在皇宫中的放肆行为,并没有保护夜贵妃,更奇怪的是,连他自己的孩子,那仅仅一岁的两个幼儿,也没有保护。   那时候慕容珩还小,不过是五岁,他虽然不明白,但却没有深究。他依然记得,似乎从夜贵妃出事之后,飞云殿就成了皇宫中的禁地,父皇销毁了一切和夜贵妃有关的东西,首饰,衣物,甚至连画像都毁得一干二净,宫中谁也不敢再提起夜贵妃的名字,似乎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存在过,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宫里的人也大概忘记了,当年天耀皇宫中,还有过那样一个风华绝代却命运凄凉的佳人。   也正因为如此,刚刚他和青岚到了这宫中,青岚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一件能联系到当年夜贵妃的东西,二人刚打算离开,只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青岚出手,贺飞燕就被青岚的内力吸住,撞进了门来,还无意中说了那么一些话。   “陛下……臣女……”贺飞燕哪里敢把自己之前看到的说出来,太后可是从小抚养陛下长大如同生身母亲一般的母后,而齐王,又是陛下的叔叔,先皇的亲弟弟,就算和陛下关系不怎么亲那也是亲戚,她若是说出来,陛下若是不信,那她的命,她全家的命,都葬送在她的一时冲动上了!   “你都知道什么?说出来,朕恕你无罪。”慕容珩见贺飞燕吞吞吐吐,有所顾忌,眸光微微一闪,开口道。   “回陛下,之前臣女只是偶然在宫中闲逛时,一时好奇到了这里来,恰巧看到齐王和太后在这里看一个女子的画像,忍不住好奇就偷看了几眼,没想到竟把玉佩落到了门口,今日来寻找玉佩,听到说话声臣女一时耳背,以为里面的还是齐王和太后,才会……”贺飞燕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有了声音。   “女子的画像?”青岚捕捉到了贺飞燕的那句话,惊呼一声,他惊讶地望向慕容珩,“陛下,那画像应该就是当年夜贵妃的吧。”   “你能找到那副画像吗?若是能够找到,朕不会追究你私闯禁宫以及冲撞之罪。”慕容珩问向贺飞燕。   “臣女,可以试试。”贺飞燕蹙了蹙眉,得到慕容珩许可后站了起来,她努力回想着那日看到太后在墙上按下的位置,她在墙上摸索着,摸索的位置似乎就在那日太后摸索的位置,可是不管她怎么按,就是弹不出那个画像,贺飞燕在墙上这里按按那里按按,急出了一头汗,可就是弹不出那个画像。过了好一会儿,见青岚有些不耐,慕容珩也有些疑惑时,贺飞燕有些慌了。   “那日我记得,太后娘娘就是在这里按的呀,可为什么,就是没有那个画像呢?”贺飞燕尴尬至极,她猛地锤了一下墙壁,颓丧道,“明明是这里啊……”   贺飞燕话还没说完,随着她那一下的敲打,墙壁上方忽然打开,一个卷轴从上而降,直接打开在三人面前。   那上面的女子倾国倾城,美得艳绝人寰。   就在看到那女子容颜的一瞬间,慕容珩和青岚同时呆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画像上的女子。   这个画像上的女子,竟然和慕容珩曾经在镜月湖旁邂逅的水中仙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陛下,这……”青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依然记得当初陛下派他前去寻找时给了他很多那女子的画像,虽然陛下当初只是看过她一眼,但是他凭着感觉将她每年容貌可能会发生的变化都精细地画了下来,直到后来遇到了顾清欢,陛下便不再画那个画像,而是将它们都收了起来。如今看到这幅画像,夜贵妃这精致绝美的眉眼,和那女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换句话说,眼前夜贵妃的画像,就是那少女到了二十岁左右时的画像!   看着这幅画像,慕容珩眸中一瞬的惊艳震惊闪过后,便恢复如常,他没有理青岚的惊呼声,而是轻声问向了贺飞燕,声音极轻,却没有丝毫波动,让人听不出喜怒,“你觉得,欢儿和她,长得像吗?”   “欢儿妹妹?”贺飞燕没想到慕容珩会忽然这么问,她一下子被问住了,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天子言外之意到底是什么,贺飞燕抓抓头,很是小心地回答道,“自然是不像的,她们的五官和脸型,都有很大的差别。飞燕觉得,欢儿妹妹和贵妃的美,是两种类型,没有办法比较。”   “青岚,听到了吗?”慕容珩转眸望向青岚,淡淡道,“如今你也看到了夜贵妃的画像,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陛下,属下知错。”青岚跪了下来,低头道,“但是灵犀宫和黑暗一族关系非比寻常一事,属下十分肯定。希望陛下不要大意,如今黑暗一族行事高调猖狂,凡是和它有牵扯的人和事,都不可不防啊!”   “天耀并没有参与十六年前黑暗一族灭门的惨案,夜无情就算是要报仇,又怎么可能找到天耀头上?”慕容珩淡淡道,“再者说,夜无情也是天耀的皇子,父皇的亲儿子,朕的弟弟,就算是父皇当初有置之不理之错,于情于理,天耀也是他的家,朕感觉,他总不会对自己的家国下手。”   “可是陛下……”青岚想说什么,却被慕容珩打断。   “青岚,关于这件事,朕不想再知道了。朕想,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吧,等把伤养好,再从长计议。”慕容珩摆摆手,打断了青岚的话。   “是。”青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陛下极为重视骨肉亲情,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站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贺飞燕隐约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听到黑暗一族灭族之事时,她眸光一亮,心思忽然转了转,猛然想起之前偷听到的太后和齐王的谈话,她心中极度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慕容珩。纠结中,她就一直那么愣愣地站着,直到慕容珩和青岚要走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贺飞燕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头高声说道,她声音里隐隐有着颤抖,“陛下,关于当年黑暗一族被灭族的内情及背后主使,臣女知道一些。”   慕容珩要离开的步伐成功被贺飞燕的话阻止,他微微侧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见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裙,样子并不像是撒谎,便停下了脚步,挑眉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别有隐情,并不像陛下刚刚说的那么简单,而这其中内情及背后主使,也是极为惊人……”贺飞燕欲言又止,她抬起头来,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下面的话,“陛下,有些事,可能您并不知晓。而臣女也是恰巧听到,本以为这辈子会烂在肚子里,可是……”   “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慕容珩听着贺飞燕的话,精致的眉角微微上扬,似乎丝毫都不意外,贺飞燕会跟他讲条件。   她不会平白无故地愿意告诉他她知道的事,更何况是涉及十六年前皇室辛秘,一旦说出,她便担了巨大的风险。   “臣女想要的陛下都知道。”贺飞燕抬起头,英气的眉眼中写满了坚定,“臣女希望求陛下一道恩旨,赦了爹爹的罪,恩准爹爹带着臣女及一家人,告老还乡。”贺飞燕一口气说完,重重地朝着慕容珩磕了一个头,紧张地等待着慕容珩的答复。   她想用她知道的两个秘密换爹爹及全家的平安和自己的自由,她知道和陛下讲条件无疑是自寻死路,她不知道陛下会不会龙颜大怒,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可是她只能凭着手里的筹码赌一把,赌这两个筹码对陛下来说够不够大,够不够重要;赌她的运气,够不够好。   她从太后和齐王谈话中捕捉到的两个秘密,其一为夜贵妃十七年前怀孕生下的龙凤胎并非是天耀先皇的亲生骨肉,其二为十六年前黑暗一族灭族的幕后主使,包括齐王和太后。齐王带人灭了黑暗一族,太后派人害了夜贵妃。   沉静,还是沉静。   就在贺飞燕感觉自己紧张地要窒息时,忽然慕容珩淡淡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你的条件,朕答应你。”   ☆☆☆☆☆☆   立后的圣旨已经下了,慕容珩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册封顾清欢为无忧皇后。册封大典定于新年后的正月十五日。整个皇宫为了这个册封大典连年都过得仓促了许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不在忙着打点册封事宜。   就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时,整个天耀皇宫,最悠闲的人便是顾清欢了。正月里的顾清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极为嗜睡,胃口也是出奇得好,总之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极快,很快新年里十天就过去了。   慕容珩见她胃口好,便特意派人去搜罗了天耀各地的美食名厨,召进了宫里来。   一日午时,顾清欢在凤栖宫软软的床榻上睡得正香,忽然感觉自己两腮的软肉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接着耳边传来男子含笑的声音,“再睡……就真的成懒猪了。”   听到男子含笑的话语,顾清欢不为所动,她闭着眼睛,朝着被子里缩了缩,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像一只圆鼓鼓的蚕茧。   男子见她故意不理,修长如玉的手指竟然得寸进尺,继续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摩挲,“我说欢儿……这几日你睡了吃吃了睡,脸上的肉都多了不少呢。”   顾清欢继续不理,裹着被子接着睡,可是某人含笑的声音简直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不休啊……   “外面的雪都化了,路也好了,要不要我带着你,出宫去转转?”   原本会让她欢呼雀跃的提议,此时听在她耳中却没有半点波动,顾清欢现在想的就是接着睡,她秀眉蹙起一道云影,在被窝里发出一声低吟,好似猫儿在伸懒腰撒娇一样,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既然欢儿还没醒,那顾爱卿,你和你夫人就先回去吧。”   慕容珩似乎是歪过了头去,朝着外面说了一句,虽是闲闲凉凉的一句,却狠准快地抓住了顾清欢的软肋,让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听到慕容珩的话,刚刚还在和周公下棋的某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身来,不待睁眼就惊呼道,“爹!娘!别走,我已经醒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清华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顾清欢欢喜地睁开眼,没有看到她爹娘的身影,只见到慕容珩身着水墨色的常服,正坐在床沿含笑望看她,瑰资艳逸的容颜如一朵清水白莲绽开,清华无双。   顾清欢朝着门口伸着脖子望了望,哪里有她爹娘的身影?看看身旁笑得像狐狸一般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自己刚刚上了他的当。   顾清欢扁了扁嘴,接着坐了下来,嘟囔道,“白高兴了一场,本以为是惊喜,结果成了惊吓……慕容珩,我可是个不禁吓的人,若是被你这一吓吓出个好歹来,你可怎么赔我?”   慕容珩挑眉轻声而笑,“你会是不经吓的?好吧,算是朕错了,既然你要补偿,那朕现在就赔你如何?”接着他一挥手,两名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近前来,盈盈拜见。   两个女子身着宫女的衣服,面容秀丽微带浅笑,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举止做派无可挑剔。   看着那两个宫女,顾清欢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这两人虽然笑着,瞳孔深处,却是毫无半点杂质的冷。   这两个人,并不是简单的宫女,若是她猜得不错,应当是慕容珩的暗卫。   “这是干什么呀?”顾清欢敛住眸中复杂光芒,大眼睛一眨,问向慕容珩。   “你不是让晚霞回宫去了吗,我看着你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人,就挑了两个到你身边,有个照应。”慕容珩温润的眸子中笑意流转。“最近宫里来的人不少,多几个人在你身边照应着,我也放心。”   “其实我也就是给晚霞放了几天假而已,过不了多久她就回来了。”顾清欢嘟着嘴,“话说回来,刚刚说要补偿我,就这样了吗?你也太没有诚意了。”   “我的补偿,可不止这些。”慕容珩声音悦耳,沁及心脾,他缓缓站起了身,随手整理了一下常服,“刚刚说顾爱卿和他夫人要来的话并不是假的,你爹娘都已经到了京城,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入宫,今日晚宴上你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真的啊!”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意外之喜,顾清欢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开心地直拍双手,“那晚宴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什么时候去参加?”   “先不急,先让她们帮你梳洗,今晚是国宴,宴请南唐的摄政王和西域的三皇子,天耀有品级的官员也都要参加。如此盛宴,你是朕的皇后,可得好好打扮打扮。”慕容珩微微一笑,眉目如水,清贵无双。   慕容珩叮嘱过顾清欢以及伺候她的宫女后,就离开去处理事情了。   “奴婢们现在伺候娘娘去沐浴更衣如何?”刚刚慕容珩带来的两个宫女中,一个宫女上前说道。   “好。”顾清欢点点头答应道。   “伺候娘娘沐浴。”那个宫女对着身后的宫女说道,接着后面的宫女离开,去准备沐浴所需的一切。   顾清欢走进了浴室,见两个宫女跟了进来,她蹙了蹙眉,轻声道,“我沐浴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在外面等候就可以。”   顾清欢也是个多疑的人,她心思回转:慕容珩忽然派了两个暗卫到她身边伺候,想来不止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吧,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奴婢们给娘娘准备好衣物就出来。”那个宫女带着两名宫女先行进了浴室,放好了衣服,将池中撒好了花瓣,也不多话,便出来候在外面。   顾清欢独自一人进了浴室,慕容珩忽然送来的宫女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晚霞被她派回了宫去找贺兰雪,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这两个宫女,岂不是要天天跟在她身边?顾清欢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是两个暗卫,还犯不上让她烦恼。   过了半个时辰,顾清欢洗好后便自己换了内衫出来了。   那两个宫女上前服侍她更衣,在为她穿衣时,一个宫女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铃铛,询问道,“娘娘,一会儿奴婢们会为您换上凤服,这个铃铛挂在脖子上似乎有些不妥,不如奴婢先帮您换下来,戴上陛下派人送来的龙凤佩如何?”   那宫女说着,还没等顾清欢同意,便要伸手到顾清欢脖子上,帮她摘下脖子上的铃铛。   “不用。”顾清欢闻言眼疾手快,赶在宫女之前握住了脖子间的铃铛,让宫女的手落了个空,瞬间的尴尬过后只能讪讪地落下。   “若是和凤服不搭,把它放在凤服里面即可。”顾清欢轻声道。   宫女答应了一声,刚想要收回了手,却不想她的左手被顾清欢反手握住,顾清欢细细打量着那双手,那手雪白微带薄茧,并无什么蔻丹凤仙的染红,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娘娘……”看到顾清欢如此古怪的举动,那女子有些惊愕。   “不错不错。”没有理宫女的惊愕,顾清欢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着,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你的手来看,你擅长使剑,从茧的厚度来看,你用剑至少有十年。看来陛下对我还真是不错,把你这么一个顶级暗卫送给我当宫女,你说,你来做宫女,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那宫女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顾清欢竟然这般厉害,单从自己一只手,就断出自己身份及武功。虽然刚刚陛下没有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可是此时顾清欢如此直白地戳破她的身份,无疑是在告诉她,不要再像刚刚那样试探她,再自作聪明地轻举妄动。   “奴婢奉陛下之命保护娘娘周全,不敢有半点委屈。”宫女跪了下来,回话道,心里震惊的同时,又极其忐忑。   “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什么?”顾清欢忽然眉梢上扬起肆意的笑,笑声清丽,“快起来吧,给我换衣服,我还想早早去找我爹娘呢。”   顾清欢这欢声一笑让气氛欢快了许多,她在宫女的伺候下前去梳妆打扮,花了一个多时辰,日头逐渐西斜,顾清欢才走出了凤栖宫。   出了凤栖宫,顾清欢便看到慕容珩的龙辇缓缓停到了殿前。不再是清华无双的水墨色华服,而是华贵尊荣的明黄龙袍,将那浑然天成的高贵、霸气和优雅衬托到极致。他下了龙辇,对着顾清欢伸出手来,一双黑瞳浓若锦墨,华蕴神采,一眼望去,如此龙章凤姿,天人无双。   顾清欢微微一笑,缓步走到了他面前,玉手搭上他的手,上了龙辇,接着龙辇载着慕容珩和顾清欢,朝着麒麟殿驶去。   麒麟殿,便是天耀宴请贵客举办国宴的专用殿。   麒麟殿的前殿东西大约有五十丈,周围台阁十余座,殿前有一处幽湖,常年碧波潋滟,风景殊胜。天耀的麒麟殿不同于别的殿,无人常年居住,只有国宴盛典时才会启用,当初慕容珩的登基大典,将来顾清欢的封后大典,以及每年的国宴,都会在这里举办。   顾清欢和慕容珩到了麒麟殿中时,贵胄皇亲,大臣命妇,早已经在那里等候,顾清欢一身华服盛装随着慕容珩缓缓而来,顿时让皇亲贵胄、大臣命妇们侧目而视。   “都来了,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在最前列的贵胄皇亲之中,站在位首的一个男子,紧紧凝视着慕容珩身侧的倩影,他笑意森魅,眼光复杂诡谲。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三呼万岁,向着慕容珩行大礼参拜。慕容珩让他们平身后,众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意态悠然地等待着国宴开始。丝竹乐音响起,歌姬翩然而入,下面坐着的众人中有人远观歌姬丽颜,有人侧耳倾听丝竹乐音,更多人在与临坐官员低声谈笑。有些胆大的,偷眼看着坐在上首的慕容珩,以及在他下手右侧落座的,一位华丽凤服的绝代佳人。   太后坐在慕容珩下手左侧,此时母子二人正在寒暄,顾清欢朝着下方望去,果然在宴席上找到了自己的丞相老爹。她丞相老爹和她娘亲也正激动地望着她,两个人眸子里泪光晶莹,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都隐藏在那迫切的一望中。   看到多日未见的爹娘,顾清欢也觉得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嘴唇颤抖着,恨不得立即飞奔到她爹娘身边,但碍于此时国宴事关重大,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所以就算是心中再急切,再思念,她也要在那里安静地坐着,等待国宴结束,再去找她爹娘。   顾清欢深情地望着她爹娘,千言万语化作了那微微的点头,算起来,自从她假死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爹娘。想当初她假死脱身,为了不被慕容珩发现连她爹娘都瞒住了,后来慕容珩知道了她身份后,两人又一起到了试炼之局中,历尽艰辛从试炼之局里出来后又住在了贺兰山庄,后来灵犀宫出事她又匆匆赶回了灵犀宫。她爹娘也是在她从贺兰山庄赶回灵犀宫后才知道她没死的消息,可是由于灵犀宫出事以及夜无情的事情,她一直没有空回家去看看他们。本以为随着慕容珩到了天耀可以看到他们,没想到天公不作美,连着一个月的大雪,封了道路使得车马难行,她回家见爹娘的事也只能告一段落。   远远望着顾丞相和他夫人,顾清欢只觉得泪水要奔涌而出,她强忍住泪水,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失态和异常,只听到身边男子温润好听的嗓音响起,“欢儿,别急,等晚宴结束后,你们就可以相见了。”   “嗯,我知道的。”顾清欢点点头,忍住眼睛中晶莹的泪珠,对着慕容珩宛然一笑。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开场歌舞的舞姬与乐师退下,接着殿外公公的声音响起,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南唐摄政王,西域三皇子到——” ------题外话------   西域三皇子,你们猜是谁?话说有些宝贝期盼的某人终于要出场了      ☆、第二十一章 国宴 [Vip] 章节名:第二十一章 国宴   “南唐摄政王,西域三皇子到——”   随着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的中年男子是南唐摄政王,虽然传言说他四十多岁,但他看起来很是年轻,一身华贵的长衫衬托出他修长有力的身材,合身的裁剪,逼人的气度,迎面给人非常尊贵的气质。他五官俊朗,风度翩翩,尊贵中不失儒雅之气。年过中旬,眸光已不如青年人那般墨玉透彻,却隐约透出沉稳和正气,鬓角有着岁月沧桑的痕迹,一眼望去,顾清欢便能感觉到,南唐摄政王是个极有成熟风度,极有魅力的男子,年轻时,定也是万千女子的梦中情人。   越过南唐摄政王,看向他身后走来的西域皇子,顾清欢手中的酒杯一个不稳,差点打翻在桌子上。   顾清欢看着那个唇角勾着邪魅笑意,缓缓走向前来的西域三皇子,一时间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苏念?他怎么到天耀来了?   苏念手中握着一个玉骨折扇,扇尾缀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金莲鬼雕,他的步伐不同于南唐摄政王的稳重缓泰,而是极为轻快从容,一举一动之间,都显示出青年贵胄的高贵气度,隐隐还有着轻狂之气。   因为之前苏念以灵鹫宫宫主出现时,一直是以半边面具遮面示人,所以就算是齐王之类的人见过他,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此时在这个大殿中,也只有慕容珩和顾清欢认得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见过天耀陛下。”南唐摄政王对着慕容珩拱手,点头算是过了礼。   苏念的目光从进了宫殿就一直停留在顾清欢身上,看着她一身华丽凤服,只觉得万分刺眼,原本唇角邪魅的笑意渐渐冷然,他站定后,刷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挑眉望向高位上的人,却是连腰也没有弯,头也没有低,甚至发间玉冠都纹丝不动,便已经是微微一礼,“见过天耀陛下。”   看到顾清欢穿着凤服坐在一身龙袍的慕容珩身边,苏念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一气之下连礼都不愿意行了,想他以灵鹫宫宫主身份示人时,又何曾拜过任何人?此时让他屈膝,而且是向慕容珩,真是笑话!   如此目中无人的姿态让下面坐着的众臣勃然色变:西域皇子见了他们天耀的皇帝,竟然连膝盖也不弯一弯!   众臣不满的议论声响起。这个西域皇子,就是曾经流落民间,不久前被西域皇帝找到认祖归宗的三皇子。就算是他在西域极为受宠,那在天耀,也不能如此放肆,如此无礼啊!刚刚南唐摄政王都对着陛下行了礼,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子,连王都没有封,竟然可以放肆到如此地步!   简丞相见此冷笑了一声,他站起来朝着慕容珩行了个礼,略微提高声音说道,语气颇有些不善,“冷皇子虽是西域皇子,但既然奉旨到了我天耀来拜谒,那拜谒就该有拜谒的规矩——如此目中无人,岂不是失礼于天下,被天下人耻笑?”   “若是本皇子猜得不错,这位应该是天耀丞相简大人吧……”苏念声音慵懒而邪魅,他扫视了一眼那边站起来的简丞相,轻笑一声,“早就听说天耀的简大人掌管礼部多年,将天耀上上下下打点得尊卑有序,从来都没有逾了规矩之事。”   苏念似乎没有听到简丞相口中的指责,他邪魅的唇角勾起,笑着说完这句赞扬的话后,倒是把简丞相弄得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看着简丞相面露得意之色,苏念悠然一笑,缓缓摇动着他手中的玉扇,扇子上那一副极为雅致的冷雨芍药图映衬着他邪魅的容颜,竟别添几分冷然的妖冶,苏念一顿,继续道,“只不过简丞相啊,你是不是把你的尊卑有序发挥得太过了?在小事上太过于斤斤计较了?对,就算是我们西域国力不如天耀,那也没有屈膝人前的道理啊!再者说,本皇子本就不是天耀之人,何须遵守天耀的礼节?依本皇子看,简丞相你是太过于敏感,本皇子倒没有觉得,自己的礼节有何不妥。”   听着苏念明显是挑衅找茬的话,顾清欢望了望慕容珩,只见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计较苏念的挑衅,连句话也没有说,而是言笑晏晏地望着下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清华无双。   见简丞相吃了瘪,礼部尚书不甘示弱,站了出来开口道,“西域三皇子少年意气,争强好胜不愿屈于人后,也是常理。只不过西域一向以我天耀马首是瞻,既然是依附于天耀,那论理也该厚礼卑词地伺候着,怎么如今反而买弄起清贵来了?”   礼部尚书紧接着一声嘲讽的大笑,让许多臣子附和而笑。   听了礼部尚书夹枪带棒的贬低嘲讽,苏念倒也不恼,他唇角勾起也笑出了声,“古古便有夜郎自大的故事,没想到本皇子今日竟然见到了。不错,之前西域的确依附天耀,以天耀马首是瞻,不过如今,天耀被北燕打到如此地步,西域是否还会依附天耀,不见得了吧?”   “你什么意思!”礼部尚书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苏念这句话暗指天耀被北燕偷袭败逃丢掉三座城池之事,这件事对天耀来说,的确是个耻辱。可偏偏苏念明目张胆地说了,这一干朝臣竟不知该如何反击!   知道苏念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挑衅的,简丞相索性向前一步出了席位,朝着慕容珩行了个大礼道,“陛下,依老臣看,西域三皇子如此目中无人,不配为我天耀国宴的贵宾。”   “臣附议。”缓过神来的礼部尚书也上前道。   “简爱卿。”慕容珩清朗的笑声响起,他坐在高位上神态那般悠然,似乎刚刚苏念对天耀的嘲讽,都只是过眼云烟。   慕容珩制止了简丞相和礼部尚书,他悠然一笑,望向那边站着的苏念,两个同样含笑的眼眸对视,都是同样得深不见底。   “来者即是客,我天耀泱泱大国,岂可做如此小肚鸡肠落人笑柄的事?”慕容珩从苏念脸上移到了简丞相那里,接着扫视过群臣,语气含笑,“西域三皇子尚且年轻,又是刚刚从民间回宫,宫廷礼仪教化自然是少了些,就算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们也应该多担待。简爱卿既然是年长,又是专司礼部,怎么会连这些道理都想不到?”   慕容珩含笑的话语看似在批评简丞相,却让苏念脸色为之一变。   慕容珩这句话,听上去句句是为了他好,可挑出哪一句,都是在嘲讽指责他!   慕容珩和他差不多的年龄,却一再强调他年轻,不就是在暗指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是年幼无知,不懂事吗?说他刚刚从民间回宫缺少礼仪教化,不也在暗嘲他的经历,讽刺他如今空有皇子之名,却无皇子之仪吗?   苏念咬牙,眸光越发冷然了起来。慕容珩,真是好手段!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见苏念脸色冷了下来,慕容珩脸上的笑意不减,清华无双的声音再次响起,“南唐摄政王,西域三皇子,一直站着做什么?请入席吧。”   接着便有太监引导着二人走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去。   众人纷纷落座后,宴会开始。丝竹乐音响起,伴随着舞姬翩翩起舞,灯烛光耀华美,盛宴丝竹靡丽,万千繁华让人五色眩迷。   可苏念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凝在那一处。   坐在高位上的女子鬓边珠玉琳琅,被灯光一照更是美得明灿不可方物,沉坠莹莹,却更显得小脸只有巴掌大。她和身边的慕容珩说笑着,时而嘟起嘴,时而弯弯眉,两道黛眉弯弯的一动,实在是让人迷恋,移不开眼。   看着那女子对着别的男子巧笑嫣然,苏念只觉得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口中一杯接一杯的酒饮下,入口的是醇醇美酒,可流入心肺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国宴上,南唐皇帝送了许多贺礼前来,说是给慕容珩大婚的贺礼,而慕容珩也回了很多礼,都是同样的稀世珍宝。因为还有五天便是帝后大婚,天耀的大臣们也早有准备,看到南唐送出贺礼后,也纷纷把早就准备好的贺礼呈了上去。   当简丞相献完礼退下后,苏念邪魅的眉角一挑,缓缓放下了口边的酒杯,轻笑一声后站了起来,他似乎有些醉意,微微晃着走到了外面,站在大殿中央,男子邪魅的声音响起,微醉的磁性中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   “听闻天耀皇帝大婚在即,父皇派我前来,不瞒大家,也是来送贺礼的。”苏念轻声一笑,接着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了一个书卷,他打开后缓缓念完,把它放到了走上前来的七海手中,七海将它呈到了慕容珩面前。   “陛下,你觉得,我西域这份贺礼,够不够大啊?”苏念狭长的眼眸眯起,望向慕容珩,笑着询问道。   就在刚刚苏念读完那个书卷上的内容后,在场的人无不震惊,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顾清欢听了一下,苏念拿来的那个书卷,里边大概是在说,因为北燕不久前曾骚扰西域,西域皇帝对北燕极其不满,因此意图和天耀结盟,一同来对付北燕。和着这一个结盟书一起送来的,还有西域三万精兵以及极多粮草,此时已经在西域边境整装待发,只要慕容珩同意,便可以前往天耀边境,增援天耀,与天耀一同对抗北燕。   看着那个结盟书,慕容珩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依然是万年和谐的浅笑。   什么对北燕不满,什么北燕曾经骚扰,西域,倒是真会见风使舵。   之前天耀和北燕周旋时,西域根本就是在坐山观虎斗,如今它是看到南唐摄政王到了天耀来,与天耀交好,这才过来对天耀示好,选定阵营。   不过就算是西域居心叵测也好,见风使舵也好,白白送上门开,为何要拒之门外?   慕容珩放下手中的结盟书,望向苏念,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西域如此诚意朕怎么可能拒绝?不过如今天耀在边境驻守了五万大军,不会再让北燕前进半步。所以西域的三万精兵是暂时用不上了,不过至于粮草嘛……”慕容珩挑眉,点点头继续道,“粮草朕可以收下,话说回来,西域这份贺礼,的确够大。”   “陛下别急,本皇子话还没有说完。”苏念继续道,“西域与天耀结盟,送天耀粮草以示诚意,那天耀,是不是也应该回点什么,表示一下诚意呢?”   “哦?表示诚意?”慕容珩微微一笑,假装疑惑地问道,“不知道西域想让朕拿出什么诚意来呢?”   “西域想要的,其实很简单……”苏念目光灼灼地望向顾清欢,眸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紧接着那光芒随着他的笑声逝去,他目光再次转向慕容珩,朗声道,“都说天耀地大物博,应有尽有。不知若是本皇子想要天耀的月亮,天耀愿意给吗?”   苏念此话一出,慕容珩的眸中冰寒之色一闪而过,危险的气息随即流露了出来。   下面的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紧张地望向了慕容珩,不知他会如何。   或许在别的地方,若是苏念说想要月亮,大家会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是在开玩笑,可是在天耀,那便是赤裸裸的挑衅!   在天耀,天阳和月亮的寓意,不仅仅代表着日月,更是象征着天耀最尊贵的权力。   日,象征天耀帝王,而月,则寓意着天耀皇后!   苏念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不知道,那他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想要天耀的月亮,而且还目光灼灼地望着顾清欢,岂不是在暗指,他对天耀未来的皇后,有觊觎之心?!   慕容珩眼眸眯起,危险的气息流露,他冷然看着苏念,而苏念也不甘示弱,以同样狂傲的目光,勾唇回视着他。   一时间殿内没有人敢说话了,众人都在静静地观看事情的进展。纷纷腹诽,看来刚刚冷皇子这句话,挑起了陛下的怒气,只是不知道,这样下去该如何收场?   就在殿内静得出奇,气压低沉时,忽然一道清脆的笑声响起,“冷皇子想要天耀的月亮?这还不简单嘛!”   顾清欢清脆的笑声响过,她悠然站起身,优雅地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她轻盈的脚步似乎在踩着节拍,大殿内只剩下她清脆的笑声和蜻蜓点水般的脚步叮咚声。她缓缓走下,走到苏念面前不远处站定,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发髻上南珠的流苏擦着她的脸颊长长垂下,晶莹璀璨,更映得容光昳丽,和着那一头乌云堆雪般的长发,简直是咄咄逼人的风姿。   顾清欢假装没有听懂苏念的话中之意,她微微一笑,眼眸微垂,看着手中那碧玉雕琢的夜光杯,里面的美酒佳酿,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她随意晃动手腕,杯中佳酿荡起层层涟漪。“冷皇子说的的确没错,天耀地大物博,月亮,也是可以有两个的。”   “两个月亮?这倒是新奇。”苏念望着近在咫尺的顾清欢,眸中的火热渐渐涌上,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面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人带走,让她离开慕容珩,离开天耀,永远留在他身边。“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天耀有两个月亮,那天耀可愿意,送一个给本皇子?”   苏念笑着,看着顾清欢的眼中闪过一丝势在比得的意味。如今的他笃定,顾清欢的话,不过是在给慕容珩解围,她根本就拿不出第二个月亮。而且刚刚他话里的意思,指的也根本不是那个天上的月亮。   他想要的,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她!   “冷皇子,请随我来。”顾清欢莲步轻移,走到了大殿门前站下,大殿门前,皎洁的月光洒下一片银辉,笼罩在女子身上,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顾清欢站在殿门前的月光下,皎洁的月光似乎给她披上了一件若有若无的纱衣,此时正静静地望着他,回眸浅笑。那笑仿佛昙花夜间的盛放,瞬息间的绝丽之华。看着她在月光下的笑意,苏念竟是有些恍惚了,他只觉得自己沉醉其中,不由自主地朝着她那边走去。   待苏念走过来后,顾清欢手腕轻轻一动,将手中把玩着的夜光杯微微一斜,朝向苏念,“你不是想要月亮吗?这就是天耀的月亮,如假包换。”   看到杯子里酒水倒映出来的月亮,苏念眸中惊愕过后涌上了些许怒意。若不是顾及到在场的这么多人,他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处处帮着别人,对付自己让自己尴尬的女人给抓走!她现在还没有嫁给慕容珩,竟然就这样帮着他、维护他了吗?!   苏念一甩衣袖,怒视了一眼拿着酒杯巧笑嫣然的顾清欢,转身拂袖离去。   他再在这里多待一刻,他都会被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给气疯!   见苏念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很多人不解地围了上去,看到顾清欢手中杯子里的一轮圆月,眸中都满是赞扬之情,不住地称赞道,“原来是这样,妙啊,真是妙啊……”   “我天耀地大物博,就连月亮都有两个呢,哈哈……”   “果然是妙啊……”   因为苏念拂袖离去,跟着他的侍卫也赶紧跟着他离开,结盟之事不了了之。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西域说是想和天耀结盟,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可靠。换句话说,苏念此次前来,结盟是假,找茬是真。   国宴因着苏念的中途离去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幸好南唐摄政王帮忙在中间打了个圆场,国宴才在欢声笑语中继续了起来。   酒过三巡,慕容珩举杯看向南唐摄政王,笑着说道,“摄政王不远千里亲自来到天耀为朕大婚祝贺,因为天耀大雪耽搁了行程,留了这么多日。这些日子若是天耀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希望摄政王担待。”   “天耀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南唐摄政王起身,举杯回礼,“南唐气候四季温暖,如此大雪实在少见。本王此次留在天耀,得以欣赏壮丽雪景,开阔眼界,也算是一桩美事啊。”   “摄政王不怪我天耀招待不周便好。”慕容珩笑了几声,点点头。   “哪里哪里。”摄政王说着,眸光扫视过顾清欢,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扫,顾清欢总觉得,那里面似乎有什么自己猜不透的东西。   “天耀陛下,本来本王是打算留在天耀参加陛下的大婚之礼后再离去,可没有想到皇兄忽然有要事召本王回去,等了这么多日,最终却无缘参加陛下的大婚,真是遗憾啊。”摄政王遗憾地说道。   “哦,摄政王要离开?”慕容珩有些惊讶,“离大婚只剩下了五日,摄政王就不再等等了吗?”   “皇命难违啊。”摄政王笑着摇摇头道,“皇兄催得急,昨日传书来让本王即刻回京,本王今夜晚宴后便回去打点行装,估计明日一早便会启程了。”   “这么急?”慕容珩举杯,淡淡一笑。“不过既然摄政王有事,那朕就不强留你了。”   “本王真是年纪大了,自从来了天耀就悠闲赏景,竟然连正事都给忘了。”摄政王一拍手,自嘲地笑着道,接着他转头望向身后的侍从,吩咐道,“本王为陛下准备的贺礼,还不派人呈上来?”   摄政王话语落下,接着便有人抬了一个长长的箱子过来,与其说是箱子,倒不如说是盒子,长长的盒子看上去并不重,可两个人依然是小心翼翼地抬了过来,呈到了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手自盒子上方滑下,笑着对慕容珩说,“皇兄给陛下的贺礼想必陛下早就已经看到了,本王的贺礼实在不敢与皇兄想比,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礼轻情意重,还希望陛下不要嫌弃。”   随着摄政王话音落下,盒子打开,里面晶莹的光华闪过,晃花了众人的眼。   长长的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个巧夺天工的大红女子嫁衣。   在场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嫁衣,一时间呆呆地望着,竟然移不开眼。   灯烛光芒的映衬下,天蚕丝织就的嫁衣闪过琉璃般绝美的荧光,上面镶嵌的珍珠流光闪烁,只是静静地摆在那里,便已经是异常夺人眼球,唯美精致。   细细望去,那嫁衣胸前以双面绣的手法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以金线为缀,简单地勾勒出华美的贵气。裙裾纷繁复杂,碎云镶滚,剪裁得异常精巧,袖口及裙摆绣着菱花湘绣,腰间摆着一条镶玉的宽腰带,大方华美,若花般手拿开的大红群面上一双金凤振翅欲飞。   “这嫁衣是出自神绣吴四娘之手!”在场有识货的人,惊呼出声。   神绣吴四娘,是全天下最好的绣娘,她的绣工超绝,做出的衣服千金难求。虽然她做过很多衣服,但她这一生也只做了两套绣衣,传说是耗了十年心血才做成,一件被黑暗一族的圣女夜轻云所得,在她大婚时曾穿过,可另一件……   众人再次望去,见那嫁衣在灯烛照应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原来,这一件嫁衣,竟然在这里。   “好美的嫁衣!”看着那嫁衣,顾清欢只觉得眼前一亮,晃得她眼睛都有些花,心里暗暗赞叹着,不愧是神绣吴四娘的手艺,华美不失灵气,贵气不失柔和,搭配得天衣无缝。   在场的女子看着那个嫁衣,哪个人不是满目艳羡?可是如今它的主人只有一个,是那个坐在皇帝身边,巧笑嫣然的女子。   “当年本王从吴四娘那里求了这件嫁衣,本想着在本王大婚时给王妃穿上,可没想到造化弄人,竟没有等来那一天……”摄政王看着那嫁衣,眸光有些恍惚,似乎是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不过也只是瞬间,他的目光便再次清明,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刚刚的失态,笑了笑道,“不过如今既然找到了能配得上它的人,本王自然不能让它再隐藏在王府里不见天日。本王觉得,把它送给天耀未来的皇后娘娘,是再合适不过的。”   “把它送给我?”顾清欢听了很是惊讶,她站起了身,走下了台阶,走到了南唐摄政王身边,站在那嫁衣前,纤纤玉手拂过那嫁衣,柔顺至极的触感让她不忍释手。她转头望向慕容珩,晶亮的眼眸中满是期待的光彩,似乎等着他同意。   “皇儿,哀家觉得,摄政王此举有些不妥。”还没等慕容珩开口,忽然坐在慕容珩左侧下首的太后开口,似乎她从一开始到如今都没有讲话,使得顾清欢都忘记了,今夜这里还有太后的存在,“自古天耀帝后大婚,皇后穿戴可是有讲究的,那是凤冠霞帔,端得是繁琐庄重。哀家承认,这件嫁衣的确是天人之工,皇子王爷大婚可以穿戴,可若是帝后大婚,似乎是不太合适……”   “有道理啊……”   “太后所言有理啊……”   太后并不是故意阻挠,她说得的确没错,按照天耀规矩,皇后大婚的衣物配饰按规矩是一整套的,顾清欢曾经见过,穿戴起来极为庄重,也是极为繁琐。被太后这么一提醒,顾清欢眉宇间有些失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美的嫁衣只能看不能穿,的确是人生一大憾事。   “这有何妨?”慕容珩含笑的声音从那边响起,他望向了太后,“母后,规矩都是人定的,大婚当日除了大典上必须穿戴的凤冠霞帔,别的时候不也要穿凤服吗?既然这件嫁衣为摄政王所赠,那朕岂会驳了摄政王的好意?简爱卿,告诉礼部,大婚当日别的礼服就无需做了,皇后那日穿这件衣服即可。”   “真的啊!”听到慕容珩的话,顾清欢大眼睛里满是流光溢彩。   “既然如此,那不妨娘娘穿上试试。”南唐摄政王提议道,“因为这件嫁衣是吴四娘当初为本王王妃量身定做,虽然娘娘和王妃身材相仿,但终究还是有些差别。不如娘娘穿上试试,哪里不合适,本王也可以派人送给吴四娘,让她及时改好。”   “好啊。”顾清欢闻言,开心地接过了盒子,递到了宫女手中,得到慕容珩示意后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她的脚步欢快了许多。   见她如此开心地离开,慕容珩凤眸中化开无尽的柔情,而太后,却是眸光一闪,不知在想什么。   ☆☆☆☆☆☆   顾清欢走出去时,立即有宫女上前引领,在宫女的引领下,她快步走到了麒麟殿旁边的一处宫殿,那个宫殿比麒麟殿略小些,听说是专供入宫女眷休息打扮的处所。   宫女率先上前开门,驱散了闲杂人等,让顾清欢进了内殿,只留了慕容珩送她的两个贴身宫女近身伺候,其它的人都守在了殿外,等顾清欢的吩咐。   顾清欢从宫女手中接过衣服,缓缓走进了殿中的换衣阁。在换衣阁中专伺更衣的宫女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嫁衣换上了身。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当顾清欢从换衣阁中走出时,那绝代的风华几乎晃花了两个宫女的眼。   女子秀眉淡扫,如远山之黛,盈盈双眸波光柔和灵秀,布满迷离的光芒。挺直的鼻梁,饱满的樱唇,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更是风情万种。肤如凝脂,玉为骨,冰为肌,活脱脱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平常的顾清欢俏丽脱俗,盛装的顾清欢清丽华贵,一清新,一华美,两种不同的风情,却同样具有魅惑人心的魔力。   两个宫女的眼睛里满是惊艳,虽然她们也一直觉得顾清欢很美,但那种美并不像曾经的夜轻云的那种艳绝尘寰,初见时便会给人刹那间的惊艳。顾清欢的美,是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有如醇醇美酒,只需稍稍饮上一口,便不能自拔。   “好看吗?”顾清欢伸开双臂,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笑着问向身后的宫女,嫁衣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让她心旷神怡。   忽然间,一股蛊惑人心的香气从四面八方的窗户中散进,继而在殿内的空气中弥散开来,接着是外面身体软软地撞击地面的声音,顾清欢神色一变,她赶紧回头看去,只见刚刚在更衣阁伺候她换衣的宫女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香气有毒!”那两个宫女掩住口鼻,不愧是做过暗卫,虽然吸入了些香气,但依然可以不受那香气的控制,她们两个飞快地把腰间的软剑拔出,一前一后护在了顾清欢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见四周窗户打开,风吹拂着纱幔,和着空气中那蛊惑人心的香气,竟有着一种暧昧迷离之感,让气氛越发诡异了起来。   纱幔浮动,一个红色身影从纱幔中缓缓走出,她缓缓停在了门前。红衣妖娆的女子倚靠在门框处,环抱着双臂看着她们,她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饱满的红唇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似乎是在嘲笑两个宫女的不自量力。   “你们是想一个一个死?还是一起死?”沐瑶红唇微动,瑰丽眼眸中的狂傲之情不可一世。   “自然是让你死!”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后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愤怒,她们眸中冷意闪过,接着举剑,脚尖点地,如飞燕般轻盈地腾空而起,剑身闪着寒光,朝着沐瑶攻去。   沐瑶身影一晃,直接晃出了门,茫茫夜色中只见两个粉色身影和一个红色身影纠缠在一起,在殿外缠斗着。   顾清欢没有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一眼殿外缠斗着的三人后,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划过,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声音极为平静,“苏念,你出来吧。”   脚步声从身后的帐幔处响起,殿内的灯光映照着男子邪魅如天人般的容颜,桃花眼中灼热光芒闪过,苏念已经走到了顾清欢身后。   “欢儿,你真美。”   邪魅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温热的气息缭绕萦转,带着残忍而狠绝的暧昧,“你知道吗?我想象过许多次你为我披上嫁衣的样子,可是没有想过,你会这么美,这么让人心动!你说,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苏念看着顾清欢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嗅着女子身上的体香,俯头在顾清欢耳边低声轻语,从她身后缓缓走到了身前,男子白皙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红潮,气息间酒味醺醺然,显然是喝了酒的。   “苏念,我想你是搞错了。”顾清欢抬头看去,凝视着苏念灼灼的黑眸,忽然嘴角勾起,明灿至极的笑容摄人心魄,“我今天穿嫁衣,可不是为了你。”   “你今天不是为了我,可不代表以后,不会是为了我。”奇怪的是那样挑衅直戳痛处的话语竟然没有让苏念发怒,苏念微微一笑后手掌抚上顾清欢的肩膀,眸中是势在必得的笑意,“这么美的你,我怎么可能甘心留给慕容珩?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布下了今日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又怎么可能留给你,或者慕容珩半点机会?!”   苏念这句话说完,顾清欢忽然就明白了。   刚刚那两个宫女冲出去和沐瑶缠斗时,她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那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那嫁衣上淡淡的香气,似乎顺着她的肌肤渗入了她的身体,一种奇怪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身体的内力和法术封住,让她半点内力也施展不出,只能无力地站在那里。她几次试图在掌心中聚集起内力,却是徒劳无功。   她回想起刚刚自己从麒麟殿出来时宫女对她的指引,真的是有漏洞可寻的。只可惜当时她心情过于欢快,没有来得及细细思量。那时那个宫女没有按常理指引她到麒麟殿的侧殿去更衣,而是将她带来了这里,想必那个宫女也是苏念的人吧。   至于这个嫁衣……顾清欢望向苏念。既然他以西域太子的身份和南唐摄政王同住在行宫,按照苏念的本事,想要在南唐摄政王送她的嫁衣中下点什么药,还不是轻而易举?   “刚刚你那样阻挠我收下嫁衣,倒是煞费苦心了。”想明白后,即使如今的自己已经内力法术全封,成为了苏念砧板上的肉,顾清欢并没有丝毫慌乱或者惊恐,她唇角微扬,美眸中的气势丝毫没有输给苏念,似乎陷入他人圈套中的并不是自己。   “欢儿你那么多疑,我若是不这样,你怎么会那样放心地穿上它呢?”苏念的手顺着顾清欢的肩膀滑下,他狭长的凤眸中满是得意的笑,他缓缓靠近顾清欢,带着酒气的气息几乎喷洒在她的脸上,“欢儿,我知道你本事大,心眼多。不过这次你就别费力了。这是我特地为你研制的化功散,就算是你不闻它,它也会顺着你的肌肤进入你的身体,将你的内力全部封存。而且,也会封存你的法术,直到我把解药给你。”   “封存了我的内力和法术,看来我只能任你宰割了啊。”顾清欢轻笑一声,她抬头望向苏念,“不过苏念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既不是在西域,也不是在灵鹫宫,你身处的地方是天耀,是皇宫,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这里的人,也不会允许你为所欲为。”   “不会允许我为所欲为……欢儿,你是在说她们吗?”听了顾清欢的话,苏念微微一笑,他目光扫视过门前,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闷响声传来,殿门猛地被撞开,竟然是两个身体将它撞击开来。刚刚和沐瑶打斗的两个宫女重重地落到了地上,瘫倒在地上,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身前淡粉色的衣襟,此时已经倒在那里不省人事,几乎没了气息。      ☆、第二十二章 他不想放开她 [Vip] 章节名:第二十二章 他不想放开她   宫女撞开殿门倒地昏迷后,接着是那个红色的身影从半空中轻盈地落到了殿门前,沐瑶深紫色的眼眸深深地忘了顾清欢一眼,里面竟是无数复杂的感情。接着她对着苏念缓缓一礼,继而转身而去,背影中竟有着无尽的落寞。殿门在她转身的瞬间再次被风合上。   “事到如今,欢儿你还要做困兽之斗吗?”苏念敏锐的捕捉到顾清欢刚刚看到宫女倒地时眸中转瞬即逝的错愣,他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似乎是极为满意顾清欢的反应和她刚刚的错愕。“慕容珩在麒麟殿抽不开身,我的人早就已经将这个殿里慕容珩的人替换了下来。如今沐瑶在外面,我在里面,这里的一切都不会传出去半分,所以这一次,欢儿你是逃不掉了。”   “看来如今,我真的是落到你手里了。”顾清欢听着苏念的话,低下头,作势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欢儿,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苏念颇为得意,他眸中满是愉悦。   “不过苏念,我倒是很好奇,以前那么多次你都是这般势在必得,可是你哪一次成功了?”顾清欢忽然抬起头来,她的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她眉梢间尽是张扬的笑意,短短瞬间,竟然丝毫没有了刚刚受制于人的惊慌恐惧之情,她澄澈的水眸反而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苏念,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中了百日红,是谁信誓旦旦地说着我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然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面前消失不见?还有,是谁费尽心思给我下了情蛊,没想到竟然半点作用都没有,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心里爱的口里念的都是别人,而不是你……”   “够了!”刚刚的得意骄傲似乎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苏念怒极。   他本就生性高傲,哪里会容许别人如此挑衅他?更何况此时挑衅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从小到大心心相念的女子,他脸上一瞬间涌现出暴怒的神色,不过一瞬间,他忽然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将愤怒按捺了下去,脸色有些难看地冷笑道,“既然欢儿你说到了情蛊,那我们便好好聊一聊。你既然知道你我之间被种下了情蛊,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地嫁给慕容珩,你宁可忍受那样的痛苦,甚至赌上自己的命,也要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半点机会也不给我吗?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明明是我先他遇到了你,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证明我比他更适合你?”   苏念有些激动,他一步一步逼向顾清欢,一直将她逼到了墙角,他的眼睛有些迷离,正灼灼地看着她。   苏念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顾清欢会选择慕容珩。他自认为自己从小以来对她付出的情付出的爱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为什么她从来就是不愿意给他机会,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蹙眉看着面前这样痛苦的苏念,看着他带着酒意的脸,和明显有些微醉了的眼神,顾清欢感觉到了他话中的怒意和苦涩,放在之前她或许会对苏念的一片痴情报以歉意,可是现在,在得知苏念对她下了情蛊的事后,她对他的最后一丝歉意也消失不见,现在看到这样的苏念,她只觉得他十分可悲。   苏念口中的爱,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爱,这样不惜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得到的爱,并不是真正的爱。   可悲的是,苏念现在也没有意识到,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感情,只是固执的执着,并不是他口口声声所说的爱。   “欢儿,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如他?为什么你要选他,不选我?”苏念紧紧抓住顾清欢的肩膀,眸中的神色及近疯狂。   顾清欢被苏念逼到了墙边,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凝视着苏念的眼睛,似乎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和疯狂,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清凉的话语一字一顿,却如刀子一般割在苏念心头,让他整个一颗心几乎要鲜血淋淋,“至少,他不会为了得到我,使用情蛊那种卑鄙的手段!”   情蛊,是她和苏念之间最大的障碍。从小到大,她心中一直把他当做亲人看待,可没想到他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为了得到她,不惜在她身上下蛊!   情蛊啊!他为了得到她,不惜赌上了她的命!   此时的顾清欢若是能够预知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此时她或许就不会选择对苏念说出这样狠绝残忍的话,将他伤得遍体鳞伤。   “卑鄙?”听了顾清欢的话后,苏念瞳孔猛地一紧,他怒极反笑,唇角邪魅地勾起,眯起眼睛,慢慢地逼近她,几乎和她鼻尖相触。他颇有些恼怒了,伸手握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的眼睛看向自己,几乎是质问顾清欢,“你竟然觉得我卑鄙?我对你的心,对你的爱,你就这么不屑一顾?他没有对你使用这些手段,是因为他轻轻松松地就得到了你,得到了你的心!那么轻松,那么轻而易举,根本就不需要……”   苏念几乎是怒吼着,他怒气勃发的漆黑眼睛,忽然对上那双平静的美眸,那里面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平静到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一个可怜的跳梁小丑,她似乎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苏念的话,猛地止住了,他颇为不甘心地望着顾清欢,大殿里静悄悄地,气压却低到了极致。   “苏念,你不懂,他为了我,曾经经受过什么。”许久后,顾清欢的话语轻声响起,她眼睛透过苏念,看向了别的地方,似乎陷入了曾经的回忆,“苏念,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了我遭受过什么。在莫愁岛、在试炼之局、在贺兰山庄、包括在天耀,他为了护我几次三番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我逃避过他的爱,也伤害过他,也想过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为净,可是我最终还是放不下他,我心里——”   “不要说了!”顾清欢越是这样说,苏念心中的怒气愈盛,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心中的妒火在燃烧,几乎烧尽了他的最后一分理智。他握住顾清欢下颌的手在渐渐用力,他直视着顾清欢的眼睛,这一刻,他真的是在疯狂地嫉妒着慕容珩,“顾清欢!慕容珩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对他的心就这么死心塌地,嗯?就算他是天耀的皇帝,我是西域的皇子,灵鹫宫的主人,身份不比他差;论样貌,论才干,论武功,我也绝不输给他!可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难不成还是说……”   苏念邪魅的眸子眯起,他直视着顾清欢,冰冷而放肆地说道,“难不成还是说,他的床上功夫就那么好,让你这么迷恋?欢儿,你要不要试试我的,也许你会发现,我比他更厉害!”   “苏念你疯了!”顾清欢猛地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甩了苏念一个响亮的耳光。   苏念明明能够避开,可他却不闪不躲,生生地受了这耳光,继而他慢慢地转过头,眼睛里渐渐浸染出狠厉的血色,目光灼灼地望着顾清欢,咬牙低声道,“没关系,欢儿,你这会儿尽可以为了慕容珩打我,反抗我。不过我可以保证,以后你会求我!如果说,以后我不能把慕容珩从你心里拔掉的话,那我只好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你等着,总一天,我会当着你的面,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让你亲眼看着他受尽诸般苦难,凄惨落魄地死去!”   “你真的是疯了!”顾清欢真的恼怒了,猛地睁大眼眸,冷冽地目光看向苏念,似乎是在看一个疯子,但声音却是依然地平静,甚至比先前更加平静,似乎只是闲言淡语,却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霾,“苏念,放开我!”   苏念似乎没有听出那话中的阴霾,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手中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   这就是他牵挂了那么多年的女子,一直藏在心底,爱在心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可以如此心心念念地惦记一个女人,一想起来,尤其是想起她即将属于另一个男人,他心中就有火焰在燃烧,烧得他整颗心都火烧火燎,安稳不下来,平静不下来。就这样刻骨铭心地惦记着,难以释怀,更难以放手。   眼前女子的冷漠仿佛刀子一般在凌迟着他的心,他嫉妒慕容珩可以那么容易地得到她的心,此时的他恨不得杀了慕容珩!   “欢儿,你太放肆了,几次三番仗着我对你的爱肆意妄为,看来以后我得好好调教调教你了。”苏念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清欢,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冷哼了一声,“不过如今,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就算是你将来会怪我,会恨我,这次我也要得到你。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慕容珩,你这一生只能是我的,就像命中注定你我会被种下情蛊一样,注定你是我的!”   苏念说完,直接欺身上前,一只手揽住顾清欢的腰,另一只手抚向她的头,将她彻底置于自己的完全掌控下,满足地轻叹一声,俯身下去,朝着他一直觊觎的红唇印下,“别想嫁给慕容珩,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别想嫁给慕容珩,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随着苏念这句话在顾清欢耳边响起,他强行抱起她朝着内殿而去,穿过纱幔,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接着欺身而上,眸中带着浓浓的欲色。   顾清欢被苏念忽然的举动惊住了,当她反应过来后猛地出手打向苏念,可没了内力的手掌就像是在给苏念挠痒痒一样,半点作用都没有。苏念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将她的手压下,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身下,顺手点了顾清欢的穴道。   精致的寝殿内,窗户半开,帷幕随风肆意飞扬,使得房内充斥着一种暧昧而迷离的感觉,被苏念点了穴道的顾清欢浑身僵硬地躺在大床上,苏念小心翼翼地将她发丝上的珠饰除下,女子黑墨般的青丝流水般流淌在床上,和着大红色的衣衫散乱堆砌着。艳丽的红色嫁衣,精致的容颜,让顾清欢的美更加风华绝代。   苏念眸光一闪,他如玉的手指缓缓解开顾清欢的衣衫,将里面贴身戴着的铃铛摘下,女子的容颜在缓缓变化,只不过是几秒钟,刚刚的清秀佳人瞬间变得艳绝尘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欢儿,你真美!”   苏念迷恋地凝视着她,微凉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她的脸颊,那种柔滑细腻的触感令他满意不已,他开始解顾清欢的衣服,“欢儿,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强势好胜?这样乖乖巧巧地不是更让人怜爱吗?”   “苏念,若是不想撕破脸,你最好放开我。”顾清欢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和空落,她心中一惊,看着苏念手中拿着的铃铛,知道自己的真颜已经露了出来,她心中大惊,懊悔自己的大意,可此时就算是再后悔也已经落到了苏念手中,真的无能为力。她竭力使自己保持着镇定,试图用清冷的话语唤回苏念早就有些沉沦的心思,“你别忘了,这可是在天耀皇宫,若是被别人发现你意图对我不轨,慕容珩,绝不会放过你的!而西域,灵鹫宫,也会因为你的这次冲动而遭受灭顶之灾!”   “是吗?”苏念性感磁性的笑声在她耳边低声响起,“那欢儿你喊人啊!我倒是不怕有别的人过来,吸引众人前来看到我们在一起。若是被别人看到,不仅可以打慕容珩一个响亮的耳光,而且我顺便可以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成了我的女人。这么划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苏念,你就不怕,我会恨你,事后会杀了你吗?”顾清欢冷静道。   “怕吗?当然怕。只是我更怕的是,你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对我,连恨都没有了。”苏念的声音忽然有些落寞,他沉沉地说着,浓郁的酒气就这样一次次地喷在顾清欢的耳畔,带着温热的挑逗,以及淡淡的讥讽,“欢儿,你知道吗?本来我不想这样对你的。我一直以来想的都是让你穿着凤冠霞帔,在金碧辉煌的灵鹫宫或者西域皇子府,成为我唯一的妻,名正言顺地与我洞房花烛。可是,我对你表达了一次又一次的心意,你都残忍地拒绝了,你可知道,每一次我的心有多痛?那是凌迟一般地生不如死!可是,我就是这么自轻自贱,一次又一次地跟在你身后,希望有一天,你蓦然回首时可以看到我的存在,可以对我敞开心扉,接受我的爱。我甚至可以不奢求你爱我,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接受我就可以,让我用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心,对你的情。”   苏念说着,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抚摸着顾清欢的脸,幽幽道,“只可惜,我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你本事那么大,就算是我让沐瑶给你下了无解的情蛊,你依然可以不受它控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这都不重要了。既然如今你铁了心要嫁给慕容珩,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就算是你以后会恨我,会怨我,今天我也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只不过今日,可能要委屈你了。”   凝视着顾清欢的容颜,苏念轻叹了口气道,“不过欢儿你放心,今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委屈了你。等你随我回了西域,你会是我唯一的妃子。我会爱你,护你,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苏念,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解开我的穴道,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顾清欢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冷意慑人,似乎刚刚苏念那深情的告白并没有听到半句,她冷静地开口,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事到如今,她竟然不哭,也不闹,更没有徒然的呼救?看着这样的顾清欢,苏念心中猛地窜出火焰来,他恨透了她对他的冷漠,恨透了她脸上的平静,就算是这样屈辱地被他掌控在身下,她居然还能如此平静地威胁他?   “那我也最后说一次,顾清欢,你这辈子,只能成为我的女人!”苏念低声怒吼,他带着愤怒和掠夺的气息,强行吻上顾清欢。   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苏念心中忍不住就有一股冲动,想要彻底击碎她的平静,让那张他心心相恋的脸上露出其它的神情来,迷醉的,贪恋的,爱慕的……只要是为他,什么样的表情都可以,就算是怨恨也无所谓。   至少证明,她的心里有他这个人!他在她心里有着一席之地!   所以现在,他只想要她心里有他,就算是仇恨,他也认了!   苏念想着,带着愤怒和掠夺的气息,强行要吻上顾清欢。   被点了穴道的顾清欢动弹不得,其实刚刚的镇定都是她伪装的,她不愿意让苏念看到她的服软,更不愿意哀求于他,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求他,他也绝不会放过她。本想着用清冷淡漠的话语让醉酒的苏念清醒过来,可没有想到,她还是失败了,到了如今这一刻,她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悲凉,甚至有些屈辱地想要一死了之。   其实在遇到慕容珩之前,她有想过和苏念在一起。她和苏念两个人太像了,同样的狂傲不驯,同样的目空一切,也同样背负着沉重的仇恨。曾经的她专注于复仇,并没有过要爱一个人的心思。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念对她的好,对她的心,她都能够感觉到,而且都看在了眼里。那时她逃避后也想过,或许有一天,等她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苏念也得到了他一心追求的东西,他们或许有机会在一起。也许,和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自己并不是很爱他,但是不讨厌他,这样的选择其实也不错。可是后来她遇到了慕容珩,她知道了心动的感觉,知道了爱一个人的感觉,那种欲罢不能,让她刻骨铭心。   到了现在,当苏念真的要强迫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爱与不爱的差别,竟然可以这么大!她爱慕容珩,所以可以在没有名分的时候将自己给他,而且心甘情愿,极尽享受。可是如今,她不爱苏念,虽然不讨厌他,但她也无法容忍被他触碰!   曾经她一直以为贞洁道德,只是世俗观念强加于女子身上的枷锁,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道枷锁,不是道德律法给的,不是蜚短流长给的,而是女子从内心深处,给自己锁上的——不能容许心上人以外的人触碰欺辱,否则宁可一死!   苏念的手解开了顾清欢的衣服,略带凉意的指尖要碰触到她如玉的肌肤时,被点了穴道的顾清欢动弹不得,但她的牙齿已经咬上了舌头,她想最后赌一把,赌苏念对自己的心,赌他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也要继续对她为所欲为!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殿外一阵低沉的呢喃,好似从幽冥地狱浮起。   “我好渴,血……血……我想要你的血……”   顾清欢猛地停下了,没有咬舌,她惊恐地望向殿外。   “谁?”这个时候被打扰,苏念的恼怒可想而知,他怒喝了一声,转头望去,明显是也听到了殿外那个呢喃声。   “我好难受啊,我想要血,想要血……喝了你的血,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你的血好甜,好香啊……”   月光倒影下,窗户上映上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似乎在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它呢喃着,忽然停了下来,从地上抓起了一个刚刚被迷晕在地的宫女,头俯向宫女的脖颈,寂静的夜晚中,骨头的断裂的声响和血管破碎的响声格外清晰。   那个身影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宫女脖子上的血,咕嘟咕嘟地似乎极为干渴。忽然,它从宫女脖子上扬起头来,一把将宫女扔到地上,手在嘴边一擦,似乎还是不满足,它继续摸索了起来。   “不,不,不是你的血,你的血不好喝,我得继续找,好难受,好难受啊……”   看着这惊恐的一幕,顾清欢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苏念的眸中也是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因为那个声音,两个人都熟悉。那不是别人的声音啊,是沐瑶,竟然是沐瑶的声音!   沐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怎么会忽然要吸血?她一直在喊难受,那她究竟在找,在找谁的血?!   苏念心里也和顾清欢一样地疑惑与震惊,微微的醉意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蹙眉,扫了身下鬓发凌乱的顾清欢,起身将床帘放下,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等一等。”顾清欢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但她在苏念起身的时候,低声唤住了他。   苏念停下脚步,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顾清欢,似乎在想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苏念,解开我的穴道。”顾清欢见苏念不说话,继续低声道,“不管沐瑶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若是不想让沐瑶被别人当成怪物杀死在皇宫里,就把我的穴道解开,把解药给我。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蛊毒之术你灵鹫宫的确更胜一筹,可是这种离奇的术法,我敢肯定,你束手无策。或许你可以出去制伏沐瑶,可是你想想,她这个样子你怎么把她带出皇宫?一旦事情闹大了,你灵鹫宫宫主的身份暴露了,你还怎么继续完成你的事情?就算是你现在一心想要得到我,但也得分清楚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放任沐瑶这样下去,引来别人发现了你对我做的事,你根本就逃不掉,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吧……”顾清欢最后一句话说完时,只见苏念沉思过后眸光一闪,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顾清欢忙起身整理衣服头发,这时苏念把一个瓶子放到了她的鼻下,冷香在鼻尖划过,顾清欢感觉自己身上的内力在一点点恢复,禁锢她法术的力量也在一点点散去。   “欢儿,我不会放弃的。”苏念深深地望了顾清欢一眼后,他颇有些不甘心地收起了瓶子,接着朝着外面走去。   整理好衣服头发后的顾清欢忙跟了上去,苏念双眸闪着深邃的光芒,他打开了宫殿的门。   不远处那个黑影正蹲在殿外的一颗梅树下,手中紧紧掐着一个宫女的脖子,她将那人咬在嘴边,吮吸着她的鲜血,吸得甚为畅快,仿佛要将那个宫女整个人都吞噬下去。   清冷的月光照出了那个黑影的真面目,虽然早就根据声音断定是沐瑶,可是当他们真正看到的时候,不光是顾清欢,就算是苏念也吓得不轻。   “真的是沐瑶!”   顾清欢倒抽一口冷气,说出了这个熟悉却不敢置信的名字。   “沐瑶,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苏念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沐瑶会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谁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月光下,沐瑶那一张让人屏息的绝美容颜,晶莹剔透,却微微抽搐着,泛着极不正常的嫣红狂意——唇边那两道森然白亮的獠牙,带出未干的枯暗血迹,在月光下闪着诡异森白的光芒,如同地狱前来索命的修罗一般!   她把手中的宫女放下后,双手轻舞着,手指上竟是长长尖尖的指甲,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此刻竟长了长长的毛,在月光下挥舞着,越发骇人。   这一刻,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不对不对,也不是你的血……我得继续找,继续找……”宛如梦呓的低语,混合着妖物的粗粗喘息着,让人不寒而栗,可她话语中的痛苦却又让人莫名鼻酸,沐瑶挥舞着双手,继续漫无目的地搜罗了起来,她越过地上倒着的宫女,踩着血和尸体,朝着那边的一个花丛摸去。   月光下如同怪物一般的沐瑶,让顾清欢雷击一般石化在了原地。因为她想起了灵犀宫的咒术,现在沐瑶的样子,竟然是死咒能够达到的效果……可是这种死咒是灵犀宫秘术,除了她,如今也只有贺兰雪才会下,可是沐瑶是贺兰雪的师妹,他为什么要给她下这样狠毒的咒术,让她如此痛苦不堪呢?   “怎么办?”苏念焦急地问向顾清欢,顾清欢猛地回过了神来,她忙掩饰住自己的震惊。   不,这个事现在她还不能告诉苏念。若是告诉苏念是贺兰雪所为,她毫不怀疑,苏念真的会冲进灵犀宫去和贺兰雪决一死战,到了那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这件事的始终她没有查清楚前,她不能允许有别的变故发生,尤其是在现在如此重要关键的时刻!   “你别过去,让我去。”顾清欢拦住了要冲过去的苏念,她微微蹙眉,掌心中聚集起一道金色的内力,那是她灵力之源——本命凤凰灵力,它可以暂时控制一切灵犀宫法术。   就在顾清欢缓缓抬起手掌,将手心对准那边的沐瑶,手中那道金色的凤凰灵力要笼罩到沐瑶身上时,忽然宛如怪枭的笑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极为吓人,沐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猛地冲上前去,大笑着从那边的梅树后揪出了一个要逃跑的人,双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大笑道,“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癫狂的尖笑声响起,接着是男子惊恐到极致的声音,“啊——!”   沐瑶双手抓着那个男子的脖子,将他从树后提了出来,把他甩到了地上,接着她嘴边尖尖的牙齿就要咬上男子的脖子。   “救命啊!”   藏在树后男子忽然被沐瑶发现揪了出来,当他在月光下看清如同怪物一般的沐瑶后,吓得魂都没了,他在地上连滚带爬,试图要逃开,却被沐瑶一下子踩在脚下,尖尖的牙齿逼近他的脖子。   沐瑶似乎是闻到了血的香气,她眼睛里一片猩红。   “齐王?!”看清楚那个被沐瑶抓出来的人后,顾清欢又是震惊不已。这个人……竟然是齐王!他不是应该在麒麟殿吗?怎么会到了这里来?   “你的血……给我你的血……”沐瑶口中喃喃着,飞身扑向齐王,利爪在月光下闪现凌厉恐怖的光芒。   “救命,救命啊!”齐王连滚带爬地朝前逃命,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天知道他怎么就这么背,被这个妖怪给缠上了。她要他的血,可他的血对她有什么用啊?!   “齐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念也极为惊讶,但此时他更关心的是沐瑶,他焦急地看向顾清欢,询问道,“你能救她吗?”   “虽然没有办法彻底治好她,不过还是可以让她暂时缓解的。”顾清欢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有些犹豫地看向那边逃命的齐王,“可是,他怎么办?”   若是此时救了沐瑶,那也相当于救了齐王。齐王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她还不清楚,而且他是否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她也不清楚。如今她心里有些不安,总之在这里撞到了这个心怀叵测的齐王,而且若是让他知道了她和苏念单独呆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齐王你不必担心。”苏念蹙眉,对着顾清欢低语道,“我已经用蛊毒控制了他,他那么惜命,为了活命已经答应为我灵鹫宫卖命。所以他也算是我的人,就算是现在他不知道我是西域皇子也没关系,我自会派人去让他闭嘴,不让他将今天看到的透露半个字。”   “苏念,你可真是无孔不入。”听了苏念的话,顾清欢放下了心来,她嘲讽一笑,走上前去,但对于苏念刚刚说的话心中也是有些震惊。没有想到,齐王竟然成了苏念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慕容珩知不知道?   顾清欢心中这样想着,她已经走了出去。她缓缓抬起右手,将掌心对准那边的沐瑶,嘴唇微动,金黄色的光芒在手中聚集,渐渐成了一个光球,接着那光球膨胀开来,说时迟那时快,朝着沐瑶那边飞去,直接将她笼罩在了里面。   “啊——!”那光球里金色的光芒似乎在抽取着沐瑶身上的力量,她极为痛苦地大吼一声,五官几乎扭曲。接着顾清欢看到,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在沐瑶身上显现,从沐瑶身体中发出红色的光,那红色光芒和金色光芒相撞,光气在幽暗的夜色中遍洒开来!   红色光芒和金色光芒在夜色中完全消失后,沐瑶浑身抽搐地伏倒地上,她嘴边尖利的牙齿已经不见,手也恢复了正常。她脸色苍白,唇角是殷红的鲜血,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刚刚那些被她吸血的宫女的。   “沐瑶!”苏念大步上前将她抱起,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看着她如同白纸一般的脸,眉毛蹙眉极深。   沐瑶倒在苏念怀中,过了许久才停止了抽搐,她拼尽全身力气,深深的,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苏念。   她的呼吸粗而急喘,眼中血光却在淡淡消退,随即她伸出了手,吃力地,微颤地伸向苏念,似乎在乞求什么。   “沐瑶,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念眸光一闪,并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将她的手放好,他的手掌贴到了她的后背上,为她缓缓输送着内力。   “呵呵呵……”沐瑶低声惨笑着,她这般狼狈地摔倒在苏念怀中,脸色在眉间那妖娆的红痣与深紫色瑰丽眼眸的映衬下,更显得面色惨白如纸。此时的她宛如一只折断羽翼的红蝶,让人望之心酸。“宫主,别费力了,我身上的鬼东西,根本就解不了……”   沐瑶凄惨地笑着,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吃力地抬头望了望站在那边安静地看着她的顾清欢。   “别胡说,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办法,怎么可能解不了。”苏念冷声道,他给沐瑶输内力的动作并没有停。   “谁说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解?宫主你忘了,情蛊就没有啊!”   “真的没用的,宫主,再这样下去除了损耗你的内力,别的都是徒劳。”沐瑶凄然一笑,长发垂下,挡住了她所有的神情,“我今生作孽太多,是报应到了啊……”   沐瑶再也说不下去,她软软地躺在了苏念怀里,感受着那里面的温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模糊起来,惟有刚刚那个焦急担忧的眼神,深深地印入她的心中。   “宫主,能死在你怀里,我此生也无憾了……”沐瑶勾唇浅笑,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朝着苏念怀抱深处缩了缩。   她从小到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为了他修习蛊术毒术,心甘情愿将自己变成一个毒人;她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抛弃所有的仁义道德,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伤害别人,只为博他一笑;她甚至可以为了让他得到心爱的女人,赌上自己的性命,自己来承受这样做的后果……   就算是他眼中从来都没有她,他心中想的口里念的永远都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也心甘情愿为了他抛弃一切,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快乐,让他幸福……   “宫主,你知道吗?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比你喜欢她还要早……”低缓的苦笑声中,沐瑶终于说出了心底藏了那么多年的话,她眼角滑下一滴晶莹之泪,那深紫色的瑰丽眼眸,此时已开始涣散。   沐瑶轻声说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能够死在他的怀里,感觉真好。   夜风呼啸,吹得沐瑶红裙翻动,可她却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因为在自己爱的人的怀中,便是永恒的温暖。      ☆、第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Vip] 章节名:第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沐瑶!”苏念心里一惊,他面色冷然,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笑着闭上眼睛的女子,他的手已经颤成一片。   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子,这个陪着他一步一步强大起来的女子,这个和他一起经历风风雨雨却不离不弃的女子,今天竟然死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对苏念来讲,沐瑶不仅仅是他的属下,更像是他的亲人,他虽然知道沐瑶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情,但是他心底爱的是顾清欢,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来忽视沐瑶的感情,只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   可是,如今她竟然是要死了吗?   苏念抬眸望向顾清欢,他眼睛中此时竟是一片挣扎和无助。   “她还没死。”顾清欢缓缓走上前来,将手心中的内力对准沐瑶的额头,金黄色的光芒闪过后她收回手,她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虽然沐瑶对她下了情蛊,她对她有些怨恨,但是若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她还是不忍心。若是她猜得不错,沐瑶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贺兰雪给她下了死咒,不过就算是这样,那她也不会有事。因为死咒虽然毒,但并不会要人性命,它毒就毒在会永久地折磨人,而这,往往是比死还难受百倍千倍的!   “她没死?”这对悲伤至极的苏念来说无疑是个让他狂喜的好消息,他急切地问向顾清欢,“那她怎么没了气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皇宫里没有办法给她诊治,若是你不想让她死,最好在三天之内把她送到灵犀宫,贺兰雪会有办法救她的。”顾清欢眸光微动,想了想告诉了苏念。   其实她这么说也是带了私心。一来把这样的沐瑶送到贺兰雪面前,他们两个也是同门师兄妹,就算是有了深仇大恨贺兰雪也不会看着变成这样的沐瑶见死不救;二来,从天耀到灵犀宫快马加鞭最少也要三天时间,苏念这般担心沐瑶,定会今夜便启程送她过去,那也就是说,苏念这个麻烦,她今夜就可以摆脱了……   “既然这样,那我今夜就出宫去。不过沐瑶现在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带着她出去呢?”苏念蹙眉沉思着,忽然他眸光扫视过那边被沐瑶吓昏过去的齐王,他眼睛一亮,将沐瑶平放在地上后走到了齐王身边,他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齐王。   “啊!别杀我——别杀我——”齐王猛地被苏念踢醒,他连滚带爬地起身,跪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磕头。   “不想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苏念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齐王,冷冷嗤笑了一声,接着一个令牌从他手中扔到了地上,当得一声扔在了齐王的眼前。   看到令牌上那个象征灵鹫宫的地涌金番莲时,齐王一时间竟然面如土色,他猛地抬头看向苏念,竟然吓得连话都说不稳。   “西域皇子,你……你竟然……竟然是灵鹫宫的人!”   “既然知道了,就按照我说的做。”苏念冷哼了一声,他语气极冷,“把这里收拾干净,凡是知道的人都不许留下活口,当然,若是你敢把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半个字,这后果,你是知道的。”   “明白明白。”齐王忙答应下来。   “还有,立即想办法把我们送出宫去,立即,马上!”苏念不屑地看了齐王一眼,厌恶地蹙蹙眉,让他和这样见风使舵的小人讲话,苏念感觉恶心至极。   “可以可以,我立即就去安排。”齐王忙点头,接着他在苏念的许可下站起了身,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可这不看还好,当他看到顾清欢时竟然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地长大了嘴巴,手指着顾清欢,急剧颤抖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清欢疑惑,不知齐王为什么看了自己会这么惊恐,她蹙了蹙眉,朝着齐王那边走了过来,却见齐王吓得倒退数步,惊恐地摆着手,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嘴里不住地重复着那句话,声音已经抖成了一片。   “不要,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你要索命,去找简婷碧!是她派人杀的你,和我没关系啊!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死的,我也不想的啊!”   “还有当年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求求你不要来找我,我不过是被皇兄派去拿黑暗之脉的,从头到尾我都是替人做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齐王惊恐之下拔腿就跑,说时迟那时快,顾清欢手中一个石子飞出,直击齐王的穴道,齐王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本来还奇怪齐王为什么会忽然对她说这样的话,可是耳边回想着齐王刚刚看到她时说的话,顾清欢心里忽然一惊,她手指摸上脖子,没有摸到铃铛,她忽然记起了刚刚苏念似乎是把她的铃铛摘了下去,那不就是说,此时她的脸,是她的真容?!   顾清欢美眸睁得大大地,手依然放在脖子间,她望向苏念,见后者手中果然拿着她的铃铛。顾清欢心中一惊,她怎么这么大意!不过幸好,只有齐王看到了她的真颜,还好,还有补救的余地。   顾清欢从苏念那里把铃铛拿回来重新戴了上去,她眸光再次望向地上倒着不省人事的齐王时,美眸中复杂的幽光闪过,里面深不见底的碧波微微动了动,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齐王刚刚惊恐之中的口不择言,如今细细想来,还真是妙趣无穷啊!   简婷碧,不就是当今太后的闺名吗?齐王说是太后杀了她,那个她,应该就是她的亲生母亲,黑暗一族的圣女夜轻云。因为如今自己的容颜,和当年她的母亲夜轻云的容颜,几乎是一模一样!   还有,齐王说他是替人做事,被他皇兄派去寻找黑暗之脉,那岂不是说,当年参与黑暗一族灭族的人,有天耀先皇?   若是这样,那不久前她在清宁宫跳舞时太后的忽然发狂,就可以说得通了……她一直还疑惑太后为什么会忽然对她那么害怕,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她心虚!因为是她当年对夜轻云下的毒手!   顾清欢忽然冷笑了一声,她不禁为自己的母亲,夜轻云感到悲哀。不知道夜轻云知不知道,自己落得如此下场,竟然是自己丈夫和宫中姐妹的共同谋划!   “我看,如今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出宫吧。”顾清欢冷笑了一声,扔给苏念一句话后,朝着齐王走了过去。   老天真的是有眼的,竟然这么帮她!齐王,还真是个意外的收获!看来她得好好珍惜他这个突破口,说不定从他嘴里,她能够知道十六年前的全部真相,为自己的娘亲,为黑暗一族枉死的族人报仇!   顾清欢抓起了齐王,拖着他朝着皇宫的西北角走去。在皇宫西北角的花园中,她派人暗中建造了一个密室,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苏念也同样听到了齐王的话,他看到顾清欢脸上的冷笑,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便默认了顾清欢的话,看着顾清欢脚尖轻点,带着齐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时,他眸光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十六年前的事,若是真的和太后还有天耀先皇有关,那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慕容珩来说,这件事,就是他和欢儿之间最大的障碍!他们之间隔的,将会是血海深仇!   苏念眸光越发深邃了起来,他抱起沐瑶,朝着和顾清欢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宫殿里,他的地涌金番莲呼啸着将被沐瑶杀死的宫女吞噬,将宫殿外的尸体和鲜血打扫地干干净净,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可是苏念没有注意到,顾清欢也没有注意到,本来被沐瑶打死在殿中的两个宫女,也就是慕容珩送给顾清欢做贴身宫女的两个暗卫女子,其中一个已经死在殿中,被苏念的地涌金番莲吞噬,而另一个,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一点动静和痕迹都没有,就是这样凭空消失,不知了去向!   ☆☆☆☆☆☆   顾清欢为了救沐瑶使用出本命凤凰灵力时,身处灵犀宫的贺兰雪冰雪般的容颜微微动了动,他抬头望天,见今晚正是圆月,心中有些了然。   “你终究,还是救了她。就算是她对你无情,你也没有对她无义……”贺兰雪微微叹了口气,“你救了她,希望她也能够迷途知返,心里念着你的好,别再恩将仇报了……”   贺兰雪手中白色棋子落下,看着胜负难分的棋局,心中有些烦乱,他不再继续下棋,而是开始静静地收子。   就在这时,忽然寂静的夜空中一道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最后在灵犀宫上空绽放成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灿烂地夺人心魄。   透过窗户看到那绚烂绽放的曼珠沙华时,贺兰雪手中的棋盒猛地落地,发出极大的响声,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空中那朵妖冶绽放的曼珠沙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棋盒落地的声音和棋子在地上散落的叮咚声让外面的护法走了进来,看到一向云淡风轻处事不惊的贺兰祭司竟然那样震惊,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他上前将棋子一个一个捡起,放到了盒子中,然后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在他全部收拾好后,只听到贺兰雪一声长长的叹息,男子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贺兰祭司?”护法疑惑,不明白贺兰雪的叹息究竟是为何。   “只是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贺兰雪长长的叹息后,正了正脸色看向护法,郑重下令道,“传宫主的命令,在灵犀宫上下,出阎罗令。”   “阎罗令!”听到这三个字,护法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贺兰雪,看到他严肃的脸色后,也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快步走了出去。   阎罗令,是灵犀宫最顶级的命令。阎罗令从不轻易发出,一旦发出,分散在各地的灵犀宫人都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宫去,因为阎罗令,预示着灵犀宫最顶尖、最绝密的计划即将开始,而所有的人,无论尊卑,都可能需要参与其中。   护法走出去后,贺兰雪倾身靠在了椅子上,他似乎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但指尖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轮椅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   傍晚,云暮山庄。   陆少卿牵着马从山下走上来,迎面碰到一个青衣男子。   “陆师兄,天耀陛下不是要大婚了吗?按理说,现在你不是该忙得昏天黑地,怎么倒有空回来了?”一个青衣男子从山庄里走出,正好看到陆少卿正牵着马顺着山上的小路上来,两人打了个碰头,青衣男子惊讶之下笑着问道。   “师弟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陛下大婚哪里用得着我?”陆少卿把马交给了从山庄里出来的童子,看向青衣男子笑着说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让我多过几天清闲日子?什么忙得昏天黑地,真有你的。”   “师兄你这就冤枉我了,谁不知道你从小就是天耀陛下的陪读,和陛下一起长大,极得陛下的信任。如今你年纪轻轻便被封为侍郎,又掌管着极为重要的兵部,天耀陛下对你的重用,可是让师弟都羡慕。你这样说自己清闲,小心师弟们听了心里不舒服,不让你进云暮山庄的门。”青衣男子打趣道。   其实正如青衣男子所说,云暮山庄并非是一个出世的所在,而是一个入世的所在。云暮山庄存在了数百年,极多辅佐帝王的能人异士都是从云暮山庄里出来的,他们自小拜入云暮山庄,学兵法,练武艺,修文韬,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名震天下,入朝为官,得到君王的重用。   其实说白了,云暮山庄就是一个为这片大陆上的君王,培养能人贤士的处所。   这里出来的人会按照自己的志向投靠贤君,遍布各国朝堂,因此也使得云暮山庄名震天下,得到了各国的尊敬,而云暮山庄的神秘庄主绾婆婆,更是被各国封为上宾。   说起云暮山庄培养的人才,陆少卿就是个例子。他本就是天耀人士,家世显赫,自小便是慕容珩的伴读,后来在天耀先皇的授意下,他父亲将他送到了云暮山庄,让他修习文韬武略,将来辅佐慕容珩。   陆少卿显赫的家世以及入朝为官后得到重用的程度,是云暮山庄的一桩美谈,让许多尚在修习的弟子都艳羡不已。   “师弟们的天资都远在我之上,将来定会青出于蓝。”陆少卿温润一笑,风度翩翩,他问向青衣男子,“师弟,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最近庄里来了许多人,我瞧着炭火似乎有些不够,想着今日是集市,趁着那送炭火的商贩还没有离开,赶紧下山去让他们多送些炭火上山,不然过了今晚,那卖炭火的人一走,又得过上个十天才能回来。”青衣男子指了指腰间的钱袋,笑着说道。   “来了很多人?”陆少卿惊讶,“现在可不是云暮山庄面向天下招收弟子的时候,怎么会忽然有人上山呢?”   “师兄,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吧。”青衣男子凑近了陆少卿,声音略微低了低,“最近来庄里的那些人,我猜着,像是黑暗一族的人。”   “黑暗一族的人?”陆少卿惊了一下,追问道,“婆婆怎么可能会和黑暗一族扯上关系,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我亲眼看到了黑暗一族的少主,怎么会有错。”青衣男子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继续说道,“年前,婆婆有天晚上带着两个少年回了山庄,一个浑身是血,只剩下了一口气;一个一双血瞳极为吓人,师兄你想想看,这天下,除了黑暗一族的少主夜无情,还有谁会有那么一双眼睛?”   见陆少卿陷入了沉思没有讲话,青衣男子继续说,“那天晚上婆婆就吩咐我好好安置他们二人,还亲自医治那个快死了的少年。然后过了不久,就有陆陆续续的人上了山庄,婆婆让我把他们的住处安置在那个血瞳的夜无情附近,特地吩咐我挑选几个得力的侍女前去伺候,其它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所以这些类似于炭火的琐事,我也得亲力亲为啊。”   “自从那个血瞳少年上了山,他便几乎不出院子,所以庄里没有别人见过他。婆婆似乎也是有意帮着他,对他和他的族人有求必应。师兄你说,婆婆这么做,会不会是想和黑暗一族合作?”青衣男子有些忧心忡忡地望向陆少卿,“但是黑暗一族和各国朝堂如此势不两立,若婆婆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将身处何地?”   “师弟,也许是你多心了。”陆少卿拍了拍青衣男子的肩膀,笑了笑道,“婆婆的深谋远虑,岂是我们可以想得到的?那些人也许根本就不是黑暗一族的人,就算是,或许婆婆也只是和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让他们在我们这里暂住几日罢了。你想,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能想得到,我能想得到,婆婆怎么可能想不到?云暮山庄存在了几百年,婆婆作为庄主,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云暮山庄好吗?”   “话的确是这么说,可是……哎。”青衣男子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袋苦笑道,“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还得赶着时间去山下找那个卖炭火的商队呢。万一耽搁了时辰,那可就不好了。”   “那你快去吧。”陆少卿点点头。   “那师兄,我走了,等我回来再去找你。”青衣男子点点头,急匆匆地朝着山下走去。   陆少卿眸光微微一闪,他缓缓走进了云暮山庄,回想起刚刚青衣男子的话,他蹙了蹙眉,想了几个那些人可能居住的院落后,便朝着其中一个偏僻的院落走去。   走到那个院落附近时,正好赶上了晚膳的时辰,有云暮山庄的侍女拿着食盒,朝着那个院落而去,陆少卿眸光一闪,闪身躲到了树的阴影处,看着那院落里灯光明灭,有人进进出出,但从表面上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陆少卿本想着上前查看,可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院落里出来了一个人,站在门前,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侍女进入院落。陆少卿看到这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手中一根银针悄无声息地飞出,直接袭向那侍女的胳膊,那侍女吃痛,胳膊一个不稳,直接把食盒扔到了面前那个人伸出的手上。   “啊——”那人惊叫一声,食盒中饭菜洒出,泼了那人一身,尤其是他伸出的手上,满是饭菜。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那侍女见自己闯了祸,赶紧跪下认错,吓得身体颤抖不已,连胳膊上的疼痛都忘了。   “算了算了,再去拿一份来吧。”那个人并没有计较,他的手上胳膊上都是被打翻的饭菜,他蹙了蹙眉,拂去手上的饭菜后,把沾了菜汤的衣袖撸起,不让它继续浸到身上,然后掏出一个手帕来擦拭着自己的手。   月光下,那人手腕上一朵黑色的骷髅之花,映入了陆少卿的眼睛中。   陆少卿瞳孔一紧,极为震惊。   青衣男子说的果然没错,他们真的是黑暗一族的人!他以前曾经听说过,黑暗一族的人,手腕上都会有一朵黑色的骷髅之花,传说那是他们黑暗之力化就而成,是黑暗一族特有的标志!想到这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陆少卿悄然转身离开。   侍女见那人没有计较,欣喜之下赶紧跑回去再拿一份饭菜,就在她跑回去时,忽然在路上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陆少卿,陆少卿和她擦身而过时,不动神色地收回了她胳膊上的银针。   “公子,您回来了?”侍女见到陆少卿后很惊讶,赶紧行礼。   “嗯,秋月,你怎么从那边院子里跑过来了,那边不是没人住吗?”陆少卿点点头,假装不知地问道。   “公子,您有所不知,那边院子已经有人住了。”侍女回答道。   “哦?是新来的弟子吗?”陆少卿不动声色地询问。   “不是弟子。”侍女回答道,“不过具体是什么人,秋月就不知道了,秋月只是奉了婆婆的命令给他们送饭,别的一概不知道。不过公子,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这不是刚刚回来吗,想找婆婆却没有找到,就到处转转看看。”陆少卿微微一笑道。   “婆婆可能刚刚出去了,不过现在应该在屋子里。”侍女挠挠头,“公子不妨再去婆婆屋子里找找看,婆婆若是知道公子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那你先忙吧。”陆少卿温润一笑,点点头,朝着绾婆婆房间的方向走去。   侍女也赶紧朝着厨房赶去,再拿一份饭食给那边送去。   陆少卿刚刚走到绾婆婆房间附近,忽然看到绾婆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绾婆婆身后跟着的人后,陆少卿赶紧将自己藏到了树后,那个跟随在绾婆婆身后,从房间里出来的少年,一双血瞳在月光的映射下,妖冶异常。   黑暗一族的少主——夜无情!   绾婆婆在前面走,夜无情在后面跟着,陆少卿眸光一动,看到了夜无情本就惊讶,再看到他们大晚上地行踪诡异更是心生疑惑,于是他略一思量,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只见绾婆婆带着夜无情,穿过花园,到了一处假山那里停了下来。绾婆婆在假山上的某处按了一下,接着假山移动,一个暗门露了出来。绾婆婆和夜无情一前一后顺着暗门进去,陆少卿掩身在树后,看着暗门关闭,挡住了里面的一切,紧接着假山便恢复了原样。   陆少卿并没有上前,而是在那里等着,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半个时辰的时间,绾婆婆率先拄着拐杖出来,接着夜无情也出来了,两个人一起离开。   估摸着两个人走远了,陆少卿才走上了前来,他环视了四周,见周围并没有人,才放心地上前去,在假山前站立了许久,端详着那个假山,想从上面找到机关的所在。   他一直以为他得到了绾婆婆的机关术以及奇门遁甲术的真传,可没有想到,当他站在这个看似简单的假山面前时,竟然看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大概端详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陆少卿凭借着刚刚的记忆,试探着朝着那假山按去。   就在这时,忽然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那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似乎是从天耀的方向而来,划破天际,一直滑向东北方向,接着在东北方绽放成一朵妖冶异常的曼珠沙华。   恰逢正月,夜空中出现一朵烟花并不奇怪,陆少卿淡淡扫视过一眼后,没去思量,本来心中没有什么疑惑,他刚要继续去研究假山上的机关,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气息的波动,他眼神一冷,眼睛朝着那气息流露出的地方扫过,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他话音落下,一个少年从阴影处缓缓走了出来,少年一身黑衣,精致的眉眼挂着痞痞的笑意,凤影瞥着嘴,从那边走了出来。   月光下,凤影看着站在假山旁的陆少卿,他双手环胸,挑眉凉凉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老太婆最贴心最得意的弟子嘛!哎,既然你是她的得意门生,那为什么大半夜地鬼鬼祟祟跟踪她,你们师徒之间,难道有了什么嫌隙不成?”   其实刚刚跟踪绾婆婆和夜无情过来的人,除了陆少卿,还有凤影。他无意中发现了陆少卿,便不紧不慢地在三人后面跟着。过了这么多天,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武功本就高强,本以为隐藏起气息不会被他们发现,可谁知道就在这关键时刻,空中划过的那一颗流星,到了灵犀宫的上方竟然绽放成一朵曼珠沙华!   别人或许会把那朵曼珠沙华当做过年所放的烟花,可是他却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烟花,而是顾清欢发给灵犀宫的暗令——阎罗令!   所以当他看到阎罗令时,一时震惊之下竟然忘记了控制气息,所以才会被陆少卿发现,知道了他的存在。   不过既然陆少卿发现了他,那他就出来好了,反正都是鬼鬼祟祟跟踪别人来的,大家都一样,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陆少卿打量着凤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他想起青衣男子说的话,似乎和夜无情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那眼前这个少年,应该就是他了吧。想到这里,陆少卿沉声问道,“你是谁?”   “我又不傻,干嘛要告诉你。”凤影也不确定陆少卿有没有见过他,他挑了挑眉,干脆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斜瞅了陆少卿一眼,见他磨蹭了半天也没有打开机关,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到底行不行啊,捣鼓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好,害得小爷在那边吹了这么久冷风。”   “我不行,那你来弄啊。”听着凤影的嘲笑,陆少卿倒也不生气,他索性让开了身子,示意凤影上前。   “咳咳咳,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才不要沾手呢。”凤影作势咳嗽了几声,依然在嘴硬。他可是凤影,就算是不会,在气势上也不能落了下风。   “既然不会,那就老老实实地在那边呆着。”本以为凤影会是个懂的,可没想到竟然只会嘴上功夫,陆少卿哭笑不得,他索性不管那边的凤影,继续开始寻找机关的开口。   细细观察,能够看到假山上雕刻着许多花朵,花朵都是呈微微凸起的状态,陆少卿摩挲着,照他的感觉,应该是按对了花朵,那假山里的机关就可以开启。   “这么久了,好了吗?”凤影嘟囔了一声,见陆少卿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什么都不做,他蹙了蹙眉,把头凑了过去,伸手上前要去帮他。   “别乱动。”陆少卿阻止了凤影的动作,瞪了他一眼。真是无知无畏,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机关之术如果一个不小心按错了,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凶什么。”凤影嘟嘟嘴,他眼睛依然停留在假山上,也和陆少卿一起观察了起来。忽然间,凤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指着一个花朵兴奋道,“我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陆少卿问。   “你看,这两个花朵的花瓣和其它的都不一样,它们是七片花瓣,其它的都是八片花瓣,我觉得我们只要把这两朵花瓣按下,这暗门应该就可以开了。”凤影指着那两朵不一样的话,兴奋地说。   “不可能这么简单吧。”陆少卿凝眉,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两朵花和其它花的区别,可是他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既然绾婆婆找了一个这么隐蔽的所在,连他都没有告诉,那里面的秘密,一定也是绝密的,那这机关,绝不会这么简单!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凤影挑了挑眉,凉凉地嘲笑陆少卿道,“换到这里来,道理不也是一样吗?”   凤影说完,伸手就按上了那两朵花瓣。   “你别——”陆少卿大惊,刚要阻止他鲁莽的动作,没有想到在凤影手用力按下的时候,假山的暗门,竟然开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假山的暗门打开,陆少卿蹙眉,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你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对付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太婆,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凤影得意地挑眉,他率先走了进去。   陆少卿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如今既然假山的暗门打开了,他也跟了进去。暗门在二人进入后缓缓关上。   两个人顺着石梯而下,穿过长长的密道,在密道尽头,有一个石门,凤影率先推开石门,只见石门后竟然是一个硕大宽阔的殿堂,两人合抱的白色石柱,撑起圆形的殿顶,整个殿堂,更像是一个地宫。殿内四周以夜明珠为灯,将大殿照得一片光亮,宛如白昼。大殿中央摆放着两个冰床,两个冰床中央是一个青铜鼎炉,炉内一颗宝珠光泽莹莹,不住地流动变幻着,似乎有活的气息在周围流转。   除此之外,这个犹如地宫一般的所在,四周一片空寂,不见任何事物。   “这是什么鬼地方?”凤影嘟囔了一声,朝着那两个冰床走去,就在他走到那冰床旁,看到冰床上的人时,忽然瞪大了双眼,身子颤抖着,显然是震惊到了极致!   “怎么了?”陆少卿见凤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疑惑地上前,他看了看那冰床上躺着的人,左边是一个年轻男子,极为俊美,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接着他转过头去,看向右边,当看到右边冰床上躺着的女子时,他瞳孔一紧,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那边的凤影。   女子安静地躺在冰床上,寒冰的气息笼罩着她的身子,她艳绝尘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美得让人窒息。   陆少卿震惊。这个女子的容貌,怎么和慕容珩曾经画过的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主子!”凤影惊呼一声,他冲上前去,想要触摸冰床上的女子,忽然间一股疾风呼啸而来,在他和冰床上的那女子之间阻隔成一道气流,凤影躲闪不及,一下子被那股气流冲击开来。   凤影倒退数步,稳住身形,猛地转头看向那股气流发出的方向,只见地宫入口的石门那里,绾婆婆正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她的身后,站着夜无情,此时他一双红眸,正神色复杂得看着他。   “婆婆?”陆少卿看到绾婆婆,吃惊过后苦笑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个暗门没有凤影想的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就打开。看来刚刚他们能够打开,是绾婆婆故意在暗中帮了他们,给他们下了一个套吧。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被绾婆婆发现了,而绾婆婆之所以没有及早拆穿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你这个老太婆,你把我主子怎么样了!”凤影看着绾婆婆,愤怒地目眦尽裂,恨不得立即过去和她拼命。   “你看清楚了,她究竟是不是你的主子。”绾婆婆一双老眼里闪着精光,隐隐还有光泽流动,她直视着凤影,开口道。   “这怎么会不是我主子……”凤影愤怒地看了一眼绾婆婆后,咬牙切齿。闻言他颤抖着再次看了一眼冰床上躺着的似乎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这第二眼,倒是让他平静了下来。   这个女子虽然长得和他主子一模一样,但是依然是有差别的。这个女子,看上去似乎比顾清欢年纪大了些,眉眼间成熟了一些……   “这个人……”看真切后,凤影一下子愣在了,指着冰床的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既然这个女子不是顾清欢,那为什么会和顾清欢的真容,长得一模一样?   说起来,顾清欢的真容凤影见过,可她的真实身份,凤影却是不知道的。   “你刚刚说她是你主子?那你究竟是谁?你主子是谁?”陆少卿一把抓住了身旁的凤影,急切地询问道。   这个陛下苦苦找了那么许多年的女子,竟然有线索了!   “哈哈哈,看来婆婆我这步棋果然没有下错,你们两个,竟然都认得这张脸。”绾婆婆忽然大笑了几声,她转头望向了夜无情,眼睛里隐隐有着晶莹的泪光,“苦苦找了这么久,看来你姐姐的下落,今天我们终于可以知道了。”   听着绾婆婆的话,夜无情嘴唇微微颤抖,他看着凤影,血瞳中闪动着复杂晶莹的光芒。      ☆、第二十四章 不该出现的人 [Vip] 章节名:第二十四章 不该出现的人   天耀御花园。   顾清欢脚尖轻点,稳稳地落在了御花园的假山后,看到那边有人走过,她身影微微一晃,闪身到了假山后,躲过了天耀皇宫夜间巡查的羽林卫,在他们离开后,她带着齐王进了密室。   密室里,早就有灵犀宫的人等在那里。   听到外面忽然有动静,里面的人立即警觉了起来,护法的手已经按到了剑上,随时准备和进来的人决一死战。   “别慌,是宫主。”站在最前面的女子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顾清欢时,抬手示意身后的护法们把剑放下。众人抬头,只见顾清欢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女子一身红色的嫁衣,美得夺人心魄。此时她正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那个男子,是什么人……   “宫主,你不是和陛下去参加晚宴了吗?怎么有空到这边来了?”站在最前面的女子疑惑地问向顾清欢,她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大家都以为回了灵犀宫去的晚霞。晚霞有些担忧,看到顾清欢手中拖着的人后疑惑地指着问道,“咦,他是什么人?”   顾清欢把齐王扔到了地上,对着那些护法们点点头。那些护法们在对她行礼后,在顾清欢的示意下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是齐王。今晚的事,说来话长了。”顾清欢深深地看了眼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齐王,接着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简明扼要地告诉了晚霞。   顾清欢简短的讲述忽略了许多惊心动魄的细节,而在一旁听着的晚霞却依然觉得心惊肉跳,她看了眼地上的齐王,接着颇为担忧地望向顾清欢。“那宫主,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我点了他的睡穴,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就让他先好好睡一觉吧,明日再处置他。”顾清欢瞥了齐王一眼,微微蹙眉。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从麒麟殿出来后,因为苏念,因为沐瑶,还因为把齐王送回来,似乎是耽误了很长时间,怎么算也有半个时辰了。想必这么久不见她回来,麒麟殿那边会着急,说不定慕容珩此时还会派人出来寻她。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些担忧,总感觉有些不踏实,冥冥之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那预感来自何方。顾清欢想了想,咬了咬唇对晚霞道,“这样,你先把他关起来,具体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说,我出来了那么久,是时候回麒麟殿了。”   顾清欢说着,就打算离开。   “宫主。”晚霞一把拉住了顾清欢的手臂,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提醒她道,“宫主,是因为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把你绕糊涂了吗?照你方才说的,刚刚陪你去更衣的宫女都被沐瑶所伤,那陛下送给你的那两个贴身宫女,不也在其中吗?就算是苏宫主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那两个大活人忽然不见了,你该作何解释?还有,那个宫殿里原来服侍的宫女们,都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而只有你一个人从里面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这怎么说,都透着古怪啊!到时候有人提起来,你该怎么向大家解释?”   “哎呀,我怎么把这些给忘了……”被晚霞这一提醒,顾清欢猛地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些应接不暇,所以很多事情都来不及细细思量,正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晚霞的提醒,真的是恰到好处啊!若不然她就这样去了麒麟殿,别人问起来,她根本就无力解释。   苏念是出宫一走了之了,那她呢?她既不能把事情全部推到苏念身上,更不能让别人对自己有所怀疑,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究竟该怎么办?难不成她要这样躲起来,不去麒麟殿了吗?不,这绝对不行。   刚刚从齐王这里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让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而且说实话,她心里也放不下慕容珩,不想就这样离开他……   “宫主,回去风险太大,要不然,你就别回去了。”晚霞看着顾清欢的脸色,提议道。   “不行。”顾清欢脱口而出,语气极为坚定。“今晚的事本来就和我无关,我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岂不是自己把嫌疑引到了自己身上?好不容易在这皇宫里找到了线索,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半途而废,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回麒麟殿去的话,就算是有风险,我还是会有办法应对的。”顾清欢沉思了许久,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晚霞问道,“对了,慕容珩送给我的那两个宫女,你见过她们的容貌吗?”   “见过,呆在宫主身边的人,我们若是不去调查她们的身份,怎么会放心?”晚霞点点头,看着顾清欢澄澈的眼睛,她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宫主,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对,你猜得没错。”顾清欢点了点头,她知道晚霞明白了她的意思。   灵犀宫有一种秘术,叫做刻脸。它可以刻画出任何你想到的容貌。其实只要找到两个和那两个宫女身形差不多的女子,用秘术刻画出她们的模样,再由她们陪着她回麒麟殿去,便没有问题了。   既然从齐王这里打开了突破口,那有些事就应该可以速战速决了。虽然找两个替身的法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但只要给她一时的时间,就足够了。   ☆☆☆☆☆☆   天耀麒麟殿。   水袖流云,乐音飘渺,华光香色,分外妖娆。宫女们穿梭往来,端上一盘盘珍馐佳肴。殿里的宝石玉器,殿内中人身上的华服玉饰,在绚丽的灯光下,闪出奢华的荧光。   慕容珩高坐殿中玉台之上,虽然和上前来的大臣们谈笑着,可眼睛却不时地望向殿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顾清欢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坐在慕容珩左侧下手的太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她微微一笑后端起酒杯,饮下一口,看着慕容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态,眸光微微动了一下,接着她放下酒杯,笑着问向慕容珩,“珩儿,看你这么心不在焉的,刚刚李大人和你说话你也那么敷衍,难不成皇后走了,把你的心思也带走了?”   太后目光扫视过下面,掩唇而笑道,“这不说哀家倒是给忘了,刚刚顾家那个丫头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去换个衣服,怎么去了半个时辰了?”   “怪不得刚刚陛下眼睛一直往门前看,对臣等爱答不理,原来是这样。”刚刚被冷落的大臣恍然大悟,借着酒意,也敢和慕容珩开几句玩笑了。“不过依臣看,这话说回来,帝后恩爱可是我们天耀之福。陛下如此记挂娘娘,说不定等行了册封之礼,帝后大婚后,咱这皇宫里就不愁缺少小皇子小公主了。”   “李爱卿,母后奚落朕就罢了,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帮上母后一起来奚落朕了。”慕容珩眉眼含笑,打趣道。“你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小皇子小公主,该不是因为自己也想多添几双儿女吧?要不改明儿朕下旨,多赐你几房夫人如何?”   “陛下,您这不是想要老臣的命吗。”李大人苦笑了一声,侧头接触到自己夫人不善的目光后,赶紧行礼婉拒。其实慕容珩这话真的可能要他的命。李大人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刚刚慕容珩赐几房夫人的话一出,他的正房夫人带着浓浓威胁的眼神猛地扫了过来,让他冷不防打了个战栗,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陛下对娘娘一心一意,为了娘娘遣散六宫,臣不才,也愿意效法陛下……”   “李大人,皇兄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看着李大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慕容澈哈哈大笑了几声,接着他望向高位,站起身来,对着慕容珩和太后说道,“依我看,其实母后和皇兄大可不必着急,女子换衣服,半个时辰实属正常。臣弟记得当初在母后宫外等候母后更衣时,可有过等一个时辰的时候呢。”   “哀家不就是那次让你多等了一会儿吗,你倒是记住了。”太后嗔了慕容澈一句,打趣道。   听着这几位的一来一往,大家都轻松一笑,气氛比刚刚更活跃了些。因为李大人的事大家都把顾清欢的迟归抛到了脑后,就在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大事,可以继续享受晚宴时,忽然坐在简丞相身后的简如玉咦了一声,她的声音很清,让很多人都听到了。   “如玉,你这是干什么。”太后也听到了,她笑着朝简如玉那边望了一眼,问道。   简如玉缩了缩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看了看太后,声音颇有些天真娇憨。“太后娘娘,臣女就是刚刚心里有些疑惑,没想到一时没有控制住,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发出了声音,臣女知错了。”   “哦,你有什么疑惑?”太后笑着问道。   “臣女……还是不说了吧。”简如玉嘟囔了一声,似乎是颇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这孩子。”太后指着简如玉笑了笑,“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哪里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你想说的话要是不说出来,估计能憋出病来。有什么就说吧,哀家和陛下今天高兴,就算是你说错什么也没关系。”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简如玉抓抓头,“就是臣女刚刚想,皇后娘娘出去了那么久,是因为更衣耽搁了时间。可是刚刚西域皇子也出去了,那他不需要更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简如玉的话说出,倒是提醒了众人。   是啊,刚刚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清欢身上,倒是忽视了那个西域皇子。似乎刚刚西域皇子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啊。   “是啊,冷皇子他去哪儿了?”太后微微蹙眉,转头看向慕容珩。   慕容珩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可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却泄露了他心中的疑惑和担忧。   别人或许不认识苏念,不知道这个西域皇子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却是知道的。更何况刚刚苏念从进来后眼神就一直停留在顾清欢身上,目光中的灼热只要有心就可以察觉得到。所以无怪乎简如玉和太后说完,下面坐着的臣子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   慕容珩心里清楚。他母后和简如玉的一迎一和,他从开始的时候就明白了,或许这依然是母后针对欢儿设下的算计。虽然他相信欢儿的本事和心意,可是他对于苏念,半点都不信任。若是苏念真的想要对欢儿做什么,母后又从中帮了一把,那欢儿她……   想到这里,一向淡定的慕容珩有些坐不住了。   “皇兄!”慕容澈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皇兄,该不会是刚刚那个西域皇子在皇后手上吃了瘪怀恨在心,趁皇后出去更衣,伺机报复吧!”   “这……”   “此话有理啊……”   “西域皇子,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大臣们再次议论了起来,唯有南唐摄政王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因为这本来和他就没有关系,更何况涉及天耀西域,他作为南唐的使臣,也不便参与其中。   “陛下。”听了慕容澈的话,顾子庭再也坐不住了,他只觉得心惊胆战,想想慕容澈的话的确有道理,刚刚那个张扬不可一世的西域皇子在他家欢儿身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万一动了歪心思要报复,那他的欢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能应付得来。想着顾子庭越发担忧了起来,他忙走上前去,有些焦急地问慕容珩,提议道,“陛下,要不要派人去看一下?”   “朕也正有此意。”慕容珩点点头,他转头吩咐那边的羽林卫统帅道,“霍将军,你带人去看一下,看皇后那边怎么样了?若是没有好,你先带人守在殿外,等好了再一起过来。”   “是,陛下。”羽林卫统帅抱拳道。   还没等羽林卫统帅转身离开,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女子清脆的笑,“不过才半个时辰,你们怎么都这么着急啊!”   只听得欢快的脚步声响起,一袭红色嫁衣的女子在两个粉衣宫女的拥簇下缓缓走了进来,她似乎是有些惊讶地望了望在殿中站着的简如玉、顾丞相、慕容澈以及羽林卫将军,眸中晶莹的光芒一闪而过,眼神看过慕容珩后,疑惑地转头扫视过站在殿前的几个人,“我出去换了个衣服,你们怎么都一个个站在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看样子倒像是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随着女子的一颦一笑,南珠的流苏擦着她的脸颊长长垂下,晶莹璀璨,映得女子容貌越发娇美,乌云般的长发散在身后,随着走动带来的风微微飘扬,动人的风姿风华绝代。   彼时,清素若九秋之菊,清丽飘渺,此时,俏丽若三春之桃,明媚娇媚,天地间似乎只此一人。   一笑,美人倾城。   大红嫁衣的衬托下,女子的艳丽夺人心魄,让众人一时间都呆呆地愣着,被那美迷晃了眼睛。   看着众人满眼的惊艳,顾清欢清笑一声,接着伸开双臂在原地旋转了一圈,歪头看向站在那边满眼激动地望着自己的顾子庭,吐了吐舌头道,“爹,你觉得怎么样,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顾丞相看着面前美丽灵动的女儿,眸中有着隐隐泪光,心中更是悲喜交加。悲是因为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究要离开他身边,嫁给别的人;喜的是自己的女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对她一心一意,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我的女儿,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爹,你怎么了?”顾清欢看见了顾子庭眼中激动的泪光,她鼻子也有些酸,她走到顾子庭面前,拉住他的手,依然是孩子一般地撒娇道,“爹,当初你巴不得我早早嫁出去给你省事,如今我终于要嫁人了,你怎么倒还舍不得了?再说,我又不是远嫁十万八千里,就在京城里嘛,只要你想我了,随时都可以来,我也随时都可以回去。”   “是啊,顾爱卿。”慕容珩不知什么时候站起了身,他从高位上走了下来,男子微微的笑容清贵无双,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瑰资玉颜仿若天人,如玉绝世。   慕容珩上前握住了顾清欢的手,十指交缠,不再分开。   “顾爱卿,你是看着朕从小长大的,又是从朕登基时起便在朕身边尽心辅佐的,朕的为人,朕的心性,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慕容珩握着顾清欢的手,与她对视一眼后看向顾子庭,笑着说道,“把欢儿交给朕,你尽管放心,朕绝对不会辜负于她。正如欢儿所说,若是你舍不得她,可以带着夫人留在京城居住,这样一来你们进宫来也方便,可以时常和欢儿相聚,二来朕的股肱大臣,也可以继续为朕分忧,为国效力了不是?”   “把欢儿交给陛下,臣是一百个放心啊!其实臣不放心的不是陛下,而是这个能闯祸的丫头!她自小被臣娇生惯养,放养在老家,无拘无束地,臣是担心她野惯了,到了皇宫一时随性没了规矩,到处闯祸,没能如陛下所愿母仪天下,反倒给陛下给太后添麻烦啊!”顾丞相摇着头,“陛下对臣看重,可臣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能耐。臣老了,再谈为国分忧,倒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过虽然臣不能在陛下身边辅佐了,不过臣的女儿能够代替臣,在陛下身边伺候,臣心里是十分欣慰啊。”   “爹,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好。”顾清欢嗔了激动地热泪盈眶的顾子庭一句。   “顾爱卿此话不错。”慕容珩点头,他执起顾清欢的手朝着高位走去,走上台阶,面朝众人朗声说道,“朕自登基来能够得到顾爱卿如此肱骨之臣的辅佐,替朕分忧解难;如今又得到顾爱卿小女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子为后,是朕之福,天耀之福!”   慕容珩拉着顾清欢的手,含笑的眼睛扫视过下面的人,朗声道,“封后的圣旨已下,虽然五日后才是册封大典,不过朕想在这国宴上,当着众卿和南唐摄政王的面,让大家做个见证。”   “之前朕遣散六宫,独尊一后的作法遭到了很多爱卿的反对,有的爱卿竟然还上书来请求朕广纳妃嫔,为天耀开枝散叶。以前这样的奏折,朕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不过以后这样的奏折,朕不想再看到,这样的话,朕也不想再听到。”慕容珩扫视过脸色有些尴尬的简丞相等一众人,清华无双的声音带着不容忤逆的霸气,那是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尊贵。他深深地望着顾清欢,眉眼含笑将她视作至宝,“这天下,有资格和朕比肩而立的女子,只有她一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是将来,朕后宫的女子,都有且只有她一个。”   手被慕容珩握在手中,顾清欢微凉的指尖触到他手心的温暖时不由地颤了颤,听着慕容珩深情的话,顾清欢脸上依然是微笑着,可是喉间只觉得顿时像是哽了一把刀一样,说不出话却又生生的疼。   慕容珩对她越好,她心里越难受。不是因为她心中没有他,而是因为她也深爱着他,可是却因为别的事情不得不隐瞒他,欺骗他,甚至……可能会背叛他。   想起了试炼之局中灵门先祖的话,想起了齐王,顾清欢似乎感觉命运好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冥冥之中让她爱上了慕容珩,可就在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命运却偏偏将她复仇的矛头直指到了他身上,让她无法避免地欺骗他,伤害他——即使这并不是她所愿。可是就算她不愿意,她也不得不面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命运,不得不面对残忍的真相。顾清欢忽然感觉自己真的是怕了,她怕得知十六年前的真相,更怕审问齐王时,齐王说出的真相让她和慕容珩不得不成为两个对立的阵营。   少年帝王如此深情的告白,在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顾清欢身上,有羡慕,有崇敬,有期待,有欣慰……顾清欢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可心底却一片凄凉。   慕容珩对她坦诚相待,付出真心,而她呢?回报他的竟然是一次又一次的隐瞒,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如今,当十六年前的真相要残忍地揭开时,她回报他的,应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吧?   慕容珩是无辜的,十六年前的事,与他无关,可是齐王不是,太后也不是!只要他们牵扯进了十六年前的惨案,以她的个性,绝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命运使然,他们又恰恰是慕容珩的亲人,而太后在慕容珩心中的地位,又是那么高,高到她不敢去触及……   顾清欢忽然觉得,似乎从一开始,命运就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21世纪,在她即将得到幸福,嫁给阿南时,一个莫名其妙的雷将她劈到了异世,劈到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本以为自出生时起就有温柔美貌的母亲,有温暖舒适的家庭,她这一生该会是幸福安平,可没想到,就在她一岁时,她亲身经历了黑暗一族被灭族的惨案,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为了救自己和弟弟,毅然决然地扑向那闪着寒光的刀锋,甘心赴死……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顾清欢眼前,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此刻她似乎是明白了母亲死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孩子,无忧无情更无心……答应娘,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是啊,没有心,就不会这么难受,这么纠结了,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在乎会伤害到谁。   只可惜,如今的她有了心,而且还爱上了别人……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她的本名并不叫夜无心,而是叫夜无忧。当初夜轻云生下了一对龙凤呈祥,她给大的女儿起名为夜无忧,小的儿子起名为夜无邪。后来经历了那惨案后,她自己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夜无心,毅然决然地去了灵门圣地。   “陛下英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们的声音有些震耳欲聋,将顾清欢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她转头看着慕容珩,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她对着他展唇一笑,美眸中的复杂神色渐渐散去。   他对她这么好,好到她都不愿意伤害他。既然如此,若是结果真的太残忍,到时候她也愿意妥协,退让一步,尽量不去伤害他或者他爱的人。   就在顾清欢和慕容珩两个人深情对视的时候,忽然殿外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喧闹声,殿内的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块令牌,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麒麟殿,没有一个羽林卫敢阻拦她。   那个女子身穿宫女的衣服,但那衣服上满是灰尘和血迹。她发丝凌乱,脸上、胸前都有着未干的血痕,看起来极为骇人。她脚步虚浮,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在摇着牙拼劲全力。在她终于跑进了麒麟殿后,竟然一头栽倒在殿中,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个明晃晃的令牌。   那个令牌,是属于御林军中四十飞将的令牌。四十飞将是御林军中最具权威的存在,他们直属慕容珩管辖,不管在宫中或者军中,都可以凭着代表身份的令牌畅通无阻。   “这……”   “四十飞将怎么来了?”   “出了什么事?”   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忽然闯入殿中,狼狈地扑到了地上后竟挣扎不起,殿中的人惊骇之下纷纷猜测了起来,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可以惊动御林军中的四十飞将。   “陛……”女子挣扎了一下,试图抬起头来,可是每动一下竟然是异常艰难,她尝试了几次,竟然都没有结果。   慕容珩蹙了蹙眉,示意七海上前把她扶起来,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殿外有羽林卫急匆匆地进来,在大殿中央站定,行礼后沉声禀告道。“启禀陛下,刚刚城门处羽林卫来报,西域皇子轻装简行,只乘一辆马车在一炷香前出了城门。”   “他走了?”慕容珩有些惊讶。   “回陛下,刚刚属下去行宫西域皇子的住处看过,西域皇子离开时什么都没有带,连跟随他同来的使臣都没有和他同走,走得似乎是极为匆忙。”羽林卫回答道。   “走得这么急,难不成他和摄政王一样,也是接了你们皇上的圣旨,要求即刻回宫吗?”慕容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苏念走了?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不管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匆忙离去,他就这么走了也不错,至少他不会再缠着他的欢儿了不是?   “也许,西域皇子是觉得太丢脸,在天耀呆不下去了。”有人猜测道。   “西域皇子那么狂傲,却被我们的皇后给摆了一道,肯定是没脸继续呆在我天耀,才一气之下回去的。”慕容澈哈哈一笑,“不过连东西都不带,就这样乘一辆马车离开了,倒是有些新奇。”   随着刚刚羽林卫进来禀报,大家的注意力都从扑倒在地上的女子那里转移到了羽林卫身上,听到了苏念匆匆离去的消息后,人们又都在互相讨论猜测原因,一时间竟忽视了伏在地上的女子。   最后是女子急促的喘息声将大家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她的身上。   “不……不是的……”女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下一瞬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手脚并用地朝前爬着,身下竟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女子缓缓地抬起头,艰难地摇着头,面色极为痛苦,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那女子终于抬起了头,透过那满脸的血污,看清楚那个女子的相貌后,顾清欢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五雷轰顶一般,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个女子,就是慕容珩送给她的贴身宫女之一,她不是应该已经被沐瑶杀死,被苏念处理掉了吗?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出现在这里?!   顾清欢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看到那个女子相貌的一瞬间,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她已经不敢看慕容珩的眼神了,因为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是百口莫辩,因为她身后,还站着一个和地上趴着满身血污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宫女!   那个满身血污的女子伏在地上,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她伸出一根满是血污的手指,指向了顾清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颤抖,却是极为清晰,回荡在安静的麒麟殿中。   “皇后……皇后……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不是……皇后……!”      ☆、第二十五章 铃铛掉了 [Vip] 章节名:第二十五章 铃铛掉了   “皇后……皇后……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不是……皇后……!”   满身血污的女子伏在地上,她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伸出一根满是血污的手指,指向了顾清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颤抖,却是极为清晰,回荡在安静的麒麟殿中。此时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   “陛下……她是假的……她和西域皇子……皇子……勾结,意图……意图不轨……!”   女子咬着牙,拼劲全力说出了这句话,她的话虽然断断续续,却是一字一顿,极为清晰地回荡在大殿中。   听着宫女的话,顾清欢只觉得身上的冷意从头顶传到脚底,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颗心随着宫女的话突突直跳,而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一切都已经明了,因为此时她身后,正站着一个和指控她的宫女一模一样的女子!   再次睁开时,顾清欢看到了所有人或震惊,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他们都望向自己,也透过她,望向她身后侍立着的两个宫女。顾清欢知道,这一劫,她可能逃不掉了。   匆匆赶来的御医给那个宫女服下了一颗救命的药丸,吃了那个药丸,那个宫女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虚弱地伏在地上,眼神冰冷地看向顾清欢以及她身后的两个替身,继而转头看向慕容珩,声音冷冽地指控道,“陛下,她根本就不是皇后娘娘,属下亲眼所见,她刚刚和西域皇子勾结在一起图谋不轨!在西域皇子面前,她的容貌,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皇后是假的?而且是西域的人?这怎么可能?!   “陛下,切莫听信此等妖言。臣就算是老了,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老臣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她就是臣的女儿,而且绝对不可能和西域有关系!”顾子庭冷眼看过指控顾清欢的宫女,上前一步沉声道。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谎话。”宫女重重地朝着慕容珩磕了一个头,字字泣血,“属下刚刚也是侥幸逃脱了他们的毒手,九死一生逃了出来给陛下报信。陛下若是不相信属下,可以派人去云霞殿查看,看那里面伺候更衣的宫女还在不在!她们都已经死了,落雪飞将也死了!被她和西域皇子的人给害死了!只是因为不小心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勾结!属下恳求陛下,求陛下看在惨遭毒手的落雪飞将,以及满宫不幸遇难的宫女的份上,彻查此事!万不能让奸人得逞!”   “放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以为拿着飞将的令牌就可以在这大殿上肆意狂言了吗?”顾子庭自小就宠溺顾清欢,哪里见得她被人如此诬陷?而且他心里笃定,以顾清欢的性子,和西域勾结,做不利于天耀的事,就是扯淡!他冷冷地看着地上一双眼睛如同刀子一般的宫女,声音威严,冷声斥责道,“你说我的女儿是假的,你说她同西域勾结,有何证据?”   “证据?”那宫女凄凉一笑,尖尖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宫殿中,极为刺耳,“满宫的人都死了,只有她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这难道不是证据吗?明明已经遇难的落雪飞将此时站在她身后,而且她身后还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难道不是证据吗?她的脸是假的,这两个宫女的脸,也是假的!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伏在地上的宫女目光灼灼地看着站在顾清欢身后,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冒牌货”,她握紧了手中的令牌,低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出去探查的暗卫回来了,他走上前来,对着慕容珩低语几句,顾清欢清晰地捕捉到,那个暗卫对慕容珩讲的,就是那个宫殿里宫女全部失踪的事。   慕容珩的脸色变了变。他转眸看向她的侧脸,顾清欢没有敢直视他的眼睛,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视线里的颤抖,他似乎是依然不愿意相信宫女所说的话,“欢儿,你怎么说?”事到如今,就算是万千矛头都指向了她,以慕容珩对她的情,他还是想选择相信她,希望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呵呵呵,真是好笑。”顾清欢忽然轻笑了几声,她缓缓地走了下去,走到那个宫女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从一进来你就如此咄咄逼人地指控我,说我欺君,说我杀人,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仗了谁的势,敢对我如此放肆?”   顾清欢缓缓蹲了下去,从宫女手中抽出了那个令牌,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轻笑道,“难不成,你就是仗了这个令牌的势?你口口声声说我身后的人是假的,你是真的,就单单凭着这一个令牌吗?”   那宫女刚要开口反驳,只见顾清欢把令牌往地上一扔,令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滚落在她脚边。她站起身来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个宫女,朗声道,“落雪,落羽,亏你们还是大名鼎鼎的飞将,这样被她诬陷,竟然能够沉得住气。就算是我相信你们,可是你们若是想要证明自己,讨回自己的清白,总得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吧。”   “这是当然。”那边站着的两个宫女听了顾清欢的话后,缓缓走上了前,她们在对着慕容珩行了个礼后,手伸入怀中,都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金晃晃的令牌,那令牌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个上面雕刻着金色的雪字,一个上面雕刻着金色的羽字,那个雕刻着雪字的令牌,和刚刚被顾清欢扔在地上的令牌,一模一样!   “不……这不可能……”那个伏在地上的宫女看到这一切,显然是惊愕到了极致,她哪里想得到,这两个冒牌货竟然也有和她们一模一样的令牌!   看到大家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到那个伏在地上的宫女身上后,顾清欢心里微微舒了一口气。   还好,晚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为了防止意外出现,她给这两个人每人带了一块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照哀家看,这个令牌并不能说明什么。”太后的声音响起,她看了看地上的那个女子,又看了看极为淡定从容的顾清欢,眸中光芒一闪而过,“四十飞将的令牌又不是天下无双,若是有心,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光靠令牌,并不能证明她们三个的身份。”   “那照太后娘娘的意思,该怎么办?”顾清欢见太后插了话进来,扫了眼地上的宫女,见她眸中又燃起了光芒。顾清欢挑眉,望向太后。   “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实在是诡异。哀家想,既然令牌证明不了身份,那不如派人看看她们是不是有人异了容,再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来问问她们的过去,这不就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吗?”太后看向慕容珩,提议道,“珩儿,你觉得呢?”   慕容珩微微蹙眉,他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顾清欢,以及那个宫女。   他知道,那个宫女没有说谎。而且顾清欢身后的那两个宫女,他也知道她们是假的。他一手栽培起来的飞将,就算是被人掉了包,容貌声音都一模一样,单单从行事做派上,他一眼便可以辨别出她们的真假。只是现在他并不想深究此事。   刚刚去探查的暗卫告诉他,那宫女说的的确属实。那个宫殿里的宫女真的都消失了,而且刚刚苏念的不辞而别,也恰好印证了宫女所说的话。慕容珩猜想,也许刚刚苏念的确跟着顾清欢去了那个宫殿,或许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不过他相信,顾清欢绝不可能像宫女所说与西域勾结。因为那宫女是不知道顾清欢和苏念的关系,才会在看到他们两个熟识后做这样的猜想,可是他却是知道的……   只是那宫女说,顾清欢和苏念在一起时,不是这个容貌……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珩隐隐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易容术。因为就在刚刚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的同时,他忽然想起了陆少卿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灵犀宫有一种秘术,叫做刻脸,可以刻画出任何你能够想到的容颜……   “陛下,不管是什么方法,属下都愿意。”听了太后的话,那个伏在地上的宫女眼睛里闪着光芒,“属下绝不会让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得逞的。”   宫女是因为受了重伤,又遭受了同伴死去的打击,一时间只为了证明自己,揭露顾清欢和苏念的事,却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而这件事,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忘记了,以一个帝王的骄傲自负,怎么可能允许她口中所说的那种离奇古怪的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怎么可能冒着被天下嗤笑的风险承认西域皇子可以在他的皇宫里为所欲为?还有,她也忘记了,她如今指控的,是陛下即将迎娶的皇后。而且以慕容珩对顾清欢的心意,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指控,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南唐摄政王的面,将顾清欢陷于不义之地呢?   所以从一开始,慕容珩就已经打算牺牲她来保全顾清欢,也保全自己作为帝王的威仪。   “母后,你怎么倒是相信起她来了?”慕容珩忽然笑了一声,他淡淡扫了一眼那个宫女后,看向把守殿前的侍卫说道,“今日国宴,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你们都能放进殿中,让她在这里信口开河,你们该当何罪,嗯?”   “陛下恕罪。”门前的羽林卫们听言,心中一惊乌压压地单膝跪了下来,赶紧请罪。   “把她带出去,明日处置。”慕容珩沉声下令后,目光深沉地看向那个女子,“刚刚暗卫来报,云霞殿内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你这样诬陷皇后,信口雌黄,真是胆大包天。”   这样的场合,竟然不顾大局,如此冲动,他的这个飞将,真是让他失望。   “陛下……”那个宫女不敢置信地看向慕容珩,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成了这个样子。   “云霞殿无事?”太后听言很震惊,她看向那个宫女,声音也陡然冷了几分,她呵呵冷笑了一声,“惊扰国宴,又诬陷皇后,你这宫女可真够大胆,真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见太后和陛下都已经发了话,那宫女瞪大了死灰一般的眼睛,颓然跌坐在地上。她怔愣了一会儿,此时竟忽然明白了过来。她抬起头,看了看慕容珩,又看了看顾清欢,忽然高声大笑了起来,极尽癫狂。   她笑自己一时被冲动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自己指控的人是谁。此时她终于明白了,就算是顾清欢再心存不轨,陛下也不舍得对她如何。正如她所见,此时的陛下,已经决定舍弃自己,来保全皇后了。   “哈哈哈……”那宫女忽然仰头大笑了几声,看到羽林卫渐渐朝着自己走过来,要拖她出去。她似乎是预见了自己的下场,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九死一生逃出来,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枉死!   这样想着,那宫女一咬牙,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顾清欢,眸光一闪,快速伸出手孤注一掷地朝着顾清欢的脖子抓去。   既然陛下不愿意救自己,那她就只好自己赌一把,自己来救自己了。   顾清欢忽然感觉背后一阵掌风袭来,她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接着回身一掌,直击那宫女的身体,可就在她侧过身子,注意力击中在那宫女身上时,忽然一道如闪电般快而疾的掌风从殿外袭来,顾清欢伸手格挡,却不想那掌风在她周身震荡开来。   风波过后,只听得一声闷响,一声脆响,回荡在麒麟殿中。   “碰”得一声闷响,那宫女破败的身子被顾清欢掌心里的内力袭击了出去,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她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手指抓着地面,不甘心地望向了她。   接着是“叮当”一声脆响,似铜器又似玉器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铃铛缓缓落到了地上,打了几个转,接着安安静静地躺在顾清欢脚边,一根红线也从顾清欢脖子处缓缓飘落了下来。   顾清欢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宫女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下手,所以她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防备。忽然感觉到朝着自己袭来的掌风时,她猛地侧身躲过,并且回了她一掌,可没想到就在这时,从殿外袭来一阵掌风,趁着她分神的瞬间朝着她袭来,她以极快的速度收回内力来对付那阵掌风,可没想到掌风散去后……   听到那清脆的响声,顾清欢只觉得脖子处一凉,她心里一惊,忙低头看向地面,美眸满是震惊。   只见她脖子上戴着的铃铛在空中划过一抹完美的弧度后,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自己的脖子……已经是空落落的了。   “宫主!”两道女子的疾呼声过后,粉色的身影如风般闪到了顾清欢面前,将她一前一后保护了起来,挡在顾清欢身前的宫女试图遮住她的容颜,但却是徒劳无功。   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再也清楚不过了。   殿内琉璃光芒的映照下,女子的脸在慢慢变化,除了那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外,鼻子,嘴巴,脸型,都在光下缓缓变化着,最终,成了另外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容貌。   这是一张多么倾城绝艳的脸啊!   黛色烟眉下,一双明眸宛如明珠美玉,粲然生辉,眉目流动间波光潋滟。琼鼻樱唇,瑰资艳逸。一身火红的嫁衣更衬得她肌肤莹泽,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淡淡的光泽,雾蒙蒙的,恍如梦境,将她的美貌绚丽燃烧,宛如有魔力一般让人迷醉,令世人瞩目。   顾清欢心里一惊,她猛地抚向自己的脖子,眼波流转间,竟是波光潋滟,更平添了十二分的惊艳绝伦,美得几乎令人屏息。   “欢儿!”   “是你!”   “轻云!”三道不同的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却是同样的震惊。   看着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慕容珩在这一瞬之间一跃而起,直接到了顾清欢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竟然握得她有些吃痛。   慕容珩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顾清欢,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字一顿,声音中竟然隐隐有着颤抖,“你,究竟是谁?”   顾清欢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她抬起头,唇角的笑意是高傲而不驯的,“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就算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是谁吗?”   “你是顾子庭的女儿,还是灵犀宫的宫主。顾清欢,你究竟还有多少个身份?”慕容珩直视着顾清欢含笑的眼神,他眼角略微眯起,深如大海,“告诉朕,你费尽心思隐藏着容貌,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轻云,你是夜轻云的那个孩子!”太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向端庄慈和,仪态万千的太后娘娘又一次凤仪尽失,她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指着顾清欢,不敢置信地尖着嗓子喊道,“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黑暗一族的余孽,如今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天耀皇宫里!来人啊,来人啊,把她给哀家抓起来!抓起来!”   随着太后的惊呼声,羽林卫已经冲进了麒麟殿,但没有得到慕容珩的旨意,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站在那里,看看顾清欢和慕容珩,再看看上面颤抖的太后,一时竟然是进退两难,拿不定主意。而此时,两个粉衣宫女已经一前一后护在顾清欢身边,腰中软剑已经抽出,闪着清寒的光芒,她们眸中也同样冷冽。   “都给朕住手!”慕容珩冷喝一声,危险的气息流露出来,他的眼眸扫视过冲进来的羽林卫,冰冷寒冽,让羽林卫们不禁打个冷战,他们彼此看了看,没敢再动。   “珩儿。”站在高位上的太后忽然冷笑了一声,她定睛看向慕容珩,冷声问道,“皇帝,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后,您又是在做什么?”慕容珩眼睛回头望向太后,目光冷清,“朕的羽林卫,什么时候要听您的调动了?就算是您尊为太后,也不能乱了规矩。”   “好,好,好。”太后没想到一向温润的慕容珩竟然会对她有这样冷清的眼神,闻言错愕过后竟然失声大笑,“哀家的好儿子,为了这个女人,竟然教训起哀家规矩来了。”   太后失笑过后眼神忽然锐利如刀,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她袖子一甩,指着顾清欢冷声道,“既然皇帝要和哀家讲规矩,那哀家也来和你说说规矩。这个你封了皇后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父皇和夜轻云的女儿,你的妹妹!她如此费尽心思地隐藏起容貌,混迹在天耀皇宫,隐藏在你身边,定和那夜无情一样,居心叵测意图报复!且不说她居心如何歹毒,光说她的身份,按规矩,你绝不可以再和她有半点牵扯!她决不能成为皇后,绝不可能!”   她费尽心思隐藏起容貌,混迹在天耀皇宫,隐藏在你身边,是居心叵测伺机报复……   慕容珩似乎没有听到太后说的别的话,只剩下了这一句话在他脑海中回响。   “欢儿,朕要听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一直以来隐藏身份呆在朕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慕容珩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顾清欢,手中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腕。   “我是什么人,太后刚刚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顾清欢轻笑了一声,她一点一点剥开慕容珩握紧她手腕的手指,缓缓蹲了下去,将地上的铃铛拾起,放在手心,把玩着上面雕刻着的精美复杂的图案,接着站起来,挑眉望向慕容珩,“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解释一遍,那就是我一直以来隐藏身份,并非是针对于你;而且我留在你身边,也并非另有企图;我对你的感情,也不是虚情假意的做戏。”   “既然你不是另有企图,那你为何要欺骗朕,对朕隐藏容貌,隐藏身份。”慕容珩再一次抓住了顾清欢的胳膊,顾清欢知道,他真的是生气了。“那次在镜月湖,你就已经知道朕见过你了,是不是?那你为何不告诉朕,为什么要继续瞒着朕?顾清欢,朕对你真心相待,而你呢,你又对朕做了什么?隐藏容貌,假死逃脱,隐瞒身份,这一次又一次的隐瞒,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你竟然真的能做出来!你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心?”   “慕容珩,若是你一岁的时候亲眼目睹满族被灭,母亲惨死,你还会有心吗?!”顾清欢的声音忽然提高了起来,回忆起曾经的一切,她只觉得心中有着熊熊怒火在燃烧,她直视着慕容珩愤怒的眼睛,她的眼底,也是同样的猩红,“我何尝不想有心,何尝不想和相爱的人厮守一生,享受岁月静好。但是当初那些害我们全族的人给我机会了吗?那些杀我娘亲的刺客给我机会了吗?”   顾清欢说着,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   “所以,你就要把这些都报应到朕的身上,用朕对你的真心,来惩罚朕?”慕容珩几乎是咬牙切齿,“枉朕一直以为此番你随朕回宫,是愿意托付真心,没想到,竟然是别有目的。如今看来,你此番回来是为了给黑暗一族复仇的吧?如今看着朕为了你发疯,看着朕的笑话,你是不是很痛快,很满意?嗯?”   “你竟然认为,我随你回来,只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伤害你,看你笑话?”顾清欢嗓音忽然尖锐了起来,她同样愤怒地注视着慕容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吗?”   “明明知道我找了你那么多年,却狠心不告诉我真相;明明知道你是夜贵妃的女儿,却依然到朕身边来,闯入朕的心……顾清欢,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骗子。”顾清欢的话语中同样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对,我的确是知道你一直以来寻找的女子就是我,可是我也是那日随你回天耀时才知道的!你说你已经放下了一切,那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为什么还要多生事端?”   “还有,我的确是知道自己是夜轻云的女儿,但没有告诉你,而是继续选择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兄妹,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话说起来,当初是我主动缠着你的吗?我何尝没有想过要离开,可是不让我走的人是你,去找我的人是你,可如今,口口声声责备我不怀好意故意接近你的人也是你!”顾清欢越说越激动,注视着慕容珩,她忽然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好,很好!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是欺骗人心的妖女,黑暗一族的余孽,那趁着现在还没有举行封后大典,一纸诏书废了我啊!废了我,你可以广纳妃嫔,没有人再缠着你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什么简如玉,什么贺兰雨晴,都可以纳进后宫啊!左拥右抱,想想看,这样的日子多美好!”   顾清欢咄咄逼人地说着,竟然带着一股诡异的酸味。   “什么,你刚刚说,你和珩儿不是兄妹?”太后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惊愕地看着顾清欢,接着目光转向了顾丞相,眼睛瞪得极大,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太后的手指指向顾子庭,剧烈地颤抖着,“顾子庭,你竟然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后中间那句话并没有说出,可是大家也都明白了,震惊的眼神都看向顾子庭。难不成,顾清欢是夜轻云……和顾子庭的孩子?   “来人啊,把顾子庭,还有这个黑暗一族的妖女,给哀家抓起来!”太后嘴唇颤抖着,尖声下令道。   “都给朕退下!”慕容珩带着内力的一声清喝,让所有人震得都停下了手,他没有理太后,也没有管那些羽林卫,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冷笑的顾清欢,咬牙切齿道,“想离开,想让朕废了你,没那么容易!你挑起了这一切事情,就想这样轻易地离开了吗?想得倒美。就算是锁,朕也想要将你锁在这皇宫中,让你留在朕身边,将你对朕做的一切伤害都一点一点地弥补回来。”   冷酷狠绝的语气,仔细听起来,里面竟有些慌张,以及……隐隐的心疼。   “皇帝!”听了慕容珩的话,太后身子猛地一颤,她的脸色此时黑得如同锅底,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慕容珩说出的话。顾清欢对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他就这么算了吗?刚刚慕容珩的话虽然冷酷,可听起来,倒像是平常夫妻吵架拌嘴时所说的气话一般。   “皇帝,你糊涂了吗?!她是妖女,是黑暗一族的余孽,断不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先皇的旨意,谁敢不遵循?”太后惊呼一声后对着慕容珩急切地说完,接着转头看向顾子庭,斩钉截铁道,“而且顾子庭,私通先帝妃嫔,又私通黑暗一族,欺瞒世人收留妖女,更是罪不可恕。先皇若是还在,一定不会允许他们父女二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将他们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呵呵呵,真是好笑啊!”听着太后的话,顾清欢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轻笑了几声,扬起下巴,看着那边脸色极为难看的太后,傲慢轻狂地说道,“是谁规定了,黑暗一族的人都是妖人?黑暗一族的人,就不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   “太后娘娘,我今天就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不仅会活着,而且会风风光光地活着,让曾经想除灭我们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壮大却无能为力,我们要把那些欠了我们的血债都讨回来,一点一点得,全部讨回来,一个也不放过!”   在顾清欢话音落下,她手中的铃铛猛地摔到了地上,接着殿内一阵拔刀亮剑的声音,有的是宫女,有的是宾客,还有一些不知从什么地上冒出的黑衣人,他们是隐藏在皇宫里的灵犀宫人,此时这些人拿着武器,冲到了顾清欢身边,同羽林卫对峙了起来。   “拿下顾子庭,哀家就不信,拿下了他,你这个妖女还怎么敢轻举妄动。”见那些人到了顾清欢身边,太后眼珠一转,正好看到顾子庭那边没有人,而且他身边还有着羽林卫,太后大喊一声,靠着顾子庭最近的羽林卫便要上前抓住他。   可没想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别动。”男子浩然的声音响起,随着男子声音响起,众人转头望去,竟然看到了那样一幕——南唐摄政王站在顾子庭身边,他的贴身侍卫,已经把刀架在了那个想要轻举妄动的羽林卫脖子上。   “南唐摄政王,我们天耀的事情,哀家劝你还是不管为好。”对于南唐摄政王的突然插手,太后极为震惊,可是震惊过后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冷笑了一声,开口道。   众人都忘了,刚刚看到顾清欢真容展露时,除了慕容珩那一句欢儿,太后那一句是你,还有一个人,喊出了夜轻云的名字,那个人就是——南唐摄政王!   “天耀的事?”南唐摄政王面色冷肃,直视着太后,从容不迫地朝着那边走去,竟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的声音自丹田而出,带着内力,回荡在整个麒麟殿中,却是平地一颗惊雷,炸响在众人中间,让所有都因为这句话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十六年前,你们害死了本王心爱的女人;十七年后,还要继续害死本王的亲生女儿吗?”   心爱的女人……亲生女儿……   顾清欢猛地抬头,看向南唐摄政王冷肃的侧脸,这一刻,她的眸子因极度惊诧而睁大,接着她望向顾子庭,睁大的美眸似乎是在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是天耀先皇的亲生女儿,也和顾子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亲生的父亲,竟然是——南唐摄政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想来倒是能够解释得通了,怪不得那日在清宁宫,看到她舞蹈后震惊失神的,除了太后还有南唐摄政王!原来南唐摄政王,竟然和她娘亲的关系……   顾子庭也是同样得震惊,他愣愣地看着摄政王,在接触到顾清欢惊愕疑问的目光时,苦涩地摇了摇头。   顾清欢是南唐摄政王的孩子?这他真的不知道。   此时,南唐摄政王已经缓缓地走到了顾清欢面前,他注视着那张和夜轻云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一向沉稳的男子此时竟然眼眶通红,隐隐还有着泪光。他的手抬起,想要抚摸顾清欢的发丝,却在抬到半空中时,不想接触到顾清欢眸中的冷清之色,他抬起的手微微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刚刚激动的眼神里竟然有些苦涩。   “孩子……这么多年,真的是委屈你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在顾清欢面前,一生叱咤风云的男子竟然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委屈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娘亲——夜轻云。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孩子,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好好保护我们姐弟两人。”顾清欢看着南唐摄政王,惊愕过后眸中涌上了冰寒之意,说出的话更是直戳南唐摄政王的痛处,毫不留情,“当年黑暗一族满门被灭,我娘亲惨死的时候,你在哪里,都做了什么?如今你出来了,要来认我,有什么意义?”   顾清欢冷冽的话语说得南唐摄政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异常尴尬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口想解释,却感觉此时不管他说出什么话,都是软绵无力的。   沉默了半晌,南唐摄政王苦笑一声,他看向顾清欢,摇着头幽幽道,“孩子,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大人不就是这样骗孩子的吗?”顾清欢冷笑,“说什么复杂,说什么我不懂,到头来不都是为自己推卸责任的说辞吗!我倒是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复杂,复杂到你可以把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送到别的国家,送到别的男人的手里,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而这十六年,竟然可以过得一点内疚都没有。”   “谁说本王没有内疚,谁说本王没有后悔?”南唐摄政王眼中一片挣扎,“这十六年本王哪一天不是在后悔中渡过的?本王后悔当初一时糊涂放走了轻云,后悔当初一失足成千古恨!若不是知道了你们姐弟二人依然还活着,本王早就在十六年前和轻云一起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本王怎么舍得让她自己一个人在那边那么孤单?”   “这些话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而且现在,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顾清欢摇摇头,此时她并没有心思探求十六年前南唐摄政王和她娘亲之间的事情。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些头痛,而且她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南唐摄政王,而是……   她看了看眸光犀利一副不依不饶架势的太后,又看了一眼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慕容珩,还有满眼愧疚的南唐摄政王,以及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顾子庭,大气不敢出的宾客,蓄势待发的灵犀宫众人,还有等待慕容珩命令的羽林卫……   此时大殿里一片混乱,各方势力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先动。   “既然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如今看来,这天耀皇宫,我是呆不下去了。”顾清欢晃晃脑袋,轻笑了一声,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后,她注视着慕容珩,“慕容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并非是我所愿。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若是继续留在这皇宫,别说别人,单单是太后娘娘就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有离开了。”   “欢儿你觉得,这天耀皇宫,你出得去吗?”慕容珩冷笑了一声,他扫视过殿中灵犀宫的人,虽然声音清冷温煦,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都有些胆寒。      ☆、第二十六章 顾清欢你胆儿肥了 [Vip] 章节名:第二十六章 顾清欢你胆儿肥了   “出不出得去,试试才知道。”顾清欢直视着慕容珩,忽然她衣袖一甩,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殿外一阵骚动——是晚霞带着人冲了进来。   “看来,朕果然没有猜错。”在看到晚霞的那一刻,慕容珩眸光一闪,里面隐隐有着失望和痛苦闪划过,接着男子声音忽然提高,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和威严,响彻在麒麟殿中。“今天,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慕容珩最后一句话,宛如冰破玉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震住。就在慕容珩话音落下时,殿外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踏得地面都一震一震,无数羽林卫将麒麟殿围了个水泄不通。青岚身穿黑衣,外罩银色甲胄,带着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顾清欢听到响声后,冷然看着眼前这无数的精锐兵士,只见他们和之前在宫殿里的羽林卫呈包围之势,已经将殿内灵犀宫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这比起灵犀宫的人数多了不止一倍的羽林卫,看着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从容不迫的气势,甲胄上银色的光芒映入顾清欢的眼眸,她眼中细碎而熠熠的光芒,变得更加冷然而危险。   看到青岚,顾清欢忽然明白了,刚刚从殿外朝她偷袭而来,将她铃铛打落的内力究竟来自何人之手,想来有这个本事还有这个心思的人,在这里除了这个青岚,也没有别人了吧。   虽然看着灵犀宫人处于劣势,顾清欢却没有惊慌,她从容不迫地缓缓抬起头看向慕容珩,她高傲的下颌比玉瓷更加精致,透露着一股脆弱而妖异的美。   “慕容珩,你这是要对我动手吗?”顾清欢扬起下巴,望定了慕容珩,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黑宝石般的美眸中,只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看到顾清欢眼眸中自己的身影,慕容珩不知怎么,心头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空茫的钝痛顿时让他眉头一紧。   慕容珩同样直直地看着顾清欢,似乎想透过她,看进她的内心深处,听着她话语中似笑非笑的讥讽,慕容珩黑眸中有着让人难以觉察的迟疑与眷恋,更有着坚定立场的冷然不让。他嗓音低沉,“朕从来没有想过对你动手,就算是你能狠得下心来欺骗朕,瞒着朕在朕的皇宫里安插了这么多灵犀宫的人,朕依然狠不下心来做伤害你的事。朕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让你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可能有机会离开朕。现在朕只要你做一个选择——只要你留下了,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灵犀宫的人,也都会安然无恙;若是你执意要离开,朕也只好将他们剿灭,除掉你的羽翼,强行将你留下来了。”   慕容珩这一句话宛如惊雷,惊得在场众人齐齐变色,太后听了大惊失色,她根本不敢相信这句话会是慕容珩说的,她低喊出声,“珩儿,你在胡说什么?!”   这个女人已经如此放肆了,他怎么可能容忍她……   慕容珩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抬眼凝视着眼前那冷然轻笑的绝美容颜,他沉声,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欢儿,留下来,不要再逼朕了。”   “我逼你?慕容珩,我逼得了你吗?”顾清欢听着慕容珩的话,她双目眯起,眸中流转的光芒幽深而黑。一片寂静中,她忽然轻笑了几声,“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我的计划不是吗?你猜到了我的计划,猜到了我的身份,甚至连我在天耀皇宫里安插了人你都知道。你没有揭穿我,而是一味地纵容我,让我可怜地以为,自己的所有计划都天衣无缝,却不想,一步步都处于你的掌控之中,而我自己却浑然不知。”   “呵呵呵,慕容珩,这样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很有意思是不是?”顾清欢冷笑过后,她毅然决然地从慕容珩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轻挥衣袖,她的声音冷酷而桀骜,“慕容珩,我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极好,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可没有想到,你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人。”   看到青岚,她就明白了。慕容珩已经知晓了一切,而他之所以刚开始没有让他在麒麟殿布下的羽林卫现身,就是为了引出她所有埋藏的势力,引出她的算计。顾清欢心底叹了一口气。终究任凭她满腹心机,也没有事事都算赢。   “既然你我已经这样针锋相对,那就说明,你对我也没有了信任。那我继续留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义?”顾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定睛望着慕容珩,“我承认,我骗了你,可是你也骗了我;如此一来,你我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你——”听着这样的歪理,慕容珩温润的眸中,此刻忽然升起狂烈的冷怒——顾清欢这样急着和他撇清关系的话,让他愤怒不已,他再一次抓住顾清欢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火气,眸中光芒一闪,却是冷冽异常,“欢儿,你若是执意要走,恐怕你灵鹫宫的这些人,就要留在天耀皇宫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顾清欢猛地看向慕容珩,她周身忽然隐隐有着暗潮涌动,浮得她的长发无风自动,显然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如果朕说是,你又能如何?”   “慕容珩,你居然敢威胁我,居然还用我灵犀宫人的安危来威胁我!”   “朕就是敢了,那又怎样?”   “你敢动手试试?”   “你以为朕连这点儿胆子都没有?!”   “慕容珩,你混蛋!”   “顾清欢,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两人都瞪着眼睛看向对方,针锋相对,宛如针尖对麦芒,天雷动地火,火花四溅,异常危险。   “慕容珩,你混蛋,你个大混蛋!”   “顾清欢,你胆儿肥了,居然敢这么和朕说话!”   两道恶狠狠的声音响过,接着顾清欢出手,愤怒的掌风朝着慕容珩打去,接着两道身影腾空而起,在麒麟殿上面纠缠在一起。   顾清欢袖中白绫凌空甩出,袭向慕容珩的胸前,似乎想将他逼到地面上,可没想到慕容珩轻盈地侧身一躲,袖摆一扫,伸手抓住了白绫的末端,紧紧拽在了手中。   冷不防被慕容珩拽住了白绫,顾清欢用力一扯,却不想被他拽得牢牢得,竟然僵持在了那里,顾清欢瞪眼,她娇喝一声,左手一甩,三根银针朝着那边甩去,只为逼退慕容珩,并不致命。   慕容珩看着那凌空而来的三根银针,左手抬掌扫过,只见在那疾厉的掌风下,三根银针瞬间变了个方向,朝着白绫中央而去。   银针和白绫在半空中碰撞,细细的撕裂之声破空响起,只见那白绫瞬间被撕成了两截,突变之间,顾清欢一时失了力道,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她惊愕地看着手中的白绫,惊恐地瞪大了美眸,根本就不相信,慕容珩的内力,竟然可以这么深!   这是刀剑不破的飞云锦,竟然被慕容珩这么容易地给撕破了?!慕容珩的内力,到底有多雄厚?他在她面前,究竟隐藏了多少!   慕容珩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举止间挥洒风流,尊贵难言。慕容珩看向顾清欢,接着在他的示意下,青岚已经带着人将顾清欢团团围了起来。   顾清欢咬牙看着慕容珩,以前她一直以为论武功,论心计,自己和慕容珩旗鼓相当,可如今她才明白,自己和他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这个少年帝王表面上温润无害,可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的腹黑,他的算计,更是自己想不到比不过的!   “欢儿,别闹了,到朕身边来,随朕回去吧。”慕容珩看向顾清欢,朝着她伸出手,见她咬着嘴唇微微握拳,似乎是极为不甘心,他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边率领一众羽林卫的青岚,“灵犀宫的人,暂时先关到云霞殿去,派羽林卫好生看守,断不能有所闪失。”   随着慕容珩话音落下,青岚接旨,率领着那些羽林卫纷纷前去制伏灵犀宫的人。灵犀宫的人哪里会坐以待毙,他们拔出剑来,与羽林卫抗争了起来,一时间本来其乐融融的麒麟殿,陷入了混乱之中。   晚霞心里焦急,要上前去救顾清欢,却不想被几个暗卫缠住,分不开身,只能焦急地望向那边,却在分神的瞬间受了伤。   南唐摄政王本想要前去帮助顾清欢,却不想被南唐同来的使者拦住,死缠烂打就是不同意他前去插手天耀的事。   慕容珩对顾清欢伸出手,朝着她缓缓走过去。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异常混乱之际,一声清喝将所有人都震得停下了手,众人转头看时,却见——   顾清欢站在那里,拔出了发间的珠簪,右手紧握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她熠熠的目光看向慕容珩,声音清脆冷冽,却带着几分疲惫的滞涩。   “顾清欢,你这是要干什么!”看到顾清欢咽喉处抵着的珠簪,慕容珩眸光一紧,顿时停住了脚步。   “放灵犀宫所有的人离开……不然,我就会刺下去。”   女子一身红色的嫁衣随风而动,发簪取下,长长的头发随意地倾泻了下来,随风轻轻飘扬。她抬高了下巴,就算是受制于人依然不减狂傲,此时她手持珠簪,对准了自己的咽喉,这一幕在殿内灯光的照耀下,分外惊心动魄。   “五日后,等封后大典完成,朕自会放他们离去。”就算是面对顾清欢的威胁,慕容珩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似乎是笃定,顾清欢不会刺下去。   “放他们离开,立刻,马上!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一声冷笑,顾清欢神情不变,手中的珠簪竟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生生地刺入皮肉一分,顿时鲜血飞溅,染上了她晶莹无瑕的脸颊,和着那大红的嫁衣,竟然异常妖冶。   “你——”看到顾清欢竟然真的刺了下去,慕容珩顿时狂怒,他双眸中闪烁着的火焰,好似要将整个大殿都燃烧起来,“快把那个簪子放下来!”   顾清欢深深地凝视着他,看着慕容珩气得有些惊慌失措,她明媚一笑,鲜血染上唇角,娇艳中更添几分魅力,“慕容珩,现在该你选了,是留下我灵犀宫的人,要让我死;还是放过我灵犀宫的人,大家都相安无事?”   “顾清欢,你竟然敢威胁朕!”看着顾清欢那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慕容珩怒极,他眸中火光熠熠,只觉得心头一股火在燃烧,而那女子的盈盈大眼,就那么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而且赌上了我自己的性命。”顾清欢迎着慕容珩的目光,手下微微用力,血又流出了许多。她咬着唇,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滑落,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头仿佛要爆炸一般疼。但她只能咬唇忍住,她还不能倒下,在没有看到晚霞她们安全离开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为了刺激慕容珩尽快做出决定,她手中珠簪入此入一分,血飞至空中成了一道红雾。   “宫主!”   “孩子!”   “清欢!”   见她刺深,慕容珩一下子就慌了,他焦急的声音传来,生怕再晚一点顾清欢就会自尽在自己面前,“住手!朕答应你!”   顾清欢骤然听见这一句,不由得双膝一软,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凝视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和景物都有些模糊,只听到慕容珩焦急冷怒的声音响起,他对着青岚下令,“都给朕退下,让他们离开!”   羽林卫退下,让出了一条路来,可没想到灵犀宫的人并不愿意扔下顾清欢独自离去,晚霞手中紧紧地握着剑,焦急地看向顾清欢,一动也不动。“宫主,要走我们一起走!”   “你不走,是想看着我死在这里吗?”顾清欢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手中的珠簪有些不稳,她用力地呼吸着,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情景越来越模糊。   “来人,把他们给朕赶出去。”见顾清欢又有想要用性命威胁晚霞他们离去的意图,慕容珩一记厉眼扫过,焦急地下令,生怕顾清欢手一抖,会流出更多血而无法收拾。   羽林卫赶鸭子一般把殿内的人赶了出去。   模糊中,顾清欢似乎是看到晚霞他们离开了,她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头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嗡嗡作响。她再也撑不住了,手无力地落下,珠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身子一软,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了冲上前来的慕容珩的怀抱中,朦胧中似乎看到,慕容珩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慌张恐惧大喊着御医,接着顾清欢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在慕容珩温暖的怀抱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头好疼,好疼……”   顾清欢感觉此时的自己好像漂浮在一汪死水里,被那水抓住,一动也不能动。她拼命地挣扎,但阻止不了水中那些丑陋的生物扑上来蚕食她,似乎有一个又一个的小虫子在啃噬着她的肌肤,身体如同被无数把小刀子反复切割着一样,痛感穿透神经,直达她最脆弱的那一个地方。   忽然,黑暗的世界里亮起了一道光,她在微弱光线中,看见了一个男子,正站在岸边焦急地看着她在水中沉浮,那男子猛地跳下去,朝着她的方向游来,并且大声地呼喊着。但是她根本听不清那男子的声音,想要说话,可自己张张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眼见得他越游越近,她拼劲全力朝着他伸出手来,似乎只要抓住他的手,她就可以获得安全。两只手在潮流中挣扎着,眼看就要握在一起时,忽然此时一个波浪猛地打过来,冲开了两人的手,并且把她冲出好远。当她再次从水中出来时,却不见了刚刚那个男子的身影——她慌了,她用尽全力地游着,竭尽全力去抗拒水中的咸涩,拼命地寻找着他,可却就在这个时候,乌沉沉的天空上,降下刀雨,她猛地被冲进了水中,浑身只剩下了痛意。   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就当她绝望地慢慢沉入海底时,忽然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将自己抱住,紧紧地搂入怀中,带着自己朝着岸边游去,她感觉到男子结实的胸膛,坚定而又温暖,男子汗湿的发打在她的额头上,冰凉中带着清爽的气息,她抬眼,擦干净眼前的水珠,想要看看男子的面容。   男子的容貌从朦胧渐渐变得清晰,顾清欢刚想要伸出手去抚上男子的脸,可是当看清楚那个容貌后手猛地顿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美眸。   这个容颜,不是她想象中的瑰资玉颜,而是妖冶邪魅仿若天人——竟然是苏念!   “不,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顾清欢拼命地摇着头,要挣脱苏念的怀抱,却不想被他抱得紧紧得,似乎有一个莫名的力量,将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任她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不要碰我,不要……”   “慕容珩,慕容珩你在哪里?你快来,我好痛,我好怕啊!”   “不要……不要啊……”   顾清欢低泣着,她害怕地挣扎着,忽然间似乎是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她仿佛是寻到了归宿一般,紧紧地抱住,朝着他怀里拼命地靠,似乎再也不要松开。   “欢儿,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怕。”低沉好听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在她耳边响起。一双手掌在她背后轻拍,顾清欢感觉到自己即使被泡在水中的身体也逐渐温暖起来。   御医点起了宁神香,听着那温柔的话语,感受着男子怀抱的温暖,顾清欢忽然安下了心来,靠在男子的怀抱中,渐渐的,她开始疲劳,天地间的死水都消失不见,眼前苏念的容颜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那温柔至极的话语,以及温暖到骨子里的怀抱。昏昏沉沉中,顾清欢只觉得,似乎一道明亮的光忽然照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顿时安心了起来。   慕容珩始终低头沉沉的打量着怀中的顾清欢,看她的面容从刚才的痛苦纠结到现在的逐渐舒展,宛若花开,微微放了心,他伸出手,指尖擦过顾清欢丰润饱满的额头,感觉到那因为痛而出的冷汗给如玉的肌肤平添的丝丝凉意,心头一阵的钝痛。   他俯身,一点点轻吻顾清欢晶莹面庞上汗湿的水珠,有股淡淡的苦涩。目光再次落在那缠绕着伤口的白纱之上,斑斑驳驳的血迹,浸透出来,血红了他的眉目。   本来因为顾清欢对他欺骗对他隐瞒而愤怒的心,在此时看到如此虚弱的女子,怜惜和爱意再一次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心,刚刚顾清欢昏迷时那一声声慕容珩,叫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没有感觉错,他的欢儿,依然是爱他的。就算她狠心隐瞒了他,欺骗了他,可她内心深处,依然是有他爱他的!她无助痛苦的时候,寻找的是他,想到的也是他!   想到这里,慕容珩的嘴角,绽开了舒畅的笑意,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顾清欢脸上缓缓摩挲而过,看着沉沉睡去的女子,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欢儿,睡了这么久,应该睡足了吧。睡足了就快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啊。”   寝殿之中一片寂寥,没有人敢在此时出声,所有人的视线,仿佛都凝聚在床边那对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男子挺拔俊朗,有着最高贵的气质和最凛然的气势,而女子,即使血色残失,依旧有着最完美的容颜,那双紧闭的眼,翩飞的睫,在沉闭的时候,也让人忍不住期盼,这样的一双眼,若是睁开眼,望着自己,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就在这个本该无比安静的时候,一声陛下,忽然打破了所有的沉静。   “陛下,昆仑族族长来了。”青鸾走到了门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本来不想打扰,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师父来了?”慕容珩抬眼看去,他精致的眉眼间有着隐隐的疲倦,仿佛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一般。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依然抱着怀中的顾清欢,声音有些低哑,“请师父进来吧。”   青鸾转身出去,将昆仑一族的青衣族长引了进来。青衣族长看到慕容珩时,明显也被他眉宇间的疲惫之意吃了一惊,接着他敛去惊讶之色,走上了前,慕容珩对着他微微点头,算是行过了礼。接着青衣族长走上前,细细地为顾清欢诊脉。   “如何了?”   看到青衣族长为顾清欢诊脉完毕,慕容珩拿起一方锦帕,为顾清欢擦去额角上的汗珠,当他抬起头,看到青衣族长眉宇间的深沉之色时,慕容珩眉毛轻轻一轩,紧紧握住顾清欢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掩不住的忧色从幽深瞳孔里倾泻而出,焦急地问道,“师父,欢儿她如何了?”   “她咽喉处的伤没有大碍,只是伤到了皮肉,用我给你的凝肤丸内服外用,不出三天,就无恙了。”青衣族长敛了敛眉,微微沉吟后说道。   听了青衣族长的话,感觉到顾清欢的呼吸渐渐平稳,慕容珩提着的心也放回了一半,他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身子,看她沉静的睡颜,心中一片宁和。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幽深的眸子中掩不住忧色。“那既然没有大碍,那为什么她昏睡了三天,还没有醒过来?”   “这个……”青衣族长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寝殿内守着的宫女太监,又看向了慕容珩。   “七海,让他们先下去吧。”慕容珩摆了摆手,接着七海心领神会,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赶紧退下,接着慕容珩看向青鸾,“青鸾,你也出去吧。”   “是,陛下。”青鸾点点头,退了下去,到殿门前守着。   “师父,人都走了,您这次可以和我实话实说了吗?”慕容珩眸中满是不安和担忧,“欢儿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醒?”   “我刚刚说的就是实话,她脖子处的伤,的确没有大碍。”青衣族长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眉毛蹙得极深,让慕容珩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她昏迷不醒的根由,不在脖子处的伤口,而在她的身体内啊。”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珩不明白。   “还记得之前你和我说,她中了蛊吗?”青衣族长幽幽道。   “自然记得,贺兰长卿说她中了子母蛊。”慕容珩说着,忽然间瞳孔一缩,只觉得惊心动魄,“难不成是因为子母蛊?雁北辰那边出了事,所以欢儿就跟着他一起……”   慕容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青衣族长叹着气摇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慕容珩感觉自己抱着顾清欢的手在颤抖,青衣族长说出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将他瞬间打入了万劫不复。   “她的确中了蛊,可是中的根本就不是子母蛊,而是万蛊之王——情蛊。”   “或许是贺兰长卿诊错了,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和你说实话。她体内的情蛊少说也有四个月了,正在慢慢长大,慢慢变强,慢慢控制她。如今她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为这个情蛊啊!”   “怎么会这样?”慕容珩悚然一惊,他虽然不知道情蛊的具体作用,但也知道个大概。曾经听传言说,情蛊是万蛊之蛊,万蛊之王,天下所有的蛊都有解,可唯有情蛊,并没有解。   慕容珩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心中惊骇!欢儿,怎么会被人下了情蛊?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给她下了情蛊?难道是……   “情蛊也分子母蛊,母蛊唤作蛊王,子蛊唤作妻杀。不管是被种下蛊王还是妻杀,那人都不可以爱上别的人,若是爱上别的人,或者和别的人在一起,都要承受蛊虫噬脑的痛苦,直到被蛊虫吞噬掉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最终命丧黄泉……”   “照她的脉象看,她体内的情蛊少说也有四个月了,这四个月,她体内的情蛊至少发作过十次,但是都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可是随着情蛊在她体内逐渐长大,也逐渐强大,以至于不再受她控制。所以此次发作,来势汹汹,让她头疼欲裂,昏迷不醒啊!”   听着青衣族长的话,慕容珩只觉得大脑嗡得一声,接着是一片空白。青衣族长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都听不到了,他眼前浮现出那次去参加灵犀宫送魂大典时,在客栈中偶遇顾清欢。那一次,虽然她隐藏了容貌,隐藏了身份没有让他认出她,但那天晚上她头痛发作时惊心动魄的场景,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还有之后,她也会经常地头疼,可当他每每遇到她头疼,关切地询问她时,她总会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如今想来,自己那时竟然没有怀疑,他可真是……   看着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绝美容颜,慕容珩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痛得几乎窒息。他恨自己,恨自己竟然没有及时察觉到顾清欢的异样,更恨自己,竟然还质疑过她对自己的真心!   慕容珩手握成拳,狠狠地打向了床头,用力之大竟生生将金镶玉的床头打了个粉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凄凉,自责不已。   情蛊!欢儿竟然中了情蛊!青衣族长在慢慢地给慕容珩解释情蛊——不管是被种下了蛊王还是妻杀,都只能和另一半在一起,断不可爱上别人,更别说和别人在一起了。若是硬要逆天而行,会在承受蛊虫噬脑之痛后,渐渐香消玉殒!   他的欢儿,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情蛊,宁可自己一个人忍受痛苦,也依然选择隐瞒他并且和他在一起,她对他这样的心意,他不仅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责备她,说她对他无情,对他无心!   此时的慕容珩内疚不已,他的心在泣血。顾清欢那句话说得不错,他是个混蛋,真的是个混蛋啊!   “师父,情蛊真的没有办法解吗?”慕容珩睁开眼睛,艰难地看向青衣族长,“昆仑一族,不是传承了上古的毒谱蛊谱吗?难道您,也没有办法解吗?”慕容珩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向青衣族长。   看着慕容珩眼睛里的痛苦和闪烁着的最后希望之光,青衣族长张了张口,依然不忍心就这样伤害他,打破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别过了头,竟然不忍心看他眸中的痛苦之色。“世人都说情蛊无解,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蛊王和妻杀,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在慕容珩的注视下,青衣族长幽幽道,“虽然蛊王和妻杀都是情蛊,会让彼此的宿主纠缠一生,非卿不可,可是它们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蛊王是集天地精华孕育而成,里面包含着上百年的功力,得到了蛊王,就等于得到了上百年的内力,更甚至于,蛊王可以在宿主危急关头救其性命,有着起死回生之功效!而妻杀,却并没有这样的功效。所以,虽然它们都是情蛊,但却并不等同,甚至可以说,蛊王和妻杀之间,是主与仆一样的关系。”   “都说情蛊无解,其实无解的只是妻杀,蛊王却不是。蛊王是主,妻杀是仆,蛊王可以控制妻杀,妻杀并不能控制蛊王。蛊王死了,妻杀一定会随之而死;可若是妻杀死了,蛊王并不会受其影响。所以世人都道情蛊无解,说的其实是妻杀。因为蛊王若是想解蛊,只需要杀了妻杀,自己身上的蛊,自然而然就解了。”   “可是蛊王有着上百年的功力,还有着起死回生之功效,一旦得到了它,哪里会有人愿意轻易解掉?所以这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去解蛊王,所以传着传着,就传成情蛊无解了。因为妻杀,的确是解不了啊!”   随着青衣族长的话说完,寝殿里的气息顿时就冷冽了下来,慕容珩似乎是处于发怒的边缘,他周身气流涌动,气压极低。   苏念!   这个世界上有能力而且一门心思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欢儿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西域盛产蛊毒,而灵鹫宫又是以毒蛊之术扬名,苏念,一定是给欢儿下了情蛊的罪魁祸首!   想起这个名字,慕容珩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刚刚青衣族长说了,妻杀死了,蛊王便可以解了,而且会活得好好的;可是蛊王若是死了,妻杀就要跟着他陪葬!   所以就算是现在他再恨苏念,再恨不得杀了他,但是为了欢儿能够活着,他也不得不让他活着,而且还不能让别人动他丝毫!   慕容珩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前,他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他忽然感觉喉中一阵腥甜,胸前气血逆流,只觉得一阵痛意袭来。慕容珩强行将那腥甜之意压了下去,他定睛看着怀中安静熟睡的女子,低低的声音响起,“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或许明日,或许十日,或许半个月,或许……一直这样睡下去。”青衣族长忧伤的话语回响在寂静的寝殿内,“以前的强行压制,只会让蛊虫越发凶猛。她心里越爱你,越排斥蛊王,那蛊虫便会愈发激烈地侵噬她脑海中对你的爱,直到她忘记你,忘记所有的一切……”   “她为什么会忘记我,会忘记一切?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珩听了青衣族长的话,顿时惊愕,不敢置信地问道。   “蛊虫会吞噬掉她脑海中一切阻碍她和蛊王在一起的记忆,直到磨尽她所有的爱,让她心甘情愿地和蛊王在一起。”青衣族长看了看安静躺着的顾清欢,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虽然没有解蛊的方法,但是却有缓解的方法。贺兰长卿的医术毕竟还是有限。不过如今既然我来了,那就算穷尽我一生的医术,我也会尽力帮她压制蛊虫。只是如今情况太过复杂,强行压制的法子又有些凶险,说不定会伤到她的身子。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多了这份变故,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突发情况谁都无法预料。我若是想要用药,要慎之又慎啊……”   有孕在身?   慕容珩听了青衣族长的话,猛地抬起了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了他。他抱紧了怀中安静的女子,好像抱住了最精致脆弱的宝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欢儿……她怀孕了?”      ☆、第二十七章 欢儿,真的是你吗 [Vip] 章节名:第二十七章 欢儿,真的是你吗   欢儿,她怀孕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慕容珩一时惊愕,先是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青衣族长,继而是狂喜。他抱着顾清欢的手因为激动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最后紧紧地抱住她,放佛抱住了最精致脆弱的宝物。   “你不知道吗?”看着慕容珩先是惊愕然后是狂喜,青衣族长疑惑问道。“她的身孕已经三月有余,你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惊喜中的慕容珩已经顾不上回答青衣族长的话了,他紧紧把顾清欢抱在怀中,注视着顾清欢的目光更加柔和,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欢儿有了身孕!而且已经有了三个月!他们两个,竟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慕容珩忽然想起了之前顾清欢胃口不好时缠着他和他吃了几次火锅,后来胃口好了后又极为嗜睡,如此看来,她有孕的征兆早就已经呈现出来了,只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而且又没有太医给她把过脉,所以才不知道!   看着慕容珩抱着顾清欢几乎喜极而泣,青衣族长识相地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二人。   “欢儿,你听到了吗?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它已经三个月了,你猜它是男孩,还是女孩?”慕容珩抱着顾清欢,手掌覆在顾清欢的小腹处,他似乎能够感觉到里面小生命若有若无的跳动。慕容珩温柔地看着顾清欢,见她淡眉轻蹙,唇色嫣然,心中一动,俯身烙下一个火热的吻。   “你如果听到了,就快点醒过来吧。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大婚了,你怎么能到了现在还不醒过来?如今我们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风风雨雨总算是过去了,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只是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醒过来?”   “我知道你一个人背负得太多,承受了太多不应该你来承受的事。不过既然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为什么偏偏还要自己一个人去承受那些呢?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和你携手一起去面对,一起走下去。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把你自己放心地交给我就好了。”   “欢儿你知道吗?刚刚师父说你可能醒过来会忘记我,其实当时我心里震惊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的庆幸。说实话,我既不愿意让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美好,又想让你忘记以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幸。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可以忘记之前发生的事,也许对你来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为什么偏偏要让上一辈的恩怨将你我折磨不休?或许我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我还是觉得,若是能够忘记不幸的过往,让我们重新来过,也未尝不好。欢儿,你觉得呢?”   顾清欢在慕容珩怀中安静地躺着,偌大的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慕容珩伏在顾清欢耳边温柔的话语。   ☆☆☆☆☆☆   灵犀宫。   苏念抱着沐瑶冲了进来,冲进了贺兰雪的房间,一路上,灵犀宫人似乎是提前知道了一般,并没有人拦住他。   感觉到门忽然打开,贺兰雪缓缓抬起了头,冰雪般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波动,他扫视了一眼一脸焦急的苏念,接着视线停留在他怀中几乎没了气息的沐瑶身上,眸中隐隐浮现出些许波动。   “欢儿说,你可以救她。希望你救救她,若是你不救她,她可能真的要死了。”沉默了半晌,在贺兰雪凉薄的眼神的注视下,苏念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的确可以救她。”贺兰雪清冷的话语响起,冷得没有丝毫感情,“不过你得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救她。”   “这——”苏念没有想到贺兰雪会这样问,他一时间被问住了。一向冷傲狂妄的灵鹫宫宫主眸光动了动,一向不求人的他此时低着头看了看怀中气息越来越弱的沐瑶,感觉到她的生命正一点一点地流逝。本来因为贺兰雪这句话而挑起的怒火和冲动,也随之而逝。半晌,苏念苦涩地笑了一下,定睛看向贺兰雪,“虽然你我两宫有分歧有不同,但是看在曾经都是同门师兄妹的份上,救救她的性命,别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行吗?”   如此诚挚的恳求从一向狂傲目中无人的苏念口中说出,任谁听到都会有所动摇,可没想到贺兰雪眼睛里没有半点波动,他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冷清地看着苏念,说出的话语更是冷酷无情,“你让我看在同门师兄妹的份上救救她,可是当初,你们狠心给她种下情蛊的时候,可有想过同门师兄妹的情谊?可有想过,看在同门师兄妹的情份上放过她?”   贺兰雪冷冽的话直戳苏念的心头,此话一出,竟然让苏念站在那里哑口无言,张了张嘴,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苏念苦笑了一声,自顾自地低语道。“我只是因为爱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啊……”   “可是她不爱你。”贺兰雪的话毫不留情,“这样自私的爱,你还嫌害她不够吗?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痛死,变痴变傻,你才满意吗?!”   贺兰雪话音落下,看着错愣的苏念,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锦盒,掌风微起,推向了苏念,苏念伸手握住了那锦盒。疑惑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薄薄的鬼瞳。   灵犀宫的鬼瞳,可以记录曾经发生过的事。   苏念将血滴到了鬼瞳上,红色渐渐氤氲开来,清晰的画面在鬼瞳上闪现。   苏念眼睛紧紧锁住画面,只见那画面从宫女指控顾清欢开始,到顾清欢铃铛落下呈现真颜,再到她与慕容珩针锋相对,到最后她头痛发作昏倒不省人事……   最后那鬼瞳在血色中化为乌有,画面消失不见。可最后顾清欢头痛痛苦的样子,却始终回荡在他的眼前……苏念眼中一片挣扎,他的心,顿时抽痛了起来。   “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挣扎,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贺兰雪见苏念痛苦地沉默,他继续说道,“若是你真的爱她,就不会忍心看到她这样痛不欲生!若是你真的爱她,就应该选择放手,让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看着她幸福,看着她快乐才对!”   “不要说了!”苏念大吼一声,打断了贺兰雪的话,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底尽是猩红。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锦盒,忽然猛地将它摔到了地上,转身冲了出去。   看着苏念冲出了房间,贺兰雪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微微叹了口气,接着把目光转向了沐瑶。她被苏念放在了床上,此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向妖娆的面容竟然毫无生气,如同一个残败的破布娃娃一般,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希望……他可以想明白……你,也能想明白……”贺兰雪长长叹了口气后,摇动着轮椅上前,手搭上了沐瑶的脉。   看来自己,就算是狠心给她下了死咒,也终究狠不下心来看着她死。   ☆☆☆☆☆☆   夜里,月牙般的月亮若隐若现悬挂天上,夜色沉静,略有些阴沉,正如凉亭中男子的心境,阴沉地不再有阳光。   从灵犀宫出来后,苏念顶着刺骨的寒风策马疾驰,他没有回灵鹫宫,也没有去天耀,而是漫无目的地疾驰着,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直到马实在是跑不动了,他才弃了马,随意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后面的花园中,苏念在凉亭里拎起酒壶,仰首,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少许醇酒流入衣襟,带来一阵冰冷,火辣辣的感觉在喉咙间蔓延,焚烧,如刀子割着嗓门般,又疼又烈。   痛苦,折磨,冰冷,黑暗……所有的负面情绪如魔鬼般张开血盆大口,源源不断地把这些情绪送给他。如同把把利箭,把他的心穿透,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欢儿……”苏念痛苦地呢喃着那个让他心痛,让他欲罢不能的名字。   贺兰雪说的话句句戳他心窝,让他一想起那个女子头痛欲裂时痛苦难忍的样子,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   他自私吗?真的是他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吗?他是爱她的呀,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伤害她的人,竟然是他!   想到这里,苏念仰首,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千杯不醉的他,只想着此时快点醉了,有时候醉了,他才能看到欢儿,看到欢儿对着他笑,缠着他不放开他。也只有醉了,他才能够再次重温,他们小时候仅有过的那一段美好的日子。   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暂时逃避看到她爱上别人的心痛,即使如鸵鸟般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也能够心中期盼她的再次出现。   哐啷……酒尽,壶碎了!   凉亭外满是破碎的酒壶,苏念就这样一壶一壶灌着自己,顾清欢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可每一次当他一伸手,想要触摸她的笑脸,她就消失不见了。   渴望到了极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地狱,那种从天堂狠狠摔下地狱的痛,撕心裂肺,痛彻心扉,伸手抓不住她的手,抚摸不了她的脸,只余空气无情地抚过手心,徒留一阵空虚和寂寞。   “欢儿,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爱我?”苏念痛苦的话语随着萧瑟的夜风响起,悲伤的眸子中布满血丝,一向意气风发的灵鹫宫宫主此时竟满是颓然。“为什么你会爱上他,却不爱我,我究竟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他?”   苏念痛苦地呢喃着,忽然感觉面前有一个白色身影从远处走来,最后竟缓缓地站在了他面前。   “谁说我不爱你?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女子轻柔的话语在他面前响起,苏念恍惚中抬起头,迷离的目光中,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面前不远处,正朝着他伸出手,脸上笑靥如花,声音柔情似水。   “我在这里,我回来了……”女子朝着他伸出手来,夜色中她衣裙翻飞,在月光下美丽飘渺得如同仙子。   “欢儿……”愣愣地看着那女子的容颜,贪婪地看着她的脸,苏念这次不敢伸出手来了,他害怕他伸出手后,她会再度消失。   迷离中,那女子的容颜,似乎和心心相念的容颜重合,成为了一个。   “是我。”女子笑着点头,她见苏念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没有拉住她的手。她轻盈地朝着苏念走来,踏着月光,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走到苏念面前,她轻柔如水的声音在他面前吐气如兰,“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欢儿,真的是你吗?”苏念小心翼翼地伸手,不敢置信地抚上女子的脸。真实的触觉让他心中顿时狂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怕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日思夜想的女子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说——我爱的人,就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女子一把握住苏念的手,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细腻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指,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撩拨。月光下,女子笑得极美。   看着那日思夜想的容颜终于对着自己绽放,苏念心中隐隐悸动,他猛然伸出手,把面前的女子紧紧地抱进怀里,力道之大,好似要把娇柔的女子揉进他的骨血中,再也不分彼此。   女子顺势抱住了他的腰,紧接着苏念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扣着她的腰,霸道地将女子禁锢在怀里,用力地吻着她的唇,想要夺走她的呼吸,占有她的灵魂,想要把她揉进骨血,激烈得连一丝呼吸都吝啬给予。强势激烈的吻如一把火在檀口间扬起,“欢儿,你是我的,我要你……”   感觉到怀中女子的回应,苏念心中狂喜,他再也把持不住了,只觉得浑身有火在烧一般,电流倏地涌遍全身。他带着魔力的手拂过女子柔软的身子,倏然打横抱起她,脚尖点地,迫切地朝着二楼房间飞身而去。   那个女子双手环着苏念的腰,在随他进了房间前,眼神若有若无地朝着一个雅间窗前扫去。   二楼那个雅间的窗前,有两双眼睛始终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见苏念抱着那女子进了房间,那个房间的窗户放下,两个人缓缓走向了桌子前,烛光下,一身黑衣华服的男子缓缓在桌子前坐下,他把玩着手指上的古玉扳指,雕刻般精美的五官透露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霸气,在烛光下更添一种让人心醉的迷离。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是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她侍立在男子身旁,看着男子精致的侧脸,垂下眼眸,不解地问道,“殿下,属下不明白,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值得殿下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捉他。他刚刚明明已经喝醉,属下和潇娘联手,定可以将他拿下,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让潇娘去迷惑他呢?”   “凤姬,你小看他了。”黑衣男子摇摇头,他唇角勾起,含笑的声音优雅而邪魅,“凭他的武功,就算是再醉上十倍,你和潇娘也近不了他的身,更何况他的蛊毒之术登峰造极,恐怕就算是本宫派出再多的人去,也都是有去无回。”   “怎么可能?!”凤姬听了黑衣男子的话,显然是惊愕到了极致。她心有余悸地朝着那边望了一眼,接着看向黑衣男子,美眸因惊讶瞪得极大。“殿下,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黑衣华服男子唇角玩味危险的笑意渐浓,他的手摩挲着那个古玉扳指,目光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灼灼光芒,仿佛老虎捕捉到猎物一般,“他是西域刚刚认祖归宗的三皇子,更是——灵鹫宫的宫主,苏念!”   “什么?!”凤姬大惊,顿时花容失色。   “本宫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小酒楼里碰到他,看来是上天有心助本宫、助我北燕一臂之力。”黑衣华服男子轻声一笑,精致的容颜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芒。这个黑衣华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北燕太子——燕北辰!   “老天将这样的苏念送到本宫面前,本宫不收下岂不是愧对老天的厚爱?若不是他心中痛苦心神有些迷离,放松了警惕,本宫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地给他下套,潇娘更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对他施展媚术,让他上了勾。”燕北辰勾唇优雅一笑,“天时地利人和,本宫这次可都是占尽了。只要本宫手里有了苏念,西域和灵鹫宫还不得乖乖地听从本宫的调遣?有了这两大势力做资本,我北燕,哪里还愁没有实力和天耀抗衡?”   “到时候本宫手里掌控着三宫,还有西域皇帝乖乖听话,再拿下了天耀,还怕南唐不归顺吗?”燕北辰优雅磁性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如同恶魔的冷笑,“这天下,早晚是本宫的囊中之物!”   ☆☆☆☆☆☆   同样的夜晚,此时天耀皇宫。   寝殿中,慕容珩守在顾清欢身边,左手握着顾清欢的手,右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他的动作极尽温柔,顺着她的发丝抚向她的脸颊,勾画着她绝美的五官,流连着不舍得放手。   顾清欢在昏昏沉沉中,忽然感觉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一直在她脸上游动,带着男子清冽的气息,她一声嘤咛,有些艰难疲惫地睁开双眼,就看到那金光熠熠的龙冠在她眼前放射着璀璨的光芒。   “欢儿你醒了。”看到顾清欢眼睛微微动了动,在缓缓地睁开,慕容珩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他握住顾清欢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女子睁开的大眼睛里一片迷茫,心顿时提了起来,似乎是害怕,顾清欢会忽然问他,你是谁。   “嗯。”顾清欢看着慕容珩轻轻点头,仅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然使她牵动到了脖子处的伤口,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两片唇瓣带着委屈扁在了一起。“好疼啊!”   见顾清欢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失去记忆,依然记得自己,慕容珩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看着顾清欢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心中怜爱顿生,他搂紧顾清欢,将她抱在怀中,固定住她的身子,宠溺却轻微责备道,“刚醒就乱动,你这伤虽然没有大碍,可是伤的还是要害,若是乱动,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顾清欢刚刚醒过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黑宝石般的大眼睛茫然地转了一轮,似乎没有搞清楚面前的情况。她的手抚上脖子,摸着那里的纱布,小脸一惊,顿时耷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慕容珩,什么情况?我怎么又受伤了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顾清欢摸着脖子上的纱布,委屈地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慕容珩看着她那懵懂茫然的眼神,只感觉隐隐头疼。   刚刚他才为顾清欢没有失去记忆而感到高兴,可现在……慕容珩揉了揉眉毛,他的欢儿没完全丧失记忆,但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是对于自己受伤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慕容珩试探着问道,“欢儿,别着急,你这里没什么大碍。你忘了,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南唐摄政王不是送了我一套嫁衣吗,我拿着它去麒麟殿旁边的那个宫殿换衣服,等我回来,你和我爹还都说我好看来着……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顾清欢着急地揉着头,可是怎么回忆都想不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只记得那时慕容珩拉着她的手走上了高位,对着大臣们宣布什么,可后面发生的事似乎就那么断片了,她的大脑里是一片空白。   越努力去想越想不起来,顾清欢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慕容珩的胳膊,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焦急,“慕容珩,快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就忽然受伤了,谁把我伤了?”   “还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自己把自己伤着了。”慕容珩猜测顾清欢是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他自己也乐得不愿意提起,他看着顾清欢焦急落寞的小脸,叹了口气把她按在胸前,感觉到女子柔软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轻声安慰道,“你说你这一不小心可倒好,把自己弄伤了昏睡了这么久,这四天水米未进,朕有多担心你知道吗?既要担心你,又要担心咱们的孩子,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孩子?”顾清欢本来已经闭上眼,舒服地靠在慕容珩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泛起淡淡的、甜甜的感觉。忽然听到他那含笑的话语,敏锐地捕捉到孩子二字,她猛地从慕容珩怀中挣脱出来,力道之大牵动她脖子处的伤口,让她痛得龇牙咧嘴。可此时她顾不上痛了,震惊地看向慕容珩,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孩子?你再说一遍?”   “我们的孩子啊。”慕容珩看着顾清欢惊讶的表情,他嘴角也浮起幸福的笑容,他的手握紧顾清欢的手,将她的手抚向她的小腹,感觉着里面小生命鲜明的跳动,顾清欢的手在微微颤抖。   孩子!她竟然真的有了孩子!她和慕容珩的孩子!   顾清欢长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慕容珩,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她半晌没有缓过神来。许久,她愣愣地看着慕容珩,终于冒出了一句话,“慕容珩,我真的怀孕了吗?你再说一遍。”   “欢儿,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慕容珩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啊!”顾清欢猛地抱住了慕容珩,喜悦充满了她的心,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心大的时候,可以装得下整个世界,可是心小的时候,只能盛得下彼此。靠在慕容珩的肩膀上,顾清欢的睫毛在微微地颤抖,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快要变了声,“慕容珩,你再说三遍!”   “顾清欢,朕确定你伤到的是喉咙,不是耳朵。”慕容珩紧紧抱住怀中的女人,怀中拥着这柔软的人儿,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顾清欢手抚着小腹,眸中晶莹点点,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给了她未来莫大的希望。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只是为了复仇而活,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托付给任何人,可是后来她遇见了慕容珩,她愿意开始试着把自己交给他,愿意试着相信爱,相信一个人;事实证明,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如今,他们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在想什么,嗯,把朕抓的这么紧?”感觉到顾清欢抓着他的手在收紧,慕容珩低头轻吻着她的发丝,轻笑道。   “我在想,或许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顾清欢展唇一笑,靠在慕容珩的怀中,温暖笼罩着她的全身。她的笑容里含着淡淡的哀伤,她从慕容珩怀中出来,转头看向他,“老天虽然剥夺了我的一切,我的亲人,我的师父,到最后,连我的心都不留给我;不过如今看来,它还不是真正无情的,至少,它把你给了我,把孩子给了我。”   顾清欢抓住了慕容珩的手,美眸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她轻声道,“慕容珩,刚刚我在想,万一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的孩子……”   下一刻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抵上了顾清欢的唇,慕容珩望着顾清欢略带伤感的的双眸,笃定地摇了摇头,“欢儿,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慕容珩,你可能不知道,因为当初我没有告诉你实话。”顾清欢咬唇,她想起了自己头疼的根源,想起了情蛊,本来是想一直隐瞒慕容珩下去,可是事到如今,慕容珩那般玲珑心思,恐怕她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之前她一直瞒着慕容珩,靠着贺兰长卿给她的药来缓解。可是药总是有限的,刚开始她只要吃一颗就可以缓解头痛,可是后来用量慢慢增加,从一颗变成两颗,三颗……到如今,就算是她吃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所以才会如今如此得头痛,以至于她连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刚开始她想瞒着慕容珩,不让他知道。因为她害怕慕容珩知道了之后会一时冲动杀了苏念,可苏念和她体内都有情蛊,性命是相连的。退一步讲,她心底也是不希望慕容珩和苏念针锋相对的。毕竟一个是她心爱的男子,一个是她视为兄长的男子,她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厮杀。   或许以前她还有耐心等着贺兰长卿为她炼制缓解之药,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不能等了,她怕再等下去,那情蛊不仅会残害她的身体,还会殃及到她腹中的胎儿!顾清欢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她还是应该把情蛊的事情告诉慕容珩,或许,他会有办法。   “慕容珩,之前我骗了你,我告诉我体内的蛊毒是子母蛊,其实不是,我体内的蛊毒是——”顾清欢咬唇,看向慕容珩,打算把一切都告诉他。   “欢儿,我都知道了。”慕容珩打断了她的话,握紧了她的手,“那日师父给你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了——你体内的蛊毒是情蛊。不过你放心,昆仑一族得到过上古传承的医术,他一定会有办法医治你体内的蛊毒的。只不过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将来,你现在可能要受一些苦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苦,只要能解了我身上的蛊毒,我都可以的。”顾清欢点点头。   慕容珩看着顾清欢微微一笑,接着他招手,示意早就等在外面的宫女进来。宫女应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碧玉药盏,缓缓走到了二人身边,将那药盏呈到顾清欢面前,打开药盏,在看到药盏里乌黑乌黑的药汁后,浓烈的药味直冲进她的鼻子,本来挂着淡淡哀伤的容颜顿时皱成一团,刚刚还自信满满的话语此时顿时变了腔调,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在寂静的寝殿中,几乎要将寝殿的房顶掀开。   “啊——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喝啊,不要喝啊!”   “慕容珩,能换成丹药之类的吗?这药这么难闻,这么丑,你让我怎么长得开嘴啊!”   “我不要,不要啊!”   顾清欢杀猪般的叫声湮没了慕容珩无奈的话语,慕容珩看着瞬间改变主意打死也不喝药的顾清欢,不仅抚额。   “欢儿,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苦都可以吗……”   ☆☆☆☆☆☆   宫门口,一个嬷嬷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她手持太后的令牌,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走着,穿过热闹的市井,进了一个小巷,接着她加快步伐,到了一个小门前,回头张望见四周无人,轻轻地敲了三下。接着门打开了一条缝,她匆忙闪身进入。   那嬷嬷匆忙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从她出宫时起,就有一个黑衣身影,在她身后默默跟随。当见到她进了那条小巷之后,黑衣身影的脸上,闪过震惊的光,又瞬间消失,沉寂下去。   奇怪的是,那个黑影并没有跟进去一探究竟,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府邸后,转身离开。他飞跃过热闹的市井,飞跃在深深宫城的墙头之上,直到皇宫的御书房前,他骤然而停,落在了早已等待许久的慕容珩面前。   “她又派人出宫去了吗?”   慕容珩淡淡的一句话,不像是询问,而像是冷静的陈述。慕容珩望了一眼神情莫测的青岚,未再言语,而是转身进了宫中,所有的侍卫和宫人都已经被他遣退。   “母后这几日几次三番地派人出宫,不是去简丞相府就是去和简家交好的大臣那里,如此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母后究竟是想做什么?”慕容珩神色暗了暗,“自从那日看到欢儿真容后她就心神不宁,太医说她有时还会神情恍惚,有疯癫之症。难不成十六年前的事情,真的和母后有关系?”   “这些属下不敢妄言,不过此次,太后娘娘派去的人并没有去简府,她去的地方是——齐王府!”青岚神色凝重地说道。   “齐王府?” ------题外话------   这是冒着生命危险传上来的一章,喜欢苏念的宝贝儿不要打我哦~关于苏念有没有失身的问题,你们积极猜,让轻儿在评论区看到你们的呼声哦(>^ω^<)      ☆、第二十八章 她不知道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 [Vip]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 她不知道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   近日来,顾清欢被慕容珩宠上了天,但同时也被欺负得可怜兮兮。   宠是因为整个皇宫如今在慕容珩的领导下,全部已经围着她转了。因为她生病,本定在正月十五日的帝后大婚推迟了两个月,定在两个月后的十五日,据钦天监推算,那是一个极好的日子。如今天耀皇宫一片喜气洋洋,除了准备帝后大婚的相关事宜,就是伺候她的身体康复了。   慕容珩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拘束的日子,每日处理完政事后,都会变着法儿让她过不单调的日子,时而带着她出宫去玩,时而带着她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极为逍遥自在。   可是这些逍遥的日子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喝药。   顾清欢平生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的,就是喝那苦到骨子里的药。每每当她看到那黑乎乎得不知为何物制成的苦汁子,她的脸色黑得堪与那药媲美。每次喝药,她和慕容珩之间都会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斗智斗勇。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过得极快,一晃就过了一个月。   青衣族长的药的确有用,她头痛发作的次数比之前少了,头痛程度也减轻了。但是头痛依然会不定期地发作,每次头痛发作时,她都会做那相同的梦:梦中,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慕容珩,而每次她蓦然回首,发现的都是苏念。苏念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不松手,她想挣扎,却根本就挣扎不开。每每做梦都会哭着醒来,醒来后一身冷汗,发现慕容珩在身边时,才会在心里长长松一口气。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她头痛的次数减少了,头痛的程度减轻了,可是每当她头痛发作后,她的记忆,竟然在慢慢得消退,很多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竟然都不记得了。   顾清欢心里清楚,她知道自己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就是她从那个宫殿换衣服回来后到她醒来发现自己受伤那一段时间,她什么都不记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了伤,为什么会露出真颜。听慕容珩说,她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破了铃铛,破碎的铃铛伤了她的脖子,也让她的真颜浮现了出来。   可是她不相信。她试着询问宫女,可是宫女们一个个都是慕容珩精挑细选来服侍她的,对于顾清欢的各种试探都是三缄其口,回答密不透风。顾清欢就算是心里有疑惑,但是宫女这里是无法打开突破口了,而晚霞又一直不在她身边,她被慕容珩变相地以安胎养伤为名“锁”在凤栖宫里,就算是出宫也是慕容珩陪着,她想要联系灵犀宫,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凤栖宫,午后。   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几盘顾清欢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小点心,却是一进去,只见顾清欢正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透射进来的点点阳光。   “皇后娘娘?”宫女端着点心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到小桌子上,正想说话,却见顾清欢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一味的看着那点点的阳光。   “皇后娘娘?”宫女走到顾清欢身边,声音提高了些疑惑道。   “嗯?”顾清欢仿佛是才终于回过了神一般,她望向宫女,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娘娘,是时候请平安脉了。”宫女察觉到了顾清欢的心不在焉,知道她有心事,可是在这皇宫里,少说少问多做才有生路,她自然没有多问,而是提醒顾清欢太医前来请脉的时间。   她是慕容珩精心挑选的宫女,一直将顾清欢服侍得极好。   “那让太医进来吧。”顾清欢点点头,她把手放到了锦垫上,接着头又转向窗外,神情飘渺地看着外面的点点阳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女出去,引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见顾清欢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本想说话却没有说,而是安静地坐了下来。宫女将手帕搭到顾清欢的皓腕上,那人将手指搭上,静静地给她把脉。   “一切安好,这几日只需要按时服药,便没有大碍。”男子苍朗的声音响起,他诊完脉后把手收了回去。   顾清欢听到男子的话,也收回了手,听着声音不像是之前给她诊脉的太医,她转过头来,只见是一个青衣男子,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顾清欢微微一笑,有礼地点头致谢。这个中年男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德高望重的能人,更何况既是医者又是长者,她更要尊敬几分。   “多谢。”顾清欢点点头,看向那位德高望重的青衣长者,问道,“这位先生,是新入宫的太医吗?”   “我……”没想到顾清欢会这么问,青衣长者一下子就惊愣住了,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顾清欢的眼睛里顿时涌现出了许多复杂之色。   听了顾清欢的话,她身边的宫女也愣住了。这个青衣长者,不久前也给娘娘把过脉,娘娘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先生,你怎么了?”顾清欢见青衣长者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是刚刚她就是见他第一次给她把脉,随口问了他一句而已啊。   “娘娘,这位先生的确是刚刚进宫的。”宫女可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她反应得极快,立即转过头来不动声色地对着顾清欢解释道,“陛下为了给娘娘治病,张贴了皇榜寻找能人异士。这位先生,就是得到昆仑一族医术真传的昆仑居士。最近娘娘的药,很多都是他开得呢。他给娘娘把过几次脉,可是不巧,娘娘那时都是睡着的,所以并不认识他。”   宫女口里说的昆仑一族的青衣居士,其实就是昆仑一族的族长。昆仑一族的青衣族长自那日给顾清欢把脉后就被慕容珩留在了宫里,奉为上宾,由于他族长的身份不便于在宫里公布,慕容珩便尊称他为医术高明的昆仑居士,皇宫里的人也就随着慕容珩这样叫了起来。   宫女知道顾清欢见过他,但如今不知道顾清欢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不认得青衣居士。但看顾清欢的样子也不像说谎,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不好打破以下犯上,便索性顺着顾清欢说了下去。而青衣族长,看着顾清欢澄澈的眼神,却微微蹙起了眉。   顾清欢之前在山谷中也见过他,他给顾清欢把脉时有的时候顾清欢也是清醒的,前几次看到他时,这个丫头还和他打趣询问昆仑一族少主和晚霞的事,可是怎么到了今天,竟然会不认识他了呢?!看她的样子,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认真,根本就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啊!   “哦,原来如此。”顾清欢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她颇有些尴尬地笑了,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对着青衣族长说道,“原来是青衣居士。先生为了给我治病尽心尽力,可我却不认得先生,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青衣族主也是心思通透的人,见顾清欢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哈哈一笑掩饰住自己刚刚疑惑探究的神情,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微笑过后他站起身微微颔首,“娘娘真是客气了,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老夫既然揭了皇榜,给娘娘治病便是分内之事,娘娘这般客气,真是折煞老夫了。”   “先生为了我和我的孩子尽心尽力,一句谢谢都感觉太单薄,还希望先生不要嫌弃啊。”顾清欢笑若春风,说起孩子,她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哪里哪里。”青衣族长定睛看着顾清欢,笑着和顾清欢寒暄了一会儿,接着看到顾清欢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他微微一礼告辞后退了出去,走出了殿门,离开了顾清欢的视线后,刚刚还笑容可掬的青衣族长脸色忽然凝重,深深地望了一眼凤栖宫的窗户,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身影后,眉心凝起朝着帝寝殿的方向走去。   顾清欢刚刚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似乎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若真的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她脑海中和自己有关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了!从脉像上看,她体内的情蛊已经有渐渐昏睡之意,可是为什么,她记忆丢失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脑子中飞速地旋转着,青衣族长脚下生风,去帝寝殿找慕容珩。   凤栖宫。   青衣族长走后,顾清欢躺在美人靠上,身上盖着一个锦衾,手里拿着一本野史看着,半晌,却没有翻动一页。   刚刚宫女和青衣长者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听到她说的话后,两人明显是一愣,好像自己不认识那位青衣长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让他们很是震惊。   可是话说回来,她该认识他吗?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她今天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青衣长者啊!   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低眉顺眼的宫女,顾清欢放下了手中的书,轻声问道,“汀蓝,刚刚那位青衣居士,我之前见过吗?”   “娘娘怎么会这么问?”被称作汀蓝的宫女垂眸回答道,“青衣居士进宫一个月,给娘娘把脉时奴婢都在场,那时娘娘昏睡着,的确没有见过他。”   “哦。”听着这话,顾清欢知道从这个宫女这里问不出什么,她索性不问了,她歪了歪身子,手支在下颚上,看着窗外的寒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过头来望向那个宫女,眸中晶莹的光芒一闪而过,“汀蓝,你去书房拿些纸笔过来。”   汀蓝的话越是密不透风,她心里的疑惑就越重。刚刚青衣长者和汀蓝眼中的惊愕之情,绝不是空穴来风。或许,她真的可能之前见过那个青衣长者,她如今不认识他,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在丧失记忆?   如此想着,顾清欢心里一沉,她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如此,那她索性现在就把自己的记忆全都记下来,若是以后看到纸上有陌生的内容,那便可以证明,她真的在慢慢失去记忆……同样,只要她把脑海中的那些记忆记了下来,就算是以后,有些事情她不记得了,也有东西提醒她不是?   汀蓝虽然不明白顾清欢为什么会忽然要纸笔,她也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去拿她想要的东西去了。   很快,汀蓝就把顾清欢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顾清欢站在桌前,拿起笔来,思量了一下,缓缓落笔。   ☆☆☆☆☆☆   入夜,慕容珩从御书房走了出来,眼中尽是疲惫。   这几日他不断收到各地的奏折,尤其是边境。   边境没有了威名在外的平北将军,北燕似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骚扰天耀边境,边境城镇中动荡不断,本来有着三万大军在那里镇守,北燕即使有心骚扰破坏,却并没有胆子与天耀开战。可谁知今年刚刚开春,边境大堤不知为何忽然决堤,洪水暴发,河流旁的城镇都没有保住,一时间昔日的沃田千里变成了汪洋泽国,三万大军被洪水冲得所剩无几,数千万的灾民流离失所,有的逃到了北燕,有的逃到了天耀别的城池,而有的,却成了乱民。   天耀冬日的雪灾过去没多久,又来了洪水。不管是天灾还是人为,都足以打天耀个措手不及,弄得天耀人心惶惶。慕容珩在接到消息后,即刻派了陆少卿前去边境赈灾,可陆少卿到了边境没多久,就传来北燕趁着天耀三万镇边大军所剩无几之时,趁乱攻打天耀边境城镇,趁着人心惶惶之际,竟然连攻三座城池,一时间,北燕士气到达了顶峰。   北燕此举无疑是正式给天耀下了战书,陆少卿临危受命,和天耀大将军一道抗击北燕。天耀向来国富兵强,慕容珩加派了十万大军前往边境,似乎有着一举剿灭北燕的决心。可燕北辰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北燕军队人数不敌天耀,但北燕一些让人见所未见的作战方法,倒是让他们和天耀军队抗击了数日,都没有落了下风。   天耀和北燕开战不过几日,慕容珩就接到了密保,密保上说西域皇帝已经和燕北辰达成了一致,给北燕粮草和军队的支持,果不其然三日后,西域的军队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西域表明了态度支持北燕,第二日,南唐皇帝也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南唐与天耀结盟,不仅给天耀粮草兵马的支持,而且南唐摄政王亲自披甲上阵,率军前往天耀与北燕边境,帮助陆少卿等人,一同对抗燕北辰的袭击。   其实此时更让慕容珩忧心的,除了外患,还有天耀的内忧。天耀朝中两股势力,一股以太后和简丞相为首,一股以齐王党羽为首,纷纷借此机会蠢蠢欲动。以简丞相为首的势力散布耀谣言,说雪灾洪灾是因帝王无德而遭受天谴,此时帝王理应自省,取消帝后大婚,祭天以问天意。   而以齐王为首的势力,却在伺机蠢蠢欲动,意图趁此内忧外患之际,行不轨之事。   事情铺天盖地而来,压得慕容珩有些喘不过气来。   入夜,当慕容珩忙完了一天的烦心事,走回凤栖宫寝殿时,只见顾清欢正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睡得正香,她手下正握着一支毛笔,胳膊下压着很多厚厚的纸,上面整整齐齐写满了字,有些还画着图。   看着顾清欢脸上还有两点墨汁的痕迹,慕容珩不由得淡淡的笑了一下,走了过去,正想扶她起来抱她回床上睡,却在看到她手下压着的纸后忽然顿住。   慕容珩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纸,上面仿佛记日记一样记下了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她吃了什么东西,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慕容珩叹笑了一下,又往后翻了几张,见下面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记,看着下面厚厚一沓的纸,他也没有继续看下去,反而是把它们整理好,放到了一旁,接着他俯下头看着似乎是趴在桌子上沉睡了好半天的人儿,伸手将她的身子轻轻揽进怀里,打横抱起,转身将她放到了床上。   今天青衣族长告诉了他顾清欢渐渐失去记忆的事情,似乎是她的记忆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有时候她不记得近期的人和物,有时候她会忘记以前见过的人、发生的事,不过还好,如今她至少还没有忘记自己。   不过既然她想出这样的方法来阻止自己的记忆渐渐消失,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聪明得有些犯傻?   就算是她此时写下来,可以后若是忘了,又哪里会知道自己曾经还把记忆记下来了?   “傻欢儿。”慕容珩宠溺地刮了顾清欢鼻子一下,看着沉睡的人儿,只觉得一天的忧愁都烟消云散,只要能够看到她,有她在身边,他没来由得安心。   “慕容珩,你在哪里——慕容珩!”忽然,沉睡中的顾清欢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却忽然碰到慕容珩正放在她胳膊上的手,顿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惊愕地看向他。   “吵醒你了?”慕容珩轻声轻语地询问道。   “慕容珩……”顾清欢呆愣了一下,看到面前的慕容珩,她抬起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紧紧地贴在他胸前。   “欢儿,又做噩梦了?”慕容珩看着顾清欢脸上的慌乱,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刚刚我在梦中,到处找你都找不到,那种感觉,真的好心慌,好难受。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所有我身边的人都抛弃了我,离开了我。”顾清欢声音颤抖着,她依然没有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那只是个梦而已,欢儿。”慕容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你醒来不是就看到我了吗?欢儿,梦之所以是梦,那是因为它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所以欢儿,有我在,不要怕。梦中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可是慕容珩,我真的害怕,在梦中我感觉自己离你越来越远,而现实中,我却在慢慢失去记忆,我心里总是诚惶诚恐,害怕有一天,我醒来后会真的找不到你,而且忘记了一切事情。”顾清欢伏在慕容珩胸前,咬着唇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不会的,欢儿,不会的。”慕容珩抱紧了顾清欢,在她耳边柔声安慰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就算是有一天,你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也没关系。因为只要我记得你,就足够了。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爱着你,守着你,保护你,直到有一天你找回了记忆,直到有一天,你终于记起我,或者再次爱上我。”   “慕容珩……”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只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抬头望向慕容珩,如蝶翼般的睫毛颤抖着,女子如兰般的唇轻缓地吻上了他的唇,她的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顾清欢忽然的吻,让慕容珩黑不见底的眼眸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似烟如云,眸瞳深处划过一抹惊讶后,慕容珩接着反客为主,清凉的唇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柔滑的舌带着他特有的气息轻松撬开顾清欢的唇齿,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分气息,直到顾清欢有些喘不过气来,慕容珩才松开了她,他凤眸带了很深的笑意,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趁着顾清欢发愣之际再次俯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哑声唤道,“欢儿,你不知道,你对我的诱惑力有多大,你也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   慕容珩捧起顾清欢的脸,感觉到体内渐渐燃起的欲火,他苦笑了一声,“不过现在还不行,你还有身子……”   面对心爱的女子,慕容珩的欲火被顾清欢极为轻易地挑逗了起来,天知道他多么想和她继续下去,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如今欢儿怀着身孕,若是一不小心,那会让他追悔莫及。   “慕容珩,没关系的……”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顾清欢一出声,黯哑的声色颤抖着,尾音竟是带了一丝潋滟,软绵绵的,她深情注视着慕容珩点墨般的眸色,柔弱无骨的手再次抚上了慕容珩的胸前。   四个月的身孕,她腹中的胎儿,已经稳定了,只要他们小心一些,就不会有问题。   既然前途未知,那就让他们珍惜现在的每一刻,尽情地狂欢……   顾清欢再一次吻住了慕容珩的唇,此刻慕容珩再也按耐不住了,他俯身压下,身子牢牢锁住顾清欢,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合着夜幕中沁凉的清香,勾勒成令人迷醉的噬骨销魂。   顾清欢感觉,仿佛有人长风策马,载着她呼啸飞驰,一起穿过千山万水,穿过天堂地狱,穿过碧落黄泉,穿过三生石畔的彼岸花海,终于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未知,都在此刻消失不见,只剩下彼此乌发萦绕,两人缠绕在一起,难解难分……   ☆☆☆☆☆☆   从梦中醒来时,天早已经亮透,慕容珩早已经悄悄离开去上早朝了,顾清欢躺在床上,手掌贴在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跳动,看着明晃晃的日光从寝殿里的窗户照进来,心中所有的沉郁都被驱散,她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被点亮,被温暖。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顾清欢起了身,本想吃早膳,可问了宫女才知道,已经快到中午了。顾清欢愣了愣,就在此时有宫女进来禀报,说顾丞相带着顾青城来了,就在凤栖宫门前等她。   听说她爹还有弟弟来了,顾清欢惊喜不已,她赶紧换好了衣服出去迎接,可她还没有走到寝殿门口时,先是听到了顾青城欢呼雀跃的声音,接着看到他冲了进来。“姐!”   看着顾青城,顾清欢只觉得感慨万分,她展颜而笑,上前紧紧地抱了抱他,“臭小子——”眼眶不由得也湿润了。   “姐,好想你,你一走,家里都冷清了很多,大家都盼着能再次看见你,等你回去,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想闯祸都没有人陪着,感觉真难受……”顾青城使劲拉着顾清欢不松手,好似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顾青城抱住她时,不动声色地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顾清欢心领神会地收下,指尖一动,就收到了衣袖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顾青城这小子真是聪明了不少,他话里的家意有所指,顾清欢心里明白。慕容珩不知道顾青城和灵犀宫的这层关系,所以才会安心放他进来,这倒是给一直困在天耀皇宫无法和灵犀宫通信的她,打开了一条出路。   顾青城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什么,无非是些家里的琐事和他出去闯祸的事,顾清欢含笑听着,时不时地回一句,她忽然觉得落云镇里的家竟是恍如隔世一般,原来她是这么的想念,就连当初她的死对头林之群都亲切了许多。   “姐,你知道吗,林子群那小子也出息了呢,林老将军果然厉害,把那个混世魔王愣是调教成了一个小将军,如今他可是随军去边境磨练了呢。”   顾青城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他喋喋不休地讲着,顾清欢微笑着听着,却在转过头时,看到了站在凤栖宫门前微笑着看着他们姐弟二人的顾子庭。   “爹——”看到顾子庭面色略有些憔悴,好像老了许多,看向自己的目光深不见底,却又有说不上来的意味。顾清欢鼻子一酸,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自己这个女儿,从小没让爹爹省心过,光让他为自己担心了。   “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顾清欢颇为内疚地看着顾子庭,神伤道。   “没事儿了就好,没事儿了就好啊!”顾子庭看着顾清欢,眸中有泪光闪过,他轻轻点着头,走到了顾清欢面前,抚了抚顾清欢垂下的发丝。   轻轻的一个举动,一句话,却让顾清欢的眼泪再次溢了出来,以前不管是她闯了多大祸,有多让他担心,爹爹罚过她之后也是这样的举动,仿佛自己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切都没有变过。   顾清欢吸了吸鼻子,撒娇似得扑到顾子庭怀中,“爹——只有你对我最好。”   “傻孩子,你是爹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爹不对你好,对谁好?”顾子庭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顾清欢的后背安慰道。   听了顾子庭的话,顾清欢身子微微一颤,她从顾子庭怀中出来,眼眸暗了暗,“听慕容珩说爹爹回了朝廷,那爹爹今日是下了朝来的?”   “是啊,如今朝局风云莫测,外有北燕西域兵临城下,内有简丞相齐王心怀叵测,陛下一个人担着总归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当初先帝将陛下托付给了爹爹,爹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内忧外患而自己一个人置身事外?”   “什么?!”听了顾子庭的话顾清欢身子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子庭,又望了望顾青城,“北燕和西域兵临城下?这是怎么回事?”   顾子庭没有想到慕容珩竟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顾清欢,他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后苦笑了一声,“陛下没有告诉你,定然是担心你的身体,如今你身怀皇嗣,断不能因为这些琐事烦心。其实也没多大事,无非是北燕趁着天耀洪灾之际偷袭天耀边境,而西域又从中帮了一把。不过你无需担心,此时陛下已经加派了十万大军前往边境,而且还有南唐摄政王率军前去助阵,西域和北燕,不会嚣张太久的。”   “北燕联合西域……怎么会这样!”顾清欢知道燕北辰一直以来的野心,也知道北燕和天耀之间早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仗,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把西域也卷到了里面。话说苏念是个聪明人,怎么会选择和燕北辰合作呢?燕北辰究竟许诺了他什么,让他宁可背叛她,与她敌对,也要与虎谋皮?   “姐,你别担心。就算是北燕有西域帮着,我们天耀,不是还有南唐吗?”顾青城并不知道苏念和西域之间的一档子事儿,他以为顾清欢单纯是为了天耀担心,安慰她说。   “是啊孩子,天耀有南唐相助,又有摄政王那等战神守在边境,任它北燕西域再猖狂,也不能前进半步。”顾子庭说起南唐摄政王,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孩子啊,南唐摄政王此次鼎力相助天耀,不惜亲自披甲上阵,还不都是为了你吗?那天你对他那样冷漠,实在是不应该啊!”   “冷漠?”顾清欢听了顾子庭的话,忽然眉头一蹙,不明白顾子庭话中是什么意思,“爹爹你说我对他冷漠?”   她和南唐摄政王不过是见了两次,一次是在镜月湖畔恰巧遇到他进京,远远望了一眼,打了个招呼;第二次是在太后的清宁宫,她跳过舞后回头看到他震惊的眼神。可是不管是哪一次,她从来没有失过礼数,冷漠之话从何说起啊?   顾子庭并不知道顾清欢忘记了那时候的事,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欢儿,你还没有为人父母,所以你现在还不懂。为人父母,不管你是不是他亲生的,不管他有没有抚养过你,只要你是他的孩子,那就是他心中的宝,是他生命的一切。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的快乐,就算是你不愿意认他,他也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甚至搭上性命都在所不惜啊!”   “十六年前的事太复杂,你既然还不懂,不知道他不得已的苦衷,怎么就能一棒子将他打死,让他寒心呢?那日你说的话太伤人,就算是他没有照顾好你和你母亲,那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于情于理,你都不能那样伤害他啊……”   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顾清欢忽然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声音在循环,不断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束缚涌现了出来。无数画面在她眼前浮现,快到让她应接不暇。她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她神情痛苦而纠结,此时眼底竟是一片猩红。   “孩子!”   “姐!”   “皇后娘娘!”      ☆、第二十九章 意外发现 [Vip] 章节名:第二十九章 意外发现   “孩子!”   “姐!”   “皇后娘娘!”   见到顾清欢的异样,顾子庭心里一惊,他忙伸出手去要扶住顾清欢,顾青城也伸出手去要扶住她,宫女们也惊呼着围了过来,就在顾子庭的手碰到顾清欢的那一瞬间,顾清欢反射性地甩开了他的手,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外冲去,她冲到门前,脚尖轻盈地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顿时消失在凤栖宫殿门前,不见了踪影。   顾清欢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痛死了,她眼前一阵发白,头脑中似乎有虫子在咬一般,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那天国宴的一幕幕快速地从她脑海中闪过,突然出现的宫女,咄咄逼人的指控,莫名其妙的掌风,忽然掉落的铃铛……   顾清欢头痛欲裂,脑海中忽然找回的记忆同时冲击着她,让她应接不暇,她觉得胸口好闷,闷得她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捂着头冲了出去,不顾身后人急切的呼喊,冲出凤栖宫宫门后脚尖一点,就不知了去向。   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看着顾清欢消失在宫殿门前,宫女慌了,顾子庭也慌了,他们根本就不会武功,哪里跟得上顾清欢的步伐?正焦急着的时候,顾青城反应过来后瞬间跟了出去,见顾青城跟了出去,顾子庭赶紧带着宫女出去四处寻找,有几个宫女,已经匆忙去御书房报信了。   “怎么样,找到你姐姐了吗?”顾子庭带着宫女在皇宫里焦急地找着,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御花园入口处时,发现顾青城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神色极为凝重。顾子庭看着这样的顾青城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去问道。   顾青城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依然定定地看着御花园深处。顺着顾青城的眼睛看去,顾子庭瞳孔一紧,心里一惊。   怎么会这样?!   原本梅枝环绕,景色秀丽的御花园,此时竟然是……一片狼藉!   御花园里的梅树被齐齐砍断,空留一地残枝与碎花;假山崩裂,碎石铺满在地上,竟是让人无处下脚。泥土混合着碎石,混合着残花败叶,飞扬在空中,落在湖里,放眼望去,端得是狼藉一片,惨败不堪。   扬起的尘埃残花早已经落地,可见这情形,并不是刚刚发生的。   “孩子!”顾子庭在那一片狼藉中寻找着顾清欢,忽然他看到,在一个假山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宫装的女子,女子双手环膝,头埋在胸前,单薄的身影孤单地坐在那里,看得让人心疼。   “娘娘!”   “皇后娘娘!”   凤栖宫的宫女在看到顾清欢的那一刻都飞快地跑上了前去,围在那假山四周,紧张地望着顾清欢,只见她坐在高高的假山上,无奈那假山太高,她们根本就无法上去,只能在下面叫着,希望顾清欢能够赶快下来。   “娘娘,快下来吧,那上面太危险了。”   “是啊,娘娘,您快下来吧,奴婢们已经把昆仑居士和太医们都请来了,您那里不舒服,回宫去看吧。”   宫女们一声一声地劝了好久,都已经口角舌燥了,顾清欢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环膝,头伏在胸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宫女们的说话声。   “孩子。”顾子庭担忧的声音响起,他踏着满地的狼藉走了过来,望着顾清欢,眉宇间尽是担忧,“爹爹不知道自己刚刚哪一句话说错了,让你反应这么大。不过孩子,有什么话下来说好吗?看在爹爹的份上,别折磨自己了,你这个样子,爹爹看着,心里也难过啊!”   听了顾子庭的话,顾清欢的身子忽然一颤,她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顾子庭,清澈明丽的眸子里满是迷茫和惶恐。她动了动,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不站不要紧,这一动,把下面围着的一圈宫女的心都给揪了起来,她们惊呼出声,生怕顾清欢会忽然一下子掉下来摔到。   如今的皇后娘娘,可是怀了身孕的啊!若是一不小心摔到小产了,那她们这些伺候的宫女,在龙颜大怒之下,绝没有半条生路!   如此想着,那些宫女们纷纷围了上去,随时做好准备,万一顾清欢一不小心掉了下来,她们定要将她接住。   顾清欢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下面宫女们的骚动和不安,她略带哀伤的眼睛看向顾子庭,脆弱地如同一个孩子般让人心疼。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头疼的缘故还是记起来那些事情的缘故,顾清欢勉强一笑,轻声问向顾子庭,“爹,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您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真的是南唐摄政王吗?还有我娘当初,为何不在南唐,反而会到天耀皇宫来,成了天耀的贵妃?”   “孩子,这我真的不知道。”顾子庭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这样的顾清欢,他心中心疼不已,只可惜他对十六年前发生的事,还没有顾清欢知道的多,“我只是当初碰巧将你从河中救了出来,这么多年来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当初你娘和你爹的事呢?”   “爹爹,你竟然也不知道……那我该去问谁呢?”顾清欢呢喃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合上了眼睛,挡住了里面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从前的记忆在慢慢消失,就算是她尽最大的努力留住它们,也无法与蛊虫抗衡,阻挡它们的消逝。所以每当她头疼发作,她心中是极为惶恐不安的,她怕自己无意间又丢失了从前的记忆,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她都极为害怕。她甚至有时候会想,万一哪一天她头疼发作后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该怎么办?   她可以忘记自己是谁,甚至可以忘记自己的情自己的爱,可是他们黑暗一族的血海深仇呢?她决不允许自己忘记!母亲的惨死,黑暗一族的惨案,自她一岁时目睹时起,就已经深入了骨髓,而给他们复仇,则是之后她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如今的她才会如此急切地想知道十六年前发生的一切事,她想要在自己的记忆完全被蛊虫吞噬前,完成自己一直要做的事!   本以为顾子庭会知道十六年前她娘的事,可没想到他竟然也不知道!既然连他都不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呢?难道要让她去询问南唐摄政王吗?   没有在顾子庭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顾清欢很是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她脚下一滑,身子猛然向后仰去,顾清欢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就朝前滑去,腾空而起,笔直地往下坠。   “娘娘!”   “欢儿!”   无数人扑了过去,试图接在下面,但都没有那个水墨色的身影快,众人只见得眼前一道飞鸿掠过,惊慌稍定时,慕容珩已然颤抖着将顾清欢抱在了怀中。   “参见陛下。”   看到慕容珩后,宫女们吓的浑身颤抖,她们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差点让身怀有孕的她从假山之上摔下来,如今又被皇上亲眼看见,只怕今日,不死也活不下去了。   慕容珩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惊呼呐喊,他刚刚从朝上下来,就听到宫女来报说欢儿头疼再次发作,而且极为猛烈。他飞一般地赶回凤栖宫,却听说她头痛发作时跑了出去,于是他又赶到了这里,刚刚到来,就看见她不小心从假山之上滑下,心都差点跃出了胸口,那样惊心动魄的场景,曾经他看着顾清欢为自己挡剑时已经经历过了一次,那样差点失去的痛楚,他不想再一次经历了。   顾清欢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刚刚头痛导致身体虚弱,她被慕容珩抱在怀中后,眼皮极为疲惫地颤抖了几下,接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慕容珩怀中睡了过去。   慕容珩抱紧了怀中的顾清欢,朝着凤栖宫的方向走去,进了寝殿,将顾清欢放到床上后,慕容珩坐在床边,看着顾清欢沉沉地睡去,他眼中满是心疼。   他亲自挑选的在顾清欢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轻声告诉了他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珩静静地听着,苦涩地笑了一声,伸手拂上顾清欢的脸颊,轻轻勾画着她的眉眼:欢儿,那天晚上的事,你终究还是记起来了……   “陛下。”   青岚的声音在慕容珩身后响起,见慕容珩没有反应,青鸾又试探着再次叫了一声。   “陛下。”   慕容珩这才淡淡的抬眸,从顾清欢的脸上将视线移到青鸾身上,“什么事?”   “回陛下,刚刚宫人在收拾御花园时,在假山后面,发现了一个密室。”青鸾道。   “密室?”慕容珩愣了一下,接着他凤眸微挑,眸中深不见底,“密室里面,发现了什么?”   “这……”青鸾欲言又止,似乎是极其为难,他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道,“陛下,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听着青鸾沉重的语气,慕容珩感觉似乎事情有些严重。他没有说话,默认了青鸾的提议,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清欢后,替她理顺了身上的被子,走了出去。   在慕容珩离去后,一直沉沉睡着的顾清欢,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   慕容珩随着青鸾又回了御花园,刚刚发现密室的宫人已经被青鸾给囚禁了起来,此时御花园外明中有羽林卫把守,暗中有暗卫把守,密道的事情,半点都没有泄露出去。   慕容珩看着一片狼藉的假山后,隐隐有一个被掌风冲击而出现的暗门。看着那暗门,慕容珩眸光暗了暗。   青鸾前去打开机关,率先走了进去,在前面引路,慕容珩随着他进了暗门。两人走了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一道暗门,门前有慕容珩的暗卫一左一右在那里把守,见慕容珩走来,两个人齐齐跪下行礼。   慕容珩走到暗门前,隐约听到门里面有人痛苦的叫喊声传出来,回荡在这阴冷的密室中,让人不寒而栗。   “打开门。”慕容珩听到那个声音,眸光闪了闪,沉声道。   “是。”暗卫把门打开,青鸾率先走了进去,里面也已经有了暗卫,慕容珩走进阴冷幽暗的密室,其实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密室,不如说是一个刑场。因为这个密室里,除了密室正中央的一个大笼子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大笼子外罩着一个黑色的布,里面传来男子痛苦的叫喊声。   “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啊……我不奢求你们能够放过我,只求你们杀了我,不要让我再这么痛苦了啊!”   青鸾接到慕容珩的眼神,他点点头,接着上前掀起了罩在笼子上的黑布。黑布掀起,一个满身血痕、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那男子被关在笼子里,如同一只圈养的牲畜一般。他的手脚被锁在笼子上,似乎是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他焦急地动了动,猛地抬起头来。   散乱的头发散开,露出了他混合着血和污垢的脸,在看到那张脸时,别说是暗卫,就是慕容珩都悚然一惊。   那张脸早就已经是血肉模糊了,似乎是受了刑,被人将整张脸皮揭了下来,他的眼睛,也已经是两个血洞,里面空空的,明显是眼珠被人挖了出来。   若不是因为困住了手脚吊住了性命,恐怕此时那人已经选择自尽而死了。因为这样的活罪,哪里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其实让慕容珩更加惊愕的不是这个男人受的酷刑,而是这个男人,即使他被揭了脸皮,没了眼睛,他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也听出了他的声音。   这个如同畜生一般被关在笼子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一个月有余的人——齐王!   “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杀了我吧!”齐王痛不欲生,他听到脚步声和人的气息声后,仿佛找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挣扎着,血肉模糊的脸几乎扭曲,“十六年前是皇兄派人去灭了黑暗一族,他想要得到黑暗一族的黑暗之脉,想要长生不老!可是谁能想到,黑暗一族的黑暗之脉被夜君离死前给散尽了!他就算是爆体而亡,神行俱灭,也不给我们半点机会得到那黑暗之脉!所以我们当初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拿到,什么都没有拿到啊!”   “我知道你们是来找我们报仇的,可是我就是颗任由皇兄摆布的棋子,我死不死对你们来说有什么意义?折磨我对你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当年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是先皇,还有当今的太后!先皇早就死了,不过太后还活着啊!你们去找她吧,不要折磨我了,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陛下,这……”青鸾听了齐王的话大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听下去了,刚刚齐王说的事情牵扯到了先皇,又牵扯到了太后,这样的皇家辛秘,他们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被陛下给……   “你们出去。”慕容珩淡淡下令。得到慕容珩命令的青鸾带着暗卫走出了门去,守在外面。   “陛下?”齐王敏锐地捕捉到了青鸾的话,当他听到慕容珩的声音后,大喜之下猛地抓住笼子的铁杆,手脚上的铁链在寂静的屋子中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似乎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呼喊着叫道,“陛下,陛下,杀了我,快杀了我!”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狠,他们生生揭了我的脸,挖了我的眼啊!”齐王痛苦地吼叫着,“快,趁着他们还没有回来,快杀了我,不要再让我这么痛苦了!”   “王叔,刚刚那些话,你对着那些抓你的人,也是这么讲的?”慕容珩听着齐王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因为他感觉,那抓齐王的人十有八九和顾清欢有关系,那刚刚齐王说幕后主使是天耀先皇和太后的话,若是被欢儿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以欢儿的性格,她绝不会放过他的母后,而且会因为他父皇和母后的缘故,与他翻脸,甚至是一刀两断!   “我……”齐王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说的话,猛地倒退了三步,他心里凉得彻底。刚刚那些话被慕容珩听到了,对自己,不仅没有好处,反而还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王叔,我父皇当年待你如同亲弟弟,这几年来朕和母后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诬陷父皇母后?!”慕容珩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冰寒,“当年父皇对夜贵妃一片真心,母后也待她如同姐妹,怎么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王叔你如此诽谤父皇母后,究竟是何用意?你是在袒护谁,是在保护谁?”   “诽谤?袒护?”齐王听了慕容珩的话后狰狞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邪肆,回荡在密室里,越发阴森。他仰头大笑后,忽然转头,将一双血洞对准慕容珩,恶狠狠道,“如今我一个将死之人,诽谤他们,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到了如今的地步,我袒护别人,又有什么意义?至于你说得姐妹真心,哈哈哈,真是可笑!什么一片真心,什么亲如姐妹,都只不过是骗骗当初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自古帝王多薄幸,不过是一个女人,就算是长得再美,难道会大得过江山社稷,大得过万古基业?皇兄那般冷血无情的人,到了该舍弃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手软?”   “还有那母仪天下的前皇后,如今尊贵的太后娘娘,她也是女人啊!一个女人,就算是再贤德,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夫君专宠别的女人时,还心无芥蒂地和她做姐妹!说到底,你的母后,如今的太后娘娘,才是那个最有心计,而且还笑到最后的人!她比皇兄还聪明,比皇兄算计得还深,就连皇兄都被她算进去了呢!”   “哈哈哈,可怜我皇兄自诩聪明一世,到头来被自己的枕边人耍得团团转都不知道。一心一意地以为自己娶了个贤德的好皇后,可哪里知道竟是个阴险狠毒至极的女子。谋害嫔妃残害皇子,她哪一样没有做过?陛下您若是知道了当初您的母妃是怎么被她一步步算计,到最后身败名裂的,您还会如此大义凛然地维护她,说她好吗?哈哈哈……”   齐王的笑声回荡在密室中,笑得几行血泪从那两个空洞中流了出来,癫狂的笑声骤然而至,他阴沉而凄凉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陛下,我告诉你当年的一切真相,你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这个交易你觉得怎么样?”   ☆☆☆☆☆☆   凤栖宫。   如今冬日过去,正值初春,天气越发暖和了起来,花草树木都长出了嫩芽,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凤栖宫的花园里,顾清欢懒洋洋地侧卧在美人靠上晒太阳,今日她身穿一袭火红石榴长裙,红艳如火,慵懒地侧卧在那里,长发泄落似墨,更衬得女子肤色如雪,容貌如月。她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垂在脸颊一侧的长发,半垂着眸子正凝神望着身前矮几上摆着的许多宣纸。   那是她记忆的碎片,这几日她闲来无事就把它们拿出来细细端量,还有那一天顾青城给她送来的消息,她将所有她知道的拼在一起,希望能够从中找到她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真相。   顾青城送来的消息是齐王口中所说的真相,但她觉得并不能全信,因为齐王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更何况齐王那样的小人,在十六年前的那件事情上,自然会将一切责任添油加醋地推给别人,而把自己摘得极为干净。   关于十六年前的事情,顾清欢把所有她知道的东西都写了下来,并做了各种关联标记,她一张一张地翻着,却没有什么头绪。顿时她感觉心绪有些紊乱,很多事她还没有头绪,头脑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如今的她,或许只需要一个破口,只要找到了那个破口,一切的答案都会呼之欲出,一切真相都会昭然若揭。   可是,那个破口在哪里呢?冥冥之中她感觉,那个破口不在齐王,不在太后,甚至可能都不在南唐摄政王那里。   顾清欢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饮下一口清茶,她抬眸,只见宫女汀蓝从外面走来,顾清欢不动声色地将一张无关紧要的纸盖到了最上面,嘴角扬起一个温柔清浅的笑容看着她。   “娘娘,楚王带着楚王妃来探望您了。”   当听到汀蓝说慕容澈带着他的王妃前来探望她时,顾清欢脸上,飞快的闪现一丝惊讶,刹那间,又是满目芳华。   她知道那日国宴后太后将简如玉指给了慕容澈做王妃,可是她没有想到,简如玉会进宫来看她。这几日的确有不少命妇上赶着往她的凤栖宫中送礼示好,她也乐得自在,来者不拒,可是简如玉一向和她不对付,如今被指给了慕容澈,便代表着永远没有了进宫的机会,那她此时不是应该恨极了她吗,怎么倒上赶着,跑来看她了?   顾清欢起身,春日暖阳下几乎晶莹剔透的手在绣着石榴的长裙上轻轻拍了拍,她眉宇间尽是明媚的笑,“哦,楚王来了?那我们去看看。”   顾清欢将那些宣纸拿起,放在手中,她悠然地在花园里的碎石路上熠熠行走,绣着火红石榴长裙的她,粉腮殷红,和园中到处盛放的花朵交相辉映,宛若仙人临世。   汀蓝跟在她身后,就在快要走出花园时,顾清欢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美眸中精光闪过,转过头来看向汀蓝,笑靥如花,“汀蓝,你先过去招待楚王和王妃,我一会儿就过去。”   汀蓝虽然不知道顾清欢为什么停了下来,但她和顾清欢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顾清欢的决定一向不喜人质疑,她温顺地点点头,没有丝毫疑问,先回正殿招呼楚王和简如玉了。   在汀蓝走后,顾清欢缓缓转身,她轻盈地往回走,走到花园深处时,她在一棵花树下停了下来,一树枝桠斜斜地伸到她的面前,她低头,鼻尖涌入淡淡的花香气。顾清欢唇瓣弯起优雅的弧度,她侧耳细听,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气息声,不疾不徐。她的笑,越发地轻忽,不可捉摸。   她轻轻捻着花枝,低头浅笑,笑容绚烂如同天边落日的余辉,美艳不可方物。   “来了这么久,怎么倒不出来了。”   ☆☆☆☆☆☆   清宁宫。   太后坐在清宁宫的寝殿内,面带忧愁焦虑,不时地朝着殿外望去,似乎是极为不安。   见太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有眼色的宫女赶紧在寝殿内点上凝神香,接着呈上碧绿淡香的凝神汤。太后随意地接在手里,不知是茶水真的太过滚烫,还是她的心,此刻正处在焦躁的灼热中,她只一伸手,就感觉手一痛,下意识的挥开了面前的宫女,滚烫的茶汤就势泼上了宫女的手。   宫女啊地惨叫了一声,太后身边的一名宫女却顺势踢了她一脚,咒骂道,“做死的奴才,叫什么叫,毛手毛脚地伤了太后娘娘的贵体,你担待的起吗?”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恕罪!”宫女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请罪。   太后沉郁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接着她望向窗外,似乎是在焦急地等待什么人。   过了许久,一个嬷嬷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进来,太后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接着挥退了所有的宫女,此时寝殿里,只有她和那个嬷嬷两人。   “太后娘娘。”那嬷嬷行了个礼后,凑到了太后面前。   “怎么样,此次出宫,见到他了吗?”太后忙着急地问道。   “老奴加上这次,已经去了齐王府五次了,可是连齐王的面都没有见到。老奴寻思着这次不能再无功而返,于是就在齐王府下人住的屋子守呆了一晚,想等齐王回来再做计较。不过太后娘娘,您猜怎么着?”那嬷嬷目光深沉,面色有些忧虑。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听了那嬷嬷的话,大惊失色。   “齐王,他一晚上都没有回府!”那嬷嬷继续说道,“而且今天天亮后老奴还在齐王府里转了一圈,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齐王府里的侍女奴才都少了很多,冷清了不少。老奴心里疑惑,就收买了一个齐王府的侍女,她是专门伺候齐王妃起居的。她偷偷告诉老奴说,齐王早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那日国宴结束后,齐王根本就没有回府!齐王妃本以为齐王是去了别的地方,可没想到更离奇的是第二天,齐王妃一觉醒来,发现寝殿里的地上,墙上,门上,桌子上,甚至是纱幔上,全都是一朵一朵的黑色骷髅之花,妖冶而邪恶,仿佛要吞噬人的性命。齐王妃一惊之下似乎是失了心智,如今依然是疯疯癫癫,被关在王府的房间中,行为举止和三岁幼童无异。”   “齐王失踪了?齐王妃疯了?这怎么可能?”太后大惊之下,花容失色,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道,“哀家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难道是陛下故意封锁了消息,不让哀家知道吗?”   “这也不对啊,齐王和哀家的事,陛下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陛下根本就没有理由瞒着哀家啊!”   “娘娘莫慌,其实这件事除了齐王府里有限的几个人,没有其他别的人知道。”那嬷嬷低声道,“老奴在王府住了一天一夜,隐约察觉齐王的幕僚方先生有些异常。齐王失踪,他不但不派人出去寻找,反而是故意封锁了消息。如今他在王府里,俨然成了王府的主人,而且王府里的明卫暗卫,都以他马首是瞻。老奴怀疑,齐王失踪的事,极有可能和他脱不了干系!”   “方先生?你说得是哪个方先生?”太后听了嬷嬷的话,忽然眉头一蹙,谨慎地问道。   “就是当年叛离黑暗一族,助我们一臂之力,找到黑暗一族居所的方先生啊。”嬷嬷道,“太后娘娘您忘了,当初若不是这位黑暗一族的方先生,齐王哪里会那么容易地找到黑暗一族的居所,又怎么可能出其不意,打黑暗一族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满门尽灭?”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方先生,当初是黑暗一族的人?”太后听了嬷嬷的话,细细一想竟然感觉五雷轰顶一般,不安和恐惧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她的心头,“方先生……黑色骷髅之花……齐王失踪的这件事,难道和黑暗一族,有脱不了的干系?!”   “黑暗一族?!”嬷嬷也是大吃一惊,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当初方先生在铲除黑暗一族的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齐王才会将他留在身边重用,并且如此依仗他。他当年既然叛出了黑暗一族,那黑暗一族此番回来若是要报仇,他也是死路一条。他怎么可能笨到去和黑暗一族勾结,暗害齐王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她已经坐不住了,“也许他当初的叛逃根本就是假的,他极有可能是黑暗一族借机安插在天耀的内线。也或许,他如今野心渐涨,是想趁着齐王失踪,王妃疯癫,扶持傀儡世子上位,掌握王府大权。不过不管怎么样,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哀家都不能掉以轻心。”   太后在寝宫里走来走去,心中烦躁不安。齐王的忽然失踪,齐王府离奇的黑色骷髅之花,黑暗一族的方先生,还有,顾清欢那张和夜轻云一模一样的脸……让她越发不安了起来。   忽然,太后猛地站住脚,她拿起了一个黑色披风,就要从寝殿后门出去。   “娘娘,您要去哪儿?”嬷嬷见太后慌张地要出去,忙上前一步问道。   “我要去飞云殿一趟。”太后用黑色披风将自己包裹起来,不被别人认出,她神色忡忡,“飞云殿还有些东西,哀家得赶紧过去把之前留下的痕迹抹干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给他们留下。哀家和齐王的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现在齐王是谁抓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还没有把哀家牵扯出来,哀家就还有机会扳盘!哀家要断了一切线索,决不能让那些人顺着齐王这根线摸下去,顺藤摸瓜摸到哀家身上来!”   不管这件事是顾清欢做的也好,方先生谋划的也罢,她都要赶在他们行动前,让飞云殿同里面所有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   太后说完后匆匆离开,可她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留在寝殿里的嬷嬷,脸上闪现了一抹诡谲的笑意,那嬷嬷注视着她背影的眼神,狠毒而冷冽。      ☆、第三十章 命中注定的人 [Vip] 章节名:第三十章 命中注定的人   匆匆离去的太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嬷嬷的异常。   黑色的披风挡住了太后的脸,出了清宁宫的后门,她谨慎地打量过四周后,确认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太后缩了缩脖子,用黑色披风遮住脸,仅露出一双眼睛,匆匆朝着飞云殿的方向走去。   太后捡着宫里偏僻的小路走,匆匆走了很久,终于到了飞云殿外面。她回头看看,见后面并没有人跟着,于是她快步走上前去,推开了飞云殿的殿门。   殿门打开一条缝,太后闪身走了进去,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门带好,寂静无人的飞云殿中,太后轻浅的脚步声极为清晰。   太后脚步轻而快地进入了内殿,过了没多久她从内殿出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站在正殿中,她走到墙边,缓缓上前将墙壁上的机关按下。随着一阵清晰的响声,夜轻云的画像从墙壁上方落了下来,在她面前展开。太后看着上面美得艳绝尘寰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后缓缓地走上前去,长长的指甲划过画像上女子的脸,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话语不低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无人的飞云殿中。“夜轻云,哀家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厉害。当初哀家费了那么多心思,就算是把你和你的族人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也没能将你从先皇心中铲除,更没想到你的运气会那么好,全族人都死光了,偏偏你的两个孩子逃过了当年的劫数,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她目光得意地看向画像上的女子,“不过没关系,就算是他们还活着,哀家也不怕。因为哀家今日会毁了这里的一切,毁了和当年有关的一切东西!他们不会知道哀家与十六年前那件事的关系,就算是报仇,也绝对找不到哀家头上!”太后笑意冷然,“其实话说回来,夜轻云,十六年前你斗不过我,十六年后,就算是你的女儿本事通天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落在我的手里,嫁给我的珩儿吗?今后还不是见了我要行礼,尊称我一句母后吗?”   “不过夜轻云,你放心,为了我的珩儿,为了我自己,我现在还不会动你的女儿,我不仅会让她好好地活在这宫里,还会助她登上天耀尊贵的皇后之位,任由珩儿遣散六宫,独尊一后。我会让她像当年的你一样,三千宠爱于一身,享受的尊贵幸福让天下女子艳羡不已。”   说到这里,太后凤眉轻佻,忽然轻笑了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夜轻云,自古帝王多薄幸,想必这一点你早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我敢保证,不出三年,珩儿就会对你的宝贝女儿渐渐失去兴趣,他会重新开启后宫,广纳嫔妃。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尊贵的她从高处重重地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摔得万劫不复!那时候,我会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让她心神俱伤,尝尽我当年所尝到的一切痛苦,最后就送她去和你团聚!哈哈哈——”   太后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宫殿中,她将油灯里的灯油缓缓地倾倒在夜轻云的画像上,接着冷笑着,火折子上跳动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眼睛中,异常诡谲而邪恶——她就要用火折子将夜轻云的画像点燃。   “你想干什么?”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男子的声音从侧殿传来,寂静中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吓得太后手一抖,差点把火折子失手扔了出去。   “什么人?!”太后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有注意飞云殿中是否还有别人,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她一身冷汗。   “你疯了吗?你是想烧了飞云殿吗?”男子带着愠怒的声音再一次从侧殿那边响起。   听清楚了男子的声音,太后微微镇定了下来,她朝着那边侧殿望去,果然看到在侧殿的珠帘后,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站在那里,面朝着自己这边,面容被珠帘挡住,看得不甚清楚。   太后眯起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那个高大的男子,她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上前一步蹙眉试探着问道,“齐王,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身影,那个声音,不是别人,就是失踪了一个月有余的齐王!   “失踪?谁告诉你本王失踪了?”那边珠帘后的齐王冷哼了一声,他的语气极为阴狠,还带着咬牙的恨意,“最近黑暗一族闹得猖狂,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本王的头上!若不是本王提前得到了消息没有回府,说不定此时疯疯傻傻,或者命丧黄泉的人,就是本王了!”   “这一个月来,难道你是一直呆在这里?”听了齐王的话,太后侧头问道。   “不呆在这里,还能去哪里?”齐王冷哼了一声,“这天耀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安全?皇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比飞云殿更无人问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不是本王聪明躲到了这里,说不定早就被黑暗一族的余孽找到,把本王五马分尸了!”   “那你既然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刚刚忽然一声吼,你是要吓死哀家吗?”太后对于齐王的隐瞒极为不满,她抚着胸口有些心神未定地埋怨道。   “我倒是想告诉你,可是你一进来就那么激动,对着那边说个不停,我哪里有机会插嘴?若不是怕你烧了飞云殿,我才懒得理你呢。”齐王冷哼了一声,“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恨她,当年不放过她,如今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让你的心这么歹毒?”   “歹毒?”太后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得眼角泪都出来了,她挺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开口,“她和她的女儿,哪一个是好东西?她夜轻云当年明明已经跟着南唐摄政王走了,为什么要忽然回来?她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把先皇,把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迷得团团转!先皇力排众议也要立她为妃,为了她,甚至想废掉哀家,立她为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这你让哀家怎么可能容忍?哀家辛辛苦苦抢来的孩子,抢来的太子之位,她夜轻云凭什么那么轻易地得到,凭什么?!”   “还有她的女儿,竟然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一样的狐狸精,一样把哀家的珩儿迷得团团转!她夜轻云一个人害了哀家还不够,如今她的女儿也要来害哀家!你让哀家怎么可能容忍,容忍她们母女二人霸占着这天耀皇宫,将哀家踩在脚下!”   “所以你就打算对顾清欢那个丫头动手?你不是不知道,陛下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你若是真的对她动了手,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会怪你?”听着太后尖锐的声音,齐王沉声道。   “怪我?”闻言,太后轻笑了一声,笑得残忍,“在陛下眼里,我永远都是他的好母后,是我在他最伤心的时候安慰他,是我在他母妃利用他的时候保护他!当初那个女人对他的伤害有多深,他对我的感情,对我的依恋就有多深!所以就算是当初哀家要赐死那个丫头,陛下哪里怪过哀家半分?还不是一如从前那般敬重哀家?其实哀家此生最得意的一步棋不是杀死了夜轻云,而是当初给珩儿他母妃下的失心散!这一步棋哀家走得最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珩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哀家的孩子,同时也带给了哀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   “你觉得,当珩儿对那个女人的这股子热乎劲过去后,若是真的让他在哀家这个母亲和那个女人之间选,珩儿会选谁,会舍弃谁呢?”   太后残忍地笑着,她的笑声回荡在宫殿中,还没有完全消失,只听到那边一声惨叫,刚刚还沉声和她说话的齐王竟然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在地上滚动着,朝着侧殿的屏风后不住地哀求,“陛下,您都听到了,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求你,快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太后的笑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地上翻滚着的齐王,她的手颤抖得指着他,声音忽然尖了起来,“你——”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侧殿那边,只见屏风后缓缓走出了两个人。   齐王之所以刚刚可以那样平静地和太后讲话,是因为慕容珩给他服下了一种药,可以暂时缓解他身上的剧痛,让他麻木,而青鸾则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只能站在那里,除了嘴巴,其它地方一动也不能动。   当齐王终于引出了太后的话时,青鸾则隔空给他解了穴,而那使他神经麻木的药力也在慢慢消失,齐王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打着滚,哭号着哀求着。慕容珩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如此痛苦,便示意青鸾将他带出去给他个了断。   青鸾带着齐王出去后,慕容珩缓缓地走出了珠帘,他定睛看着那边面色惨白、眼中满是仓皇的太后,他没有发怒,没有质问,甚至脸上没有一点惊愕的波澜,而是早已知晓一般静静地望着太后,只是那一双本来温润如水的眼眸中,此时满是冰寒冷冽之意。   太后看着慕容珩冷冽失望的眼神,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寒,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想到刚刚早就已经说出口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她心里明白,齐王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珩儿,今日这飞云殿,根本就是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套!他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套出自己之前所有的算计,让她见不得光的秘密在珩儿面前展现,诱导她说出所有的事情……   “珩儿,看在哀家养了你这么多年,尽心尽意地照顾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别把此事公之于众……毕竟,对于皇家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太后自知没有了活路,她闭上眼睛,眉宇间满是疲惫的落寞,她似乎是认命了一般,乞求道,“哀家没指望你能原谅哀家。给哀家一个尊贵点的死法,给你的母妃报仇吧。哀家的确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可是哀家扪心自问,此生除了这件事,哀家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看在哀家尽心辅佐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赐哀家杯毒酒,让哀家去地底下陪先皇吧……”   “母后,这是朕最后一次叫你母后了。”听着太后的话,慕容珩眸中的痛苦划过,他挺拔颀长的身体有些僵硬,话语冷冽,但带着淡淡的失落和神伤。毕竟太后自小抚养他长大,待他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可是当残忍的事实揭开,血淋淋的真相展开在他面前时,以往的母慈子孝顿时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当初怨恨的母妃,竟然是被人残害,下了失心散,才会做出那些伤害自己的事!而自己一直孝顺的母后,竟然是那阴狠歹毒的幕后黑手!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真相从太后口中说出时,慕容珩还是有些崩溃。他深若寒潭的黑眸看着太后,深不见底。   “你那样残害朕的母妃,让她妃位被废,亲子被夺,死时那么凄惨,连皇陵都入不了。如今你竟然还妄想让朕放过你,赐你一死,以太后之尊入住皇陵,和父皇同葬吗?”慕容珩语气冷冷地,“看在你从小抚养朕长大,照顾朕,辅佐朕的份上,朕绝不会做弑母那样有损天道人伦之事。你放心,朕不会杀你,也不会夺了你的太后之尊,朕会让你好好地活着,独自一人活在这冷宫一般的飞云殿里,让你尝尽当年你加注在朕母妃身上的痛苦,让你余生内心受尽谴责,孤独终老!”   慕容珩说完,最后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一拂衣袖,转身朝着飞云殿外走去。   看着慕容珩走出飞云殿后,那些话回响在太后耳边,她从呆愣中缓过神来后,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地奔向飞云殿大门,猛地打开门,却被门外守着的暗卫给拦了下来。暗卫将她掼在地上,接着无情地将大门重重地合上。   “不,不,不——”太后跌坐在地上,发狂了一般仰天大吼,她凄凉的泪顺着眼角涌出,绝望而痛苦。   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将她关在这诡异的飞云殿中受尽内心谴责与折磨,孤独终老,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万倍啊!   ☆☆☆☆☆☆   凤栖宫。   在汀蓝走后,顾清欢缓缓转身,她轻盈地往回走,走到花园深处时,她在一棵花树下停了下来,一树枝桠斜斜地伸到她的面前,她低头,鼻尖涌入淡淡的花香气。顾清欢唇瓣弯起优雅的弧度,她侧耳细听,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气息声,不疾不徐。她的笑,越发地轻忽,不可捉摸。   她轻轻捻着花枝,低头浅笑,笑容绚烂如同天边落日的余辉,美艳不可方物。   “来了这么久,怎么倒不出来了。”   顾清欢的话说完,那边花树后,两个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顾清欢抬眼望去,眸中笑意渐深,果不其然,该来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那边树下,夜无情和绾婆婆,缓缓地走了出来,正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看到两个人,顾清欢美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她轻笑一声,看向夜无情道,“我就知道,你能够从我灵犀宫五大护法手中逃脱,而且这么多个月来都安然无恙,定是有高人相助。只是我没有想到,帮助你的人,竟然是——绾婆婆!”   “既然你早就这知道了一切,那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为什么要瞒着我!”夜无情看着顾清欢,少年妖冶的红眸中满是懊悔和痛苦,“你当初若是告诉了我,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帮我的目的?怎么可能那么不懂事时刻想着逃脱你的控制?又怎么可能让你在百忙之中,还为我担心?姐姐,你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夜无忧啊!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为什么?”夜无情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那几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   “夜无忧已经死了,死在十六年前的那场动乱中,如今活着的人,是夜无心,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也只有复仇了。”顾清欢颇为苦涩地笑了,她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没有到时候。我的真容不可以那么早那么仓促地显露出来。其实话说回来,你的眼睛,我的容貌,才是证明我们身份最有利的证据。若是没有看到我的真容,就算是我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我是你姐姐,你会相信吗?”   “我……”夜无情被顾清欢这句话噎住了,他垂眸,苦涩地笑了,“看来我才是那个最没用的人。一直以为自己占尽先机,可没想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帮我铺好了道路。枉我身为黑暗一族的少主,不仅没有能够为族人报仇,到头来,连黑暗一族遗失的圣物——黑暗之脉都无法找到……”   “无情,别这么说。”顾清欢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今我们不是已经相遇了吗?既然我们都没有死,那距离我们复仇的日子便不远了。那些在十六年前残害我们族人的人,我已经找得八九不离十了,至于你说得黑暗之脉,不要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寻找。”   “对,姐姐,我们终于团聚了,我们姐弟两个联手,一定会让那些害了我们的人,血债血偿!”夜无情点头,血瞳中有着光泽流动。   “绾婆婆……”顾清欢挑眉看向夜无情身边的绾婆婆,她伸手将夜无情拉到了自己身边,对她依然有些警惕。“绾婆婆,无情这些日子劳烦你照顾,你的这份情,清欢记下了。只不过清欢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不过既然你帮助了我弟弟,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绾婆婆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只要清欢做得到,就一定会替无情还你这份救命之情。”   听着顾清欢疏离的话,看着顾清欢眼眸中对自己浓浓的戒备之情,绾婆婆摇了摇头,极为苦涩地一笑道,“丫头,在你眼里,婆婆我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不择手段之人吗?我做的一切事,都离不开交易二字吗?”   “姐,你真的错怪绾婆婆了。”夜无情看着顾清欢,听着她不善的语气,蹙眉拉拉她的胳膊,劝她道,“你不知道,其实绾婆婆也是黑暗一族的人,当年娘是想将你我托付给她,可没想到中间横生变数,才不得已将你我送出宫去。这些年来,绾婆婆一直在苦苦寻找我们两个人,她其实并不是坏人。”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坏人了?”顾清欢挑眉,眸光再次投到了绾婆婆身上,她声音微微提高,有些惊讶道,“我倒是不知道,绾婆婆也是黑暗一族的人,倒是清欢唐突了。如此看来,之前在我们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误会,想来婆婆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你既然是圣女的女儿,那便是黑暗一族这一代的圣女。之前婆婆我确实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不过既然你都说是误会,那婆婆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绾婆婆微微一笑,对着顾清欢点点头。   “姐,我记得你刚刚说,当初害我们族人的凶手已经找得八九不离十了。那你能否现在告诉我,你找到的人,都是谁?”夜无情见顾清欢和绾婆婆终于放下了隔阂,微微安了心。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顾清欢说的话,忙转头问道,血瞳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皇宫西北角的花园,你去看看便知。”顾清欢微微一笑,对夜无情卖了个关子。   夜无情听到后,点点头,脚尖轻点,身影就消失在了凤栖宫花园里。   夜无情走后,顾清欢望向了绾婆婆,见绾婆婆望向自己的眼眸含笑,却同样深不见底,她轻笑了一声,随手摘下了一朵花儿在手中把玩,“绾婆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西北角花园里关着的人,是齐王吧。”绾婆婆拄着拐杖缓缓走近顾清欢,看着女子轻笑的侧脸,绾婆婆眯起了眼睛,“如今那里可都是天耀皇帝的人,你就让他这样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里之前的确都是慕容珩的人,不过现在还有在不在,就不一定了。”顾清欢嘴角笑意渐深,她熠熠的眼眸望向绾婆婆,轻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那里还有慕容珩的人,若是无情他连保护自己的本事都没有,还谈什么做黑暗一族的族主,我又怎么能放心将黑暗一族交给他?”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是故意将天耀皇帝引到花园,故意让他发现那个密室,发现齐王的。”听了顾清欢的话,绾婆婆忽然就反应了过来,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机,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心思之缜密,心机之深沉,真是天下无双。“不过你如此费心把夜无情支开,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讲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顾清欢笑着晃晃脑袋,她的笑美得不可方物,却越发轻忽,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只是绾婆婆,你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有问你呢?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无情,帮助我们黑暗一族?对了,不要告诉我你是黑暗一族的人,你可以骗过无情,但是却骗不了我。若说你是黑暗一族的人,我打死都不会相信。”   “你不相信,是因为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阴阳两界的摆渡人吗?”对于顾清欢的怀疑,绾婆婆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笑着反问道。   “的确有一部分原因。你曾经说过,你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是阴阳两界的摆渡人,而我也亲身感觉过你的法术,那种法术,真的可以将人的灵魂抽离,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但这种法术,并不属于黑暗一族,而且它的高度,是黑暗一族所望尘莫及的。”   “而且婆婆你活了这么多年,算起来差不多和黑暗一族先祖是同一时代的吧。不过既然你不是黑暗一族的先祖,又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法力,以你的骄傲,更不可能屈居人下,为黑暗一族效力了。”   “说的好,说的好啊!”绾婆婆听着顾清欢讲完,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她满是精光的眼睛看着顾清欢,眸中满是赞扬之色,“果然不愧是灵门先祖和黑暗一族同时选中的人,果然不同寻常。如今看来,这片大陆的诅咒,终于到了要破除的时候了。”   “同时选中?”听了绾婆婆的话,顾清欢不解地凝眉问道,“你刚刚说的诅咒,是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绾婆婆看了一眼顾清欢,她笑了笑,拄着拐杖朝着花园湖边摆着的美人靠走去,“丫头,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听婆婆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顾清欢看着绾婆婆走了过去,刚要跟上,却见汀蓝从凤栖宫正殿快步走了出来,顾清欢忙迎上前,将汀蓝挡在外面,不让她发现花园里的绾婆婆,只见汀蓝脸色有些慌张,连请安都顾不上,凑近顾清欢小声却焦急地说了几句。   顾清欢听汀蓝说完,渐渐明了。   刚刚宫里的确发生了大事。据汀蓝讲,齐王和太后谋反,试图在御书房行刺,却被陛下的羽林卫当场制服。齐王见事情败露自尽而亡,而太后,则被陛下暂时关在冷宫中,等候判决。   齐王太后这边刚刚出事,慕容珩的羽林卫就已经包围了齐王府以及简丞相的府邸,还有一些和齐王私交甚密的大臣也遭受了牵连,慕容珩借机铲除异己,整顿朝纲,一时间竟在京城官员之中掀起了一阵风雨。   刚刚还等候在凤栖宫的慕容澈和简如玉,在接到消息后大惊失色,已经匆匆离去了。   “娘娘,可要去陛下那里看看?”汀蓝忧心的问道。   “不了,现在陛下那边正忙着处理简家以及齐王党羽的事情,估计不会有空见我,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我去与不去,没有什么意义。”顾清欢摇摇头,拒绝了汀蓝的提议,她想了想又吩咐汀蓝道,“不过你先去准备着吧,若是晚些时候陛下没来,我们再过去。”   “是。”汀蓝点头,接着转身快步返回了凤栖宫。   看了眼汀蓝离开的背影,顾清欢眸光闪了闪,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用一个小小的齐王,铲除太后以及简家这棵大树,而且无需亲自动手,便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绾婆婆看着顾清欢走过来,她微微一笑道,“丫头,你这连环棋,走得绝妙啊。”   “他们坏事做尽,时候到了,老天也不会放过他们。我不过是‘帮’了他们一把罢了。”顾清欢淡淡一笑,接着她悠然坐在树下,理了理红艳如火的石榴长裙,微风带着花瓣散落在她发间,女子美得不可方物。顾清欢抬起晶亮的眼眸,望向绾婆婆,女子笑得淡然而恬静,“不知婆婆要给清欢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绾婆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睛穿过花园望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如仙境一般的所在,有三个女子,她们分别唤作云、夜、灵。她们师出同门,武功高强,灵力无边,她们从小一起在师门里长大,是亲密无间的姐妹,她们一起在山上练功,一起到山下行侠仗义,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约定好,在同一日嫁人……”   绾婆婆缓缓地讲着,一向端庄的神色染上了丝丝温情,像是完全沉溺在了自己讲述的故事中,一向精明的眼睛似乎蒙上了层层雾气。   “可是有一天,当小师妹灵下山去玩时,在繁华的京城中,灵邂逅了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那个男子让她心动,让她欲罢不能,她疯狂地爱上了他。在知道他是这个大陆上一个国家的帝王后,为了留在他身边,她不惜叛出师门,偷了师门的不传禁术,替他卜天命,出良策,开疆扩土,在帮助他攻下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后,她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他身边,成为了他极为依仗的国师,本以为只要呆在他身边,他就会渐渐爱上她,可没有想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一日,那个帝王带着一个女子回宫,他将她捧在手心里,为了她,他遣散六宫,甚至不惜放弃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帝王霸业。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替他做了那么多,他心里眼里就从来都没有自己。她嫉妒,她怨恨,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女子,在灵见到那个女子的一刻,她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因为她发现,那个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二师姐,夜。”   “看着他们两个人缠绵悱恻,浓情蜜意,灵彻底崩溃了!她想到自己为了这个男子,抛弃了一切,甚至不惜叛出师门,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她越想越恼怒,到最后竟然走火入魔。就在那个帝王与夜大婚当日,灵如鬼魂般出现在他们的大婚典礼上,她手持黄泉海中的曼珠沙华,用禁术给他们下了死咒,诅咒他们二人生生世世,相爱相杀!”   “禁术本来就威力无穷,而那黄泉海中的曼珠沙华,更是将死咒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灵在下过死咒后愤然离去,她在江湖中创建了灵门,广收弟子,专门与皇权作对。而被下了死咒的二师姐夜,亲眼看着自己失踪数年的小师妹走火入魔,并且得知一切真相后,她黯然离去,随意嫁了一个人以求安平一世。她本以为自己的主动放弃可以使死咒失效,可没想到,多年后的一天,那帝王还是找到了她,在看到她的丈夫和孩子后,一怒之下竟失手杀了她全家。”   “这个女子夜就是黑暗一族的先祖。黑暗一族和这片大陆上各国的纠缠,就源自于灵给他们下的死咒。说来真的是这样,五百年转眼即逝,这五百年来,黑暗一族的圣女哪个不是风华绝代,让天下帝王竞相追逐,可是依然逃不掉命定的劫数——死在那些帝王手中,并且满门被灭……黑暗一族与各国的相爱相杀,其实就是因为那个死咒。”   “夜是黑暗一族的先祖,灵是灵门先祖,不是还有一个人,她们的师姐云,又是谁呢?”顾清欢认真地听着,在听到绾婆婆长叹一口气声音停下后,她不解地望了过去。   “云暮山庄……丫头你觉得,她们的师姐云,会是谁呢?”绾婆婆不答反问,她眉宇间流淌着淡淡的哀伤。   “绾婆婆,竟然是你……”顾清欢惊讶,她没有想到,绾婆婆和灵门先祖,和黑暗一族,竟然有这么深的渊源。   “是啊,当初看着两个师妹一个走火入魔,一个黯然隐世,我的心里,又何尝是滋味?”绾婆婆幽幽道,“师父本有三个弟子,谁想到到头来竟然只剩下了我一个。经受了两个师妹的双重打击,师父再也撑不住了。他临终时将自己毕生功力传给了我,他将长生不老的修炼之法交给我,并叮嘱我好好守护这片大陆,他既不希望灵门和黑暗一族毁了这个大陆,也不希望灵和夜的血脉在这个大陆上消失……其实师父不知道,就算是他不叮嘱我,我也会好好守护他们,毕竟一边是同门情谊,一边是责任使命……”   “所以你创建了云暮山庄,暗中帮助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国家,所有的君王,帮助他们与黑暗一族,与灵门抗衡下去,以维持这片大陆上的平衡?”顾清欢淡淡道。   “不错。”绾婆婆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点点头。“灵门和黑暗一族这五百年来壮大的速度,是我始料未及的,所以我要逐渐扩大云暮山庄的势力,确保他们的平衡,等待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出现。”   “命中注定的人?”顾清欢问道。   “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她既要有黑暗一族的力量,又要有灵门的法术,简而言之,她既要是灵门的弟子,又要是黑暗一族的族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灵门与黑暗一族结合,灵与夜结合,才能够打破五百年前灵下的死咒,还黑暗一族和这天下一个太平。”绾婆婆注视着顾清欢,一字一顿道,“而你,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   夜晚。   夜深人静,墨蓝色的天空宛如天鹅绒的毯子,静谧幽深,宝石般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在高高的苍穹里,偷偷窥探着人间的爱恋贪欲。   天耀京城,一个豪华的酒楼,奢华的房间内,窗户半开,风带着满街的轻响,呼啸而入。   火红色的帷幕随风肆意飞扬,使得房间里充斥着一种暧昧而迷离的感觉,花瓣随风吹入房间,带着阵阵香气,让人心醉沉迷。   房间里的大床上,斜靠着一个男子,他华丽的外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给那宛如天人般的容颜平添了几分邪魅不羁的味道。虽然男子脸上的冷冽让人胆寒,但他周身那种邪魅的气息却不禁让人去沉沦。   男子冷然的眼神扫过地上几个半裸的女子,那些娇媚女子的花容月貌,丰胸翘臀,玲珑身材,没有让他的眼神有半分波动。见那几个女子试图站起来到他身边,他冷然轻笑了一声,这些女子,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燕北辰没有告诉你们,那个潇娘是怎么死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各取所需的合作 [Vip] 章节名:第三十一章 各取所需的合作   “燕北辰没有告诉你们,那个潇娘是怎么死的吗?”   看着那几个女子不死心地要起身,苏念冷然一笑,他邪魅的声音透着蚀骨的冰寒,让那几个女子颤抖不已。几个女子看着那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眸,她们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由得后退两步,咬着唇面面相觑。   潇娘的死状,她们都听说了——她浑身溃烂化作了一滩血水。她之所以下场如此凄凉,就是因为,她试图用媚术迷惑眼前这个危险而邪魅的男人。   可悲的是她失败了,不仅没能迷惑住眼前这个男子,反而被他识破,给她下了剧毒,让她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里,受尽痛苦折磨,最终全身溃烂化作了一滩血水。   “那日潇娘之所以被他暗算,是因为潇娘她太过大意,掉以轻心。如今他已经被太子殿下用冰魄锁住,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我们怕什么?”一个女子见另外几个人似乎有了退却之意,她想起自己肩负的死命令,咬了咬牙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用媚术迷乱他的心神,让他乖乖听话为太子殿下所用。若是完不成,我们几个也没有生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赌上一把,为自己搏一条生路,搏一个前程!”   女子决绝的话提醒了那几个有些畏惧的女子,她们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男子,见他衣袖中若隐若现的冰魄锁链,微微放下了心。   被锁上了冰魄,就算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   纵然面前男子冷冽的眼神让她们胆寒,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中,可是她们猛然想到,若是完不成太子殿下交给她们的任务,等待她们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如此想着,那几个女子鼓足勇气,眸中闪现出琉璃潋滟的光芒,婀娜地朝着床边走去。   苏念咬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面前的女子,已经死了一万次了。只可惜他此时被冰魄所困,锁住了体内所有的内力,一点本事都施展不出,而他随身携带的毒蛊,早就被燕北辰的人给收拾干净了。   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苏念心中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燃烧,烧得他愤怒不已。   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那天夜里,醉酒神伤的他一时间不妨,被那个叫潇娘的女子用媚术给迷惑住了。但是当他抱着她回了房间,放到床上时,他忽然感觉有一丝不对。他凝神看向身下那个女子的眼睛,只感觉里面似乎有着漩涡一般,潋滟地要吸摄他的心魂。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潋滟的眼眸,果然,他的神志在一点一点恢复正常,当他最终清醒过来后,他看清楚了身下的那个女子,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个女子,根本就不是顾清欢!   他大怒之下猛地抬起手掌将她击飞,掌风带着凛然的怒气,并混合着他特制的毒药,直击那个潇娘的胸口,她的身子猛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可还没等潇娘回过神来爬起来,忽然她全身抽搐,从里面开始溃烂,她口吐血水白沫,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接着她的皮肤开始一寸一寸地溃烂,到最后竟然化成了一滩血水。   看着娇美的女子最终变成一滩恶心的血水,苏念冷笑了一声,他以为这个女子不过是个想要攀高枝想疯了的人,撞上他,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他向来冷血狠辣,对于除了顾清欢之外的女子,没有半点怜惜之心,既然这个女人惹到了他,他便不会对她心慈手软。可是当他冷笑一声转身拉开门要离开时,忽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门前,在月光下,他看清了那个黑色身影脸上优雅而危险的笑容——北燕太子,燕北辰!   就在他看清楚燕北辰脸的一瞬间,只见燕北辰猛地抬起手将一个暗器设向自己,他没想到燕北辰会胆大到对自己动手,没有防备之下竟然被那暗器所伤,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接着身子猛然倒地,就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毒蛊都被燕北辰搜除得一干二净,而他的手腕上,竟然多了一双冰魄,压制住了他体内所有的内力!   而燕北辰,在把他关在屋子里几日不管不问后,竟然派了几个妖娆的女子来,想用媚术勾取他的心魂,让他变成他的傀儡,乖乖地听从他的摆布!   苏念虽然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他唇角始终啜着一抹冷然而邪魅的笑,见自己的话对那几个女子没有作用,她们似乎根本就没有受他的话的影响,而是越走越近,眼神中潋滟光芒越发浓烈。忽然间,苏念冷笑一声,他眯起眼眸,里面竟丝毫不见受制于人的慌乱无措神色。   紧接着下一瞬,从苏念身后,地涌金番莲破地而出,在空中一挺,花朵弯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那几个女子呼啸而去。刹那间,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就被地涌金番莲席卷而去,她尖叫了一声,接着身体就完全被花瓣包裹,花朵下隐约还能看到女子胴体的形状。金番莲因激动在空中狂舞着,几滴鲜血顺着金番莲的花蕊落下,滴在光洁的地面上,邪恶而妖娆。   “啊!”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那邪恶的花朵吞噬,几个女子因惊恐发出尖叫,她们因恐惧瞪大了双眼,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地涌金番莲,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后面摇着头倒退着。   “嘶——”地涌金番莲在享用完美食后,花瓣再次妖娆地绽开,它似乎有眼睛一样缓缓将花蕊转向那几个惊恐不已的女子,在空中舞动着,猛地再次出击,直袭几个女子的方向。   “啊——”女子惊恐地尖叫起来,她们似乎看到死亡的阴影笼罩向了她们。她们想跑,可是双腿颤抖,根本就迈不开,即使迈开了,她们又怎么能逃得掉,又怎么可能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就在这几个女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时,忽然房间的门猛地从外面被打开,浑厚的内力瞬间在屋内荡漾开来,化作一道利刃,直袭那在空中狂舞的地涌金番莲。   “回来!”苏念看到门前出现的那个人后,瞳孔骤然一紧,他猛地朝着地涌金番莲急声喝道。   虽然地涌金番莲在听到苏念声音后迅速地收回到他身后,可花朵还是被那凌厉的掌风所伤,一片花瓣落到了地上,在地上颤抖着,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看着地上那金色的液体,苏念心疼不已。他猛地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望向门前站着的男子,冷寒的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恨不得将那人撕成两半,“燕北辰,你究竟想干什么?!”   “太子殿下。”见到燕北辰出现在门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捡了一条性命的女子们忙跪了下去,她们伏在地上声音颤抖,不知是绝处逢生的欣喜,还是对于燕北辰的惧怕。“属下无能,求殿下饶命。”   “滚。”燕北辰轻轻吐出一个字,他连看都没有看那跪在地上的几个女子,而是直接越过她们走进房间,他看着一脸怒意的苏念,笑容依然是无可挑剔的优雅。   女子们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子,把门关上。门内,只剩下了燕北辰和苏念两个人。   “灵鹫宫的宫主,果然名不虚传。”燕北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雅地品了一口后望向苏念,“怪不得就算是被冰魄所困束缚了内力,被软骨散抽空了力气,依然可以如此气定神闲的躺在这里,看来是早有准备。苏宫主的后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燕北辰,事到如今,你何须装模作样?”苏念冷哼了一声,似乎根本就不想和燕北辰废话,他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他躺在床上,手腕被冰魄锁住,却丝毫不见狼狈,依然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望向燕北辰,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你这般费尽心机地抓了我,究竟想要干什么?”   “苏宫主,何须如此激动?”燕北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一笑,“本宫将苏宫主请到此地,好酒好菜伺候,还送了美人相伴,明明是是上宾之礼,怎么到了苏宫主口中,就成了抓呢?”   “北燕的上宾之礼,原来就是用软骨散和冰魄来招待,本尊今日,倒是见识了。”苏念冷然轻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灵鹫宫宫主的身份,想来我在西域的身份,你也是一清二楚了吧。若是不想引火上身自找麻烦,就赶紧放了我,不然我灵鹫宫和西域,定会助天耀一臂之力,让你燕北辰国破家亡!”   “看来如今的形势,苏宫主还不甚清楚啊!”燕北辰似乎是没有听到苏念话语中浓浓的威胁之意,他笑着摇摇头,精致的眼眸中有熠熠光泽流转,却是深不见底。“本宫此次抓了苏宫主,根本就没有打算逼迫苏宫主和本宫合作。因为本宫明白,以苏宫主的心性,本宫此举无疑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哼,算你明白。”苏念不屑地瞥了燕北辰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话。燕北辰此举无疑是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是那样骄傲狂妄,怎么会允许自己被别人算计,被别人威胁?其实就算是燕北辰不绑他,换做好声好气地求他,他也不一定会答应与燕北辰合作。因为他打心眼儿里,就从来没有看得起他。   “本宫知道自己在苏宫主这里入不了手,所以本宫也只好另辟蹊径了。只是本宫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苏宫主在西域皇帝心中的分量,竟然可以那么重。”燕北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通体碧绿的茶盏在他手中泛着莹莹光芒,煞是好看。他轻笑了一声看向苏念,“苏宫主,不得不说,你有一个好父皇。听说你在我手中后,他立即派出三万大军任我调遣,只求护你周全。”   “你说同样都是父皇,你的父皇和我的父皇,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燕北辰似乎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的父皇视你为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你周全;可是我的父皇呢?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不惜将我送到天耀为质,让我受尽屈辱,活得连狗都不如!”说到最后,燕北辰眼底有些猩红。   “行径如此卑鄙,你感觉如今的自己,能比得上狗吗?”苏念不屑地看了燕北辰一眼,表面上云淡风轻漠不关心,可是心里却涌起了惊涛骇浪。   父皇派了三万大军给燕北辰调遣,难不成如今外面,天耀和北燕,已经开战了?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手段卑鄙些又有什么?”燕北辰满不在乎地晃晃头,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邪恶的笑,“只要能够一雪前耻,只要能够灭了天耀,只要能够成就本宫的一番霸业,使用什么手段,手段卑鄙与否,对本宫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哼,你倒是自信得很。”苏念冷笑一声,看着此时得意万分的燕北辰,他讥讽道,“只可惜,你北燕依然太弱。就算是有了我西域三万大军的支持,你也不一定是慕容珩的对手,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是吗?”燕北辰缓缓站起身来,他优雅一笑,抬脚走向了那边,他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拾起了地上那个金色花瓣——那是刚刚被他所伤的地涌金番莲的花瓣。   “单单西域和北燕联手对付天耀,的确没什么胜算。不过苏宫主觉得,如果加上三宫的力量,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燕北辰将那朵金色的花瓣小心地拿在手中把玩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注视着苏念一瞬间惊愕的目光,笑得优雅,“苏宫主对于三宫的影响力,本宫倒是很有自信。本宫想,若是本宫将这花瓣拿到灵鹫宫、灵霄宫、灵犀宫,三宫的人为了救你,会不会像西域皇帝一样,做出相同的选择呢?”   “燕北辰!”苏念听了燕北辰的话大惊,他低吼一声。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没有料到燕北辰竟然真的可以那么卑鄙无耻,不仅利用他来掌控西域,竟然还把算盘打到了三宫的头上!   “想要利用本尊控制三宫,你真是异想天开!”   “是不是异想天开,试试才知道,不是吗?”燕北辰小心翼翼地将那金色花瓣装入锦盒中,他手中握着锦盒,望向满脸冷怒的苏念,挑眉劝道,“苏宫主为何如此排斥与本宫合作呢?本宫一直觉得苏宫主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么。若是本宫猜得不错,苏宫主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天下,而是那个女人,不是吗?”   见苏念沉默不语,燕北辰继续说道,“若真的如此,那就好办了。本宫想要的是天耀,苏宫主想要的是即将成为天耀皇后的那个女人,只要你我联手灭了天耀,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从今往后,只属于你一个人。苏宫主觉得,我们这样各取所需的合作,不好吗?”   燕北辰说完后,房间里寂静了下来,火红色的帐幔随风肆意飞扬,给室内男子的脸上,别添几分邪魅。   ☆☆☆☆☆   太后齐王谋反一案,震惊朝野。   慕容珩下旨派人彻查,没想到短短几天,彻查齐王的官员竟然翻出了许多齐王招兵买马意图不轨的证据,而且更让人胆寒的是,齐王很久之前竟然和灵鹫宫有过合作,而且他还曾花重金向灵鹫宫购买蛊毒意图行刺。   而彻查简家的官员,则翻出来很多简家结党营私,蒙蔽圣听之类的案子。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简家和齐王谋逆一案有牵连,但简家被翻出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也已经足够将简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结案后,慕容珩下旨,查封了简家和齐王府的一切财产,主要涉案人该杀的杀了,该囚的囚了,该发配的发配了,其它无关紧要的人,皆贬为庶民,被逐出京城,此生不得回京。   繁盛了一时的简家终于倒台,简丞相锒铛入狱,而太后给慕容澈和简如玉的指婚,也被慕容珩解除。   慕容珩本来是把太后软禁在飞云殿,但没过几日,就听人来报,说太后夜夜梦魇,总念叨着说什么夜轻云来找她报仇了之类的话,折腾了这许多日,精神也有些恍惚,还不时地有疯癫之症。   慕容珩终究还是念着她曾经的好,再加上慕容澈又去为太后求情,慕容珩便将太后从飞云殿移了出来,将她软禁在清宁宫,只派了她曾经的贴身侍女照顾她,其余人一律遣散。   ☆☆☆☆☆☆   清宁宫。   顾清欢站在清宁宫外,静静凝视着清宁宫许久,接着她缓缓地走了进去。   曾经富丽堂皇的清宁宫,今夜却是格外的寂静,只有正殿亮着几盏宫灯,周遭都是死寂,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太后灰头散发地坐在大殿中,昏黄的灯光下,她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影子,面色如死灰般。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她倏地一下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顾清欢在宫女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随着她走近,当太后忽然看清楚面前女子的容颜时,她吓得面色惨白,好像见了鬼一般猛地摇着头,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尖声大喊,“啊——求求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太后边喊边把自己藏到帐幔后,用帐幔罩着头,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含糊不清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从帐幔后传来,“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了……”   看着疯癫的太后,顾清欢站在那里,美眸微眯,她凝视着太后的恐惧和躲藏,双眸中的火光闪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迷离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她的容颜绚烂而妖冶,美得让人窒息。   “听侍卫和宫女说,自从陛下将太后娘娘关在飞云殿后,太后娘娘每天晚上都会尖叫着将飞云殿闹个鸡犬不宁。她一直在说之前的夜贵妃来找她了,刚开始是神志不清,后来是见人咬人,见人伤人,已经完全疯癫了……所以陛下才下旨,将太后娘娘幽禁在清宁宫。”   “哦,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疯了?”顾清欢眼神依然含笑注视着躲在帐幔后瑟瑟发抖的太后,她轻蔑地轻声了一笑,“坏事做尽的人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也会发疯?这倒是新奇。”   顾清欢说着,就要朝着太后那边走去。   “娘娘,别过去。”汀蓝拉了一下顾清欢的衣袖,颇为担忧地拦住了她,“如今的太后娘娘见人伤人,已经陷入癫狂了。您和夜贵妃长得那么像,若是再刺激到她,让她一不小心伤了您和您肚子里的皇嗣,可就不得了了……”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顾清欢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汀蓝手中抽出,淡淡下令,她探究的眼神望向太后,里面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把东西放下。汀蓝,你先下去吧。”   “娘娘……”汀蓝担忧地唤了一声,见顾清欢缓缓地朝着太后那边走去,张了张嘴,却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自知无法劝得动顾清欢,她无奈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接着走到门外去守着。   “太后娘娘,如今只剩下了你我两个人,你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吗?”顾清欢走到太后身边停下,她注视着帐幔后瑟瑟发抖的身体,轻笑一声道。   随着顾清欢话音落下,帐幔后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太后忽然停止了身体的颤抖,她缓缓从帐幔中伸出头来,拨了一下散在脸前的凌乱头发,刚刚还痴傻无神的眼睛此刻满是恨意地盯着眼前的顾清欢,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浑身戳出几个洞来。   太后冷厉的目光,含着怨毒与厌憎,宛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对牢了顾清欢,“顾清欢,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看哀家的笑话的吗?”   “我就知道,心狠手辣的太后娘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遭受良心的谴责,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发疯癫狂呢?”顾清欢浅笑盈盈,注视着太后的目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但却隐隐带来一种狠厉神秘的压迫感,“所以我来看看,已经穷途末路了的太后娘娘,究竟想出什么幺蛾子。”   “穷途末路?”太后娘娘的阴影里咬着牙,好似重伤欲噬人的妖兽,美丽却是无比残忍的,“顾清欢,你真的以为哀家输了吗?哀家告诉你,哀家还没有输,只要陛下一天没有下狠心杀了哀家,那哀家依然是太后,总有一天会从这里走出去,会东山再起的!”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顾清欢缓缓地蹲了下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太后,她的嗓音甜美,目光流转间,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动了那么多棋子引你入局,你觉得,我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吗?”   “果然是你!”太后凤眸圆瞪,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美得艳绝尘寰,可看在太后眼中,那个和夜轻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是那么得可恨憎恶。太后手肘撑地,咬牙骂道,“贱人,这一切果然都是你在中间捣鬼!你为了将哀家和齐王一网打尽,都不惜利用珩儿,利用他对你的爱!想当初你隐藏容貌进了天耀后宫,就是带着复仇的目的来的吧。只可惜哀家当时没能识破你,让你在宫中居心叵测呆了这么久!到头来把哀家害到如此地步!不过你口口声声说哀家蛇蝎心肠,心狠手辣,其实你自己才是那个最狠的人吧!”   “谈起复仇,我的确狠。只不过我的狠毒,我的算计,是谁逼我的?”顾清欢冷然一笑,她转身朝着那边桌子走去。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壶酒和一个酒杯。顾清欢芊芊玉指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接着她轻盈转身,拿着那酒杯走到了太后面前,冷冷俯视着她,“太后娘娘,十六年前你就该想到这一天的。你手上沾满了我黑暗一族的血,杀了我娘亲还有我黑暗一族的族人,凭什么你这么多年可以活得如此心安理得?”   “凭什么?就是因为她该死!她凭什么那么容易地抢了哀家的一切?哀家的丈夫,哀家的权力,哀家的地位……就算她曾经是南唐摄政王的女人,先皇还是愿意不计前嫌,愿意把一切都给她,只为博她一笑!哀家就是嫉妒,就是不能容忍……所以哀家叫她死,叫她全族都死得干干净净!你说,换做是你,珩儿为了别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你会不会让她死?”太后回忆起往事,癫狂地大笑着,笑得泪都出来了。   听了太后的话,顾清欢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刚刚太后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虽然她恨她至极,可是如今,她倒是有些懂她的心情了。爱一个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更何况当初的夜轻云也的确有错,她既然已经和南唐摄政王许下了终身,忽然到了天耀来横刀夺爱,任谁都无法忍气吞声吧。   在顾清欢有些失神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太后,她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眼顾清欢手中的酒杯,她肆意而低沉的笑声传遍大殿,几乎已经陷入了疯癫。太后面容绯红,浑身都在颤抖着。随即,她尖叫一声,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柄寒光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顾清欢扑去。   太后哪里是顾清欢的对手。只见顾清欢猛地一闪身,手掌劈向太后的手腕,太后惨叫一声,手中短刃应声落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顾清欢回手制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到柱子上,另一只手抬起,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将酒杯中的酒给太后灌了下去。   太后手一得到自由,便把手伸到嘴里想把毒酒呕出来,可半晌也没有把喝下去的毒酒吐出来。   顾清欢蹲在瘫坐在地的太后面前,淡笑看着她面目扭曲挣扎不休的样子,她笑得更甜更灿烂。“你刚刚说的没错,其实若是换做我,我也会选择让她死。只可惜,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慕容珩,他此生不会负我。”   顾清欢笑得越是欢畅舒心,瘫坐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太后,她眼中的光芒就越黯淡。太后咽喉中发出破碎尖锐的低鸣,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顾清欢,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太后说着,不由呕出一口血来。她使出浑身力气抓住了顾清欢的衣襟,咬牙切齿道,“顾清欢,你莫要得意。你说得不错,珩儿现在的确对你死心踏地,可是这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你的真面目,没有发现你为了报仇,利用他做的一切事!你利用他杀了齐王,杀了哀家,这样心机深沉,心思歹毒,手上沾满鲜血的女人,就算是长得再美,等到珩儿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后,他还会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吗?等他对你心灰意冷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事,都会让他对你厌恶至极……到时候,他不会再迁就你,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到最后几个字,太后几乎是字字咬牙切齿,如刀锋般锐气逼人。   听了太后的话,顾清欢的心不由一惊,她抿唇。   太后说的没错。这次为了除掉太后,她的确利用了慕容珩,她利用头痛发作将慕容珩引到了花园中,故意让他发现齐王,继而引出接下来的一切。她为了除掉太后,下了一局惊心动魄的棋,而慕容珩,在这局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时的慕容珩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利用,若是他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算计,会不会真的如太后所说,对她心灰意冷?   虽然心中一惊,可顾清欢面上依然笑若春风,她站在太后身前,居高临下地笑看她恶毒的脸色,轻轻吐字如烟,“这你就无需操心了,那一天会不会来,横竖太后娘娘是看不到了。十六年前你将我娘害得那么惨,十六年后栽在我手里,也算是报应了。只是现在的太后娘娘,是不是感到很绝望,很痛苦,而且恨我到了极点?”   听着顾清欢轻笑凉薄的话语,太后瞪着她,连眼角都开裂,流出潺潺的血泪来,却气得咬牙切齿,“你莫要得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你背着珩儿用毒酒杀了我又如何,珩儿他早晚会知道此事。一旦他知道此事是你所为,那哀家的死,就是你们两个中间永远都褪不去的疤痕!”   “呵。”顾清欢眉梢间尽是张扬的笑意,她伸手拂开太后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厌恶地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全身颤抖的太后,挑眉轻笑了一声,嗓音甜美,却带着夺命的妖娆,“谁告诉你,我刚刚喂给你的酒是毒酒了?”   兀然的一句话,让太后不禁愣住,只听那慵懒的嗓音再次在她头上响起,却让她刚刚有些欣喜的心,堕入了九层冰窖中,她的身子顿时抖得如同筛子一般。   “太后娘娘,死对于你来说,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既让你以太后之尊入住皇陵,还可以得到永远的安息。”顾清欢轻笑着,优雅地以袖掩唇,熠熠的眸子看向脸色惨白的太后,不动声色地说出了残忍的真相。“既然慕容珩说了,要让你活下去,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经受内心的谴责,我又怎么可能如了你的愿,让你一死了之呢?”   “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给慕容珩母妃下的失心散?我这杯酒里面的毒,可是远胜那失心散。它会让你日日见到你最惧怕的人,受尽痛苦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知道太后娘娘不怕死,可是痛苦地活着,不知道您怕不怕?”   “太后娘娘,您不是想要装疯卖傻吗?那清欢就如了您的愿,让您从今往后,日日都能够看到我娘亲,和她再续姐妹之情……让您真正地疯癫,真正地痴傻……”   顾清欢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寝殿。寝殿中,太后瘫坐在地上,神色呆滞,忽然她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寝殿中,异常瘆人。   顾清欢走出了清宁宫,宫殿内传出鬼哭狼嚎的大叫声,她没有回头,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她只觉得这一刻,心中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齐王死了,太后疯了。黑暗一族的仇,她终于报了。从此以后,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和慕容珩在一起,再也没有欺骗,再也没有算计,再也没有利用,就这样一起快快乐乐地过属于他们自己的静好岁月。   想到这里,顾清欢的手缓缓抚上肚子,女子眉眼间是温柔如水的笑。   对了,这里还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第三十二章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Vip] 章节名:第三十二章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傍晚,凤栖宫。   顾清欢斜靠在软榻上,眼睛望着窗外,精致的眉宇间隐隐萦绕着些许愁绪。   从太后疯了到现在,已经有十天了。可太后之前说的那些话,就算是她不在意,也没有办法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顾清欢,你莫要得意。你说得不错,珩儿现在的确对你死心踏地,可是这是因为,他还没有看到你的真面目,没有发现你为了报仇,利用他做的一切事!你利用他杀了齐王,杀了哀家,这样心机深沉,心思歹毒,手上沾满鲜血的女人,就算是长得再美,等到珩儿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后,他还会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吗?等他对你心灰意冷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事,都会让他对你厌恶至极……到时候,他不会再迁就你,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真的可以瞒过慕容珩一辈子吗?顾清欢苦涩地摇头。   她怕吗?她的确怕。可是就算是怕,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可是如今,她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安呢?   一连十日都没有见到慕容珩,顾清欢心里,越发焦躁不安了起来。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慕容珩,会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   走进寝殿来的汀蓝瞧着顾清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脸色有些不安,担忧地上前问道,“娘娘脸色看起来不好,今日午膳晚膳都没有吃,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奴婢去太医院把太医请来,给娘娘看一看如何?”   “不用了,我就是有些累,没什么胃口,睡一觉就好了。”顾清欢摇摇头,她起身进了内室,连衣服都懒得换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汀蓝去点了凝神香送进房间,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给她放下了帷帐,带着宫人掩上门离开。正准备去厨房吩咐人做些精致的点心,等顾清欢醒来给她送进去,只见到慕容珩的圣驾进了凤栖宫,汀蓝连忙带着人上前迎驾见礼。   “陛下万安。”   慕容珩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立即进门反而向她问道,“欢儿呢?”   “娘娘这几日精神不是很好,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日午膳晚膳都没有用就去休息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汀蓝回道。   “怪朕这几日太忙,疏忽了她。”慕容珩眉宇间还有着疲惫之意,这几日北燕和天耀在边境打了几场恶战,朝中齐王和简家的事情尚未平息,他已经忙得几日没有合眼了,也一直抽不出身到凤栖宫来看看顾清欢。   慕容珩抿了抿唇,他轻轻地进了门去,掀开内室静垂的帷帐,果真看到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儿。   顾清欢本就还没有睡熟,在慕容珩进来后就醒了过来,也听到了慕容珩自责的话语。她心里稍稍放下了心,正打算这样一直装睡下去,可进来的人儿已经躺在了她旁边,长臂将她往怀里一勾。   “欢儿,我知道你醒着。”   慕容珩一躺上床,就感觉到顾清欢的身子朝里面微微缩了缩,看样子是怪他几日没有过来,便赌气装睡不想见他。   顾清欢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全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慕容珩掀开一角被子,温柔地抚摸过她凸起的小腹后,接着将她的被子盖好。男子侧过身来,一手支着头躺着,一手便抚上了她脸上,将她精致的眉眼轮廓一寸寸温柔地描摹着。   “午膳晚膳都没有吃,欢儿,这么多日不见你,脸上的肉都少了。”   听着慕容珩含笑的话,顾清欢暗自咬着牙,可是脸上的那只爪子,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停手,她就是睡死了也被他给吵醒了不可。   慕容珩瞧着装睡的人渐渐拧起的眉头,不由失笑出声,“欢儿,你是打算一辈子这样闭着眼睛,不再看我一眼了?”   听到慕容珩的话,装睡的顾清欢猛地缩到了被子里,她用被子捂住头,将自己裹成一个圆茧,故意细着嗓门嘟囔道,“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能够抽空来这凤栖宫一趟,臣妾就已经不甚欢喜了,怎么敢有小脾气责怪陛下?只是臣妾觉得,自己以后得慢慢习惯,习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陛下一面的日子……”   听着臣妾陛下这两个刻意疏离的称呼,还有那话语中浓浓的哀怨之语,慕容珩不禁失笑,看着顾清欢别扭得可爱的样子,他忽然感觉近几日的烦恼一扫而空,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欢儿这是在埋怨他这么久没有来看她啊!她是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念自己了?是不是可以说明,她也已经爱上了他,心里有他,所以才会埋怨他,怪他疏忽了她?   “是朕错了,最近忙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朕疏忽了你,欢儿你想怎么罚朕,朕都绝无二话。”慕容珩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闷在被子里总归不是一条出路,顾清欢没过多久就憋得受不了了,她一掀被子便要下床去,谁知刚一起身便又被慕容珩给拉着倒在了床上。   “欢儿你干什么去?”   “我有些饿了,去让汀蓝做些吃的。”顾清欢故意冷着脸,不去搭理慕容珩。她还没嫁给他,他就可以十天不来找她,把她晾在一边让她胡思乱想了十日,若是真的嫁给他了,不是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万一她和慕容珩之间来个几年之痒什么的,那还了得?   话说他可是皇帝啊,有着后宫佳丽三千的浓浓基因,可不能放养了,万一真的放出去了,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于是乎,顾清欢心里做了个决定——她要从现在开始好好调教这个皇帝夫君。其实顾清欢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个小女人,心随着慕容珩而动了。   看她故意冷着脸,气鼓鼓的样子,慕容珩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按在怀中,高声朝着外面叫了声七海。   “陛下有何吩咐?”七海闻声在门外问道。   “准备晚膳。”慕容珩道。   “是。”七海应了声,便又退了下去,吩咐汀蓝等人去准备晚膳。   内室中,慕容珩深情凝视着面前的顾清欢,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低头便吻了上去,一解多日以来的相思之情。   顾清欢先是一愣,接着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迎了上去。慕容珩轻轻吮吻,将她比作一块甜美的糕点一般品尝。   慕容珩的吻从一开始的浅尝一直到深吻,直到几乎是夺取了她全部的呼吸让她无法自持。顾清欢手下有些颤抖的解开他的衣服,直到他赤裸了上身时,顾清欢感觉慕容珩身子颤抖了一下,接着她睁开眼睛,俯下头看向他的肩膀,接着呆愣住。   慕容珩的肩膀上,竟然受了伤。那里被纱布包裹着,隐隐还透露出殷红的血迹。   感觉到顾清欢的视线放在了那里,慕容珩一震,似乎是不想让她看见,继续霸道地封住了她殷红的樱唇,直到她不依地嘤咛出声,顾清欢忽然大力推开了他,翻坐起身直盯着他肩膀上被包扎好了的伤口,她手指颤抖得想要触摸,却悬在半空,不忍心触碰。顾清欢美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望向慕容珩,声音颤抖着,“慕容珩,你怎么受伤了?”   慕容珩轻声叹息,他眼中欲望不减,但却因为她这样,而不得不多了一分柔情。看着她一直紧盯着他肩膀上的伤口,一动不动的认真担忧模样,他斜勾起唇淡淡笑了笑,将她抱进怀里,俯下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欢儿,没事,别再看了。”   他刚刚一时情迷,竟然把自己受伤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却不想被顾清欢发现。慕容珩心中叹了口气,其实他受伤的事,他是想一直瞒着顾清欢的。   “慕容珩,你十天没有来见我,不是因为太忙,而是因为,你受伤了对不对?”顾清欢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担忧,她手下轻颤,指尖轻轻抚摸过慕容珩包扎着纱布的肩膀,水眸抬起,声音里满是自责,“你是怕我担心,才没有告诉我,而是等伤快要无碍时才来看我;而我呢,竟然还对你耍小脾气,我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顾清欢抬起眼,却忽然对上了一双黑耀石一般璀璨深邃的双眼,她口中的话一顿,咬了咬唇,“慕容珩,你一直对我那么好,处处为我着想,心疼我保护我,可是我却一直让你操心,仗着你对我的好欺负你,刚刚还埋怨你,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懂事啊?”   听着顾清欢的话,慕容珩淡笑不语,只是唇角勾起不以为然地叹笑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顾清欢张了张嘴想继续说,却又觉得一直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说真的很无聊,她横了他一眼,嗔道,“喂,慕容珩,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句啊?我一直在说,而你却一直一声不吭,真的让人很尴尬啊……好歹也安慰我一句啊!”   “欢儿,你不觉得……”慕容珩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他抬起手轻轻抚摸她嫩滑的脸颊,“现在,我们有更重要事情要做么?”   “嗯?”顾清欢大脑一时短路没有反应过来,她抬眼望向慕容珩,下一瞬间却被他倾身压下,春光迤逦,堵住了顾清欢所有的疑问。   晚膳准备好后,七海本来打算过去告诉陛下和娘娘,可是刚到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后,七海公公白皙的脸蛋一红,心里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情后,对着身后跟着的汀蓝摆摆手,带着她退了出去。   过了好久,等到慕容珩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时,七海才带着宫人端着晚膳进去,慕容珩和顾清欢就在寝殿里用起了晚膳。   就在两人慢条斯理吃着的时候,青鸾来报,说是昆仑居士要回去了。   “欢儿你能这么快恢复,多亏了他的医术。”慕容珩知道顾清欢虽然记起了那晚麒麟殿的事情,但是有些记忆依然没有找回来,比如说与昆仑一族族长有关的记忆。他看了看顾清欢,提议道,“欢儿,不如我们一起去送送他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清欢点点头,“青衣居士一看就是世外高人,这些天对我照顾有加,我却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既然他要离开,那我于情于理,也要去送送他,对他当面致谢才对。”   两人用过晚膳后,换好衣服去宫门前,青衣居士已经牵着马等在那里,见天色已经临近黄昏,慕容珩和顾清欢干脆一人一骑,在送青衣居士出城门的路上边走边聊。   “先生这几日在皇宫里住着可习惯?”路上,顾清欢问向青衣族长。   “陛下和娘娘这段时间都对老夫照顾有加,老夫就是想要不习惯,也难啊。”青衣族长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急着要走?”顾清欢接着问道,“再过一段时间清欢就要大婚了,先生对清欢有大恩,救了清欢的命。那先生为什么不多住些日子,留下来参加大婚大典后再走?”   “正是因为陛下娘娘快要大婚了,所以老夫才急着要走啊!”青衣族长道。   “哦,这是为什么?”顾清欢疑惑。   “不瞒娘娘说,虽然如今娘娘体内的蛊虫被老夫的药压制,让它沉睡过去暂时不会苏醒。可是娘娘,只要那蛊虫还在娘娘体内,就会慢慢侵蚀娘娘的身体,吞噬娘娘的记忆。其实说实话,老夫如今给娘娘服的药也只是缓解,若是想要根治,老夫还是要回昆仑山,去寻找良方啊!”青衣族长看着顾清欢,朗声道,“正是看着陛下娘娘即将大婚,所以老夫才想早日练出解药让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老夫此次回去,就是为了去给娘娘炼制解药。所以娘娘不必担心,安心养胎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夫。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宽心,吃好喝好睡好,等老夫拿着解蛊之法回来后,配合老夫解蛊就是。”   “真是多谢先生了。先生对清欢的救命之恩,清欢真的是无以为报。若是先生以后有什么能够用得上清欢的地方,尽管开口,清欢定无二话。”顾清欢点点头,对于青衣族长,她打心眼里感激和敬重。   “娘娘的心意老夫领了,不过老夫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哪里会牵扯这凡尘俗世?”青衣族长爽朗大笑了几声,他英气的眼睛看了看慕容珩,接着望向顾清欢道,“其实说起来,倒还真有一件事要拜托娘娘了。”   “什么事?”听到青衣居士的话,顾清欢很是欣喜地问道。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孩子,还有……”青衣居士深深地看向慕容珩,眼神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照顾好陛下。”   “我会的,前辈放心。”顾清欢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青衣居士为何要让她照顾好慕容珩,她心里猜想,或许是青衣居士心中敬佩慕容珩这个皇帝,所以才会尽心为她治病,而且最后还分文不取,甚至连赏赐官职都不要吧。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陛下娘娘留步吧。”青衣居士对着慕容珩和顾清欢微微一礼,他眉眼间是明朗的笑意。“天色已晚,陛下娘娘早些回宫歇息吧。”   “先生保重。”慕容珩看着青衣族长,眸中隐隐有晶莹的光泽闪动,感觉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话。   “先生保重。”顾清欢还了一礼,接着青衣居士翻身上马,打马而去,傍晚微风拂动,让他衣衫翻飞,他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消失在两人视线中,在天地间化作一个圆点,最终消失不见。   看着青衣居士远去,顾清欢没有着急回宫,反而是携了慕容珩的手往城里走。天耀的京城中街道繁华,车水马龙,就算是夜幕降临,街道上依然是人山人海。   街道上,面容如玉的男子周身散发出高贵清华的气势,嘴角的笑意温柔无比,细致的拉着身边女子的手;而他身旁的绝色佳人,身姿窈窕,气质若仙,一时之间,众人来来往往,欣羡的目光纷纷投注在两人身上,都移不开眼。   虽然她在天耀京城住了那么久,可天耀京城的夜晚,顾清欢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此时的她满心欢喜,无心去顾及其他人的目光,随性而走。慕容珩拉着她的手纵容地陪伴在她身边,看她脸上露出清心甜美的笑容,只觉得一身的浊气和心中的烦恼,仿佛一时之间都散尽了。   看着身边女子笑靥如花,慕容珩感觉,若是可以,他愿意带着她这样走一辈子,就在这俗世红尘中,二人漫步天涯,一直到地老天荒。   “天耀的京城可真热闹。”顾清欢拉着慕容珩的手,看着街边的各个摊位,她终究还是小女子心性,看着那些热闹繁华就移不开眼。当和慕容珩一起走到前面最热闹的人群附近时,顾清欢忽然拉扯着慕容珩的胳膊,指着前边的一条长街道,“慕容珩,那边有好多人,那里是做什么的?”   慕容珩垂下眼看着她灿烂的笑脸,随之宠溺地笑道,“那是天耀的花祭会,就像贺兰山庄下面的夜市,每夜都有。只不过这里新奇的是,整条街都被花灯花朵装饰,而且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规矩?”顾清欢眼睛若晶亮的宝石一样望向慕容珩,只见他指向花祭会的入口处,顾清欢看到,那里几乎都是卖面具的摊位,那里的面具种类繁多,绚丽夺目。   “凡是入花祭会这条街的人,都要戴着特制的面具。”慕容珩解释道。   还没等慕容珩说完,顾清欢就惊呼一声,拉着慕容珩跑了过去,她拿起一个钟馗的鬼面具戴在脸上,伸出脑袋对着他吐了吐舌头,问道,“慕容珩,好看吗?我们买这个怎么样?”   “好看,既然你喜欢,咱们就买下。”慕容珩笑着点点头,他转身看向商贩,问道,“这个面具多少银两?”   商贩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觉得一辈子也未曾见过这样清贵绝尘的人儿,禁不住一愣,直至慕容珩瞳色渐深,才回过神来,想起面前的男子仿佛是姓慕容,那可是天耀皇族的姓氏,心中暗道应该是皇室的王爷带着宠妃驾临,急忙赔笑道,“夫人若是喜欢,五十文钱就是。”   慕容珩嗯了一声,刚要拿银两给商贩,只听到顾清欢轻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我要两个。”   看着慕容珩不解的神情,顾清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她把一个戴到自己脸上,接着又拿起一个相同的钟馗面具,塞到了慕容珩手里,“咱们俩一人一个啊,难不成,你不陪我进去?”   慕容珩将银两给了商贩后,顾清欢也给他戴上了面具,他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浮上一层淡淡的浅笑,抬手轻轻执过她的手,“走,我们去花祭会看看。”   顾清欢点头,两个人手携手,走进了花祭会。   花祭会是一条热闹的街,灯火辉煌。忙碌了一天的百姓齐齐涌上街头观看绚丽夺目的花灯,绚烂绽放的百花,更有不少闺中少女带着面纱亦或面具结伴来到街头,赏花观灯。京城各家少爷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风流打扮一番约上几个挚友,赏花观灯的时候更不忘观看赏心悦目的女子。   花祭会之所以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让每一个入会的人都要脸戴面具,是因为天耀的一个古老传说。传说,在花祭会上,戴着面具的有情人若是能够在人山人海中找到彼此,便会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顾清欢和慕容珩走着,忽然身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算命吗?”   顾清欢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双眼已瞎的老婆婆摇晃着手里的签筒,抬起头来对她说话。   顾清欢愣了一下,看了老婆婆一眼后回过神,淡笑道,“谢谢,我不算命。”   说起来,她灵犀宫最擅长卜算相面之术,而她身为灵犀宫的宫主,在这方面自然是鼻祖,更何况她还有左手卜算过去,右手探知未来的异能,虽然她无法给自己卜算,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渐渐明白,有时候,人是真的不能胜天的。比如她的师父,就算是她为他卜算出了未来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燕北辰的出现横生变故,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劫数……   所以自从那件事后,顾清欢便不再喜欢动用异能,也不喜欢再去卜算。所以她定睛望了老婆婆一会儿后,拒绝了她。接着转头看到那边围了许多人,她拉了拉慕容珩的手,“那边人好多,我们过去看一看吧。”   然而就在顾清欢与慕容珩转身离开时,那个瞎眼的老婆婆手中一直摇晃着的签筒中忽然落出一支竹签。   老婆婆连忙伸手摸了回来,却在摸到那签上的痕迹时,愣住。   ☆☆☆☆☆☆   那边是一个戏台,戏台上热闹非凡,戏台下一片喝彩。   顾清欢拉着慕容珩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戏台上演的似乎是平民百姓用她和慕容珩的故事改编的戏,讲了帝后情深,可无奈天妒红颜,让皇后红颜早逝。皇帝对皇后一片痴情,最终打动了上苍,天神将皇后的魂魄附在一个长得和皇后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将那女子送到了帝王身边。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戏台上的女子喃喃,一对男女最后拥抱在了一起。看着那温馨的画面,顾清欢只觉得心中一动,她和慕容珩深情对视,笑着握紧了彼此的手。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啊——”就在这时,突然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只孔明灯突然从高空掉下来,恰落站在戏台中间。戏台上顿时乱成一片,演出的戏子和乐师赶紧撤了下去,那孔明灯落在戏台中央,烧了起来。   戏台下面更是乱作一团。看戏的人们晃动像潮水一样向外扩去,尖叫着,骚乱着,猛一冲撞,竟然把顾清欢和慕容珩拉紧的手给撞了开,两人被人流挤着朝着两个方向分去。   “慕容珩!慕容珩!”被人流挤着被迫朝着那边退去,顾清欢焦急地挥着手,看着那边的慕容珩,刚刚还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同样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可是下一瞬,慕容珩的身影就淹没在人群中,任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被人流挤到宽阔处后顾清欢终于得到了自由,她赶紧往回走,去寻找慕容珩,可是走着走着,冷不防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一撞,她一时不妨吃痛,接着下一瞬,她感觉手心一凉,发现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被塞到了手中。   她握着盒子,刚要朝着那个身影呼唤,只见那个身影快速地拐进了一个小巷,消失在阴暗中。   顾清欢眼神暗了一下,她抓住盒子的指尖微微颤抖,眉毛微蹙,将那盒子拿到身前,拇指扣动盒子上的机关,盒子打开,里面半朵金色的花瓣呈现在顾清欢面前。   看到那朵金色花瓣时,顾清欢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猛地扣下盒子,紧紧握在了手心中。她脸色沉了下去,感觉背后一股凉气包裹了她的全身。   地涌金番莲的花瓣!苏念的护身之宝,怎么会在这儿?!   若说她的本命圣物是凤凰长翎,那苏念的本命圣物,就是这地涌金番莲。地涌金番莲是苏念用内力和心头之血培养而成,苏念待它如同性命般珍重。而这地涌金番莲,则会在关键时刻救苏念性命!   可是如今地涌金番莲的花瓣怎么会被人砍下放到了锦盒中?还费尽心思送到了她的手里?难道是说,苏念出了危险,受制于人?而地涌金番莲,不仅没能救得了他,反而被人所伤,亦或是,已经被人毁灭?   顾清欢手中用力,攥紧了那个锦盒,她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苏念遇到了危险,她得去救他!   想到这里,顾清欢再一次把那鹌鹑蛋大小的锦盒放到眼前,细细地打量着它,试图从中找出机关。   那些人把这个盒子给她,却没有留下别的信息,那他们要传给她的信息,应该就在这个锦盒中!   ☆☆☆☆☆☆   花祭会的街道上,带着面具的少女少年来来往往,突然看到前方走来一个水墨色的身影。   男子身影欣长,气质优雅,款步而行的身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他带着一方钟馗面具,面具遮住眼鼻,却将他精致的下巴勾画出一道绝美的弧度,让人不由得被吸引。但男子对少女们脉脉含情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他的目光平视前方,步履稍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目光在每一个白色身影上停留,但每一眼望过后,都又失望地移开。   刚刚被人流冲散后,慕容珩就一直在寻找顾清欢,直到他上了高高的石桥之上,站在高处向下望去,这才在人流中找到了那个青丝墨染,身着简单的素服的女子,她手里拿着钟馗面具,正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   慕容珩在看到顾清欢后,大步下了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慕容珩!你在哪里?慕容珩?”   顾清欢将那鹌鹑蛋大小的盒子收起来后就开始寻找慕容珩,可是她找了很久,将戏台那边翻了个遍,也没有看到慕容珩的身影,她有些慌了。可能是因为苏念的缘故,此时的她极为担心慕容珩,担心慕容珩也会忽然出事,或者是被人抓走,只留给她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   每一个穿着水墨色衣服带着钟馗面具的男子都被她拦住,她不由分说一把揭起那些人脸上的面具,可是那一张张面具下的脸,全都不是她要找的。   “慕容珩!”顾清欢转身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她连续揭了n多个人的面具,却也接连收到了n多个失望……   她失落地转身,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人一身水墨色华衣,袖口绣着金线勾勒出的纹路,脸上戴着钟馗鬼面具,正缓缓的向她走来。   “慕容珩!”顾清欢愣在原地,看着那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停下,她有些激动,有些仓皇,小心地抬起手,缓缓的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月光洒在那人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璀璨的星星点点漫天飘落。   当顾清欢看到面具下那倾世容颜和那带着满满笑意的眼眸时,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万劫不复的声音……   她明白,她没有办法了,她完全沦陷在了慕容珩的柔情中,她早已经完全爱上他了……   那人俯下身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都说在花祭会上,戴着面具的有情人若是能够在人流中找到彼此,便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开。欢儿,就让我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了……”   “对,永远都不分开。”顾清欢用胳膊环住了慕容珩的肩,她感觉两个人心脏贴得那么近,那么紧,一股幸福的暖流涌入了她的心房。   街道上,两个绝世的人儿那样相拥着,街道旁一个酒楼窗户前,一双眼睛注视着两个人,冷得好似冰封的湖,一片雪光晶莹,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冰块下有着极为幽邃可怕的东西。   苏念看着慕容珩和顾清欢紧紧相拥,他眸中怒意渐升,恨不得立即飞身上前,将两个人强行分开。   直到两个人携手离开,看着慕容珩唇角宠溺的微笑,看着顾清欢满脸幸福的笑意,苏念猛地关上了窗户,他坐在窗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处的那个冰魄,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欢儿,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是你逼我的……”   苏念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缓缓吐出那个名字,话语中隐隐带着几分艰涩不定。   “她就算是知道你身处在危险中想要救你,可是当这个男人出现后,她还是沉醉在他的柔情中,把救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枉你对她一片真心,只可惜只要慕容珩还活着,还陪在她身边,你就不可能有机会!苏宫主,本宫在旁边这么看着,都着实替你感觉可惜呢。”   优雅的声音在苏念身后响起,燕北辰缓缓走了过来,他的手放在苏念肩膀上,安慰般轻轻拍了几下,接着优雅的声音在苏念身后幽幽响起,里面有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苏宫主,你可考虑好了,是否与本宫合作?”      ☆、第三十三章 不眠之夜 [Vip] 章节名:第三十三章 不眠之夜   时间过得极快,一个月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慕容珩和顾清欢大婚的前一日。   在各方紧锣密鼓的筹备下,一切都打点妥当,整个天耀城城都挂满了红绸,地上铺满了鲜花和锦红,只待明日的大婚。   顾清欢在大婚前三日回了丞相府,按照规矩,她要从相府出嫁,入皇宫行册封大礼。   这几日丞相府的主院大厅可是热闹无比,一连几日丞相府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族,朝中大臣前来恭贺送礼,宫中的太监宫女嬷嬷也是不停的往丞相府跑来布置帮忙。   丞相府为了给顾清欢准备出嫁,真是忙乱的火热一片。到处都是喜庆的红绸布置。远远看去,到处皆是鲜红夺目,华丽耀眼。   随着入夜,一连折腾准备了数日,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明日大婚送嫁。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止丞相府亮如明昼。皇宫同样被灯火照的通明。天耀京城家家户户掌灯。灯火下,那万千红绸霞光在夜色中如同天上的星辰明月,璀璨绚丽。   顾清欢今天晚上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直到深夜,依然没有半丝困意。窝在软榻上,她抓着锦被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颤,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再也不受控制了。   虽然她早就已经和慕容珩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她原本一直以为今夜她心情会平静如常,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激动到失眠!   其实想来,他们之间坎坎坷坷了那么久,此次大婚的确得来不易,她之前也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披上嫁衣嫁给慕容珩的情景,时到今日,等了那么久,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真的要嫁了!   顾清欢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她索性起身下床,走到窗前,她打开窗户,看着入眼处满目鲜红,锦绸华贵,想着将天下都包裹成这一种颜色,该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她伸手捂住心口,幸福满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前世今生修来的福气,她定要牢牢地抓住。她和慕容珩等待这一日都等了太久,从一开始她假死逃婚,到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推迟大婚,到如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她终于要披上嫁衣,嫁给慕容珩了!   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忽然淡淡的龙涎香气从身后传来,她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么晚了不睡觉,想什么呢?”慕容珩不知何时来到顾清欢的身后,他伸手抱住她。   眼眸中惊讶一闪而过,顾清欢把身子顺势软软的靠近慕容珩的怀里,“还说我,你不也没有睡觉吗?你大晚上的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跑到丞相府里干什么!”   “我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等着时辰,可是感觉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到子时。”慕容珩微微蹙眉,看向顾清欢如明月珠华的眸子,说出的话颇有些耍小脾气的感觉,“所以我不想一个人那样等下去了,干脆到丞相府来找你,我们一起等。”   “一起等?”顾清欢愣了一下,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慕容珩,提醒他道,“可是慕容珩,你明日从这里赶回皇宫来得及吗?皇宫里要准备的事情也不少,你可别误了时辰……”   “呵呵……欢儿,你是不是开心得傻了啊。”慕容珩低笑,偏头看着顾清欢宛如白瓷的小脸,刮了她鼻子一下,“我就和你呆一会儿,等过了子时就回去。既然欢儿这么急着嫁给我,那我一定会及时赶回去的。你尽可放心,我可不会误了我们的吉时。”   “谁着急嫁给你了。”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白瓷般的小脸一红,颇有些害羞地捶了一下慕容珩的胸口,娇嗔一句转身脱离了慕容珩的怀抱,朝着床上走去。   她上了床,害羞地把被子蒙在头上,感觉那人也上了床,躺在她身边,顾清欢本赌气不想理他,可没想到慕容珩竟一动不动,半晌没有动静。顾清欢疑惑,她把脑袋露了出来,竟然直接对上了慕容珩的眼睛。   一时间两人在床上互看着,大眼瞪小眼,更没有睡意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到最后,还是慕容珩率先开了口,他望着顾清欢明珠般的眼眸,轻声问道,“欢儿,你的心跳的好厉害啊!”   “我的心吗?”顾清欢听后,伸手去摸自己的心口。   慕容珩快一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顾清欢的心口处,摸了一阵,蹙眉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可是刚刚那心跳声为什么那么明显?”   顾清欢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小手覆到慕容珩的心口上,只觉得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似乎要跳出体外,她吐了吐舌头笑道,“慕容珩,那心跳声是你的,是你的心跳的太快了!”   “是我的?”慕容珩撤回手,又回来摸自己的,感觉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他点点头,果然是自己的心跳得太快!   “可是欢儿,为什么你的心跳得平静如常,难道你不紧张吗?”慕容珩一副疑惑不解。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欢儿的心为什么不跳,难道她不紧张吗?   顾清欢有些无语。她的确紧张,刚刚一颗心也是猛地跳个不停,可是当她看到慕容珩时,狂跳的心就那么奇妙地静了下来,问题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眼前的某人,因为紧张,因为无聊,竟然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样子。若是她说不紧张,她估计会被他吃了吧。   想着顾清欢眸中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她摇摇头,“估计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慕容珩看着顾清欢,似懂非懂地点头。   一时间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珩……”   “欢儿……”   忽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止住,都停了下来等着对方先说。   “欢儿,你先说。”慕容珩等了一会儿,见顾清欢也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自己,他轻声开口。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顾清欢颇为尴尬地眨了眨眼睛,她索性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慕容珩,提议道,“看来今晚我们两个肯定都睡不着了,那我们干脆不睡了吧。不过这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这么等着也怪难受的,不如我们一起玩个游戏,来消磨下时间。”   “好啊,那欢儿,你想玩什么游戏?”慕容珩一听也坐起了身来,他笑着看向顾清欢,今夜长夜漫漫,玩个游戏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那就这样,我们来玩游戏,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顾清欢笑得狡黠,“不管对方提什么问题,都要无条件回答。”   “听起来不错。”慕容珩挑眉,“好啊,那我们玩什么游戏?”   见慕容珩同意了,顾清欢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两个玉质的九连环,浅绿色的九连环在烛光下闪着晶莹的光。顾清欢把一个九连环放到了慕容珩的手中,她扬唇道,“第一个游戏,谁先解开这九连环,谁就赢。”   顾清欢话音刚落,她和慕容珩都已经低下了头去解手中的九连环,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和灵动如飞的手指在转动。   那九连环极为复杂,慕容珩在手中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抬头看向顾清欢,见她依然低着头在琢磨着手中的九连环,男子轻笑了一声,凑到顾清欢耳边道,“欢儿,若是我们都解不出来,那该怎么办?”   “谁说我们都解不开的?”顾清欢忽然抬起晶莹的双眸,望向了慕容珩,她眼中划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随着顾清欢的话音落下,在慕容珩的惊愕中,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中响起,慕容珩望向了床边,只见那玉质的九连环被顾清欢磕在床头,碎片落了一地。   顾清欢明媚的眉眼间尽是得意张扬的笑意,她看着男子眼中划过一瞬的惊愕,接着恢复如常,慕容珩温润如水的眸中再一次染上了然的笑意,顾清欢扬起了下颚,得意道,“怎么样,我赢了吧。”   慕容珩也是第一次见人解九连环用这种方法——干脆把九连环砸碎。不过说起来,就算是法子无赖了些,可也是把九连环解开了啊,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游戏,何必那么当真。   这么想着,慕容珩挑眉,笑着点点头,“算你赢了,欢儿你想问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什么叫算我赢了,明明就是我赢了好不好。”顾清欢一副耍了赖皮却依然有理的样子,她扬唇一笑,接着把身子靠近了慕容珩,如明珠般的美眸熠熠,含笑望向慕容珩,手指抚过他的胸口,一直滑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后停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放在上面,她在他面前吐气如兰,美眸里的光芒别有深意,“慕容珩,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欢儿,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慕容珩一把握住了顾清欢不老实的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他的手指在她手心摩挲,弄得顾清欢微微一颤。   “慕容珩,你可不许食言啊!”顾清欢见慕容珩磨蹭着不肯说出来,她嘟嘟嘴提醒道。   “姑且不说我是皇帝,得一言九鼎;单说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的。”慕容珩握着顾清欢的手,微微一笑道,“欢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大婚日期一改再改,改到了明日吗?”   “我当然知道。之前定在正月十五日,是因为我蛊毒发作而改变。后来又因为天耀和北燕的战事,那时候人心惶惶,并不适合大婚,所以才会改到今日。”顾清欢点点头,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如今的确是个好日子,天耀和北燕的战事告一段落,北燕那一仗被我们击败,半点好处也没有讨到,只能怏怏地回了自己的地盘。而天耀,此时正值士气旺盛,百姓欢呼,此时大婚,虽然时间仓促了些,可一来可以让天耀国运达到鼎盛,让百姓一扫之前的忧心惶恐,安心下来;二来可以向北燕西域显示我们的国力,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个和你受伤有关系吗?”见慕容珩笑着点头不语,顾清欢歪头疑惑问道。   “欢儿你说的不错。北燕的确没有讨到好处,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可是我之所以没有等彻底打败北燕再大婚,而是在此时将大婚提前,迫不及待地将你娶进宫,并不是你说的原因。”慕容珩笑着摇摇头,他缓缓地揭开上衣,露出了肩膀的伤口。   顾清欢看到那已经结了痂的伤痕后,瞳孔猛然一缩,大惊之下,手指颤抖着抚摸了上去。   慕容珩光洁如玉的肩膀上,竟然是五个拇指大小的疤痕,似乎当初是被人用五指穿透了肩膀。如今从疤痕上依然可以看出,当初慕容珩的伤口有多深,伤势有多重,怪不得他有十日没有来看自己,现在想来,他是因为那时受了伤,在昏迷不醒吧。   顾清欢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却哽咽在喉咙中,她心疼地用手指抚摸着那疤痕。以慕容珩的武功,这个世界上能够近得了他身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伤了他,而且是将五指抓入他的肩膀。   这种武功,这种力道,除了一个人,她根本想不出别人。可是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刀枪不入,指若利刃的少女——药人白衣。   顾清欢心中骇然,她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慕容珩,却正好撞入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他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采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想。   “难道真的是……”顾清欢深吸一口气,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的猜测。   “的确是她,那个药人。”手指再次被慕容珩握住,慕容珩将衣服穿好,握着顾清欢的手,幽幽叹了口气。“我之所以将大婚提前,不是因为燕北辰,而是因为她。我知道她为灵霄宫卖命,也知道灵霄宫和灵鹫宫关系不错,更知道灵鹫宫宫主苏念对你的心思。既然如今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性命,那我怎么可能再给他抢走你的机会?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便将我们的大婚提前,因为若是再等下去,这中间再出些什么变故,我怕我会一怒之下灭了灵鹫宫,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真的是她!”顾清欢惊呼,接着她美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当初苏念杀死了她,难不成是萧墨寒,又把她给救活了?”   其实现在最让顾清欢担心的不是这个药人,而是萧墨寒。刚刚慕容珩说萧墨寒派药人来杀他,他的猜测是,萧墨寒此举是为了帮助苏念,抢回自己。可是若不是那日她收到了那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看到了里面地涌金番莲的花瓣,她应当也会和慕容珩做同样的猜想。   这可惜,如今的苏念可能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中,根本不可能与萧墨寒串通起来,派药人来刺杀慕容珩,所以,如今的情况,极有可能是这样的……   顾清欢瞳孔一紧,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心头。   如果说,那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她收到了,看到了里面地涌金番莲的花瓣,那是不是可以说,萧墨寒也收到了那个盒子,看到了那个花瓣?大师兄一向对苏念最好,他极有可能已经见过了抓走苏念的人,而且为了救出苏念,已经和那人达成了交易,而这交易的一部分,极有可能就是……   顾清欢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将这些事的前因后果放在一起考虑,忽然一个名字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燕北辰。   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如果是燕北辰的话,那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燕北辰抓走了苏念,让西域皇帝对他乖乖听话,为他进攻天耀提供粮草兵马,而且还想胁迫她和大师兄,想把三宫也掌控在手中,用来对付慕容珩……   “你若是不问,我也没有打算告诉你。”慕容珩见顾清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隐隐有担忧的气息流露,安慰她道,“其实也没什么,既然他们第一次失败了,短时间内便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我们早日大婚,便可以早日绝了他们的念想,不是吗?”   听了慕容珩的话,顾清欢敛住眸中复杂的神情,她抬起头看向他,点了点头,随即恢复了常态,脸上再次扬起明媚的笑,“是啊,明日我们就大婚了,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顾清欢说完,她唇角弯起,抬手拔下了两根长发,她笑着递给慕容珩一根。   “第二个游戏,谁先把这根长发变弯,谁就赢。”   本以为慕容珩会把长发拿到灯下去烧,可没想到慕容珩勾唇一笑,似乎是洞察了顾清欢的想法一样,他修长的手指在直发上微微一扯,直发立刻卷曲,慕容珩笑着将那弯曲的头发置于顾清欢面前,“欢儿,怎么样,这次可是我赢了?”   顾清欢没有想到慕容珩竟然也会和她想的一样,她惊愕过后,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身子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朝着那边的桌子而去。   “谁先拿到最上面的那个葡萄,才算赢。”   话音落下,顾清欢先慕容珩一步落在了桌子旁,她眼疾手快摘下了最上面的那颗葡萄,转过身来挑衅地看了紧随其后的慕容珩一眼,丝毫没有对自己出尔反尔的行为感到难为情,反而还得意地将葡萄在慕容珩眼前晃了晃,轻轻扔到了嘴里。   下一刻,顾清欢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有散去,只感觉面前人影闪过,她美眸睁得大大地,面前萦绕着男子淡淡的龙涎香气息——慕容珩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慕容珩的吻带着丝丝异香,细细亲吻着她的唇瓣,缱绻的试探深入,撬开了她的唇齿,炙热地交织不放。那吻温柔缱绻却似乎带着掠夺,她口中的葡萄被慕容珩夺去,连带着她的呼吸,也被一齐夺取。顾清欢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就在这时,慕容珩放开了手,他的额头抵着她眉心,笑着看着她。   待她呼吸通畅,慕容珩又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气息若兰,带着几分不舍。   “欢儿,这次你可不能耍赖了。”慕容珩宠溺慵懒的声音中,还有几分无奈。   顾清欢从那吻中缓过神来,嘟了嘟嘴,因为刚刚那吻而娇艳欲滴的红唇,略带绯红的双颊,看在慕容珩眼中,那风情竟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   慕容珩爱恋地抚上她的脸,他黑到极致的瞳眸如最灵秀的墨玉,又如夜空下的大海上缓缓升起的明珠,似乎要吸引住她的灵魂。他极为认真专注地看着顾清欢,眼神里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欢儿,告诉我,当初从灵犀宫随我回天耀,只是为了黑暗一族复仇吗?”   慕容珩说完,眼睛紧紧注视着顾清欢,里面满是急切和期待。   “当然……”顾清欢凝眸,露出浅浅的笑意,眼光透彻坦然地看向慕容珩,“不是。”   听到顾清欢的回答,慕容珩明显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欣喜地看向顾清欢,心情愉悦极了,他声音轻柔,似乎是在诱哄着什么一般,“那欢儿,当初你随我回来,都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顾清欢勾唇,她漂亮的眼睛缓缓转了一轮,接着一吐舌头,身子一闪,就从慕容珩怀中滑了出来,她闪身到了床边,对着慕容珩做了个鬼脸,眉眼间满是得意张扬的笑,“慕容珩,我已经回答了你第一个问题,你这第二个问题,等你再赢了我的时候,我们再说吧!”   慕容珩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他身影一晃上前勾住她的腰,直接将她压到了床上,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在顾清欢门口轻轻敲门,是顾丞相的声音,“清欢啊,你睡了吗?”   听到敲门声,慕容珩笑着松开了顾清欢,他靠在床头以手支颐,用下巴示意她,“是你爹,还不去开门?”说着便要亲自去。   “你不要出声——”顾清欢用身体拦住他,一手堵住他的嘴,一手将他推到里间,“别出来。”这才赶忙去开门。   她的丞相老爹还是挺迷信的,若是让他知道她大婚前还和慕容珩见面,肯定又要唠叨什么不吉利不合礼数之类的话,于是她索性把慕容珩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爹,怎么了?”顾清欢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穿戴整齐的顾子庭有些惊讶道,“这么晚了,爹你不睡觉,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刚刚你爹——南唐摄政王来了,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顾子庭神情有些郑重,他把手中握着的一个盒子递到了顾清欢面前。   “这是什么?”顾清欢接过盒子,疑惑地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身子一颤,她背脊一直,啪得一声将盒子盖住,刚刚装出来的朦胧早已经消失不见。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那个盒子,另一只手抓住了顾子庭的胳膊,急切地问向他,“爹,南唐摄政王走了吗,他现在在哪儿?”   “他刚刚喝了杯喜酒,把东西交给我后就离开了,想来没有走太远。”顾子庭见顾清欢这么着急,赶紧告诉了她,“他知道你怪他,担心你见了他心情不好,扰了你的大婚,所以才匆匆来,匆匆走的。不过他说,南唐摄政王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去。孩子,他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啊……”   顾子庭话还没有说完,顾清欢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脚尖轻点,身姿如燕般轻盈,飞上了丞相府最高的观景台上。入眼处,天耀都城,处处红绸高挂,华灯遍地。亭台楼阁,廊桥檐角。就连皇宫和天耀京城东西南北四城的城墙,也是一片锦红包裹。   顾清欢手里紧紧握着锦盒,朝着远方看去,只听到一阵马蹄声顺着街道而过,踏踏声响,即使距离很远,也依然听得很清晰。   那是一队轻骑顺着街道出了城门。最前面的一人一身锦衣。熟悉的背影,纵马疾驰的风姿几乎让顾清欢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南唐摄政王。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注视,又或许是放不下这里的人,出了城门后,南唐摄政王一勒马缰,身下坐骑嘶鸣一声,前蹄扬起,踏的一声驻足。   南唐摄政王回首,深深地朝着丞相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双腿一夹马腹,骏马调转了头,踏踏的铁骑声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回京!”   身后三十黑衣骑齐齐调转马车,紧随其后。寂静的夜里,马蹄声踏踏而响,南唐摄政王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当南唐摄政王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后,顾清欢再次低头,缓缓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锦盒中,盛放着一朵绝美的曼珠沙华,妖冶地绽放。   所有人苦苦寻找的黑暗一族的圣物,黑暗之脉的源头——黑暗之花,竟然在他这里!      ☆、第三十四章 为你做一回昏君不好吗 [Vip] 章节名:第三十四章 为你做一回昏君不好吗   当顾清欢回到丞相府,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慕容珩已经离开了。   子夜的钟声敲响,丞相府里的人们纷纷起来准备,外面灯火似乎更亮了几分,人影在来回晃动。   听着那钟声,顾丞相心底一颤,他的宝贝女儿,今日真的是要嫁了!   心底是叹,是喜,是不舍,还有担忧,通通随着那钟声化为一声叹息。凤凰总要展翅高飞,丞相府这囵圄小地,自然是盛不下金凤凰的。   三更十分,丞相府刹那灯火通明。丫鬟、仆人、婆子、小厮……今日没有懒人,都急急起来准备送嫁。   大门口一声高喝,七海带着汀蓝,还有宫里的宫女嬷嬷入内,直奔着顾清欢的闺房而去。   “奴婢们参见娘娘!娘娘该着装了!”外面一个嬷嬷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声音里带着喜庆的笑意。   听着那喜庆的声音,顾清欢笑了,她抚着胸口走上前去开门,刚刚打开门,只见院子里已经站了满满一院子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金玉绫罗,古玉朱钗,珠花翡翠,各种用具和吉祥如意之物。一眼望去一片灿灿金华,撩人眼球。   院子里的每个人都衣着光鲜,每张脸上都喜气洋洋,院中大红绸铺设,更是将每个人映照的都像今天出嫁的新娘子一般,一眼望去,红粉鲜华一片。   看到顾清欢开门,丞相府的女眷们以及宫里的宫女嬷嬷们立即将大堆的吉祥话奉上。接着她们捧着东西,随着顾清欢进了房间。   沐浴、绾发、拈花、着装……   当那件天蚕丝锦凤袍流泻而出,万丈光华晃了所有人的眼睛。众人称赞着,艳羡着,手下的动作更为小心翼翼了起来。   因为是帝后大婚的正服,所以穿戴起来比平常的嫁衣也格外繁琐,宫人一一替她整理了所有衣袖裙摆,足足两个时辰,管事儿的老嬷嬷才停下手,惊叹的看着眼前打扮一新的人,“娘娘,请到镜前,看看哪里不满意,奴婢们好为您更改。”   顾清欢走到大镜子前,抬眼望向了镜子。   镜中的女子云鬓高高绾起,满头金玉发钗,闪闪金光,华灿一片。天蚕丝锦华美如天边流泻的霞云,蓝月珠淡淡光华缭绕,万千华灿锦绣中,映衬着她一张容颜,雪肤花貌,玉颜琼姿,妆颜不淡不浓,正好合宜。华丽的凤冠,给她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雍容华贵。   此时顾清欢的美,动人心魄。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顾清欢感觉恍如隔世。她痴痴地望着那女子绝美的容颜,忽然有点恍惚。此时此刻,她真正穿着嫁衣等待进宫时,忽然有些不敢相信,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真的。   “吉时快到了,娘娘可准备好了?”七海走到门口询问道。   “好了。”听到七海的声音,顾清欢回过了神来,她点点头,外面的人将房门大开,外面的鼓乐之声愈发清晰的传来。   院中红绸铺地,顾清欢缓缓走来,华丽凤冠上的流苏隐隐遮住了女子绝世的容颜,但周身那如玉风华,却任这世界满是红绸锦瑟,也遮挡不住。   丞相府门口,凤撵等候在那里,同样是红绸包裹,极尽华丽。凤撵前,是两匹枣红骏马,马边站着穿戴衣着光鲜的顾青城和慕容澈。   他们是来送她进宫的。   为了以防万一,从丞相府到皇宫这一路上,除了慕容珩调入京城护卫的十万大军,还有慕容珩的暗卫、灵犀宫的暗卫、丞相府的暗卫以及御林军。看着如此滴水不露的布置,顾清欢相信,今天她和慕容珩的大婚,一定可以顺利,万无一失。   顾清欢告别了顾丞相等人,上了凤撵。丞相府门前,众人纷纷跪下对她行礼,喊声震耳。   “凤撵起驾!”七海高喊了一声。   接着慕容澈和顾青城翻身上马。一摆手,一左一右,护着凤撵缓缓走了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天耀京城,五更的时候,大街上早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更甚至许多人都和慕容珩以及顾清欢一样一夜未睡,都在期待着这一场盛世空前的大婚。   凤撵从丞相府门前而出,旌旗飞扬,华盖漫天,缓缓驶过街道,在天耀京城里的每一个街道驶过,接受街道两旁天耀百姓祝福的吉言。   顾清欢在里面端正的坐着,凤冠长长的流珠在眼前随风浮动,听着四面而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温暖如水的目光透过晃动的流珠,透过轻纱帘幕向外望去,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原来幸福是真的需要别人祝福的。那一声声白子千孙,鸾凤和鸣,让她的手不由得握紧,幸福紧紧包裹着她。   她和慕容珩,一定会幸福的!   凤撵依次走过东西南北四城的主街道。一个时辰后,终于缓缓地停在了皇宫门口。   宫门口早已经站满了依次躬身候在那里文武百官,迎接她入宫门。   然而当顾清欢缓缓走下凤辇时,她却看到,本应该在星月台等候她的慕容珩,此时正站在文武百官面前。   慕容珩一身正红色的龙纹礼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即便一身正红色的礼服,依然有着翩翩出尘的味道。痴痴地望着慕容珩,顾清欢忽然觉得,这世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不远处那人如玉般的风华。   看到盛装前来的顾清欢,慕容珩笑着缓缓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历来册立皇后,都是皇后前往麒麟殿正殿朝拜天子,再和天子一起前往星月台行册封大礼。这样圣驾亲临迎皇后的皇帝,古往今来怕也只有她眼前这一个了。   其实在慕容珩心中,这不仅是一场册立皇后的大典,更是帝后二人一场迟来的婚礼。   顾清欢举步朝他走了过去,站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将手将到他的手里,慕容珩一点点握紧她的手,笑容温柔如水,清华无双,“欢儿,我们走吧。”   “陛下娘娘起驾,前往星月台!”七海高声喊道。   慕容珩和顾清欢踩着红毯,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向星月台走去。   星月台是天耀皇宫外围独立的一座高台宫殿,比邻麒麟殿。高台高达百丈,是每逢国运大日用来登高祭祀的。例如天耀每代帝王登基,帝后大婚,喜逢胜仗等。星月台,被誉为一种象征,享受天耀万民敬仰之地。   星月台,一共有九十九道玉阶。   顾清欢和慕容珩踩着红绸,一路来到了星月台。站在玉阶下,顾清欢仰面向台上望去。只见台上早已经是红绸高挂,上面有着身穿礼服的钦天监等人,远远地看得不甚清楚。就在顾清欢朝着星月台上望时,忽然身边的慕容珩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啊——”顾清欢轻呼了一声,惊讶地看向慕容珩。   “欢儿,我抱你上去!”慕容珩看着怀中的顾清欢,轻声道。   “我想自己走上去!”顾清欢脸上跃起一抹红霞,看着他们二人身后人山人海,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着慕容珩轻声道,“我想和你手拉着手,一步步地并肩走上去,一起去面对风雨,一起去展望未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正如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不会放开我的手,我也会始终握紧你的手,对你不离不弃。”   “我抱着你,就是让你知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这里都有一个肩膀随时可以让你依靠,这里都有一个怀抱,永远为你敞开。我会始终护着你,绝不会让那些风雨再次伤害你!”慕容珩说完,低低一笑,抱着顾清欢抬步,迈向第一个玉阶。   在他们身后,慕容澈、满朝文武重臣跟上,之后是七海带领着宫女太监嬷嬷一众侍候的人。星月台的玉阶上,拉开了一条红色的长龙。   顾清欢窝在慕容珩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抬眼见他薄唇轻抿,眉眼温柔而坚毅,一步一步,步履轻而稳,却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   顾清欢抬眼,见蔚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随着他们的一步步临高,她的心也好像被举到了云端一般。视线看向身后,几百人簇拥着他们,浩浩汤汤,曲乐悠扬。再看向台下,满世界都是鲜红光艳。   这样繁华的大婚胜景,让顾清欢眼中闪过几点晶莹的泪光,她喜极而泣。   “欢儿,你若是眼泪流下了花了妆容,一会儿被观礼的百姓看到,看你怎么办。”慕容珩低头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软软的笑,调侃道。   “谁说我流眼泪了?”顾清欢嘟了嘟嘴,眼中晶莹的泪珠还没有散去,却依然不服输地顶嘴道,“倒是你,好好抱紧我,千万别把我摔下去。这星月台这么高,若是你一个不稳把我摔下去,可就闹大笑话了。”   慕容珩抱着顾清欢的手紧了紧,他勾唇一笑,“欢儿你那么重,哪里是个容易摔出去的?这你就放心吧。”   顾清欢冷哼了一声,接着把自己窝进慕容珩怀中,无比委屈地嘟囔了一声,“人家其实没有这么重的,不是怀孕了吗……”   慕容珩看着顾清欢一时间耷拉下来的小脸,望了眼她凸起的小腹,忽然愉悦地笑了起来,笑声低低的、悦耳的,如清泉又似流水般的欢畅。   一时间环绕在二人身边低低却愉悦极致的笑声飘散出去,感染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所有人,众人都忍不住地嘴角咧开,那笑是一种由内心而发的极致喜庆。   时间似乎是过得很快,九十九级玉阶迈上,慕容珩已经抱着顾清欢上了星月台。到了星月台上时,慕容珩将顾清欢放下,他缓缓地走到那边御台前站立,看着对面的顾清欢,眼底满是柔情。   礼官取过内侍捧来的圣旨,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经国之道,以正家为本。顾家女子,端庄淑惠,柔嘉有德。遂顾氏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顾清欢敛衣而拜,凤袍之上的金色凤凰随着她的动作仿似要振翅而飞一般,她银铃般的声音响在星月台上,“臣妾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礼官上前将圣旨和宝印宝册呈给她,面上皆是笑容。   顾清欢起身将圣旨放到身旁宫人捧着的托盘中,微微一笑,朝着御台那边的慕容珩走去,搭上了他伸出来的手,两人十指交缠握紧,相视而笑。   这一眼,穿过时间空间,永远定型。   这一刻,前方无论是富贵荣华,还是困难曲折,他们都将相互扶持走过一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星月台上静静地,没有人说话,都看着深情对视的二人,不忍出声打扰他们。   许久的对视后,慕容珩忽然低低地笑开。他如玉的容颜如一抹暖阳融融洒落,在阳光下风华无双。他低低的笑声穿透出去,不仅星月台上的人,星月台下观礼的数万百姓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幸福欢喜和愉悦。   顾清欢看着慕容珩,也浅浅笑开,那暖阳般的笑容,一下子暖进她的心底。她再也忍不住做那端庄之姿,而是上前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   星月台下数万百姓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这一刻的陛下,犹如天神,这一刻的皇后,犹如仙子!让他们倾尽一生,也难以忘却!   星月台上的臣子宫人齐齐跪拜,声音震耳欲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观礼的众百姓也齐齐跪拜,声音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传旨摆宴!”慕容珩一挥手,对着七海吩咐道。   “皇上有旨,未来三日,京城大摆三日流水宴!普天同庆!”七海公公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百姓中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   册封大典之后,还要帝后祭天以及到太庙上禀先祖,一项一项的进行完毕,已经到了日暮黄昏。   所有的仪式都结束后,顾清欢被宫人送回了凤栖宫,她卸掉了一身华丽繁琐的凤服时已经天黑了,当最后一件头饰摘下,墨发如流云般散在身后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拥住了她。顾清欢顺势靠在了那温暖舒适的怀抱中。   慕容珩抱起她,缓步向寝宫内室而去,每走几步,便有宫女将金钩放下,红纱垂落,在室内翩然起舞。越向里走,云朵般的纱帐便将他们两个与外界相隔,似乎,这世上,只有他和她。   凤栖宫的雕花楠木床展现在眼前,垂着大红色帐幔,寝宫内摆放着一个个龙凤烛台,烛影摇红,那闪烁的烛焰跳跃着欢愉。   掀开大红色帐幔,只见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顾清欢心头顿时有如寝宫中的烛焰一般,忽闪忽闪的跳荡。   慕容珩将顾清欢轻轻放在床榻上,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和她,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慕容珩抱着她,感受到怀里的娇软,心中澎湃,他伸指将她身上仅剩的罗裳尽褪。顾清欢环住了慕容珩的脖子,接着男子温热的躯体覆上了她娇柔的身子,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炽热的唇贴近她的唇,吻着她,一点一点,温柔而体贴,在感觉到顾清欢的回应后,慕容珩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狂热地深入她的檀口,索取着她的甜蜜。继而向下,吻过她素白的脖颈,香滑的削肩,在她性感的锁骨处流连。   一阵难耐的燥热从体内涌起,顾清欢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喃。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堆新雪,而他就是太阳,她快要在他的热情下化成一汪水了。   这声低喃就好像刺激到了他,他的身躯一颤,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着她的腰肢,灼热的肌肤和她紧紧相贴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他凑到她耳畔,薄唇咬住她小巧地耳垂,低醇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柔柔响起:“欢儿……”他的声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我怕控制不住伤了你,伤了孩子,我会尽量温柔的。”   知道顾清欢有孕在身,慕容珩隐忍着,极其温柔地让她放松。顾清欢的身体好像被柔风吹开的花朵,一点点在他身下绽放。   经历了那么多坎坎坷坷,他们终于大婚了!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从今夜开始,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将他们分开,他们将一生一世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慕容珩似乎要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予她,恨不得将她揉在骨血之中。顾清欢沉醉在他的柔情中,无意识地回应着他,红色帐幔随风浮动着,遮住了满室的迤逦。   夜色正浓。   ☆☆☆☆☆☆   朝日初生,鸟鸣啾啾。   凤栖宫中,顾清欢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想动一动身子,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纤腰还在慕容珩的手掌中。她微微一动,慕容珩也醒了,如玉石般精致的黑眸中,闪着灼亮的光华。   看到慕容珩翻身看着她,顾清欢想起昨夜的旖旎缱绻,小脸浮上几抹红晕,好似一朵处处绽放的海棠,不胜娇羞的美丽,她红着脸将头埋到了被子里。   她的娇羞看在慕容珩的眼里,引起他一串低嘎动情的笑声,慵懒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调侃。他的眸光深情而温柔地从她脸上滑过——朦胧的日光从窗子里流泻,墨发披散的顾清欢,别有一副慵懒清媚的风情。   慕容珩眸光忽然一深,他猛然俯身,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蝶,在微蒙的晨光里,再次邀她共舞。   一直到艳阳高照,他才犹不知足地放过她。他俯身在她耳畔,柔柔问道,“欢儿,累吗?”   顾清欢凝视着自己身上激情过后的痕迹发呆,她脸蛋儿通红。天啊,她和慕容珩是不是太放纵了?!   见顾清欢不说话,脸蛋儿红红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呆,慕容珩愉悦的笑声响起,慵懒中带着调侃,惹得顾清欢更加害羞了起来。   “别笑了。”顾清欢红着脸将头埋在慕容珩怀中,她的声音还带着情欲过后的低哑,“你,不去上早朝吗?”   “欢儿你现在还有心思惦记我去上早朝的事,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啊。”慕容珩的笑声在顾清欢耳边低低响起,男子眸光潋滟,凤眸楚楚的望着她,似邀请也似蛊惑还有勾引,惹得顾清欢心头一颤。“不如,我们继续?”   “你没有听说过你一首诗吗?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顾清欢仰起头来,鼻尖抵在他的下巴处,一双俏目眨了眨,像一串璀璨的星星。“将满朝的文武百官晾在那里,与我在这里缠绵,实在不是明君所为啊……”   “就算是平民百姓,大婚第二日也偷得几日欢愉。朕免一个早朝,又有何不可?”慕容珩低低笑道,“欢儿,我为你做一回昏君不好吗?”   顾清欢也低声笑了起来,似娇羞,又似欢愉。   春色正浓。   ☆☆☆☆☆☆   凤栖宫浴室。   凤栖宫浴池里的水是自山顶温泉引来的温泉水,温泉里淡淡的水汽,氤氲得好似白雾一样,漂浮在浴池上方,看上去偌大的浴室缥缈如仙境。引流处潺潺的流水声,似玲珑溅韵。   顾清欢坐在温泉中,掬起一捧水,缓缓洒落到自己身上。澄净的水泛起温柔的涟漪,一圈一圈包围着她。水雾飘忽,清心舒意。顾清欢撩着泉水,细细擦拭着纤白的肌肤,她肌肤上的青痕在泉水的浸润下渐渐消淡,身上的不适感稍稍减轻。   想起这几日慕容珩与她的缠绵不休,顾清欢脸一红,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到最后虚弱无力,可慕容珩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更加神清气爽。   想到这里,顾清欢撅了撅嘴,男人和女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悠然地沐浴着,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主意,顾清欢勾唇一笑,慵懒的笑意妖娆万分,她开口唤了汀蓝过来,“汀蓝,陛下如今在御书房吗?”   “是的。”汀蓝走了过来,隔着帘子回答道,“来参加大婚的各国使臣明日就要回去了,此时正在御书房和陛下辞别呢。”   “哦,这样啊。”顾清欢轻轻拨动着池水,眸中狡黠的流光闪动,她轻声一笑后吐气如兰,“那汀蓝,你替我给陛下送一份礼物过去,等那些使臣走了,就送进去。”   “什么礼物?”汀蓝疑惑道。   “去御膳房叫主厨杀一只鹿,将鹿肉烤熟给我拿来当晚饭吃,将鹿血送去给陛下,陛下百忙之中,还是要保重龙体,好好补补的。”顾清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最后四个字时,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每次都是她虚弱地连床都起不来,而他呢,却可以生龙活虎地送别使臣,想想顾清欢就觉得极不公平。   汀蓝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顾清欢下了令,她怎么可能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出了凤栖宫,径直去了御膳房,把顾清欢的话转告给了御膳房的主厨。   汀蓝走后,顾清欢继续悠然地在水中闭目养神,温泉水滋润着她的肌肤,极为舒服。   泡在铺满了花瓣的温泉水中,顾清欢闭上眼睛,轻轻靠在浴池边缘的石台上,胳膊轻轻抬起撩起水在脸上和头上,然后再放下,再撩起。   忽然听到纱幔后有宫女的声音传来,隔着纱幔,她看到一个身影屈膝下拜,“娘娘,陛下刚刚差人给娘娘送来了一样东西。不知道娘娘想现在看,还是沐浴后再看?”   “拿进来吧。”顾清欢心里很好奇,慕容珩会送给她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她让汀蓝送去的鹿血应该还没有到慕容珩那里,难道是他们两个人心有灵犀了吗?   宫女低着头,掀开珠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走到顾清欢身后跪下,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呈到了顾清欢面前。   顾清欢接了过来,笑着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后缓缓打开。可是在打开的瞬间,看清楚里面装着的东西后,她瞳孔一紧,接着转头看向身后的宫女,蓦然回头,冷不丁,一阵剧痛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似乎是一根针刺进了她的颈部,她顿时失去了知觉,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昏迷前,她看见那个一直低着头跪在那里的宫女抬起头,女子深紫色的瑰丽眼眸望着她,伸手将她抱出了浴池来。她的手软软垂下,手中的盒子跌落在水中,地涌金番莲的金色花瓣从盒子中跌出,和盒子一起落在水中,在水中打了几个转后沉了下去。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睛缓缓闭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看着顾清欢昏倒在浴池中,沐瑶将她从水中抱起,接着她找了一件衣服给顾清欢穿上,然后抱着她走向浴池边休息的软榻前,往右拧了拧软榻边上凸起的轴子,悉悉索索一声响,摆着了玉器盆景的木架子往两边退开,沐瑶望着那条幽深不见底的宫道,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深不见底。   一个宫女走进了浴室,随手带紧了浴室的门,确保没有任何人发现后,她和抱着顾清欢的沐瑶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密道,她们两人凭着感觉,在黝黑不见光亮的密道中前行。密道中如此的黑暗,如此的寂静,越往前走,就越是黑的不可见底的深渊,甚至连一丝流动的风都没有,只剩下僵硬腐朽的气息。   密道已是多年不用,处处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沐瑶却浑然不觉,她平静地走到底,推开那扇毫不起眼的木门,到了一个密室。密室里有很多黄金白银,珠宝玉器,还有一些粗布衣服,看样子是为逃生用的。   她得到的消息,说这是先皇在宫中修建的密道,此刻看来,果真是不假。   从密室中沐瑶顺着身后女子的指引找到了一扇门,走出密道,出口是皇宫旁边偏僻的一处院落,当她走出门,门前等着一个女子。   女子伸手要将顾清欢接过来,却被沐瑶闪了个身躲了开来。   沐瑶将顾清欢护在怀中,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子一眼,接着凝眉道,“不是说一人换一人吗?如今我把人带来了,我们宫主呢,他在哪里?”   “苏宫主已经答应了与殿下合作,如今就在宅院中休息。沐祭司若是不信,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女子将手朝着身后一指,指向院中的一处楼阁。   “好,那本祭司就先去看看。”沐瑶依然没有松开抱着顾清欢的手,“在确定我家宫主安全之前,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随便你。”那女子根本就不紧张,她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自然不急在这一时,不过我还是想提醒沐祭司一句,你和殿下之间达成的交易你家宫主可不知道。你就这样抱着她过去,若是苏宫主看到她,不知道沐祭司,想怎么和你家宫主解释?”   听到那女子的话,沐瑶要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她身子轻颤一下,明显也是有所顾虑。她沉思了一会儿,冷冷道,“那好,我就姑且信你一次。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就算是拼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女子笑着点头,从沐瑶手中接过了昏迷的顾清欢。   ☆☆☆☆☆☆   顾清欢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长时间,醒来后,感觉耳边一片寂静,她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眼睛上蒙着黑色的面巾,手腕和脚踝被什么东西锁着,隐隐有着冰寒之意从手腕脚踝上传来。   顾清欢试着运起内力,可是体内的内力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游散在身体各处,根本就无法聚集起来,她心中大惊,试着用手指触碰手腕上锁着她的东西,刚刚触碰到,只觉得一阵冰寒之意顺着她的指尖弥散到身体各处,让她越发虚弱,动弹不得。   顾清欢的心猛然沉了下来——是冰魄!   传言只要被冰魄锁住,冰魄的冰封之力可以封住人体内所有的内力,任你武功再高强,也施展不出,只能束手就擒。   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看见了沐瑶,可是沐瑶为什么要抓她?沐瑶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和她联手救出苏念吗?   冷不丁,有女子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是隔着一扇门传进来的声音。   顾清欢依然维持刚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姿势,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飞鸿,飞凤,殿下让我过来唤你们过去,他有事要交代你们。”   这声音,抛却柔软娇憨,换来的是故作冷冽。   顾清欢薄唇轻抿,竟然是简如玉?   听到了简如玉的说话声,顾清欢忽然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沐瑶可以那么容易地进了皇宫,进了凤栖宫把自己抓出宫,原来是有简如玉帮着她。想来简如玉定是从太后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他们才会顺利地将自己从守卫森严的皇宫抓出来。   虽然如今太后倒台,简丞相锒铛入狱,但是毕竟简家在天耀皇宫一枝独大了那么多年,根基极深,就算是她和慕容珩费力铲除了很多,可暗中依然隐藏着不少她和慕容珩所不知道的势力。   怪不得能够在她大婚当夜,躲过皇宫中的暗卫和羽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抓出来,不是天耀皇宫有内贼,便是他们知道些什么连她和慕容珩都不知道的东西。   “可是,殿下交代过,让我们两个一直守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半步。”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们?”简如玉的声音忽然抬高,尖细了起来,“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你们殿下的旨意。你们若是不信尽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反正我的话是带到了。不过会不会耽误了你们殿下的要事,惹得他大怒,这我就不知道了。”   简如玉冷笑了一声,说完似乎要离开。   “等等。”外面守着的一男一女似乎是在面面相觑,女子出声阻止了简如玉离开的脚步,她压低了声音问道,“简姑娘你别生气,不是我们故意和你作对,实在是殿下给我们两人下了死命令,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守着,不能让里面的人有半点差池。可是如今殿下忽然叫我们过去,这里的人怎么办?”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简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既然派给了你们别的任务,那这里他自然会另有打算。再说,殿下已经将她的手脚都锁上了冰魄,任她再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从这里动弹半步。所以你们就放心去吧,应该过不了多久,接替你们的人就到了。”   “这——”一男一女似乎是沉默思索了一会儿,接着男子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是在询问那个女子,“要不我们去殿下那边看看吧,若是耽搁了殿下的事情,让殿下怪罪下来,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们还是等接替我们的人来了再走吧。”女子犹豫了一下,“这边没有人,我心里不踏实。”   “这不是还有简姑娘吗?”男子低声道,“殿下既然叫我们过去,就代表着殿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那我们做的,只是听从殿下的安排即可。”   “对,那我们就过去吧。”女子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两个人说完后对着简如玉嘱咐了两句,接着匆匆而去。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顾清欢的身子一直没有动,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醒过来的时候一样。   在那一男一女离开后,她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接着有细微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忽然,眼睛上面的黑布被人狠狠地摘去。顾清欢一时间难以适应光线,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待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她果真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逐渐逼近的五官由模糊变得清晰,继而映入她眼帘的是满身煞气,满目恨意的简如玉。   多日不见,简如玉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瘦了许多,气色也不好。尤其是一双唇,被牙齿咬得极为红肿,此时她正恨恨地盯着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尽是漫天仇恨和愤怒。   “顾清欢!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简如玉冷冷地开口,却是几乎咬碎了牙齿的力道。   她看向顾清欢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仇恨,仿佛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顾清欢没有说话,她撇了撇嘴,将眼睛转向别处,似乎根本就不屑和简如玉说话一样。   “我就说过,你早晚有一天会落到我的手里。”简如玉见顾清欢不看自己,她大步上前,站在顾清欢面前,低头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她。“是你害了我,让我无法入宫嫁给陛下;也是你害了太后姑妈,害了我们简家,把我们简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顾清欢,今天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是你将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把我们简家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报仇!我要为自己报仇,为太后姑妈报仇,为我们简家报仇!”简如玉越说越激动,她说着,刷得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闪着寒芒逼近顾清欢的脖颈。   顾清欢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简如玉,她冷静地开口,似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根本不存在。“简如玉,我告诉你,你们简家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个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太后她坏事做尽,陛下不杀她已经是仁慈了;至于你……”   顾清欢打量了一下简如玉后轻笑了一声,“至于你,说实话,就算是没有我,你也根本不可能入了陛下的眼睛!”   “你!”听着顾清欢的话,简如玉眼眶通红,握着匕首的手腕在微微颤抖,她咬牙,拿起放在顾清欢脖子上的匕首,在顾清欢面前比划了一下,闪着狰狞寒芒的匕首几乎是擦着顾清欢面颊而过,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匕首渗凉的气息擦过脸颊。         ☆、第三十五章 来自同一个地方 [Vip] 章节名:第三十五章 来自同一个地方   闪着狰狞寒芒的匕首几乎是擦着顾清欢面颊而过,顾清欢甚至能够感觉到匕首渗凉的气息擦过她的脸颊。   可顾清欢却依然面不改色,斜眼看着简如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顾清欢,你别得意!”简如玉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她愤恨的目光紧紧锁在顾清欢艳绝尘寰的容颜上,手中的匕首缓缓靠近顾清欢的脸颊,“你当你自己有多厉害吗?你有的,不也就是这样一张狐媚脸吗?那我今日就把你这张脸给划花,看你没有了这张脸,还怎么得意,还怎么迷惑陛下!我要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成百倍地还给你!”   就在简如玉手中的匕首要靠近顾清欢脸的时候,顾清欢头一低,猛地撞向她,简如玉一个不稳,手中的匕首落地,人也被撞得跌到在地。   趁着这个时候,顾清欢掌心一翻,三根银针出现在她手中,她飞快地将银针甩向地上的简如玉,虽然没有了内力,但三根银针依然稳准狠地朝着简如玉的方向呼啸而去,简如玉猛地抬起头,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一股掌风袭来,打落了顾清欢射出的三根银针,顾清欢一惊,顺着那道掌风来的方向望去,可是就在这时,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简如玉猛地回过神来,她神色一狠,一把抓起身旁地上的匕首,飞快地爬起来,恶毒的眼神闪着诡异狰狞的光芒,她紧紧盯着顾清欢的小腹,双手握着的匕首破风,朝着顾清欢小腹的方向刺去。   顾清欢眼神一寒,简如玉,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就在顾清欢打算出手的同时,忽然一道闷响响起,简如玉要冲过来的身子猛地僵硬在原地,她手中的匕首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双眸圆瞪,似乎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缓缓地转过头去,接着身子软软地倒下。   就在同一刻,顾清欢听到那砰得一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简如玉的身子轰然倒地,鲜血飞溅,在空中溅出一抹妖冶的红。   接着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前,只见门前燕北辰一身华丽的黑衣,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简如玉,他优雅地勾唇浅笑,但那笑容里却含着致命的残忍,他目光径直看向顾清欢,极为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幽深的眸子中隐隐闪着得意的光芒,“顾宫主,别来无恙。”   顾清欢似乎没有听到燕北辰的话,此时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燕北辰手中拿着的东西那里,她美眸慌乱之中带着隐隐恐惧,震惊地看着燕北辰手中黑色玄铁制成的东西,脸上是极为震撼忌惮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   燕北辰手里拿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因为他手里拿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枪!   震惊地望着燕北辰手中把玩的枪,忽然鬼眼传递来的画面和她为鬼谷子探知的画面重合,在她眼前飞速地闪过。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她在探知鬼谷子未来的时候会探知到那一张奇怪泛黄却看得不甚清楚的图纸,为什么会在鬼眼中看到鬼谷子胸口冒血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为什么燕北辰非要杀了鬼谷子不可!   那是因为,燕北辰让鬼谷子帮他制成了一把威力无比的枪,他不愿意让枪泄露出去,流传到任何人手上,所以才会在拿到枪后,杀了鬼谷子灭口!   看着燕北辰唇角勾起的优雅得意的笑,顾清欢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她脸色瞬间惨白,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燕北辰,你竟然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寒而栗。   燕北辰,竟然和她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   “顾宫主,真的是很巧是不是?就算你那么聪明,你也没有想到,到头来我们俩竟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燕北辰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他声音极轻,在安静的房间里更加明显。“当初那道闪电划过,不仅仅你穿越到了这个异世,和你一起过来的人,还有我。”   “中国有句老话,风水轮流转。当初我一招不慎落到了你们情报组织的手上,不过老天有眼,冥冥之中助了我一臂之力,让我绝处逢生,反而还把你送到了我的手上。”燕北辰笑道,“更有意思的是,如今我这张脸和你以前的情人长得一模一样。刚开始你抓着我唤阿南时我还以为是巧合,可是当我后来渐渐发现你的身份时,我才发现,老天的安排有多有意思。就算是我杀了你的师父,就算是我与你为敌,只要你还记得这张让你心心相念的脸,你就根本不可能对我下手!”   “竟然是你。”顾清欢美眸眯起,凌厉地望向燕北辰。原来,他就是那个被组织抓了的黑道Boss。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一直窝在天耀做质子的燕北辰会在不知不觉中崛起,为什么他的心机会如此深沉,为什么他心中的权欲如此旺盛,也为什么,他竟然单凭草图,便可以找人为他制成一把举世无双的枪来!   顾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她凝视着燕北辰,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其实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你我明明是同时被那道闪电带走的,可是我却比你晚来了十二年,我是四年前才来到了这里,进入了这个窝囊质子的身体里。”燕北辰缓缓道,“至于什么时候发现了你的身份……其实一开始你拉着我喊阿南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巧合,可是那次在试炼之局中偶然间听了你和慕容珩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你也跟我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   “顾清欢,你说我是该恨你还是感激你?若不是你,我当初怎么可能被你们情报机关设计抓住?”燕北辰轻声一笑,“可是话说回来,若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里成就一番真正的帝王霸业呢?”   “帝王霸业?”顾清欢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不屑,她斜瞅了燕北辰一眼,说出来的话狠戾丝毫不留情面,“一个曾经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的质子,也敢肖想成就帝王霸业?燕北辰,我劝你还是回去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吗?”   “当初的燕北辰,自然是不配的,可是如今的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窝囊质子了。”听了顾清欢的话,燕北辰不怒反笑,“若说之前,我比起慕容珩来略逊一筹,可是如今,我已经有了必胜的筹码……”   “有了你,我还怕他不乖乖送上门来,任我宰割吗?”   “只可惜,这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听了燕北辰的话,顾清欢脸上闪过一抹讥诮,“燕北辰,你还是那么自负,总以为自己控制了一切,可是到头来,还不是事事输给慕容珩一步?我知道你能耐,可是慕容珩的厉害,也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就算是我如今落到了你手里,他也一定会将我安然无恙地救出去。总之,就算是你机关算尽,也绝不会赢,更别提什么帝王霸业了。”   “顾清欢你知道吗?有时候你伶牙俐齿得让人很想拔了你的舌头。”燕北辰的语气是如此的轻柔,却藏不住阴狠,那温柔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的恐怖,好似下一秒他真的会拔了她舌头。“你说的不错,慕容珩的确很厉害,可是这一次,他必输无疑了。因为我抓住了他的软肋,只要我手里有你,他这次,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人这一生,尤其是到了慕容珩燕北辰这个地位,是千万不能有弱点的。一旦有了弱点就会被敌人抓住攻击,一旦被人戳住弱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慕容珩最大的软肋,就是顾清欢,所以燕北辰此刻才敢如此笃定,只要他有顾清欢在手,慕容珩根本就无反抗之力。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拿我来威胁他吗?”顾清欢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入了燕北辰的局,让他手中有了足以对付慕容珩的筹码。正是因为是她的错,所以她才更不能让燕北辰得逞,让他用自己来威胁慕容珩。因为燕北辰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慕容珩却是措手不及,所以两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此时的她希望慕容珩可以冷静下来,不要因为自己在新婚之际被燕北辰掳去而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她不想慕容珩自投罗网。   “你当然会。”燕北辰缓缓走到顾清欢面前,俯视着床上的她,笑得有几分得意,他深不见底的眸中映出了顾清欢无法继续伪装下去的恐惧面容,他望向顾清欢微微凸起的小腹,一字一顿地狠戾道,“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你的孩子,绝不可能活着生下来!”   “你敢!”听了燕北辰的话,顾清欢大急,燕北辰若是说别人,或许她还能勉强镇定,可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顾清欢心头就乱了,她被燕北辰的话气红了眼睛,明晃晃的眼光下,本来清澈的水眸有少许的红,她的手立即护住了小腹,   “惊慌了?”燕北辰似乎在欣赏着顾清欢的恐惧,他慵懒一笑,“我还以为呼风唤雨的灵犀宫宫主永远都不会卸下这云淡风轻的面具,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能让她如此方寸大乱,他用孩子控制顾清欢,用顾清欢控制慕容珩,这天下,还愁不是他的吗?   “燕北辰,你没有感觉自己很可悲吗?不管是前世今生,你永远都是一个人孤独地活着,纵然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不会有任何软肋,不会让任何人威胁你。可是同样,也不会有任何人爱上你!所以你注定了,要孤独一生!”顾清欢脸色恢复了平静,她讥讽一笑,心中为燕北辰感到可悲。   “帝王之路,本来就是一个人走的,容不下第二个人。只要我赢了,天下都是我的,我想要的还有什么会得不到?”燕北辰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冷笑,眸中一片深凝,“其实顾清欢,你不该那么早跟了慕容珩的,你若是再等一等,说不定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了。”   “是吗?”顾清欢眉角勾起一抹张扬肆意的笑,“照你的意思,我若是再等等,会落到什么境地呢?”   “你若依然是完璧之身,说不定本宫会收了你,可惜了……”燕北辰冷笑,指尖滑过顾清欢精致的下巴,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触感,他的眸色变的更深了,那优雅的笑容中暗藏几分欲望之色,“怪不得慕容珩对你如此死心塌地,本宫都有些羡慕他的艳福了,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要死了,而你,早晚是本宫的人。”   “真是迷之自信啊!这话你还是等到打败慕容珩再说吧。”顾清欢听着那露骨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或躲闪,她就保持着被燕北辰捏着下巴的姿势,毫不畏惧地问道,“那不知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这你就无需操心了。”燕北辰松开了捏住顾清欢下巴的手,刚刚眼眸中的欲色一点一点退去,他又恢复了那个优雅至极的笑,“在慕容珩没有来之前,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我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也别想着逃跑。你手脚上的冰魄,可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绝不会给你半点机会。”   “若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耍什么心眼花招,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和她一个下场。”燕北辰眼神扫视过地上的简如玉,这个女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胆大包天敢假传他的旨意,更是差点坏了他的大计!本来感觉留着她有用,不想顾清欢杀了她,可没想到她竟然想对顾清欢下手!刚刚若不是情况紧急,他可不会选择一枪打死她,而是会好好地折磨她,让她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来人,把她扔到海里,喂鱼吧。”燕北辰淡淡下令,接着有人推门而入,将简如玉拖了出去,简如玉身子被拖出,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顾清欢看着简如玉被拖出,门打开,她顺着往外望了一眼,从门缝中她看到,外面的地面是沙石,不远处是一片大海,海面不远处有许多巨石,海浪扑打,溅起了无数浪花。   这里不是陆地,竟然是海边?陌生的环境,让顾清欢不由得心惊。   燕北辰这是把她带到了哪里?他把她……带出了那片大陆?   暗卫将简如玉拖出去后,门打开的一条缝也被关上,顾清欢的视线被门挡住,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遮住了她眸中所有的神情,听了燕北辰的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似乎认命了一般。“我被你带到了这个地方,手脚又被冰魄锁住,就是想要刷花招,也得有机会不是?”   “聪明识时务的女人,一向招人喜欢。”燕北辰听了顾清欢的话,满意地点点头,“怪不得一向狠辣无情的苏大宫主对你死心塌地,若是可能,本宫倒真的很想成全他的一片痴情。但可惜啊,郎有情妾无意,啧啧啧……”   “苏念……你对他做了什么?”顾清欢听到苏念的名字,猛地抬起头来,她望向燕北辰含笑的眼睛,微微蹙眉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当初你派人把金番莲的残瓣给我,就是想要引我过来,用我来对付慕容珩;但是我没有上你的当,所以你就用苏念威胁沐瑶,利用她利用灵鹫宫的力量把我抓了来,对不对?”   燕北辰看着顾清欢,含笑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   “我不知道你和沐瑶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我猜,苏念对于你和沐瑶的协议,应当是一无所知吧。”顾清欢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本宫忽然想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了。”燕北辰轻笑了一声,听着顾清欢冷静的分析,慢吞吞道,“聪明的女人的确讨人喜欢,可是太过聪明的女人,只会给人想要将其毁灭的冲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留着我了?”顾清欢哦了一声,她毫不畏惧地抬眸,浅笑盈盈地看向燕北辰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对慕容珩、对苏念那么重要,又是本宫天下之局中最重要的棋子,本宫怎么舍得杀你?”燕北辰的手指划过顾清欢的脸颊,他指尖冰冷的触感让顾清欢微微一颤,似乎有一条毒蛇划过她的肌肤一般。   顾清欢直视着燕北辰,没有说话,她美眸中的笑意渐渐冰寒。   ☆☆☆☆☆☆   顾清欢被燕北辰软禁在屋子里,她手脚上都带着冰魄,冰魄冰封了她所有的内力和灵力,所以此时的她,与废人无异。   每日都有丫鬟送饮食过来,但也只是给她放到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伺候着她吃完后立即离开。顾清欢侧耳细听那丫鬟的脚步,便知道她也是个练家子。   顾清欢几日闲来无事,便拿着屋子里的书看打法时间。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屋子里呆着,连出去透气的要求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在这小小的屋子外面,有不下十名绝顶高手,显然,他们是燕北辰派来监视她的。   燕北辰给她准备的饭食极好,她也一点脾气没有,全部都吃得一干二净。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时逃不掉,那她就在这里安心养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倒也不错。   日子一晃就过了一个月。   顾清欢坐在窗畔的卧榻上,她闲散地披散着一头墨发,玉手执着一本书,窗外此时已经是落日熔金,晚霞漫天,又一日即将过去了。算上今日,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十日了。三十日了,不知道慕容珩那边怎么样了。   其实说实话,顾清欢既希望慕容珩来救她,又不希望慕容珩来救她。   她希望慕容珩来救她,是因为她真的不想在燕北辰这里呆下去了。虽然燕北辰此时没有对她怎么样,可是只要她还呆在这里一天,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一天的危险,她不知道燕北辰打算什么时候对她下手,但是她已经打算好了,一定要在他对她对孩子下手之前,逃出去!   可是她心中隐隐又不希望慕容珩来救她,因为她知道燕北辰捉她来的用意,是要利用她来对付慕容珩,所以她不希望慕容珩为了她落入燕北辰的圈套,来自投罗网。   扉窗半敞,幽幽轻风从窗子里灌入,带来些许凉意。   碧海在夕阳照耀下,闪耀着粼粼波光,潋滟动人。几只海鸥从海上掠过,在海面上投下一片轻巧的鸿影。坐落在海滩上的院落此时沐浴在夕阳余晖下,愈发显得精致典雅。   轻轻叹了口气,顾清欢转头望向窗外,她想看看窗外的落日,借此来驱散心中的抑郁之气。看顾清欢的目光,在从窗外美景掠过时,忽然停住了。   她看到海边停着一艘船,燕北辰带着数十名暗卫匆匆上了船,接着船扬帆起航,朝着海的那边驶去。   看到燕北辰带着人匆匆离开,顾清欢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颤,美眸中若有若无的流光闪过。   燕北辰走了?   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顾清欢也没心思去猜测外面会发生什么事,让燕北辰如此匆忙的离开。她唇角勾起一丝透丽的弧度,接着婀娜的手指将手中的书缓缓放到身旁,另一只手抬起,悠然的将散落在耳畔的青丝缭绕捻于耳后。顾清欢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美眸微闭,细细地品味着屋外的气息。   屋外的暗卫,果然所剩无几。她能够感觉到,屋外有两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流动。顾清欢睫毛微颤,继续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女子拿着食盒推门进来,她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放到了顾清欢面前的桌子上。   顾清欢看了看桌上的菜,精致不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谓十分用心。   菜摆放好之后,那女子又将银筷勺子碟子又整整齐齐的放在顾清欢面前,最后她从食盒最底层拿出一碗血燕,放到顾清欢面前。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当一切都布置整齐后,她安静地退到一旁侍立,准备服侍顾清欢用餐。   顾清欢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舀起面前的燕窝喝了起来,她时而夹一个乳鸽肉,时而夹一口青菜,一顿饭下来,她吃得不多,但是吃得极慢。   吃完后,顾清欢放下了筷子,对着那个女子微微一笑,“我吃饱了。”那女子点点头,伺候顾清欢净手后,她上前来收拾桌子,将盘子碟子等放进食盒后,她就要拿着食盒离开。   就在她一只脚刚刚踏出门口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极为痛苦的呻吟声,那女子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顾清欢伏在床头,她一只手虚弱地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莹白几乎透明,紧紧地抓着床头,她长长的头发顺着脸颊垂下,乌发掩映中,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依然若隐若现。   “啊……”顾清欢痛苦的低吟声传来,那女子手中的食盒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她飞快地跑到顾清欢身边,扶住了她的身子,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唇角流下的鲜血时,女子惊愕,她身子抖成一片,脸上顿时慌乱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饭菜……饭菜里……有毒……快找人来……快……”顾清欢反手紧紧抓住了女子的胳膊,她一开口说话,血顺着嘴角流下,衬得女子本来莹白的面容,越发妖娆了起来。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睛缓缓地闭上,身子一软,倒在了美人榻上。   女子顿时慌得手足无措。顾清欢说了那一句话后就昏死了过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子使劲摇晃着顾清欢,似乎想要把她摇醒,她嘴里呜呜咽咽地,发出奇怪的声音,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快要急哭了,想起顾清欢让她出去找人的话后,她猛地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她刚刚转过身去,两个人就从屋外冲了进来,一男一女。看到屋内的情景后,都惊骇不已。   因为顾清欢身份的特殊和身体的特殊,殿下曾经吩咐过,给顾清欢吃的东西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自己人做的菜,怎么可能有毒?   而且如今殿下还不在,出了这样的差错,该如何是好?   进来的暗卫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顾清欢身前,她手指颤抖着伸到了顾清欢的鼻子下,感觉到她的呼吸后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过头,看到给顾清欢送饭的女子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禁沉声呵斥道,“哑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太医找来?”   听到暗卫女子的斥责后,哑巴女子一愣,接着快速转身跑出了屋子,急急忙忙地去找太医了。   “怎么样,没有事吧?”暗卫男子蹙着眉,担心地问道。   “还有气,应该不会有事。”女子坐在床上,将手指放到了顾清欢脖颈上的动脉处,试探过后收回手,看着暗卫男子沉声道,“一个月了都没有事,怎么偏偏在殿下不在的时候出事!殿下走的时候可是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确保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万无一失,可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等殿下回来知道了,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你急什么!她不是还没有死吗?!”暗卫男子道,“等一会儿太医来了,看看太医怎么说吧,或许给她吃点药,在殿下回来之前就痊愈了,我们也算是将功赎罪不是?”   暗卫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躺在暗卫女子身旁的顾清欢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异常地惊心动魄。   “啊,怎么回事?”暗卫女子一把扶起了顾清欢,那个暗卫男子大惊之下也上前来,就在暗卫男子近前来的瞬间,顾清欢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她手中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暗卫女子的穴道,接着那暗卫女子惊叫一声,身子软软地朝着身后倒去,昏迷了过去。   那暗卫男子看到顾清欢猛地止住了咳嗽睁开双眼后,他心里一沉,便知他们二人上了顾清欢的当。他见自己的同伴着了顾清欢的道,刚要出手,却不想说时迟那时快,顾清欢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顾清欢手腕上带着的冰魄也顺势贴上了他的肌肤,男子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一点一点被那冰魄冰封起来一般,大惊之下他另一只手呈手刀要劈向顾清欢抓住自己的手腕,可没想到——   顾清欢一双美眸紧紧锁住了他的眼睛,那里面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好似有着千万个深邃的漩涡,要将人的心神全部吸收进去。   女子轻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和魔力,“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暗卫男子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住,他呆呆地看着那双潋滟的美眸,瞳孔有些涣散,此时的他好似没有了意识,如同木偶傀儡一般机械地点着头,重复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就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温柔的话语就像婴儿摇篮旁轻轻吟唱的歌谣,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沉睡去,再也不醒过来。   “一切都好了……都好了……”暗卫男子呢喃着,他瞳孔涣散,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看着男子昏睡过去后,顾清欢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假装中毒,趁机将银针扎到了暗卫女子的睡穴上,又用催眠术催眠了暗卫男子。此时燕北辰留在这里看守她的两个暗卫已经全部被她解决掉了,所以她要趁那个哑女没有带着太医过来前,从这里逃出去!   顾清欢立即下床,开门走了出去。但是此时她的身体瘫软得可怕,每走一步都要花费了不少力气,好几次都几乎跌倒。   她知道冰魄是个极为厉害的东西,不仅可以将她浑身的内力和灵力完全封锁,而且还会抽走她身体的力量。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此时自己手脚虚浮得如此厉害?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软软地,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顾清欢咬牙,心里已经把燕北辰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她暗忖着,应该是燕北辰为了防止她逃跑,除了给她戴上了冰魄,还在她的饮食里给她下了些什么药,不然她的身体也不会这样不对劲。   房间外面空无一人,静悄悄的。顾清欢小心翼翼地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一切都那么的静谧,安静地让她有些不安。   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呆了一个月的地方。她没有猜错,燕北辰关着她的地方,就是一个孤岛!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宽广无比的海,而她身后,是错落有致的房屋。   顾清欢站在柔软洁白的沙滩上,柔软的触觉一直摩擦着她的脚底,给她一种享受,同时又给她一种不安。   有海鸥从她头顶掠过,海风浮动着她的长发,顾清欢一直沿着海边走,她看到,在岛屿的另一边,有一座高大的山,树木林立,岩石突起。   顾清欢眸光一动:如果要逃,那里是她唯一的机会。   顾清欢看到那座山时,美眸中光泽流转,她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座山走去。   只要上了那座山躲上几天,燕北辰就找不到她。只要暂时脱离了燕北辰的控制,她再想办法将冰魄除下恢复内力,她就一定可以想办法弄到一条船,从这里逃出去!   就在顾清欢快步朝着那边走去时,眼见着那座山越来越近,忽然她听到几个稚嫩的喊叫声以及刀刃碰撞的声音,顾清欢脚步一顿,她立即将自己躲到树后,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透过繁密的枝叶,顾清欢看到那边海滩上,有数十名十岁左右的孩子,有男有女,他们手持匕首刀剑,正在彼此搏斗厮杀。   在他们外围不远处,一个男子一身白衣,长身如玉地站在那里,他的姿态看上去极为慵懒,似笑非笑地欣赏着这一场孩子们的搏杀,就像是在看唱曲一样随意。   而在他身后,环绕着十个黑衣男子,他们手按长剑,劲装疾服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血腥的场面。      ☆、第三十六章 为什么会爱上你 [Vip] 章节名:第三十六章 为什么会爱上你   十几岁的孩子,眼睛里却闪烁着嗜血和杀气,如同凶狠的小狼一样,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刀光剑影中,血光闪过,鲜血混合着残肢,一齐飞上天去。   血,满地的血,鲜血渗进沙子中,汩汩流淌,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死尸,而且海边还有十多个孩子的尸体,顺着海水沉沉浮浮,了无声息。   纵是看惯了生死的顾清欢,看到如此惨烈毫不人道的场面后,也是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瞳孔猛地收缩。   这些死尸都是孩子啊,十一二岁的孩子啊!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顾清欢的手指快要掐进树皮中了,她看着那些孩子无情地彼此厮杀,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个岛屿,是燕北辰用来训练杀手的地方。而这些孩子今日的厮杀,应该就是一场自相残杀的淘汰!赢了的继续活下去,输了的……   数了数地上和海中的尸体,顾清欢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火气要涌出胸口,再也抑制不住!燕北辰,竟然可以这么狠,这是一百多个孩子,一百多个孩子啊!   血越流越多,倒下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当最后仅剩下十个孩子时,一声鸣响划破天际,接着彼此厮杀的孩子们停住,他们浑身是血地站在尸山人海中,手中的匕首依然滴着血,猩红的眼睛望向那边站着的几个男子,有如地狱走来的恶魔。   白衣男子的眸光自他们的脸上一扫而过,眸中含笑,极为满意地点点头,他凉薄的唇角一扯,淡淡道,“不错,倒是有几个出色的。黑焱,你们这次调教出来的人,倒是不错啊。”   “风公子的夸奖,属下愧不敢当。”听了白衣男子的夸奖,被称为黑焱的男子阴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受宠若惊和得意,似乎男子这一声夸奖,让他八辈子祖宗坟头上都冒了青烟。   “只要你尽心为殿下办事,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白衣男子轻飘飘地看了黑焱一眼,接着说道,“殿下那里,我自然会去帮你请功。不过这十个孩子,还是太少了,根本就不够。殿下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风公子,属下明白。”黑焱恭敬地回答道,他对于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白衣公子,看上去也是异常忌惮。“这一批孩子,属下会马上派人加以训练,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送去北燕为殿下所用;而且属下已经派人去了天耀南唐西域等国,想必过不了多久,新的一批孩子,就会被送来了。”   侧耳听着黑焱的话,顾清欢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只觉得一股火堵在心口!   已经死了这么多孩子了,他们竟然还要去抓孩子来,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顾清欢恨恨地盯着那个白衣男子和那几个黑衣人,若不是她此时一丝力气也没有,她恨不得上前将这几个败类除尽,替天行道!可是就在她恨不得老天有眼一个惊雷将他们劈死时,脚下不小心一动踩到了树枝上,只是轻微一声响,那边立即警戒了起来,只听得一人厉声一喝,“谁?”   顾清欢脚下不小心发出了一声轻响,让那边立即警戒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顾清欢在脚下发出声音的瞬间,飞快地将自己的身子躲到了树后,屏住了呼吸。   她心中叫苦不迭。她一时大意,竟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难道要再次被他们捉回去吗?绝对不可以!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谁,出来。”男子厉喝声传来,比上一次语气更冷了几分。   可顾清欢那边,却没有丝毫回应,甚至连一丝气息的波动也无。   白衣男子唇角一弯,含笑的眼神看向那边大树,轻飘飘地道,“既然来了,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难不成偏要我们去把阁下抓出来,弄得彼此都不好看下不来台吗?”   听了白衣男子的话,顾清欢微微蹙眉,她感觉到有几个人已经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就在她一咬牙,打算出来时,忽然一道清冷邪魅的声音传来,顾清欢侧头看去,只见从她身后不远处的一颗树后,苏念一身银衣缓缓地走了出来。走过顾清欢身侧时,感觉到顾清欢惊愕的目光,苏念眸光微微动了一下,脚步微顿,接着大步地朝着白衣男子那边走了过去。   “哦,苏宫主?”白衣男子看到苏念,眸中的惊讶之情一闪而过,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那些黑衣侍卫退下,接着他朝着苏念走了过去,笑着道,“苏宫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风公子,本尊现在可不是你们的囚犯,想要去哪里,还要征求你的意见吗?”苏念瞥了白衣男子一眼,冷冷说道。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白衣男子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却并没有恼怒,反而是很好脾气地看着苏念,依然是笑若春风。“苏宫主和我们殿下合作,自然是岛上的客人,想去哪里都是您的自由,风某自然无权干涉。”   “哼,算你识相。”苏念冷哼了一声,他的目光扫视过海边的尸山人海,还有那十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眸光微微一动,不置可否地蹙眉道,“怪不得各国都有孩子无缘无故地失踪,原来根源是在这里。燕太子培养人才的方法,本尊今日算是见识了,可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苏宫主是觉得,杀戮太重了吗?”白衣男子回头扫视了一眼海边的一片血腥,沙滩边的海水,几乎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夕阳的照映下,越发妖娆了起来。   “殿下的法子,我一开始也是质疑的,可是事实证明,殿下的方法,的确有独到之处。”白衣男子指了指那十个最后活下来的少年少女,“就像他们,经过层层选拔淘汰,虽然只有十几岁,可他们如今已经具备了做杀手或者暗卫的资质,随时可以为殿下卖命,不是吗?”   “踩着无辜孩子的鲜血尸体往上走吗?如此卑鄙的行为本尊真是不敢苟同。”苏念冷笑一声,看着那十个孩子,只觉得他们无比可怜,“本尊一直觉得,论起冷血狠辣来,本尊敢称第二,这世上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可是如今看来,本尊真是高估了自己。你们的殿下,才是那个最狠毒最无情的人,用这么多无辜孩子的生命铺就他的帝王之路,真的是铁石心肠啊!你说你们跟着他这样一个主子,难道就不害怕吗?”   “瞧苏宫主这话说的,我们殿下的确是狠了一些,可是自古以来的王者霸业,哪条路上不时白骨铺就,哪条路上不是鲜血淋漓?妇人之仁,只会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最终死无葬身之地。”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似乎丝毫不在意苏念话语里若有若无的离间之意,“殿下的确是狠了些,不过只要我们不背叛他,忠心追随他,他自然不会亏待我们。”   “本尊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苏念邪魅的唇角一勾,轻笑了一声,“对了,本尊来了这岛上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没有看见燕北辰?”   “苏宫主,真是不巧。”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殿下本来打算今日和苏宫主见面商量大事的,可没想到暗卫传来了消息,所以刚刚匆匆离开了岛,回北燕去了。不过苏宫主可以暂时安心在岛上住着,殿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把本尊晾在这里等着他,他燕北辰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苏念冷哼了一声,他转身拂袖而去,冷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提醒着那个白衣男子,“告诉燕北辰,本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若是他三日之内不回来,那本尊和他之间,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苏宫主尽可放心。”白衣男子微微颔首,看着苏念缓缓走入树林,他眸中的光芒一闪而过,接着他敛住神色,吩咐黑焱将那十个孩子带走,接着他也转身离开,留下一些黑衣暗卫在海边清理尸体和鲜血。   看着海边所有人都走光后,顾清欢从树后走出,她朝着那边山走去,可是那些浑身是血的孩子尸体,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趁着夜色朝着山那边走,就在她走到一棵树旁边时,忽然一个手伸出,将她拽了过去,顾清欢冷不防被人拽走,刚要惊呼一声,却不想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接着一个黑影压了过来,将她压在树干上。   苏念伸出手,一把挡住了顾清欢的去路,他俯视着被他逼到树前无路可去的顾清欢,眸中灼灼光芒,苏念扫视过顾清欢有些苍白的脸后,接着目光转移到她的手腕处,在看到两个套在顾清欢手腕上寒冰一般的冰魄时,瞳孔骤然缩紧。   “燕北辰竟然给你戴了冰魄?”苏念薄唇轻抿,他眸子中隐隐有着惊涛骇浪,“欢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念啊,这儿还有呢。”顾清欢将裙子提起,露出了脚踝,两只脚踝上,同样戴着晶莹剔透的冰魄。接着顾清欢放下裙子,仰头直视着苏念,轻笑一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是托了你的福,多亏了你的好祭司——我那亲爱的沐瑶姐姐。想当初看着她快死了我还不计前嫌地让贺兰雪救她,可没想到竟然救回了一只白眼狼,恩将仇报,她为了救你,把我送到了燕北辰手中,送到了这里做人质。”   “是沐瑶把你交给了燕北辰?”苏念蹙眉,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刚刚看到顾清欢时也是大吃一惊。但是看着她一副虚弱得随时都会倒地的样子,又见她神色匆匆似乎在躲着那些人不想被他们发现。他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帮了她一把,不让她被那些人发现。   “是啊,她为了救你,和燕北辰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去抓了我,把我送来了。”顾清欢提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翻了个白眼后,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念一圈,接着嗤笑了一声,“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不需要别人救了吧。我猜你应该是已经和燕北辰合作了吧。他燕北辰真是好筹谋,如今看来,可真是一箭双雕!他利用你来控制灵鹫宫和西域,同时可以让灵霄宫听他的命令;而且还借助灵鹫宫的力量抓来了我,想利用我将你再次牢牢地掌握在手中,然后与天耀做对。只可惜,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就算是他抓了我,我也一定可以逃出去。”顾清欢说着,伸手推开面前的苏念,就要往山上走。   “顾清欢,你想干什么?”苏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轻轻用力,就把她再次拉了回来,顾清欢被他拉到了怀中,苏念看到顾清欢虽然脸色苍白,身子绵软无力,可是那眼神里的坚定和倔强,却在隐隐刺痛着他的眼睛。“你是想从那个山上逃出去吗?你别傻了,那个山的另一面是悬崖,你如今被冰魄所困,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去。换句话说,就算是能下去,你是想游回天耀吗?这个岛所有的船都被燕北辰的人守得死死的,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坐船逃跑。所以你费尽心思往那边走,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   “不管有没有结果,不试试怎么知道?”顾清欢倔强的眼睛看向苏念,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固执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就是要逃跑,因为我不可能允许自己被燕北辰控制,成为他手中一颗得力的棋子,用来对付慕容珩。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逃出去,就算是逃不出这个岛去,我也绝不能再次落到燕北辰手中!”   “顾清欢,你——”听着顾清欢的话,苏念气得一拳重重地打在树上,力道之大将树震得簌簌晃动,他的手被坚硬的树干磕破,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流了下来,他似乎浑然不绝,只是定睛看着顾清欢的眼睛,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慕容珩,他就对你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北辰用我来对付他,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却什么都不做……”顾清欢缓缓闭上眼睛,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挣扎和痛苦。   “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可是你却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对不对?”苏念一把抓住了顾清欢的肩,他强迫她睁开眼睛,他眯起的桃花眼中有着滔天的怒火。顾清欢的话将苏念心中的妒火彻底点燃,一发不可收拾,苏念几乎是低吼着,质问道,“顾清欢,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为什么你眼里心里的人都只有他,为什么你永远都只看到他对你的好,却一直无视我为你做的一切?我爱了你八年,八年啊!不管你是夜无心,还是长安,还是顾清欢,我都一直爱着,爱了八年,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他一出现,你就可以对我如此无情?我们之间的八年,难道就比不上你们之间短短的几个月吗?他究竟哪里迷惑了你,让你这么容易地就爱上他,迫不及待地嫁给他,对其它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不顾!以至于甚至当知道我身处险境时,都不愿意来救我?”   苏念看着顾清欢,笑得妖冶,他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凄凉和孤独,他握着顾清欢肩膀的手渐渐收紧,低吼着,“欢儿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苏念,对不起……”顾清欢闭上眼睛,听着苏念的话,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心隐隐疼了起来,“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从小到大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此生此世都不会忘。但是我并没有被慕容珩迷惑,也没有不愿意救你。那日当我知道你身处险境时,我已经做好了去救你的打算,但是那个盒子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和你有关的线索,我真的无处找起啊,所以我只能等,等着你再给我线索……”   “你的等,就是和慕容珩大婚了,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   苏念冷笑了一声,他的手指划过顾清欢的小腹,透着衣服,顾清欢都能感觉到苏念指尖的冰凉之意,她心中一颤,猛地拂过苏念的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就要往后躲去。谁知苏念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身前一带,低头俯视着她的脸,眸中是滔天的怒意和无尽的妒意,“欢儿你躲什么?害怕了?心疼了?那你可知道,当我听说你们大婚的消息时,心里是何滋味?心被生生撕裂的痛苦,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苏念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你从小到大护着我,宠着我,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能忘。但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没有别的啊……”顾清欢看着苏念,她摇着头苦涩地说道。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苏念忽然怒吼了一声,他倏地一把压住顾清欢,俯身有些粗暴地吻向了她的唇,却被顾清欢头一歪,死命躲开,死也不让他碰她的唇。看着顾清欢为了慕容珩如此守身如玉,苏念心底越发嫉妒,他一只手狠狠地制住顾清欢推他的手,另一只手一扯顾清欢的衣服,嘶得一声她的衣服顺着胸口撕裂开来,露出她圆润的肩膀,娇嫩的肌肤,精致的蝴蝶骨,胸部的线条若隐若现。“什么兄妹之情,通通都是骗人的!这不过是你用来逃避我的理由!我就不信,这么多年来,你会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要了你,就算是你之后会恨我,会怨我,我也要赌一把!”   “苏念你疯了!”听着苏念疯狂的话,顾清欢想要推开他,却无奈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手被苏念牢牢制住,苏念急促的吻似乎带着粗暴的怒意,在她脸上、脖颈上留恋,似折磨,又似在发泄。顾清欢拼命地躲闪着,却使得苏念的吻越发狂野了起来。   苏念的吻顺着她的脖子滑向了她的唇,在碰到苏念唇的那一瞬间,顾清欢一狠心,猛地咬了下去,苏念吃痛,他骤然离开了顾清欢的唇,感觉到自己唇上的伤口后,苏念不怒反笑,他轻轻地舔了一下唇上的鲜血,妖冶的桃花眼中笑意渐深,如妖般邪魅。   趁着苏念吃痛松开她的瞬间,顾清欢猛地脱离了苏念的控制,她拉起自己的衣服,站起来想逃,可是脚却没有一点力气,她跑了一步,猛地又摔在了地上,却倔强地站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狼狈,就是爬着也要逃开……   看着顾清欢的慌乱,苏念的眸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妖冶而邪魅。他冷笑一声后,一步步逼近狼狈而逃的顾清欢,他猛地上前将她扑在地上,倏地将身子压了下来,双手撑在顾清欢两侧,将她死死地禁锢在地面和他胸膛之间。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极尽疯狂,“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我等了你八年,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没有得到你的心,我已经被你给逼疯了!所以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就是要得到你,就算是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随着苏念话音落下,粗暴而疯狂的吻已经吻上了顾清欢的脸,她的脖子,苏念一只手按住顾清欢的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不让她躲闪,另一只手猛然撕开了她的衣服。   顾清欢拼命地躲闪着,摇着头,可她的口已经被苏念铺天盖地的吻完全堵住,她想要挣扎,可是手脚被苏念牢牢禁锢,半点也动弹不得。   “欢儿,我要你……”苏念已经完全撕开了她的衣服,他眸中满是疯狂的欲念,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在回旋:欢儿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而且,她很快就是你的了!   感觉到苏念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下的顾清欢咬着唇,死死地瞪大眼睛看他。   当她发现自己爱上慕容珩后,她心里就暗暗发誓,此生就他一个男人,不会多看其他男人半眼,更不会再和别人有所牵扯。可如今,当她真的要失身于苏念时,她才发现,有些事真的要发生,她拼尽所有也无法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守住时,竟然会比死还痛苦。   她恨要强迫她的苏念,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是再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逃不开了,这一次真的逃不开了……   顾清欢空洞绝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却是如死般沉寂。若是以前,她会选择一死了之,可是如今,她还有孩子,她不能就这样死了,让她和慕容珩的孩子也跟着她一起死!   她如今的选择,只能是承受。   慕容珩,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次,我真的逃不开了!   似乎是因为麻木,因为疼痛,也因为绝望,顾清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得如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没有一点表情,整个人好像傻了一般。   她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苏念疯狂地吻着她的脸,她的脖颈,手抚摸过她身上光滑如玉的肌肤……忽然,一滴泪顺着她脸颊流了下来。   唇间忽然吻过一滴苦涩的清凉,疯狂的苏念猛然被这点咸涩的凉意激醒,他的动作骤然停住,看着被他压在身下大大的美眸中一片空洞的女子,他眸子里的欲色一点点退去,继而是怒火在眸中一点点燃烧。忽然他恨恨地咬牙,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向地面,力道之大连地面都被震得颤了颤。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苏念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痛意,他周身被一股冷冽狂怒的气息包围,他紧紧锁住顾清欢,眸子中一片挣扎和痛苦。   他本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一定要让欢儿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为什么,当他看见这样无助而绝望的她时,忽然间心痛得连继续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仿佛被狠狠撕裂,又撒上了一把盐一般痛。苏念恨如此无情的顾清欢,但是却更恨自己——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   “顾清欢,我怎么就爱上了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怎么就栽到了你的手里?!”苏念看着顾清欢,眸中满是怒火,他忽然拧眉,他声音冷讽,如一把锋利的刀,不仅在一寸一寸地凌迟着顾清欢的神经,更是在一寸一寸地凌迟着他自己的心。苏念注视着顾清欢的眸子中满是嘲讽的酷寒,似在嘲讽顾清欢,更像是在嘲讽自己,“欢儿,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剖出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又或者,你根本就没有心吧……”看着顾清欢呆呆地,没有一点表情波动的脸,苏念心里一痛,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隔着华服的胸膛传来震动的声音,男人坚硬的臂膀像是忍受着压抑的怒气,他的笑声中,充满肃杀之气。   苏念狂笑着站了起来,他随手脱下自己身上的银色外袍,盖到了顾清欢的身上,遮住了她半裸的身体,接着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一步一步,在寂静的海边响起,逐渐消失,他的背影,满是落寞和绝望。   顾清欢手指颤抖着,用苏念的长袍裹紧了身子,她闭上眼睛,可依然挡不住眼中汹涌而出的眼泪,她身子剧烈颤抖着,坐在地上抱紧了身子,紧咬住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个月来的委屈和思念一齐涌上心头,顾清欢再也承受不住了,她就那样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将头埋在胸前,低声哭泣着,发泄着压抑在内心深处所有的委屈和无助,连同对慕容珩的思念,一齐发泄了出来。   慕容珩,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来救我?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顾清欢就在那树林里静静地坐着,将玲珑的身子抱成一团,低泣着,发泄着连日来的所有委屈和无助,可她却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长身如玉,静静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忽然那人轻轻叹了口气,眸中闪过无数复杂的神情,抬脚朝着她走来。   ☆☆☆☆☆☆   天耀皇宫,天牢中。   死牢的阴暗处,一个女子被绑在行刑架上,她低着头,长发散落在身侧,遮住了她的面容,仅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女子一身红衣妖娆,似乎与这阴暗的天牢有些格格不入。   在她脚下,匍匐着两具尸体,因为死了多日,早已腐烂发臭。角落里一阵窸窣之声,在角落里那成堆的白骨中钻出几只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巨鼠,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女子。踌蹴半刻后,它们一拥围住那两具尸体,撕扯下一片腐肉就再度飞快的逃回白骨里。   此时,死牢的门缓缓打开,一股光亮透进了黑暗的牢中,接着有人的脚步声走进,那女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她缓缓抬起了头,微光刚好闯过门缝落在她脸上,将她的面容照得十分清晰。妖娆的面容,光洁的额头,深邃迷离的深紫色眸子,雪白的肌肤,眉间一点妖娆的红痣,更是将她的媚态衬托到极致。可是唯一缺憾的是,似乎是因为多日未曾进任何食物和水,她的唇干裂的厉害,整个人满是憔悴之态。      ☆、第三十七章 还你一份厚礼 [Vip] 章节名:第三十七章 还你一份厚礼   光线忽然洒在脸上,女子似乎是有些不适应,她眯了眯眼睛,看清楚进来的人后忽地一下笑了起来。   “怪不得他们会那么容易地抓住我,原来是师兄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女子深紫色的瑰丽眼眸注视在进来的男子身上,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得有气无力,却依然故作坚强浅笑盈盈,声音中夹杂着冷讽之意,“我倒是不知道,一向清傲的贺兰师兄,什么时候放下身段,甘心做了天耀皇帝的走狗呢?”   这个被绑在行刑架上,一身红衣笑得妖娆的女子,竟是沐瑶。   清浅的脚步声以及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天牢中,清冷如雪的男子出现在天牢门口,他挥了挥手,身后推轮椅的童子以及引他进来的侍卫都转身离去,仅剩下两个黑衣护法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接着天牢的门再次关上。   “宫主嫁到天耀,天耀和灵犀宫自然强强联手,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贺兰雪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看着脸色苍白却笑得妖娆的沐瑶,神色暗了暗道,“话说回来,师妹,你是谁的走狗?”   “我生是灵鹫宫的人,死是灵鹫宫的鬼。”沐瑶笑着仰起头,继而望向贺兰雪,眼波流转间笑得花枝乱颤,“师兄你说,我会是谁的走狗?”   “我没有时间和心思跟你在这里打哑谜!沐瑶,告诉我,你们把她藏在了哪里?”贺兰雪清冷的声音响起,他冷冷地看着沐瑶,眼睛里有痛心,还有失望。   “她,你是说你们宫主吗?她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做皇后娘娘吗?怎么,你们把人弄丢了,却来找我要,真是好笑。”沐瑶靠在架子上,慵懒一笑,不以为然地挑眉道,“什么时候我灵鹫宫,专门为你们找人了。”   “师妹,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个东西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贺兰雪拿出了一个盒子,他修长的手指悠然地把玩着,接着缓缓打开,半瓣金色花瓣呈现在沐瑶面前,在阴暗的天牢中,那花瓣隐隐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这个盒子和花瓣是在凤栖宫发现的,你我都知道,这是苏念的东西——地涌金番莲的残瓣。难道现在你还要对我说,我们宫主失踪的事情,和苏念,和你,和灵鹫宫,没有任何关系吗?!”   “既然师兄如此笃定,那你们去查啊,去灵鹫宫查啊,去西域查啊!灵犀宫和天耀不是已经亲如一家了吗?你们强强联手,掘地三尺,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沐瑶妖娆而嚣张地笑了,她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神色,“难不成,灵犀宫和天耀连找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师妹,我给过你机会了。”贺兰雪看着嚣张放肆的沐瑶,他清冷的眸子痛惜之情一闪而过,接着他一挥手,身旁的黑衣护法呈上了一个箱子,打开,里面银色的光芒几乎要映亮了整个天牢。   这么久过去了,灵犀宫和天耀掘地三尺,找遍了天下都没有找到顾清欢,和灵鹫宫有关的地方他贺兰雪更是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本想将苏念抓来,可没想到苏念也随着顾清欢一起失踪了,所以万般无奈无计可施之下,他们才出此下策,把沐瑶抓了来。   只是如今看来,沐瑶不会那么轻易地告诉他们顾清欢的下落,看来,他为了探知到顾清欢的下落,只好用些特别的手段了。   “连灵门的掌刑堂都带来了,师兄你是要对我用刑吗?”看清楚那个箱子和拿着箱子的黑衣护法后,沐瑶惊愕过后,美眸眯起,里面波涛汹涌。   “是,直到你说出宫主的下落。”贺兰雪清冷的声音响起,残忍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他一只手在箱子里划过,窸窣阴冷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天牢中,让人不寒而栗。贺兰雪似乎是选了许久,最后他拿出一把小金锤。那小金锤虽小,却重若千斤,一锤下去,万骨皆碎。   看到那小金锤时,沐瑶被锁住的手腕微微颤了颤,接着她十指握拳,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千斤锤落,万骨皆碎,师兄真是好狠的心啊!你这是要废了我的手,让我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吗?”   “不想要变成废人的话,就把她的下落说出来。”贺兰雪将那小金锤递到了身旁黑衣护法的手中,那黑衣护法手拿着金锤,重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天牢中响起,朝着沐瑶走去。   “就算是我告诉了你,等你们找到她后,会放过我吗,会放过我们宫主吗?”沐瑶看着灵门掌刑堂的堂使朝着她走来,笑着摇摇头,接着闭上了眼睛,但她颤抖的嘴唇,却暴露了她内心极度的挣扎。“既然不会,那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贺兰雪看着沐瑶,他眼神暗了暗,接着清冷无情的声音响起,“行刑。”   灵门掌刑堂堂使从行刑架上解下了沐瑶的左手,将它放到了桌子上。那手纤长雪白如玉,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   “第一锤,惩你背弃同门之过。灵鹫宫灵犀宫师出同门,可灵鹫宫却屡屡与灵犀宫为敌,屡次害我灵犀宫宫主,对她下蛊、使毒,甚至将她掳走下落不明!”   贺兰雪话音落下,金锤也随着落下,寂静的天牢里发出咔嚓一声响,金锤下面,那纤长的小指碎裂,鲜血混着碎骨染红了金锤。   沐瑶脸色顿时惨白,她紧咬着牙,身子猛烈颤抖,却没有出声。   “第二锤,惩你居心叵测之过。你身为灵鹫宫祭司,却屡次蛊惑灵鹫宫宫主残害同门,如今半分悔改之心也无,其心当诛。”   金锤再起举起,“咔嚓”一声金锤落下,沐瑶的第二根手指骨裂成渣,她的手掌剧烈颤抖,却依然咬着牙不发出一声呻吟,汗水像豆珠顺着额头滚落,将散落在身侧的长发打湿。若不是被绳子绑在架子上,此时的沐瑶,早就已经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接着是第三锤,第四锤,第五锤……五下金锤落下后,沐瑶已彻底陷入了昏迷了,她整个左手一片血污,完全废掉。   “师妹,告诉我她的下落。你若是再不说,下一锤打的,可就是你的右手了。”贺兰雪看着奄奄一息的沐瑶,见她眼皮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有些残存的意识。贺兰雪眸中闪过几分不忍,他蹙眉开口道。   “你的左手废了,右手照样可以用毒使蛊;可是若是你的右手也废了,那你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你对他来说,不会再有半点用处和意义,你想想看,他还会留你这样一个废人在身边吗?”   沐瑶嘴唇微微动了动,可却紧紧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摇着头,她脸上一片挣扎和痛苦。   “哎……”看着如此冥顽不灵的沐瑶,贺兰雪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垂下卷翘的睫羽,接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第六锤,惩你忘恩负义之过。宫主屡次不计前嫌地救你,可你却屡次忘恩负义地害她,如此行径,真是让人心寒……”   灵门掌刑堂堂使将沐瑶的右手放到了桌子上,他拿起了金锤,刚要落下,忽然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等等。”沐瑶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豆大的汗珠早已经将她的长发打湿,紧紧地贴在她脸上,她面色死灰一般地惨白,她有些涣散的深紫色眼眸望向了贺兰雪,虚弱的声音若不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她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右手被废的威胁,把事情说了出来,“她……她不在我们手里……北燕,她……在北燕……燕……燕北辰”   沐瑶说完,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   “北燕,竟然是北燕。”听到了沐瑶最后的话,贺兰雪眸中震惊一闪而过,他看了看昏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沐瑶,接着望向灵门掌刑堂堂使,吩咐道,“为她包扎后将她送到灵犀宫,让药王尽量保住她的手,别让她的手废了。”   “是。”灵门掌刑堂堂使领命。   接着贺兰雪转过轮椅,缓缓出了天牢。   ☆☆☆☆☆☆   御书房中,一缕晨曦光芒透过窗棂射进来,正好落在慕容珩的眉心之间。   慕容珩揉了揉手腕,看着面前一堆暗卫的奏报,和一张四国的地图,目光凝聚之后,忽而嗤嗤笑了起来,这笑声,如此讥讽,如此悲凉,如此绝望。   十五日了,整整十五日了,他为了封锁消息,为了不让有心人利用顾清欢失踪的消息而有所异动,他没有办法自己亲自出去找她,只能在凤栖宫中放一个闭门不出的替身,而他呢,也只能枯坐在这宫中,静静等待,等待暗卫找到消息,等待有人告诉他,顾清欢在什么地方,他可以立即去把她救回来。   可是没有。   他盼了无数个日夜,他的暗卫翻遍了天下,灵犀宫的人翻遍了江湖,还是还是没有把他的欢儿给找到,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他再也难以忍受下去了。   他恨不得自己可以立即出宫,带着人灭了灵鹫宫,抓了苏念来逼他交出欢儿,可是他不能。   他不仅不能亲自出去找她,反而要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来。为了欢儿的名声,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欢儿失踪的事情,因为根据宫中律例,宫妃若是失去行踪一昼夜,为了宫妃的清白坚贞,即便是救回来,也要赐死,对外宣布急症而亡,这是铁律!更何况欢儿还是天耀的皇后!   所以他要封锁消息,暗中派人出去寻找。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抓走了欢儿,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抓走了她!但是他要沉住气,决不能被任何有心人抓住此事并加以利用,他决不能允许欢儿回来后,再被扣上一顶不贞不洁的帽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发怒,但是到了此刻,他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了!此时的他感觉到满心的绝望,满心的惶恐。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欢儿失踪了那么久,他连她被谁抓走了都不知道,而且除了那在浴池中找到的盒子和金色花瓣,半点其它线索都没有!无尽的惶恐抓住了他的心,让他夜不能寐,闭上眼就会看到欢儿无助而绝望地被人锁住,孤零零地坐在阴暗处,朝他伸出手来,呼唤着他快来救她。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却无论如何也够不住她的手。这样的情景让他更加害怕,让他更加不安。他怕他真的会找不到欢儿的下落,他怕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苦,可他却半点办法都没有!甚至根本不知道!   慕容珩抬起头,望着窗外。   他安插在各处的暗卫都已经上奏,无一例外,没有半点顾清欢的消息。似乎女子凭空消失了一般,从这片大陆上蒸发了,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慕容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他余下的希望已经寄托在了那个不良于行的男子身上。贺兰雪,贺兰雪,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若是你也告诉朕同样的消息,朕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了!   慕容珩正如此想着,御书房外面传来一阵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接着御书房最外面的一扇门打开,那声音越发清晰地传来。慕容珩眯了眯眼睛,透过薄雾看到外面坐在轮椅上,浑身还沾着清晨露珠气息的男子,他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顿时爆发出浓烈的喜意,猛地站起身来疾行几步,如一阵风般冲到了御书房外面,站在贺兰雪的面前。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慕容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容颜如雪般清冷的男子,双眸中满是期待。   面对慕容珩满眼的期待之情,贺兰雪抿唇,点了点头。接着他没有说话,反而是朝着御书房外侍立的侍卫太监宫女等人看了一眼。   慕容珩立刻明白了贺兰雪的意思,他一挥手,宫人侍卫通通敛眉退下,接着贺兰雪摇着轮椅缓缓进入了御书房,慕容珩也走了进去。   对于顾清欢的失踪,贺兰雪的焦急担忧不比慕容珩少,对于救出顾清欢,他和慕容珩一样地急切。所以当二人进入御书房后,贺兰雪没有片刻的耽误,就将自己刚刚从沐瑶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她在北燕。”   “北燕?!”   慕容珩身子一僵,他的脸色顿时阴沉。看着慕容珩,贺兰雪只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慑人的冷意,那寒意一点一点凉入人的心底。   “燕北辰……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捣鬼!”慕容珩忽然间想明白了,他明白了西域为什么会忽然和北燕联手,灵霄宫的药人为什么会忽然来刺杀他,而欢儿,为什么会忽然被人掳走,仅在凤栖宫中留下了一朵花瓣的痕迹。   从头到尾,都是燕北辰一个人在作怪!他一定是和苏念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方面,燕北辰借助苏念的力量与他抗衡,助他北燕攻打天耀;而另一方面,燕北辰会把苏念心心念念的顾清欢捉来,送给苏念作为协议的交换!   慕容珩眸子中顿时深不见底,里面满是滔天的狂怒之意,似乎要喷出火来。没多久,慕容珩眸子里的怒火渐渐熄灭,他轻扯了下唇,忽然冷笑了起来,“燕北辰,既然你送给了朕这样一份‘厚礼’,朕不还给你,怎么对得起你的一番苦心?!”   ☆☆☆☆☆☆   天耀宣德五年,天耀宣德帝大婚后一个月,再一次与北燕开战。宣德帝率领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一夕之间攻占了北燕边境的玉霞关、赤壁关、镶灵关等十关,以破竹之势兵临城下,只待攻占北燕最后一关风翎关后,便可直逼北燕京城,将北燕尽收囊中。   与此同时,天耀安插在北燕各地的暗桩一同出动,在北燕京城中刺杀朝廷命官,制造各种动乱,让北燕京城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百姓纷纷躲在家中,连门都不敢出。   外面天耀大军压境,里面动荡混乱,北燕皇帝大惊,连忙派出使臣前去求和,可没想到派出的使臣还没有进天耀大军的营帐,就被天耀的将军一箭射死,那箭上还挂着一张纸,上面一个“燕”字,被赤红的鲜血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变故发生在一夕之间,内忧外患之中,太子还不在朝中,北燕皇帝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方面赶忙派人去给自己打点行装,准备随时城被攻破后出逃,另一方面派人去寻燕北辰,让他抓紧回来拯救败局。   在天耀大军兵临风翎关的第二天,燕北辰自水路匆匆赶回了北燕。他回京后立即召集起人马,亲自率领三万羽林卫前往风翎关,和在风翎关死守的十万士兵汇合,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时,士气低沉的北燕军队,立即振奋了起来。   燕北辰在北燕百姓和士兵眼中,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太子出现在城墙上,本来已经对此战不报希望的北燕士兵,顿时如打了鸡血一样欢呼雀跃起来——他们在连日以来的败局里,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燕北辰也不含糊,他亲自皮甲上阵,虽然北燕军队在人数上不如天耀,可是燕北辰之前准备了很多火药雷炮之类的武器。在这些武器的帮助下,风翎关一战北燕竟然与天耀打成了平手,双方谁也没有占了上风,反倒都各自退回了城中,等待下一次较量。   ☆☆☆☆☆☆   风翎关,北燕营帐中。   燕北辰黑色的战甲还没有脱,他负手而立站在桌前,身旁围了很多将军和谋士。   “殿下,这一仗打得真是扬眉吐气,把咱们北燕之前受的窝囊气全吐出去了,真是痛快!”一个络腮胡子的将军一手擦拭着大刀,一边粗着嗓门道。   “对,李将军说的没错!天耀那皇帝小儿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仗着人多吗?!”又有一个将军附和道,他看着燕北辰,满眼的崇拜和得意,“他那几天得意,是因为咱们太子不在,如今咱们太子回来了,他还能蹦跶几天?!还不是早晚得乖乖地带着残兵回天耀去?对,他天耀的确人多,可是咱们北燕也不是吃素的!太子的雷炮一出,哈哈,一炸就死他一片!我看啊,用不了多久,他天耀那三十万大军就会被咱们太子炸得所剩无几,说不定那皇帝小儿,也被太子的雷炮炸得不死也残了啊!”   “哈哈哈,对,炸死他,炸死他!”   “炸残他,看他还怎么回天耀做皇帝!”   “太子威武!太子神勇!”   北燕营帐中大笑声和欢呼声响起,所有的将军都在激动地喊着太子英勇,太子神武之类的话,一时间气氛沸腾了。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燕北辰却只是微微一笑,他优雅地抬起手,接着鼎沸的声音止住,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想听他接下会说些什么。   “各位将军,这一仗我们和天耀也只是打了个平手,虽然他们的死伤比我们惨重,可是你们要清楚,如今的形势依然严峻。他们的人依然是我们的双倍,所以现在高兴,还为之过早。”燕北辰眼神一一扫视过身边的将军以及谋士后,冷静地说道,“本宫知道各位将军心中得意,是因为如今虽然天耀人多势众,可是我北燕有着他们所没有的雷炮火药,在一定程度上占了优势。可是——”   燕北辰忽然声音止住,他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消失,神情顿时冷冽了下来,众人只感觉一股极大的气场压下,燕北辰沉声道,“可是你们要知道,我们的雷炮火药是有限的!虽然之前本宫为了与天耀的一战制作了很多,可是没有想到天耀会这么早进攻北燕,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而且慕容珩一发狠,竟然带来了三十万大军!本宫的雷炮火药,哪里能炸得死他们那么多人!若是他晚些开战或者来的人少些,本宫倒还是有必胜的把握,可是如今……”   燕北辰声音忽然止住,他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手中的剑一道寒光闪过,一挑将桌子上的地图展开。他的剑尖顺着地图划过,从天耀划过南唐,从南唐划过西域,从西域划过北燕,划过了玉霞关、赤壁关、镶灵关,一直划到了他们所在的风翎关停下。   “本宫万万没想到,他慕容珩这次竟然如此狠,一举出动三十万大军进攻我北燕,而且还御驾亲征!南唐已经和天耀结盟了,本宫手里虽然有西域,可是年后开战时用的都是西域的军队,他们死伤惨重,元气大伤,这次根本就不可能为我所用。”燕北辰声音中透着狠戾,“这次慕容珩是下了决心要灭我北燕,所以才会一鼓作气在一夕之间攻下我十关,直到兵临城下我们才反应过来!不错,今日一战我们的确扭转了败局,和他们打成了平手,可是接下来呢?撇开收复失去的玉霞关等十关不说,单凭我们比起天耀少得可怜的军队,和随时可能用尽的雷炮火药,我们怎么守住风翎关,怎么守住北燕京城?!”   “所以你们现在,得意什么?!欢呼什么?!如此的处境,你们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都是废物!”燕北辰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手腕一扬,长剑挑起地图扬在空中,内力顿时扩散开来,将那空中的地图震得粉碎。地图的碎末扬满了整个屋子。   “若是只凭着本宫的雷炮火药,本宫还要你们做什么?那些东西制作起来有多麻烦,用料有多难寻,你们知道吗?所以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一味地依赖那些雷炮火药,我们需要的,是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御敌之策!”   听着燕北辰的话,刚刚还得意高呼的将军们立即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再出。   燕北辰说的的确没错。今日他们和天耀打成了平手,完全是因为他们有雷炮火药占了优势,而正如燕北辰所说,雷炮火药终究有用完的一天,如今天耀军队的人数比他们多了不止一倍,慕容珩摆明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北燕除灭。如今处于劣势的他们,保住风翎关都难,谈什么收复十关,谈什么将天耀赶回去?!   “殿下,依属下看,我们现在的这种处境,应该是只能守不能攻,天耀三十万大军远道而来,在我边境驻扎,他们心中所想的就是速战速决,就等着攻破风翎关后直接攻入京城,将我北燕一举攻陷。所以我们绝不能顺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得逞!”许久的沉默后,在燕北辰身边的一个谋士恭敬地说道。   “说下去。”燕北辰收起剑来,淡淡地看了那谋士一眼,开口道。   “我们只有不到十五万的军队,可天耀有三十万。在数量上我们和天耀军队差距悬殊,所以绝对不能和他们硬碰硬,智取方为出路。”那谋士继续道,“天耀三十万大军远道而来,他们之所以想要速战速决,一来是因为他们粮草有限,耗不了太久;二来是因为他们此时士气鼎盛,战斗力极为强悍。可是如果反过来,假设他们的粮草断了,他们还有可能继续留下来和我们对抗吗?他们三十万大军还会那么士气鼎盛吗?估计到时候,就是人心惶惶,军心涣散,不战而退了吧。”   “先生的意思是,让本宫派人去烧了他们的粮草?”燕北辰眸中划过一抹神采,问道。   “不,不,不。”谋士摇摇头,眸中闪烁着阴狠诡异的光芒,“光烧了粮草算得了什么?粮草被烧了,他们还有机会运过来。既然要做,那我们就要做得狠一些,最好一鼓作气,让天耀无法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谋士说着,走到燕北辰耳边低语几句。   燕北辰听着谋士的话,眼中狠戾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唇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意,赞赏地点了点头。   ☆☆☆☆☆☆   玉霞关城内,天耀营帐中。   “陛下,这是今日早上各州府送来的奏折以及朝中大臣的奏折,还有这个……”青鸾走进慕容珩的营帐中,将手中的一堆奏折和一封信放到了慕容珩面前的桌案上,“这是楚王派暗卫送来的信,暗卫说,楚王有话要带给您,想见您一面。”   “把楚王的信拿下去吧,朕不用看都知道,他一定是在信里求朕让他到这里来,亲自领兵攻打北燕。”慕容珩并没有抬头,他淡淡地说着,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一天一封信,一个暗卫,他倒是不嫌烦。你出去告诉那个暗卫,让他回去告诉楚王,就说是朕的旨意,让楚王在天耀京城安心呆着好好监国,那可是个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不然万一京城出了事,我们谈什么进攻北燕,谈什么报仇雪恨?”   慕容珩说完,继续看着手下未看完的奏折,随即抬起手,执笔在上边轻轻一批。   哪知刚一落笔,天空上忽然传来一声巨鸣,这么多年打雷的声音再大的他也听到过,可是这声鸣响听到慕容珩耳中,他忽然觉得这雷声万分刺耳,异常诡异,他沾着红墨的笔瞬间一偏。      ☆、第三十八章 别想活着离开 [Vip] 章节名:第三十八章 别想活着离开   慕容珩目光一沉,猛的抬起眼看向营帐外的天空,忽然感觉胸口有些不适,他低头咳嗽了几声,营帐里的侍卫发现慕容珩咳嗽后,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去拿了披风给他披上。   青鸾从外面回来后,就发现慕容珩站在门前,看着外面的天空,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鸾见状,到一旁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呈给慕容珩道,“陛下染了风寒,怎么还站在门口?这北燕的天气可真怪,昨日还风和日丽,今日竟有雷雨。陛下您别在这里站着了,到里面喝了药好好休息休息吧。”   听着青鸾的话,慕容珩收回视线,瞟了一眼青鸾手中的药后,他走回软榻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后,伸手接过那药,喝了下去。“邵太医的医术可真是越来越回去了,朕喝了这么多天的药,都快喝成药罐子了,怎么也不见起色?”   “风寒一般都好得慢些,陛下不要急,多休息休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青鸾安慰慕容珩道。   “朕倒是想不着急,可是现在三十万大军在这里,哪里能陪着朕就这么耗着?”慕容珩把碗放了下来,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抬起头吩咐青鸾道,“如此看来邵太医的医术是指望不上了,这样,你去飞鸽传书,把鬼医叫来。朕的风寒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朕是御驾亲征,总是躲在这营帐中算怎么回事?”   “是,属下这就去。”青鸾领命。   就在慕容珩吩咐完青鸾时,青岚忽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看到青岚那有些严肃低沉的神色,青鸾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是感觉到,外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青岚走上前,单膝跪地,神色低沉中还带着几分慌张。   慕容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刚刚外面那一声巨响,并不是打雷的声音,而是有北燕暗探潜入关内,那个响声,是他们……”   看着青岚仿佛还有些话却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容珩面色微寒,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暗探扮作寻常百姓潜入了关内,躲过了守城卫士的眼睛,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杀害了巡逻的士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潜入军营;而另一部分则分散到了街市酒楼赌馆客栈等人多的地方。刚刚那一声巨响,并不是雷声,而是这些暗探引爆了随身携带的的竹筒!当我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潜入军营的暗探引爆了我们的粮草,而分散在城内的暗探则与城中百姓军士同归于尽!现在城内已经乱成了一片,百姓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城内哀哭声一片,那些本来已经安抚下来的百姓纷纷逃跑;而军营中,我们的士兵被北燕这竹筒的威力吓得不轻,再加上粮草被毁,军心极为不稳,很多士兵都聚集在将军帐前,还有一些,已经有逃跑的打算了!”   “怎么会这样?”慕容珩一下子站了起来,心中震惊不已。   “陛下!”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中年男子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只见营帐门被推开,一个将军快步走了进来,他站在慕容珩面前行了个礼,接着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刚刚军营里潜入了北燕的暗探……”   “李将军。”慕容珩眉头深锁,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几乎是抓不住的不安,他抬手打断了李将军的话。“朕已经知道了。”   “陛下知道了?”李将军愣了一下,在看到跪着的青岚时立即了然,接着他蹙眉问向慕容珩,声音里满是焦急,“那陛下如今打算怎么办?北燕此次毁我粮草,明显是预谋已久。本来我们的粮草足以支持我们和北燕再耗一个月,可是粮草一毁,我们拿什么和北燕继续耗下去?燕北辰久久不出战,明显是打算拖到我们粮草耗尽,让我们不战自退!如今我们没有了充足的粮草,而他们又在城中大肆扰乱我军心民心,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   “怪不得那一战后燕北辰迟迟不肯出战,原来他是打着这个算盘。”慕容珩眸光闪了闪,他起身走出了书桌,走到门前,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越来越大,慕容珩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雨,忽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转过头看向李将军,缓缓宽慰道,“李将军稍安勿躁,粮草的事情不用担心。朕率领三十万大军亲征北燕,又怎么可能让燕北辰这么容易得逞?玉霞关里的粮草不过是一部分,毁了就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告诉手下的军士,朕已经派人出去运粮了,想必临关的粮草不日就会运到,而且南唐增援我们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了,过不了多久就到了。到时候估计他燕北辰想毁,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原来如此,那末将就放心了。”李将军一听,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脸上忧色全无,从慕容珩面前告退后就匆匆出了营帐,去把好消息告诉手下的士兵,安抚他们去了。   “陛下,真的要从临关调粮吗?”一直跪着的青岚抬起头来,他神情有些忧虑,“当初每个关驻扎的军队以及粮草都有规制和定数,忽然从临关调粮,会不会让临关军心不稳;而且这几日天气阴晴不定,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南唐的粮草没有及时送到,会不会……”   “南唐根本就没有粮草运来,朕刚刚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李将军放心,让他手下的士兵放心。”慕容珩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他眉心萦绕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色,“如今看来,也只能从临关调粮来救急了。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引北燕出战,速战速决,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慕容珩轻咳了几声,接着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着外面走去。   青鸾赶紧跟上,在他身旁为他打着伞。   ☆☆☆☆☆☆   玉霞关城内街道上。   “娘,娘!你醒醒!”   “相公,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啊!”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哀哭一片,雨越下越大,冲洗着地上的残肢血迹,将地面冲刷地干干净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地面上残存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残肢,以及呻吟声和哭丧声,已经响成一片,回荡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任雨再大,也掩盖不住。   繁华的楼阁早就已经成了废墟,被炸开的破孔张开了乌黑的大口,似乎随时会继续吞噬人的性命一般,废墟里,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经是面目全非,百姓们在里面苦苦搜索,流着泪寻找自己的亲人。   慕容珩站在城门处,看着雨中一片血腥混乱,地面已经被雨水吹刷地干干净净,可地面流淌着的水,却早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浑浊不堪。   哭号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慕容珩缓缓闭上了眼睛,挡住了里面的痛心以及惊涛骇浪。   “这些百姓,都是北燕自己的百姓,燕北辰竟然如此狠毒,为了动摇我们的军心,不惜对自己的百姓下手!”青鸾在慕容珩身后替他打着伞,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他气红了眼睛,愤愤说道。   “我们攻破了玉霞关,玉霞关里的百姓归顺了我们,对于燕北辰来说,他们自然就不再是北燕的百姓,而是他的敌人。”慕容珩开口,语气淡淡道。   “可是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用这么残忍的方法!”青鸾看着一个被炸断了腿的男子在雨中仰天痛苦地大吼,他不忍心地别过了眼去,不再看他。“他们用的竹筒究竟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可怕!”   “燕北辰用的东西的确稀奇古怪,可是那东西的杀伤力,真的不容小觑。”慕容珩想起了燕北辰之前使用的竹筒,当初两军交战时,北燕士兵就是凭借着那个威力无穷的竹筒,愣是和他们打成了平手!   那个竹筒一扔出来,扔到天耀士兵中间,就会爆炸开来,炸飞一片士兵。如今这小小的竹筒已经在天耀士兵心中落下了严重的阴影。此时它再次出现,而且在他们驻兵的玉霞关造成如此破坏,更是给本来就心中有所忌惮的天耀士兵,在心中再次狠狠地捅了一刀!   “那陛下,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青鸾忧心地看向慕容珩,问道,“若是北燕继续用它来对付我们,我们就算是有三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他的十几万军队啊!”   “燕北辰若是真的能够继续用它来对付我们,他就不会想出今天这一招,来动摇我们的军心了。”慕容珩神色不变,继续道,“他这个东西虽然厉害,可是那一战,燕北辰并没有肆意地用它来对付我们,相反的是,他对它的使用极为小心。这可以说明,他虽然有这个东西,但是不多,也有可能制作起来很是复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虽然这个竹筒威力很大,但是只要这个东西对于燕北辰来说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我们就无需担忧。”   “对啊,怪不得那日燕北辰和我们打成平手后就匆忙撤兵了,原来他是怕继续打下去,他的竹筒用完,就无法和我们继续抗衡了。”青鸾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蹙眉道,“可是若是放任他们如此骚扰,也终究不是办法啊!”   慕容珩看着雨中悲恸哀哭的百姓,眸光微动,他抬脚走上前去,走到那些百姓中间,他蹲了下去,看着一个中年女子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那女孩静静地躺在她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保持着死前恐惧的神情,可是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早就已经僵硬了。   “我可怜的孩子,就是一时好奇跑到戏台子边上看了看戏,谁想到,那狠心的人,就在戏台子上……可怜的孩子,你才五岁啊,你就这么走了,让娘怎么办,让娘怎么办啊!”女子痛哭着,颤抖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任凭她身旁的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撒手。   慕容珩伸手,为女孩合上了眼睛,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忽然旁边有一个小手在拉他的衣袖,他转头望去,竟然是一个十岁大的男孩。   “你,是天耀的将军吗?”那个十岁大的男孩怯懦地拉了拉慕容珩的衣袖,见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对,我是天耀的将军。”慕容珩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小男孩,见他局促不安地攥着衣角,摸摸他的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身后跟着一身青衣劲装的青鸾,还有很多护卫,无怪乎小男孩会把他当做将军。   “我……”小男孩咬住唇,局促不安地扭着双脚,踟蹰了一会儿,接着将手指向身后,慕容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废墟中,躺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也是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   “我能不能求你,救救我的妹妹。”小男孩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慕容珩,乞求道,“我妹妹她受了伤,但因为我们是孤儿,并没有人来管我们,也没有人有空给她治伤。她现在快要死过去了,能不能求求你救救她,若是她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亲人了……”   “青鸾,去把随行的太医叫来,给百姓们治伤。”慕容珩转头看向青鸾,吩咐完后,拉起小男孩的手,朝着他妹妹那边走去。   “阿妹,我找到人愿意为你治伤了!”小男孩见慕容珩答应了他,似乎是开心极了,慕容珩拉着他走过去后,他率先雀跃地跑向那个小女孩,把她抱在怀中,抹了抹她脏兮兮的小脸,开心地对着她苍白的脸喊着。   可是那小女孩一动不动,任凭那个小男孩怎么摇晃,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妹,阿妹!”许久不见小女孩有动静,那小男孩慌了,他拼了命一般摇晃着怀中的小女孩,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回音。他猛然抬起脏兮兮的小脸,上面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绝望的眸子望向慕容珩,稚嫩的声音已经抖成了一片,“为什么……她怎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看看。”看着如此绝望的小男孩,慕容珩心中不忍,他一步上前,从小男孩怀中接过了小女孩,手指探向了她的鼻息,可没想到,就在慕容珩将小女孩接过来的一瞬间,本来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的小女孩忽然眼睛猛得睁开,里面闪烁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嗜血狠戾,她倏地张开口,一股紫色的雾气从她口中冒了出来,朝着慕容珩而去。   就在小女孩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个本来局促不安的小男孩忽然眸光一闪,原本天真无邪的眼睛里面阴冷一片,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寒光闪过,就要朝着慕容珩后背刺去。   “刺客!”   “有刺客!”   “陛下小心!”   ☆☆☆☆☆☆   岛上。   夜晚海风拂过,清凉的气息里带着咸涩,拂动着女子的长发。顾清欢抱膝坐在树下,身上披着苏念银色的外袍,脸上的泪已经被风吹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她伸手将脸旁被风拂乱的发丝理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拖着虚浮的脚步,就要继续往前走。   即使苏念告诉她,就算是她上了山,也不可能逃掉;即使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翻过那座山,也许依旧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海,依旧是守卫森严的船,或许她不会有半点机会,可她就是不想就这样在这里坐以待毙,乖乖地做燕北辰的棋子,让他利用她来对付慕容珩。   顾清欢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那边走去,忽然她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   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唇角扯出一抹苦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果然,长身如玉的男子从树林中走来,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极为清晰。   “顾宫主果然厉害。就算是手脚都被锁了冰魄,内力全失,却依然能够对付两个顶级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来。”白衣男子含笑的眉眼中毫不掩饰赞赏之情,他缓缓走到顾清欢身前,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打量着有些狼狈的她,挑眉道,“你是打算,从后山逃跑吗?”   顾清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说话,难不成你现在是在想,怎么从我手里再逃出去?”白衣男子见顾清欢没有说话,倒也没有尴尬,而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作为一个囚犯,难道不应该随时想着怎么逃出去吗?”顾清欢眸光微闪,冷冷道。   “顾宫主的真性情,真是让人喜欢。”白衣男子靠在了身后的树上,轻笑了几声,“若非你我立场不同,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抱歉,你这样的朋友,我可要不起。”顾清欢厌恶地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因为看着他,她就会想起海边那些死去的孩子们,那鲜血染红的海滩,那尸山人海。而想起这些,她就会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我果然没有猜错,在树后发出声响被我们发现的人,并不是苏宫主,而是你。”白衣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顾清欢眸中的厌恶之情,他依然笑得如沐春风,“你讨厌我,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废棋吗?”   “废棋?!你居然叫他们废棋?”顾清欢嗓子一下子尖了起来,她目光凌厉地看着白衣男子,“你们到底是不是人,你们心到底是怎么长的?那些孩子才十几岁,你们就让他们如此互相残杀!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你们面前,你们的良心一点都不受谴责吗?”   “风某没有感觉哪里对不起他们。”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他眸子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们本就是孤儿或者乞丐,注定了一生卑微,随时可以死去。是我们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至于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真是强词夺理!”顾清欢愤愤道,“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替他们选择人生。”   “这就不劳顾宫主费心了。但是在下奇怪的是,这些事和顾宫主没什么关系,顾宫主这么激动做什么?”白衣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含笑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顾清欢,最后目光停在她凸起的肚子上,“难不成是因为顾宫主有了身孕,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越发悲天悯人了起来?”   “燕北辰的人,果然和他一个德行。”顾清欢冷哼了一声后,看向白衣男子,一字一顿道,“虽然我恨不得老天一个雷劈死你们,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作孽太多,是要受天谴的。”   “受不受天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犯不着现在忧心。”白衣男子无所谓地一耸肩,微微一笑,接着看向顾清欢,“不过在下倒是觉得,顾宫主与其有心思关心那些孩子,关心我们会不会受天谴,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今日逃也逃了,玩也玩了,是不是到时候,随在下回去了?”   “我的处境?不想也知道,还不是被你们捉回去,继续过那种暗无天日的囚徒生活。”顾清欢撇了撇嘴,她似乎是耍小脾气一般,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树下,双手环胸,似乎有些烦躁,“我憋屈了那么多日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不好好珍惜一下得来不易的机会透透气,反倒要急着回那个牢笼里去?”   “既然顾宫主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那风某也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白衣男子见顾清欢坐了下来,他索性也坐了下来,静静地坐在一旁,打量着顾清欢。顾清欢不动,他也不动。   “我不需要任何人陪着,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顾清欢半晌抬起头来,见那个白衣男子一直坐在她对面看着自己,蹙了蹙眉,开始赶人道。   “这可不行。”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这岛上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并不安全。山上的林子里经常会有野兽出没,你一个人怀着身孕,又没有力气防身,若是不小心再碰上什么人,碰上什么野兽,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孩子,若是有了什么闪失,那我在殿下那里,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燕北辰才不会在乎我的身孕呢。他不过就是想利用我来威胁慕容珩,我肚子里孩子的生死,他才没有放在心上。”顾清欢冷笑了一声。   “你怎知,他没有将你肚子里孩子的生死放在心上?”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的肚子,说出来的话意有所指,“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比你重要得多。”   “你什么意思?”听到白衣男子意味深长的话,顾清欢忽然警惕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身子一僵,看向了他。   “那可是慕容珩的孩子,天耀未来的皇帝,若是有什么闪失,谁能担待得起?”白衣男子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正如他含笑的面容,似乎始终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人隐隐看不清楚。“不过你放心,你和你的孩子,在这里很安全。”   听着白衣男子的话,顾清欢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忽然感觉,燕北辰的主意,似乎不仅仅打在她身上,而且还打到了她肚子里孩子的身上,这样的想法,让她心中极为不安,顾清欢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谨慎,这样糊弄我。告诉我他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在这个岛上,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系,如今最后一点逃跑的希望也被你打破,今后也绝不可能再有机会。既然如此,你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让我们这一大一小两颗棋子当得明白一些,又有什么呢?”   “不错,你的确是不会再有机会逃跑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但是棋子就是棋子,只怕若是知道了下棋之人的心思,就不会安心做一个棋子了,不是吗?”   “难不成,你是怕了我这个棋子,怕我这一颗小小的棋子,搅了你们这一盘好棋吗?”顾清欢笑着反问道。   “呵呵呵,顾宫主,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白衣男子轻笑了几声,他眸中划过复杂的神采,“想来如今外面的形势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天耀和北燕已经再一次开战,若是你有时间胡思乱想,倒不如好好猜猜这一战会谁输谁赢。不管是北燕赢了还是天耀赢了,你都可以提前有点心理准备不是?”   “这还用猜吗?”顾清欢闻言勾唇一笑,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眉梢间尽是张扬肆意的笑,“我始终都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燕北辰如此作恶,就算是机关算尽,早晚都会输得一败涂地!”   顾清欢说完,转身朝着房屋那边走去。   “呵呵,既然你如此自信,那祝你好运。”白衣男子看着顾清欢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抬起头冲着她的背影高声喊了一句,“在下风青,是这个岛上的管家。若是顾宫主今后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来找我。”   ☆☆☆☆☆☆   北燕营帐中。   一个身影趁着夜色进了燕北辰的营帐。   夜已经深了,可燕北辰依然没有睡觉,他站在桌前,烛光映照着他的容颜,男子邪气的面容上别添了几分邪魅。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燕北辰缓缓转身,在烛光的照映下,他眸中的神色明灭不定。   “怎么样了?”燕北辰开口问道。   “玉兔和青龙在死前已经得手了。”暗卫沉声禀报道,“正如殿下所料,天耀皇帝着了玉兔和青龙的道,对他们没有半点防范。所以玉兔才会一举得手,让天耀皇帝中毒当场昏迷不醒。此时的天耀军队,已经是人心惶惶,毫无战斗力了。”   “先生这一计,果然不错。”听了暗卫的话,燕北辰眸中灼灼光华,眼神顿时狂热了起来,“粮草被毁,城中动乱,再加上皇帝中毒,这连环之计一扣接一扣,他天耀大军,想不人心惶惶也难啊!”   “那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暗卫问道。   “既然慕容珩这次落到了我们的手中,本宫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天耀!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斩草除根!”燕北辰眸光一狠,接着转头看向暗卫,吩咐道,“立即去挑选五百精兵,本宫要趁着慕容珩中毒尚未痊愈,天耀大军人心惶惶之际,潜入天耀军营,让慕容珩,永远都醒不过来!让他这次来北燕,只能是有来无回!”燕北辰说着,狠狠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是。”暗卫领命,眸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退了下去。   燕北辰站在房间中,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墙上悬挂着的地图,伸手抚摸了上去,哈哈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里面的阴狠毒辣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哈哈哈,慕容珩,等过了明日,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本宫的了!你的皇位,你的天耀,你的女人,你的孩子!我说过,我会将我在天耀所受的一切屈辱都讨回来!如今,到了我们算账的时候了!哈哈哈……”   ☆☆☆☆☆☆   深夜,玉霞关,天耀营帐中。   “鬼医大人,陛下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青鸾担忧的声音响起。   鬼医为慕容珩把过脉后,拧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声音有些沉重地询问青鸾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最近陛下身体有些不适,还有发热风寒之症?”   “的确是,陛下风寒的症状已经有三五天了,可是随行的太医都请了脉开了药,但就是不见起色,所以才把您召了来,没想到,北燕竟然如此歹毒,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派刺客前来刺驾!”青鸾愤愤道,“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可是因为那个女刺客口中喷出的紫色毒雾?”   “不,当时刺客喷出的雾气很多人都闻到了,可都没有事,就连那刺客本身都安然无恙,所以那雾气应该没有毒。”鬼医的手指轻敲桌面,凝眉细细思量,“若是我猜得不错,那个紫色雾气只是一个引子,它引发了埋藏在陛下体内的毒,让它复发,所以才会让陛下此时昏迷不醒。而陛下前几日表现出来的风寒之症,就是它的前兆。”   “那你的意思是说,燕北辰之前就已经派人给陛下下毒了?”青鸾大惊,接着蹙眉疑惑道,“可是陛下的饮食起居一向都是滴水不漏,怎么会给他们留下漏洞,让他有机会给陛下下毒呢?”   “也许,并不是最近,而是以前。”鬼医想了想,说道。“青鸾侍卫,你想想看,之前陛下有没有和燕北辰交过手,或者和他见过面,让他有机会对陛下下手?”   “之前……”青鸾用力地回想着之前的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初陛下和娘娘从灵门的试炼之局中出来后,在贺兰山庄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我曾见贺兰山庄少主给陛下解毒,似乎是陛下在试炼之局中受了伤中了毒。不过后来陛下的毒解了,我就没有告诉鬼医大人,如今想来,会不会是因为当时陛下体内余毒未清,如今被那雾气一引,再次发作了呢?”青岚说着话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慕容珩,脸色极为沉重,“当初进了试炼之局的人,除了陛下和娘娘,可还有北燕太子,燕北辰啊!”   “贺兰山庄的少主曾经为陛下解过毒?”鬼医惊讶道,“怪不得陛下体内的毒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微弱得让人几乎探不出来,可却始终在吞噬着陛下的精元,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鬼医大人,连您都没有办法吗?”青鸾急忙上前一步问道。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看情形,陛下中的,应该是北燕皇室的秘毒——七虫毒。我想,应该是陛下当初体内毒素未清,如今被紫罗花雾一引,唤醒了那七虫。”鬼医说道,“解七虫毒的办法的确是有,可是解毒需要的寒冰床这里并没有,除非陛下随我回去或者去贺兰山庄,不然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办法解毒。”   “可是陛下此番御驾亲征,就这样走了,如何向三十万大军交代,如何向天耀百姓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青鸾咬牙,不甘心道。   “难不成,要让陛下在这里等死吗?”鬼医瞪了他一眼,“只要陛下没事,随时都可以再次御驾亲征,除灭北燕;但是现在,陛下必须要走,必须要随我回去解毒!”   “呵呵呵……”   就在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串低低的笑声传来。张扬,讥讽,充满了诅咒的味道。三人闻声猛地回过头去,看到来人后,刚刚的满目哀愁统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恨到极致的眼神。   “燕北辰!”   燕北辰一身黑衣飘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子里,他得意的眸光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慕容珩,接着扫过青鸾等三人,目空一切地啧啧叹道,“本宫费了那么多心思将他内体的毒虫引活,难不成你们觉得,本宫会放他安然离开,等他有朝一日解毒后,再次起兵来攻打我北燕吗?”   “想要对陛下动手,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青鸾青岚一左一右挡在了床边,剑已经出鞘,紧紧握在手中,泛着清寒的光芒。   “能不能护得住他,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燕北辰眸光一闪,唇角浮起优雅而残忍的笑,他一挥手,数十名黑衣高手破窗而入,用不要命的攻法朝着慕容珩躺着的床边攻去。那狠戾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似乎是从地狱而来。   “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青鸾和青岚对视了一眼,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剑,寒光闪过,已经和黑衣高手打成一片,其势如虹,招招朝着要害的地方攻过去!   就在此时,本来安静的营帐外,刹那间,刀声四起,守候在营帐外的人,急忙大喊护驾,兵士匆匆而来,慕容珩的暗卫以及士兵,和燕北辰带来的人对上,同样都是经过苛刻训练的高手,数个回合之下,已经各有死伤。   燕北辰带来的人在营帐外面将营帐守得死死得,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慕容珩的暗卫以及士兵奋力要破开他们的守卫,可是一时之间,却被他们不要命一般殊死抵抗,竟无法靠近营帐半步。   营帐内,只有青鸾青岚以及鬼医三人,他们和燕北辰带来的数十名高手对决,一时之间在群攻之下,竟有些力不从心。   青鸾被数十名暗卫缠得死死的,而此时慕容珩床边,青岚咬着牙,不管那些暗卫攻击有多古怪有多凌厉,半步也不肯挪开。   看着一时之间竟没有什么进展,而外面天耀士兵越来越多,似乎马上就会冲入营帐,燕北辰眼神闪烁,他呼啸了一声朝着青岚那边掠去,黑色的身影如一道疾风,掌心带着十成的内力,猛地一掌生生拍在青岚胸口,将青岚逼退了数步,接着他手中寒光闪过,剑身上冒着慑人的寒气,化作一条长虹,朝着床上躺着的慕容珩刺去。   “陛下!”   “陛下!”   就在燕北辰手中的剑刺入了床上躺着的人的胸口时,他握住剑的手忽然猛地僵住,刚刚唇角得意狠毒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脸上取而代之浮现上来的,是难以遏制的惊愕和恐惧。      ☆、第三十九章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Vip] 章节名:第三十九章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就在燕北辰手中的剑刺入了床上躺着的人的胸口时,他握住剑的手忽然猛地僵住,刚刚唇角得意狠毒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脸上取而代之浮现上来的,是难以遏制的惊愕和恐惧。   燕北辰忽然撒开了握着剑的手,猛地倒退了几步,就在此时,外面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似乎要冲破整个天际,响声之大,连地面都随之震动不已。   平地响起的轰鸣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可依然让整个营帐都为之颤了颤,营帐里的人因为这巨响,也因为燕北辰忽然间怪异的举动,都停止了厮杀,纷纷望向了窗外。   “陛下!”当看到燕北辰手中的剑刺入了床上躺着的慕容珩的胸口时,青鸾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他红了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死死地看着燕北辰,目光如剑,恨不得将他杀得千疮百孔。但却没有想到,一向淡定优雅的燕北辰此时竟然像是见了鬼一样,他的手颤抖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胸前插了一把剑的男子,瞪大了眼睛摇着头向后退去,一直以来的优雅风度竟然在此时全失。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燕北辰口中喃喃着,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是慕容珩,怎么可能,为什么不是慕容珩?”   他刚刚一剑刺了下去,可是就在剑身刺进身体的一瞬间,他明显地感觉到,床上躺着的人身体早已经僵硬,根本就是死了好几天了!   慕容珩前几日还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城中,而且还被他训练的杀手暗害受伤,刚刚鬼医等三人还在为他把脉医治,所以慕容珩,根本就不可能死了!换句话说,这床上躺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慕容珩!这显然,就是慕容珩给他设的一个局!让他误以为慕容珩中了自己的计,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过来杀了慕容珩,才会在急功近利之下,中了他的圈套!   “殿下,爆炸失火的地方,是风翎关!”有眼尖的暗卫看到远方那冲天的气浪和火焰时,大惊失色,他慌张地看向燕北辰,眼睛因为恐惧而睁大,声音里满是颤抖,“殿下,我们中计了!”   听了暗卫的话,燕北辰猛地转过身去,他眼睛望向了窗外,只见远方风翎关方向已经是火光一片,那火浪直冲天际,映红了半边的夜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燕北辰一向自负,哪里会想的到变故突发?就在他两眼猩红地看着风翎关那里的一片火海时,忽然一道低低的笑声传来,如水般清华无双,沁及心肺,燕北辰猛地闻声望向窗外,他看到在窗外,一身水墨色华服的慕容珩正站在天耀士兵前面,夜风吹拂下,男子衣衫翩翩,墨发飞扬,宛如仙人般出尘而绝世。   “燕北辰,你输了。”慕容珩站在营帐外面,身后是黑衣劲装的天耀士兵。他扫视过燕北辰和他带来的暗卫,悠然的眼神如君主巡视领土般,涓狂,霸气,里面还有着对他们不屑一顾和毫不在乎的轻视,姿态安闲而凛人。他语气含笑,可是话语中透着的霸气和尊贵却逼得北燕的人透不过气来。   看着站在营帐中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燕北辰,慕容珩手一挥,无数身穿铠甲手握利刃的天耀士兵上前,将营帐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慕容珩,本宫小看了你,你竟然没有中毒!”燕北辰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珩,他猛地朝前一步,声音狠戾,带着嗜血的恨意。   “朕若是不假装中毒配合你,怎么会这么容易把你引出来,让你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呢?”慕容珩轻声一笑,丝毫没有将燕北辰话语里的狠戾放在心上。   “本宫一时心急,竟然低估了你的能耐。本宫早就该猜到的。怪不得从开始到现在本宫一切的计划都顺利得出奇,就连今晚潜入你的营帐都易如反掌,原来是你,早就下好了套子让本宫来钻!”燕北辰眼睛望向了风翎关方向,那里滔天的火焰映红了他的眼睛,他极为不甘地咬牙切齿道,“慕容珩,你对风翎关做了什么!”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罢了。”慕容珩微微一笑,“当初你也用竹筒杀了我天耀那么多将士,难道就不允许朕派人潜入你的风翎关,用你自己做出来的那些竹筒还你一片火海吗?”   “你竟然……”燕北辰心中的怨憎怒火,喷薄而出,看着被暗卫保护在中间的慕容珩,目光中恨不能淬了毒!   “如今风翎关已经是一片火海,天耀的军队已经破了风翎关,兵临北燕都城城下了。燕北辰,你若是不想输得太难看,就把人交出来,不然到时候,别怪朕无情,将你燕氏一族铲除殆尽!”提起顾清欢,慕容珩看着燕北辰的眸光顿时一寒,声音也冷了几分。   听着慕容珩的话,看着风翎关那边的一片火海,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燕北辰只感觉气血上头,多年来的努力和希望随着那滔天的大火毁之一空,那火光映在他眼中,堆积成了他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靥。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无能为力!燕北辰眸中的怒火喷薄而出,看着慕容珩的目光中恨不能淬了毒,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慕容珩,我一生梦想,被你毁于一旦。但是你别得意,只要你想要的那个人还在我手上,我就没有输!我就依然有机会翻盘!所以你绝对舍不得杀我,因为若是我死了,那个人,你就永远都找不到了!永远都找不到了!哈哈哈!”燕北辰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得流了出来,他如同一头野兽一般恶狠狠地盯住慕容珩,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把她藏在了哪里?”听了燕北辰的话,慕容珩上前一步,急切地沉声问道。   “你毁了我一生的筹谋和梦想,就这样把她给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吗?”燕北辰狂笑几声,“想要她吗,那就拿你的命来换!”   燕北辰话音刚落,只见北燕那些围在营帐外的暗卫,手起剑落,在同一时间齐齐割断了自己的头颅,自尽身亡。   数十个头颅同时飞起的一刹那,黑色的血液喷溅出来。那些团团围在外面护驾的暗卫和士兵,都被这泼天一般的血液沾上。被那血液沾上的瞬间,他们的肌肤迅速灼烫,犹如烈火焚烧。军营中,顿时一片惨叫声凄厉而起,很快的,那些被沾上血液的人,只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如同一块烙铁般,冰凉凉的失去了气息。   血中有毒!   慕容珩瞳孔骤然一紧,接着下一瞬,只见青鸾青岚和鬼医三人飞身而出,营帐内的暗卫也在同时齐齐割断了头颅,与此同时,只听得一声爆破的巨响,营帐被一股强大的气浪冲上了天,接着熊熊巨火燃起,如妖魔一般,发出索命的嘶嘶声。   “陛下小心!”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已经有人护到了慕容珩身前,将他的身体挡住,等那气浪过去,慕容珩抬起头来,只见那营帐已经是一片火海,哪里还有燕北辰的身影!   “哈哈哈,想要她,拿你的命来换!哈哈哈!”嚣张而诡异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忽然一个白色的纸片从天空中缓缓飘下。   青鸾上前一步,将那纸片抓在了手中,看到上面几行字后,脸色微微发白。   慕容珩目光微微一转,缓步走到青鸾身前,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张纸,垂下眼看了看信上面的内容。   “陛下,属下愿意前去,将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地带回来。”青鸾单膝跪地,请命道。   “你没有看到信上说吗?朕不能带一兵一卒,只能只身前去,若是不然,朕的欢儿,朕的孩子……”慕容珩看着手上的信,直到将信上所有的内容都看完后,将信在掌中摧毁,接着转身,越过士兵,朝着外面茫茫夜色走去。   ☆☆☆☆☆☆   北燕和天耀一战,以北燕的惨败而收场。天耀皇帝御驾亲征,一夕之间破了北燕十关,本来两军在风翎关僵持不下,可是天耀皇帝用妙计引北燕太子入局,火烧风翎关,活捉北燕太子。   风翎关被破,天耀军队长驱直入,兵临北燕都城城下。北燕皇帝打开城门投降,俯首称臣,自此,北燕最终归入了天耀的版图。而野心勃勃的北燕太子,被天耀活捉后拼尽了全数暗卫的性命才侥幸逃脱,不知了去向。   慕容珩将北燕各关分治,每个关设封一个节度使代为监察管理,将北燕皇室及宗亲大臣都随大军带回了天耀,等待接下来的处置。   天耀大军凯旋而归,举国欢呼,百姓齐齐涌上街头,都城中高呼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慕容珩坐在龙辇中,清华的容颜上一直笼罩着淡淡的愁绪,外面百姓的欢呼,似乎根本就没有感染到他半分。   ☆☆☆☆☆☆   大军凯旋后的第二天,皇宫中。   青鸾和青岚二人早早地就候在了帝寝殿外,想在慕容珩上朝之前等慕容珩出来,可是等了很久,却久久都没有等到慕容珩出来。   见慕容珩迟迟没有出来,青鸾和青岚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走进了帝寝殿,单膝跪在了慕容珩的寝宫门前。   “陛下,属下于昨夜已备齐一万精兵与一千水性极好的暗卫,只等陛下一个旨意,属下等定会不辱使命前去岛上将皇后娘娘救出来!”   寝宫中静悄悄地,连半点气息都没有,寝宫的门更是久久没有被打开,青鸾跪在门外,和青岚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担忧。他们害怕的是,陛下真的会为了皇后娘娘只身前往那个海中的岛屿,他们担心陛下会一时冲动,中了燕北辰的奸计。   燕北辰那封信上的所有话,和他消失前说的话,就是表明了要陛下孤身前去送死啊……   “陛下!请陛下下旨!如今燕北辰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党羽早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他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了!”青岚高声道,“所以属下有信心,只要陛下下旨,属下定会将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无论那岛上情形如何,燕北辰手下此时有多少人,属下定会不负所望,就算全部葬身海底,也会为陛下带回一个活蹦乱跳的皇后娘娘!”   里边静悄悄地,依然无人做答。   许久不见里面有声音,青鸾和青岚对视了一眼后,两人似乎下了一个决心。青岚手中握紧双拳,声音微微抬高道,“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陛下独自一人前去冒险,所以无论陛下今日是否下旨,是否同意属下的计划,属下为了陛下,为了天耀,只能擅自行动了。属下恳请陛下稍安勿躁,安心等属下回来,属下一定会把皇后娘娘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对,属下恳请陛下,为了陛下,为了天耀,在宫中稍安勿躁,等候属下的消息!”   说罢,青岚闭上眼,俯下身重重的对着一直未敞开门的寝殿磕了一个头,青鸾也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即双拳紧握,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青鸾青岚二人并不知道,早在昨晚子时之时,慕容珩就已经离开了皇宫。白日他率领大军凯旋而归后,立即到了御书房,他召集了很多大臣前来,将朝中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又将近几日堆压的所有奏折批看完毕,等到夜深无人时,他铺开一张空白的圣旨,慕容珩一直坐在桌案之后,看着那空白的圣旨许久,接着拿起笔来,落了下去……   青鸾和青岚两人走到帝寝殿门前时,忽然看到了七海公公迎面匆匆走了过来,看到两个人,七海愣了一下,接着对着他们行礼。   “青鸾大人,青岚大人。”七海行了个礼,“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了,陛下可是起来了?”   “我们也不知道,刚刚我们并没有见到陛下,向来是陛下不愿意见我们。”青鸾摇了摇头,“七海公公最近伺候的话可要小心些,陛下心情不好,可别出什么岔子。”   “多谢青鸾大人提醒,奴才知道了。”七海点点头,“那奴才就进去叫陛下了,这时辰也不早了,往常这个时候,陛下早就唤奴才了呢。”   七海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青鸾和青岚对着七海点头后,就要往外走,忽然青岚脚步顿了一下,他想起七海最后说的那句话,忽然身子一僵,猛地转身,大步朝着帝寝殿里慕容珩的寝宫走去。   “青岚大人!”   “二哥,你干什么!”   不明白青岚为什么会忽然那么冲动,竟然想要闯陛下的寝宫。七海和青鸾一惊,忙要出声阻拦,可是就在这时,青岚已经推开了慕容珩寝宫的门。   寝宫的门打开,里面静悄悄地,真的没有一个人。   看到里面没有人,七海大惊,他忙走了进去,“陛下,陛下怎么不在寝宫里?”   青鸾也冲了进来,只见青岚已经走到了桌子旁,手中拿起了一个黄色的卷轴。   “这——”看着青岚拿在手里的东西,青鸾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青岚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道圣旨!   青岚的手颤抖着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字后猛地合上,他大惊失色,“不好!”人已经冲出了帝寝殿。   “二哥,陛下在圣旨里究竟写了什么?”青鸾赶紧跟了上去,见青岚跑得脚下生风,恨不得插上翅膀一样。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声音颤抖着问道。   “快去准备,我们要立即出海,要赶在陛下到达之前追上他……陛下,陛下他……已经出海了……”青岚一向沉稳的声音,此时竟然抖成了一片。   “还有,快去通知灵犀宫的贺兰祭司,告诉他皇后娘娘的下落……快!”   ☆☆☆☆☆☆☆   时间过得极快,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月。   花园里,顾清欢站在满园的鲜花之中,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悠闲地散着步,嗅着空气中沁人心脾的花香,悠闲而自在。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岛上呆了两个月。算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有七个月了。   因为她上一次逃跑,白衣公子风青为了以防万一,将她从以前居住的内院转移到了岛屿这边的院落,这边院落住的都是风青等燕北辰的心腹,而顾清欢住的院子正好在他们院子的正中央。他们的院子呈合围之势,正好把顾清欢的院子给包围了起来,让她插翅难飞。   而且她屋子外面,暗卫又多了很多,就连伺候她的丫鬟,也都是身怀绝技。   知道自己逃不掉,顾清欢反而是淡然了。这一个月她看着这岛上的人来去匆匆,似乎外面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虽然不知道,她反而安下了心来。因为他们越是慌张,对她来说,越是安心。因为这可以说明,燕北辰和慕容珩的较量中,慕容珩占了上风,既然慕容珩那边不需要她担心,那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孩子,等待它的出生了。   其实对于燕北辰的心思,她什么都知道。燕北辰把她抓到岛上,却迟迟不肯引慕容珩过来,一定是因为他想要先和慕容珩做正面的较量。若是按照他的谋划没有将慕容珩打败,那么到时候,她就是他用来对付慕容珩最有利的利器,一旦燕北辰失败,他必然就是要动用她这个人质了!   若是肚子里没有孩子,她还可以拼死一搏,只要有机会到了海边,她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游出去逃跑,可是为了她的孩子,她要继续等,等着慕容珩来,等着机会……   顾清欢走累了,就找了一处凉亭坐下,懒懒地靠在柱子旁晒太阳。阳光洒在女子艳绝人寰的容颜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温暖而柔和,就算是隔着很远,也能够感觉到她身上幸福的暖意。   她坐着的凉亭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守了一个丫鬟,那些丫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稳如泰山。   顾清欢对她们视而不见,也懒得理她们,而是闭上了眼睛,懒懒地晒太阳。她亲眼见识过这四名丫鬟的厉害,是能够将燕北辰豢养的死士都轻易打倒的高手!而她虽然算是高手,可如今身怀六甲,手脚上还戴着冰魄,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更别提和她们动手了!   顾清欢坐着懒洋洋地晒太阳的时候,忽然从花园外走进来了一个女子,她手中提着食盒低着头匆匆而来,听到脚步声,顾清欢睁开了眼睛,眸中笑意划过,她坐起了身来。   这个女子,是那个之前一直给她送饭的哑巴女子。   哑女见顾清欢看着她笑,她也笑了,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弯,很是好看。她从食盒中拿出了一个碗,打开盖子,里面是顾清欢每日都要喝的药。   看到黑乎乎的药,顾清欢的小脸再次皱成了一团,她耷拉着脸,对着哑女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询问,可不可以不喝。   哑女很为难地摇摇头,坚定地把碗递到了顾清欢面前。   “好吧,我喝。”顾清欢虽然老大不情愿,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她喝完药把碗递给哑女,在哑女把一切收拾妥当后,并没有急着让她走,而是示意她坐在她身边,听她说话。   这一个月来,白衣公子风青偶尔会来看她,可是每次都会在她这里碰一鼻子灰,听她对他的冷嘲热讽。后来知道顾清欢不待见自己,一来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二来风青也好像忙了起来,便很久都没有来这边看她。   而苏念,也在那一次和她的不欢而散后,似乎是故意躲着她,这一个月来,他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可是顾清欢偶尔还会感觉,有一股灼热而痛苦的视线注视着她,可每每当她回头去寻,却没有任何发现。可是她就是感觉,那道视线的主人,应该就是苏念。   而伺候她的丫鬟,都对她充满敌意。可能是因为她是他们主人的敌人,也可能是因为她之前曾经逃跑过,都对她敬而远之,多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怕多和她说一句话,她就会再耍什么心眼花招,把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顾清欢这一个月来,能够和人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实在没有人可以和她聊天解闷了,她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个给她送饭送药的哑女身上,一来因为她说不出话来,别人也不会担心她利用这个哑女做什么,二来在这个岛上,也只有这个哑女最简单,最单纯,对她没有敌意,不会算计她什么吧。   “你知道吗,这个小家伙今天又动了好几下呢。”顾清欢指着肚子,小脸皱了一下,似乎对那疼还心有余悸,“你不知道,这小家伙可调皮了,我敢肯定,它啊,一定是个男孩。”   那哑女在顾清欢身边坐了下来,眼神柔和地看着她的肚子,听着顾清欢的话,忽然她唇角含笑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蘸着茶水在栏杆上勾勒了起来。   “你竟然说这小家伙是女孩?”顾清欢看到哑女写的字后,不禁瞪眼抗议道,“这孩子每次动都踢得这么重,力气那么大,肯定是男孩。如果真的是个女孩,那生下来,还不得反了天去?”   似乎是听到了顾清欢的贬低它的话,小家伙在她肚子里抗议地伸了一下腿,接着顾清欢倏然低呼一声,整个小脸都皱在一起了,疼得抽了一下,捂着肚子,呲牙咧嘴。   看到顾清欢忽然疼得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哑女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扶住她的身子,只见顾清欢摆了摆手,直起了身子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却是满满的幸福。   “这小家伙,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顾清欢看着肚子嗔了一句,接着看向哑女,颇有兴致地提议道,“对了,你要不要摸一摸,或许把这小家伙摸羞了,它就不这么闹腾了。你是不知道,它动一下好疼呢。”   哑女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对于顾清欢的提议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接着她在顾清欢含笑的眼神的鼓励下,伸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肚子,动作极为小心。感觉到手心震动了一下后,哑女忙收回了手,一时间竟有些局促不安。   “哈哈,它没害羞,怎么你倒是害羞了。”顾清欢看着脸色有些发红的哑女,笑了一声,接着问向她道,“对了,你为什么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   哑女微微一笑,继续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起来。   “你是说,我特别喜欢吃辣的,所以是女孩喽?”顾清欢看清哑女写的字后,不禁哑然失笑,“酸儿辣女,倒是有些道理嘛!不过如果这个小家伙真的是个女孩的话,那它这么粗鲁,以后肯定不是大家闺秀!哎呦!”   顾清欢话还没有说完,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是长了顺风耳又听到了一般,又是一阵抗议。顾清欢哎呦了一声,脸苦作一团,看得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顾清欢随即也笑了,她抚摸着肚子,笑得幸福而柔美。   即将为人母的感觉,真好!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顾清欢转头望去,只见凉亭外分四个方向守着她的丫鬟已经跪了下去行礼,看清楚来人后,顾清欢挑了挑眉,眸中氤氲上了一层薄雾,让她本就深不见底的美眸更加难以捉摸了起来。   燕北辰,是燕北辰回来了!   哑女在看到燕北辰的时候已经跪了下去,燕北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于是哑女和四个丫鬟行礼后恭敬地退下。花园里,只剩下了凉亭中慵懒地斜倚在栏杆处的顾清欢,以及站在凉亭外眯着眼睛打量她的燕北辰。   气氛似乎是有些诡异,顾清欢眯着眼睛打量着燕北辰,她能够看得出来,燕北辰一向意气风发优雅无双的眉宇间隐隐有着疲倦,他的双眼有些血丝,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然以及愤世嫉俗,身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顾清欢注意到,他一向华丽优雅的黑衣,上面有些褶皱,还有些水渍,隐隐给人一种逃命归来的感觉。   顾清欢看着燕北辰的时候,燕北辰同样也在打量着顾清欢。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红色衣裙,遮住了七个月大的肚子,此时正慵懒地靠在栏杆上,悠然地晒着太阳,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眉眼间满是幸福柔和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比起之前更美,更加夺人心脾!   想起如今自己的狼狈境地,再看看眼前越发出尘的女子,燕北辰心中不禁更加怨恨,他恨老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他机关算尽,到最后竟然落得个一无所有,输尽一切的下场!他拼劲所有的暗卫才从慕容珩手中逃脱,为了躲避慕容珩暗卫的追杀以及仇家的追杀,他东躲西藏,最后好不容易避开所有想要他性命的人,到了海边上了船,这才回到了这个岛上。   这个岛,是他仅剩的资本了!而这个岛上的人,也是他最后的筹码了!成王败寇,仅在这最后的一搏!   看着容光焕发的顾清欢,燕北辰忽然觉得无比刺眼,他冷笑了一声,抬脚走向凉亭,“看起来,这一个月来,你过得不错啊!”   “那是自然,没有看见你,当然过得不错。”顾清欢晃晃脑袋,莹白如玉的手指抚摸着肚子,含笑的声音里带着些似笑非笑的冷嘲热讽,直击燕北辰的痛处,“不过你看上去,似乎过得并不好。不过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哦,是吗?”燕北辰不怒反笑,他一拂衣袍,坐到了顾清欢对面,接着看向她,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放心什么?是放心慕容珩了吗?”   “听说你们北燕和天耀打了一仗。”顾清欢慢吞吞地说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弧度,轻轻地在手心里把玩着裙摆上的金线流苏,不慌不忙地说道,“本来我还在担心结果如何,不过如今看起来,应该是胜败已分。”   顾清欢笑着抬起头来,看到燕北辰瞬间发黑的脸色,眉梢扬起肆意而轻狂的笑,在阳光的照映下,宛如一朵俏丽的罂粟,夺人心魄的同时隐藏着致命的危险。“燕太子,若是我没有猜错,此时的北燕已经臣服于天耀了吧。而你这机关算尽的燕太子,此时也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亡命天涯了吧。”   “北燕的确输给了天耀,但是并不代表,我燕北辰,一定会输给他慕容珩。”燕北辰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忽然闪现出嗜血狠戾的光芒,接着他冷哼了一声,黑色衣袖下的双手已经握紧了双拳,他在强行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只要我手里有你,就算是他慕容珩再厉害,还不得乖乖听我摆布,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算是他灭了北燕又如何?为了你,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本宫一定会让他跪在我面前,心甘情愿地将手中大权拱手让出!将这天下全数交给我!到了那时,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慕容珩……受尽一切痛苦,活生生地死在你面前!”   “是吗?燕北辰,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顾清欢听着燕北辰的话,忽然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怜悯的眼神望着他,缓缓道,“燕北辰,你太自负了,你仗着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世,永远都是看高自己,看低别人。所以你才会有今天,所以你才会最后输的这么惨!”   “不错,我的确很自负,的确有弱点,可是慕容珩,他的弱点和我的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燕北辰冷笑着,看着顾清欢,“你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可是如今你却在我的手上,难不成你觉得,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乖乖就范吗?”   “你想怎样?把他引到这里来?”顾清欢微微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七个月身孕的原因,她和燕北辰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感觉有些疲倦了。“一个北燕都被天耀吃掉了,就凭你这岛上的几个人,也配和慕容珩的人较量?   “呵呵呵,不配吗?”燕北辰忽然低笑了一声,他起身走到了顾清欢身边,俯下身去,在顾清欢耳边冷笑低语,“你知道,我是怎么告诉他的吗?”   顾清欢睫毛微微颤了颤,却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我告诉他,若是想要救你,只能一个人过来!其实也就是直接告诉他,让他乖乖地前来送死!”   顾清欢倏然睁开了眼睛。   “顾清欢,考验你们之间感情的时刻到了,你要不要和我赌一赌?我们来赌,他慕容珩究竟是会当个懦夫,以江山社稷为借口而放弃你;还是会做个情种,抛下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好不容易成就的霸业,置自己性命于不顾而来救你?”   燕北辰伸出手指勾起了顾清欢的下巴,看着她有些惊慌躲避的眼神,残忍地笑了,“嗯?要不要赌一把?”      ☆、第四十章 意料之外的人 [Vip] 章节名:第四十章 意料之外的人   燕北辰伸出手指勾起了顾清欢的下巴,看着她有些惊慌躲避的眼神,残忍地轻笑了一声,“嗯?要不要赌一把?”   “赌?”顾清欢短暂的慌乱后随即镇静了下来,她唇角忽然划开一抹潋滟的笑,抬眸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燕北辰的眼睛,清丽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诮之意,“燕北辰,你现在不过是慕容珩的手下败将,是一个走投无路见人就咬的疯狗,我为何要和你赌?”   “为什么吗?”燕北辰松开了勾起顾清欢下巴的手指,听着顾清欢话语里浓浓的讥诮嘲讽,竟然不怒反笑,眼眸里满是势在必得,“就凭你现在在我手里,你别无选择。”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如今闲来无事不妨陪你玩玩,让你这最后一程,走得安心些。”顾清欢手指把玩着裙摆上的流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她抬眸看向燕北辰,美眸中灼灼光芒,“燕北辰,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江山,还是美人?”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燕北辰想也没想,低声一笑,“江山霸业只有一个,可是女人有很多。只要我有了江山,成就了霸业,还愁没有美人入怀,共赏这大好河山吗?”   “既然你这么明白,那为什么还会白痴到如此地步,认为慕容珩会为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放弃他的帝王霸业?”顾清欢轻声一笑,看向燕北辰的眼神中满是嘲讽,“慕容珩可不是傻子,孰轻孰重如此明显,换做谁都会做相同的选择。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慕容珩会为了我,乖乖地到你这里来送死吗?”   “他为了你,又不是没有乖乖送死过。”燕北辰似乎极不赞同顾清欢的话。   “那不过是你道听途说,难不成你还亲眼看见他愿意为我去死吗?”顾清欢摇了摇头,淡淡的笑声中有些悲凉,“你只看到了他为了我遣散后宫,对我宠爱有加。可是你却忘记了,自古帝王多薄幸,慕容珩又岂会例外?他们永远都是把江山地位放在第一位!在帝王霸业面前,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该舍弃的时候,有谁不是当机立断?所以燕北辰,就算是你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在心里,你也很不安不是?你也是在赌,赌慕容珩对我的感情,赌他会不会为了我,心甘情愿地钻你的圈套!”   “只可惜,就像之前你次次输给慕容珩一样,这一次,你也绝对会输,因为慕容珩,他绝对不会傻到,为了我这样一个屡次欺骗他,伤害他的女人,而孤身犯险,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所以我的答案是,慕容珩他不会来!”   顾清欢一番话说完,刚刚还得意的燕北辰,忽然就愣住了。听着顾清欢的话,一种淡淡的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忽然慌了,因为他觉得,顾清欢的话,似乎说的有道理,也正好戳进了他的心里。难不成他最后的一搏,依然要失败?   不,不,绝对不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顾清欢没有放过燕北辰脸上闪过的每一个神情,看见燕北辰在她说完话后一瞬间的慌乱,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起作用了,就在她想要趁热打铁的时候,忽然从花园外走进了一个黑衣暗卫,他低头在燕北辰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燕北辰眼睛一亮,眸中涌现出浓浓的喜色以及狠辣之情,接着他抬手,暗卫退了下去。   看着燕北辰眸中诡谲的笑意,顾清欢的心倏忽一沉,她看着燕北辰,只见他轻笑了几声,一扫刚刚的慌乱与不安,脸上再次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顾清欢,你真是牙尖嘴利。本宫刚刚不妨,差点被你骗到了。”燕北辰站起了身,他唇角笑意越来越深,他语气很轻很轻,轻得让顾清欢感觉不安,“你赌输了,他来了,而且真的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船马上就要到了,你放心,再过一个时辰,你们两个人,就可以见面了……”   “怎么可能?”听到燕北辰的话,顾清欢忽然有一种仿佛天塌地陷的感觉,她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笑得优雅而邪佞的黑衣男人,她的美眸中瞬间一片茫然。   慕容珩来了?他竟然真的傻到来送死?   “我说过,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慕容珩受尽一切痛苦,活生生地死在你面前。”燕北辰低头在顾清欢耳边冷笑,性感磁性的声音仿佛毒蛇吐着芯子一般,让人毛骨悚然,“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我还要利用它,将天耀牢牢抓在手里,成就我的一番霸业呢。”   燕北辰说完,看着呆愣在那里的顾清欢,邪佞一笑后,转身离去。   燕北辰离开后,顾清欢就算是再想要镇静下来,也没有办法了。她颓然地坐了下来,不安和恐惧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她扫视了一眼周遭那几个丫鬟,苦笑了一声。虽然她此时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故作镇静对她们视而不见,可是其实她的背上,鬓角,都已经渗出了一层汗珠,她用力地朝远方望去,似乎想要透过高墙,透过海雾,望到慕容珩的身影,可是高高的墙,高高的树,浓浓的海雾挡住了她的视线,任她如何想要看到,都无能为力。   慕容珩来了!慕容珩他竟然真的来了!   顾清欢低下头,唇角漫开一抹苦笑——她,可真是个矛盾体。   刚刚燕北辰要和她赌时,她其实并不想和他赌,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真的怕了。   她怕,慕容珩会来。若是真的如燕北辰所说,他是只身前来,那无疑就是自投罗网,自己来这里送死。   可是她更怕,怕他不会来,虽然她知道慕容珩很爱她,可她还是怕他最终在江山和爱情之间,选择了他的江山,却放弃了她。毕竟如今他已经攻下了北燕,大好的江山,大好的帝王霸业唾手可得,这样的诱惑,这样的辉煌,不是谁都可以放下的……   可是此时,知道慕容珩来了后,顾清欢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又是无法抑制的担忧。慕容珩……他真的是一个人来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燕北辰得意而邪佞的笑,刚刚燕北辰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回响了起来。   ……我一定会让他跪在我面前,心甘情愿地将手中大权拱手让出!全数交给我!到了那时,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慕容珩……受尽一切痛苦,活生生地死在你面前……   随着心情的极度担忧和纠结,顾清欢手下已经将自己的裙摆揉得一团皱,忽然手中一滑,低头看着被自己一不小心用力扯下了的流苏,她忽然间脸色惨白,猛地站了起来。   燕北辰要利用她和她的孩子来杀慕容珩,然后利用她的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费吹灰之力将天耀掌控在手中!   不,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她得逃出去,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就在顾清欢又急又燥,却无计可施时,忽然间,花院中飘进一道人影,如烟如雾,飘渺无形,那身影从花园四周晃去,只听得身体落地的声音,顾清欢抬头看去,只见燕北辰隐藏在花园里的暗卫,已经失去重心,从树上或者是别的地方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昏迷不醒。   听到声音后,顾清欢刚一抬眼,就听见了监视她的四个丫鬟同时一喝,“什么人!”   话音刚落,只见那身影从她面前晃过,那人身上带着一股熏人欲醉的香味,随着身形的绝佳移动,这股香味融合在风中,散发出诱人心魄的味道,顾清欢只不过是轻轻地吸进了一口气,就觉得一股甘甜的气息涌动在喉头里,有些淡淡的熟悉。接着而来的,就是昏昏沉沉的感觉,仿若人饮多了醇美老窖,迫不及待地想要睡去,再也不醒过来。   顾清欢努力的睁开眼,伸手用力抓住身旁的栏杆坐了下来,才没有摔倒在地上。她迷迷糊糊的看着那抹身影飞快的闪动,变幻着身形步法,游走在四名丫鬟之间。然后,那四个丫鬟都倒下了,那身影继而飘到了顾清欢面前,一个小小的瓷瓶伸到了她的鼻尖,在一股刺鼻的味道之后,顾清欢的意识又回来了。意识回来的那一刻,顾清欢终于看清楚了面前女子的眉目,可是在看清楚那女子容貌的瞬间,她忽然惊住了。   “哑女,怎么是你!”顾清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极为震惊,也着实感到意外!   她本以为来的人,不过是两种,或是慕容珩派来救她的人,或是苏念怕慕容珩将她救走,所以想提前将她带走,不让她回到慕容珩的身边。但她唯独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伺候了她几个月的人——哑女。   “娘娘,属下带您离开。”哑女开口,她声音里带着嘶哑——那是长时间不说话而造成的嘶哑。此时她一双狭长的眼看着顾清欢,顾清欢忽然觉得,之前那天真无邪的单纯眸子里,此时一瞬间竟然有了一种长期游走在战场的锋利。   “你能够说话。”顾清欢站了起来,她一只手将耳边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一只手抚着肚子,看了哑女一眼,笑得云淡风轻,可是美眸中却浮现出淡淡的疏离和怀疑,“你唤我娘娘,自称属下,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天耀的人。”哑女的嗓音干涩而嘶哑,她静静地看着顾清欢,冷静的话语从她薄唇中吐出来,“娘娘或许不知道,当初燕北辰还是质子时,陛下便将我安插在质子府,安插在他身边,做了细作。后来他离开了质子府,我便找了个理由,随他一起出来了。虽然只是在他身边做个卑微的丫鬟,被他送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没有办法和陛下取得联系,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用处的不是?”   “你说你是慕容珩的人,你让我如何信你?”顾清欢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尸体都已经化作冰凉的丫鬟,再次望向哑女时,眉目娇笑如花道,“你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何不提前将我救出,反倒是拖到了这紧急关头,等到你的主子到这里来自投罗网才要救我出去,你不觉得,现在已经为时过晚了吗?”   “之前不救娘娘出去,是因为属下没有得到陛下的旨意,不敢冒险轻易暴露身份;但是如今陛下为了娘娘以身犯险,就算是为了陛下,为了天耀,属下也不能再继续安静下去了,所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将娘娘救出去,绝不能让陛下落入燕北辰的圈套。”哑女注视着顾清欢的眼睛,缓缓说完后警惕地环视下四周,微微蹙眉道,“娘娘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娘娘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陛下眼见得就要到了,属下一定要在陛下上岛自投罗网之前,带着娘娘出去!燕北辰已经在岛上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如今绝不可以让陛下上岛,如果上了岛,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哑女看着顾清欢,见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极为疏离,似乎依然疑心重重,她急切地说道。   其实并不是顾清欢疑心太重,而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忽然蹦出一个哑女来,自称自己是慕容珩安插在燕北辰身边的细作,再加上她之前一直装哑骗她,使得她一度还将她当做了朋友。所以之前她对哑女有多信任,此时看到她伪装下的真面目后,她对她就有多失望,多防备。   “娘娘,你若是再不做决定,等陛下上了岛,就真的来不及了!”哑女担忧而急切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响起,提醒着她道。   听着哑女的话,顾清欢低下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心中所想,她似乎是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接着她抬起头,看向哑女,点头道,“好,那我姑且相信你。我跟你走。”   “那娘娘请随属下来。”哑女指了指那边花园深处,说道,“这个花园里面被燕北辰布了阵法,设了机关,是这个岛上最隐秘的地方。不过属下在这岛上呆了许久,进进出出也摸了个差不多。其实只要穿过这个花园,就会有一个溪流,那个溪流直通入海,而且溪流边还有船,是燕北辰逃命用的。所以只要娘娘跟着属下到那里去,就不会有差错。”   哑女说着,就要率先往花园深处走。   “等等。”顾清欢忽然出声唤住了她,哑女转身看去,只见顾清欢将双手抬起,示意她自己手腕上的冰魄,“你可有方法,将我手上脚上的冰魄除去?”   “请娘娘忍一下。”哑女看了看顾清欢手腕脚腕上戴着的冰魄,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瓶,将那瓷瓶里乳白色的液体滴到了顾清欢手腕脚腕戴着的冰魄上。沾上了那个乳白色的液体,冰魄迅速融化,化作晶莹的水珠顺着顾清欢的手腕脚腕落下,再无踪迹。   就在那乳白色液体滴到冰魄上的一瞬,顾清欢只觉得手腕脚腕一阵刺骨的冰寒,那寒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一直传到了她的骨头中!她浑身一阵战栗,接着只感觉手腕脚腕被那冰寒之意冷到麻木,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有了知觉。   “冰魄除去后,十二个时辰后娘娘的内力才能恢复。所以娘娘先不要着急,有属下在,定会保娘娘安然无恙。”哑女见顾清欢在活动手腕脚腕,还试图从手中聚集内力,她蹙了蹙眉,提醒她道。   “原来如此。”顾清欢了然。怪不得刚刚除下了冰魄后,她试着聚集体内的内力,却依然无能为力,原来竟然是这个原因。   “娘娘跟好属下,这院子里机关众多,走错一步,都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哑女叮嘱着顾清欢,接着率先走了出去,在前面带领她。   “好。”顾清欢点点头,提起裙子跟上了她。   哑女的确对这个花园很熟悉,顾清欢跟着她一路走来,不能说是完全的胸有成竹,但一步一步,都走得极有信心,她带着她躲过了所有的阵法,间或会遇到几个打扫花园的丫鬟奴仆,他们都是有些功夫,但都会在出声前被哑女抢先一步发现,然后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中间不乏有一些大概十来岁的男孩女孩,看上去单纯善良,但是顾清欢知道,他们都是燕北辰训练出来的暗卫,并非良善之辈。   这一路走来,顾清欢一边照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边还要小心机关阵法,走到最后竟有些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不过,幸好她肚子里一向调皮的孩子,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是安安静静的,极为懂事识大体,一点也没有捣乱。   两个人走到花园尽头时,在花园尽头出现了一个拱形的门,哑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对顾清欢说,“娘娘,过了这个门,就是溪流了。燕北辰就在这门外的溪流中放着一艘船,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只要您出了这扇门,上了那条船,燕北辰就算是再不甘心,也拿您没办法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点离开啊!”听到哑女的话后,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顾清欢顿时心如擂鼓,眼泪堆积在眼眶里打转。   困了两个月,她终于能够出去了!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穿过那扇门,上了船回到慕容珩身边。慕容珩会在海中等着她,只要看到慕容珩,她就再也不用害怕,再也不用担心了。有慕容珩的胸膛温暖着她,保护着她,她什么危险都不会再有。她要和他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等待着他们的孩子出生!一辈子,一辈子也不分开!   顾清欢心激动地要跳出来了,她快步朝着那个门走去,可是走到一半,忽然见哑女停在了原地,并没有跟着她走过来,她转头看过去,疑惑后伸手招呼她道,“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走啊!”   “娘娘,属下不能走。”哑女看着顾清欢欣喜激动的脸色,苦涩地一笑后摇摇头道,“属下要继续留下来,留在燕北辰身边做陛下的眼睛。没有陛下的命令,属下绝不会擅自离开的。”   “我是燕北辰最后的筹码,没有了我,燕北辰根本无力与慕容珩作对。慕容珩会放心大胆地来收拾他,把他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顾清欢说着,朝她伸出手,“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说不定过了今晚,这个岛连同这个岛上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了呢!来,跟着我,我们一起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忽然一道冷笑声传来,顾清欢闻声猛地回头,在看到身后情景后瞳孔猛地缩紧。   只见顾清欢身后的拱形门打开,燕北辰一身黑衣站在门前,正冷笑着看着她,并且越过她,看着他对面的哑女。而燕北辰身后,站着一身白衣的风青,以及众多黑衣劲装的杀手暗卫。   拱形门忽然打开,燕北辰等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们面前,似乎是提前预知而等在那里一般,他的目光透过震惊的顾清欢,朝着那边的哑女望了过去,扯唇讽刺地笑了笑。   “哑女……没想到,背叛本宫的人,竟然是你!”   哑女在看到燕北辰等人出现的一刹那立即飞身到了顾清欢面前,挡在了她身前保护她。看着冷笑的燕北辰,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那双喷火的眸子,她昂起头,不卑不吭地回答道,“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哑女的话虽然淡定从容,可是在她身后的顾清欢,依然感觉到她的身体因害怕而剧烈地颤抖。   “好,好,好!算本宫眼拙,当初竟然留下来你这么一个祸害!”燕北辰怒极,他冷笑着说了三个好字后,齿缝之间都是一阵阴冷的恨意。“本宫一直都知道,慕容珩在本宫身边安插了眼线,但是几次三番试探都没有将那眼线捉出来。可本宫万万没有想到,这该死的眼线,竟然是你!哑女,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今日,本宫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正法,以儆效尤!”   燕北辰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黑衣杀手腾空而起,利剑已经出鞘,破空朝着哑女呼啸而去。   哑女见状脸色一沉,接着脚尖点地,娇喝一声后身子腾空而起,她腰间的长鞭已经甩出,她手持双鞭,向着对面朝她攻来的暗卫的宝剑上一抽,唰两声,长鞭划破长空,发出冰冷的锐气,一鞭卷住了左边暗卫的剑柄,将其手中的宝剑硬生生地甩了出去,另一鞭则狠狠地抽在了右边暗卫的脸上,顿时血雾四射,只听见那暗卫一声惨叫,下一刻那暗卫的头颅,竟硬生生地被哑女抽掉!   见此情形,燕北辰身后的暗卫们飞身上前,他们手中长剑如虹,闪着森寒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朝着哑女攻来,招招狠戾夺命。剑尖逼人,出的都是阴狠的杀招,毫不留情,只要取其性命。   哑女与暗卫们战到一处,一时间,刀光剑影,一片混乱!战况激烈,杀气迸射!   在那边负手而立冷眼旁观战况的燕北辰,看到一时间这么多暗卫竟然奈何不得哑女时,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紧接着微微侧头,朝着身后的白衣公子风青使了个眼色,风青微微一怔,接着他心领神会,眼睛注视着在空中和暗卫们战成一片难解难分的哑女半晌,忽然右手猛地抬起一甩,两把柳叶刀破空而去,迅速朝着哑女手腕扫去,那柳叶刀稳、准、狠,就在哑女与暗卫战成一片,无暇分神的时候,如索命的毒蛇一般划过哑女的手腕,无情地挑断了她的手筋,只听得到哑女撕心裂肺地痛呼声划破天际,下一刻她手里的双鞭再也拿不住了,直直地坠落到地面,发出两声闷响。   “哑女——”看到这惨烈的一幕,顾清欢痛呼,可是已经晚了。   与此同时,刚刚还缠斗在哑女身旁的暗卫们猛地撤下,几乎是在暗卫们撤下的同时,只见数只快箭从不同的方向射过来,直直地射向哑女柔软而又筋疲力尽的身体,在这刹那间,哑女浮在半空中的身体,盛开出无数朵鲜红的血色花朵。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谧了下去,哑女身上插着无数利剑,她似乎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她看了看那边眼睛因惊恐瞪得大大的顾清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娘娘……对……对不起……”   接着,鲜血不可抑制地从她口中涌出,在顾清欢惊愕歉疚的眼神中,她如一只染血的蝴蝶般,伸开双手,缓缓地朝后仰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哑女的唇微微动着,她艰难地转头,看向了站在那边脸色阴沉的燕北辰,却似乎是透过他,望向了他的身后。她睁大了眼睛,痴痴地望着那边,想说话,可口中满是鲜血,不住地涌出来,染红了她清丽的脸颊。她就那样执着地侧着头望着,一动不动,直到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可唇角依然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顾清欢蹲下身,有些无助的替她按住伤口,可哑女身上早已是鲜血淋漓,她所做的,也只是徒劳。看着哑女眼中光芒一点点消失,一点点暗淡下去,到最后里面空洞一片。顾清欢只觉得眼角涨的酸痛,看着她唇角那抹心满意足的笑,顾清欢更是感觉心痛得厉害,她颤抖着伸出手,为她合上了眼睛。   “若不是今日还有别的事,本宫定要将她五马分尸,让她受尽千般折磨生不如死!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燕北辰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哑女,厌恶地收回视线,无情地开口道,“把她扔到海里,喂鱼吧。”   “是。”白衣公子风青点头,他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成了血人的哑女,眸中划过一丝不忍,但也是转瞬即逝。他领命后带着人上前,将哑女的尸体拖了出去。   看着哑女的尸体被拖出,在地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痕,顾清欢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去看那可怜的女子。   “来人,把她送回房间去,好好看守。”燕北辰对着身后的暗卫下令,接着身后的暗卫上前,站在了顾清欢面前。顾清欢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没等暗卫动手,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自行转身离去。   顾清欢转身还没走几步,忽然对面一个暗卫匆匆而来,与她擦肩而过。顾清欢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去。   只见那暗卫在燕北辰耳边低语几句后,燕北辰脸色突变,瞬间阴沉了下来。他黑眸中涌动着滔天怒火,似乎要吞噬一切。“慕容珩,你在和本宫耍什么花招?!你竟然敢不听本宫的话,擅自带了人来!难道你就不怕本宫一怒之下杀了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吗?!”   燕北辰狂怒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阴测测地低声笑了起来,“都来了,都来了也不错!正好趁着你们都在,本宫将你们一网打尽,以除后患!”   燕北辰恶狠狠地说完,看了一眼顾清欢后,一拂衣袖转身离去,“将她也带上船,我们即刻出海!本宫此番要亲自前去会一会慕容珩!看他有什么滔天的本事,能够从本宫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   ☆☆☆☆☆☆   蔚蓝的海水,蔚蓝的蓝天,海天一色,接天无穷碧,宛如一块巨大的蔚蓝宝石,美得纯净,美得大气,有种气势磅礴的壮丽。   浩无边境的海面上,一艘船缓缓驶来。阳光洒下,映得船上的男子肤色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晶莹。他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随风微微拂动,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他一身水墨色华服,身材挺秀高颀,静静地站在甲板上凝望着面前无边无际的大海,一双墨瞳,钟天地之灵般不含任何杂质,可清澈中却又深不见底。他周身环绕着一股华贵的霸气,那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人不由得想要俯首膜拜。   白茫茫的大海,辽阔,空旷,无边无际,海中雾气弥漫,使远方的景致越发模糊起来。海水扑打船身,发出催促人心的击打声,远处,白雾缭绕,如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挡住了男子的视线。   海风拂面,慕容珩微微叹了口气,他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担忧。   燕北辰在信中说,若是要带走欢儿,只能他一个人孤身前来,不能带任何的侍卫或者暗卫,不然的话,燕北辰就会将欢儿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扔进海中,让他亲眼看着她葬身鱼腹。对于燕北辰的威胁,青鸾青岚都劝他,反复提醒他说这是燕北辰的诡计,不要前去送死。可是他们根本不明白他的心,因为对他来说,就算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他也会毅然决然地前去,再无其他选择。   所以他来了,没有带一个侍卫或者暗卫。整条船上,除了他,也只有一个掌舵的人。为了将欢儿救出来,他来之前心中就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写下了一道圣旨,分做了三份,一份派人送给了顾子庭,一份派人送给了顾命大臣,而另一份,则留给了青岚以及隐主。   若是他真的回不来,那道圣旨也能够保证,欢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今后在天耀,会有立足之地,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就上了船。船渐渐驶离天耀,朝着海中燕北辰指示的方向而去,越走越远,一直从上午走到了下午,渐渐地,终于有岛屿的轮廓出现在了慕容珩的视线中。   阳光从苍穹泻下,在海面上洒下一层金光。海风扑面而来,清凉中夹着海的味道,壮阔,威严,还有残酷!   远远看到岛屿的轮廓时,慕容珩眸光微动,刚想要吩咐掌舵的人加快行进速度,忽然从岛上驶出了一条船,那大船破浪而来,伴随着激烈的水声,朝着他的船快速驶近,将他的船硬生生地逼停。   “慕容珩,你的人就在这里。想要她,就上本宫的船!” ------题外话------   推荐一篇好友的宠文,正在PK,喜欢的宝贝儿去支持一下她哦   《魔帝溺宠神医妃》卿颜   她,倾城之姿,倾世之才,只为一人留驻。   他,双生之子,魔神降世,只执一人之手。   千年轮回,只愿执手相望,相携朝暮。   (一对一,男强女强,前世今生,深情不改,绝对宠溺,带点小玄幻!)      ☆、第四十一章 过五关斩六将 [Vip] 章节名:第四十一章 过五关斩六将   “慕容珩,你的人就在这里。想要她,就上本宫的船!”   就在那船靠近时,蓦然,一道带着三分邪肆七分优雅的男声响起,闲散慵懒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优雅的声音,好听的嗓子,却也同样传递出一份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危险。   那大船停在了慕容珩的船的正对面,声音是从正对面的船上传来的。慕容珩抬眸望去,只看到对面那船宽大的甲板上,一抹黑色身影慵懒地坐在华丽的扶手椅上,男子以一种极为闲散随意的姿势坐在那里,左手把玩着一个古玉扳指,右手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在一片海浪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燕北辰,他来了。   在燕北辰身旁,清一色站满了表情肃杀的暗卫,他们个个都是不苟言笑,锐利的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狠戾的光芒。   燕北辰慵懒地抬头,看了看对面船上站着的慕容珩,他唇角勾起一抹优雅而诡异的弧度,接着他扬起了轮廓优美迷人的下巴,眸中透露出一股满意且得意的光芒,他一扬手,身后的暗卫向前一步走到甲板的栏杆旁边,朝着慕容珩的方向大声喊道。   “天耀皇帝,我们太子说了!您要的人就在船上,现在很安全。如果您想要把人带走,可以上船来。但是能不能下船去,就不一定了!”话语里的嚣张不可一世。   暗卫话音刚落,还没等慕容珩说话,忽然又是剧烈的水声响过,激起一片浪花。几艘船破浪而来,飞速地驶到了慕容珩的船边,紧接着,一道焦急的声音高声响起。   “陛下,万万不可!”青鸾大喊一声,他已经从那边的船上一跃而起,飞身上了慕容珩的船。身影一晃便落在了慕容珩身边时,他猛地单膝跪地,低头焦急而迫切地说道,“陛下,为了天耀,为了江山社稷,您千万不能上了燕北辰的船!万万不能中了北燕的奸计啊!”   “陛下请三思!”   “陛下请三思!”   “陛下请三思!”   ……   青鸾跳上慕容珩的船后,紧随其后的是青岚,接着是众多暗卫以及精兵。他们纷纷单膝跪在了甲板上,在慕容珩身后叩首请命。   “慕容珩,你若是怕了可以不来!那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本宫就带走了!他们的死活,也就与你无关了。”看着那边乌压压的一片暗卫跪在慕容珩身后,请他三思的高呼声几乎震天,燕北辰眸光一闪,继而优雅地开口,他把玩着古玉扳指的手一顿,接着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他身后的暗卫立刻会意,他们的船立即掉头就准备回去!   “等等!”   “等一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慕容珩,而另一道清冷如雪,却是刚刚赶到的贺兰雪。   伴随着激烈的水声,一艘带着灵犀宫特殊标记的船缓缓地朝这边驶近。甲板上,贺兰雪坐在轮椅上,看到燕北辰的船作势要离开,他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阻止了燕北辰的离开!   疾驰而来的船上,贺兰雪脸色苍白的坐在轮椅上,抓着轮椅扶手的手不停的颤抖,他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颤抖的手,才没有被别人察觉出异样,可是他苍白的脸色却没有逃过慕容珩和燕北辰的眼睛。   顾青城站在贺兰雪身旁,看着这样虚弱的贺兰雪,心中极为心酸与痛苦。贺兰雪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根本就不能长途奔波,更别说坐了这将近两个时辰的船了!贺兰雪从上了船就开始吐,吐得越来越厉害,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可是却依然坚持着,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   船停住后,贺兰雪身体的不适感渐渐消失,他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他看了看慕容珩船上那一片跪地阻拦的暗卫,微微蹙了蹙眉,看向那边坐着看好戏的燕北辰,冷声道,“他不上去,我上去!”   “呵呵,这年头什么都有抢的,可没想到,送死还有抢着的。”燕北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艘船,目光在贺兰雪和慕容珩身上晃了一圈,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慕容珩身上,似乎对于自己掌控的局面十分满意,他笑盈盈地开口,“没想到连一个残废都有这个胆子,慕容珩,可别让本宫小瞧了你啊!”   听了燕北辰的话,贺兰雪眼神凛然一寒。   “让开。”慕容珩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青鸾,刚要抬脚往前走,可没想到青鸾一把拉住了他的腿,紧紧地抓着就是不松手。   “陛下,属下知道,皇后娘娘对您很重要,可是您也不能冲动啊!他燕北辰如此说,就是想要将您引上船去,逼着您孤身一人前去送死啊!陛下,您是一国之君,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您决不能被女色所左右,为了女色放弃大局啊!”   “朕作为天耀的帝王,若是连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朕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一国之君,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慕容珩声音平静地出奇,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向了青鸾的眼睛,他的黑眸如大海般平静得惊人,“看在朕自十五岁登基时起,为了天耀耗尽心血的份上,就让朕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去冒一次险,随心一次,任性一次吧。”   慕容珩说完,猛然用内力震开了青鸾拉着他腿的手,朝着燕北辰的船的方向走去。   “慕容珩!”忽然,女子清亮的呼唤声响起,慕容珩抬起头来,他看到顾清欢一身红衣,从船舱的二楼探出身子,欣喜而又焦虑地看着他。   “欢儿!”慕容珩看到顾清欢时,眼眸一亮,快步上前,却没想到顾清欢担忧的声音从船舱中传来,她拼命地朝着慕容珩摇着头。   “别过来!别过来!”顾清欢刚刚说完那句话,只见燕北辰闻言脸色倏忽一沉,他微微蹙眉朝着船舱二楼看了一眼,接着暗卫立即上了楼去,便要将顾清欢拉离窗前。   “慕容珩,我和孩子都没有事!燕北辰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你千万不要上船!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中了燕北辰的奸计……”     “欢儿——”慕容珩看着顾清欢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在看到顾清欢被暗卫拉着离开窗户时,听着她担忧而焦虑的话语,看着她的挣扎和不情愿,他心里抽痛!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如此受苦,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不会真的认为,本宫不敢对她怎么样吧?”燕北辰忽然冷笑了一声,接着他抬起手,身后的暗卫上前一步,“慕容珩,她的死活,本宫可是交给你了。想要她,就到船上来!”   “燕北辰,放了欢儿,朕上船去!”慕容珩望向燕北辰,冷然的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瞳眸深处是完全洞悉燕北辰心思的凌厉和嘲弄。   海风阵阵,吹起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却显得他此刻更加强大无畏。慕容珩走到甲板边缘,淡淡地看了那边船上的贺兰雪一眼后,脚尖轻点甲板,水墨色的身影一晃,下一刻人就已经站在了燕北辰的船上。   贺兰雪对于顾清欢的心思,他岂会不知道?只不过欢儿是他的女人,他的皇后,就算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也只能由他来救!   在慕容珩轻盈都落在燕北辰甲板上的一瞬间,甲板上无数黑衣暗卫从船舱中蜂拥而来,眨眼间就将慕容珩包围了起来。   青鸾青岚哪里会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珩吃亏?几乎同时,青岚等人带来的两艘船,一左一右逼近了燕北辰的船,呈包围之势。船上的羽林卫以及黑衣暗卫纷纷现身,在甲板上弯弓搭箭,密密麻麻的剑尖闪着清寒的光芒,直指燕北辰船上的暗卫。   “慕容珩,没想到你还真有胆子上船来。”燕北辰眸光扫视过青岚带来的两艘船,那上面的暗卫和羽林卫,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人数和武器都比自己多了一倍不止。他凤眸微微眯起,一抹狭促的笑容阴阴地渗透了出来。   人多又如何?今日他们来多少人,他就杀多少人!   “是啊,朕上来了,那朕要的人,可以放了吧。”慕容珩面色波澜不惊,云淡风轻地看了看层层包围住自己的暗卫,他长身如玉地站在甲板上,海风拂动着他的发丝和衣衫,公子如玉,清贵无双。   “不,不,不。”燕北辰笑着晃动着食指,他修长的腿交叠着换了一下,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椅子扶手,在寂静中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仿佛是敲打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明明充满磁性的声音,却偏偏要吐露最恶毒的话语,“本宫只是说,你若是想要她,就上本宫的船;可是并不代表,你上了船,本宫就要把她给你。”   “燕北辰,你出尔反尔,真是无耻!”那边船上的顾青城早已经气红了眼睛,听到了燕北辰的话,忍不住指着他大声骂道。   “本宫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把你们引到了这里,你该不会真的傻到,认为本宫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人给你?”燕北辰嗤嗤一笑,“况且,是你们不守规则在先,不听本宫的话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本宫此时改变规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你——”顾青城气急,刚要反唇相讥,可没想到慕容珩忽然抬起手来,阻止了他要说的话。慕容珩看向燕北辰,眸中露出三分沉锐,似乎早就已经知晓了燕北辰的想法一般,他冷静地开口,“既然如此,那你说条件吧。”   “呵呵。”燕北辰扬声一笑,他优雅地站起身来走到船头,迎着海风,他的拇指和食指卷起,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且尖锐的口哨。   口哨声响过,顿时平静的海水翻滚起来。海水剧烈涌动着,一时间如暴风雨滚滚而来,乘风破浪,气势如雷。惊涛骇浪扑面而来,而且海水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仿佛一个一个的漩涡在转动。黑暗得仿佛要吞噬一切,颇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   海面突发异变,震得几艘船都随着澎湃的海水摇晃了起来,众人纷纷恐惧地望向海面,只见汹涌的海面中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即将破海而出一般,它们跳动着卷起无数浪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众人看清了!   那是一群凶猛巨大的白鲨。一共有五只大白鲨,汹涌而来,围在燕北辰的船边舞动着身体。它们乘风破浪而来,矫捷如龙,凶狠如虎,尖锐的嘴巴大大地张开,似乎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东西,来填满它们大大张开的饥饿难耐的嘴巴。   第一次看见这么壮观骇然的场面,众人顿时惊呼声一片,只感觉掌心都出了一团冷汗。   似乎对众人表现出来的恐惧很是满意,燕北辰冷冷地笑了一声,他一挥手,暗卫从船舱中抬上来一个盖着黑色布料的大箱子。   “慕容珩,既然你有胆色上本宫的船,本宫自然不会太为难你。本宫听说过一句老话,叫做过五关斩六将!本宫不为难你,只给你准备了三关!三关过了,带着你的女人和孩子滚回天耀去!三关过不了,你自己跳下海去喂鲨鱼!谁要是敢帮你或是敢救你,本宫就把你的女人和孩子一起扔下去,让你们一家三口在鲨鱼肚子里团聚!”燕北辰笑得优雅而邪佞,狠毒的话语回荡在海面上,久久不散。   随着燕北辰话音落下,大箱子上的黑色布料被暗卫“哗啦”一下子打开,底下透明的琉璃箱中,蛇虫鼠蚁一应俱全。毒蛇、蜥蜴、虫蚁、蜘蛛在琉璃箱中蜿蜒地爬着,吐着恶心的粘液,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慕容珩,这是第一关。本宫特意为你从北燕极寒至阴之地挑选来的朋友,就让它们好好伺候你!”   燕北辰说着优雅地斜靠在甲板的栏杆处,他双手环胸,眼底的邪气像是破碎的水晶碎片,晶莹刺目。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邪肆而危险的气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注视着那边的慕容珩。   “天耀皇帝,请。”暗卫将一炷香点燃,手一伸,指引慕容珩上前,“殿下说了,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箱子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顾宫主身上冰魄的解药。”   “冰魄?”慕容珩闻言,温润的眸光顿时冷冽,他看向燕北辰,眸中迅速划过一道杀气,“你竟然敢对她用冰魄?!”   冰魄,那是至阴至寒之物,它可以锁住人体内的所有内力和灵力,被其束缚的人无论武功有多高强,都只能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因为冰魄是千年玄冰制成,至阴至寒,戴的时间短对身体倒没什么伤害;可若是戴的时间久了,人体内的内力和精元会被它慢慢吸噬,若是没有解药与它相合,就算是最后冰魄除了下来,它的寒气侵入体内,也会积聚而成一种至阴至寒的寒毒,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有如此本事,若是本宫不用冰魄,能留她到现在吗?实话告诉你吧,本宫不仅对她用了冰魄,而且已经给她戴了两个月了!除非你拿到了解药,不然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生了下来,在寒毒的折磨下,也只能是个死胎!而且就算是她最后活了下来,也要月月遭受寒毒的折磨,并且她今后,也绝不可能再有身孕!”燕北辰优雅地吐出最恶毒的话语,他笑着对慕容珩摇了摇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你有没有胆子,能不能拿到解药还不一定呢。哦,对了,本宫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听到了燕北辰的话,顾清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窗户前,看到下面的情景后,她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住了她的神经,又似乎是细细的针狠狠地刺在她的背脊上,让她痛得几乎窒息。身体中所有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抽离,窒息的感觉让她胸口一痛,脸色白得一片透明。   一边是可怕的白鲨群,一边是致命的毒物!看到的一切已经让她气得眼前发晕了,可是听到了燕北辰的话,顾清欢脸色瞬间惨白,她气得牙齿打颤,恐惧、震惊、疯狂一齐涌上了她的眼睛,她猛地转头看向斜倚在栏杆上,悠闲看戏的燕北辰。   “燕北辰,你这个疯子!”顾清欢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支离破碎,掺杂着最深沉的恐惧。   燕北辰已经疯了,已经疯了!   怪不得哑女给她除去冰魄后,她依然感觉体内内力灵力全无。哑女说,她十二个时辰后会恢复如常,如今看来,这应该是建立在服下解药的基础上吧!怪不得燕北辰可以那样有恃无恐,原来他竟然是做了两手准备,逼着慕容珩乖乖就范!   若是没有解药,孩子会是死胎?她不能有孕?可若是要解药,那慕容珩……   顾清欢气得浑身颤抖,她恨不得此时立即下去,撕烂了燕北辰那张优雅的面孔,将他千刀万剐!   “顾宫主,您若是再随意开口,就别怪在下冒犯,点你的睡穴了。”公子风青走进了房间,看着站在窗前手指紧紧抓着窗台的顾清欢,只见她脸色惨白,十指因为过分用力,指节晶莹而透明。“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就安心看戏吧,别再白费力气了。”   “看戏?”顾清欢轻笑一声,她眸中闪现着嗜血的恨意,“若是你爱的人被人逼到了如此境地,你会安心看戏吗?”   “我?”风青闻言,眸中划过一抹极度痛苦的神情,却是一晃而过,没有让任何人捕捉到,他敛住神色,叹了口气摇摇头,“顾宫主问错人了,在下……并不知晓。”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和燕北辰蛇鼠一窝,你们的血都是冷的,心也早就被狗给吃了。”顾清欢讥讽一笑,扫视过甲板上的燕北辰,冷冷开口,“真是变态!”   她担忧而期待的目光望向了慕容珩,顾清欢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如此厉害过。   此时她心中不住地乞求上天,看在她两世积德行善的份上,一定要保佑慕容珩顺利拿到解药,而且不会受琉璃箱中毒物的伤害。   甲板上,慕容珩看了一眼那一炷香,见它只剩下一半时,快步走上了前去。   站在琉璃箱前,慕容珩定睛向内看去。果然,在透明的琉璃箱子最中间的地方,放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巴掌大小,四周围满了恶心的毒蛇蜘蛛。   慕容珩计算好时间,他眸光一闪,没有丝毫的犹豫,在所有人震惊的呼声之中,他从容下手,快速从琉璃箱中抓起了那个盒子。   “啊!”   “陛下小心!”   “有蛇!”   见慕容珩伸手进去,所有人都惊呼出声,随着有人最后一声惊呼发出时,就在慕容珩的手臂即将从琉璃箱中拿出来之际,一条小蛇迅速缠住了他的手腕,那蛇头呈三角状,周身是绚丽的金色花纹,一看便是顶级的毒蛇!   那毒蛇迅速缠上了慕容珩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昂起头,下一瞬尖利的牙齿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吐出了绯红的芯子,朝着慕容珩手腕咬去。   “慕容珩!”顾清欢看到这一幕,心跳顿时停止,就在她紧紧地捂住嘴巴,惊恐地瞪大美眸时,忽然一道银针破空而来,比那毒蛇的速度更快,力道之大猛地刺穿那毒蛇的嘴巴,下一瞬就将它钉到了地面上。   那银针穿透蛇的嘴巴,将它死死地钉在地面上。那蛇在地面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嘶嘶的痛苦的叫声。   “呵呵。”看到慕容珩竟然安然无恙,燕北辰失望过后轻声一笑,唇角邪佞的笑意渐深,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彩,“慕容珩,你果然厉害,竟然过了本宫的第一关。”   慕容珩扫视了一眼被钉在地上的毒蛇,朝着银针飞过来的方向点了点头。那边,刚刚是贺兰雪出手相助。   接着慕容珩低下头,打开了手中的盒子。盒子里,是一个青瓷瓶子。   伸手拿出了青瓷瓶子握在手中,忽然慕容珩脸色一变,他的手一松,手里的盒子应声落地,只见慕容珩手指有些颤抖得打开了那个青瓷瓶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的眸子瞬间冷寒,接着倏地抬头,他的脸色难看至极,身体周遭杀气疯狂蔓延。   这个青瓷瓶子中,竟然是空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慕容珩,被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觉怎么样?”燕北辰慵懒地靠在甲板上的栏杆处,手中把玩着一个同样的青瓷瓶,他眼光阴狠,笑得狠毒而残忍,“当初你设计引我入局,火烧风翎关,逼得我不得不牺牲全部暗卫才得以逃出生天。那时你可想到有今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中的天耀帝王,今日可尝到了被人玩弄的感觉?”   回想起当初他被慕容珩设计一步一步引入死局,想起自己多年来的心血毁之一炬,想起自己前世今生的梦想都是因为他和顾清欢而破裂,燕北辰眼神阴狠至极。这种恨,他咽不下,这种屈辱,他忍不了!所以他也要让他尝一尝,被人玩弄于掌心中的感觉!也要让他感受一下,亲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切在眼前被毁灭,一切希望都破灭是什么感觉!   燕北辰眸中恨意越来越深,他忽然大笑了起来,那笑阴险而歹毒,紧接着他的手紧紧握住那瓷瓶,倏地转过身,朝着海中用力扔去。   “住手!”   “燕北辰!”   “无耻!”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下一瞬,那个青瓷瓶就被燕北辰扔到了五只鲨鱼中间。青瓷瓶猛然扔下,在鲨鱼中间搅动了平静的海水,也似乎是惊扰了它们。忽然一只鲨鱼倏然跳出水面,在海面上翻了身,又迅速地钻到了水底,朝着那个瓶子沉下去的方向游去,迅速之快,力度之大,在甲板上都能感受到它冰冷嗜血的攻击力。   顾清欢瞳孔猛地缩紧,她忽然明白了。燕北辰根本就没打算让慕容珩活着救自己出去,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让慕容珩死,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葬身鱼腹!   不明物体忽然从天而降,几只鲨鱼露出凶狠狰狞的眼光,更加有力地拍打着海面,剩下几只鲨鱼也钻进了海中,竞相追逐那个青瓷瓶子。   看着那瓶子漂浮在海面上,被鲨鱼竞相追逐,眼见得就要沉入海底,慕容珩眸光一凝,双眸死死地盯着海面上漂浮的青瓷瓶,忽然他一踩船板,身子腾空而起,水墨色的衣衫飘逸潇洒,他脊梁挺直,倏然纵身向海中跳去,留给众人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慕容珩!”   “陛下!”   只听得噗通一声,慕容珩已经跳入了海中,落在鲨鱼的包围圈里。   鲨鱼再一次被惊扰,他们立即转移了目标,随着慕容珩钻入海底,迅速对他发起了攻击!   “陛下!”青鸾青岚大惊,任谁都没有想到,慕容珩会为了拿回那个解药,竟然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跳入鲨鱼群中!谁都知道,鲨鱼是海上最有攻击力的动物之一,其速度之快,搏斗之凶狠,杀伤力之大,任你武功再高强,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如今不是一只鲨鱼,而是五只啊!而且更恐怖的是,只要一滴鲜血,百里之内的鲨鱼群就会汇集,场面壮观又残酷,陛下若是一不小心受了伤,岂不要死无全尸?   就在青鸾青岚等人大惊失色,一咬牙准备跳下去救慕容珩时,忽然燕北辰的优雅的声音响起,带着内力以及浓浓的威胁,响彻在海面上,“我看你们谁敢下去救他!”   邪佞而狠毒的声音生生止住了青鸾等人的脚步,他们抬头看去,只见二楼窗户前,暗卫手中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顾清欢的脖子上,利刃紧紧地贴着她的脖子,只需手腕轻轻一动,女子便会香消玉殒。燕北辰狠辣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谁敢下去救他,本宫就把她也扔下去,让他们一起葬身鱼腹!”   燕北辰狠戾的话语响起,生生止住了青鸾等人的脚步。他们恨恨地看着燕北辰,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因为顾清欢,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若是他们真的跳下去把陛下救上来,而燕北辰一怒之下把皇后娘娘杀了或者推下去,若是皇后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陛下不仅不会饶了他们,同样也会随皇后娘娘而去!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死死地咬住唇,满目焦虑的看着海面。   五只鲨鱼先后钻进了海底,倏然朝着慕容珩的方向迅速游过去,尖锐的嘴巴朝着慕容珩猛烈地刺去。   慕容珩跳进海底,任由身体向下沉,他朝着青瓷瓶坠落的方向伸出手去,因为重力的原因,他的身体比青瓷瓶下沉的速度更快,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慕容珩就已经把青瓷瓶握在了手中,他刚要往上游,抬头发现五只鲨鱼也随他钻进了水中,向他袭击而来。   慕容珩眸光一闪,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他镇静地将青瓷瓶放到身上收好后,没有用内力,而是随着海水借力而上。他并不主动去攻击鲨鱼以求逃出生天,而是静静地望着它们,身体缓缓地向上浮去。   慕容珩知道,其实这些鲨鱼看上去凶猛危险,可只要沉稳地面对,维持正常的呼吸心跳,不事先对它们发起攻击,它们自然不会上前来攻击他。所以只要他不主动挑衅那些鲨鱼,他就是绝对安全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慕容珩猜对了,鲨鱼见他安静地浮在水中,目光沉稳而柔和地望着它们,似乎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许久见他没什么动静,而且不主动攻击,刚开始还凶神恶煞的鲨鱼,此时只是围着慕容珩绕了几圈,感觉无聊后便放弃了他,继而四散开来,朝着海面游去。   船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心思各异。   “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青鸾很是着急地望着平静的海面,急得直跺脚。   “该不会是太弱,一口被鲨鱼吞了吧。哈哈……”在燕北辰的船上,见到慕容珩许久没有出来,海面上没有半点动静,北燕的杀手嘿嘿地笑出了声,幸灾乐祸地看着如死水般平静的海面,刚刚掀起的水花,早就沉寂,依稀看到海底下有鲨鱼模糊的身影,可是再往下,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   燕北辰唇角勾起一抹冷酷嗜血的笑,他亦目不转睛地看着海面,对周围北燕侍卫的欢呼声没有丝毫的理会,他现在只是想看看,慕容珩究竟有没有死,是不是被鲨鱼给杀死了!   “奇怪了?”有人看着这平静的海面,蹙着眉头喃喃自语,“若是说被鲨鱼吞下去了,也不可能一点血都没有啊?!如今海水中没有半点血迹,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数?”   平静,海面依然是一片平静。   “看!出来了!出来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高呼一声,只见平静的海平面上倏然出现一团漩涡,五条大白鲨相继钻出了水面,他们在水中扑腾,跃起后翻了下身子,接着又一头扎进了海面,溅起无数水花。   看到那五条大白鲨钻出水面,北燕的人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慕容珩被鲨鱼活活吞入腹中的场景。   燕北辰唇角勾起一抹嗜血阴狠的笑。他本以为慕容珩敢跳下去,就会有两下子脱身,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弱,连挣扎都没有就被鲨鱼给吞了。看来,还是自己高估了他。   燕北辰得意地朝着船舱二楼看去,将窗户前顾清欢惨白的脸色尽收眼底,他冷笑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开甲板,忽然间耳旁众人的高呼声戛然而止。燕北辰猛地转身回头看去。   这一看,燕北辰唇角阴冷的笑瞬间僵硬,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只见海面上水花溅起,一个水墨色的身影从海面下一跃而起!慕容珩浮在半空中,他滴水的墨发迎风飞舞,水花随着他的飞身而出四溅开来,绚丽地直线而过,划破了半空!   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霸气,就算是全身湿透,男子的风华飘逸也没有被影响到半分。慕容珩垂眸,淡淡地扫视过甲板上惊愕的燕北辰,晶莹的墨瞳中闪过一道若隐若现的流光,接着他抬眸,温柔一笑,望向窗户边上激动地快要哭出来的顾清欢。   “慕容珩!”看到慕容珩竟然逃了出来,燕北辰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就在这一刻,他迅速从衣袖中拿出了那把鬼谷子为他制作的枪,扣动了扳机,快速举起对准慕容珩的方向射去。      ☆、第四十二章 彪悍的顾清欢 [Vip] 章节名:第四十二章 彪悍的顾清欢   “慕容珩!”   看到慕容珩竟然逃了出来,燕北辰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就在这一刻,他迅速从衣袖中拿出了那把鬼谷子为他制作的枪,快速举起对准慕容珩的方向扣动扳机射去。   与此同时,一艘船从海岛驶来,猛地撞上了燕北辰的船。燕北辰已经扣动了扳机,可是冷不丁,船遭受了一股巨大的撞击,轰然一声巨响,燕北辰身体失去了重心,朝着一边倒去,狠狠地撞在了船舱的墙上。   手枪声响过,并没有击中慕容珩,而是打偏了,打到了海中。而燕北辰手中的枪,因他一时失去重心摔倒而从他手中猛地滑出,顺着甲板,一下子滑进了水中。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费尽心思制成的枪就这样落入了水中,燕北辰极为不甘心地爬起,疯了一般聚集起掌心中的内力,朝着慕容珩击去,可没想到船再一次遭到了猛烈的撞击,燕北辰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而船上,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乱作一团。   “杀了她!杀了她!”燕北辰见自己两次试图杀死慕容珩都失败了,不甘之下,他紧紧地抓住栏杆,不让自己从船上滑下去,猛然抬头望向船舱二楼,冲着二楼的暗卫红了眼睛大吼道。“快杀了她,快!”   至少,顾清欢还在他的手中!如果他注定了要失败,那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顾清欢和她的孩子,让他们给他陪葬!   船体被猛然撞击,二楼更是摇晃震颤不已。顾清欢站在窗边,一只手紧紧地护着肚子,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窗台,不让自己从窗台上落下去,更不让自己因为这猛烈的摇晃而撞到肚子,伤了腹中的孩子。就在她自顾不暇之时,只听到下面燕北辰怒吼声响起,她感觉背后一道银光闪过,猛然回头,只见刚刚因为撞击而从她身边滑开的暗卫,此时猛地爬起,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飞身朝着她冲过来。   “对,杀了她!杀了她!”燕北辰看到了飞身上前的暗卫,眸中满是疯狂之色,他哈哈大笑着,阴测测的笑声在一片混乱声中极为明显。   本打算看着顾清欢被一刀捅死,满身鲜血地死在慕容珩面前,可就在这时,燕北辰的大笑声戛然止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船舱二楼,长大了嘴巴,满目震惊,紧接着是滔天的愤怒,那怒火似乎要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顾清欢也同样惊愕,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暗卫依然保持着手握匕首的姿势,双目圆瞪,似乎是死不瞑目。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利刃,鲜血喷射而出。那暗卫缓缓地转头,似乎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可下一刻,他高大的身体轰然倒下,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你……”顾清欢惊愕,她伸出颤抖的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面前不远处那个面如冠玉,清朗俊逸的男子,他手握利刃,站在暗卫身后。刚刚顾清欢亲眼看见,他将一把利刃,狠狠地插进了暗卫的脖子。   风青,是他救了她?!可是,他不是燕北辰的人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欢儿!”   一个颤抖着的低哑嗓音瞬间将顾清欢从对风青的惊愕之中抽离出来,她身子忽然一僵,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张欣喜若狂的脸。   那男子的容颜,清华绝世,又如同刀削斧刻一般精致;那男子的嗓音,颤抖着,低低的,醇厚如酒,随着脚下的步伐,一声声地喊出来,带着不敢置信的冲动。   看着慕容珩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她走来,顾清欢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落,她看到眼前的男子,猛的站起身,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后,飞快地跳起来扑了过去,在被男子结结实实地拥到怀中的那一刹那,她欣喜的落泪。   “欢儿,欢儿,我的欢儿……”   慕容珩搂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人,双手疯狂地在她身上上下摩挲着,那样熟悉的柔腻的触感让他先前一颗悬起的心,一点一点地放了下去。   可是不够,不够,这样还不够!   慕容珩将自己和顾清欢的距离微微隔开,然后捧住顾清欢的脸,重重地,用力地吻了下去,炙热的气息,不断扑打在顾清欢的脸上,直到顾清欢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才微微地松开手,细心地检视着顾清欢,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漏,那样地小心翼翼,唯恐有一星半点的失误。   “慕容珩,你果然没有把我放在眼中,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你的女人浓情蜜意。你真以为上了本宫的船,可以全身而退吗?”燕北辰看着慕容珩和顾清欢在一起喜极而泣的样子,只觉得万分刺眼,他狠戾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这艘船上你的人,还剩下多少?”风青再次一刀解决了一个冲上前的暗卫,他手中的利刃滴着血,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走上前,挡在了慕容珩和顾清欢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下面站在甲板上目眦尽裂的燕北辰。   “风青!你竟然敢背叛本宫!”燕北辰已经震惊到了极点!风青,那是他最得意的手下,最有力的干将!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都是他在帮他训练杀手,打点一切,他放心地把自己最绝密的岛屿交给他,对他不曾有丝毫的怀疑,可是,他竟然……   “北燕早就灭了,你早已不是北燕的太子,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本宫?”风青看着燕北辰,那眼神里的恨意,似乎是在看一个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刀,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我会杀了你所有在意的人,并且将你一刀一刀千刀万剐!我要把你加注在哑女身上的痛苦,通通还给你!”   “该死的细作!风青,你这个该死的细作!”燕北辰听着风青的话,如一头野兽一般,仰头狂笑不止,“本宫自诩聪明一世,没想到最后竟然折在了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细作手上!慕容珩,你真是好算计,从一开始我的左膀右臂,竟然都是你安插的人!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燕北辰说完,狠戾的眼神看向风青,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只手指着风青,狠狠道,“哑女那个贱人,本宫已经将她万箭穿心,扔进海里喂鲨鱼了!至于你,你也不要得意,本宫定会将你千刀万剐,让你和那个贱人,到阴曹地府里团聚!”   “住口!你不配这样说哑女,你不配!”   风青猛然打断了燕北辰的话,他手一扬,暗器随之而出,三把柳叶刀分上中下三个方向,攻向了燕北辰,燕北辰衣袖一挥,将三把柳叶刀反向射回风青,风青身形翩然而起,躲过射回来的柳叶飞刀后,纵身一跃到了甲板,手中利剑出鞘,攻向了燕北辰。   燕北辰身上的剑也同时出鞘,迎上了风青,两道人影,一道白衣飘逸,一道黑衣狠戾,缠斗起来,两道身影纠缠在甲板上,一时间难分上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瞬息风云变幻,燕北辰狠绝利索,风青飘逸潇洒,海风伴随着剑气掌风呼啸而来,吹得人脸上生疼。   “风青,去陪那个贱人,去死吧!”燕北辰气急败坏,他不断提起哑女来激怒风青,继而搅乱他的心神。就在风青心神有些凌乱时,燕北辰乘机狠狠地一掌拍向风青胸口,风青一时不防,被他击中,捂着胸口被逼到甲板上倒退了几步,紧接着燕北辰的长剑对准他的咽喉,呼啸而来,就要取他性命。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又是一把长剑挑开了燕北辰的剑,只见两道青色的身影猛地落下,一道挡在了受伤的风青身前,一道身影上前,猛地挑开燕北辰手中的剑,将他逼退数步。   燕北辰忽然被逼退,稳住身形后看向那两道青色身影,他瞳孔眯起,危险的气息骤然流露。   “大哥!”青鸾挑开了燕北辰的剑,将他逼退后,猛地回头看向风青,只见青岚已经扶住了他受伤的身体,他立即收剑上前,在另一侧扶住了他。   “三弟,我没事。”风青捂着胸口,压抑住喉中的腥甜,他如玉的脸色有些惨白,说一句话就会扯到伤口,极为费力。   “风青……青枫……本宫早就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看到青鸾青岚,又听到那一声大哥,燕北辰忽然明白了,他目眦尽裂,恨恨地盯着面前那三个人,眸中一片猩红。   他早就该想到的。名震天下的七煞一生只收过三个徒弟,而且这三个徒弟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名唤青枫、青岚、青鸾。他们出师后,青岚青鸾都投在慕容珩麾下,分别做了他的暗卫和明卫,可是他们的兄长,也就是七煞的大弟子,却渺无音信,不知去了哪里,投在了谁的手下。   他早该想到的,既然两个弟弟都在为慕容珩效力,那他们的大哥,怎么可能不是慕容珩的人?没想到这个青枫把名字颠倒了一下,改成了风青,竟然隐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慕容珩做了这么多年细作,他却没有半点发现!   “该死的细作,该死的细作……”燕北辰邪佞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海中,里面怒气冲天,一发不可收拾,“本宫要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将你万箭穿心!让你和那贱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你住口!你根本就不配这样说哑女!”青枫听到贱人两个字,心头一阵抽痛,他只觉得眼中酸涩无比,怒火不由自主地要涌出胸口,再也控制不住,“哑女,她根本就没有背叛你,她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啊……”   “我的确是陛下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可是她不是啊!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你,她不该死,真的不该死啊!”青枫痛苦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他闭上眼睛,止住了眼泪的流出,想起哑女死不瞑目的样子,他痛苦地摇着头。   “她……”听了青枫的话,燕北辰一愣,接着他无所谓地冷笑了一声,“就算她不是细作,可是她做了背叛本宫的事,就该死!今天,你们谁也逃不掉,都逃不掉!”   “殿下——不好了!”忽然一个暗卫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猛地朝着燕北辰跪下,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恐惧,“殿下,船下面的主船板被凿出了一个洞,海水顺着那个洞灌了进来,如今大量的海水冲入船舱。船,就要沉了!”   随着暗卫话音落下,只听得船体咯吱一声响,主干已经断裂。燕北辰闻声猛地低头望去,只见此时甲板上已经有了很多海水,船体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燕北辰慌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慕容珩!竟然是你!”   是慕容珩刚刚跳下水时,凿穿了他的船板,然后他的船被别的船一撞,才会如此不堪一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慕容珩!   船舱二楼,顾清欢依然沉浸在和慕容珩再次见面的欢喜中,她伏在慕容珩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几日来受的委屈和如今的喜悦一同涌上心头,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她早已经分不清是宣泄委屈,还是喜极而泣了。   就算她从小以来内心都很强大,就算她对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这两个月来,她依然是害怕的,惶恐的,她不过是一直在心里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不让自己被别人捉到短处。可是如今,等她见到自己满心依靠的男子,长久的压抑瞬间就要爆发出来,混合着重逢的喜悦,她将自己紧紧地靠在慕容珩怀中,再也不撒手。   直到她听到了燕北辰冷冷的说话声,她终于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回过了神来。   慕容珩很想将顾清欢继续搂在怀里,细细的呵护安慰,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时候。   即使那艘船撞上了燕北辰的船,即使燕北辰船上的人已经被他的手下解决地差不多了,可是燕北辰还是燕北辰,就算是他灭了北燕,将燕北辰困在营帐中,但燕北辰依然想出了办法脱身,依然有着残存的势力,不为他所知。对于燕北辰,他一直都是处处提防——这个野心勃勃的北燕太子,他的心思和狠毒,让他不得不防!   更何况,如今欢儿还在他身边,那么他就更加不能无所顾忌了,他一定要将欢儿平平安安地从这里带出去,不能再有任何变故,不可以让燕北辰再耍什么花招,伤到她的一根头发!   “燕北辰,朕劝你还是自行了断,死得有尊严些,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慕容珩拥着顾清欢,冷冷地看着燕北辰,眸中是不尽的愤恨,他沉声开口对燕北辰道,“你最后的筹码也没有了,你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   “是啊,燕北辰,别再妄想逃出生天了!你岛屿上的人,早就被本尊的人解决了,你的岛,也是本尊的了。你就是想要东山再起,也没有机会了。”忽然一道冷然清冽的声音传来,只见刚刚撞燕北辰船的那艘船,苏念和萧墨寒站在上面,苏念冷冷地看着燕北辰,风拂动着他的银衣,男子冷然轻笑的邪魅脸庞,在月光下宛如天人一般。   “苏念!”看到苏念,燕北辰眯起了眼睛,他恨恨地从牙齿中挤出了他的名字,“你竟然背弃了本宫,和慕容珩联手了!本宫可是要提醒你,你翻盘的机会有且只有今日一次,只要你帮助我杀了慕容珩,那她就是你的人了!可若是你今日帮助慕容珩,那你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了!”   “你如今还有和本尊谈条件的资本吗?”苏念冷然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弧度,使得男子的天人之姿越发邪魅了起来,“本尊想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如今你们两败俱伤,还有人是本尊的对手吗?”   “怪不得你一直都不露面,等到现在才出现,原来你是在坐山观虎斗,想要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燕北辰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刺耳,尖锐,让人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就在这时,燕北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抬头望向了船舱的最顶部,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大喝一声,“不过,你以为,本宫会让你们得逞吗?!”   话音刚落,燕北辰手中的古玉扳指猛地摔到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船舱最顶部五个黑影出现,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解开衣服,只见他们五个人身上,密密麻麻得缠满了竹筒!下一刻,他们的手快速伸向竹筒的引线,猛地拔下!   “不好!”   “陛下快跑!”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竹筒后,青鸾等人已经明白了燕北辰想要做什么,他们使出浑身力气对着二楼船舱里的慕容珩和顾清欢大喊了一声,几乎要喊破了嗓子。就在那竹筒引爆,青鸾等人喊出声来的瞬间,慕容珩根本就没来得及思考,他本能得把顾清欢护在怀中,抱着顾清欢飞身冲出了船舱,朝着最近的一艘船冲去。   “嘭——”一声巨响,火浪冲天而起,那艘大船瞬间成了一片火海,在海面上剧烈地燃烧着。   船爆炸开来,慕容珩只来得及将顾清欢抱在怀中,翻身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爆炸的余波,瞬间天摇地动,无数碎片打在他的背上,痛彻入骨。   “慕容珩——”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波及着,身体在快速地飞出去,风在耳边呼啸。看着慕容珩强忍着痛楚,顾清欢整个心猛地缩成一团,脑海中顿时一片茫然。   衣袂翩跹中,两个人重重地落在了最近的那艘船的甲板上。   猛地落在了甲板上,慕容珩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顾清欢身下,后背的疼痛让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只觉得浑身剧痛,脑海中一片昏沉,顿时昏厥了过去。   顾清欢虽然被慕容珩护着,可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失色的唇一阵哆嗦,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了,只一个转眼,就看到慕容珩昏厥在她身旁,浑身狼藉,尤其是背部。先前在那竹筒里的炸药被引爆时,他抱住了她,自己用背部抵抗竹筒爆炸时被炸裂的碎片,现在已经是衣衫碎裂,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慕容珩……你这个傻瓜!快醒醒,快醒醒!”顾清欢看着这个样子的慕容珩,眼泪哗啦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看着他身上的伤,顾清欢只觉得一把刀狠狠地刺在她心脏上,让她疼得难以呼吸。就在此时,忽然感觉到下腹传来一阵阵绞痛,尖锐的痛犹如无数的刀子在神经上狠狠地划着,她的神智略有涣散,那刻骨铭心的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啊!”   可是不管顾清欢有多疼,慕容珩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起来似乎已经……   恐惧紧紧抓住了顾清欢的心,她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慢慢地探到了慕容珩的鼻下,就在手探到鼻下的瞬间,顾清欢的手一僵,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美眸,肚子的痛再也顾不上了,她一把抓住了慕容珩的胳膊,猛烈摇晃了起来,撕裂的嗓子如同刀割般地疼起来,“慕容珩……不要死,不要死!你若是死了,我会恨你的!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你若是敢死,我真的会……会恨你的……”   断断续续,字字泣血,顾清欢的眼睛忽然一阵辛辣得疼,她气血翻滚,恐惧和疼痛如魔鬼般紧紧拽住了她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她把手探到慕容珩的鼻子下,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气息?!   “陛下——陛下怎么了?”看到顾清欢那般失态,几乎疯了一般在摇晃着慕容珩,那边青鸾等人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他们不要命一般要冲到船上去,却被灵鹫宫的人团团围住,在没有得到苏念允许前,半步都不让他们上前。   慕容珩抱着顾清欢上的船,那条距离燕北辰的船最近的船,是苏念的船!   “欢儿!”看着顾清欢疯了一般摇晃着慕容珩,苏念心中一痛,他上前来从顾清欢身后抱住了她,想要阻止她继续折磨自己,可没想到顾清欢一个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她紧紧地抱住慕容珩,死也不撒手。   “不要死……不要……”女子绝望低哑的声音低低响起,那样痛苦,那样绝望,以至于所有人都别过了头去,不忍心再看。   “死了?慕容珩死了?”忽然一道疯狂的声音传来,只见燕北辰站在一条小船上,身旁有十来个黑衣暗卫保护着他,那小船快速驶离大船的——燕北辰要逃!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看着那边的情景,惊喜之中,燕北辰眸中跳跃着兴奋的光芒,他仰天哈哈大笑。   大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使得低泣的顾清欢身子一颤,她忽然停止了低泣,将慕容珩从怀中放下,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她抬起头任由寂冷的晚风吹拂自己的长发。   她看向癫狂大笑的燕北辰,眼中一片冰冷,无泪,亦无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月轮一时被霾云遮住,星光也有些黯淡,艳绝尘寰的人儿站在甲板上,半闭着眼,面容出奇得惨白。乌亮发丝散落垂下,随着她的身子微微颤动着。顾清欢冰冷的眼神看着渐渐远去的燕北辰,里面冷然一片。   月光在下一刻又跳出乌云,明亮地照射在她身上。   清亮冰冷的月色晕染下,她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一只白森森、软绵绵的手掌——   手掌中,是一朵妖冶绽放的曼珠沙华。   忽然,顾清欢手掌紧握成拳,她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肉中,妖娆的血顺着她的手,顺着她的手腕一滴一滴地滴下,妖娆而绝美。接着她缓缓摊开掌心,掌心中那一朵有如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快速吸收着她手心里的鲜血,在她手心中鲜血的印染喂养下,灼灼其华。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心滴下,顾清欢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痛意。她抬眸,冰冷的眼神看向燕北辰,那冰冷的感觉,让人从头皮一直凉到脚底……   月华如水,清冷得让人心中生寒。顾清欢缓缓伸出手掌,白皙细长的五指甚至还在微微颤抖,下一刻,她竟是将掌心朝向远方的燕北辰。此时的她,仿佛来自地狱索命的妖姬,犹如鬼魅。   掌心中的花瓣吸收了顾清欢的血,好似受到了莫名力量的吸摄,随即兴奋而不安地飞旋着出了顾清欢的掌心,在空中乱舞着,好似受到了癫狂惊吓一般。花瓣剧烈颤抖着,在夜风中旋转出突兀而响亮的声音,宛如无数鬼魅在暗夜中上狞笑着伸出獠爪,直直地朝着燕北辰的方向,旋转着呼啸而去。   女子声音有些嘶哑,许是哭得太久伤了嗓子,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眸中满是凌厉和绝望,嘴唇微微颤抖着,如寒冰一般的声音不带半分感情。   “燕北辰,今日我以灵犀宫宫主之尊对你种下死咒!以凤凰之血为祭,以曼珠沙华为咒,诅你燕氏一族,历世历代不得卷入朝堂纷争,不得染指尘世权力。若有违背,定当遭受天谴,五感尽失,咳血而亡!”   顾清欢话音刚落,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曼珠沙华猛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妖冶的弧度,一道红影闪过,就已经没入了燕北辰的身体。燕北辰被那大力一撞,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道红光没入了他的胸口,下一刻他惊慌地捂住胸口,眸中是难以遏制的恐惧。   曼珠沙华的花瓣,随着顾清欢的诅咒,已然将灵犀宫的死咒种入了他的体内!再也拔不出来!   ……不得卷入朝堂纷争,不得染指尘世权力……否则定当遭受天谴,五感尽失,咳血而亡……   这样的死咒,对于权欲熏心的他来说,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万倍啊!   “啊……”燕北辰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胸口,他疯狂地捶着,擦着,可是胸口处那朵妖冶的曼珠沙华,正在他的皮肤上缓缓地绽放,任他再如何努力,也终将逃不开这死咒,而且是历世历代!   “保护太子!”   “走!”   燕北辰身边的十几个暗卫一边忙着护住他,一边有人制住他,不让他继续疯狂地撕扯衣服,他们的船快速划开,朝着远方的黑暗而去。   曼珠沙华的花瓣吸收了顾清欢手掌中的血,让本来就虚弱的顾清欢,脸色越发惨白起来。在那花瓣飞出后,顾清欢身子一软,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欢儿!”苏念快速奔上前去,将顾清欢抱在怀里,他抱着顾清欢的手颤成一片,看着那样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女子,他的声音里更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啊……”跌倒在苏念怀中,一阵绞痛从腹部传来,顾清欢疼得失声,后颈扬起,冷汗从额头上滴滴而下,失声尖叫,“肚子好疼,慕容珩……我肚子好疼啊……”   今日从开始到如今,惊吓和担忧之下,她早就动了胎气,刚刚又被慕容珩抱着落在了甲板上,虽然慕容珩垫在了她身下,可是终究伤了孩子。如今看来,这个孩子恐怕要早产,而这种情况,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欢儿,你该不会是要生了吧?!”苏念看着顾清欢痛得要背过气去,他慌了,抱住她身子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放,似乎怕一不小心,会伤到她,或者她的孩子。   “啊……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阵痛折磨得顾清欢浑身冷汗,她咬住唇,拼命地摇头,她朝着慕容珩那边伸出一只手,拼命地要握紧他的手,“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慕容珩死了,我也要去陪着他,我们要生相陪,死相伴;生同裘,死同穴!啊——”   阵痛刺得顾清欢神经阵阵紧绷,此时的她身心俱疲,一心只想着随慕容珩而去。可却没有发现,在她凄厉的疾呼下,一旁静静地躺着,本来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慕容珩,因为她痛苦的话,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顾清欢,你给我冷静下来!”苏念听着顾清欢一口一个慕容珩,一口一个要陪他去死,他只觉得心中无数怒火在燃烧,他的巴掌拍在顾清欢的面颊上,试图打醒她,“你给我看清楚了,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还没死,他还有气!你若是继续这样哭下去,纠缠下去,他没死也要被你哭死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脸上的疼痛和苏念的怒吼声顿时将顾清欢崩溃的神经拉了回来,听了苏念的话,顾清欢木然地转头看向慕容珩,她猛地挣脱了苏念的怀抱,连滚带爬地扑向他,颤抖着把手伸向了他的动脉,在感觉到那细微的跳动后,顾清欢喜极而泣,她抱住慕容珩的身体,忽然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绞痛袭来,她痛呼出声,“啊——”   “快,快把她送到岛上去!快!”苏念慌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起顾清欢,就要抱着她跳上一条轻而快的小船。   “还有,还有……慕容珩……”被苏念抱在怀中的顾清欢已经痛得气若游丝了,可是她却倔强地咬住唇,抓紧苏念的衣袖,眼神急切地看向那边的慕容珩,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带上他……你要救他……救他……”   “该死的,你给我闭上嘴!”看着顾清欢一副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还在为慕容珩操心,苏念气不打一处来,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转过头去,没好气地对着灵鹫宫的人下令,“还不快把他也抬过来!快,上船,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岛上去!” ------题外话------   终于虐完了,接下来是有奖竞猜,猜欢儿生男生女,猜对的宝贝儿都有奖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色色?瑟瑟? [Vip] 章节名:第四十三章 色色?瑟瑟?   小船载着慕容珩和顾清欢快速驶向小岛,上了岛后,青鸾和鬼医等人迅速带着慕容珩去疗伤,而苏念则抱着顾清欢,疾速走向房间把她放到床上。   “岛上有稳婆吗,有女医吗?她马上就要生了,快去找人来!”   苏念看着怀里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的顾清欢,心中一沉——如今的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顾清欢……可能要难产……   燕北辰本来就是打算长期留顾清欢在岛上做人质,所以也为她准备了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还有他从北燕皇宫里带来的女医,如今顾清欢马上就要生了,这些人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些人也是心思玲珑的聪明人,见燕北辰没有回来,而是天耀以及灵鹫宫的人送顾清欢回来,心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猜透了几分。他们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必要为了燕北辰而不顾性命与灵鹫宫以及天耀做对,更何况如今天耀已经灭了北燕,成为了这个天下真正的霸主,而眼前这个即将生产的女子,就是天耀的皇后!保她母子平安,对她们这些下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想着,她们半点都不敢耽误,赶紧进入了房间,把门紧紧关上,把苏念关在了门外。   侍女已经匆忙去煮了热水,端了进来。见顾清欢不停地挣扎,女医按住她的手,用银针扎着她手腕的几处穴道,以减轻她的痛苦,可她依然痛得低哼,口中不停地喊着慕容珩的名字,“慕容珩……慕容珩!”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顾清欢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慕容珩的名字,似乎只有喊着慕容珩,她才不会这么痛苦。   可这一声声呼唤听在门外的苏念耳中,心中却是酸涩无比,十分不是滋味。   他指尖泛白,一点一点握紧了双拳。   顾清欢的心里,真的只有慕容珩一个人了……那他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苏念没有回头便已经知晓身后来的人是谁了。他依然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门,轻抿薄唇,似乎要透过门,看到里面纱幔后那朦胧的身影。   “师弟,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萧墨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不是你的,就算你再努力,也终究和她无缘。”   “我不信!如今这个岛已经被灵鹫宫的人占领了,慕容珩也身受重伤,我若是想要杀他,易如反掌!”苏念反驳道。   “师弟,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萧墨寒对于苏念的固执很是无奈,他蹙起眉,沉声提醒他道,“燕北辰当初何尝不是机关算尽?那时他手里有着长安,还有我们所不知晓的武器及势力,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输得一败涂地?他一直以来认为自己是那下棋之人,可到头来被人当做棋子耍了这么久,还不知晓呢!”   “不要拿我和燕北辰比!”苏念猛地回头,似乎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他坏事做尽,就算是不被人所灭,老天也不会容他!可是我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你们哪里不一样?”萧墨寒冷声打断了苏念的话,“你趁着他失利将他的岛据为己有,而且还试图重蹈他的覆辙,想要趁人之危,杀了慕容珩将长安夺回来!可是你别忘了,燕北辰当初是如何被慕容珩算计的。燕北辰那样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左膀右臂竟然都是慕容珩安插的细作,直到最后才明白了这一切。如今看来,对于慕容珩来说,这岛上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此次前来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他的心思和本事,又岂是我们能够抗衡的?难不成如今你敢肯定,你身边依仗的人里没有慕容珩的手下?还是你认为,慕容珩如今受了伤,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你摆布了?”   “师弟,你别太想当然了。慕容珩既然有胆量一个人过来,那他便是有了万全的准备,若是你真的傻到要对他动手,无疑是给了他铲除灵鹫宫的理由!给了他杀你的理由!”   “可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我若是和他对上,并非没有胜算!”苏念听了萧墨寒的话,微愣过后握紧了双拳。   “长安她早就已经是慕容珩的女人了,而且马上就要生下他们的孩子,师弟,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萧墨寒叹了口气,拍了拍苏念的肩膀,“师弟,你心中执念太深,是时候试着放手了。或许你尝试一下,会发现,其实放手成全他们二人,也不是那么难。”   “我……”苏念刚要反驳,可是里面顾清欢的痛呼声传了出来,苏念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中,他转过身看向门后的纱幔,一拳打在墙上。   “两个时辰了,她都喊了两个时辰了!”苏念低吼着,“你们都是死人吗?还要多久?”   稳婆听到苏念的怒吼声,赶紧跑上前去开门,接着女医神色忡忡地走了出来,她身后的门被关上,挡住了苏念的视线。   女医看着苏念,脸色极为凝重,“苏宫主,孩子的胎位不正,头往上;再加上她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十有八九要难产啊!”   “那怎么办?她有危险吗?”苏念焦急地问道,比起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更关心的,是顾清欢的安全。   女医凝眸,看着苏念蹙着眉说道,“若是到最后情况不妙,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们希望我保住谁?”   淡淡的声音像是平地惊雷,炸得苏念一个措手不及,苏念沉吟片刻,眸光似乎穿透房门,望进了房间,很快他就做了决定,他的话坚定不容置疑,“欢儿绝对不能有事!”   “不……保住孩子……保住孩子!”似乎是听到了外面苏念和女医的话,顾清欢虚弱地出声,她脸色惨白,菱唇失色,却非常坚定地喊了出来。   她要孩子!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我要孩子……”顾清欢再次重复了一句,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阵痛,她紧紧抓住身子下的锦被,咬紧唇,声音颤抖着,却带着浓浓的威胁,“苏念,我的孩子若是有半点闪失,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天啊,羊水破了……”听到里面顾清欢撕心裂肺的喊声,女医猛地回到房间,看着顾清欢猛然惊呼。   羊水破了,太快了!她连忙用银针刺入她脚底的穴位,接着朝着门外急切地呼喊道,“不行,如今胎位不正,若是不强行催正胎位,肚子里的孩子会窒息而死,到时候会一尸两命的啊!”   “那怎么般?”苏念听到“一尸两命”四个字,短暂的错愕后,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来,在稳婆丫鬟的一阵阵惊呼声中,他掀开帐幔走进了房间,在床边蹲了下来,紧紧握住顾清欢的手。   “苏宫主,如今的法子,只有为她输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的同时,用内力强行催正胎位,帮助她生产。”女医急忙说道。   “好,那你们准备好,我这就为她输入内力。”苏念点头,他刚要将手掌放到顾清欢小腹上时,忽然顾清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拂开了他的手,她的手挥舞着,挣扎着,就是不让苏念近她的身。   “别碰我,别碰我!不许你们动我的孩子!啊!”顾清欢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发出凄厉的尖叫,耳边依然回响着苏念那句舍小保大的话,此时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潜意识里将自己保护起来,说什么也不让苏念近她的身,生怕苏念会伤了她的孩子,“我不要你,我要慕容珩!我要慕容珩!慕容珩,你在哪里,你快来啊!我好疼,我们的孩子也好疼啊!”   “顾清欢,你住手!”见顾清欢无意识地挣扎着不让自己救她,苏念气急,他咬牙,刚要强行按住顾清欢的手,身后忽然一道水墨色身影闪过,下一瞬,那个身影就越过了他,从他手中夺走了顾清欢,将床上的顾清欢紧紧抱在了怀中。   “欢儿别怕……我来了,我来了!”慕容珩将顾清欢紧紧抱在怀中,轻吻着她的发丝,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双手抚摸着她颤抖的肩膀,安慰着她恐惧的心。   顾清欢从到了岛上到现在,已经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了。在这两个时辰中,鬼医已经给慕容珩处理了伤口,而且给他服下了药。慕容珩醒来后,听说顾清欢生产的消息,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以及虚弱的身体,飞奔到了顾清欢的房间。可没想到,他刚刚到了房间外,就听到顾清欢在呼喊他,喊得撕心裂肺,让他心疼不已。他飞奔进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息,顾清欢一颗躁动恐惧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似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她渐渐停止了啜泣,双手紧紧地抓住慕容珩的衣服,将自己缩在他怀中,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有些嘶哑,“慕容珩,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事,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事啊!”   “不会有事的,欢儿,你放心,你们都不会有事的……”看着如此无助的顾清欢,慕容珩心疼极了,他轻吻着她的脸颊,手下运气,不动声色地覆上了她的腹部,为她导正胎位。   女医连忙去点燃熏香,准备东西为顾清欢接生。慕容珩一只手护在顾清欢的心脉上,一只手护在她腹中的孩子上。   在慕容珩进来的时候,苏念感觉到怀中人儿一空,心中酸涩无比,似乎打翻了五味瓶,无数种滋味涌上心头,可心的抽痛,却让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苏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   “欢儿,不要晕过去,支持住……”   “啊……”   “欢儿是最坚强的,为了我们的孩子,坚持住!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直到天际即将发白,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划破天际,响亮的哭声迎着晨曦的光,如希望撒过平原,让所有把心提起来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外头等了一夜心神不宁的苏念,深深地朝着房间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里满是落寞和神伤。   欢儿生下孩子了!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其实自从慕容珩来了之后这里就不再需要他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去,他想要亲眼看着他们母子平安,才能安下心来离去。   苏念缓缓走了出去,没有回头。迎着清晨的风,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几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眼睛里流了出来,接着被风吹干,只留下了淡淡的泪痕。   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重。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当初他就不该那么自负,自负到认为顾清欢不爱自己,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他不该把她放出去,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把她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应该把她留在身边!   在顾清欢的生命中,他比慕容珩早出现了八年,可是这八年,他都浪费了……   一直走到了海边,苏念面朝着大海,迎着海风,他的泪水一直流,一直流,到了最后,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哭声,从喉咙到里爆发出来。   对于这份爱,他该怎么办?   顾清欢生下一个女儿。   “是公主,是个小公主!”接生嬷嬷惊喜的声音响起,接着她把孩子抱到了顾清欢的面前。   顾清欢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孩子的皮肤还未完全展开,白嫩娇柔;她小小短短的四肢,很柔软,好似一捏就会碎了,让顾清欢不敢再有别的动作;五官虽小,可是依然能够看出她的雏形,孩子长得和自己很像。看着那孩子,顾清欢虚弱地一笑,继而感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慕容珩怀中,昏了过去。   而慕容珩,身上本来就受了重伤,能够醒来已经是药物强行支撑了。如今又折腾了一夜,背上包扎好的伤口早就已经裂开,血透过纱布,已经浸染到了他后背的衣服上。看着顾清欢终于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慕容珩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抱着顾清欢的身子,同样昏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顾清欢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在她的床旁边,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床,而小床的另一边,则是另外一张大床。小床上睡着她的孩子,而大床上……   看到大床上安静沉睡眉眼如画的男子,顾清欢勾唇微微一笑,接着她撑起身体便要坐起来,可没想到微微一动,身体就痛得厉害,她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欢儿……”似乎是听到了那个若有若无的轻哼声,慕容珩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看着顾清欢脸上还没有消失的幸福浅笑,他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   最幸福的事情,无过于娇妻爱女皆在身侧,醒来后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她们。如此的幸福,就算是天地万物都毁灭了,也值得。   慕容珩坐起了身下了床,他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摔倒,因为受伤,整个人都是虚脱无力的。他缓缓走到了顾清欢身边,将她揽在怀中,埋首在她的身前,听着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疲惫紧张的身心终于是得到了一丝慰藉。   “慕容珩,你怎么样了?”顾清欢将头伏在慕容珩胸前,如受伤的小兽在寻找温暖,在他肩窝磨蹭不去。她伸手紧紧地抱着他清瘦的腰,手指抚摸过他的后背,泪眼朦胧,哽咽着。   “不用担心我,只是些皮外伤,已经好了。”慕容珩轻拍顾清欢的后背,柔声安慰。   “别骗我了,什么皮外伤!”顾清欢想起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情景,咬着下唇,努力忍住滚滚而下的泪珠,“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你差点死了!当时我试探你的鼻息,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我快要疯了!若不是后来知道你还活着,我当时就打算跳进海里一死了之,随你而去了呢!”   “傻欢儿,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和女儿,就那么容易地死了呢。”慕容珩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眼光温柔而宁静,如一泓温泉,让人溺毙其中,男子的柔情和温暖,只对着她一个人展现,“欢儿,别哭了,我会心疼的。你看,你这么哭,女儿都在笑你!”   顾清欢吸了吸鼻子,慕容珩拥着她望向了他们的女儿。   似乎是感觉到两个人灼热的视线,那小家伙睁开眼睛,一双灵秀的眼睛,酷似顾清欢,如墨玉般,又大又黑又圆,灵气逼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皱褶也散开了,细嫩滑腻,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把慕容珩和顾清欢外貌上的优点都集合了起来,极为漂亮。   “这个小家伙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活脱脱的美人胚子,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桃花债呢。”顾清欢看着那粉妆玉琢的小家伙,心里的哀伤一扫而空,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和幸福。接着她转头看向慕容珩,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慕容珩,给她起个名字吧。”   怀孕那么久一直被困在岛上,无聊时她不是没有想过给肚子里的小家伙起名字,可是她总感觉,这个名字还是应该由慕容珩来起。   慕容珩半垂眼眸,沉吟片刻,“叫倾歌,你觉得怎么样?”   “倾歌……”顾清欢细细沉吟,反复咬着这两个字,“慕容倾歌,很不错的名字,好,就它了!”   见顾清欢眉眼笑如弯月,慕容珩垂眸,怀中拥着顾清欢,目光浅柔地看着他们的孩子,将她抱了过来,放在两人身边。   小家伙被两个人同时盯着看,倒也不害羞,一双灵气的眼睛,咕噜噜地瞅着他们二人,粉嘟嘟的唇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惹得顾清欢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似乎是感觉很不舒服,小家伙嘟了嘟嘴,很不给面子地别过脸去,如此个性弄得顾清欢哭笑不得,“慕容珩,你别说,她还挺有个性的呢。”   小家伙躲过了顾清欢的手,反而朝着慕容珩爬去。她的小脑袋往慕容珩怀中一歪,如此动作大大打击了顾清欢,她对着这个不给面子的小家伙猛翻白眼,她的自尊心被大大地打击了。   “我们的女儿,自然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慕容珩笑着,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女儿,似乎在保护一个稀世珍宝。“欢儿,要不你给她起个小名吧。”   “小名?”顾清欢听了一愣,她一向起名无能,现在让她给这个小家伙起个小名,起个什么好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顾清欢忽然灵光一现,“她是这个月十一日出生的,要不就叫十一吧。”   本以为顾清欢眼睛一亮,是想出了什么好名字,没想到竟然如此敷衍草率。慕容珩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哭笑不得。真是服了她了,虽然小名不是很重要,但也不带这么随意的啊!   “额……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好?”顾清欢见慕容珩一副几乎要吐血的表情,她挠了挠头,讪讪道,“我也感觉有些不像女孩的名字了,要不就叫安安,平平安安的意思……或者叫倩倩,婧婧,美丽的意思?”   歪在慕容珩怀里的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很给面子地回应顾清欢的提议。顾清欢瞪她,小家伙同样面无表情地回瞪,粉粉嫩嫩的唇晶莹剔透,可爱得想让人咬一口,就是那表情看在顾清欢眼里,十分不可爱。   是她十月怀胎,是她九死一生把她生下来的啊,怎么如今不亲她,反而喜欢赖在慕容珩怀里呢!   “臭丫头,将来肯定是一个色胚。”见小家伙看着慕容珩笑靥如花,可看着自己却是爱理不睬。顾清欢嘟囔了一声,心里下了一个结论,果然是因为生的女儿啊,性别歧视啊!若是生的男孩,那肯定喜欢赖在自己怀里喽!   见顾清欢说个没完,小家伙似乎不想再听噪音,她把脑袋拢在慕容珩怀里,想要舒服地睡觉,可却被顾清欢一下子给抱了出来。顾清欢强行将她抱在怀中,按住了她挣扎的小手小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碰她的小鼻子,“看你这么色,叫你色色怎么样?”   小家伙被顾清欢按着,自知无法摆脱她的魔爪,突然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轮,咯咯一笑,似乎笑得很是开心,粉粉的唇都流出了口水。顾清欢见状极为惊奇,看向同样惊讶的慕容珩,哭笑不得道,“慕容珩,莫非是这小家伙同意这个名字了?那我们就叫她色色?”   慕容珩翻白眼,无语地瞪着顾清欢,就像她在吃老鼠一样。   色色?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天耀的长公主!起这么个小名,以后还嫁不嫁人,还要不要长公主的威严了?   慕容珩几乎要无语问苍天了。欢儿啊,你还是赶紧醒醒吧,就算是这个孩子不亲你,对你多有得罪,你也不能跟一个五天大的孩子计较,这么不待见得起这么混的名字吧。   可谁知,顾清欢丝毫不管慕容珩无语的表情,她一拍巴掌一锤定音,“就色色啦!你瞧她笑得多开心!色色,越听越好听,越听越有趣!”   就在顾清欢开心地拍着巴掌的时候,小家伙忽然一扯嘴角,调皮地对着她吐了吐舌头,顾清欢看到她那诡异的笑,心中大呼不好,可是下一瞬,她倏然感觉到腿上一片湿润微热,顾清欢蹙眉后低头看去,顿然不顾形象叫起来,“好你个臭丫头!色色,你竟然敢在你娘亲身上撒尿?”   小家伙摇晃着小脑袋看着顾清欢,眼神极为得意,似乎在说,谁让你给我起这么个烂名字?你对我这么差,不尿到你身上难道要尿到俊美绝伦得人神共愤的爹爹身上吗?   就在顾清欢几乎抓狂作势要伸手打她小屁股的时候,小家伙趁机往慕容珩怀中一歪,舒舒服服地躲了进去。   顾清欢看着小家伙尿了自己一身欲哭无泪,却不能把她怎么样,感觉极为不爽,“臭丫头,娘亲给你起名,你怎么这么无礼!随便尿我一身,小心你的屁股!”   躲在慕容珩怀中的小家伙调皮地冲着顾清欢吐吐舌头,伸出小胖手摆弄着慕容珩的头发,在他怀中咯咯地笑,如花灿烂。   “欢儿,要不叫她瑟瑟吧。”慕容珩看着这一对母女大眼瞪小眼,嘴角抽了抽。他想了想,最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取了与“色”同音的“瑟”字,既合了顾清欢的心意,叫起来又是一个好听的女儿名。   于是小家伙的大名小名都定了下来。大名慕容倾歌,小名瑟瑟。   看着慕容珩只顾着和顾清欢说话,不理自己,小瑟瑟不干了,她在慕容珩怀里动了动,小小的胳膊扒着慕容珩的手臂,要让他松开顾清欢,只抱着自己,不让她娘一个独占她爹,软软的小手握着慕容珩的手指,咯咯地笑起来。   见小瑟瑟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要让自己抱,慕容珩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稳稳地安置着,小家伙这下可高兴了,双手耀武扬威,双脚不断地蹦跶,非常兴奋,漆黑的眼眸都是笑容。看得顾清欢哭笑不得,这热情,简直了!太区别待遇了!   看着在慕容珩怀中笑得甜美可人的瑟瑟,顾清欢暗暗下定了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管教这个臭丫头,若是放任她继续这样缠着慕容珩,万一哪一天抢了自己在慕容珩心中的地位,那还了得?   看着顾清欢眯起眼睛看着小瑟瑟,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戒备和敌意。慕容珩哑然失笑。欢儿,你这是在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吃醋吗?   ☆☆☆☆☆☆   在岛上住了一个月,慕容珩和顾清欢便打算离开了。   一来这个岛已经被苏念控制了,当初苏念在岛上的时候,已经摸透了燕北辰的部署,此时趁着燕北辰失利,灵鹫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控制了岛上的一切。如今慕容珩和顾清欢在岛上,虽然有天耀的人保护,没有危险,可是与苏念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想到苏念对顾清欢还有着觊觎之心,慕容珩半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等着顾清欢身子好了些,可以乘船回去后,他便吩咐人开始打点一切。   慕容珩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离开了天耀那么久,天耀除了慕容澈,顾子庭,以及顾命大臣,没有人知道他的失踪是为了什么。他一个月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虽然有慕容澈监国,也有顾子庭和顾命大臣帮他挡着,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陛下不在皇宫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惶恐。所以他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要赶紧回天耀稳住朝堂。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夜色渐浓,顾清欢用过晚膳后就在房里逗着小瑟瑟玩,明天就要离开了,慕容珩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还没有回来。她闲来无事便在房间里逗着女儿等他。   一个月来,小瑟瑟越大越漂亮,几乎是两天一个变化,她如墨玉般的眸子灵气逼人,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想亲她一下。但是小家伙虽小,可脾气倒是不小,颇有一种长公主的架子,除了慕容珩,谁都不让抱,谁都不让亲,否则的话,她除了尿人一身,就是想各种别的法子来捉弄人,调皮地不得了。   就连顾清欢这个亲娘抱着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偶尔会施舍给她几个笑容,算是对她的特殊优待了。   “小家伙,小瑟瑟,你怎么一点也不可爱啊?”顾清欢捏着她的脸,趴在一边逗着她,半晌小瑟瑟也不肯嘟一声给她听。顾清欢在她小小的腿上轻轻一拧,小瑟瑟的小短腿倏然一踢,漆黑的眼睛瞅着顾清欢,特别地幽怨,可爱得不得了。小瑟瑟这样呆萌的样子看得顾清欢扑哧一笑,低头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忽然被人吃了豆腐,小瑟瑟不满地晃着脑袋,对于顾清欢的流氓行为十分不满。见她一副嫌弃的表情,顾清欢凤眸一瞪,可没想到小瑟瑟也回她一瞪,黑溜溜的眼睛分外迷人灵气。   “明天啊,我们就要回家去了,我可要警告你,在外人面前,不许那么缠着你爹爹,要缠着你娘亲我,知道吗?”顾清欢拉着她的小胳膊,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可真是奇了怪了,说你是相貌控吧,可是为什么你娘生得这么美,一点也不比你爹爹差,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看在眼里?况且我对你也不比你爹爹对你差,可为什么,你偏偏就爱缠着你爹爹呢。”   想起这件事,顾清欢就觉得郁闷非常。   小瑟瑟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顾清欢脸上打了个滑儿,接着从顾清欢身上移开,很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小胳膊小腿一伸,就要钻到被子里睡觉,懒得理她。   对于顾清欢的话,小家伙在心里暗暗鄙视她。她对她的“好”,她可都看在眼里。当初给她起了那么难听的小名,最近还经常不让她亲近爹爹,所以现在想要亲她,没门!小瑟瑟半点面子都不给,小身子一滑,躲到了被子里可怜兮兮地看着门,望眼欲穿,盼着慕容珩回来。都这么长时间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啊!她还想着躲到爹爹怀里,美美得谁上一觉呢!   看着小瑟瑟盼着慕容珩回来,那望眼欲穿的幽怨眼神,顾清欢彻底郁闷了,打心眼儿里鄙视她!这丫头简直就是有爹不要娘,太过分了,得好好教育了!   她当初说的果然没错,色胚!一生下来就和她抢慕容珩,简直了!还是应该叫色色,对,叫色色!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啊!我顾清欢好歹也是灵犀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宫主,怎么就败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这么不受待见了!”顾清欢抚额,无语问苍天。   等回了天耀,她得早早把小瑟瑟分出去睡。这个臭丫头精灵古怪,和其它的小孩子根本就不一样,所以她可不能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孩子来养,得特殊教育!   就在顾清欢为小瑟瑟的未来做着打算的时候,忽然门外一道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顾清欢心里一惊,袖中里的银针已经蓄势待发,她不动声色地把小瑟瑟盖在了被子中,转过身朝着门走去,猛地拉开了房门。      ☆、第四十四章 情敌再相逢 [Vip] 章节名:第四十四章 情敌再相逢   院中的树木苍郁繁茂,树冠极大,叶子也非常茂密,月光透过树荫的间隙,在幽静的花园中投下淡淡的剪影,如一群小星星在树底下跳跃,一地银碎,斜斜的月光星光顺着树的间隙投下一道道朦胧的光影,非常美丽。   顾清欢猛地将门拉开时,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院子中,白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树下,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落寞的身影拉得很长。   青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听到了门开的声音,站在树下的青枫缓缓转过身来,他看到门前的顾清欢时明显是愣了一下,接着环顾四周,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时苦笑了一声,接着对着顾清欢弯腰行礼。   “皇后娘娘。”   顾清欢把身后的门关上,她看着青枫的脸,感觉几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也疲惫了许多。顾清欢朝着他缓缓走了过去,走到他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示意他免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皇后娘娘,微臣只是想在这里多转转,多看几眼哑女曾经呆过的地方,毕竟明日就要走了,这个地方,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来了。臣想着,再多陪她一会儿,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青枫提起哑女,周身的气息都哀伤了几分,“若是微臣惊扰到了娘娘和公主,还希望娘娘恕罪。”   “没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说起来,这个地方,这条路,当初哑女还活着的时候,她每日都会来。”顾清欢看着那条从花园里通过来的路,提起哑女,她整个人也黯然神伤了起来。她缓缓走到了凉亭中,倚靠在了凉亭的木栏杆旁,想起那日就是在这里,她和哑女讨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的问题,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哑女猜对了。   青枫跟着顾清欢走到了凉亭,他的手抚摸过栏杆,似乎想要感受哑女曾经留在这里的气息和暖意。   “把你们两个的故事讲给我听一听吧。”顾清欢倚靠在栏杆上,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女子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哀伤的心情。“她因我而死,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告诉我她的名字,告诉我你们的故事吧。”   哑女为了救她而死,可是到头来,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逝者已逝,如今她能为她做的,就是将她记在心里,为她祈福了。   “其实娘娘无需自责,哑女的死并非因娘娘而起,其实她的死,是因为在下。”青枫长长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遮住了眼眸里痛苦的神情,“其实事实上,哑女和我不一样,她并不是天耀的人,而是北燕的暗卫。哑女她是北燕皇室从小培养的铁血暗卫,并没有名字,她只有一个代号,唤作血凰。”   “她从小在北燕长大,从五岁时起就被北燕皇室秘密训练。因为她天资过人,十六岁那年,便已经成为了北燕暗卫的四大首领之一,誓死效忠北燕皇室。后来燕北辰崛起掌权,她自然而然效忠燕北辰,为他卖命。因为她绝伦的武功以及缜密的心机,燕北辰对她极为倚重,其实说到底,燕北辰一直以来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并不是我,而是她。”   “后来燕北辰在这个岛上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用来为北燕培养各种杀手,扩展他的势力。他便将我和她一起派了过来,为他训练杀手,培养人才。因此我和她一起在这个地方呆了三年。三年在这个孤岛上,冷眼旁观孩童的生生死死,无法外出,更无法与外界联系。”   “我本是陛下派到燕北辰身边的细作,可是没想到被他送到了这个地方整整三年。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将消息传递出去,可无奈身边有一个手眼通天的血凰,凡事都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整整过了三年,我竟是一点传递消息的方法都没有。”   “这三年来,虽然有负陛下的使命,可是我却发现,血凰对我渐渐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她似乎是喜欢上了我,看我的眼神也从以前的冰冷慢慢变得温柔了起来。在发现这一点后,我便想着,或许可以利用她,将我需要的东西送出去。可没有想到,我的计划还没有实施的时候,你就被燕北辰送来了,所以我的计划,只能暂时中止。”   “燕北辰将你囚禁在岛上,他虽然派了明卫暗卫看守你,可心中依然不踏实。于是他便吩咐血凰在你身边隐藏身份,暗中看守你的同时一步一步获取你的信任,最终利用你为他所用。为了不暴露身份,减少你的怀疑,血凰便扮作了哑巴在你身边为你送饭送药,慢慢接近你,以便有朝一日实施燕北辰的计划。”   “那如果按照你的话来说,那次我逃跑,其实也是哑女故意为之了?”听着青枫的话,顾清欢忽然一惊,她想起之前她设计逃跑,本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可没有想到,哑女竟然隐藏得那么深。   “是,那次的事的确是一个局,但是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青枫说着,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幽幽叹了口气,“因为那个时候,燕北辰他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天耀派来的细作,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个细作究竟是谁。于是他就让哑女设了一个局,一个引我出来的局。那次你逃跑,谁若是帮助了你,谁不就是天耀的细作了吗?”   “可是那一次,你并没有帮我啊。”顾清欢想起了那一次,的确青枫出现在她面前,虽然他对她的态度很古怪,可是他并没有帮助她逃跑。   “是啊,我没有帮助你,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你逃出来得太容易,里面一定有问题。”青枫继续说道,“虽然我很小心谨慎,但是血凰是什么人,她的心思和手段,都是我难以预料的。就算我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可是她还是怀疑到了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最后她还是查到了我的身份。”   “那天晚上,她气势汹汹地来找我,冷着脸将剑架到了我的脖子上,逼问我我的真实身份。我自知逃不过一死,再也无法隐瞒,便淡然地全部告诉了她。本以为她会一剑杀了我免除后患,可没有想到,她最后并没有杀我,而是收回剑,疯了一般大笑着离开了。”   “她走了,我便知道自己赌赢了。那一刻我赌了她对我的感情,赌她不忍心杀死我。果然我赢了。”青枫说着,忽然低声苦笑了起来,“于是我索性放开了手脚,尝试着将消息传递出去,将这里的一切告诉陛下。可没有想到,虽然消息传给了陛下,但还是被燕北辰知道了。”   “燕北辰大怒之下,派了血鹰前来彻查,势必要将那细作挖出来,处以极刑。知道这件事后,我本想破釜沉舟带着娘娘逃跑赌一把,可没有想到,她为了保护我,竟然先我一步,试图将你送出去,以防我冒险暴露身份。可没有想到,血鹰的事依然是一个局,这一次,她自己却落入了燕北辰的圈套中。”   “其实在最后的时候,她可以选择将一切都说出来,将我这个细作说出来。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了保护我,代替我去死……可是我到了最后,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却要亲手杀了她,亲手杀了她啊……”   青枫的声音到最后,随风而散,只留下空气中的哀伤,铺满了整个世界。   为了保护他,宁可替他去死,落得一身骂名,也要护他周全……这是怎样的爱,怎样的情,才能做到这样啊!   青枫痴痴地笑了起来。可是他呢?却为了在燕北辰面前继续伪装身份,不得不用柳叶飞刀断了她的手筋脚筋,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被万剑穿心,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欠了她这么多,该如何补偿,如何报答啊!   在她活着的时候,他一心想着利用她,可是等到她真的死了,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撕裂了一般,痛得喘不过气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他的心,在里面生根发芽了。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青枫说到这里,顾清欢忽然明白了。她明白了哑女最后看向燕北辰的眼神,那目光似乎是透过燕北辰,看向了他的身后。之前她很疑惑,不知道哑女在看谁,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哑女是在看青枫最后一眼。而她最后一眼里痴痴的神采,是救了自己心爱之人,保全自己心爱之人的满足。   “你最后,真的如燕北辰所说,将她扔进海中喂鱼了?”听着青枫悲戚的讲述,顾清欢只觉得满心凄凉,她忽然想起了燕北辰在哑女死后的吩咐,她身子一颤,抬眸看向青枫,问道。   “她为我而死,我如何能狠得下心来,让她死了都不得安生,要死无葬身之地啊!”青枫痛苦地摇着头,“趁着其他人没有看见,我将她葬在了海边的一棵树下,她曾经说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走出这个岛,到外面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着这个岛上所有的地方都太憋屈,或许葬在海边,与海鸥相伴,与海浪相伴,能让她感觉自在快乐些吧……”   “就算是她是燕北辰派在我身边的人,可那段时间我能够挺过来,也多亏了她。”顾清欢幽幽叹了口气,“是啊,明天就要走了,带我去看看她,送她一程可好?”   青枫怔怔地看了顾清欢一会儿,继而抿唇,点点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   在顾清欢随着青枫去了埋葬哑女的海滩时,过了一会儿,在顾清欢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银色身影。   苏念踩着月光,缓缓地走进了顾清欢的院子。   这一个月来,他没有来打扰顾清欢和慕容珩,他试着放下,试着冷眼旁观他们之间的幸福美好,可是没有想到,这一个月来竟然如同在痛苦中煎熬,度日如年。他想要放手,可是事实证明,他真的放不下啊!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顾清欢,嫉妒慕容珩!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真的放不下了!他强迫自己不再想她,不再见她,可是灼灼的思念燃烧着他的心,驱动着他的脚步,让他不由自主地往这边走,不由自主地要来见她!   苏念走进院子,走到门前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睁开,敛住眸中的痛苦之情,便打算推门进去。   苏念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明天就要走了,就让他任性这一次,最后见她一次吧。   就在苏念在门前踟蹰,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进去时,忽然里面传来一阵婴儿若有如无的啼哭声,苏念心中一惊,他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念进门,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他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孩子——这就是慕容珩和顾清欢的女儿?   小瑟瑟似乎听见了声音,已经不哭了。刚刚实在是太静了,她的肚子又饿了,才会哭了起来。现在小瑟瑟已经睁开了饱含泪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忽然进门的苏念。   细致的五官,标准的美人胚子,白嫩的肌肤,灵气十足的眼睛,跟顾清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得好像……真的好像。   苏念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床边,他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小瑟瑟,手刚要抚上她的小脑袋,在看到挂在她脖子上的天耀皇室特有的长命锁时,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僵住。   慕容珩的女儿……这是欢儿和慕容珩的女儿……   想到这里,苏念的眉头蹙了蹙,他的手缓缓伸向了小瑟瑟的脖子,手指有些颤抖……   这一刻,他忽然因为嫉妒而起了杀心。   小瑟瑟沾着泪珠的眼睛特别惹人怜爱,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念,停止了哭泣,忽然对着苏念咯咯地笑起来,接着她伸出白胖的小短胳膊,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似乎要让他抱。   看着天真无邪的小瑟瑟,苏念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酸涩之意……   算了,算了……   一个招人喜爱的孩子而已,她比她爹可招人喜欢多了。毕竟,她不仅是慕容珩的女儿,还是顾清欢的女儿。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欢儿,岂不是会伤心欲绝?   苏念幽幽叹了口气后,将伸向小瑟瑟脖子的手转换了方向,笨手笨脚地抱起小瑟瑟。因为是第一次抱孩子,他不敢太用力,生怕一用力,这可爱柔软的小东西就会被自己捏碎了一般。   抱起小瑟瑟,一股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这柔软的小身子极为温暖,让苏念冰冷生硬的心,似乎也柔软了一分。   一向冷冽无情的灵鹫宫宫主忽然露出了温柔的笑意,邪魅精致的五官柔化,那一刻,妖冶地让人不敢逼视!   在他怀里的小瑟瑟,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直直地瞅着苏念看,粉嘟嘟的小嘴竟然流下了一串口水,逗得苏念不禁又笑了。   “你叫瑟瑟对吧?”苏念的声音柔得可以化成水,这样的声音,除了对着顾清欢时有过,也只有对着眼前这个孩子了吧。   好一个精致惹人喜欢的孩子!抱着怀中的小瑟瑟,苏念忽然舍不得放手了。   如果……如果这是他和欢儿的孩子,该有多好……   苏念的心,顿然酸楚了起来,连神经都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   听到苏念叫她的名字,小瑟瑟懵懂地点了点头,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看着苏念,小手指放在嘴巴里,吮吸得叭叭作响。   “你是饿了吗?”苏念见小瑟瑟吮吸着手指,响起刚刚她哭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猜测着问道。   小瑟瑟再次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能够听懂一般,小嘴含着手指无比委屈地点了点头。   “这可怎么办?欢儿到哪里去了?”苏念这下可是束手无策了,对于看孩子,他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更别提给孩子喂吃的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可以吃什么!   小瑟瑟见苏念蹙着眉头,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不动,她反倒是着急了起来,拼命挥舞着小胳膊,就要从苏念怀中往门口挣。   “你想要我带着你出去找欢儿?”苏念见小瑟瑟的胳膊拼命地伸向门口,他赶紧抱着她往门口走,生怕再晚一点,这小家伙就会挣脱他的怀抱,从他怀里摔出去。   苏念赶紧哄着小瑟瑟往门口走,可是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有出门,就一下子迎面撞上了推门而入的慕容珩。   忽然撞上,两个人纷纷一怔,慕容珩看着苏念,下一眼就看到了苏念怀中的小瑟瑟,见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只手指还放在嘴里吮吸,慕容珩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在男子清贵绝尘的容颜上荡漾开来,更显得男子容色逼人,风华绝世。“看来朕的小公主是饿了。苏宫主,把她给我吧。”   沉静的双眸柔和地看着苏念怀里的小瑟瑟,小瑟瑟看到慕容珩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朝着慕容珩伸出双手来,想要慕容珩抱,看着小瑟瑟笑靥如花,慕容珩扬起淡淡的笑,眼光上抬,伸出手看向苏念,“苏宫主?”   淡淡的声音异常温和柔软,并无催促之意,亦无警告之意。   听了慕容珩的话,苏念脸色微微一沉,颇有些尴尬。他沉默的眼光看不出情绪,倒是小瑟瑟,在他怀里扭动了起来。看到慕容珩后,在苏念怀里的小家伙不干了,想要慕容珩抱,那伸出的手,细嫩而可爱,在空中挥舞,苏念看着这一幕眼光晦涩了起来。   他回来,你也迫不及待地要走了,就像你的娘亲一样,离开我投入他的怀抱,是么?   苏念心底升起一股不舍,这小小暖暖的身子,他好不舍得……   镶嵌在怀里,舍不得放开,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四肢……如花的笑靥。就像他舍不得放开顾清欢一样。   可就算是他再舍不得,刚刚还在他怀里笑得开心的小瑟瑟,已经把手伸向自己的爹爹,笑得甜蜜可爱,如花灿烂。   慕容珩朝着苏念伸出手来,苏念看了看小瑟瑟,又看了看慕容珩,咬牙,不舍地把小瑟瑟放到慕容珩怀中,小瑟瑟回头冲着苏念笑笑,接着在慕容珩怀里兴奋地扭动……   慕容珩怀中抱着小瑟瑟,低头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温柔至极,“朕的小公主……瑟瑟乖……”   苏念深深地看着父女二人,心底升起浓浓的羡慕。慕容珩,真是上天的宠儿,帝王霸业,娇妻幼女,他一样都不缺;可是自己呢,如今依然是孜然一身,纵使外表强硬,冷血狠辣,可是他内心深处的孤寂落寞,谁又知晓?   低头逗弄着小瑟瑟的慕容珩似乎感受到了苏念的情绪波动,他温柔的眼光从小瑟瑟脸上抬起,看向苏念,“那日在海上的救命之恩,还是要感谢苏宫主的。若不是你及时带着我和欢儿两人赶了回来,或许朕现在已经死了,欢儿和孩子也都不在了。你的这份恩情,朕铭记于心。”   慕容珩向来恩怨分明,就算是苏念之前对他起过杀心,还多次破坏他和欢儿之间的感情,可是这一次,若不是苏念,他和欢儿,也不会有今天了。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打心底感谢苏念的。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欢儿,我要救的人是欢儿,不是你。”苏念冷哼了一声,“当时若不是情况紧急,欢儿哭着喊着让我救你,我才不会管你呢。”   当时那个情况,苏念敢肯定,如果他真的狠下心来任由慕容珩自生自灭,欢儿说不定脑袋一热,直接跳进海里给慕容珩殉情了。他还真的敢肯定,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这种事顾清欢绝对做的出来。   天知道他现在看见慕容珩有多别扭,他心里恨不得让他立即死了才好。   “呵呵呵,不管苏宫主做这一切是因为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听了苏念的话,慕容珩勾起唇角,低声笑了笑,“不知道苏宫主今日前来,有什么事?”   “我……”苏念愣了一下,继而邪魅挑眉,“没事路过这里,进来看看小瑟瑟。不过现在既然看过了,那我就告辞了。”   情敌相遇,自然是两看两相厌,苏念到这里来没有看到顾清欢,自然不想继续呆下去了,他冷然拂袖,便要离去。   “苏宫主请留步。”慕容珩见苏念转身,淡淡地喊了一声,苏念凝眉,转身看向他,慕容珩淡淡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薄薄的唇露出遗世的嘲讽,“苏宫主今日来,除了想要看看瑟瑟,也是来找欢儿的吧。毕竟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今日若是不见一面,等我们明日回了天耀,就算是心里再放心不下,以后也只能是天南地北,此生不会再见了吧。”   “慕容珩,你想说什么?”听着慕容珩的话,苏念眯起眼睛,冷然危险的气息从齿缝中流露出来。   “之前你和欢儿师出同门,是情谊极深的师兄妹;如今你又救了欢儿她们母女二人的性命。朕想着,如果你愿意,可以认朕的长公主做干女儿。瑟瑟是我天耀的长公主,你也是灵鹫宫的宫主,西域的皇子,怎么说,都不会辱没了彼此的身份。如此一来,你以后若是想要见欢儿,想要见瑟瑟,到天耀皇宫来即可。这个提议,你觉得如何?”慕容珩抱着怀中的小瑟瑟,伸手擦了擦她流出来的口水,抬头对着苏念提议道。   对于慕容珩的提议,苏念愣了一下。也许是刚刚慕容珩看到了他脸上酸涩羡慕的神情,也许是慕容珩猜到了他不甘心放手的心思。可是说实话,慕容珩的提议真的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诱得他心底痒痒的。是的,慕容珩猜得没错,他的确放不下欢儿,也的确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可是若是他答应了慕容珩的提议,那他和欢儿之间,隔着一个孩子,就永远都不可能了;可若是他不答应这个提议,那他以后若是想要再见到欢儿,可是比登天还难……   心思回转,苏念抬眸望向了慕容珩,见他眸中是深深的笑意,干净而纯粹。苏念抿唇,沉声道,“这么一个诱人的提议,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是不知道,接受这个提议,我需要付出什么?”   “不错,朕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这个建议,朕的确是想从苏宫主这里,得到一样东西。”慕容珩眸光微动,淡淡一笑。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苏念凝眉,冷然道,“你抛出这么大的筹码,赌上了自己的皇后和女儿,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灵鹫宫,还是西域?亦或是,我的性命?”   “朕要灵鹫宫,要西域做什么?”慕容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朕如今灭了北燕,已然成了这个天下的霸主,就算是西域和南唐联手,也奈何不了天耀。所以既然西域对朕构不成威胁,朕为何要对西域动心思呢?而灵鹫宫,不过是江湖势力,只要不和朕作对,朕自然不会野心大到,想要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盛世搅乱,再次掀起腥风血雨,试图将三宫收服据为己有,或者将其毁灭。”   “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苏念疑惑。   “朕想要的,说简单也简单,可是说难,也……”慕容珩喟然长叹一声,接着抬眸定定地看向苏念的眼睛,一字一顿,“朕想要的,是情蛊的解药。”   “你——”听到情蛊两个字,苏念气结,他没有想到慕容珩的要求竟然是情蛊的解药。如今他对于欢儿,最后一点希望就寄托在情蛊上。他知道慕容珩身边有能人,帮助欢儿控制住了情蛊的毒发,所以欢儿现在就算身体里有着情蛊,但依然可以不受它的控制。但是沐瑶曾经告诉过他,情蛊无解,就算是那些人有本事可以暂时缓解情蛊,可是情蛊是万蛊之蛊,万蛊之王,它对于药物的抵抗度是所有蛊都望尘莫及的。可以这么说,世界上可以有无数种控制情蛊毒发的方法,可是这无数种方法,都会被情蛊本身所慢慢破解,一旦它完全破解了抑制之法,那它便会再次苏醒,到了那时,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什么都阻止不了它了。   正是因为沐瑶告诉了他这些,他才有耐心和毅力继续等下去。他在等,等到蛊虫完全挣脱束缚,彻底苏醒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顾清欢就会彻底忘记慕容珩,忘记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等到了那一天,她的心里眼里,都不会再有慕容珩,而是有且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里,苏念眸中涌动着兴奋的火焰,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个女子笑靥如花地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他们再也不分开!   苏念敛住了眸中的兴奋之情,望向了慕容珩,他冷然轻笑了一声,“你想要情蛊的解药?别做梦了。且不说情蛊没有解药,就算是有解药,我也不会给你。为了欢儿,我可以一退再退,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退到,将解药乖乖奉上,亲手成全你们的地步。”   “你心里一直恨不得朕死,可是为了她,你依然选择了让步,选择救了朕的性命。”慕容珩淡淡道,“你为了她连朕的性命都可以救,可是她的性命,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地不以为然呢?”   “谁说我不在乎她的性命。”苏念冷然反驳,“慕容珩,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我比你多爱了她八年,我比你多在乎了她八年!我爱她,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毁灭一切,怎么可能不在乎她的性命!”   “若是你真的在乎她的性命,就不会做出这样自私的事,为了得到她,不惜给她下了情蛊!”慕容珩看着苏念,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她情蛊发作时头有多痛?你可知道,她被情蛊折磨丢失记忆时有多迷茫?你可知道,她被情蛊所扰夜夜噩梦惊醒时心里有多害怕?你若知道,就不会一边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在乎她,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痛苦受折磨,却无动于衷!”   “她怎么会……”苏念不敢置信地摇头后退了一步,接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指向慕容珩,几乎是低吼着,“她之所以会受情蛊的折磨,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蛊惑她,让她不肯放开你,她怎么会受如此的折磨?当初我们是那么好,可是在你出现后,一切都变了!我爱了她整整八年,整整八年啊!八年的痴恋,八年的执着,却因为一个忽然出现的男人,就这样化作泡影了。慕容珩,如果换做是你,你会甘心吗?”   “我也不会。”慕容珩摇了摇头,“但是我不会去替别人做选择。因为感情的事情,你没有权力,为别人做决定。”   “如今你有了欢儿,娇妻爱女在怀,当然会这么说了。”苏念苦笑一声,“若是你我位置互换,恐怕你做的,会比我还狠,比我还绝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浓浓的火药味,在慕容珩怀中躺着的小瑟瑟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她茫然地看着面前两个俊美绝伦的男子在交谈,虽然他们故意压低了声音,放平了语气,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话语间的剑拔弩张,尤其是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她风华绝代的爹爹,一个是性感邪魅的叔叔,同样都让她喜欢得不得了,这忽然间看着他们吵架,小瑟瑟心里难受得不是滋味起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说话的两个人顿时停了下来,纷纷紧张地望向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苏念立即闭了嘴,紧张地看着哭得起劲的小瑟瑟,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而慕容珩也是第一次见小瑟瑟哭得这么厉害,他慌乱之间没了主意,赶紧笨手笨脚地哄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怕她哭得太欢腾,一时间没抱稳,再把她摔到地上,那可不得了。   慕容珩一紧张,抱着小瑟瑟的手更紧了。小瑟瑟本来是吓得哭了,可是没想到她爹爹把她抱得这么紧,她小小的身子有些疼,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个劲地在慕容珩怀里挣扎着。      ☆、第四十五章 意外的消息 [Vip] 章节名:第四十五章 意外的消息   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管是苏念还是慕容珩,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终于找到了救星一般。   “怎么了,宝贝儿?我才出去一会儿,你怎么哭了?”顾清欢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小瑟瑟震天响的哭声,都快要哭破嗓子了。她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来,一把从慕容珩怀中将小瑟瑟接了过来,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摇晃着她,在屋子里边踱步便哄着,“瑟瑟乖,瑟瑟最乖了,不哭哦,不哭哦……”   两个男人就像是犯了错一般,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再出,看着顾清欢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走着,轻轻晃着怀中的孩子,柔声地给她唱着歌。   终于小瑟瑟止住了哭泣,在顾清欢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哭累了就沉沉地睡着了。顾清欢又抱着小瑟瑟晃了一会儿,见她香香地睡了过去,就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了小床上,盖好了小被子,接着转过头去,看向在那边站着,颇有些心虚的慕容珩和苏念。   顾清欢美眸中变换过无数种复杂的神采,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她轻笑了一声,走到慕容珩和苏念面前,就要兴师问罪。   “欢儿,我就是路过,来看看你和小瑟瑟。”苏念赶紧陪上笑脸,“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啊!”   苏念说完,还不等顾清欢反应,脚下生风,如同抹了油一般转身就溜出了屋子。   看到顾清欢这副要吃人的表情,苏念心里暗道大事不好,趁着顾清欢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赶紧跑才是上策。若是顾清欢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慕容珩争风吃醋导致,那最后自己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你给我——”顾清欢刚要出声制止苏念逃跑,没想到慕容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欢儿,小声点。”慕容珩轻声低语,指了指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瑟瑟,提醒顾清欢道,“瑟瑟刚刚睡着,别再把她吓醒了。”   听到了慕容珩的提醒,顾清欢赶紧收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立即闭上嘴。可是当眼睛抬起看到慕容珩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睛在慕容珩身上滑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指着慕容珩,又指了指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瑟瑟,眯起的美眸中意味深长,苏念跑了,这里不还有一个嘛。“你们俩个刚刚说了什么,把瑟瑟都吓哭了。”   这两个人刚刚该是做了多可怕的事,把天不怕地不怕,专注折磨人一万年的小家伙都给吓哭了,吓哭了呢!   “欢儿……”见矛头指向了自己,慕容珩讪讪一笑,将顾清欢指着他的手指握到手中,打着岔揽着她往里面走,“别光顾着说我,欢儿,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刚刚去埋葬哑女的地方看了看……”顾清欢小声说完,接着她继续刨根问底,“慕容珩,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到底怎么了,瑟瑟为什么会哭?”   “还不是因为你把她一个人扔在屋子里,又怕又饿,所以哭了啊。”慕容珩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把自己和苏念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顾清欢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慕容珩,见他不像是说谎,虽然心里疑惑,可是想想的确是自己一时间没有顾及到瑟瑟,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屋子里。   如此一想,顾清欢心里顿时愧疚不已,她缩了缩脖子,“我错了,刚刚一时着急,以为她睡着了不会有事,谁知道……哎,可是不对啊,慕容珩,你确定她只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吗?”   顾清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她又说不出来。刚刚慕容珩和苏念都在房间里,既然屋子里有人,小瑟瑟又怎么会害怕,这不对啊!   “欢儿,想那么多干什么。”慕容珩没等顾清欢反应过来,赶紧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对了,刚刚青鸾送来了一些加急奏折,我得先去看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刚刚发生的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欢儿知道的。可是她这么聪明,如果自己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难免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如果被她知道他和苏念才是罪魁祸首时,苏念一跑了之倒是没事了,可是他就惨了,难逃顾清欢的魔爪……   顾清欢的话还没说完,慕容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前。看着慕容珩匆匆离去,顾清欢撇撇嘴,索性也不多想,转身去给小瑟瑟准备吃的东西了。   ☆☆☆☆☆☆   慕容珩带着顾清欢上船,扬帆而起。   今日的海面很静,青枫青岚等人在船尾,小瑟瑟吃饱了在船舱里睡大觉,而慕容珩则拥着顾清欢在船头吹风,初夏海中凉风徐徐,清爽又带着和煦,拂过脸颊感觉非常舒服。阳光灿烂,给海面铺上一层金光,海面金碎,满江跳跃,分外活泼。   “这片海真的好美!”顾清欢迎着海风,一头青丝随风飘逸,洒出三分潇洒,三分柔情,她的衣裙随风轻舞,仿若水上精灵翩翩起舞,瞬间晃花了慕容珩的眼睛。   海美,她更美!   天地间的万千繁华,都抵不过怀中女子的轻眸浅笑。   “真没想到,在这片大陆之外,还有这样一个广阔浩瀚的海,真希望能够一直无忧无虑地住在这里,过一种世外桃源的生活。”顾清欢说完,回头望向慕容珩问道,“对了,我之前失踪了那么久,还有这次你出宫一月有余,你都是怎么和大臣们说的?”   “你失踪的事,他们自然不会知道的。”慕容珩温柔一笑,他注视着顾清欢的眸光柔情似水,如温泉般缓缓地将她拥抱,浅浅的笑凝聚世间绝代风华,“你失踪后我便派人去了灵犀宫,通知贺兰雪和晚霞他们。晚霞用刻脸之术变幻成你的容貌,在凤栖宫中以安胎为名闭门不出,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我此次出来,对外称是携你一同出游,所以朝中除了慕容澈和顾命大臣,还有你爹,没有别的人知道,自然不会出别的问题。”   “我就知道,你做事滴水不漏。”顾清欢微微一笑,把头歪在慕容珩的肩膀上,“不过据我所知,你在离开天耀前留下了一道圣旨,能告诉我,你上面写了什么吗?”   她听顾青城说,慕容珩在离开天耀前,给顾命大臣、她的丞相老爹,以及青岚等人留下了一式三份的圣旨,类似于遗诏之类,只是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欢儿,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慕容珩笑了笑,“我的确留下了圣旨,因为我不知道,此次出来最后会不会活着回去。若是我不能活着回去,至少要保证你和孩子,将来在天耀,可以处于不败之地。”   “所以你将兵权,分别交给了我爹和慕容澈。如果我生了男孩,慕容澈是摄政王,我是太后;若我生的是女孩,慕容澈即位,但我依然手握兵权,不管将来如何,我和孩子,都是绝对安全的。”顾清欢将自己心中猜到的说了出来,见慕容珩不语,只是笑着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慕容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慕容珩笑着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顾清欢回眸,发丝掠过她灵秀的翦眸,灵动而秀美。   看着顾清欢,慕容珩心一动,反手拉她入怀。顾清欢措手不及,转身跌在他胸前,下意识地反手勾着他的脖子。慕容珩环住她的身子,俯身,情不自禁攫住她的柔唇。顾清欢亦启唇回应,温暖的舌尖窜进她的檀口,卷住她馨香的舌尖,强悍却不失温柔,攻城掠地。   “再给朕生一个皇子吧……”   船上,暖意四溢。   ☆☆☆☆☆☆   岛上,看着那艘船渐渐消失在海的那边,苏念收回视线,转身回了书房。   “岛上一共有五百五十个孩子,其中的三百人已经通过了燕北辰的第一轮选拔,已经具备了做杀手的潜质。属下派人将他们送到了一处暗桩继续训练,这些孩子资质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为我所用了。”一个护法走了进来,对着苏念行礼后说道。   “既然他们愿意留下来,那就对待他们一视同仁,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以防燕北辰在他们中间安插了人。”苏念点点头,接着道,“那剩下的孩子,都送走了吗?”   “那剩下的二百多个孩子,他们是最近刚刚被抓到岛上,还没有来得及训练。按照宫主的吩咐,属下已经派人将他们送了回去,而且在送他们离开前给他们服下了忘忧散,对于岛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会记得的。”护法继续道。   “很好。”苏念抿唇点点头,接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封早就已经写好的信,递到了护法面前,“把这封信,派人给慕容珩送去。记得要亲手交给他,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就连灵犀宫的顾宫主也不能。”   “是。”护法接过信来,在身上放好,接着跟在苏念身后走了出去。   苏念走出书房,外面的海边,早就有两艘船等在那里,萧墨寒站在船上,在苏念登上船后,两艘船载着岛上的所有人离开。   身后的岛屿,瞬间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那漫天的大火中,再也不见。   看着岛上的大火,萧墨寒问向苏念,“你想好了?”   “这件事,早晚都需要一个了断,不是吗?”苏念迎着海风,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神情,在这一刻,竟有一种释然的洒脱,似乎是如释重负了一般。   ☆☆☆☆☆☆   慕容珩和顾清欢一行人上了岸,已经是黄昏了。因为从渡口到天耀还有一段距离,慕容珩就带着顾清欢等人到了一个客栈暂住一晚。   青鸾轻车熟路地把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面,早就有小二迎出来,青鸾让他们把马车牵到后面去,吩咐小二给它喂最好的粮食,又给了赏银,小二谄笑着就下去办事。   进了客栈大厅,青鸾点过菜后小二就赶紧下去准备了,小瑟瑟被抱到了房间里去喂奶,而顾清欢和慕容珩坐在厅内,喝着茶水等着饭菜。   厅内很是热闹,四方来客齐聚一堂,吃着饭谈论着各国趣事。   顾清欢闲来无事,喝着茶水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听着内容也不过是市井趣闻,皇家琐事,亦或是一些江湖风流佳话。   邻桌说的话题倒是引起了顾清欢的注意,她喝着水,侧着耳朵听了起来。   “李兄这刚刚回来,怎么又急着要走呢?这次听说你是去南唐,南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邻桌两个男子,一个蓝衣,一个白衣,蓝衣男子问向白衣男子。   “何兄有所不知,南唐摄政王身体抱恙已经一月有余,宫里的一众御医皆是束手无策。南唐皇帝眼见得摄政王病情每况愈下,便在南唐各地张贴了皇榜,赏金万两寻名医为摄政王诊治啊!”白衣男子道。   “哦,有这等事?”蓝衣男子惊呼了一声,“那何兄此次去南唐,是去碰碰运气吗?”   “是啊,何某不才,但也仗着自己有几分医术,最近闲来无事,不妨去南唐走一遭。诊不好也没什么损失,万一诊好了,今后的前途岂不是一片光明?”白衣男子笑着道。   “那就祝兄台此番南唐之行,得偿所愿!”蓝衣男子举杯。   “托兄台吉言。”   ……   听着两个人的话,顾清欢感觉脑子嗡得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惊讶地看着慕容珩,同样在慕容珩眼睛里也看到了震惊。   南唐摄政王病了?而且一个月有余?   看来事情发生在他们在岛上的时候,所以她和慕容珩两个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顾清欢怔愣了许久,这期间小二早就已经把菜上到了桌子上,可是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许久的失神后,早就已经没有了胃口,她站了起来,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回了楼上的房间,在椅子上默默坐着,望着墙发呆。   “把饭菜收了吧,一会儿再做一份端到房间里去。”慕容珩见顾清欢失神地离开了,他也没了胃口,在吩咐过青鸾后,也跟着她走上了楼梯,走进了房间。   “南唐摄政王,他怎么会病了?”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许久,顾清欢艰难地抬头,望向了面前的慕容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刚刚青岚说,此次南唐摄政王的病,是旧疾复发了。”慕容珩揽住顾清欢颤抖的肩膀,轻声把刚刚青岚查到的事情告诉她,“南唐摄政王常年征战在外,身体虽然看上去硬朗健硕,可是他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不下百十个。尤其是他胸前的那道伤,当初伤及心脉,若不是常年来用千年灵芝续命,恐怕早就已经要了他的性命了。他的旧疾每年都会发作,但鬼医都有办法帮他疗伤续命。可是今年他的旧疾发作来势汹汹,恐怕情况……”   “欢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一道陈年旧伤,为什么会严重到要人性命?”顾清欢将头埋在慕容珩肩膀上,低声啜泣。“那道伤,究竟是什么样的伤,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虽然她因为娘亲以及黑暗一族的缘故,对于南唐摄政王多有怨恨。可是他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父女连心,如今想到南唐摄政王那么强壮能干的一个人,竟然缠绵病榻,极有可能不久于人世,她想起来,心中越发酸涩难过,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那道伤,我也不知道。”慕容珩轻拍着顾清欢的后背,给她无声的安慰,“但是听鬼医说,那伤当初是因为一把剑插入了胸口,擦着心脏的边缘过去,穿透了胸膛。万幸的是那剑没有刺中要害,所以南唐摄政王,才得以活了下来。至于别的细节,南唐摄政王只字不提,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半分。”   “这些年一直是鬼医帮他治伤吗?”顾清欢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慕容珩,“那这一次,鬼医可曾去帮他诊治?”   “我刚刚已经吩咐鬼医前去了,但是听青岚传来的消息,今年和往常年的情况,很不一样。”慕容珩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沉。   “慕容珩。”顾清欢一把抓住了慕容珩的手,急切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声音里还有着颤抖,“我想和鬼医一起过去。”   “欢儿……”慕容珩一愣,对于顾清欢的话很是惊讶,而对于顾清欢的决定,他一万个不同意,“不行,你刚刚生下瑟瑟才一个多月,坐船奔波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者说这里距离南唐少说也有七八天的路程,照这个样子奔波下去,你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了?不行,你现在不能过去。”   “但是我若是不现在过去,万一摄政王哪一天……”顾清欢哽咽了,她摇了摇头道,“慕容珩,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作为女儿,于情于理,在他生病时我都应该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且当初,他要和我解释当年的事,我硬着脾气没有听,如今想来,那时候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顾清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难过,她说完后,定定地看着慕容珩,大眼睛里满是坚定,“慕容珩,让我和鬼医一起去南唐,可好?”   看着顾清欢眼睛里满满的倔强和坚定,慕容珩叹了口气,见她心意已决,握紧了顾清欢的手,“既然如此,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不能和我一起去。”顾清欢摇摇头,“你一个月都陪着我耗在岛上,若是再陪我去南唐,那天耀的朝堂,就真的要乱了。更何况我此次去南唐,是陪摄政王说说心里话,你若是在场,反而让他不好意思,说话有所顾忌了。”   “那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想起顾清欢要一个人前去,慕容珩心里总有些不安。   “你若是不放心,就忍痛割爱,把青鸾给我,我再从灵犀宫把凤影那小子调过来。那小子撒欢了这么久,也该给他点事做了。”顾清欢狡黠一笑,“有他们两个在我身边保护,况且我的内力也已经恢复,此番去的是南唐摄政王府,又不是什么鸿门宴,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我,反而要担心我不在的时候,瑟瑟那个小家伙会不会一时间没看见我,等转过头我回来了,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呢!”   顾清欢俏皮的话说的慕容珩唇角划开一抹笑意,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我把青鸾青岚都给你,让他们一明一暗保护你。你们就和鬼医一起去南唐吧。不过若是南唐摄政王好转了,你就早些回来,知道吗?”   “好。”顾清欢扑到了慕容珩怀中,点点头。   ☆☆☆☆☆☆   第二天,在凤影赶到后,顾清欢就和青鸾以及鬼医坐上了马车,朝着南唐的方向而去,青鸾则奉慕容珩的命令,在暗处保护着他们。   因为有凤影这个第一小贴心,这一路上马车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凤影想尽了各种办法逗顾清欢开心,让她不至于在马车里闷着担心,闷闷不乐。   刚开始青鸾并不是很瞧得上凤影,他心里感觉凤影单纯是靠卖嘴皮子上位,没什么大本事。因此凤影这一路上也没少捉弄青鸾,最后两个人实在是想看两相厌,水火不容了,跑到外面大打了一架,结果两个人打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累得精疲力竭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不过这一架打完,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缓和了不少,还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默契。   就这样走了几日,大约过了六七座城镇,他们离南唐京城越来越近了。在经过最后一个小乡镇,再走半日路就要达到南唐京城时,已经是黄昏了,所以大家一致决定,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早些起来,直接进城去摄政王府。   不消说,凤影当即拉了一个当地人问了一句,镇子里最好的客栈在哪里?   可等几个人到了那个所谓的最好的客栈门前,顾清欢只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篱笆墙,草庐顶。因着昨日刚下过一场雨,院子里的泥泞尚未晒干,看起来黏兮兮的。而更奇葩的是,院子里有很多笼子,里面养了各种鸡鸭等活物,就像一个现代的动物园,田野里有的,这个院子里一个都不缺。   果然是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个偏僻的小镇子,如此的客栈就算是最好的了。   等顾清欢进了客栈的大堂里,一眼就见到凤影身子斜倚在黑黝黝的柜台上,抱着剑挑眉,懒散地问着柜台后的掌柜,“掌柜的,上房有没有?”   那掌柜的一见凤影眉目俊朗,衣着华贵,再看到蒙着面纱的顾清欢时,只觉得她满身的清贵之色,心知是大主顾上门了。   掌柜满脸的褶子笑的有如三秋金菊,他急忙点头哈腰笑着回话道,“公子既然都这般问了,那小店便是没有上房,小老儿也要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公子夫人住。”   凤影却是眼光上上下下地扫了一眼那个掌柜的。见他身着一件脏啦吧唧,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长衫,头上的头发也不知是多少时日没有洗了,都有些打结黏在一块了。至于他那脸上,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沾染来的黑色灰尘,竟然都还没有洗干净。   看着周围那实在不敢恭维的环境,听了掌柜的那句话,凤影立时微微的将身子往后仰了仰,一脸质疑的望着他,“掌柜的,你这客栈的被子里,别有什么虱子跳蚤啊!我家夫人可是金贵,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   听着凤影的话,那掌柜的笑得眼睛都快成眯成缝了,“公子真是说笑了。小店里素来干净,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哪里来的虱子跳蚤?您就放心吧。”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心中还念叨着:眼睛好生毒辣的公子,这都被他看出来了。看来待会要给这些房间里都换床干净的褥子才行。不然真的有虱子跳蚤或者别的什么宝贝咬了他们,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掌柜的面上还是在笑着,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   “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此时顾清欢和青鸾以及鬼医等人也走了进来,青鸾打量了周遭这个不敢恭维的环境,嫌弃地看了一眼凤影,“这个客栈是最好的?他可真会打听,是耳朵被驴踢了听错了吧。”   顾清欢环视四周,微微蹙了蹙眉。她蹙眉不是因为这里条件有些差,而是因为似乎从她一踏入这个门,冥冥之中就感觉不对劲了起来,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顾清欢疑惑地看着鬼医,低声道,“先生,我怎么感觉,这个客栈有些古怪啊!”   鬼医的目光掠过了在前方带路的掌柜一眼,看向顾清欢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是怀疑,这是个黑店?”   “娘娘尽管放心,就算是黑店我们也不怕,到最后,谁黑谁还不一定呢。”青鸾走到顾清欢身边,挑眉安慰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些吧。这个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顾清欢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可是她却始终不知道,那个目光,究竟是来自哪里。   ☆☆☆☆☆☆   简陋的房间中。   燕北辰愤怒地伸手,将桌子猛地掀翻,桌子上的食物器具哗啦哗啦掉了一地,在寂静的房间中,回响着清脆的声音。暗卫站在一旁,看着狂怒的燕北辰,大气不敢再出。   看着满地的食物,燕北辰目眦尽裂。他重重地一拳打到了墙上,震得房间都跟着摇了一摇,看着手指关节处流出的鲜血,燕北辰冷笑着,忽然如同发狂了一般,一拳一拳重重地打在墙上,及近癫狂。   暗卫见燕北辰如此疯狂,他们惊吓之下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来拉他,却被燕北辰周身的狂怒之气猛地震开,紧接着燕北辰的怒吼声传来。   “滚!都给我滚出去!滚!”   燕北辰怒吼着,接着转身一掌击向暗卫,掌风扫过,暗卫来不及躲闪,都或多或少受了伤,见燕北辰已经杀红了眼睛,他们面面相觑,随即连滚带爬地奔出了房间,不敢再惹怒他半分,生怕下一刻,他的怒气就会引到他们身上,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燕北辰的惨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胸前的衣服已经扯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他左胸前,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已经完全绽放。   他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左胸口,泪水顺着鼻子流到了哀嚎的嘴中,他绝望了,因为这几日他早就已经被死咒折磨得崩溃了。   这一个月来,他已经见识了死咒的厉害。顾清欢给他下了死咒,诅咒他不得卷入朝堂纷争,不得染指尘世权力,若有违背,便会五感尽失,咳血而亡!他这一个月来,他只是在暗中召集他埋藏在各地的人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可没有想到,诅咒竟然真的在他身上实现了!就在五天前,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味觉,现在不管他吃什么东西,都是味同嚼蜡!   “啊!”燕北辰绝望地一拳一拳击打着墙面,墙面连同地面,发出剧烈的颤抖。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血肉模糊的手上的痛意,因为他心里的痛,比手上的伤还要痛百倍,千倍,万倍!   就这样放弃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一切?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你若是再这么砸下去,我这小店,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前传来,燕北辰听到那个声音,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下,转头望向门前站着的人。   “鬼手先生,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燕北辰看到掌柜走进来的时候,绝望的眼睛瞬间发出了充满希望的光芒,他迫切地喊出了声,乞求道。   小店掌柜笑眯眯地走进来,他精光闪烁的眼睛打量着跌坐在地上的燕北辰,虽然在笑,可他那阴毒的目光,就像一条毒蛇嘶嘶而来,划过人的肌肤。   “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掌柜的眼睛注视着燕北辰半裸的胸膛,只需一眼他的眼睛就放了光。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蹲在燕北辰身旁,如死人一般冰凉的手指抚上了燕北辰的胸膛,细细摩挲着那朵妖冶的曼珠沙华,爱不释手地啧啧道,“好东西啊,真的是好东西!老子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天撞见两个绝妙的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你若是能够将它从我体内取出来,那它就是你的了。”燕北辰见掌柜的两只小眼精光直冒,他一把抓住掌柜的手,急切地说道。“只要你帮我解除了死咒,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管是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给我?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啊!”掌柜听了燕北辰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眼睛注视着燕北辰胸膛上那朵妖冶的曼珠沙华,昏暗的房间里,他眼底跳跃着的红光越发诡异,声音里满是嘲讽和轻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上次你可是把我刷得团团转啊!在骗我替你解了绾婆子的毒后,你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啧啧啧,燕北辰,我可真是小瞧了你,你明明知道骗我的人都会被我玩死,你还真以身试法!你以为,你此次过来我会放过你,甚至再次相信你,替你接解除体内的死咒吗?”   “我承认,那一次我把你晾在一旁,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并没有骗你,也没有故意耍你。你也知道,那时恰巧苏念落到了我的手里,百年一遇的机会,我怎么能够轻易放弃?所以我才暂时搁置了我们的交易,本打算等我君临天下后再找你,可没想到之后的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燕北辰说起之前的事,恨得牙痒痒,他说完后看向掌柜,看着那一脸让人作呕的褶子,强行按捺下心底的厌恶,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想看,我当初若是真的有心违约欺骗于你,时至今日,我怎么可能还有胆子再来找你?”   “真是巧舌如簧!拿你的说辞骗骗别人倒还可以,想骗我,你道行还不够!”掌柜冷笑一声,随着他冷笑,脸上的褶子舒展开,里面一道道污垢如蚯蚓般让人看着忍不住得恶心。“你之所以冒险来找我,还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想来我这里碰碰运气?要不是吃到了死咒的苦头,你会这么低声下气地来求我?不错,我的确对你感兴趣,但并不代表着,我会允许你仗着我对你的兴趣,为所欲为!”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帮我?”燕北辰看着掌柜脸上的冷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握紧双拳,忍气吞声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第四十六章 被盯上了 [Vip] 章节名:第四十六章 被盯上了   “你这样乖乖求人的温顺模样,可比你那故作优雅的模样,要勾人得多啊!”掌柜色咪咪的眼睛看着燕北辰,淫笑了一声,接着冰冷的指尖在燕北辰泛着象牙白的精壮胸膛上流连摩挲,如毒蛇滑过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燕北辰压抑下心里的恶心恶寒,因为有求于掌柜而发作不得。接着掌柜那脏兮兮的身体紧紧地贴上了他的身体,将头埋在他颈间,伸出舌头在他脸上猥琐地舔过,飘飘欲仙的样子似乎是极为享受。“上一次我给你解了毒,你可没有履行承诺,和我春风一度,这一次,怎么说也得把你之前欠我的,都补回来吧。”   听着这猥琐恶心的话语,燕北辰压抑住心底的屈辱和怒火,握紧的双拳咯咯作响。之前绾婆婆为了控制他而给他下了毒,他找到了眼前这个人才解了毒,不再受绾婆婆的控制。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对他提出了这样恶心的条件——不要金银,不要权位,竟然要和他……   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又脏又臭,他燕北辰身份高贵,岂能忍受得了如此屈辱,于是他假意答应了掌柜的要求,在掌柜为他解毒后,趁其不备一走了之。本来还想找人把眼前这个人做掉,可后来事情一忙就忘记了。不过幸好没有杀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虽然长得恶心,内心变态,可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毒术,纵是独步天下的鬼医、药王,也望尘莫及。   看着掌柜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燕北辰压抑住内心无尽的屈辱和怒气,紧紧握着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掌柜的嘴已经移到了他的脸上,嘴里的口臭让燕北辰感觉作呕,但毕竟有求于人,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厌恶的神情来,“只要你解了我身上的死咒,你想如何,我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哈哈哈,好!”掌柜的拍了拍燕北辰的脸,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开了燕北辰的衣服,“虽然这死咒解不了,但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一高兴,绝对可以多保你几年寿命,让你不用受那么多折磨,受那么多罪,哈哈哈!”   “什么?!”燕北辰忽然听到掌柜的话,他心里一惊,猛地就要推开压住他的掌柜,“你说什么?死咒解不了?”   “这曼珠沙华早就已经融入了你的血液,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除非把你身上的血全部抽尽,不然的话,这死咒不仅会折磨你一生,而且你的子孙后代,都不可能摆脱死咒的诅咒!”掌柜似乎对于燕北辰的不专心极不满意,手已经深入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摩挲了起来。“不过我还没有玩够你,怎么舍得抽干你的血,让你死呢?所以只要你乖乖的,老老实实不违背那个诅咒,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算是不解除死咒,我也可以保你一世平安……哈哈哈……”   “什么?!这不可能!”燕北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在他身上肆虐的掌柜,他的眸子里喷出了怒火来,“这个方法还用得着你来说吗?我要的不是一辈子庸庸碌碌,而是成就一番帝王霸业!既然你没有这个本事为我解咒,还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也不看看你那副样子,真他妈地让人恶心!”   燕北辰猛地推开掌柜,整理好衣服,呸了一口就要往外走。   “我让你恶心?”忽然掌柜阴森诡异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紧接着室内一阵阴风刮起,燕北辰面前的门碰得一声合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一阵阴风卷起了他的身体,将他重重地甩到了地上,接着掌柜的身体就压住了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此时是狰狞的淫笑。   掌柜手起掌落,狠狠地甩了燕北辰一个清脆的耳光,力度之大将他一颗牙打落,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燕北辰刚要还手挣扎,却觉得自己身上力气瞬间被抽空了一般,他怎么动都动不了,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笑容狰狞的掌柜。   “你这个落魄样子,还肖想什么帝王霸业?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趁着我还没有玩够你,你最好老实些乖乖地伺候我,把我伺候好了,兴许让你多活几天,多活几天呢!哈哈哈……”   ☆☆☆☆☆☆   当掌柜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后,他把门锁好,扫视了一眼外面早就已经被他解决掉的暗卫,轻蔑一笑朝着外面走去。   到时候去给他的小宝贝们送饭了。   燕北辰被下了药锁在房间里,掌柜的听着他痛苦绝望的低吼声,冷笑了一声。现在他对他还有些兴趣,还可以多玩他几天,等他这股子热乎劲过了,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北燕太子,还不是他那些宝贝儿们的盘中餐?   掌柜的哼着小调闪身走到了前院,随手拿起几个装着鸡鸭的笼子后,脚步轻快地朝着后院走去。   再说凤影等人。   凤影的洁癖很是严重,虽然掌柜的已经给他们换了新的被褥,可是想到掌柜的那张脏兮兮的脸,凤影就感觉心里一阵恶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难受得要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索性从房间里出来,跑到了院子里的树上,因为天气不冷不热温度正好,他便打算在树枝上将就一宿。   就在他懒洋洋地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时,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小调,他低头看去,只见掌柜的哼着小调走到了院子里,他拎了几个装着鸡鸭的笼子,摇晃着脑袋往后院走去,似乎是心情大好。   “这个掌柜的,虽然人看上去脏兮兮的,可是心眼儿倒是不错,还给我们准备这么多好吃的。”凤影看着掌柜手里的鸡鸭兔子,乐得直哼哼,“这么晚了,难为他还忙活……不对,这么晚了,他拿这些干什么?”   忽然想起如今已经是半夜,凤影打了个激灵直起了身,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对,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掌柜的还拿这些做什么?他明明已经告诉了掌柜,他们只住一宿,明日一早就走,根本用不着吃饭,那他如今拿着这些,是要做什么?   这里除了他们,也就这个掌柜的一个人,就算是他给自己准备吃的,也不需要准备这么多啊!   想起顾清欢让他们多加小心的话,凤影忽然警惕了起来,越看掌柜越觉得可疑。在看着掌柜走进了一个房间后,他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今日掌柜的看起来心情大好,他哼着小曲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凤影。进了房间后,他把手里提着的笼子放到了地上,接着点亮了油灯。   油灯一亮,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凤影吓得瞪大了眼睛,就在他差点嚎出声音时,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力道之大几乎让他窒息。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满屋子的蛇、蜘蛛、蜥蜴,以及很多令人浑身发麻,看着作呕的白胖蛊虫!它们无拘无束地在屋子里爬着,地面上、墙上、桌子上,甚至于屋子顶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让人看了浑身满是鸡皮疙瘩。掌柜的站在它们中间,将那几只鸡鸭兔子扔了过去,几乎是瞬间,毒物蛊虫就将爬上了那些食物的身体,将它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发出撕咬啃噬的声音。   接着下一瞬,毒物蛊虫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了几堆森森白骨,同墙边的白骨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森然而恐怖。   “宝贝儿们,今日先委屈你们,吃些畜生。”掌柜的伸手抓起一条蛇,让它缠在自己胳膊上,爱抚着,“等明日,我就把那几个死了的人给你们送来,让你们饱餐一顿,如何?”   掌柜口中说的死了的人,其实是燕北辰那几个已经被他杀死的暗卫。   似乎是听懂了掌柜的话,那些毒物蛊虫兴奋地扭动着身体,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凤影瞪大了眼睛,他紧紧扒着那个捂住他嘴的手,跟着身后那人小心地退了出去。等退到安全的地方后,那人松开了手,凤影大口喘着气,在月光下,他看清楚了,刚刚捂住他嘴的人,竟然是慕容珩的暗卫青岚。   “咳咳咳,这哪里是什么客栈,这简直是毒窝啊!”凤影大口喘着气,对于刚刚看到的依然是心有余悸。“他刚刚说的那几个死了的人,该不会是指我们吧。这个掌柜,他是打算今晚对我们下手,将我们杀了喂他的那些宝贝儿?”   “不管他是何居心,我们都不能继续呆下去了。”青岚看了一眼那边,冷静地说道,“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绝对不能久留!我到外面去找辆马车,你带着娘娘,赶紧从这里出来。我在树林外等你们。还有,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我们不是有马车吗?你干嘛还要去找马车?”凤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生怕他不知道我们要走,要去后院牵马告诉他吗?!”青岚瞪了凤影一眼,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快去,我在树林外等你们。”   凤影哪里敢耽搁半分,他悄无声息地跑到了顾清欢的房间,将她叫起来后带着她先溜了出来,接着他又去叫了青鸾和鬼医,几道身影飞速地从夜空中掠过,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而去。   树林外,青岚早就等在了那里,他身边守着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马车,几个人上了马车后,青岚驾车,马车极快地驶出了树林,趁着夜色朝着南唐都城而去。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而且几个人极为小心谨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所以掌柜的并不知道。   当掌柜的喂好了自己的宝贝儿,这才想起来今日来的顾清欢等人,他眸子里再次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他伸出手来,任由蛊虫爬上了他的手臂,在他身上扭动着白胖的身体。   “今天老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得到了燕北辰,而且还看到了万蛊之蛊,万蛊之王!”掌柜的眼睛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老子穷尽一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只要我有了这万蛊之蛊,万蛊之王,得到了蛊王的百年功力,还需要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苟且偷生吗?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昆仑族,就算是整个天下,又能奈我何!又能奈我何!哈哈哈……”   掌柜的狂笑过后,他熄灭了油灯,走出了房间,接着他放轻脚步,朝着顾清欢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将每一个房间都放入一个蛊虫后,接着小心地走到了顾清欢的房间。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蛊虫,顺着窗户放了进去。当蛊虫进入顾清欢的房间后,它从嘴中吐出白色的烟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估计着时辰差不多后,掌柜的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床上锦被下的轮廓,他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情蛊,终于让我找到了!只要有了你,我还愁得不到百年功力,还愁不能报仇雪恨吗……”掌柜的狞笑着走向了床边,他猛地掀起被子,却在看到被子下的东西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他眼睛里是无法抑制的怒火。   被子下面,除了一个枕头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掌柜的一把扔下了被子,看到屋子里没有拿走的东西以及院子里没有牵走的马,他怒极反笑,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越发诡异起来,“竟然跑了?不过跑了又如何,你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老子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如今你们尽可以跑,不过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们两个全部抓住,蛊王和妻杀,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跑不掉!哈哈哈!”   从顾清欢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她身上情蛊的气息。从来被他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一个人都没有!   ☆☆☆☆☆☆   马车上。   在凤影把看到的一切都添油加醋地告诉顾清欢后,顾清欢蹙眉,神色有些复杂。“照你们所说,他屋子里养了很多毒蛇,还有蛊虫,那他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开一个客栈,目的是什么?”   “刚刚属下将主子送出来后,因为好奇又回去看了一眼,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他在说什么昆仑一族,而且他还知道您体内有情蛊的事情。”凤影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顾清欢。   “他提到昆仑一族?还知道我身上有情蛊?”顾清欢很是惊讶,接着她望向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鬼医,问道,“鬼医先生,您不就是从昆仑一族出来的吗?对于这个人,您可有什么印象?”   “我的确是昆仑一族的族人,可是这个掌柜的,我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鬼医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过刚刚凤影说,他有一屋子的蛊虫毒物,而且那些东西和他极为亲密,更甚至于,他仅是单单和娘娘打了个照面,就知道娘娘身体里有情蛊的事。如此看来,他定是极擅蛊毒之术,而且能力远在我之上!”   “当时我进了屋子,就感觉身体里极为不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似乎要破茧而出。如今想来,应该是他屋子里的什么东西触动了我体内的蛊虫,所以我才会感觉有些异样,却说不出来。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我体内情蛊的存在。”顾清欢回想着自己进门时的感觉,还有掌柜扫视过自己的眼神,的确很是诡异,“这个人如此本事,又隐藏得这么深,真的是太可怕了。可是更可怕的是,我们连他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我的确是没有见过他,但是既然他精通毒蛊之术,话语中又提到过昆仑一族,似乎与昆仑一族有着血海深仇。这样的人,在昆仑一族中少之又少,我如今能够想到的,有一个人。”鬼医忽然想起来什么,神色有些沉重地看着顾清欢,沉声道。   “是谁?”顾清欢问道。   “那个人,极擅毒蛊之术,可以说,他在毒蛊上的造诣,比族长还要高深。”提起那个人,鬼医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话语之中颇有些忌惮,“他是昆仑一族前族长最得意的弟子,如今族长的师弟。本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可没想到他竟然心术不正,因为怨恨前族长没有将族长之位传给他,狠心残忍杀害了前族长后,偷了昆仑一族的毒蛊秘籍判出师门,再也不见了踪迹。就是因为他,族里自上古传下来的秘籍才会有所缺失,而族长如今之所以对于情蛊的解法束手无策,就是因为如今族里的蛊谱,根本就是残缺不全的。”   “那照你的话说,昆仑一族流失的毒蛊秘籍如今就在他的手上,而他是不是知道,如何解我身上的情蛊?”顾清欢听了鬼医的话,眼睛一亮,想起有可能解了身上的情蛊,她的声音也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手中的蛊谱上,极有可能有情蛊的解法。”鬼医点了点头,接着蹙眉,忧心忡忡道,“可是就算是他知道解法又如何?他如此恨我昆仑一族,当初甚至不惜杀害了他的师父,偷了毒蛊秘籍逃跑!如今又怎么可能愿意为娘娘解蛊?!他一向心术不正,或许如今知道娘娘体内有情蛊,已经动了别的心思,想要对娘娘和苏宫主下手了啊!”   “这……”顾清欢沉默了,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熄灭,她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车壁上,蹙着眉,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马车中极为清晰。   “你说你没事,那么危言耸听干什么?”见顾清欢眉宇间又萦绕上了忧愁,凤影瞪了眼鬼医,贴心地安慰顾清欢道,“其实主子,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你想啊,既然那个人把自己那么邋遢地窝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他肯定是对于昆仑一族或者是别人有所忌惮。所以就算是他有什么歪心思,只要我们不靠近他,不主动招惹他,不就没危险嘛!”   凤影说着,见顾清欢眉头微微舒展开,他继续说道,“而且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他住在哪里了,所以我们现在把消息立即告诉昆仑族长,让昆仑一族自己清理门户。只要昆仑族长到这里把他抓了,那他们流失的蛊谱,不就找回来了吗?一旦找回了蛊谱,那主子你身上的蛊毒,不就可以解了嘛!所以说到底,那个人愿不愿意给主子解蛊,对于主子来说,半文钱的意义都没有!这件事主子你就交给昆仑一族,不用担心啦!”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顾清欢听了凤影的分析,她挑了挑眉,细细想来,倒真的有些道理。   “那是啊,我凤影可是主子的第一小贴心啊!”凤影被顾清欢一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得意地拍了下胸脯,接着挑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青鸾,接到青鸾不屑一顾的白眼后回瞪了过去。   “凤影说的的确不错,那我立即飞鸽传书告诉族长,让族长亲自到这里来一趟,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鬼医点头。   这样一来,马车里的气氛,比起刚刚好了很多。   马车趁着夜色,快速驶向了南唐都城,就在天亮后,马车已经到了南唐都城城门下。   经过了一番例行的检查后,马车顺利地进了南唐都城。   南唐位于江南水乡,因此不管是街道还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透露着一股子清秀灵气。青岚驾着马车一路驶来,很快就驶入了南唐摄政王府所在的街道,停在了南唐摄政王府大门前。   南唐摄政王府所在的街道上,开满了樱花,仿佛将人带入了一个唯美的仙境。王府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白玉阶上满是樱花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从外向内望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清晨弥漫在樱花间的淡淡柔柔的雾霭,每一簇繁华每一片花瓣在风里低吟,似乎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忘怀的情思。   南唐摄政王在南唐,是一个让万千南唐百姓敬仰的存在。南唐皇帝政事无能,一心沉迷于女色与长生不老之术,如今早就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膝下不仅无子,连一个女儿都没有。而且他在政事上毫不作为,只是一味地交给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南唐摄政王代为料理。而南唐摄政王,常年为国操劳,为国征战,因此在南唐百姓心中,摄政王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王,真正的主心骨。若不是摄政王一直以来无心皇位,想必南唐的百姓们早就集体请命,让皇帝退位,拥护摄政王登基了。   所以如今南唐摄政王这一病,百姓们似乎没了主心骨一般。南唐的寺庙早就已经人满为患,百姓一旦得空便前去为摄政王进香祈福,而街道上,路过摄政王府前的百姓,皆会虔诚地对着王府行礼,摘下一枝樱花置于墙前,祝愿摄政王身体早日康复。   传说樱花是南唐摄政王和王妃的定情信物,王妃韶华早逝,摄政王为了悼念王妃,将樱花种满了整个摄政王府,种满了整个街道,并且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再迎娶新王妃。   百姓将樱花置于墙下,也是希望王妃的在天之灵可以保佑摄政王,让他早日康复。   顾清欢从马车上下来后,踩着满地的樱花,缓缓朝着大门走去。女子蒙着面纱,一身红色的长裙曳地,上面飘洒着朵朵粉色花瓣,宛如仙子般,仿佛从仙境中走来。   青鸾早就上前一步将令牌拿给了守门的侍卫看,侍卫从惊艳中缓过神来后,看到那令牌猛地单膝跪地行礼。   这个女子,原来就是天耀的皇后娘娘,大名鼎鼎的灵犀宫宫主,黑暗一族的神秘圣女,也是……摄政王和王妃的女儿……   如此的风华绝代,就如同当年的王妃,即使是蒙着面纱,单单露出一双潋滟的美眸,就足以让人惊艳,让人失神了。   “属下失礼,娘娘里面请。”侍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顾清欢,情急之下便以她天耀皇后的身份呼之,在恭恭敬敬地行礼后,指引着她进入摄政王府,一直从大门口走到了摄政王的寝宫门前。   “王爷。”侍卫轻轻敲门。   没想到,寝宫里面却传来摄政王有些不耐的声音,他声音中有着明显和疲惫和虚弱,“本王说了,本王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听任何事,只想要静一静,静一静……”   “但是王爷,这次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天耀……”侍卫颇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清欢,刚要说出来却不想被摄政王虚弱却不失强硬的声音打断。   “告诉来的人,本王感谢天耀皇帝对本王的照顾,也感谢鬼医先生让本王多活了这许多年。”摄政王轻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本王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本王旧伤复发来势汹汹,可能真的要辜负天耀皇帝的一片心意了。”   “可是王爷……”侍卫刚要继续说话,却见顾清欢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从门外等候着的侍女手中接过准备好的药后,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摄政王的房间。   进门后她掩上门,看到那边床上躺着的人后,端着药脚步清浅地走了过去。   “本王不是说过了吗?本王只想要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南唐摄政王的咳嗽声传来,他威仪的声音里含着隐隐怒气,“怎么,本王这一病,你们都要反了天去不成?”   “就算是要好好休息,也不能不看大夫不喝药不是?”顾清欢微微一笑,甜糯柔软的声音传来,让一直躺着的摄政王猛地抬起了头来,他一把拉开了床上的纱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一身潋滟红衣,轻盈朝着他走来,眉眼含笑的女子。   “云儿……”摄政王痴痴地看着端着药朝着他走来的顾清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珠,他伸出手来,伸向了顾清欢,嘴唇颤抖着,喃喃道,“云儿,是本王在做梦,还是你真的回来了?莫非是本王快要死了,所以才能够再次看到你?”   “父王,我不是娘亲,而且你既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快要死了。”顾清欢将手中拿着的药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接着她伸手缓缓摘下了面纱,她的容颜,虽然和她的娘亲夜轻云很像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依然有着细微的不同。南唐摄政王如此爱她的娘亲,这细微的不同,相信他也一定能够辨别得出。   “孩子……原来是你。”看到顾清欢的容颜时,南唐摄政王一愣,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失意的苦涩,眼睛里的泪光还没有退去,继而又浮现出了激动的泪珠,他看向顾清欢,因为她刚刚的话激动地有些颤抖,“孩子,你刚刚唤我什么?”   他没有想到,顾清欢会亲自过来看他。而且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顾清欢似乎是唤了他……父王?那是不是说,她心底,已经原谅他了?   “父王。”顾清欢坐到了南唐摄政王的床边,有叫了一次。她端起药来递给他,再次唤了一声,“父王,我已经想明白了。不管之前你和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让你这么多年来远离我们母女,但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父王。你对我娘的心意,我心里也明白。之前是我太小孩子脾气,硬着性子不听你的解释。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到你身边来,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直到你痊愈,然后听你告诉我,你和我娘之间发生的一切。”   “孩子……”听了顾清欢的话,南唐摄政王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闭紧了双眼,不让眼中泪水流出,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他伸手接过药来,一饮而尽,接着把碗放下,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病,自己的伤,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没有倒下,就是因为心中有着信念的支撑,那个信念,就是一定要找到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们姐弟二人!上天不负有心人,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便可以安心地去地下陪你娘了。所以这个病治与不治,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父王,你别这么说。”听着摄政王的叹息声,顾清欢忙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我和无情还没有在您膝下尽孝,您还没有看到女儿生的小瑟瑟,怎么能这么急着说丧气话。女儿知道您心心念念着娘亲,可是若是娘亲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不是吗?”   “哎,你不知道,其实我能够撑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摄政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目光里已经是一片淡然了,“当初若不是心里放不下你们,我早就已经和你娘一起去了,又岂会让她一个人在地下孤独那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你们,我心中了却了这个念想,就算是它不发作,我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留恋了。更何况这一次是老天要我的命,我又何苦做无味的挣扎呢?”   见顾清欢要继续劝自己,南唐摄政王摇摇头,制止了她的话,“孩子,你别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性命和生死都是有定数的,强求不得,本王答应你,让鬼医继续给本王诊治,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在这之前,本王要把一切都告诉你。因为本王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挺过来,不管将来如何,本王都不想带着遗憾走……”   “好,我听。”顾清欢握住南唐摄政王的手,连忙点点头,“但是父王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就算是为了我和无情,也不要轻言放弃。”   南唐摄政王笑了笑,他咳嗽了几声,正打算开口,却听到外面院子里公公尖锐的嗓门响起,紧接着是整齐的脚步声,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进了摄政王的寝宫。   “皇上驾到——”      ☆、第四十七章 算计 [Vip] 章节名:第四十七章 算计   “皇上驾到——”   外面院子里公公尖锐的嗓门响起,紧接着是羽林卫整齐的脚步声,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进了摄政王的寝宫。   顾清欢从床边站起了身,只见南唐皇帝走了进来。南唐皇帝伸手挥退了跟随他的太监侍卫,笑着走了过来,在看见床前的顾清欢时,明显是一愣。   “天啊!夜……夜轻云!”南唐皇帝看见顾清欢后,惊愕地都结巴了,他睁大了眼睛,好像见了鬼一样,伸出手指着顾清欢,手指都有些颤抖。看到顾清欢站起身,他吓得转身就要跑出去。   夜轻云?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他眼花了,还是大白天遇见鬼了?   “皇兄!”南唐摄政王急切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南唐皇帝飞也似的脚步。“皇兄,她不是轻云,她是清欢,是臣弟和轻云的女儿啊!”   “她是你和轻云的女儿?”南唐皇帝听到南唐摄政王的话后,这才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朝着顾清欢那边走去,边走还边打量着她,生怕她是鬼怪,会把他怎么样。   “是啊,皇兄,你仔细看一看,她真的不是轻云。”南唐摄政王说着,神色有些凄凉,“再说,轻云早就已经不在了,皇兄该不会是天天和那些术士混在一起,弄得自己也像他们那般,神神叨叨,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的存在了吧。”   “咳咳,墨华啊,你这样说朕就不对了。”南唐皇帝仔细瞧着,见顾清欢果然不是夜轻云,这才放下心来,他踱着步子朝着床的那边走去,细细打量着顾清欢,眸中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   南唐的国姓,为夏。南唐皇帝,名唤夏墨灏;南唐摄政王,名唤夏墨华。   “世界上既然有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没有鬼神的存在呢?就算是墨华你看不起那些术士,也不该将他们一棒子打死,说的一无是处吧。”南唐皇帝说着,看向顾清欢,笑着询问道,“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清欢的身份,是天耀的皇后,自然无需对着南唐的皇帝行礼。南唐皇帝自然明白她的身份,言谈间对她极为客气。   顾清欢看着南唐皇帝,见他脸色有些虚浮发胖,一看就是常年沉迷女色和乱用丹药进补所致。不过如今南唐皇帝对她如此客气,她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鬼神之类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一切全在你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制。”顾清欢微微一笑,回答道。“说到底,不管它究竟存不存在,只要自己心里高兴,别人的看法,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句话深得朕心。”南唐皇帝对顾清欢的回答似乎是极为满意,他欣赏地看着顾清欢,点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朕的侄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陛下说笑了。清欢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儿家,哪里有什么虚名不虚名。”顾清欢摇摇头,婉拒了南唐皇帝的称赞。   “哎,这话就不对了。”南唐皇帝摇摇头,“你哪里是什么普通的女儿家?如今这天下谁不知道,天耀顾丞相家的小女儿,不仅是天耀正值盛宠的皇后,叱咤风云的灵犀宫宫主,黑暗一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女,而且啊……”南唐皇帝看了南唐摄政王一眼,啧啧道,“而且啊,还是我这弟弟唯一的女儿呢!你若是再敢说自己普通,这天下的女子,该被你比得找个地洞躲起来了吧?”   南唐皇帝这一番夸赞让顾清欢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倒是南唐摄政王给她解了围。   “咳咳咳。”南唐摄政王在床上咳嗽了几声,把跑得越来越远的话题拉了回来,他看向南唐皇帝,问道,“皇兄,您此番前来究竟是做什么的?难不成,您此番前来的目的,并不是探望我这个生病的弟弟,而是和臣弟讨论长生不老之术的?”   “啊,朕一下了朝就跑到了你这里,没想到说着说着,倒把正事给忘了!”南唐皇帝一拍脑袋,讪笑了几声走上前去,坐到了南唐摄政王床边,看着他虚弱苍白的脸色,眉头蹙得有些紧,“墨华,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还是那个样子。”南唐摄政王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透明的白纸,“皇兄派人找的大夫臣弟也看了不少,药也喝了不少,眼见得臣弟这个战神都快成为药罐子了,也没见有半点气色。”   “那还是那些大夫医术不行,朕继续为你寻找名医。”南唐皇帝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对于南唐摄政王的病极为忧心,“你说你,就是不肯让那些术士方士给你瞧一瞧,依朕看,他们的法子有时候可比大夫高明多了。要不是靠着他们,如今朕的精神,也不可能这么神清气爽啊!要不这样,朕就替你做主了,明日朕派几位术法高明的术士前来,替你诊治诊治……”   “皇兄,这就不必了。”见南唐皇帝再一次把话题引到了方士术士身上,南唐摄政王赶紧开口阻拦,生怕自己再迟一步,他就下了旨,“你看,清欢已经从天耀给我带来了医术精湛的鬼医,他的医术可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皇兄你就不必为臣弟忧心了,臣弟相信,鬼医一定会有办法医治臣弟;到时候若是医不好,皇兄再下旨,劳烦那些方士术士也不迟啊!”   “哎,你这个人……”南唐皇帝见自己一提到方士术士,南唐摄政王就一脸嫌弃,他撇了撇嘴,最后还是让了步,“那就都依你,只是你这病,着实让人忧心啊!你说当初轻云那丫头,下手怎么这么没轻没重,不就是一场误会吗,至于下如此狠手!搞得就像有血海深仇一般,差点手刃亲夫!”   南唐皇帝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发现站在他身边的顾清欢脸色一变,表情震惊而骇然!   摄政王身上的伤,是她娘亲刺的?她隐隐约约记得慕容珩曾讲,南唐摄政王身上的伤是利剑穿透胸膛,擦着心脉而过,差点伤及性命。可是她娘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究南唐摄政王和她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要让她如此疯狂,不惜狠手杀了自己的夫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清欢猛地转头看向南唐摄政王,见他有些慌张地躲闪着自己的眼睛,她心中的疑惑更深。   “皇兄今日下了早朝就匆匆到了臣弟这里来,想必不只是来探病的吧。”听到了南唐皇帝无意间透露出的辛秘,南唐摄政王震惊之余有些慌乱,他微微握拳,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他躲闪过顾清欢探究的目光,望向南唐皇帝,岔开了话题,“看皇兄的样子如此忧心,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真不愧是朕的弟弟,我南唐的战神王爷。”听了摄政王的话,南唐皇帝眼睛一亮,眉宇间却依然萦绕着丝丝忧愁,“不瞒你说,今日早朝时,的确出了一件让朕头疼的大事。”   “什么事?”南唐摄政王支起身子,问道。   “还不是之前的那场水患?!本来朕已经拨下了赈灾银,并且派了人前去赈灾,可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水患没有解决,灾区的乱民又开始暴动了!”南唐皇帝提起这件事,愁得直叹气,“今日早朝那些大臣启奏的都是水患的事,让朕派人前去镇压灾民,可是你病倒了,朝中虽有那么几个可以用的人,但是若是说把兵权交给他们,让他们前去镇压暴乱,朕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啊!”   “原来皇兄担忧的是这个。”南唐摄政王听完后,他抿唇想了一会儿,“其实这次水患后的暴乱,并不一定非要朝廷派军前去镇压。因为灾后暴乱的缘由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君上不作为,眼看着灾民受苦却无动于衷,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另二种便是臣子不作为,纵使君上派人前去赈灾,可是他们却利用灾情假公济私,将赈灾的银两中饱私囊,使得银两没能及时到达灾民手中,让灾民继续受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才会揭竿而起,形成暴乱。”   “可是朕已经派了人前去赈灾,这……”南唐皇帝赶紧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那陛下可知道,您派去赈灾的使者,可将赈灾银两用在了赈灾上,用在了百姓身上?而不是借此机会中饱私囊,大发横财?”南唐摄政王反问。   “这——”南唐皇帝听了南唐摄政王的话,极为尴尬。他的确只是把银两拨下去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懒得再管,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多事。“还要这么麻烦……”   这些事情一向都是摄政王替他处理,他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乐得清闲。可如今摄政王病了,凡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他才知道,这个位子若是没了摄政王的帮助,有多么不好坐!   如此想着,南唐皇帝更不希望摄政王继续这样病下去了,万一哪一天他死了,那他这个孤家寡人,可该怎么办?   “陛下……”听着南唐皇帝的嘟囔声,摄政王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劝道,“陛下,其实也并不是很麻烦。您只需要派几个监察使带着圣旨前去灾区察看,若是真的是那些官员不作为,将事实公之于众然后将涉事的官员当场处决了即可。看到那些官员的下场,拿到了朝廷的赈灾款,还有哪个灾民不愿意重建家园安居乐业,反而要和朝廷作对,去做乱民呢?”   “对啊,还是你有主意。”听了摄政王的话,南唐皇帝眉宇间的愁云顿时消散,他高兴地一拍手,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那墨华你好好休息,朕就先去处理国事,不打扰你了。”   南唐皇帝说着,人已经飞快地走出了门,风一般地消失了。   “父王,你和我娘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南唐皇帝走后,顾清欢走到了南唐摄政王身边,她抿唇正色问道。   怪不得摄政王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将事情压下,无人知晓凶手是谁,原来刺伤他的人,竟然是他深爱的女人,曾经的摄政王王妃——夜轻云。   可是,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孩子,本来我是想要亲口告诉你,可没有想到,你还是先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南唐摄政王幽幽叹了一口气,示意顾清欢坐下,他伸手捂住了左胸口,眼睛隐隐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说实话,我身上的伤,的确是你娘刺的。而她离开我去了天耀,也是因为这个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清欢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还是要从头说起。”南唐摄政王幽幽叹了一口气,“当初我和你娘,就是在南唐相国寺的樱花林中相遇的。那一日我去相国寺拜会方丈,午后到寺后林中赏樱时,恰巧看到了你娘在樱花海中曼舞。漫天飞舞的花瓣中,她美得如同仙子一般。就是那时,她悄无声息地闯入了我的心,让我此生难忘。”   “你娘当初风华绝代,让四国王侯竞相追逐,其中不乏当初的天耀皇帝,西域太子,甚至黑暗一族当时的族主。可是在这些人中,我是幸运的,因为她对我也是一见钟情。后来她瞒着黑暗一族嫁给了我,做了我此生唯一的王妃。我们开始的时候很幸福,没过多久,她便有了身孕。”   “可是后来,她嫁给我的事情还是让别的人知道了。从那时起,我们之间便不时地会出现各种误会,更甚至于,有些人把主意打到了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那时候你娘怀孕还不足两个月,胎像尚不稳固。有一次,你娘出门在外时不小心被马惊到,当时便腹痛不已,而且还见了红,眼见得就要小产。她被人送回了王府,太医忙里忙外折腾了一夜,才保住了她和孩子。可是这一夜,她派人怎么寻我都寻不到,急得都快要疯了。后来听人说起那天夜里的情景,我真的可以感受到,那一晚她有多害怕,有多恐惧,多么希望我陪在她身边。”   “太医忙了一晚上,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可是就在她还没有从后怕中缓过神来时,有人告诉她,我这一晚之所以没有回来陪她,是因为我留宿在青楼里。你娘是个性子烈的女子,震惊愤怒之下,她不顾自己还虚弱的身子,提剑就冲往青楼,果然看到了我在一个青楼女子的房间里。”   “我们那个时候还年轻,历练也少,对彼此都不太包容,难免会冲动,会犯错。可没想到这一错,就让我们错过了彼此,从此阴阳两隔了。”   “我那一晚只是喝醉了酒,在酒楼里睡了一觉,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你娘她不相信,她拿剑指着我的胸口,声泪俱下地指责我的过错与不是。那时我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南唐摄政王,年轻气盛,就算是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怎么也不肯拉下脸来道歉,反而是与她针锋相对,说了很多气话与混账话。而你娘,在我的话以及之前发生的事的双重刺激下,一时失控竟然像是疯了一般拿剑刺入了我的胸膛,力道之大将我的胸膛穿透。后来御医说,当时若是偏一点点,我便没命了。”   “胸口的伤让我卧床近乎一年之久,这一年来,我心里是恨你娘的。我恨她为什么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恨她为什么这么绝情,可以狠得下心来杀死我。”摄政王回忆着往事,他悔恨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手里的剑刺入我胸膛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像是被自己吓坏了。她尖叫一声后飞也似地逃离,再也没有回王府。我听人说,后来天耀皇帝找到了她,她便随天耀皇帝回了天耀,做了他的贵妃。因此我对她的恨又多了一条,恨她凉薄绝情的心。从那以后我拒绝听到任何和她有关的消息,将自己封闭起来安心在王府中养伤,本来想要忘记她,可是到头来,我竟然发现,自己真的忘不掉她!”   “在我终于养好了伤,再次回到朝堂中时,我才知道,黑暗一族竟然在我养伤期间,发生了满门灭族的惨案。而你娘,也难逃噩运,在那一晚,在天耀皇宫里香消玉殒。”   “接下来,就好像老天故意捉弄我一般。我渐渐知道了那次青楼事件的始末。原来,那一切都是别人故意设计好的。从你娘被惊马惊动了胎气,到我被人设计在青楼昏睡一晚,然后到你娘找上门来,甚至当时你娘激动之下刺我的那一剑,都是有人在暗处用内力助了一臂之力!”   “那时候我才真正尝到了,后悔是什么滋味……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没有用了……”   “若不是知道她当初在天耀生下了你和你弟弟,而且你们在那惨案后失踪下落不明,我当时痛不欲生,已经做好了随她而去的准备……”   南唐摄政王说完,他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了出来。   年少冲动犯下的错,到头来,竟然穷尽一生,也无法弥补……   顾清欢缓缓闭上眼睛,不让泪水奔涌而出,她心中动容,轻轻拍着南唐摄政王颤抖的后背,给他无声的安慰。   她没有想到,她娘和她爹之间的故事,竟然如此虐心,让人心碎。   “我娘,她不会怪你的……”   ☆☆☆☆☆☆   南唐皇宫中。   从摄政王王府回宫后,南唐皇帝脚步欢快地走进了寝宫,他舒坦地坐到软榻上,随即便有两个美人儿靠近了他的怀里,还有几个美人儿给他揉肩按摩。南唐皇帝一手拿起酒杯,一手逗弄着怀中的美人儿,惹得她们发出银铃般咯咯的笑声。   “陛下今日,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贴身太监进来后,看着南唐皇帝正眉开眼笑地逗弄着怀中的美人,一边指引着宫女将饭菜摆上,一边到了南唐皇帝面前,谄媚地笑着问他道。   “朕今日高兴,将朕伺候好了,你们统统有赏!”南唐皇帝揽着美人儿亲了一口,享受着其它几个美人儿的按摩,舒坦地倚靠在那里,张口吃了一个美人递过来的葡萄,还不忘舔了舔美人的手指,惹得女子一阵娇笑。   “陛下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奴才也跟着乐呵乐呵呗。”贴身太监端上酒来,谄媚地笑道。   “朕今日总算是解决了水患那个大难题,接下来几日的早朝都不必上了,可以和朕的美人儿,好好温存了……”南唐皇帝摸着美人如玉光滑的小脸,笑得脸上的小眼睛都快被肉挤没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贴身太监忙贺喜着,然后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望向南唐皇帝,挤眉弄眼道,“皇上,要不奴才再和您说个,更高兴的事儿?”   “哦?还有什么事儿,能让朕更高兴?”南唐皇帝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把酒杯递给贴身太监,斜眼扫了他一眼,问道。   “皇上,这可是个大喜事儿啊!”贴身太监眉飞色舞地凑了过来,“皇上,方术士引荐的那位昆仑道士您还记得吗?如今他人已经到了皇宫!而且他手里拿着,给陛下炼制好的金丹,据他说,那金丹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啊!”   “什么?!人到了?”南唐皇帝猛地站起了身,根本就顾不上身旁美人们不满的娇呼声,上前一步,抓着贴身太监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人呢?人在哪儿?还不快宣他进来!”   “哎呦,奴才遵旨。”贴身太监不住地点头,赶紧退了出去,去宣昆仑术士觐见了。   “宣,昆仑道士,觐见——”太监长长的尾音快要拖到天上去了。   随着太监话音落下,一个一身灰色道袍,手拿金葫芦的道士缓缓走了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清欢等人进京之前投宿的那家客栈的掌柜。此时他换下了一身脏啦吧唧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长衫,把头发和脸洗干净了,倒是有一种古道仙风的感觉。只是他眼睛里闪烁着的浓浓算计与贪婪之意,让人望而生厌,看着就不舒服。   “贫道参见陛下。”扮作道士的掌柜微微福身,对着南唐皇帝行礼。   “免礼。”南唐皇帝抬手,接着他坐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扮作道士的掌柜,挑眉问道,“你就是方术士引荐的道士,昆仑道士?”   “回皇上,正是贫道。”掌柜的行了个礼。   “朕听方术士说,你通晓长生不老之道,而且还炼制好了延年益寿的金丹进贡给朕,是吗?”南唐皇帝继续问道。   “的确如此。贫道确实通晓长生不老之术,而且已经炼制好了延年益寿的金丹,它们就在贫道手中的金葫芦里。”掌柜说着,就把手中的金葫芦拿起来,双手呈到了身前。   “快拿过来。”南唐皇帝看到那个闪闪发光的金葫芦后眼睛一亮,大喜之下便吩咐贴身太监将它拿过来。贴身太监上前,从掌柜的手里接过金葫芦后,恭敬地呈给了南唐皇帝。   因为激动,南唐皇帝手指颤抖着打开,在看到里面一颗颗金光闪闪的丹药后,他眼睛一亮,拿起一个就放到嘴里,吃了下去。   南唐皇帝嚼完咽下,停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似乎体内的浊气一扫而尽,整个人飘飘欲仙。   “陛下,您感觉如何?”掌柜的看着南唐皇帝极为享受的表情,笑眯眯地问道。   “妙啊!真是妙啊!”南唐皇帝晃着脑袋,他只感觉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飘飘欲仙。他激动地看向掌柜,欣喜地问道,“昆仑道士,这丹药,真的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贫道炼制的仙丹,自然是极好的。”掌柜的颇为骄傲地昂起头,接着看向南唐皇帝,故意吊他胃口一般拖长了尾音,“不过……”   “不过什么?”南唐皇帝急切地问道。   “不过贫道的仙丹,如果只是这样食用,也只有这延年益寿的功效。若是想要真正达到长生不老,除了贫道的仙丹,还需要一味药引。”掌柜的眼睛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他幽幽说道。   “什么药引?快说出来,朕就是找遍天下,也一定能够翻出来!”南唐皇帝听到真的有办法可以长生不老,他急切地问道。   “这药引,说来容易,可是找起来,倒不是那么容易了。”掌柜的拖长了语调,故作神秘道,“贫道的仙丹是至阳之物,若是想要达到长生不老的功效,需配以至阴女子之血,方可奏效。”   “至阴女子?这是什么人?”南唐皇帝蹙眉,不解地问。   “所谓的至阴女子,便是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唯有至阴女子的血,才能和贫道的至阳仙丹相合,达到这至妙之境啊!”掌柜的摇晃着头,啧啧道。   “那朕该去哪里找这至阴之女?”南唐皇帝猛地直起身子,急切地问。   “其实说到找至阴之女,全看机遇。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掌柜的微微一笑道,“不过皇上吉人天相,贫道来之前曾经掐指算过,今日有一个至阴之女,恰巧出现在南唐,而且就在南唐的摄政王的府里。”   “什么?!”南唐皇帝猛地站了起来,“在南唐摄政王府?你说的至阴之女,到底是谁?”   “这个贫道就不知道了,但是贫道能够算到的,便是这个女子今日刚刚来到了摄政王府。”掌柜的看着南唐皇帝急切的表情,似乎很是满意,但是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至于具体是谁,想必陛下查一查,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今日刚刚到了摄政王府……”南唐皇帝细细地回想着,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自己的贴身太监,问道,“天耀皇后,可是今日刚刚来到南唐摄政王府的?”   “回陛下,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贴身太监想了想,回话道。   “如果真的是天耀皇后,那贫道敢肯定,至阴之女,是她无疑。”掌柜的极为肯定地说道,“贫道记得,当初摄政王的王妃便是至阴之女。据贫道所知,这天耀皇后,其实就是摄政王和王妃的女儿,一直以来至阴之女便是世代相传。若是今日天耀皇后恰巧来到了摄政王的王府,那贫道算到的人,就是她无疑。” “但是,你刚刚说的药引,是至阴之女的血?”南唐皇帝想起刚刚掌柜的话,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她不仅是天耀皇后,还是墨华的亲女儿,朕的亲侄女啊!若是用她的血,你让朕如何开得了口,如何向天耀皇帝交代啊!”   “皇上也说了,她是摄政王的亲女儿,您的亲侄女,若是贫道的仙丹可以治好摄政王的病,可以让您长生不老,这样的好事,她作为晚辈,说什么也该尽力啊!”掌柜的说道,“再者说,贫道需要的,不过是一点点血,她体内的血多一点少一点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伤害,更不会致命。所以皇上,您有什么好担心的,怕无法和天耀或者摄政王交代?”   “这——”南唐皇帝还是有些犹豫。   “贫道看陛下的样子,是不相信贫道喽?”掌柜的看着南唐皇帝那一脸的犹豫不决,他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就当贫道没说。陛下可以继续服用贫道的仙丹延年益寿,至于长生不老,就请陛下另请高明吧。”   掌柜的说完,行了个礼,作势就要离开。   “等一等。”南唐皇帝见掌柜的要走,忙站起身高声拦住了他,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看着掌柜说道,“朕哪里是没有相信你,只是朕的那个弟弟,向来不相信这些术法,朕是担心,他根本就不会同意啊!”   “这有何难?”掌柜的诡谲一笑,“这件事如此简单,何须惊动摄政王?其实陛下只需要让贫道见到天耀皇后,贫道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她身上取了血。如此一来,陛下的长生不老仙丹,不就炼成了吗?”      ☆、第四十八章 交易 [Vip] 章节名:第四十八章 交易   自从那日南唐摄政王把一切都告诉顾清欢后,他整个人似乎是如释重负,安心地开始配合鬼医的治疗,而顾清欢,则在一旁细心地照料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天,眼见得春天一过,就进入了夏季。   南唐的夏天雨水颇多,连着下了很多天雨,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得干干净净,放眼望去,没有半点尘埃。   一夜雨后,早上顾清欢醒来,她悠然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只觉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清新的空气涌进屋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爽感觉。   顾清欢转身走出了门去,她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感觉自己连日来因为南唐摄政王生病而有些焦虑的心情,此时也轻松愉悦了许多。   院子里鸟儿正叫得欢快,顾清欢在院子里转着,她随手拿了一个琉璃瓶,闲来无事去园子里采集清晨的露水。   忽然一只鸟儿飞到了她的身旁,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顾清欢伸出手,将它托在手掌中,从它脚踝上拿下了一个小竹筒,接着将那鸟儿放飞。   小竹筒里面是一封信。顾清欢打开,看过后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的,尽是幸福与满足。   这是慕容珩给她写的信。信的内容大致分成三个部分,慕容珩首先询问了南唐摄政王的病情,然后把这几日小瑟瑟身上发生的趣事讲给了她听,最后便是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顾清欢拿着信,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从她来了南唐到现在,慕容珩每隔三日就会给她来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几乎都是这些,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催她回去了。   刚开始对于南唐摄政王的伤,她心里没有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不过照这几日的情况看,在鬼医的治疗下,南唐摄政王的气色越来越好,她估摸着,也许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她就可以回去了呢。   有了这个想法,顾清欢便铺起宣纸,拿起笔来,准备给慕容珩写信,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可是她的信才写了一半,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还有青鸾的声音,似乎在争执着些什么。   “怎么回事?”顾清欢放下笔,抬脚走出了门去,只见凤影迎面跑了过来,见顾清欢忽然拉开门,他猛地停下来,站在顾清欢面前。   “主子,宫里来人了,找你进宫呢!”凤影一脸为难地看着顾清欢。   “找我进宫?”顾清欢愣了一下,不知道南唐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挑了挑眉,“好端端地找我进宫干嘛?该不会是传错话了吧。”   “是南唐皇帝的贴身太监来传的旨,说是天耀有使臣前来,南唐皇帝今夜在御花园设宴款待他们,所以特意来邀请您和摄政王一起前去赴宴呢。”凤影说道,“毕竟是南唐皇帝的贴身太监,应该不会有错。”   “哦,慕容珩派使臣过来了?不过他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顾清欢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怎么怀疑。因为慕容珩这几日都来信打听南唐摄政王的病情以及她何时回去,想来此番派使臣前来,一来是代他探望摄政王,二来是催促她回去吧。   “既然是赴宴,那等我收拾一下就过去。不过,我怎么听着外面有些嘈杂,青鸾和他们在说些什么?”顾清欢看了看外面,只见青鸾将那些太监挡在外面,没有让他们进来。   “还不是因为,那些个太监狗仗人势,仗着自己在他们皇帝面前受宠就狗眼看人低。”凤影冷哼了一声,“他们说,这次进宫赴宴只能主子你和摄政王一起去,随行的护卫也只能是摄政王府的人,我和青鸾,都不许跟过去呢。”   “这的确有些苛刻了。”顾清欢对于南唐皇帝的旨意也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小心谨慎。不过客随主便,她也没多想,拍了拍凤影肩膀道,“不去就不去呗,你去告诉青鸾,别和他们争执了。毕竟这是在南唐,人家是主,我们是客,一切都要客随主便。再者说,我现在武功和内力也已经恢复,而且还有父王陪在我身边,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好端端地不让人家跟过去,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凤影撇撇嘴,好不委屈。   “实在闲着无聊,你们就就出去玩呗。我告诉你,这南唐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去了。你可要抓紧这几天好好玩,不然等过几天我们回了天耀,你想要再到南唐来,一时半会儿可没有机会了。”顾清欢冲着凤影眨眨眼睛,“对了,你去劝劝青鸾,别和那些太监一般见识了。咱们初来乍到,别因为一点儿小事,破坏了天耀和南唐的和气。”   “主子,你放心吧。”凤影点点头,转身去找青鸾了。他心里已经打算好了,既然今晚不能去南唐皇宫凑凑热闹,那他就和青鸾一起去街上玩,这初夏的晚上,不冷不热,正是热闹的好时候。   凤影对着青鸾耳语了几句,把顾清欢的话告诉他后,虽然有些不情愿,然而青鸾也不再与那些太监纠缠。南唐皇帝的贴身太监得意地一甩头,快步走进了院子,走到顾清欢面前谄媚地笑着,双手将请柬奉上。   金银双色缠枝连理花纹,洒金银笺,边角上描绘着精致的花朵纹理,清雅而又尊贵,墨玉色的字迹,遒劲飞扬。下面用小字写着具体的时辰和地点。   顾清欢手中摩挲着那张精美的洒金银笺,微微一笑点点头,“回去告诉你们皇上,就说今天晚上,我和父王会准时前去赴宴的。”   “是。”听到顾清欢应下来的话,太监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他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后,点头哈腰地行礼,然后就退了下去。   顾清欢注视着太监消失的身影,低头看看手中的请柬,唇角忽然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   南唐盛宴,御花园中,灯火通明,一眼望去,尽是繁华。   南唐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早就已经到了御花园中入席就坐,翘首以盼顾清欢的到来。在场的人无不想亲眼目睹名动天下的天耀皇后,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翘首以盼的时候,南唐皇帝已经到了御花园,众人皆是俯伏下拜,高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南唐皇帝到高位上坐下后,示意大臣们免礼。他眼睛扫视过行礼的大臣,并没有看到南唐摄政王以及顾清欢,他微微蹙眉,疑惑地问向身旁的太监,“摄政王和天耀皇后,怎么还没有来?”   南唐皇帝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纷纷侧头望去,万众瞩目下,南唐摄政王带着顾清欢,翩然出现在御花园中。   男子一身黑色锦袍,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可依然英气逼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可那个同南唐摄政王一起走进来的女子,在入宴的瞬间,便映亮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目,立即夺取御花园中所有的颜色和光线,让人目眩神迷。呆呆愣住的众人眼中,再无其它,只剩下了这张倾城绝艳的容颜。   女子黑珍珠般清亮的眼眸,宛如有魔力一般令人沉醉,顾清欢身着淡红色的曳地长裙缓缓走来,步步生莲,气度如华,高贵典雅。女子三千青丝慵懒随意地用发带束起,只是斜斜地插了一只凤凰翎钗,水晶打造的凤凰在月光下泛着潋滟的光华,振翅欲飞。女子肤白如雪,宛如天仙下凡般缓缓而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时间,众人屏息。刚刚这惊艳一瞥,让人窒息。   这就是天耀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这就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灵犀宫宫主,这就是神秘莫测的黑暗一族圣女!除却那风华绝代的美貌,她的能力和才情,纵是各国的人中之龙,在她面前,也显得单薄吧。   “诸位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顾清欢微微一笑,宛如百花齐放,引起在场众人的阵阵惊叹,她说着,美目淡淡一瞥,环视四周,最后回到了身旁南唐摄政王的身上,笑了笑问道,“父王,难不成我们两个人,迟到了?”   南唐摄政王闻言则挑了挑眉,望向高位上的皇帝。   “哪里哪里。”南唐皇帝笑了几声,开口道,“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入席吧。”   在太监的指引下,顾清欢和南唐摄政王两人到了前排最尊贵的席位坐下。入座后,顾清欢看了看身旁,发现前排最尊贵的席位一共有三个。她坐在中间,南唐摄政王坐于左边,而右边那个席位,却没有人。   看到这里,顾清欢心里有些疑惑,她抬头问向南唐皇帝,“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这个位置啊……”南唐皇帝闻言,笑着看向顾清欢,“天耀皇后有所不知,朕前不久偶然遇到一位能人异士,他的本事可了不得。于是朕便封他做了我南唐的国师,这个位置,就是为他预备的。”   “原来如此。”顾清欢点了点头,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她美眸淡淡扫视过在场的众人,然而并没有发现天耀使臣在场,接着她抬眸,看到南唐皇帝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她轻笑了一声,继而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珍馐美酒,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反倒是南唐皇帝,开宴后不久,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转头问向贴身太监,“昆仑道士,他怎么还不来?”   “奴才也不知道,要不皇上,奴才出去看一看?”贴身太监弯腰,对着南唐皇帝低语道。   “对,你去看一下。朕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了,他要是来晚了见不着,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南唐皇帝点点头,赶紧催促着贴身太监。   “是。”贴身太监匆匆退下,寻人去了。   “皇兄何时封了一位国师,臣弟怎么不知道?”南唐摄政王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他看向南唐皇帝问道,“皇兄你可别告诉臣弟,您封的国师是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哎,墨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南唐皇帝听了摄政王的话,忙摆了摆手,话语间颇有些理直气壮,“朕这次封的国师,可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他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你若是知道了他的来历,可就不会这样说了。”   “哦,那这位国师,是何来历?”南唐摄政王问道。   “他可是来自大名鼎鼎的世外仙岛——昆仑岛,而且,他是昆仑一族的传人!”南唐皇帝提起掌柜的来历,眉宇间颇有些得意与骄傲。   听了南唐皇帝的话,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顾清欢,忽然眸光一闪,抬起了头来,眸中光华一闪而逝。   昆仑岛?昆仑一族?南唐皇帝口中说的人,难不成是青衣族长?   可是他不是回昆仑岛上去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昆仑一族的传人?”南唐摄政王也是极为震惊,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南唐皇帝,“皇兄此话当真?可别是什么江湖术士,冒充昆仑一族传人招摇撞骗啊!”   “摄政王!”南唐皇帝对于摄政王的再三怀疑有些怒了,他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脸色也有了几分不悦之色,“朕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人骗了?他若不是真的有本事,朕岂能将他留在宫里,还封他为国师?他懂的可多了去了,不仅医术了得,而且武功高强,更神奇的是,他能够召唤昆仑一族的守护神鸟,难道单凭这一点,还不够说明,他就是昆仑一族的传人吗?”   “哦,这位国师竟然有如此本事?”南唐摄政王惊讶,“那为何,到现在还不肯露面?”   “这个……”南唐皇帝挠挠头,“想来他们这些世外高人,都有些古怪脾气吧。”   南唐皇帝话音刚落,只听得侍卫宫女中一阵骚动,有人指着天空,高声惊呼了起来,“看哪,青鸟!青鸟!”   “青鸟来了!真的是青鸟!”   顾清欢顺着众人的惊呼声望去,果然见两只青鸟从天边飞来。它们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青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体态修长,青色的尾巴拖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   顾清欢眯起眼睛,只见其中一只青鸟背上,站着一个人。青鸟飞过御花园中的观月台,那人从青鸟背上下来,站在高高的观月台上。夜风中,一身灰色的男子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玉箫,那个人幽深的眼眸中泛着诡谲的光芒,就算是隔着这么远,也让人不由自主地寒战。那两只青鸟翩然飞过,围绕在了他身边,旋转着,轻声长鸣着。   “朕没有说错吧,能够召唤神鸟,难不成会不是昆仑一族的传人?”皇帝看着那边观月台上的情景,激动的声音响起。   淡淡的青光和月光下,顾清欢看清了那个灰衣男子的脸下,心里一惊,拿着酒杯的手猛然一颤。   这个灰衣男子,就算是洗干净了,打扮得人模狗样她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客栈的掌柜!   看来鬼医说的的确没错,这个掌柜,就是昆仑一族的叛徒!   “清欢,你怎么了?”南唐摄政王见顾清欢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似乎是受了极大震惊一般眯起深邃的美眸望着那个灰色身影,他不由自主地也紧张了起来。   “这个男人,不是昆仑一族的传人!恰恰相反,他是昆仑一族的叛徒!”顾清欢轻启朱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   “什么?!”南唐摄政王听了顾清欢的话,心底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他一甩衣袖,手指立即指向了掌柜,饱含内力的声音传出,回荡在御花园中,“来人啊,把他给本王拿下!”   “摄政王,你这是干什么?!”南唐皇帝一惊,慌忙出声制止。“他可是昆仑一族的传人,你疯了吗?!”   “皇兄,他绝不可能是昆仑一族的传人!”南唐摄政王对顾清欢的话不疑有他,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接着羽林卫已经冲向了观月台。   “想拿下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看着冲向前来的羽林卫,掌柜的阴险地笑着,他缓缓拿起手中的玉箫放到嘴边,接着一股诡秘的箫声响起,如幽灵般掠过众人的心头。人们只觉得似乎有一只毒蛇,吐着火红的信子,眼冒绿光,黏滑的身体缠绕到了他们的身上,在慢慢地游走,让人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寒。箫声诡秘,荡漾在夜空中,像是在召唤着什么,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午夜的抽泣,仿佛夜半的歌声,久久不散。   听到箫声,那两只青鸟淡黄色的嘴张开,嘶鸣了一声,眉间一抹黄色羽毛瞬间迸发出腾腾杀气,随着尖锐的箫声响过,它们五指成爪,呼啸着袭向坐在那里的顾清欢。   忽然出现惊变,那两只本来看上去无害的青鸟竟然在一瞬间化身恶魔,凶神恶煞地朝着人群袭来,众人纷纷吓得瞪大了眼睛,场面立即混乱。定力好的大臣尚且颤抖地坐在位子上,定力不好的早就尖叫出声,夫人小姐们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南唐皇帝早就吓得钻到了桌子下面,他颤抖着指着掌柜,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不是昆仑一族的传人……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哈……”掌柜的阴险诡谲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他森然的目光看向顾清欢,里面跃动着幽深寒栗的光芒,“我的宝贝儿,快把她抓到我这里来!”   两只青鸟五指成爪,呼啸着朝着顾清欢抓去。可顾清欢似乎是没有看到一般,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慵懒地晃动着手中的琉璃盏,里面的美酒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光泽,和她晶莹的美眸交相辉映,似乎眼前的混乱局势,和她毫无关系一般。   南唐摄政王已经挡在了顾清欢的身前,可就在那两只青鸟快要临近时,无数青衣人瞬间冒出,挡住了青鸟的攻势,与青鸟斗在一处。青光青影闪过,一个青色身影缓缓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   “师弟,二十年了,你终于肯出来了!”   出现的那个青色身影,正是昆仑一族的青衣族长。他冷冷地看着站在观月台上的掌柜,声音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哈哈,师兄,二十年了,别来无恙啊!”看着无数昆仑弟子出现,搅扰了他的计划,掌柜的却不怒反笑,他眯眼看着那边的青衣族长,话语里依然是狂妄不可一世。“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让师父当初执意传位于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二十年过去了才找到我,你的本事,可真是让师弟佩服啊!哈哈哈……”   “不管用了多少年,只要最终找到了你,那就对得起师父的在天之灵!”青衣族长冷笑一声后沉声喝道,“今日,我就替昆仑一族清理门户,杀了你这个叛徒,以祭奠师父的在天之灵!”   青衣族长说完,飞身而起。他青色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道青影,极快地朝着掌柜攻去。   “你真的以为,你杀得了我吗?”掌柜的闪身躲过青衣族长的攻击,他的身体猛然悬浮在半空,诡谲一笑,眸中满是森然的光芒。“我说过,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话音刚落,只听得那边被青衣族人围攻的青鸟仰天长啸一声,它们尖锐的声音直冲九天,震耳欲聋。两只青鸟双眼散发着红光,像打了兴奋剂一般拼命扑闪着翅膀,在空中连连长啸,一声高过一声。   围攻它们的昆仑族人一时间愣住,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忽然发狂。可是半空中的昆仑族长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惊一般,他猛地转过身朝着顾清欢冲过去,哪里还顾得上身后得意地仰天大笑的掌柜。   “快,快杀了它们!快!”青衣族长几乎撕心裂肺的大吼声划破天际,就在下一瞬,两只青鸟的身体在半空中爆破开来,无数青色的蛊虫从它们身体中挣脱而出,飞散到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那些飞散而出的青色蛊虫,身体在沾到地面上的泥土时,迅速消融,在夜空中发出嘶嘶的响声,紧接着青色的雾气在御花园中弥漫开来,整个御花园,瞬间被青雾笼罩。   “啊——”女子痛苦的惊呼声划破天际,顾清欢双手紧紧地抱住头,指甲几乎掐到了肉中。   不多时,青雾渐渐散去,掌柜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而顾清欢,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清欢!”   “皇后娘娘!”   “天啊!”   御花园乱成了一团,无数惊呼声响起,可顾清欢已经昏迷,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与虚无之中。   ☆☆☆☆☆☆   天耀皇宫。御书房。   夜晚,慕容珩正坐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忽然感觉面前一道银光闪过,下一刻,苏念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慕容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眉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来着不善的苏念,语气淡淡道,“这么晚了,苏宫主夜闯我天耀皇宫,所为何事?”   “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苏念黑眸中隐隐带着怒气,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慕容珩,我派人给你送来的信,你看了吗?”   “你的信啊……”听了苏念的话,慕容珩说着,从桌子上的一堆奏折下,抽出了一封信来。信封上面,是灵鹫宫特有的地涌金番莲的标志。“这封信,朕看过了。”   “既然看过了,那你为什么不前来赴约。”苏念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慕容珩,冷意从齿缝中冒出。“今日我可是等了你一日。慕容珩,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信里说要和朕做个交易。但是这个交易,朕若是不愿意接受,苏宫主还要强人所难吗?”慕容珩勾唇浅笑,他手一扬,就把信放到了桌子上。   “难道你就不想,得到情蛊的解药?”苏念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冷然问向慕容珩。   “当然想。”慕容珩挑眉,“但是苏宫主在信中所说的那个交易,对于朕来说并不划算,所以朕自然不会前去赴约。”   “哪里不划算?”苏念冷然道,“我在信中说的清清楚楚,你我在玉华山上拼尽全力公公平平地打一场。若是你赢了,我把情蛊的解药给你;若是你输了,我便要把欢儿带走,谁都不能阻拦。你说这不划算,难不成慕容珩,你是怕死了?”   “难道苏宫主认为,这个交易对朕来说很公平吗?”慕容珩勾唇一笑,如大海般深邃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你我都清楚,你在欢儿身上种下了情蛊,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对你动手,更不可能杀了你。因为若是我杀了你,她也活不成!所以你才敢有恃无恐,拿着什么生死相搏到我这里来讨价还价。苏宫主,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因为情蛊,我绝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可是为了得到欢儿,你绝对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所以这场交易,这个生死豪赌,说到底,对你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况如今,欢儿已经是我的皇后,我们还有了孩子。朕为什么要和你赌,为什么要冒着生命风险,拿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做赌注,去陪你玩一场呢?”慕容珩直视着苏念的眼睛,缓缓道。“你觉得这样做,对欢儿来说,公平吗?”   “这场感情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公平可言!”说到公平,苏念眸中隐隐闪动着怒气与不甘,他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不公平,所以我才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我自认为哪里都不比你差,而且扪心自问,我对欢儿的好,绝不比你少。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欢儿为什么会选择你,却偏偏无视我!我问了她很多次,可是根本得不到让我心服口服的答案。既然在欢儿那里找不到答案,那我们就干脆来一个简单直接的方法,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比我好在哪里!只要你能够打赢我,让我输得心服口服,我不仅可以把情蛊的解药给你,而且我对天起誓,到时候若是我不死,我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会再妨碍你们半分!”   “所以现在,我只要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愿不愿意为了情蛊的解药,赌上性命和我一搏?”苏念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慕容珩,幽幽道。   “那好,朕答应你,就依你所言,让你心服口服地把解药交给朕!”慕容珩站起身来,看着苏念点了点头。   “那就三天后,玉华山上见。”苏念见慕容珩答应了下来,他心里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好,到时候朕一定准时前去赴约。”慕容珩点头。   苏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刚要转身离开,没想到此时,一个暗卫猛地推开门,一头撞进了屋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慕容珩面前,猛地单膝跪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那颤抖的声音听在慕容珩和苏念耳中,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娘娘她出事了!”      ☆、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不相信我 [Vip] 章节名: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不相信我   三天后。   “陛下,事情忽然就这么发生了,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国师入宫的目的竟然是皇后娘娘!本来娘娘赴宴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没想到那两只青鸟忽然就爆炸了,从它们身体里炸出无数蛊虫,随即变成了青烟,弥漫在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   “族长大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娘娘身体里的情蛊被唤醒,头痛发作昏死了过去。而那个国师,却趁着青烟没有消散消失不见了。”   三天的快马加鞭后,慕容珩此时已经进了南唐皇宫,他快步朝着顾清欢所住的冰灵宫走去。他边走,暗卫边跟在他身边,焦急地汇报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娘娘自从那日头痛昏迷后,直到今日,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而且族长大人说,娘娘体内的蛊虫已经苏醒,之前所有的抑制之法全部失效。但是蛊虫苏醒的程度如何,那还要等娘娘醒来才能知晓。如今族长大人已经前去捉拿那个国师,想从他那里找到被偷走的蛊籍,找到破解之法;而鬼医大人,则一直守在娘娘身边,观察娘娘的病情。”   说话间,慕容珩已经走进了冰灵宫,他刚刚迈进门,就看见冰灵宫内正殿坐着的南唐皇帝。   南唐皇帝看到慕容珩时吓了一跳,他心虚地赶紧站起身,想要上前和他说话,却不想慕容珩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走进了寝宫。   这件事情不管南唐皇帝有心还是无意,都和他脱不了关系。如今慕容珩心里惦记着顾清欢,根本无心和他周旋,不过和他之间的账,他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慕容珩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寝宫,一眼就望见了躺在床上,安静地沉睡着的顾清欢。看着从他身边离开时还活蹦乱跳的女子,此时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慕容珩心里一阵抽痛,心仿佛被刀子割过又撕裂开来一般。他快步走到床边,将睡着的顾清欢紧紧抱在了怀中。   “欢儿……”慕容珩开口,连着三日的奔波,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寝宫里的鬼医、摄政王,还有服侍的宫女以及暗卫,在这一刻,全部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了顾清欢和慕容珩两个人。   慕容珩把顾清欢紧紧抱在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发丝,声音颤抖着,“欢儿,是我错了,当初我就不应该放你一个人来南唐;当初我若是执意拦着你,或者执意陪你过来,是不是就可以阻止那些要害你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事,只有你一个人昏迷不醒呢?欢儿,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朕,骗朕玩儿的?如果是,那你快点醒过来看看我,告诉我你没事,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朕的!师父他诊错了,其实你根本就没事!我真的好担心,真的好害怕啊……”   慕容珩紧紧地把顾清欢抱在怀中,他不愿意相信顾清欢体内情蛊终于苏醒这个事情,他心里不断地在告诉自己,顾清欢其实没有事,她只是太累了,想要多睡一会儿而已。等一会儿她醒了,她又可以笑靥如花地拉着自己,狡黠地对他说:嘿,慕容珩,你这个傻瓜,又被我骗了不是?   可是不管慕容珩怎么说,顾清欢一直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睡着,始终不肯醒来。   从早晨到了晚上,慕容珩就这样一直抱着顾清欢,一动不动,声音沙哑地和她说着话,可是语气里的凄凉和哀伤,让外面的人听到,都不禁跟着落泪。   “陛下,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先放下娘娘,去吃些东西吧。”摄政王和鬼医等人终于还是进来了,看到慕容珩这个样子,鬼医上前劝道。   “她都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朕只不过是才一天而已,算得了什么?”慕容珩摇摇头,依然紧紧地抱着顾清欢,就是不肯放手。   鬼医还要劝,只见南唐摄政王对着他摇摇头,示意拿着饭菜的宫女退下,叹了口气,两人也走了出去,一时间寝殿中又陷入了沉默。   慕容珩依然那样抱着顾清欢,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怀里的顾清欢身子动了动。慕容珩一个激灵翻身下床,紧紧握着顾清欢的手,看到她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欢儿,你醒了!”慕容珩惊喜地开口,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可是没有想到,顾清欢静静地看着他,微微蹙眉。她虚弱地支起身子,转而扫了一眼寝殿里的摆设,眸子闪烁一下,虚弱而迷茫地摇摇头。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清欢盯着他轻声开口。   听着这疏离且陌生的称呼,慕容珩激动的心一瞬间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怔怔的看着顾清欢,墨瞳在这一刻满是祈求和折磨。   “欢儿,你怎么了?你是生我的气了吗?”慕容珩紧紧握着顾清欢的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到南唐来,若是我当初执意陪你过来,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欢儿,你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我立即唤鬼医进来,帮你看一下!”慕容珩微微侧头,便要招呼门外的鬼医进来。   “你先别说话……我在南唐?我为什么会在南唐?!”顾清欢摇摇头,浑身都是虚弱无力,躺在这里她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来回的拉扯着,身不由己一般。   “欢儿,你是怎么了?”慕容珩紧紧地握着顾清欢的手,感觉到掌心已经冰凉一片。看着顾清欢身体抖得厉害,慕容珩便想要上前抱住她。   “别……别碰我!”顾清欢猛地用力,一把甩开了慕容珩握着自己的手,她朝着后面缩了缩,拉开了自己和慕容珩之间的距离。   “欢儿……你怎么了……我是慕容珩,是慕容珩啊!”慕容珩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里越发抽痛了起来。   可没想到,顾清欢居然烦躁地挥挥手,“我知道你是慕容珩,你是天耀的皇帝。可是我不是不小心闯入了凤栖宫,被你发现后打入冷宫了吗?现在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浑身无力,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清欢越说越激动,听到声音,门外的摄政王和鬼医远远地听到动静都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顾清欢拿着枕头扔在慕容珩身上,自己则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躲到了床头,抱着身体警惕地看着他。尽管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但眼底的浓浓的警惕还是让众人疑惑。   “欢儿,你在说什么啊!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慕容珩一听顾清欢的话,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他忙上前一步说道,“你难道忘了吗,那时候我第二日就把你从冷宫里带出来了!而且现在我们已经成亲了,你已经是天耀唯一的皇后,我慕容珩此生唯一的妻子了!还有,我们已经有一个公主了,你前不久刚刚生下她,你忘了吗,她是瑟瑟,是瑟瑟啊!”   “什么瑟瑟不瑟瑟!不要来糊弄我。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在你的地盘上,就会任由你欺负我!”顾清欢猛地摇头,用锦被裹住自己的身子,警惕地看着慕容珩,目光里满是疏离,“快出去!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顾清欢,怎么可能嫁给一个皇帝,更别说是你慕容珩了!你心有所属,后宫更是佳丽三千,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嫁给一个皇帝!” 顾清欢越说越激动,她作势就要起身冲出去,却不想慕容珩上前,紧紧将她抱在怀中。顾清欢挣扎着要逃出他的怀抱,可没想到她越是挣扎,慕容珩抱得越紧,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中,再也不分开。   “你要对我做什么?!”顾清欢惊呼,“我告诉你,我可是灵犀宫的宫主,你若是敢对我用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清欢的记忆,停在了她爱上慕容珩之前的那一刻。她只记得,自己被人引入了凤栖宫,就在她拿起地上被毁的画卷,刚刚要打开时,慕容珩忽然闯入,狠狠地将她甩到一旁,并且冷声下令,将她打入冷宫。   如今她是被他从冷宫里接出来了吗?她如今穿着单衣躺在床上,难不成是这个人,想要对她做什么?!   顾清欢越想越可怕!她心里十分清楚,慕容珩后宫里有无数秀女贵女,用不了多久她们便是他的后宫佳丽三千;而且凤栖宫中,还有一个他心心相念,为之疯狂的女人!她顾清欢,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嫁给一个心有所属,而且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呢!   如此想着,顾清欢越发笃定,慕容珩一定是给自己下了药,想要对她做什么!她拼命挣扎着,惊呼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先出去!”慕容珩按压住顾清欢不停地挣扎着的手,抱着她坐在了床上,神情瞬间冰冷。   顾清欢,竟然真的忘记了他们之间相爱的一切,她的记忆……似乎停在了,她爱上自己之前!   “我们先出去。”南唐摄政王惊愕之余,拉了拉鬼医,皱眉开口。看顾清欢这个样子,似乎是不认识慕容珩了……难道真的是情蛊发作,吞噬了她对慕容珩的爱,让她彻底忘记了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吗?   悄然退出去的鬼医担忧地看着南唐摄政王,“王爷,娘娘这个样子,陛下该怎么办?”   凤影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因为现在被人忘了,受心理折磨的人是慕容珩,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凤影无所谓地大大咧咧地开口,“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你不相信你们皇上的魅力?他当初能够让主子爱上他,非他不嫁,现在就算是主子忘了他,大不了重新开始呗!”   “重新开始?说起来容易。”南唐摄政王无奈地苦涩一笑,“想来天耀皇帝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承受清欢失忆,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所带来的痛啊!”   “那怎么办?”鬼医忧心忡忡,“除非找到情蛊的解药,不然的话,娘娘的记忆,根本不可能恢复啊!”   “昆仑族长不是已经去找那个人了吗?你们先稍安勿躁,也许过不了几天,他就拿着解蛊之法回来了。”南唐摄政王叹了口气,安慰道。   “欢儿,欢儿她怎么样了?!”就在南唐摄政王等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苏念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一把抓住凤影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主子她——”凤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寝宫里面顾清欢一声尖叫,接着苏念心里一惊,猛地甩开抓住凤影胳膊的手,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这下……可真的热闹了……”凤影摸了摸鼻子,无视鬼医等人的担忧,悠闲地走到门前,看戏去了。   他家主子,就是有把人折磨疯的本事!以前折磨的是灵鹫宫冷血狠辣的苏宫主,如今折磨的是叱咤风云的天耀皇帝!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凤影幸灾乐祸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事,而南唐摄政王和鬼医等人,则替慕容珩担起了心来。   寝宫里,顾清欢和慕容珩大眼瞪小眼。   慕容珩知道了顾清欢现在的情况,他记起之前师父曾经和他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欢儿身体里的情蛊苏醒,那情蛊极有可能吞噬掉她所有的记忆,让他在她的记忆中,完全消失!然后给她下蛊的苏念才能够走进她的心,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慕容珩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在顾清欢疏离冷漠的眼神中,他缓缓地松开了禁锢住她的双臂,忽然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慕容珩仰头看着她,眸中一向的淡定和自信消失不见,此时眸中,满是颤抖的祈求和期望。看着这样的慕容珩,顾清欢一时有些发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欢儿……告诉我,要怎么办……你才能记起我……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告诉我!”   “欢儿,我知道我以前伤害过你,曾经把你打入冷宫,还曾经出手伤你。所以你现在要惩罚我,对不对?欢儿,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二话,我只是想求你,不要忘记我,你好好看看我……好好想想我是谁……”慕容珩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此时此刻,顾清欢那疏离而冷漠的眼神,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折磨。   他轻轻伸手上前,握住顾清欢的手,低下头,眼泪濡湿了她的手背。   顾清欢眨眨眼睛,双手捧起他的脸,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感觉心里一痛,眼底有了一丝动容。看着那泪水模糊的墨瞳,顾清欢轻轻理顺慕容珩鬓间的黑发,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   这一刻,四目交织,此时的慕容珩,惟愿这辈子都停在这凝视中,也是极好。   “慕容珩,我想你真的搞错了。我顾清欢,此生此世绝对不会爱上一个皇帝,更不要说嫁给他了。这天下谁不知道,自古帝王多薄幸,更别说你如此年轻,容貌更是清贵绝尘,为你疯狂的女人绝对不是少数,将来你后宫的女人更是如星星般数都数不过来,我怎么可能那么傻,傻到去和别的女人,抢一个丈夫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忽然对我说这些话,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不要想利用我,迷惑我,对灵犀宫动什么心思!而且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我,顾清欢,从来都明白自己要什么,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托付给一个皇帝的!所以我和你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瓜葛!”   顾清欢说完后,轻轻地抽回手。   听着顾清欢的话,慕容珩缓缓阖上眸子,眼底苍凉,血色丝丝滑过。   他知道,顾清欢此时说的话,就是她之前没有爱上自己时心中所坚持的信念。她不愿意将自己托付给他,就是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古帝王多薄幸,她担心自己会重蹈她娘亲的覆辙,她选择将自己蜷缩在自己从小打造的龟壳中,不让一点风雨伤害到自己,更不会,那么容易地走出龟壳,去对着他敞开自己的心扉。   当初他花了那么多力气,才感动了欢儿,让她愿意接受自己。可如今,她在一夕之间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美好全数忘记,他该怎么办?   “欢儿……我们之间怎么就没有可能了?我一直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不对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宠着你,护着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的事情,我可以废黜六宫,独尊一后,甚至为了你,让我死都可以。我们在一起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相信我一辈子都对你好,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呢?欢儿,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听着慕容珩如此深情的话,顾清欢却无所谓地摇摇头,“不要骗我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懂爱,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女人,为了她不惜放弃后宫佳丽三千,为了她不惜放弃江山霸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呢?你不要再骗我了……”   “欢儿……为什么不相信我……”   慕容珩无助的看着斜阳,视线模糊地越发厉害。   顾清欢神情冷漠地看着慕容珩,她摇了摇头,忽然听到寝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一个担忧的声音响起,顾清欢的眼睛猛地亮了。   是苏念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她听到苏念的声音时,心里忽然雀跃了起来,似乎是终于找到苦苦寻觅的归宿一般,看着慕容珩单膝跪在她床边,痛苦地看着她,她一咬唇,猛地站起身来,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朝着慕容珩的方向一掀,接着她飞也似地朝着门口跑去。   “苏念!快救我!”顾清欢一声惊呼,苏念猛地冲进了门来,顾清欢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头在他怀中蹭了蹭,把自己躲在了苏念的怀中。   “欢儿……你怎么……”没有想到顾清欢会忽然对他如此投怀送抱,苏念一惊,接着伸手抱住了她,看向床边一脸痛苦的慕容珩,再看看惊慌失措的顾清欢,他似乎猜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欢儿忽然对自己如此依赖,对慕容珩如此防备和无视,难不成是因为,她体内的情蛊,终于起作用了吗?   想到这里,苏念抱着顾清欢的手因激动而隐隐颤抖,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膛了!   见顾清欢躲在苏念的怀中,慕容珩缓缓站起身,看向苏念怀中的顾清欢,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单单是愤怒痛苦,还隐着丝丝担忧。   欢儿体内的情蛊苏醒了,那她如今见了苏念,他们身体中的情蛊互相吸引,苏念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抢走他的欢儿?   慕容珩想着,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   “欢儿,你才刚刚醒来,别这么激动。你先好好休息,吃点东西。”拥着怀中的女子,苏念轻拍着顾清欢的手安慰她,他看了一眼眸中隐隐有波涛涌动的慕容珩,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拥着顾清欢走向床边。   如今顾清欢的心里,不再有他慕容珩,而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苏念,我现在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浑身无力,头痛地厉害?”顾清欢郁闷地看着苏念,大大的眼睛忽闪着,这样的顾清欢让苏念心中一动。   “欢儿,别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苏念轻声安慰着顾清欢,见她张张嘴想要继续问,他扶着她坐下,“你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先不要问那么多了。等你养好了身子,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苏念,还是你对我最好。”顾清欢温顺地坐了下来,她目光温柔地望着苏念,柔柔一笑。 顾清欢这话一出口,站在那边的慕容珩瞬间变了脸色。   慕容珩眼底一点一点地凌冽了起来。他忽然有些明白当初的苏念为什么那么执着,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欢儿。此时看着顾清欢对自己如此冷漠,而在苏念怀中笑靥如花时,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嫉妒的滋味真的可以让人发疯,让人抓狂!此刻的慕容珩,有种想要毁了全世界的冲动!   顾清欢抬眸看向苏念,冲着他甜美地笑着,看着苏念望着她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宠溺,顾清欢沉溺其中,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便要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放手!”慕容珩冷不丁地低吼一句,顾清欢小手一颤,转过头不满的瞪着他,随即她拉起了苏念的手,转身便要拉着他往门外走。   “苏念,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你送我回灵犀宫好不好?好久没看见师父了,我还怪想他的。”顾清欢边走,边对着苏念柔声道。   “当然可以,欢儿想去哪儿,我就送你去哪儿。”苏念揉了揉顾清欢的头发,宠溺地笑着,却在听到她说起鬼谷子的时候,眸光微微动了一下。   “欢儿!”慕容珩忽然高声唤道,“你的师父,鬼谷子,他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顾清欢忽然听到慕容珩的话,她猛地停住脚,转头望向慕容珩,惊愕道,“我师父他不在了?这怎么可能?!”   “你不记得,是因为你失去了一年的记忆。你忘记了整整一年发生的事,包括你师父的死,也包括,我们之间的一切。”慕容珩说起来,话语里满是心酸和痛苦,他眼眸挣扎着看向顾清欢,“欢儿,告诉我,究竟怎样你才能够记起来?”   “我忘记了一年的事情?”顾清欢愣了一下,接着她转头望向苏念,见他抿唇不语,顾清欢微微蹙眉,高声喊了一句,“凤影你个臭小子,躲在门后干什么,还不给我滚进来!”   “主子,我来了!”顾清欢话音刚落,凤影一个闪身就到了顾清欢的面前,他看看慕容珩冰寒的脸色,再看看一旁沉默着的苏念,摸了摸鼻子,对着顾清欢笑了笑,“主子,什么事?”   “告诉我,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顾清欢看着凤影,指着慕容珩,声音里隐隐有着颤抖。“我师父现在在哪里?还有我,真的失去了一年的记忆吗?”   “主子……”凤影为难地抓抓头,看看慕容珩和苏念那两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自知今日难逃得罪人的命运,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毕竟顾清欢才是他的正经主子,“主子,陛下说的的确没错,老宫主他已经不在了,是被北燕太子燕北辰害死的。而且您也的确是失去了一年的记忆,忘记了很多发生的事。”   “我师父,真的死了?”听到凤影的话,顾清欢的脸色顿时发白,她不敢置信地朝着后面倒退了一步,摇着头,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无声流泪的顾清欢,安静地让人心碎。   “我失去了一年的记忆?我为什么会失去一年的记忆?”顾清欢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苏念,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美眸睁得大大的,无助而痛苦地问道。   “欢儿,你先别着急,别激动,你先养伤,等你伤养好了,我再慢慢告诉你。”苏念眸光一闪,看着如此激动的顾清欢,他握住她的手,微微蹙眉安慰道。   “不,我现在就要听,我现在就要听!”顾清欢忽然大吼了一声,她感觉现在自己头痛不已,可是偏偏什么都记不起来,这种感觉让她抓狂,让她发疯,她不管不顾地抓着苏念,说什么也要知道发生的一切。   忽然,顾清欢只觉得颈后一麻,接着眼睛微微闭上,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慕容珩在顾清欢身后接住了她的身体,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苏念,打横抱起顾清欢,将她抱到了床上去。刚刚顾清欢过激的反应让他们都吓了一跳,心里替她捏了一把冷汗,担心她情绪过激,会让体内的蛊虫蠢蠢欲动。所以他一狠心,打昏了她,让她好好休息,先平复一下心情。至于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   南唐京城外,偏僻客栈。   那天晚上从皇宫脱身后,掌柜的就回了自己藏身的客栈,他去屋子里看了眼被他折磨得已经半死不活的燕北辰,想了想没有管他,而是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他此次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顾清欢,然后唤醒她体内沉睡的情蛊。因为那日顾清欢进门时,他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情蛊的气息,可是同样也发现,她体内的情蛊被昆仑一族的人设法压制住了,所以才没有发作。因为情蛊是万蛊之王,蛊王更是拥有着百年的功力。但是只有蛊王和妻杀相爱结合,情蛊的威力才可以发挥到极致。所以那时候他便打定了主意,要利用顾清欢体内的情蛊找到另一个情蛊,到时候他取了两个人全身的血液,用来炼制丹药,那他服下后便会拥有上百年的功力,那时候便是叱咤风云,整个大陆唯我独尊,谁也奈何不了他了!   所以他才费劲心思唤醒了顾清欢体内的情蛊,让她体内的情蛊引导着他去寻找另一个情蛊,只要两个都找到了,那他便可以下手,百年功力唾手可得了!   如此想着,掌柜的越发兴奋了起来。但是他心里明白,如今他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虽然他机关算尽,可没有想到中间竟然横生变数,昆仑一族的人竟然早有准备,埋伏在顾清欢身边等待着他自投罗网!幸好他早有准备,不然的话,他计划还没有成功,就已经被他们给抓住了!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躲开昆仑一族的人,然后找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地,等待着顾清欢体内的情蛊苏醒,然后引导着他去寻找另一个蛊虫。      ☆、第五十章 你想去哪儿 [Vip] 章节名:第五十章 你想去哪儿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躲开昆仑一族的族人,然后找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地,等待着顾清欢体内的情蛊苏醒,然后引导着他去寻找另一个蛊虫。   所以在顾清欢晕倒后,他才没有着急去把她捉住,而是趁乱逃跑,逃回了他的这个客栈。   虽然他这个客栈十分隐蔽,但是他也不能够继续这样呆下去了。因为他从皇宫逃走后,昆仑一族的族长已经带着人追了出来。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他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   如此想着,掌柜的已经收拾好了他的东西,把贵重物品打了个小包裹,接着他走出屋子,朝着后院走去。   他离开了这么久,他的小宝贝儿们,早就饿慌了吧。   掌柜的走进后院那个屋子,一进门,屋子里的毒物蛊虫便四散开来,露出地上躺着的几具森森白骨,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掌柜的瞟了一眼地上的白骨,接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青铜壶,壶口伸出一个长长的铜管,掌柜的蹲下去,将那青铜壶置于地上,铜管随之伸在了地面上。   “宝儿们,咱们该搬家了。”掌柜的吹了个口哨,接着那些蛊虫仿佛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蠕动着肥胖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地顺着那铜管涌入铜壶中。当最后一只蛊虫钻入铜壶中时,掌柜的拿起铜壶,将铜管的盖子合上,随即将铜壶置于袖中。接着他看向那些毒蛇蜘蛛蜥蜴等毒物,幽幽道,“这次搬家我走得匆忙,就先不带你们了。你们自己找地方藏好,若是有人来,决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等风头一过,我再来接你们。”   掌柜的说完,哼着小曲走出了房间。可当他推开门的一刹那,无数青衣人从天而降,落在院子中,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师弟,你还想逃到哪里?”青衣族长缓缓落在院子中,他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震惊不已的掌柜,一挥手,将掌柜团团围住的青衣族人他们腾空而起,在空中不同的地方停住,对院子中的掌柜呈包围之势,风云变幻间,阵法便已经摆成。   “师兄,二十年不见,你还是那样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掌柜的扫视了一眼青衣族人摆成的阵法,冷笑着对着青衣族长打招呼,“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到认为,这个小小的云垂阵,可以困得住我吗?”   “若这仅仅是云垂阵,自然困不住你,只可惜这不是。这个阵法,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为的就是等到今日这样的机会。亲自将你捉回去,让你在师父坟前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一切过错。”青衣族长的目光看向掌柜,有些复杂,他抿唇,沉声道,“师弟,错了一步,已经错了大半辈子,难道你要错一辈子吗?跟我回去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掌柜尖锐一笑,倏然厉喝一声,他的脸色几乎扭曲,“你别假惺惺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劝我回头?我杀了师父,盗走秘籍,在你们眼中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别说我现在不想回头,就算是想回头,回头还有岸吗?!”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交出偷走的秘籍,真心实意到师父坟前请罪,看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我自然不会对你痛下杀手。”青衣族长沉声道。   “呵呵,师兄如此宽宏大量,我这个做师弟的,是不是该跪在师兄脚前,感谢师兄的不杀之恩啊!”掌柜哈哈大笑道,“若是想让我回头也容易。只要你把族主之位让给我,并且在我面前自裁,我不仅可以保证把所有的秘籍都还给你,而且我还可以如你所愿,从这里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地前往昆仑,向师父他老人家请罪。师兄,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昆仑待你不薄,师父待你恩重如山,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忤逆,执迷不悟!”看着掌柜,青衣族长眼中满是心痛,他摇了摇头,脸色紧绷,“看来如今,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待我不薄?待我恩重如山?”掌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的笑声尖锐起来,阴冷的眸子倏然迸出一股杀气,手一扬,撕裂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师兄,这就是你所说的不薄,这就是你所说的恩重如山吗?!”   人皮面具撕下,下面是一张可怕至极的脸。半张脸上是如常的肌肤,依然能够看得出当年的英俊,可是另一张脸,却是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留下丑陋的痕迹。   掌柜指着自己一半残颜,眼底满是猩红,目眦尽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吼着,“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若不是你,我的脸怎么可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沦落如今这个地步,惶惶不可终日地东躲西藏过日子?!”   “谁都没有逼你,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青衣族长看着那半边丑陋到让人作呕的伤痕,沉声道,“当初若不是你心存邪念,怎么可能失足落入毒窟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怪师父没有传位于你,怪我没能及时把你救上来,可是为什么你就不想想,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吗?”   当初他们的师父只有他们两个弟子,青衣族长是师兄,掌柜是师弟。按照昆仑一族的规矩,族长之位理应由大弟子继承。但是当时的掌柜天资卓越,武功医术都在青衣族长之上,更是年少轻狂,自然不甘心让青衣族长继承族长之位。可无奈规矩使然,就算是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他妒火攻心,于是有一天,便动了歪心思。   他把青衣族长骗到了昆仑一族的后山。后山深处是炼药之地,那里有一个毒窟,里面养着各色毒物,毒虫,毒蛇,毒蜘蛛,应有尽有,是用来炼药以毒攻毒所用。掌柜把青衣族长骗到毒窟旁,本来试图将他推入毒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下,被里面的毒物咬伤了半张脸。   幸好青衣族长及时将他救了上来,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可不幸的是,他的容貌再也无法恢复。掌柜当时年少轻狂,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如此打击,他一气之下恶人先告状,告诉师父说是青衣族长故意将他推入毒窟,意图害死他。   可没有想到,他们的师父早就洞察了一切。在真相昭然若揭时,掌柜的竟恼羞成怒,趁师父对他毫无防备,将他残忍杀害,接着带着昆仑一族藏书阁里的上古秘籍逃跑,从此二十年,不见了踪迹。   很不幸,也很悲哀。   “不管因为什么,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早晚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你,迟早会是我的手下败将!”掌柜哈哈大笑,好像已经洞察了一切一般,得意而张扬,“师兄,师父选定的天下之主是天耀皇帝吧!所以为了他,你根本就不可能对我动手。因为我手里握着你们做梦都想得到的蛊谱,只要天耀皇帝还爱着那个女人,你们就舍不得杀我!我劝你乖乖地把阵撤掉,放我离开,不然的话,我会毁掉那些蛊谱,让她身上的情蛊,一辈子都别想解!哈哈哈!”   “只要能够抓住你,何愁找不到秘籍,解不了情蛊?!”青衣族长沉声喝道,接着他手一抬,阵法刹那间风云变幻,以青衣族长为中心,所以昆仑族人的身影化作无数道青影,迅速旋转起来。身影带着凌厉的内力,一波一波袭向被困在中间的掌柜。   “雕虫小技!”掌柜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他丝毫没有将这阵法放在心上。他袖中的青铜罐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他冷喝一声,里面无数蛊虫飞出,就要化作青影,四散开来袭向将他团团围住的昆仑一族的族人。   阴险地大笑着,掌柜本打算看着蛊虫将那些族人残忍啃噬,可没有想到,他没有看到预期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听到预期中的痛苦哀嚎,而是在蛊虫飞出的那一瞬,瞳孔骤然紧缩。   那些飞出的蛊虫,还没有沾到昆仑一族族人的身体,就如同死了一般,在空中簌簌地直线下落!   “怎么回事?”掌柜瞳孔圆睁,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的蛊虫,怎么还没来得及发出攻击,就尽数死去了呢?!   “这个阵,本来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难不成我会忘了,你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蛊虫吗?”青衣族长沉声喝道,他的手一挥,“收阵!”   青色身影如网般铺天盖地而来,如一片青色的乌云,直压掌柜头顶。   “不——”掌柜不甘的怒吼声传来,眼见得自己就要被那垂云阵收罗其中。   与此同时,就在那阵即将收罗的时候,忽然一阵闷哼声响起,刚刚还铺天盖地的青色乌云瞬间四散而去,惊讶的掌柜猛地抬头,只见无数青衣族人落到了地上,捂着胸口挣扎着,最中间的青衣族长,他伤得最重,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青衣族长的身体后面,竟然插着一把短剑。   青衣族长是垂云阵的阵眼,刚刚明显是有人从他背后偷袭,才使得阵忽然被破。掌柜瞅准时机,一咬牙,飞也似地从院子中消失不见。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有族人的惊呼声响起。   “不必了。”青衣族长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他紧紧抓着胸口,脸色惨白,“以你们的修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追上他,也只会白白送命。”   “那族长,我们该怎么办?”族人一边为青衣族长止血,一边焦急地询问道。   “派一部分人到那边去搜查,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偷袭我,助了他一臂之力!”青衣族长指向身后,他眸光深沉,继而看向屋子,沉声道,“另一部分人,到屋子里去搜查,他走得如此匆忙,一定没有将东西全部带走!你们仔细搜,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我就不信,这二十年来他会一直将秘籍随身带着!只要我们找到了解蛊之法,能不能抓到他,就无所谓了。”   “是。”在青衣族长吩咐过后,族人们立即领命前去搜索,而一个族人,则扶着青衣族长到一旁坐下休息,为他疗伤。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族人忽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禀告道,“族长,刚刚在一个屋子里,发现了这个人,他如今已经双目失明,口不能言,早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而且如今,他只剩下了一口气了。”   青衣族长忍住剑伤的痛意,转头望向被族人们抬来的人,可在看清楚他的容颜后瞬间惊愕!   怎么是他!   ☆☆☆☆☆☆   南唐皇宫。冰灵宫。   顾清欢被慕容珩打昏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似乎是自己也不愿意醒来,就这样一直昏睡了两日。这两日,慕容珩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寸步不离。看着她宁静唯美的睡颜,慕容珩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心里却是无比苦涩。   他的欢儿,竟然真的忘记了他。他应该怎么办?   这几日慕容珩一直守着顾清欢,始终不敢离开这个宫殿。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哪一天离开了,他的欢儿醒了,没看见自己,恰巧这时候苏念趁虚而入,将她悄无声息地带走,带到一个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他该怎么办?   于是这两日慕容珩一直守在顾清欢身边,困了便和她一起睡一会儿,醒着便处理些天耀的事情。   因为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南唐摄政王对于苏念很是不满。他心中认定是苏念害了顾清欢。虽然失忆的顾清欢对苏念很是信任,但南唐摄政王为了顾清欢的将来做打算,还是很客气地把苏念“请”出了南唐皇宫,只允许慕容珩守在她身边陪她。   面对南唐摄政王,苏念自知理亏,只能咽下一口气离去,可是此时他的心境和之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因为现在的他,终于有机会和慕容珩一争上下,夺取顾清欢的芳心了。因为知道顾清欢心里有他,苏念反倒不急了,他在皇宫外的客栈住着,时不时地进宫来看看顾清欢,南唐皇帝也不敢阻拦。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天,第三天早晨,慕容珩刚刚醒来,忽然发现身边没了顾清欢的身影。他心里一惊,立即翻身下床,却不想找遍了寝宫,到处都没有找到顾清欢的身影。他询问宫女,才知道顾清欢一大早就醒了,此时在宫殿外的花园中。于是慕容珩便去了花园,结果一进花园,就看到顾清欢坐在树上挂着的秋千上。   顾清欢抱着膝盖坐在秋千上,她清瘦的身子蜷缩起来,脆弱而无助。她长发柔柔地散开,垂在肩上,大眼睛忽闪着,却是盯着前面的池塘,定定地看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可半晌也没移开眼睛。   这个样子的顾清欢让慕容珩心疼不已,他走上前弯腰想要将她从秋千上抱下来,可没想到顾清欢身子微微一躲,躲过了他的手,忽然摇了摇头。   “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顾清欢也不抬头,目视前方,看也没有看慕容珩。   “欢儿,你怎么了?”慕容珩已经接受了顾清欢失忆的事实,知道此时的她对自己很是排斥,他便没有坚持上前,而是站在那里,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顾清欢摇摇头,只回了他两个字,依然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前方。   慕容珩蹙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虽然还担心,但是想起鬼医说的话,不能够刺激她,事事都要顺着她,也就没再多说话,而是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和她肩并肩,一起看着花园里的池塘。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呆着,不知道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忽然顾清欢身子动了一下,她转过头来看向慕容珩,慕容珩也转头看向了她。   “那个……”顾清欢看着慕容珩,感觉忽然和他坐得这么近,有些尴尬,她微微向后倾身,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迟疑地开口。   “怎么了?”慕容珩捕捉到了她细微的举动,却假装没有发现,关切地问道。   “我,真的失去了一年的记忆吗?”顾清欢垂眸,低声无助地问道。   “傻丫头。”慕容珩揉了揉顾清欢的头发,宠溺地看着她,“大早晨地跑到这里,呆呆地看着那边一个时辰,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是啊,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失去一年的记忆。”顾清欢低语道,“你们告诉我,我的师父已经不在了,他是被燕北辰杀死的。可是我记得,燕北辰只是一个卑微的质子,他怎么可能有能力有机会,杀死我的师父呢?我感觉,这一年里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可是悲哀的是,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要我用力去想,头就会疼痛无比。我心里好难受,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折磨得我要疯了。”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慕容珩看着垂眸的顾清欢宠溺一笑,“若是知道我那日那句话会给你带来如此困扰,我就不说了。其实现在想起来,我那个时候也太冲动,知道你忘记了我后,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再加上你又要不顾一切地跟着苏念走,所以我才会脱口而出,把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说出来。”   慕容珩想着那日自己说的话,看到顾清欢因为自己的话如此困扰,他心疼之余有着浓浓的愧疚。   “你能够告诉我,让我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我真的很感激你。”顾清欢认真地看着慕容珩,轻声道,“你说我嫁给了你,而如今我却一点都不记得你,是因为苏念给我下了情蛊。你说的这一切让我感觉很茫然。”   顾清欢双手有些紧张地攥着衣服,满眼期盼地望向慕容珩,“我能不能请求你,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我都忘记了哪些重要的事。”   “你真的要知道吗?”听了顾清欢的话,慕容珩有些惊讶,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挑眉问向顾清欢。   “对。”顾清欢认真地点头,“这些记忆是属于我的东西,既然遗失了,我自己无法找回,也只能求你帮帮我了。”   “那你现在,信任我吗?”慕容珩微微一笑,问向顾清欢,“你就不怕,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编出些故事来骗你?”   “你若是真的打算编出些故事来骗我,就不会现在这样问我了。”顾清欢微微一笑,她定睛看向慕容珩,“虽然我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你,会嫁给你。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你是天耀一言九鼎的皇帝,你有你的骄傲,你有你的尊荣,岂会自降身价欺骗一个小女子?所以我相信你,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愿意相信你。”   此时顾清欢感觉自己很奇怪,明明她心里想着的人是苏念,可是在看到慕容珩时,总会无理由地愿意相信他。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等我讲完,你可不许怀疑我,说我骗你啊!”慕容珩点点头,开了个玩笑后缓缓地讲了起来。   慕容珩从顾清欢被他关入冷宫后讲起,讲到她师父死去,她假死逃跑;讲到鬼谷子的送魂大典,他认出了她却和她误闯了试炼之局;讲到贺兰山庄,讲到两人大婚,讲到海岛,最后讲到小瑟瑟出生。   慕容珩缓缓地给顾清欢讲着,两人就这样坐在花园中,从早晨讲到了夕阳西下,顾清欢认真地听着,在听到她假死时以及海岛上的事情时,她眼睛里有些动容,湿润的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从海岛回来的路上,你知道了你爹,也就是南唐摄政王病了的事情,于是你就没有随我回天耀,而是来到了南唐。可没有想到,你在南唐,竟然遇到了如此歹毒之人,他诱发了你体内的情蛊,所以你被情蛊折磨,一觉醒来,就失去了一年的记忆。而这一年,就是你我之间最美好的一年。”慕容珩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刚刚说,我们已经大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顾清欢歪头问道。   “对啊,你刚刚生下她没多久就来了南唐。你出事后我立即赶了过来,如今瑟瑟就在天耀,被奶娘照顾得很好。”慕容珩点点头,接着问道,“欢儿,你是想要看看她吗?你若是想看她,不如随我回天耀去吧。”   “不。”顾清欢听了慕容珩的话,忽然猛地摇头。她忽然有些慌乱,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如今她心里想着的人是苏念,可是慕容珩却告诉她,他们之间才是彼此相爱,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如此的反差让她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该听从自己的心,还是该相信慕容珩说的话?如果慕容珩对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做了对不起苏念的事?   顾清欢心里矛盾极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苏念才是她的归宿,可是,现实恰恰与她心中所想相反。   “欢儿,你怎么了?”慕容珩注视着她,见顾清欢忽然神情有些慌乱,猛地摇着头,慕容珩语气关切地问道。   “我不想去天耀。”顾清欢咬着唇,眸中有些挣扎。   “不急,你若是不想回去,我们就先住在南唐。”慕容珩见顾清欢这个样子,哪里敢强迫她。他的语气极为温柔,似乎怕吓着她一般。   “可是,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顾清欢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手里攥着裙摆的流苏,似乎心中有些纠结和挣扎。   “那你想去哪儿?”慕容珩怔了一下,微微蹙眉。   “灵犀宫。”   ☆☆☆☆☆☆   夜晚,偏僻的树林中。   “咳咳咳。”掌柜猛地扑倒在树下,一只手撑着树,一只手捂着胸口,艰难地靠着树坐了下来,他捂住嘴剧烈地咳嗽着,等到手掌放下来的时候,映着月光,掌心中鲜红的一片让他目眦尽裂,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的蛊虫,我养了这么多年的蛊虫,竟然就这样被你毁掉!”掌柜握紧了双拳,猛地捶地,恨恨道,“师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不会放过你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一定会报!我要杀了你,毁了你想要保护的一切!我要亲手毁了师父所珍重的一切,让他知道,当初放弃我,是多么愚蠢的选择!”   “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骨气。”忽然一道凉薄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掌柜的听到后,猛地回头望去,只见树林中有一个黑影,那人戴着半面面具,以一种极为悠闲的姿态站在阴影中,远远地看不清楚。   “你是谁?”掌柜看到那个人后,猛地警惕起来,他的手下意识地就要伸进衣袖,可却忽然想起,自己苦心饲养的蛊虫早就已经被毁了。在意识到这一切后,掌柜只能颓然地放下手,不甘地看着阴影中的人。   “真是忘恩负义。”那人凉凉地冷哼了一声,“本尊救了你,你不仅不来感谢本尊的救命之恩,反而想要对本尊出手,真是够忘恩负义的!”   “是你救了我?”掌柜猛然一惊,他忽然记起自己之所以能够侥幸逃脱,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偷袭了青衣族长,破了他的云垂阵。不过他从阵中逃出后,马不停蹄地跑,生怕被他们捉住,一时间也没有空思考,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看着远处虚虚实实的人影,掌柜眯起眼睛,“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   “废话还真是多啊!”那人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本尊救你,一来是不想让你落到他们的手中,让天耀皇帝处处抢得先机;二来本尊看中你的毒蛊之术,若是你就这么死了,倒真是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你是想和天耀作对,所以才救了我?”掌柜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那边阴影里的人。“你救了我,我自然会报答于你。可若是你想要利用我,我便明确告诉你,你打错了算盘。就算是我们目标一致,可是我断不会因为这个,就替你卖命,被你使唤。若是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得好。因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屈居人下。”   “谁让你为我卖命了?”那人轻笑了一声,“我救你,根本就没打算收你。像你这种阴险狠毒之徒,连自己的师父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把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本尊还不得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自己悄无声息地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那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掌柜蹙眉问道。   “我想要……”那人沉吟过后,轻笑了一声,“我想要你手中所有的蛊籍。”   “这些蛊籍,我早就已经熟记于心,给你倒是无所谓。”掌柜说道,“但是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你不会把它们泄露出去,把它们交给我师兄,或者是天耀的人?”   “你觉得,现在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那人轻笑一声,分明是在笑,可那话语中,却隐隐带着冷冽压迫之意,让人不寒而栗。“因为你若是不把它交给我,今夜,你是走不出这里的。”   “它们都在这里。”掌柜的看着那边,他心里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真的不把东西拿出来,他一定会杀了自己。想着他这么恨天耀,应该不会帮助他们,所以就算是他给了他,也无所谓。这么想着,掌柜便把东西从怀中掏出,放在了脚下。接着他站起身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朝着外面走去。   那人缓缓走出了阴影,看着地上放着的一本蛊籍,眸光一动,他缓缓抬起手掌,掌风划过,那蛊籍化作粉末,随风而逝。   看着面前的粉末消失,男子妖冶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眸中闪烁着灼灼光芒。夜风中,他长身而立,轻启薄唇,邪魅的话语飘散在空中,随风而逝。   “欢儿……这次我绝不会放开你了……绝不会……”      ☆、第五十一章 漫漫追妻路 [Vip] 章节名:第五十一章 漫漫追妻路   南唐皇宫前停着两辆华贵的马车,马车旁边站着顾清欢、慕容珩、青衣族长、青鸾以及凤影等人。而皇宫门前,则站着南唐皇帝、南唐摄政王、鬼医等人。   “清欢的身体还没有好,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了?”南唐摄政王看着顾清欢还没有大好的脸色,见她的脸明显瘦了一圈,下巴越发尖俏了些,他很是心疼,极为担忧地问向慕容珩。“从南唐到天耀,你们慢慢走,少说也要七八天的路程。清欢身体还没有大好,这中途可别折腾出什么问题啊。”   “我不去天耀,我要回灵犀宫。”还没等慕容珩说话,顾清欢淡淡地开口,回答道。   “你要回灵犀宫?”南唐摄政王一听,更是惊得不得了,“从南唐到灵犀宫就更远了,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十天啊。孩子你这么急着回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回去看看师父,我寝食难安。”顾清欢认真地回答道,她微微弯身,对着南唐皇帝和南唐摄政王行了一礼,“这几日多加叨扰,清欢心里确实过意不去。皇上和摄政王对清欢照顾有加,如此恩情清欢记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南唐皇帝赶紧笑着摆手,可没想到接到南唐摄政王不善的目光,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错,讪讪地住了口。   “本王身子好了很多,反倒是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南唐摄政王看向身后的鬼医,接着对着顾清欢说道,“还是让鬼医跟着你吧,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倒不必。”还没等顾清欢推辞,慕容珩先替她回答道,“朕身边有青衣居士,有他在欢儿身边照顾,摄政王就放心吧。你就安心让鬼医帮你疗伤,欢儿这边,有朕照料着呢。”   “你?”顾清欢听了慕容珩的话,微微蹙眉,转头看向他奇怪地问道,“我要去的是灵犀宫,你不会要回天耀吗?我们不同路,你照顾我什么?”   “谁说我们不同路?”慕容珩勾唇一笑,“北燕有几个州县出了些问题,朕正好要亲自前去看一看。所以这次我们两个,正好同路。”   顾清欢挑眉看了慕容珩一眼,心里清楚他是故意找了个理由想和自己一起走,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凤影赶紧跟在了她的身后,顾清欢上了马车,由凤影驾车,马车很快驶向了大街,朝着城门驶去。   “清欢是个倔脾气的孩子,和她娘一样,认准了一件事打死也不会轻易回头。”看着马车消失,南唐摄政王收回了视线,看着慕容珩,幽幽叹了口气。“如今她不记得你了,对你使小脾气,还希望你多加担待。本王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早晚有一天,她会记起你们之间的一切的。”   “欢儿是朕的皇后,是朕认定的妻子,不管她记不记得朕,朕对她的心,永远都不会变。”慕容珩坚定地回答道,“朕会一直等下去,不管是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朕会一直等,一直等到她记起我们之间的一切。即使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记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朕也有信心,可以让她再一次爱上朕。”   “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南唐摄政王欣慰地点点头,感慨道,“把欢儿交给你,果然没有错。”   “欢儿已经走了,那朕也告辞了。”慕容珩点点头道,“摄政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南唐摄政王对着慕容珩行了个礼。   慕容珩在和南唐皇帝点头告别后,同着青衣族长先后上了马车,青鸾驾车,马车朝着顾清欢离去的方向赶去。   “这一对孩子……哎……”南唐摄政王叹了口气,瞪了一眼身边的南唐皇帝后,转身离去。   “哎,墨华……”南唐皇帝忙伸手去拉他,却不想拉了个空,只能尴尬地收回手。见南唐摄政王依然没有搭理自己,讪讪地回宫去了。   这一次他的祸,算是闯大了,也彻底把自己依仗的摄政王弟弟给得罪了。想起摄政王连着几日不上早朝,半点不插手朝堂中的事情,南唐皇帝就隐隐头疼。这几日朝中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他一个人,没有摄政王的帮助,怎么可能搞的定?   揉着头,南唐皇帝回了宫,便开始打算如何将功补过,让自己的弟弟原谅自己一时糊涂犯下的错。此时他心里,比任何人都巴不得顾清欢早点记起一切。   ☆☆☆☆☆☆   慕容珩的马车驶到皇宫旁的客栈时,就发现顾清欢的马车停在了那里,凤影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晃荡腿儿,而顾清欢,恰巧在此时掀起马车帘子,在焦急地朝着客栈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陛下,看样子,娘娘是在等苏宫主一起回去。”青鸾把马车停了下来,看着那边的情景,朝着马车内低声道。“若是苏宫主跟着娘娘一起回去,那陛下想要趁着这同路的机会和娘娘和好,就不那么容易了。”   “苏念么?”慕容珩笑意悠悠,姿态清雅高贵,低低的笑声沁及心肺,他含笑望了那边一眼,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苏念,他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青鸾一愣,不知道慕容珩为什么这么肯定。   “朕,给他找了些事做。”慕容珩笑得别有深意。   自从那日欢儿说了要走,他就开始打算了。他知道欢儿要走,一定会找着苏念一同回去,所以他早有准备。就在昨天夜里,西域皇帝突发急症,西域太子意图逼宫谋反,知道这一切的苏念怎么可能还淡定地呆在客栈里?他早就在昨天夜里快马加鞭赶往西域,恐怕此时,正在收拾冷子辰一党的余孽吧。   “陛下,您可真是……”青鸾欲言又止,只能别有深意地给慕容珩翘了个大拇指。为了皇后娘娘,陛下可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就在这时,一个灵鹫宫护法从客栈中匆匆走了出来,他站在马车下,隔着马车的帘子对顾清欢说了些什么,接着顾清欢掀开了马车车帘,蹙眉和护法说了几句话,接着失落地看了看客栈,接着放下帘子,凤影开始驾车。   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南唐都城,慕容珩也不着急,并没有让青鸾追上他们,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顾清欢他们的后面。就这样走了大半日,青鸾才驾着马车追上了他们。   “凤影,这么巧。”青鸾驾着车,很快就追了上来。他笑眯眯地对着凤影打招呼,挑眉道,“没想到你们比我们早出发了那么久,才走这么远。该不会是马有问题吧?不如你让皇后娘娘上我们的车来,我们一起走反而快些。”   “青鸾,你省省吧。我家主子一个人坐这么大的马车,干嘛要委屈自己去和你们几个人挤在一起?”凤影吹了声口哨,一拍马背,“就算是我们的马车坏了,我家主子也不会同意,和你们一起的。”   凤影说着,便要驾着马车快走,想要将慕容珩等人甩到身后。   “哼。”青鸾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接着他也抽了马背一下,接着马车再一次赶了上去,青鸾和凤影始终是并肩驾着马车朝前跑。   凤影一看青鸾竟然再一次追了上来,瞪了他一眼,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而青鸾,看到凤影加快速度后,也笑了一声,再一次赶了上去,两个人你追我赶,速度不分上下。   虽然两个人驾车驾得极快,但是出奇地稳,里面的人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就在两人卯足了劲儿,怎么样也要分出个输赢来时,忽然凤影驾着的马车猛地一晃,只听得咣得一声,马车的一个轮子好巧不巧地陷入了一片乱石中,伴随着女子的一声惊叫,接着顾清欢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凤影你个乌鸦嘴,少说一句话会憋死你吗?!”   顾清欢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掀开了帘子跳下了马车,察看陷在乱石子中的马车车轮时,她发现,那石子竟然是异常坚硬,将马车车轮的支条给扎碎,此时这个马车,已经是不能再用了。   “主子,属下其实……”凤影挠挠头,颇为心虚地看向顾清欢,刚要狡辩,却不想接到了顾清欢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后,赶紧住了口。   “是马车坏了吗?”在凤影这边停下后,青鸾也随即停了下来。接着慕容珩从马车中跳出,他手持折扇,笑意悠悠,说不出地清雅高贵。他斜倚在马车上,看着顾清欢问道,“正好我们顺路,不如共乘一辆马车。反正朕的马车比较大,多坐几个人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顾清欢看了看慕容珩,报以磨牙的微笑,“天耀陛下身份如此高贵,小女子怎么敢和您共乘一辆马车呢?当初没犯什么错就被您打入冷宫,若是这次弄坏了哪里弄脏了哪里,小女子岂不是要性命不保?”   顾清欢说完,转头看向在一旁环抱着双臂看热闹的凤影,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你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你主子我亲自去,找一辆新的马车来吗?”   “啊!主子,我这就去,这就去!”凤影听到顾清欢的话,忙从看热闹中缓过神来,他赶紧撒腿就跑,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顾清欢骂得狗血淋头。   去找个马车?这还不简单!凤影一溜烟儿地跑了,从最近的地方开始寻找马车。   “走了大半日的路程,早就出了南唐的地界。而且这一路上,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都少有人家。想要找一辆马车,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慕容珩笑着看向顾清欢,见她蹲在马车前,似乎想要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就无需陛下费心了。”顾清欢站了起来,哼了一声,依然嘴硬道,“凤影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顺辆马车的本事还是有的。倒是陛下,你不是要去北燕的州县视察吗?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管我们的事?”   “朕答应了摄政王,这一路上要好好照顾你。如今凤影去找马车了,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若是遇到了贼人,出了什么事情,那朕岂不是难逃责任?”慕容珩依然慵懒地靠在马车上,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扬,笑意悠然地看着顾清欢。   “你愿意在这里,就在这里吧。”顾清欢哼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赌气一般放下了马车车帘,将慕容珩挡在了外面。   她这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这马车不是南唐皇室专用的吗,这质量也太不结实了。一个小小的石子就把它的车轮给扎坏了,搞得她在慕容珩面前丢脸,里子面子一点都不剩。   慕容珩也转身进了自己马车,索性陪着顾清欢等了起来,华丽厚实的织毯,将马车完全地封闭起来,完全不用担心里面的谈话被外面的人听到。   青鸾钻进了马车,他那颗八卦好奇之心忍不住地跳动,“陛下,您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连老天都这样帮您。皇后娘娘的马车坏了,若是凤影找不来一辆新马车,那皇后娘娘也只有和我们共乘一辆马车了。这一路上,属下放慢速度,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到灵犀宫。这一路上,您和娘娘相处下来,说不定娘娘忽然就改变了心意,跟着我们回天耀了呢。”   “等到老天愿意帮朕的时候,朕的欢儿,早就嫁给苏念了。”慕容珩不禁失笑,他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一下青鸾的头,低声笑道,“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小的石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道,把南唐特制的马车给弄坏?是朕一早吩咐了青岚,让他在途中布些碎石,然后悄悄跟在马车后,见机行动。就在刚刚欢儿他们的马车陷入碎石中时,青鸾趁机朝着那车轮飞了一颗石子,将内力将那车轮打坏。”   “竟然是我二哥。”青鸾想象着青岚鬼鬼祟祟地跟在马车后,伺机打坏顾清欢马车的样子不禁冒出了冷汗,他暗暗地擦了一把汗,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珩道,“我二哥飞石子的力道该把握得多好啊,既不能让马受了惊,伤了皇后娘娘,又要让那马车彻底坏掉,无法前进。真是……哎……幸好我二哥他得手了,不然的话,他的下场得多惨烈啊……”   青鸾想着,如果换成自己,肯定是完不成如此高难度的任务的,此时他心里对自己这个二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立即出去找到青岚膜拜一番。   “朕的暗卫,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该回家去了。”慕容珩鄙夷地看了青鸾一眼,对于他的大惊小怪很是奇怪,“难不成,若是朕把这件事交给你,你没有本事完成?”   “哪里哪里。属下可是七煞的弟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任务都完不成。”听着慕容珩质疑的语气,青鸾赶紧摆着手,他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乍着胆子低声问道,“陛下,您为了让娘娘上您的马车和您一起走,想出了这个办法,但是您不觉得这个办法,有些无牙,有失您的身份吗?”   “无牙?”慕容珩一时间没有理解青鸾的意思。   “咳咳,牙齿牙齿嘛,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青鸾干咳了两声,乍着胆子继续说道,“其实无牙的意思,就相当于无齿。”   敢说他无耻,说他的这个办法有失身份?   慕容珩笑眯眯地看向青鸾,“青鸾,是不是最近朕给你放了几天假,让你有空和凤影那小子在南唐四处玩耍,才学了这些有意思的话?无牙是吧?你是不是很想要无牙?那不如朕就帮你,敲掉你满口的牙。朕保证,一颗都不剩。”   听到慕容珩的话,青鸾头一缩,急忙伸手捂住了嘴,猛地摇头。   “不过,这件事说起来,的确做的不太光明磊落。”慕容珩若有所思的声音传来,青鸾一听,喜极而泣,拼命地点着头。可没想到头还没点完,耳边却传来了慕容珩斥责的声音,“都怪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就不能聪明些?若是你像青岚那样聪明,能直接意会朕的意思,朕还需要说出来,给你解释吗?!”   “苏念为了把欢儿从朕身边抢走,连情蛊都用了。朕不过是使了点小心眼,为了让她上朕的马车,把她的马车弄坏。朕和苏念比起来,他不是更无牙吗?”   这一下,青鸾彻底哭了。他忽然感觉,自家主子在他心中的高大光辉形象正一点点倒塌,“陛下,他的确比您更无牙。不,不,不,和他比起来,您一点都不无牙。”   就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候,忽然外面凤影哭丧的声音传来,青鸾找准机会,一下子钻出了马车,不敢在慕容珩身边呆下去了。他一出来,只见凤影站在马车下,一张俊脸哭丧着,瘪着嘴看向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的顾清欢,无比沮丧地喊道,“主子——”   “我还没死呢,你这个臭小子哭丧什么!”顾清欢白了凤影一眼,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马车的影子,没好气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马车呢,马车在哪儿?”   “主子——”凤影可怜兮兮地望着顾清欢,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距离,“主子,属下都快跑断腿了!可谁知道这方圆十里,根本就没有一户人家,更别提马车了!”   “那你小子还有脸回来?!”顾清欢跳下马车,踹了凤影一脚,接着把身子靠在马车旁,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没有马车,那该怎么办啊!”   “要不主子,我们就和陛下他们一起呗。”凤影凑到顾清欢面前,眼睛朝着青鸾那边瞅瞅,乍着胆子提议道。   “你小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和他们一起,所以根本就没用心去找?”顾清欢斜了凤影一眼,作势对着他比了比拳头。   “主子冤枉啊!”凤影欲哭无泪,“属下对天发誓,刚刚真的快要跑断腿了!您要是不信,自己去找找看,如果这方圆十里,您能够找到一户人家,您想要怎么处置属下,属下都没有二话啊!”   “别号了。”顾清欢有些失望,她看了眼凤影,叹了口气,“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凤影对着青岚那边的马车努努嘴,示意顾清欢,“主子,那边不是有一辆马车吗?”   顾清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边青岚正坐在马车上晃荡腿儿,朝着他们这边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你的意思是……”顾清欢眸光一闪,立即明白了凤影的意思,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刚要抬脚朝着那边走去,忽然停住了脚,转头看向凤影,“对了,凤影,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特殊的药物?”   特殊的药物?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特殊……”听了顾清欢的话,凤影目瞪口呆,他咳嗽了一声,俊脸上忽然出现点点红晕,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无数香艳旖旎的画面,他凑到顾清欢耳边对着她低声道,“主子,属下觉得,就凭您在天耀陛下心中的分量,想要使美人计,根本就不需要药物!真的!只要您愿意去和天耀陛下说几句好话,再抛个媚眼儿,他肯定没有二话就带上我们,真的!我相信,您本身就是最有效的……咳咳,那个药物。”   顾清欢奇怪地看向凤影红晕的脸色,看他的神色和结结巴巴的样子,顾清欢就知道,他脑子里一定在转什么龌龊的念头。顾清欢微微眯起眼睛,笑眯眯地凝视着他,“凤影,告诉我你现在想的事情是清白的,一点都不龌龊。”   “主子……”凤影的俊脸顿时就红了。   顾清欢鄙视地看了凤影一眼,给了他一记爆栗,“我是想问,你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闻一下就昏过去,不省人事的那种药。”   “主子,您要这种药做什么?”凤影一怔,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笨啊,刚刚你不是还说要抢他们的马车吗?”顾清欢再次鄙夷地看向凤影,“我们只有两个人,他们是三个人。硬碰硬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若不借助点特殊的手段,怎么能够把他们的马车抢来啊!”   “主子……”凤影彻底无语了,他看了看那边看热闹看得正欢的青鸾,心里为他默哀后看向顾清欢,“主子,咱就不能和他们坐同一辆马车吗?!天耀陛下对我们还不错,您干嘛那么不情愿和他一路,偏偏要去欺负人家,抢人家的马车呢?”   “说你笨你还真笨。”顾清欢白了凤影一眼,“让他送我回去,岂不是明白地让他知道,咱们灵犀宫的位置了吗?万一他有什么歪心思,想要对我们灵犀宫下手,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凤影再一次欲哭无泪。心里默默念叨着,却没敢说出口。   主子啊,当初人家十里锦红都铺到了咱们灵犀宫门口了,而且早就进去里里外外地看过了。如今哪里还稀罕去探索灵犀宫的位置?您这心担得,可真是……   “你到底有还是没有?”顾清欢看着这个关键时刻就给自己掉链子的暗卫,心里将他鄙夷到了姥姥家。   “没……没有。”凤影摇了摇头。   “那该怎么办?”顾清欢极为失望地看向那边,却忽然发现那边青鸾掉转了马头,看样子似乎要走。   “喂!”顾清欢见他们要走,立即出声阻拦道。   “哎!别走啊!”凤影也看见了,他拉着顾清欢飞身上前挡在了马前,阻止了他们离开。马车上的青鸾挑挑眉,幸灾乐祸地看着凤影。   “凤影,你干嘛?”青鸾笑眯眯地问道。   “还问我干嘛?你们想干嘛啊!”凤影看着青鸾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看向马车内,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您不是答应了摄政王将我们送回灵犀宫吗,怎么现在要把我和主子两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一声不吭地就要走了呢?我凤影倒是皮糙肉厚,没什么关系,可是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子就不一样了,她这么美,这么弱不禁风,万一被哪个贼人惦记上了,抢去做了压寨夫人,到时候您哭都来不及啊!”   “臭小子,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顾清欢上前,踢了凤影一脚,凤影跺着脚直哼哼。   “呵呵,朕的确是答应了摄政王,送欢儿回去。可是刚刚朕主动提出让你们上朕的马车,但有人却说,让朕无需操心,朕一番好意却没人领情,着实让人寒心啊!”慕容珩掀开了马车车帘,作势叹了口气,“朕还要到北燕去视察,时间紧迫,既然你们不愿意同朕一路,朕也不能强迫你们,所以只能够先走了。相信摄政王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定然不会怪朕。”   慕容珩说完,扫视过顾清欢脸上惊愕的表情后,他强忍住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放下了马车车帘,淡淡开口,纷纷青鸾道,“青鸾,走了。”   “是。”青鸾的手扬起,就要打马离去。   见慕容珩放下了马车车帘,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不再管他们的事,凤影一惊,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顾清欢的胳膊,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对着顾清欢道,“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是您再不情愿和他们一路,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们,不如您就委屈下自己,去说几句好话吧。如今眼见得就要天黑了,他们若是真的走了,把我们两个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可怎么办啊!”   顾清欢也没有想到,慕容珩会真的不管自己。虽然她醒来后就一直对慕容珩冷言相向,敬而远之,可是这几日他对自己极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但是如今忽然冷下脸来不管自己,她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与苦涩。   “主子,您再等下去,他们就走啦!”凤影比顾清欢还要着急,见顾清欢呆在原地愣住了,他一伸手,就把顾清欢朝着前面推了过去。   见到忽然冲上前的顾清欢,青鸾猛地勒住了马。   此时顾清欢心里已经把凤影骂道姥姥家了,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求慕容珩帮助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被凤影推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能退回去了,于是顾清欢索性扔掉了面子里子,脸上立即挂上一抹万年和谐的甜美笑容,将善变发挥到了极致,扬声问向马车里的慕容珩,“谁说我们不愿意与陛下同路?如今我们的马车坏了,陛下好心提议送我们回去,我们自然是不胜欢喜,又怎么可能拒绝,辜负陛下的一番好意呢?”   见慕容珩再一次打开了马车车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顾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之道,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她微微弯身,对着慕容珩行了一个礼,“刚刚清欢太着急,话语间失了分寸,对陛下多有得罪。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今还愿不愿意带上我们?”   “既然欢儿开口了,那朕自然不会拒绝。”慕容珩点头,笑得清雅高贵,举世无双。似乎刚刚那个暗中无牙地把顾清欢马车弄坏,还使手段让顾清欢放下身段请求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看着顾清欢上了马车,青鸾驾车,马车快速驶了出去。青鸾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为自己主子的前途捏了一把汗。   主子这漫漫追妻路可不短,只是不知,主子这一次,要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儿归呢?      ☆、第五十二章 慕容珩就是只狐狸 [Vip] 章节名:第五十二章 慕容珩就是只狐狸   顾清欢上了马车后,靠在软垫上,闲着无聊抱着靠枕便睡了起来,当她一觉醒来,发现本来在马车里的凤影以及青衣居士都不在了,他们早就在她睡着的时候到了马车外,和青鸾一起驾车,把空间留给了慕容珩和顾清欢两个人。   醒来后,顾清欢拉开马车帘看了看,发现如今已经夕阳西下,天色暗了下来。她放下帘子,转头发现,慕容珩斜卧在马车的另一旁,单手支撑头部,在闲闲地闭目养神。   顾清欢细细瞅着那个闭目养神的男子,看着他清贵脱俗的妖孽容颜,心里忽然悸动,心跳错了一拍。   顾清欢疑惑地眨眨眼。刚刚心里的那种感觉很熟悉,她并不排斥,但是却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从一开始她醒来看到慕容珩,她心里就不排斥,反而不知为何,总感觉他身上有什么在一直吸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但是她心里,却因为之前的记忆,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爱上慕容珩。因为她仅存的记忆告诉她,慕容珩并不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他有他的帝王霸业,有他的心上之人,就算是如今对她再好,到头来也只是水月镜花。   可是为什么,她有种感觉,现在的慕容珩和之前她记忆中的慕容珩有些不一样?之前的慕容珩,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自己豢养的宠物来宠,可是现在的慕容珩,可以放下一切架子,放下他的高傲,在她对他冷言相向时,放下身段无条件地哄她,宠她,甚至可以把她宠到天上去,这种感觉,和之前,真的是很不一样。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清欢的注视,在那边闭目养神的人,忽然闭着眼睛挑了挑眉,似乎是有要转醒的迹象,顾清欢一愣,还没来得及躲闪目光,只见他睁开眼,勾起一丝孽的笑与她对视。   “自从你醒来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就这样看了朕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怎么?是朕的魅力如此之大,终于把你迷住了,让你这么仔细这么深情的看了朕这么久?”慕容珩勾唇一笑,笑容里颇有几分魅惑众生的邪气,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又像一只仿佛偷到了什么好东西的狸猫一样。   “谁看你了。”颇有些尴尬地撇撇嘴,顾清欢给了他一记白眼,却依然死不承认地嘴硬道,“这个马车这么小,眼睛转来转去也就那么点地方。你可别自作多情。”   “上朕的马车,还嫌朕的马车小。”慕容珩不禁失笑,他挑了挑眉,“看来还是朕的马车太小,装不下欢儿你这个大佛。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强求。”   慕容珩说完,半点时间都没有给顾清欢,直接开口朝着马车外淡淡道,“青鸾——”   “哎哎哎,他还在赶车呢,你叫他干什么!”见慕容珩开口叫青鸾,顾清欢一听就知道他又想让青鸾停车,丢下她和凤影了。如此想着,顾清欢赶紧开口,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刚刚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别当真啊!您大人大量,愿意带我们一程,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挑三捡四啊!”   慕容珩挑眉望着她,听着她求饶的话,眸中兴味正浓,“只是不知道,欢儿想怎么感谢朕?”   “还来真的啊!”顾清欢心中腹诽,却不由得小声嘀咕了出来,她不小心说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看到慕容珩眉角微微上扬,赶紧挂上了一脸讨好的笑,摆着手解释道,“我刚刚的意思是说,我真的真的要感谢你呢!”   “那你打算如何感谢朕?”慕容珩看着顾清欢装模作样的样子,感觉很是有趣,索性和她继续装了下去。“一直听说灵犀宫宫主出手阔绰,朕今日便看看,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顾清欢一拍胸脯,顺着杆子爬了上去,“我可是堂堂的灵犀宫宫主,你帮了我,我怎么可能亏待于你。”   “虽然你只是带了我这一日,不过嘛……”顾清欢欲言又止,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她伸出了五根指头,“我送你五匹千里马,够意思吧。”   “……”慕容珩的嘴角抽了一下,接着又抽了一下,他无奈地看向顾清欢,“你是觉得,你们两个人只值五匹千里马,还是朕缺你这五匹千里马?”   “呃……我们当然不止,您老人家,自然也是不缺的。”顾清欢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够意思了,她眨了眨眼睛,再次试探着看向慕容珩,“不如,我送你黄金、白银、珠宝……”   慕容珩已经不愿意看她了,他转过头,作势就要再次开口呼唤青鸾。   “别,别,别啊。”顾清欢赶紧拉住慕容珩的胳膊,哥俩好般地凑到了他的耳边,故作神秘道,“陛下你有所不知,我们灵犀宫有一个镇宫之宝,是一颗自上古时便流传下来的夜明珠,那宝贝可是价值连城,贺兰雪平时把它宝贝得不得了,连碰都不让我碰。要不这样,我今日就做主,把它送给你了。你觉得,我这样够意思吧!”   看着顾清欢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慕容珩瞥了她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青鸾,把她给朕拉出去。”慕容珩再也受不了了,对于身边这个一直对他装腔作势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惯着她,得给她些厉害看看。   “别停车。”顾清欢大喊一声,阻止了青鸾停下车的冲动,感觉到车继续前进后,顾清欢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眼睛狡黠地转了一轮,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如同认命了一般,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态柔顺而卑谦,温顺地说道,“既然这些都入不了陛下的法眼,难不成陛下真的要让清欢当牛做马,以身相许来报答您的‘一捎’之恩吗?”   顾清欢样子虽然温顺至极,可是她的话语中,那“一捎”之恩咬得重重的。   “如果可以的话,朕不介意你对我以身相许。”慕容珩看着乖巧可人的顾清欢,微微一笑。只见顾清欢听到他这句话时,眸子忽然睁大,慕容珩忍住笑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以朕对你的了解,你是一个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朕若是答应了你,不就是给了你机会,让你和朕撇清关系吗?所以这一次,朕不需要你的任何感谢,朕就是要让你欠着朕,让你不管在哪里,都忘不了朕。”   “什么?!”顾清欢一听慕容珩的话,顿时炸了毛,“刚刚说让我感激的人是你,现在说让我欠着的人也是你。和着我想了那么多法子,慕容珩,你一直是在耍我啊!”   “这你可冤枉朕了,刚刚朕可一直没说让你感激,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现在朕不需要你感激了,你反倒怪朕咯?”慕容珩摊摊手,对于顾清欢的激动一脸无辜。   “好,算你厉害。”顾清欢愤愤地说完,她斜着眼打量了一下笑得狡猾的慕容珩,眸光一闪,忽然慢吞吞地说道,“慕容珩,我感觉,你不应该叫慕容珩。”   慕容珩说的没错,刚刚他的确没有明说让自己感激他。但是他话语里的暗示,却让她不由得猜想,这就是他的意思。他循循善诱,诱导着她说出以身相许,然后又拒绝她,顾清欢感觉,自己现在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没了。   “那你觉得,朕应该叫什么?”慕容珩看着顾清欢,笑意悠然地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叫慕容狐狸。”慕容珩这厮,分明就是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耍得她团团转!   “欢儿,本来朕是不想打击你的,可是说实话,你真的哪里都好,可偏偏在取名字上,让人头疼啊!”慕容珩装模作样地摇摇头,颇为惋惜地看着顾清欢道,“当初你给瑟瑟起了那么个可怜名字,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欢儿,既然你这么喜欢起名字,那你在这方面,真的该好好磨练磨练啊。”   “慕——容——珩!”顾清欢听着慕容珩的话,从齿缝间咬牙切齿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见他依旧笑意悠然地看着自己,顾清欢索性一把拉开马车窗口上的金穗帘子,扭头看向外边,不再看他。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到嘴边喝了两口,平静下有些烦躁的心,转身靠坐在一旁就要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为净。   看着顾清欢这个样子,慕容珩不禁失笑,他勾唇,缓缓道,“朕渴了,给朕也倒杯茶吧。”   顾清欢未动,连眼睛都没有睁,阴阳怪气道,“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倒啊?”   慕容珩看了她一眼,竟然很好脾气地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清欢眯着眼,从眼缝中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坐在那里悠然地喝着茶,顾清欢唇角勾起,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没多久后,慕容珩的声音再次传来。   “帮朕把那个书格子里最下层的那本书拿过来。”   顾清欢闻声撇过头,看向小桌旁边的一个小矮柜,看起来像是书柜的模样,瞟了瞟身下的软垫,她懒得动弹,她再一次闭上眼睛,挑眉道,“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拿啊?”   马车里极为安静,顾清欢侧耳听着,并没有听到慕容珩起身去拿书的动静,她心里有些疑惑,刚要睁开眼,耳边再次传来了慕容珩的声音。   “朕有些头疼,欢儿来帮朕揉揉。”   顾清欢一听,猛然睁开眼转过头,挑衅地冲着慕容珩挑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抬起你的胳膊,按在脑袋上,自己揉。”   顾清欢话音刚落,只感觉面前一道水墨色的身影闪过,接着她惊呼一声,只见慕容珩已经站在她身前,向下俯身,手上撑在马车车壁上,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双臂间。   “慕容珩,你干嘛!”顾清欢惊呼一声,就要逃开他的怀抱。   “欢儿,朕刚刚说不需要你感激,你的火气怎么忽然就这么大了!难不成,是因为朕不给你以身相许的机会,你心里失落,才对朕如此态度吗?”慕容珩笑得如狐狸一般,他低头,缓缓地靠近顾清欢,温热的气体萦绕在她面前,弄得顾清欢脸上痒痒的,她试图逃开,却不想怎么都逃不掉。“既然如此,那朕便给你一个以身相许的机会,灭灭你心里的火气,你觉得如何?”   “谁失落了?明明是你刚刚说,不需要我对你有所感谢嘛!”顾清欢气呼呼地看着慕容珩,反驳道。   “不是你说朕是慕容狐狸,既然白白担了这个恶名,朕若是不做出些狐狸的事,如何对得起欢儿如此费心给朕起的‘好’名字?”慕容珩勾唇一笑,他慢慢的压向顾清欢,凝视着那绝美的容颜,几日以来的思念和爱慕瞬间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激情,径自从慕容珩心底爆发而出,让他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既然欢儿如此迫不及待地对朕以身相许,那朕又怎么忍心拒绝。如此良辰美景,那我们……”   “谁提议以身相许了?我才没有。”顾清欢一急,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刚刚的话。   “欢儿,你好歹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呢!刚刚你明明说了,要对朕以身相许,难不成这会儿,朕答应了你的提议,你却要抵赖了不是?”慕容珩笑眯眯地看着顾清欢,他继续俯身,便要吻上顾清欢的红唇。   “慕容珩,你竟然要趁人之危!”顾清欢惊呼。   “朕救了你,你要报答朕,这是你情我愿,算不得趁人之危。”慕容珩勾唇笑道。   “我才没有说要报答你!”顾清欢大呼。   “欢儿,你耍赖!”慕容珩眯起双眸。   “我就是耍赖了怎么着!”顾清欢气鼓鼓道。   “那朕更算不上乘人之危了。”慕容珩压住顾清欢挣扎的双手,眼见得就要吻上了她的唇。   “慕容珩,你好歹也是皇帝,怎么可以强迫我一个弱小女子?”顾清欢咬牙道。   “你忘了,朕已经被你改名了。慕容珩是皇帝,慕容狐狸,才不会管什么皇帝不皇帝。”慕容珩含笑的声音响起。   就在顾清欢紧张地闭上眼,感觉自己难逃慕容珩“魔爪”时,忽然感觉身前一空,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慕容珩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笑意悠然地看着自己。   “慕容珩,你个混蛋!竟然又耍我!”顾清欢气急,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慕容珩一把接住那个抱枕,笑眯眯地看着顾清欢,语带轻佻,邪魅勾唇,“怎么,是朕没有继续下去,让欢儿失望了吗?既然如此,那朕不介意,我们重来一次。”慕容珩说着,便作势走上前来。   “慕容珩!”顾清欢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看着慕容珩作势要走到她面前来,她赶紧一躲,可没有想到,马车就在此时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她刚刚站起的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慕容珩上前,揽住了她要摔倒的身子,可谁知那马车再一次剧烈晃动,顾清欢猛地向前跌去,直接把抱着她的慕容珩扑到在了软榻上,然后自己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重重地跌倒在慕容珩的身上。   “陛下——”青鸾焦急的声音传来,他一把拉开了马车车帘,却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慕容珩被顾清欢压在身下,顾清欢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伏在慕容珩身上,此时因为他的缘故,两个人竟然纷纷转过头来看他,脸上都还带着丝丝红晕,一看就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青鸾猛地放下了帘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一颗心跳得极快,既八卦地想知道两人怎么会有这样一种特殊的爱好,又担心自己破坏了慕容珩的好事,会不会事后被陛下怪罪。   “怎么了?”见青鸾猛地放下车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凤影不解地问道。   “陛下……陛下被娘娘给……强上了……!”   “什么?!”凤影目瞪口呆,接着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火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打开车帘一探究竟。   “噗……”顾清欢听到外面青鸾的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她赶紧从慕容珩身上下来,一把掀开了马车车帘,看着外面眼神极为暧昧的凤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外面出了什么事?马车为什么就这样停下了?”   “主子……”凤影看了看顾清欢,顺着门帘的缝隙看了看里面的慕容珩,极为暧昧地扫视过两个人后,面对顾清欢的疑问讪讪一笑,摸摸鼻子说道,“主子,其实我们不是有意要打扰您和陛下的,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说重点。”顾清欢蹙眉问道。   “实在是,刚刚一只兔子窜出来,将马惊了。这马一头撞到了树上,已经动不了了。”凤影指了指已经被撞得昏头转向的马,哭丧着脸道。   “别告诉我,我们又走不了了?”顾清欢看了看那可怜的马,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顿时有些结巴了。   “主子,你说得没错。”凤影弱弱地看了顾清欢一眼,点头道。   “天啊!”顾清欢彻底抓狂了,她看了眼已经黑下去的天,又看了眼荒无人烟的路,跳下了马车,不解气地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子,“这么晚了,这荒郊野外,我们该怎么办啊!”   “看马的样子,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青衣族长已经下了马车,在马旁边观察了一下,看着慕容珩道,“不过可能今晚,我们可能无法赶路了。”   “看来今夜,我们只能在这荒郊野外过一晚了。”慕容珩也走了下来,看着几乎要抓狂的顾清欢,安慰道,“幸好我们的马车足够好,带的干粮也足够多,这一晚,应该不会太难过。”   “真的要在这荒郊野外过一晚吗?”凤影看了看四周,见周围都是树木,夜幕降临,夜风拂过,让他看着颇有些害怕。凤影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问向顾清欢,“主子,你看这里这么荒凉,万一窜出个野兽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顾清欢看见凤影说话,恨不得立即上前缝上他的嘴,“凤影你这个乌鸦嘴,刚刚你说什么马车坏了,现在马车就真的走不了了!现在你又在说什么野兽,难不成你真的想让野兽半夜窜出来,把我们吃了吗!”   “主子……”凤影可怜兮兮地看向顾清欢。   “你再敢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嘴封上,让你这乌鸦嘴,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顾清欢厉眼扫过凤影,美眸里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凤影本来还想求饶,在听到顾清欢说要把他的嘴缝上后,猛地住了口,捂着嘴拼命摇着头。   青鸾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心里默默念叨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天生的一对,连威胁的话都这么默契,拔牙、缝嘴……他和凤影,落在他们手里,可真是苦命啊!   “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里靠近树林,到了夜晚,极有可能有野兽出没。”慕容珩环顾四周后,冷静地分析道。   “那该怎么办?”顾清欢看着夜色降临,对于这荒郊野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等着马恢复了,我们再继续往前走。”慕容珩一摊手,颇为无奈地看着顾清欢,“等到了客栈,换一匹马就好了。”   “但是这里距离客栈,应该不远吧。”顾清欢寻思着,按照惯例,一个客栈和另一个客栈之间,差不多都是一天的路程,可是今日已经走了一天,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下一个客栈的影子。   “你忘了,刚刚你的马车坏了,你让凤影去找马车,耽搁了半个时辰呢。”慕容珩提醒顾清欢道,“所以这里距离下一个客栈,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的车程。我们若是这样徒步走过去,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吧。”   “那真的要在这里住一晚吗?”顾清欢轻咬着唇,“我看这里这么荒凉,说不定真的会有野兽,还有可能有狼群。若是有一两只野兽倒是不足为惧,可若是引来了狼群,就算是我们几个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它们的对手啊!”   “欢儿说的对,看来今晚,我们得采取些措施了。”慕容珩点点头,他转过头来对着几个人吩咐道,“今晚我们就分成两组,朕和青鸾一组,师父和凤影一组,轮流守夜。等一会儿我们先去找些树枝来,架个火堆。狼群野兽多是怕火,只要我们保证这一夜火不熄灭,应该就不会有事。”   “那我呢?”顾清欢问向慕容珩。   “至于欢儿……”慕容珩微微一笑,“你就在马车里休息吧。”   ☆☆☆☆☆☆   几个人一起,在路边林子中找了很多树枝干草,足够今晚烧一夜了。点起火堆后,几个人拿出了干粮,凤影和青鸾又去林子里抓了几只兔子,在火上烤了,几个人美美地吃完,顾清欢、慕容珩以及青鸾回了马车,外面火旁,青衣族长以及凤影在那里守着。   “今日奔波了一天,还出了这么多岔子。明天早上万一马没有醒,我们恐怕还要走到客栈。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慕容珩说完,打了个哈欠,把软榻留给了顾清欢,自己则靠在一旁,闭上眼睛,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清欢也躺了下来,一天的奔波,再加上各种意外让她心累不已。此时吃饱喝足,在这温暖的马车中,困意便汹涌袭来,不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许久,原本酣睡的慕容珩忽然睁开了眼睛。   “欢儿,你睡着了吗?”慕容珩试探地喊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慕容珩依然不放心,他轻轻地挪身过去,低头凝视着沉睡的佳人。   雪白的额头上青丝微乱,黛眉如翠,双眸紧闭,逸出均匀的呼吸,神情温和而安详。雪肤、黑发、红唇,这副慵懒沉睡的模样,让慕容珩不禁心中一动,俯身下去,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而微微带着些凉意的唇,不知为何,却有着一种难言的魔力,诱惑得慕容珩留恋不已。他轻轻吻过,似乎是怕吵醒顾清欢,深情凝视了她一会儿,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马车,朝着火堆的另一面走去。   慕容珩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烟花,抛向天空。   红色的烟花寂然无声地绽放,鲜艳热烈。   放出信号后,慕容珩将身体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青岚的身影飘落在慕容珩面前,“陛下。”青岚单膝跪下行礼。   “怎么样?”慕容珩睁开眼睛,看着青岚问道。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青岚点点头,“前面客栈里的马,已经被属下全部买下了。陛下尽管放心,就算是皇后娘娘到了客栈,也买不到马和马车。”   “不错。只要她买不到马和马车,那就只能和朕一起走了。”慕容珩对于青岚的作法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还有,西域那边怎么样了?   “西域太子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哪里是苏念的对手?”青岚回答道,“还没等苏念赶到西域,灵鹫宫安插在西域的人就已经帮着皇帝把西域太子拿下。如今正等着三堂会审,三堂会审定罪后,便是废太子了。”   “看来最近,苏念是不会有空来打扰朕和欢儿了。”慕容珩微微一笑。“派人时刻盯着他,万一他哪天闲了下来,就去给他找些事儿做。比如曝几个朝中重臣的罪,比如让西域后宫再乱一乱……咳咳,反正只要不让苏念得空想起欢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青岚默然。   “既然这样,你就先退下吧。”慕容珩摆了摆手,“反正这一路上,你带着人在前面给朕把好关,不许让朕看到一匹马或者一辆马车。朕相信,这一路和欢儿朝夕相处下来,欢儿的心就算是再冷,也早晚会被朕给捂热。”   “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青岚领命后,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慕容珩靠在树上,看着马车那边的篝火,眼神明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青鸾打着哈欠从马车里出来。他看到慕容珩在那边站着时,惊了一下,不知道他何时出来到了这里。他快步走到慕容珩面前,惊讶道,“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慕容珩正想事情,被青鸾这一声惊了一跳,低声喝道,“小声点。”   青鸾偷偷看了一眼篝火旁打着瞌睡的凤影,又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马车,凑近慕容珩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您怎么在这儿?”   “朕到哪里去,还要和你汇报吗?”慕容珩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属下哪敢。”青鸾讪讪地摸摸鼻子,忽然眨着眼睛,神秘兮兮地看向慕容珩,“不过陛下,上次娘娘马车坏了是因为我二哥,那这次,我们的马受惊了,是不是也是您令我二哥,暗中出手的?”      ☆、第五十三章 这运气,简直了! [Vip] 章节名:第五十三章 这运气,简直了!   “不过陛下,上次娘娘马车坏了是因为我二哥,那这次,我们的马受惊了,是不是也是您令我二哥,暗中出手的?”青鸾一颗八卦好奇之心忍不住地跳动。   “那只兔子,是不是我二哥放出来的?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一只兔子别的地方不去,偏偏一头撞到了马身上,好端端地惊了那匹马。”青鸾看着慕容珩不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的话匣子打开,话语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我二哥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刚开始是石子,如今是兔子。他的武功真是越发厉害,人也聪明了不少,做事情可真是滴水不露啊!”   慕容珩看着青鸾兴奋地问着,懒得理他,无视他的兴奋,淡淡瞥了他一眼直接越过他走了出去,青鸾见慕容珩不理他,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就是要一探究竟,“陛下,我说的对不对?只是您为了延长路上的时间,多和娘娘相处,这次做的也有些过了吧。你说这大半夜的,我们被撂在这荒郊野外,万一来个野兽什么的,我们可真的成为它们的盘中餐了。”   “青鸾,你要是再在朕耳边聒噪一句,你信不信,朕就把你绑在这荒郊野外,让你真的成为野兽的盘中餐。”慕容珩白了青鸾一眼,恨不得封住他那张聒噪不停的嘴。   这个青鸾,跟着凤影混在一起,别的没学会,凤影的耍贫嘴倒是学了不少。如今还敢这么和他说话,看来是时候,他得整治一下自己的暗卫了。   第一次顾清欢的马车出了问题,的确是他让青岚做的。可是这一次忽然冒出个兔子来惊了马,和他可没有半点关系。他就算是再想延长路上的时间,也不可能拿着顾清欢的安全开玩笑。因为在这荒郊野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可能会出现野兽,可能会出现狼群,还有可能,会出现山贼强盗。   只是青鸾这个榆木脑子,竟然认为这次也是他做的,看来以青鸾的智商,不适合继续留在他身边做暗卫了。是时候把他回炉一下,要不然把这样的他留在自己身边,带着出去,可真是掉价。   慕容珩这样想着,也没理青鸾,直接朝着篝火走去。   青衣族长和凤影看到他们两个人过来,凤影开心地睡意全无。他站起身一溜烟儿跑到了马车中去睡觉,而青衣族长,则是留了下来,他还有些事情要和慕容珩说。   青衣族长对着慕容珩耳语了几句,慕容珩眉角一挑,有些惊讶道,“燕北辰,竟然在他手里?!”   “是啊,我们也没有想到。”青衣族长缓缓道,“看样子燕北辰是想和他做什么交易,可没有想到最后却落到了他的手里。我师弟一向是有断袖之癖,而且有些地方很是变态。所以我们发现燕北辰时,他已经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被我师弟折磨得没有人样了。”   “他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应该不是因为他。”慕容珩沉声道,“当初欢儿给他体内种下了死咒,一旦他违背死咒,便会受到死咒的惩罚,直到五感尽失,咳血而亡。所以朕猜想,燕北辰自从那日侥幸逃脱后,一定是不甘心,暗中做了些什么手脚,所以诅咒才会在他身上实现。”   “那是不是要去查一下,燕北辰究竟做了些什么?此人如此阴险狡诈,不得不防啊!”青衣族长听后大惊道。   “对,一定要查。”慕容珩点头,“虽然朕已经摧毁了燕北辰所有的暗桩和势力,但是并不代表着,他没有在别的隐蔽处安插人。所以趁着他现在在我们手中,引出他暗中隐藏的势力,彻底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这就去安排。”青衣族长点头,“那燕北辰,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慕容珩微微挑眉,“燕北辰杀了灵犀宫的老宫主,想必灵犀宫的人已经恨他入骨。既然如此,我们就当做个顺水人情,把他送到灵犀宫去吧。他在灵犀宫人的手中,一定比在朕的手中更惨。更何况,朕送了灵犀宫如此一个大礼,他们怎么说也得感谢朕,在欢儿面前,替朕说几句好话吧。”   “你小子,真有你的。”青衣族长挑眉,扬声一笑,接着他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   再说凤影。   凤影飞也似地跑进马车,正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时,就在他掀开马车车帘,身子刚刚钻进去的时候,忽然看到眼前一个身影闪过,凤影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大喊出声。   “闭嘴!”顾清欢一把捂住凤影的嘴,见他眼睛因为惊讶瞪得大大的,忙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鬼鬼祟祟地拉着他躲到了一边。   “主子,你这么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啊?”凤影跟着顾清欢坐在马车最里面,看着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那个青衣居士,没和你一起进来吧。”顾清欢指了指外面,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凤影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他还有些事要和陛下说,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那就好。”顾清欢狡黠一笑,打了个响指。“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机会了,现在马车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嘿嘿……”   “主子,你要干嘛?!”凤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顾清欢,见她笑得邪恶,不由地咽了下口水,“主子,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吧?我确实是给你卖命,但是不卖身啊!再说,陛下还在外面呢!主子,凤影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多活两天呢。”   “你这个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顾清欢瞪了自作多情的凤影一眼,“我是说,如今马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抢了他们的马车,然后跑掉啊!”   “啊!”凤影听了顾清欢的话,立即傻眼了,“不是,主子。人家陛下好心好意地载我们一程,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打人家马车的主意啊!大半夜地抢了人家马车,把人家撂在荒郊野外无法离开,这事儿做的,太不厚道了吧!”   “什么厚道不厚道。”顾清欢瞥了凤影一眼,一副你很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说你笨你还真笨,被人家给卖了还巴巴地替人家数钱。我告诉你,我们的马车之所以坏了,都是他们捣的鬼!你也不想想,怎么就那么巧,路上有了一堆石子,怎么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能把我们的马车磕坏,让它无法前进?还有今晚,怎么那么巧就出来了一只兔子,冲撞了马让我们无法前进?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慕容珩为了拖延我们回去而故意指使人做的!所以既然他不厚道在先,我们为什么要对他厚道?”   “怎么可能?”凤影震惊不已,“主子,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要是都像你那样,没事就睡大觉,早就不知道被人卖到哪里去了。”顾清欢嘲讽地看了凤影一眼,“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刚刚他们出去的时候偷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青鸾把他们之前做的事全盘托出。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了!”   “那主子,你打算怎么个下手法儿?”凤影圆溜溜的眼睛一转,问道。“马已经跑不了了,就算是如今我们俩都在马车里,也没用啊!”   “山人当然自有妙计。”顾清欢眨眨眼,“刚刚我偷偷去看了看那马,它已经没事了。我担心它跑不了,以防万一还给它喂了些药。等一会儿你出去,趁他们不备狠狠打那马一鞭子,那马吃痛,不就带着我们,扬长而去了吗?”   “主……主子……”凤影颇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你确定,这个法子真的可以?”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顾清欢怂恿着凤影出去,“反正就算是没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快去,快去。”   “主子……”凤影一张俊脸顿时成了苦瓜,“若是陛下知道了我们的打算,您倒是没事,我可是要自身难保了。主子,就看在凤影在您身边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就让我多活几年吧。”   “你不去是不是?”顾清欢指着凤影,眯起眼睛威胁道,“看来我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和我顶嘴。那好,你不去也行,等我回了灵犀宫,就把你交给掌刑堂,看掌刑堂怎么收拾你。”   “我去!”凤影一缩脖子,磨磨蹭蹭地挪到马车门前,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顾清欢眼中浓浓的威胁之意,一狠心,一只手猛地掀开马车帘子,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的长剑瞬间狠狠地拍在马背上。   那马正睡着,忽然吃痛,长长地嘶鸣了一声,慕容珩等人闻声忙回过头来,只见那马前蹄高高举起,目眦尽裂地嘶鸣了一声,发了疯一般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欢儿!”   “怎么回事?”   “天啊!”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慕容珩腾地一声站起了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绝尘而出的马,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   “怎么回事?娘娘这是想干嘛?”青鸾傻了眼,“难不成,娘娘是要把我们扔在这里,带着凤影逃跑吗?”   就在三个人震惊无比的时候,忽然顾清欢从疾驰着的马车中探出了头来,她脸上满是狡黠的笑,得意洋洋地朝着慕容珩等人摆摆手,一副阴谋得逞了的嚣张样子,“哈哈,让你们算计我,弄坏了我的马车!风水轮流转,这次让你们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哈哈,不好受吧!”   顾清欢说的开心极了,她一边朝着那边挥着手,一边说道,“你们就好好留在这里欣赏着夜色围着篝火取暖吧,我就先走一步,不奉陪了!后会无期喽!啊——”   顾清欢嚣张的笑声还回荡在夜空中,她正得意洋洋地朝着那边挥着手,可没想到马车忽然剧烈一晃,直直地坠了下去。她站立不稳,整个人猛地扑倒在马车车壁上,头被坚硬的车壁猛地一磕,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她双手紧紧抓住马车,才没有让自己被甩出去。   下一瞬,顾清欢和凤影的惊呼声响彻在整个夜空中。   “啊!”顾清欢只感觉自己随着马车在飞快地坠落,她紧紧抓住马车不肯放手,紧接着只听得一声闷哼和一阵巨响,马车重重地从地面跌落,落进了一个坑中。   顾清欢揉着刚刚被马车车壁撞疼的头,挣扎着坐起身,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声,“我还以为,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自己不死也得跌散架了呢!”   “主子……”凤影气若游丝的声音从顾清欢身下传来,“主子……您没散架,是因为我垫在您下面呢……”   顾清欢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凤影身上,凤影一副快死了的表情,正疼得龇牙咧嘴。   顾清欢赶紧从凤影身上下来,她爬出了马车,这才发现,马车是跌进了一个陷阱中,那个陷阱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此时她站在陷阱中间,揉着头上刚刚被撞的那个包,一时间懵了。   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走了慕容珩的马车,可如今倒好,连人带马一起跌进了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留下来的陷阱!这运气,简直了!不过幸好老天还是疼她的,没有让这个陷阱里有些什么利刃刀刺,若不然,她可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顾清欢看着这三人高的陷阱,正挠着头想着怎么带着受了重伤的凤影出去,一仰头,正好看到陷阱上面,慕容珩等三人站在那里,正低着头在看他们。   “慕容珩,这个陷阱,是不是你挖的!”阴谋被赤裸裸地拆穿,顾清欢不仅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反而理直气壮地指责起慕容珩。“你弄坏了我的马车,又故意惊了自己的马,现在还费尽心思地捉弄我,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来挖陷阱了?”听着顾清欢的指控慕容珩哭笑不得,他看着陷阱里面的顾清欢,嘴角抽了抽,“要不,你先上来?”   “你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还就不上去了。”顾清欢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仰头看着上面的慕容珩,“你没来挖陷阱,不代表你没有派你的暗卫来挖啊!我的马车,你的马不都是你让暗卫干的好事吗!现在你让暗卫又挖了一个陷阱,是不是感觉这一路上没意思,故意耍我玩呢!”   “咳咳。”慕容珩没有想到顾清欢会知道这些,但是这次顾清欢真的是冤枉他了,“欢儿,让青岚弄坏你的马车,的确是朕做的不对。但是我的马,还有这个陷阱,真的和朕没有关系啊!”   “哼,我才不相信你呢!你就是只大狐狸,千年老狐狸!”顾清欢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陷阱不是你挖的?”   “……”慕容珩这下没话了,哭笑不得。顾清欢要证据,可是让他去哪儿给她找证据?   “哈哈哈——”忽然夜空中,一道嚣张而邪恶的大笑声响过,在寂静的夜空中回响,分外吓人,让人不寒而栗。“我可以证明,这个陷阱不是他派人挖的……因为这个陷阱,是我们挖的……哈哈哈……”   随着那阵笑声响起,忽然林子里的树上,地面上,出现了无数男男女女,他们有的蛰伏在树枝上,有的从花草中走出,更多的,是从林子深处走出来,成包围之势,把陷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顾清欢仰头看向发出笑声的地方,只见一个男子晃荡着腿儿坐在树枝上,他不羁地披散着头发,脸上带着一个狰狞骷髅面具,骷髅头是白色的,上面斜划了一道血色痕迹,看起来更加恐怖血腥。此时从骷髅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正闪着寒光盯着顾清欢他们看。   无数男男女女已经将陷阱旁的慕容珩等人团团围住,那些人身边都带着一只狼,群狼的眼睛在夜空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正一步一步地朝着慕容珩等人包围起来,并不时地发出阵阵嚎叫,让人不寒而栗。   慕容珩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些人。只见那些人的打扮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无论男女都是散着头发,其实说是披头散发也不为过。他们的脸上画着青青绿绿的图案,胳膊上头有着各式各样的刺青,嚣张而凶猛。他们的衣服略有敞开,不似四国之人那般保守,男的露胳膊露腿,肌肉奋起,非常有力。女的甚至露出肚脐,麦黄色的腰非常柔韧,挂着粗狂的腰链,随着走路的扭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妖冶万分。   这些男男女女看上去都非常有攻击力,血腥中带着野蛮,嗜血中带着彪悍,他们眼光凶狠,狰狞,仿若饿了很久的野兽,想要把人吞得尸骨无存。见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带着狼群渐渐逼近他们,青鸾手中的剑刚要出鞘,却被慕容珩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别轻举妄动暴露身份,他们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慕容珩看着那些人,低声对着青鸾提醒道。   “哈哈哈!”坐在树上的男子看着掉在陷阱里的顾清欢,嚣张地大笑后,粗犷的声音一字一顿,响彻在夜空中,“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女子清丽的声音响起,接上了骷髅面具男子的话。顾清欢看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做强盗的,怎么也不换个新词啊,天天都是这一套,笑死人了。”   “哪来那么多事儿!既然知道了规矩,那就省了老子的麻烦了!”蛰伏在树上的骷髅面具男子听了顾清欢的话一愣,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树来,缓缓地朝着慕容珩走来,随着他的走进,那些包围着他们的男女们也纷纷聚拢了过来,他们叫嚣了起来,将几个人包围地更紧了些。   “看你们几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肯定也是不差钱的主儿。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按人头算,每人两千两银子,五个人一共一万两,交齐了银子,走人!”骷髅面具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慕容珩等人,伸手两根指头晃了晃,“不然的话,你们这几条小命,都得给老子交代在这儿。”   “你放肆——”青鸾见这个骷髅面具男子如此嚣张放肆,作势便要拔剑上前。   “奶奶个熊!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说老子放肆?!”骷髅面具男子眼睛一瞪,“你小子,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可别忘了,今天你们几个人都落在老子手里,要么给钱,要么给命,爽快点,给个痛快话!我这一帮弟兄和狼崽子都等着吃饭呢!”   “主子,要不要发信号给我二哥,让他带着暗卫过来?”青鸾凑到慕容珩耳边,低声问道。   “你,你,你——”那个骷髅面具男子一转头就看见青岚在对着慕容珩耳语,他眼睛一瞪,手指着他,“说什么呢,是不是打算逃啊!我可告诉你,进了老子的圈套,还没有一个人能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呢!”   骷髅面具男子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跺脚,只听到几声巨响,伴随着顾清欢的惊呼声,慕容珩低头看去,只见那个陷阱上方,无数尖刀利刃从陷阱四壁伸出,交叠成盖状,将本来还露天的陷阱瞬间盖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看着无数刀剑利刃吊在头顶,顾清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陷阱里面竟然暗藏机关,这次是无数刀剑吊在了头顶,万一下一次,无数刀剑从她身边飞来,她和凤影两个人不就真的玩完了?   “不就是一万两吗?有话好好说,动什么刀啊剑啊的!”顾清欢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剑,在下面气得跳了脚,对着那个骷髅面具男子扯着嗓子喊道,“喂,你别冲动!一万两就一万两,你找他要,他有的是钱。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啊!”   “那就拿钱吧。”骷髅面具男子挑眉看向慕容珩,吹了声口哨,“一万两,把钱拿来,你们走人;要是拿不出来,里面的小美人儿,我第一个弄死。”   “一万两的确不是问题。”慕容珩云淡风轻道,“不过你见谁出门,身上带一万两银子的?你先把里面的人放出来,我立即派人出去给你取银子。”   “你当我傻啊。”骷髅面具男子瞪眼,“我把她放出来,你们趁机逃跑怎么办?再说,看你们几个人也是有些本事,我放你的侍卫出去,他喊了人来救你们,老子岂不是人财两空?”   “但是我们此次出来匆忙,身上的确没有带那么多银子。”慕容珩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三当家的,这个小白脸说的没错啊,一般人出门,身上哪里会带这么多钱?”一个人凑到了骷髅面具男子身边,“依小的看,咱们先把他们带回山寨,看他们一身贵气,肯定不是普通人。只要我们把他们抓在手里,和他们的家人讨价还价,到时候别说是一万两银子了,十万两银子他们应该都能拿得出!而且我看着,那下面的小娘子可是个绝色,到时候如果他们拿不出钱来,我们就让她留在寨子里,给大当家的做压寨夫人,怎么说也不亏啊!”   “倒也是这么个理。”骷髅面具男子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咱们把他们先带回寨子里,等着大当家的吩咐。”   “好嘞。”小啰啰忙一挥手,示意几个人上前去把慕容珩等人绑起来。   “带上里面的人,回寨子喽!”骷髅面具男子粗着嗓子喊了一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   山寨中。   当那个骷髅面具的三当家走到大当家的门前敲门时,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女子从里面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三当家的忙后退一步,才没有和她撞上,看着女子杏眸中浓浓的不悦之色,他眉毛一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哎呦,二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在大当家那里,碰了钉子了?”   “哼,这儿有你什么事!”红衣女子凤眸一瞪,没好气道,“你不去山下守着,跑大当家这儿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抓到猎物了,小心大当家的一气之下,把你扔去喂狼。”   “哈哈,这就不需要二当家的操心了。”三当家的哈哈一笑,“二当家的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你没事的时候别总跑到大当家这里死缠烂打,自己心里多琢磨琢磨,说不定有朝一日,就真的爬上大当家的床了啊!”   三当家的说完,不顾二当家几乎锅底一般黑的脸色,大笑过后,直接越过那个女子,推门走了进去。   布置华丽的屋子里馨香缭绕,软榻上,正慵懒地靠着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他身边正跪着一个妖娆女子给他按摩双腿。那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透明纱衣,衣着大胆而暴露。火爆身材,妖娆五官,独独看向那男子的眼神里,带着丝丝谨慎敬畏。   三当家的心里暗道,怪不得刚刚二当家的脸色那么黑,原来她是在屋子里正好撞见了这样的一幕。三当家的想着,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他敛住刚刚嚣张的神情,快步走到了软榻旁,小心翼翼地站在男子面前。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刚刚还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微微抬头,三当家只觉得有一丝冷风微微拂过他的面颊,那张比女子还精致妖娆几分的面孔,此时竟给他一种无穷的压迫与畏惧,让他越发小心了起来。   “大当家的。”三当家的弯腰行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那个男子。   男子精致的眉眼间写满放纵邪肆的神采,他轻然抬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高贵优雅的气质。在身边那女人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毫不客气的将她赶了出去,纵然他面上如火狂野,但是骨子里的冷漠却不容忽视。   男子理了理垂在眉毛上的发丝,懒懒抬手,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罕见的紫玉戒指散发出幽冥深邃的光泽,将他精致的面容,衬托的如瓷器一般耀眼璀璨。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男子慵懒地开口,挑眉看向三当家,他的一双红眸闪着妖冶的光芒,似是妖月隐现。      ☆、第五十四章 不过是想玩个游戏 [Vip] 章节名:第五十四章 不过是想玩个游戏   顾清欢和慕容珩被带到山寨后,三当家的把他们俩关在一个屋子里,青鸾凤影鬼医三人关在另一个屋子里。   看着门前守着的几个山贼,顾清欢对着慕容珩眨了眨眼睛,凑到了他的身边,“喂,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慕容珩挑眉看了她一眼,慵懒地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等着呗,等他们确定了银两的数目,给他们不就得了。”   “等着?!”顾清欢没想到慕容珩会这么说,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没好气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就会放我们走吧。”   这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绑票勒索,哪里会讲信用?且不说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说不定到时候就算是拿了钱,他们几个人也难逃被撕票的噩运。   “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慕容珩没有睁眼,神情悠然地说着,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就没有什么方法,和你的暗卫联络?”顾清欢警惕地看过外面的山贼后,凑到慕容珩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像那种联络烟花之类,放出去他们就知道我们在哪儿,然后带着人来找我们。”   “当然有了。”慕容珩看着顾清欢,却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那你还等什么?”顾清欢一听可高兴坏了,她赶紧催促着慕容珩,“快,把烟花放出去,让他们来救我们啊!”   “欢儿,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失忆了,难不成连着智商也一起失去了吗?”慕容珩颇为奇怪地看了顾清欢一眼,嘴角抽了抽,“你不会当这些山贼是瞎子吧。联络烟花那么明显,既然能够被暗卫发现,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到时候一旦被发现,我们这五条命,就真的得交代在这儿了。”   “那就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吗?”顾清欢一张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却见慕容珩一副云淡风轻毫不担心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问道,“难不成,你是有什么好主意?”   慕容珩笑而不语。就在顾清欢拉着他想要刨根问底的时候,忽然门外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只听到外面守门的山贼很是恭敬地叫着二当家,接着就有一个人上前,把门打开了。   看到门被打开了,顾清欢抬眸,正好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大概二十七八上下,皮肤白皙,黛眉杏眸,美得绝艳,大红的披风披在身后,尊贵而粗犷,微卷的头发散在肩上,只在额上戴着一串珠链加以装饰。锐利的眼神隐约可见冷酷绝情,举手投足的刚硬利索,巾帼不让须眉。   血腥和美丽,残酷和佳人,两种极端的对比,在这个女子身上竟然那么和谐!因为在顾清欢的想象中,山贼都应该是像三当家的那种威武健壮,十分彪悍的男人。可是她没有想到,这山贼里的二当家,竟然是个美丽的女人!   顾清欢打量着那个女子,那个女子也同样在打量着她,女子美丽的眼眸在看到顾清欢容颜时闪过一分锐色,她的眼神从顾清欢和慕容珩身上扫视过后,停留在顾清欢身上,语调微冷,“你们就是老三抓来的票儿?”   “若是我们刚刚没有听错,你就是这里的二当家吧。”顾清欢看清楚了二当家的眼睛里的妒色,她赶紧识时务地和她打招呼,“幸会幸会。”   “我的确是这里的二当家,但是看到我,对你来说,不是好事,而是一件祸事。”看着顾清欢的容颜,二当家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一甩披风朝着顾清欢走去,顿有一种烈火红妆、巾帼红颜的尊贵和力度,她走近顾清欢,艳光四射的容貌映入顾清欢淡静的翦眸,美得很有魔力。她走到顾清欢面前,突然出手,抓住她的右手,强劲的力度,握得顾清欢关节发白,似乎她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捏碎顾清欢的骨头。   顾清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云淡风轻地直视着她,神态自若地摇了摇头,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手的痛意,她浅浅一笑,手搭在了二当家的手腕上,暗中用力缓缓地拉开。“哦,这是为何?”   “都是女人,你应该知道,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尤其是我这样狠毒的女人,最看不得比我美,能够把我比下去的女人!”二当家的说着,语调忽然微冷,可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恶意。   “在这个山寨里,我最不喜欢看见比我美的女人。”二当家的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带着三分诡秘的阴险,不知何时,另一只手里却忽然多出一把匕首,端端正正地搁在了顾清欢的脖颈上,笑得残忍,“这个山寨里,所有比我美的女人,全部被我划花了脸,再千刀万剐,扔到山下喂狼了!你觉得,以你这张脸,能逃得过我的手心吗?”   面对二当家的暗含杀机的眼眸,顾清欢淡静自若,微笑道,“我能不能逃得过当然是二当家的说了算。不过我倒是觉得,二当家的手段还不够。其实你不该杀了那些人,而是应该让她们好好地活着,划花了脸,挖掉眼睛,割掉鼻子,拔掉舌头,聋了耳朵,再剁去四肢,扔到猪圈里,美其名曰人彘,岂不是比二当家刚刚所说更加痛快尽兴?”   二当家的眼眸流转,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放在顾清欢脖子上的匕首更紧了些,“你以为我不敢?”   “不是认为二当家的不敢。”顾清欢微笑着,迎上她的眸光,静静地道,“若是二当家的下定决心要杀我,求饶跟挑衅,又有什么区别?生不能流芳百世,若能在这死的方式上流传千古,也不错啊!”   听着顾清欢的话,看着她淡静自若的眼神,二当家的审视着她表情的真伪,许久,收起了匕首。   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匕首,离开了顾清欢的脸,慕容珩也暗暗地放下了袖中紧握着的手。若是刚刚二当家的再有所动作,他就会出手了。刚刚他能够感觉到,二当家方才那一抹真切的杀意。   她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开玩笑!   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二当家的眉头一扬,颇有些趣味地看着顾清欢,近距离的两双眼睛在凝视,一双灵秀柔和,一双冷酷强悍,不动声色地在半空较量一回,没有打雷闪电,只有静得不能再静的空气缓缓流动。   “今天,我倒是碰上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二当家的冷冷一哼,她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太弱的,她还瞧不上眼,“好胆色。在我刀下还敢如此直视着我和我说话的女人,这个世界上不超过三个。”   “多谢二当家的夸奖。”顾清欢浅笑,说得不卑不吭。接着她朝着慕容珩那边一靠,躲到了他的身旁。   这个二当家的对女人如此狠毒,尤其是对于这个山寨里的美貌女子。所以她猜想,这个山寨里一定有二当家的心上之人,而且人家估计还不喜欢她。不然的话,二当家的不会如此疯狂,见到比她美的女人就要划花脸杀掉,铲除威胁。   所以如今明智之举便是赶紧给自己找个归宿,这样的话让二当家的放了心,自己自然就不会有危险了。所以顾清欢眼睛一扫到慕容珩,直接靠到了他的身旁寻求庇护。   看着顾清欢极为自然地靠到慕容珩身旁,二当家的眯起眼睛,认真打量了一下慕容珩。只见男子身姿欣长俊逸,长发飘然配上轻挑上扬的凤眸,宛如世外谪仙,使人见之忘俗。   二当家的眸子不由得露出惊艳之色,她转头看向顾清欢,指着慕容珩对顾清欢询问道,“这个小白脸,是你什么人?”   “小白脸……”顾清欢一听这话,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看到慕容珩张嘴想要说话,率先替他开了口,“他是我相公。”   “你相公?”二当家挑了挑眉毛,看着顾清欢的眼睛中明显少了很多敌意,她看向慕容珩,求证道,“你真的是她相公?”   “当然啦,这还能有假?”顾清欢理直气壮地说着,接着转头望着慕容珩使劲眨了眨眼睛。拜托他顺着她的话说啊,要是让二当家知道她在撒谎,那她就彻底玩完了……   慕容珩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对啊,我是她相公,我们早就成亲了,孩子都有了。”他和顾清欢早就已经成亲了,所以现在根本就是在实话实说,只是顾清欢失去了记忆,自己不记得罢了。   “相公——”顾清欢热情地扑到慕容珩怀中,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慕容珩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娘子,有为夫在这儿,别害怕,别害怕。”   “这里还有旁人在,你们要诉衷情是否也该避讳些?”看着两个人亲热地抱在一起,二当家的眸光一闪,冷冷开口道。   “若是二当家的看不下去,可否放我们离开。”顾清欢离开了慕容珩的身子,手却依然被他握在手心,她朝着二当家的笑笑,“既然我在这里碍二当家的眼,二当家的索性就把我们放了,眼不见心为净,岂不是很好?”   “想得美。”二当家的冷哼一声,“你们的赎金还有没有送来就想走?真是异想天开。”   “那二当家的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们的侍卫回去通报家里一声,不然的话家里人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就算是想要送赎金,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啊!”顾清欢眨着眼睛说道。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二当家的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只需要把你们家里的情况告诉我们,至于怎么告诉你们家里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是我们的事了。”   “这……”顾清欢看着慕容珩,顿时傻了眼。   告诉这些山贼他们家里的情况?是该告诉他们天耀皇宫还是告诉他们灵犀宫啊?这……   “怎么了?”二当家的疑惑地看着她,见她迟疑不决,顿时起了疑心,“该不会你们想耍什么花招吧?”   “怎么会!?”顾清欢脱口而出,赶紧打消二当家的疑心,接着她望向慕容珩求助。   “拿着这个玉佩去慕容山庄,自然会有人把银子给你们。”慕容珩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到了二当家的面前。   “慕容山庄?”二当家听到这四个字一愣,接着在看到那个玉佩时瞳孔一缩,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难道你就是慕容山庄的少庄主?那你,是他的夫人?”   “怎么,不像吗?”顾清欢靠在慕容珩胳膊上,对着二当家甜甜一笑。两个璧人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   慕容珩微服出宫时,为了隐藏身份减少麻烦,对外的身份便是名动天下的慕容山庄的少庄主,而她,自然而然就成了少庄主夫人。   其实慕容珩这一弹抛得极好。慕容山庄少庄主,可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慕容山庄和贺兰山庄以及云暮山庄,三庄齐名天下,都是黑白两道皆通,不管是得罪了哪个山庄,都是自找死路。   看着两个人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她手中握着的玉佩也不像是在作假。二当家的心一沉,忽然觉得,今天这件事有些不妙,他们似乎是在惹祸上身。   观察着二当家的脸色,见她脸色风云变幻,顾清欢忽然明白慕容珩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淡定了。想必他从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忌惮慕容山庄,所以才会如此放心大胆地跟着他们上山来吧。   二当家的蹙眉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扬披风,走了出去。她脚步轻而快,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顾清欢和慕容珩的视线中。   二当家的走了没多久,就在顾清欢开心得以为,他们几个人很快就可以离开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只见三当家的带着人来到了门前。   顾清欢开心地看了一眼慕容珩,就在她打算询问那个三当家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时,只见三当家的挑眉一笑,手朝着门外一伸,颇为客气地来了一句,“慕容少主,慕容夫人,我们大当家的有请。”   顾清欢顿时愣住了,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慕容珩,同样在慕容珩眼中看到了疑惑。这里的大当家,见他们干什么,他又会是什么人?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慕容珩和顾清欢还是跟着三当家的去了。   当慕容珩和顾清欢被带进山寨大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大殿正中央的虎皮宝座上,慵懒地倚靠着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暗红色的衣袍随意地穿在身上,他懒懒地躺在宝座上闭目养神,微微敞开的衣领内,古铜色肌肤散发健康迷人的光彩。在听到顾清欢等人走进大殿的动静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微微扬起的眉眼在觉察到顾清欢眼中的惊愕后,不觉地勾了勾眼角。   看到那个男子睁开眼睛,别说是顾清欢,就是慕容珩都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因为那个宝座上的男子,一双妖冶的血瞳,和夜无情的血瞳,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他的容颜,和夜无情,简直相像到了极点!若不是知道夜无情是南唐摄政王的儿子,她在看到那个宝座上男子的一瞬间,都几乎要认定,夜无情是他的孩子了!   震惊中,顾清欢打量着那个男子,还是从中找出了很多不同。虽说他和夜无情的红眸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夜无情的红眸里是满满的冰寒之意,只需看上一眼便会让人不寒而栗。可是眼前这个男子,他那双红眸简直是勾魂摄魄到了极致,暗里还有一丝桀骜不驯的狂野气息,眼底的锐利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清亮,哪怕他不开口,仅仅是这双勾魂的眸子,也让人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顾清欢看着这个男子大惊!这个人,和黑暗一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二当家的坐在他的左手下方,三当家的也走了上去,坐在他的右手下方,看见顾清欢和慕容珩走进来后站定,那个大当家的轻然抬手,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罕见的紫玉戒指散发出幽冥深邃的光泽,将他精致的面容,衬托的如瓷器一般耀眼璀璨。   见他抬手下令,山贼们纷纷退到了一边,男子半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顾清欢和慕容珩,淡淡开口,一副邪肆慵懒的神情,“慕容少主,慕容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大当家的也是……百闻不如一见。”慕容珩打量着那个大当家,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在下看大当家的,真是像极了一个故人。”   “哦,故人?”男子挑眉,微微直起了身子,勾魂摄魄的红眸中划过一丝阴狠,“其实慕容少主有所不知,我和你们慕容家族,也颇有些渊源呢。”   “既然如此,那看来今日之事,真的是个误会了。”慕容珩拉住顾清欢的手,朝着那个男子点点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大当家的就行个方便,放我们夫妇二人离去吧。”   “夫妇?”男子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潇洒地站起身来,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冷傲孤绝的气势。他缓缓地走下台阶,走到了慕容珩和顾清欢面前,勾魂摄魄的眸子中隐隐有着光泽流动,笑得魅惑众生,“既然来了,为何要这么着急得走呢?我早就听说,慕容少主和慕容夫人伉俪情深,慕容少主几次三番为了慕容夫人以身犯险,而且还曾给慕容夫人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不愿坐享齐人之福,只想和慕容夫人白头到老,真真是一段佳话啊!”   慕容珩握紧了顾清欢的手,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那个男子继续说下去。   “只可惜,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什么死生契阔的感情,也从不相信会真的有人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那男子魅惑的眸子看了看顾清欢,接着朗声一笑,抬脚又走回了宝座坐下,摸索着精致的下巴,“所以我才请了慕容少主和夫人前来,就是为了一解心中疑惑。”   “看来大当家的,是有意请我们上山来的。”慕容珩眸光微动,缓缓道,“只是不知,大当家的想让我们如何解了你心中的疑惑?”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想和你们玩个游戏……”那男子一手搭在宝座的靠背上,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玉盏,潋滟的眸子魅惑众生,“如今天色未明,离开也不急在这一时,既然长夜漫漫,那么……我们无事玩玩也不错!”   “大当家的有如此雅兴,不知是想玩什么游戏?”慕容珩能够感觉到顾清欢的紧张,他握紧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接着他看向那个男子,话语中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回答得闪烁其词。   “这个游戏……”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妖孽的笑,他轻然抬起手,朝着那边勾了勾手指,接着有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前,放到了慕容珩和顾清欢面前的桌子上,“这个游戏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拿着盒子上来的人,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后,缓缓地将它打开。慕容珩和顾清欢看见,在那个盒子里面,是八个小巧精致的酒杯以及一个白玉酒壶。桌子上有一个转盘,那人将小酒杯一个挨一个地摆在了转盘四周,围了转盘整整一圈。在酒杯全部摆好后,那人拿起手中的白玉酒壶,从第一个酒杯开始,按顺序开始往杯子中斟酒。   很快,一圈酒杯中都斟满了酒,慕容珩和顾清欢看着,并不明白这个大当家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男子勾唇一笑,手一扬,一个黑点从他手心而出,直接朝着那边桌子上的酒杯而去,轻飘飘地落到了其中的一个酒杯里面,顿时消失不见,杯中水波荡漾,和其他酒杯无异。   “我说过了,我最不喜欢看的就是什么生死相许,最喜欢看的就是相爱相杀。”男子笑着,掌风划过,推着那转盘飞速地转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转盘缓缓停下,慕容珩和顾清欢身前,均对应着一个酒杯。   “这桌子上一共有八个酒杯,其中一个被我下了毒。那毒极为霸道,只要喝下便会立即发作,七窍流血爆体而亡。”男子笑得魅惑而邪恶,“我想和你们玩的是,看看你们俩谁的运气好。你们每个人挑选四杯酒饮下,只要桌子上的酒喝完,我二话没有,立即放你们离开。只是那个运气不好的,恐怕只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男子扫视过慕容珩和顾清欢,勾唇道,“是游戏就有输赢之分,输了的人就不用说了,至于赢了的人,我也不会亏待于他。”男子说着,又有一个人走上前来,把另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可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宝贝,而且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们日思夜想的宝贝。”男子邪肆一笑,“怎么样,可想好了,你们是谁先挑啊?”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玩这个游戏?”慕容珩淡淡扫视过桌子上的八个酒杯,身子未动,眉角微微上扬,反问道。“明知道是死路一条,我们为何要选?”   “因为,你们别无选择。”男子薄唇轻启,妖娆的五官此时流淌出丝丝凌厉和冰冷。他的话音刚落,接着旁边围着的人上前一步,将慕容珩和顾清欢包围了起来。   “夜君离!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朕别无选择?”慕容珩的声音忽然抬高,他一拍桌子,桌子立即在他掌下化作了粉末。酒杯连同着盒子,叮叮咚咚地散落了一地,其中一只酒杯滚落到地上时,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地上顿时是一层银黑色的泡沫。   就在酒杯落地的同时,青岚以及慕容珩的暗卫几乎是从天而降,落在了慕容珩身后,将他和顾清欢保护了起来。与此同时,外面一阵声响,只见外面无数黑衣暗卫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中和山寨的人打成了一片,刀光剑影,好不凶残。   “天耀皇帝,你也不会真的认为,我既然敢对你动手,手里会没有足够的筹码吗?”男子冷笑一声,只见他手一挥,一个妇人被人押着从后殿走了出来,她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山寨的人押着,颤抖着走了出来,在她看到慕容珩的那一刻,那妇人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慕容珩看到那个妇人和孩子的瞬间,顿时惊在了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妇人怀中的孩子,瞳孔骤然缩紧。“瑟瑟……”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那妇人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他们把奴婢绑出了皇宫,还给奴婢以及奴婢的家人下了毒,如果奴婢不照着他们说的做,奴婢一家老小,可都要没命了啊……”   小瑟瑟似乎是被下了什么药,纵然外界很是嘈杂,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就一直那样沉沉地睡着。   那个男子走了过去,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小瑟瑟吹弹可破的小脸,接着转过身来,红眸中闪烁着冷然邪恶的光芒,“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这个游戏,我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不然的话,你们的孩子,就别想再看见明天的太阳!”   “你把瑟瑟怎么样了?”慕容珩看着瑟瑟在奶娘怀中香甜地睡着,安安静静,唇角还挂着一抹甜甜的笑意。他心中大惊,不由得乱了阵脚。   看着慕容珩自乱阵脚,大当家的很是满意,他对着二当家的使个眼色,只见二当家的一扬披风走上了前去,她涂着红色蔻丹的尖利指甲,此时已经扣上了小瑟瑟滑嫩的脖颈。   “我没有把她怎么样,只不过是给她闻了些安神香而已。你放心,这点安神香对她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大当家的淡淡扫视了一眼睡得正甜的小瑟瑟,眸中闪过无数种复杂的神采,接着他望向慕容珩,挑眉威胁道,“可若是你们不听我的话,那下一次我给她闻的,可就不是安神香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慕容珩冷声道,他看着那个男子的眼睛里满是冰寒之意。   “我想的……”男子轻声一笑,妖冶而残忍,“只要你把自己的命留下,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全都可以安全离开!”   “够了!”忽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那道声音一起进来的,是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夜无情,他一双血瞳中闪着愤怒的光芒,快步挡在慕容珩身前,怒视着那个红眸男子,低声喝道,“夜君离,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红眸男子,不是别人,竟然是早在十五年前爆体而亡的黑暗一族族主——夜君离!   青岚等人都震惊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红眸男子,根本不敢相信,他竟然还会活在世上。   一时间大殿中静悄悄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本已经死去的夜君离,却忽略了一旁的顾清欢。   早在慕容珩的内力将桌子化作粉末的时候,刚刚夜君离派人摆在桌子上的第二个盒子就掉落在地上,盒子盖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滚落了出来。   从看到盒子里东西的那一刻起,顾清欢的目光便被它紧紧地吸引住,美眸紧缩,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甚至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毫不在意,她的眼睛,已经完全被那个东西占据! ------题外话------   为什么最近木有人留言,是大家都去考试了吗?呜呜~(>_<)~      ☆、第五十五章 记起来了 [Vip] 章节名:第五十五章 记起来了   这个红眸男子,竟然是早在十五年前爆体而亡的黑暗一族族主——夜君离!   刚刚慕容珩说出他的名字时,大家心里虽有疑惑,却不敢肯定。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也是红眸,可是他长得过分年轻,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本应该已经四十多岁的人。而且早在十五年前,黑暗一族全族被灭,黑暗一族的族主夜君离,在死前散尽全身内力,与他们的仇人同归于尽!   可是现在,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夜无情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一切都昭然若揭。十六年前黑暗一族的族主,根本就没有死!竟然一直藏在这里,又活了十六年!   看着眼前过分年轻,过分妖冶的夜君离,慕容珩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会对自己如此不依不饶,偏偏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那是因为,当初灭了黑暗一族满门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父皇和王叔,天耀的皇帝和齐王!   就算是当初他还小,没有参与这件惨案。可如今看来,夜君离已经把账全部算到了天耀头上,如今天耀老皇帝和齐王已死,可是夜君离似乎并不解气,他还要活生生地拆散他和欢儿,要让他死,要让他父债子偿!   “无情,你胡闹什么!”夜君离看到夜无情忽然出现后,也是十分震惊,在听到他维护慕容珩的话后,眸光一冷,厉声呵斥道,“还不退下!”   “舅舅,究竟是你在胡闹,还是我在胡闹!”夜无情痛心疾首地看着固执的夜君离,冷清的声音里满是心痛,“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的凶手,早就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们黑暗一族当年的大仇已报,你为何还如此纠缠不休,要去伤害无辜的人啊!”   “无辜?”夜君离妖冶地冷笑了一声,他红眸注视着慕容珩和夜无情,眸中光芒灼灼,如妖月隐现,“你竟然说他无辜?我告诉你,当年灭我黑暗一族的主谋,就是他们天耀!他们为了得到我们的黑暗之脉,不惜杀了我们全族的人啊!我们黑暗一族上千冤魂,岂是只用天耀先皇以及齐王的血,就可以祭奠的吗?”   “主谋已经伏法,再多害无辜的人,又有什么用?”夜无情紧紧地蹙着眉,似乎想要唤醒执迷不悟的夜君离,痛心道,“陛下当初不过是个孩童,对于这一切根本就不知道!如今你咄咄逼人,非要杀了他不可,除了滥杀无辜,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杀了他,我们黑暗一族枉死的冤魂就能得到超生,就能得到慰藉吗?”   “哼,他们天耀害了我们黑暗一族上千族人,这笔血海深仇,岂是杀两个人,说算就能算的吗?”夜君离一甩衣袖,猛地坐了下来,他妖冶的红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厉声道,“当初我散尽了全身内力,才得以瞒天过海逃过一劫。这十六年来我隐姓埋名,窝在这个山寨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到机会,让他们天耀血债血偿!仅仅杀两个人,根本不够!他们欠我们的债,我要他们天耀举国来还!”   “你疯了吗?!”夜无情听了夜君离的话大惊,他猛地上前一步,“这几百年来发生的事情,你还没有看清吗?黑暗一族和各国之间的厮杀,兴兴衰衰的劫数,根本就是受到了诅咒,永无止尽的!如今你想要复仇,你要杀光天耀的人来祭奠黑暗一族的冤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几十年,等到天耀再次强大起来的时候,黑暗一族的族人,又要遭受什么样的命运?这样的轮回诅咒,根本就是做无意义的牺牲啊!”   “那我们的族人,就这样枉死了吗?”夜君离的面容越发妖冶了起来,他咬牙,齿缝之间满是冰寒,他右手握拳,重重地锤了一下宝座,发出重重的响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我姐已经将幕后之人赶尽杀绝,我们族人的仇,已经报了。”夜无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夜君离,“既然大仇已报,你又何必执着呢?”   “你姐?她?”夜君离看向顾清欢,忽然看向顾清欢,看着那张和夜轻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笑得妖冶而凄凉,“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不放心,就是因为她。你不知道,她和她娘不仅容貌一样,连脾气性格都是一模一样!轻云当年不听我们的劝告,执意要嫁到皇室,结果怎么样?不仅自己含恨而死,还给全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可是如今呢,她也要重蹈她娘的覆辙,而且居然还爱上了仇人的孩子!如今她可以无视血海深仇嫁给他,保不齐哪一天,她也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将我们黑暗一族的黑暗之脉,连同黑暗一族全族的生死,乖乖地献给他!”   “所以,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决不允许我们黑暗一族的人,再和皇室有任何沾染!更别说是和天耀了!她身上有着我毕生内力的传承,是我黑暗一族名正言顺的圣女,所以今后无论如何,都别想和天耀皇帝,有任何瓜葛!”   “我姐,她绝不会做出伤害黑暗一族的事!”听了夜君离的话,夜无情大惊,他有些惊慌地看向那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顾清欢,猛地抬头再次看向夜君离,异常坚定地说道,“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姐绝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被冲昏了头脑做出对黑暗一族有所损害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我姐已经失去了记忆,你就不能看在她过去的十六年里,为了黑暗一族日夜筹谋的份上,放过她,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安静静地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吗!”   “记忆失去了,难道不会再找回来吗?”夜君离看着一直低头沉默着的顾清欢,忽然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他笑得妖冶而邪恶,“你现在记起来一切了吗,记起来我们黑暗一族的血海深仇了吗?若是你记起来了,那你就该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你的良人,而应该是你的仇人,你根本就不应该爱上他,更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众人听着夜君离的冷笑,这才发现顾清欢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在低着头,愣愣地盯着地面看。她眸光安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她自始至终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欢儿,你怎么了?”看道安静得可怕的顾清欢,慕容珩心头隐隐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她的手,关切地询问,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正愣愣地盯着地面上一个奇怪的东西,看得出神。慕容珩看着那个黑色的东西,微微蹙眉,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欢儿这么震惊。   顾清欢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她自始至终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命中从未有过的转换。   就在刚刚,桌子化作粉末,那个盒子被摔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摔出来时,她看到,那里面摔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把燕北辰曾经拿过的枪!   看到那把枪的一刻,忽然无数思绪填充了她的整个脑海,就像是电影的画面,一幕幕的从她面前倒退,她像是在地面上,看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偏偏……这一切都是倒退着进入她大脑的。   她被蛊虫化作的青烟笼罩……   她为了照顾生病的南唐摄政王来到南唐……   她在岛上生下了小瑟瑟,慕容珩和她幸福地抱着小瑟瑟躺在床上……   她被燕北辰抓到了岛上做人质,慕容珩不顾生命危险独自来救她……   她终于嫁给了慕容珩,他护她宠她,恨不得将她宠到天上去……   她的铃铛掉了,露出了真颜……   她黑暗一族的血海深仇,终于报了……   还有……记忆还在飞快地倒回。   贺兰山庄,试炼之局,云暮山庄,假死脱身,师父死了,莫愁岛上,初次入宫……   直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抢他马车,喂他毒药,偷他令牌,让他无法回京……   顾清欢的记忆才刚刚恢复,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回自己的位置。她混沌地消化所有的记忆,愣愣地,无助地站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静静地思索,平静地承受。   过了许久,忽然她抬起头来,看向夜君离,美眸中波光流转,如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吸入人的心神,她缓缓伸出手来,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夜君离,你错了,自始至终,错了的人都是你!你说他是天耀的皇帝,不是我的良人,我不应该和他在一起,可是那都已经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何苦要牵连到下一代人,偏偏要让所有人都活在仇恨里,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上一辈人的恩怨?说的真是好啊!”夜君离笑得妖冶而邪魅,他看着顾清欢,伸手却指向慕容珩,“你和你娘,果然都是一样地倔!被男人迷惑了双眼,连自己的族人都不顾!难不成你忘记了你娘当初是怎么死的了吗?她就是因为太相信那个所谓爱她的男人,才给自己,给黑暗一族造成了灭顶之灾!难道你也要执迷不悟,偏偏要等到他背叛你,舍弃你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吗?”   “本来我是想要让你亲眼看着他如何舍弃你,可没有想到无情在中间横插了一脚,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过也罢,你若是懂事,真的能够明白其中利弊,现在杀了他还来得及。只要你杀了他,为我们黑暗一族报仇铲除后患,那你依然是我黑暗一族尊荣的圣女;可你若是一味袒护他,那我只好把你作为黑暗一族的叛徒,对你不客气了……”   “舅舅!”夜无情大惊,意图上前去劝,可没想到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夜君离的人给拦了下来,只能咬着唇,不甘心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不可能!”顾清欢坚定的声音响起,她微微扬头,周身围绕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尊贵,“他从未有负于我,我又怎么可能有负于他?过去的这十六年来,我生活在黑暗一族的仇恨中,为了它付出了太多,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既然我已经为它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不会再被它所束缚!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我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去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什么都不能够阻止我们。”   “你是要为了这个男人,彻底和我黑暗一族撇清关系?”夜君离眯起眼睛,妖冶的眸子中危险流露。“十六年前她为了那个人执意要离开,十六年后,你竟然也要和她做同样的选择!好,既然我的话拉不回你,那我也只好替你做决定了。免得你日后又要承受你娘曾经承受的痛苦,后悔莫及!”   夜君离说着,他忽然伸出双手,他手指上的紫玉戒指发出幽冥深邃的光泽,紧接着,无数黑暗之力像是得到召唤一般,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源源不断地涌入他手指上的戒指。顾清欢只感觉,她体内的黑暗之力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迫不及待地从她体内流出,流向那边的夜君离。   顾清欢大惊,她猛地抬头看向夜君离,见他面容妖冶而诡谲,似乎打算将她体内所有的黑暗之力都吸收化为己用。在明白他的意图后,顾清欢忽然咬唇,她右手抬起,衣袖鼓动间周身真气逆转,一股黑色的真气顺着她的手腕而出,一点一点地缠绕上她的全身,此时她手腕处那朵妖冶的骷髅之花顿时光芒大盛,女子长发猎猎飞舞,黑暗之力豁然从她手腕喷出,一道黑色的波纹从她四周漾开,将十尺之外的人震得后退三步,就夜君离的都被那黑暗之力震得重重撞在冰凉的墙上,心口一阵剧痛。   既然夜君离想要吸取她体内的黑暗之力对付他们,那她也只能先发制人。趁着自己体内的黑暗之力没有被吸走,她率先散尽体内所有的黑暗之力,用夜君离自己的力量来反噬他!既然这些力量注定了属于夜君离,那她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夜君离安然无恙地将其吸收,用来对付她和慕容珩,就算是这些力量早晚会被夜君离所吸收,她也要最后利用他们,重伤夜君离!   “你竟然……散尽了全部的黑暗之力!”   待夜君离捂着胸口站直之后,他瞳孔骤然紧缩。他发现,在顾清欢身边十尺方内,那沉沙地板如干涸般尽数龟裂开来,周遭无一完物。上百年的黑暗之力,不得不说强大!   所有人都被那强大的力量所震开,唯有慕容珩姿容不动的立在她身旁,神色不变,他紧紧握着顾清欢的左手。   顾清欢右手上的骷髅之花,随着黑暗之力的涌出渐渐消失,待它完全消失后,顾清欢将右手收回,隐在了衣袖中。女子姿态优雅,绝代无双。此时趁着夜君离受伤,黑暗一族的人都已经重伤倒地,外面无数暗卫涌进了门来,顷刻间便制伏了屋子里的人,此时已经把那边的夜君离、二当家和三当家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看向已经穷途末路的夜君离,顾清欢轻启朱唇,淡淡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和你的人便可以安然离去。只是从此,我和黑暗一族,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看着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的人,夜君离想要反抗,终有些不支,他嘴角缓缓流下一滴血迹,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骇然。   他没有想到,顾清欢体内的黑暗之力,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初她吸收到体内的黑暗之力,除了他的内力,还有当初无数冤死的族人的内力。可是如今她散尽一切黑暗之力,而且那黑暗之力已经强大到他已经无法掌控,所以他躲不妨,被它反噬。看来此次顾清欢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彻底和黑暗一族撇清关系,投入仇人的怀抱。   夜君离深深地凝视着顾清欢,妖冶的瞳空深处缓缓裂开一个缝隙,震惊从缝隙里一闪而过,他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为了他,竟然要和黑暗一族撇清关系,真是轻云的好女儿,我黑暗一族的好圣女啊!”   “我既然已经散尽了体内的黑暗之力,那我便不再算是黑暗一族的人,我今后何去何从,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顾清欢静静地凝视着夜君离,淡淡道,“这样的结果,你若是满意,就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夜君离冷笑了几声,“黑暗一族的圣女,都是命中注定,岂是说不做就可以不做的吗?既然你散尽了所有的黑暗之力,不再做黑暗一族的圣女,那我黑暗一族的圣女之位,又怎么可以空置无人?”   听了夜君离的话,顾清欢忽然震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见夜君离笑得诡异,他妖冶的红眸望向奶娘怀中睡得香甜的瑟瑟,顾清欢大叫不好,脚尖点地,猛地朝前扑去,只见夜君离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他忽然大喝一声,一跺脚,宝座猛地翻转,一个无底的黑洞露出,如同魔鬼一般张开血盆大口,紧接着夜君离抓起奶娘,朝着那个黑洞纵身跳了下去。二当家的眸光一闪,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既然你不愿意做黑暗一族的圣女,那你的女儿便接替你,做我黑暗一族的圣女……想来再过上个十六年,亲生女儿来找你们复仇的时候,那个场景,一定会很有意思……哈哈哈……”   “瑟瑟——”顾清欢的惊呼声响起,她身影极快地朝着夜君离的方向掠去,可不想夜君离已经跳下了那个无底深渊。顾清欢想都没想,直接随着他跳了下去。紧随着她的,还有另一道身影。慕容珩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和她一起纵身跃下。   “姐——”   “陛下——”   夜无情以及青岚等人焦急的声音响起,几道身影同样不假思索地随着他们跃下,堕入那无底的黑洞之中。就在他们纵身跃下后,那个宝座再次翻转,无底黑洞再也消失不见。   ☆☆☆☆☆☆   顾清欢感觉自己被慕容珩紧紧抱在怀中,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他们的身体在直直地快速坠落,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欢感觉自己失去了知觉。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棵树下,躺在慕容珩的怀中。   看到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慕容珩抬手,轻轻触摸着她柔顺的青丝,“醒了?”   看着慕容珩,顾清欢忽然握住他的手,心中百感交集,柔声道,“慕容珩,对不起。”   对不起,她竟然忘了他;对不起,她竟然认为,自己爱的人是苏念。   那把枪,勾起了她心中的痛,连带勾起了她所有的记忆。就在那一刻,她把曾经忘记的一切,都记起来了。   慕容珩眸子颤了颤,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我。”一句对不起,便是告诉他,他的欢儿,终于回来了。   顾清欢微笑,她从慕容珩怀中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后,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蹙。   “怎么了?”见顾清欢蹙眉,慕容珩同样环顾四周后问道,“难不成你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此时他们正靠在一棵大树下,周围树木繁茂,而树木上方,则笼罩着浓浓的雾气,让人根本看不到天空的情形。只感觉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气氛压抑地让人难受。   “这个地方,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黑暗一族传说中的圣地——无尽之林。”顾清欢眸光微动,看着这漫天的雾气,缓缓道,“无尽之林,是黑暗一族用来关押犯了罪的族人以及叛徒的地方。传说里面有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还有着无尽的毒雾瘴气。无论你的本事有多高强,只要进了这无尽之林,不是变成了茹毛饮血的怪物,便是化作了森森白骨,反正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看来夜君离把我们两个引到这里来,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   顾清欢刚刚说完,抬眼竟然发现慕容珩站了起来,她也站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办法出去了。”慕容珩说着,拉上顾清欢便要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可是都说只要进了这林子,就不可能出去,我们……”顾清欢有些害怕地说道。   “传说不都是骗人的吗?”慕容珩拉着顾清欢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走一走,怎么知道能不能走出去?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不也是死路一条吗?当初我们连灵门的试炼之局都敢闯,这一个小小的迷雾林,有什么不敢闯的?”   “可是咱们越走越深,会不会遇到怪物?”顾清欢望着越来越阴森的四周,缩了缩脖子,仿佛一下子自己就会曝光在了怪物们的视线内。   “我们找的就是怪物。”慕容珩却忽然轻松的开口,“若是没有怪物,我们还真没有办法走出去呢。”   “慕容珩,你开玩笑的吗?”顾清欢惊得合不拢嘴。她生怕碰到怪物,这个人居然还在找怪物?“你是不知道,那怪物有多厉害……”   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慕容珩勾唇一笑道,“我没跟你开玩笑……这里迷雾重重,而且地形复杂,我们两个人这样瞎撞,根本就走不出去。照你所说,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变成了怪物。既然他们变成了怪物活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对于这里的地形,一定熟悉得很。所以只要找到了他们,我们便有机会走出这里,去找夜君离,把瑟瑟救出来。”   正说话间,忽然前方刮起一阵阴风,伴随着一阵窸窣声响,顾清欢一下子缩到了慕容珩的怀中,抓着他的衣襟,连头都不敢抬了,“他们来了……”   “什么?”慕容珩眯起好看的凤眸,挺拔的身躯在阴风中岿然不动。   “你说的怪物,他们来了!”顾清欢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躲在慕容珩怀中。      ☆、第五十六章 给你当小白脸 [Vip] 章节名:第五十六章 给你当小白脸   “你说的怪物,他们来了!”顾清欢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躲在慕容珩怀中。   慕容珩把顾清欢护在怀中,只听得那个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近,他眯起好看的凤眸,朝着那边望去,在看清楚那边的东西后,忽然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么样了?它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不是?”顾清欢头也不抬,躲在慕容珩怀中焦急地问道。   可是半天慕容珩也不说话。   糟了,慕容珩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顾清欢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从慕容珩怀中偷眼向外望去,只听到慕容珩低声笑了起来,顾清欢这才发现,刚刚那边跑过去的竟然是一只野兔,而自己竟然草木皆兵到了这个地步。   “欢儿,怪物已经跑了,你可以抬头了。”慕容珩看着顾清欢颇为尴尬的神情,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还不是太担心了嘛!”顾清欢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是慕容珩,话说回来,就算是没有怪物,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既没有找到食物也没有找到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说不定不需要等怪物来吃我们,我们自己就先渴死饿死了!”   顾清欢这么一说,慕容珩也觉得有道理。他们两个在迷雾林中摸索了这么久都没能从里面走出去,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也有些饿了。若是继续这样没头没脑地转着,说不定到时候,就真的死在这片林子里了。   看着顾清欢的脸色有些疲倦,慕容珩心疼地扶着她坐下,想了想道,“要不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些水或者吃的来,再找些树枝来生火。这天眼见得就要黑了,我们若是这样呆在林子里,根本就过不了今天晚上。”   “不行。”顾清欢一把抓住慕容珩的胳膊,焦急道,“不行,我们绝不能分散开。这里迷雾重重,一旦我们分散开,想要再找到彼此就不容易了,若是要找吃的,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那我们慢慢走吧。”慕容珩点点头,拉着顾清欢继续走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走着摸索着的时候,顾清欢眼睛忽然一亮,她发现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颗野柿子树。这个发现让她开心不已,一溜小跑地跑过去,一边在树下挥手招呼着慕容珩,一边率先摘了几个。   他们已经走了数个时辰没有进食,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吃不消。如今正好有几个野柿子,不仅解渴,还能够补充体力。   “这个是什么,它能吃吗?”慕容珩看着顾清欢手中的野柿子,并不认识,微微蹙眉道。   顾清欢一边把野柿子摘下来收着,一边向慕容珩解释道,“这是野柿子,当然可以吃了。而且你看,那边有虫子正在吃,应该不会有毒。”   “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慕容珩一听顾清欢的话,深信不疑,他一边帮着顾清欢忙碌,一边问道。   顾清欢所知道的,很多都让他惊奇。这种罕见的山里之物,她竟然认得,还有这般有见识。   “你要是有一个像老头子那样不按规矩出牌的师父,肯定也认得。”顾清欢说着,提起鬼谷子时,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当初他把我扔在了灵犀宫后面的深山老林里,我一个人在那里面呆了一个月,这些东西,都是那时候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见顾清欢提起鬼谷子,神情有些忧伤,慕容珩赶紧转移了话题,不再去提她的伤心事,“那这个我们要摘多少?”   顾清欢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摘下来的柿子一一放到披风里收着,说道,“一路上走来,我看这无尽之林中能够结果实的树并不多,既然遇上了,我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毕竟我们要从这里出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最后,两个人摘了一大包由慕容珩拎着,准备作为接下来几天的干粮。   顾清欢一边走,一边拿来了一个柿子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便开始吃起来,甜糯的味道正好,只是有点冰凉。   看着她一个人吃得香甜,慕容珩挑挑眉,不禁问道,“我的呢?”   “你不是拿着那么多嘛!”顾清欢望了他一眼,同样扬眉说道。   慕容珩望了望自己的手,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大包野柿子,另一只手因为刚刚摘柿子,还有些脏。看着顾清欢手里的柿子,慕容珩忽然低头,便咬了顾清欢手中拿着的柿子一口,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点点头夸赞道,“味道还不错。”   顾清欢作势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慕容珩,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赖了?抢我的柿子吃。对了,之前的事情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说,我的马车是不是你指使青岚弄坏的?没想到,你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还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传出去了,你就不怕失了你的帝王之仪?你就不怕你的大臣你的百姓笑掉大牙?”   “我若是任着你的性子来,恐怕现在,你早就跟着苏念跑了吧。”慕容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帝王之仪丢了还能够找回来,可是若是媳妇丢了,那想要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我才没有跟着苏念跑呢。”顾清欢撅嘴,死不承认自己之前失忆所做的事。   “若是你不提,我还把你欺负我的事给忘了呢。之前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慕容珩好看的眼睛眯起,看向顾清欢,“你这一个月过得可是极为滋润,可是我这一个月呢,既要提心吊胆提防你耍心眼摆脱我,又要防着苏念不让他接近你。可你倒好,记忆恢复了还要向我兴师问罪。欢儿,既然今天你说起来了,那我们便好好把账算一算,看看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慕容珩觉得,自己得振一下夫纲,不然由着顾清欢这样任性下去,以后想要管她,也管不了了。   “当然是你在欺负我。”顾清欢瞪眼,气鼓鼓道。   “你再说一遍?”慕容珩眯起眼睛。   “你欺负我欺负我欺负我!”顾清欢一鼓作气说了三遍,她一瞪眼睛,“你要是再不承认你欺负我,等我出去了,我就去找苏念,哼!”   “顾清欢,你胆儿肥了?!还敢去找苏念?”慕容珩眼眸眯起,听着顾清欢的话,忽然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看着眼前耍赖的某人,他扔下了手中的包裹,作势就要上前去抓住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让我欺负你,那我就欺负欺负你。”   “慕容珩,你无赖!”顾清欢看着慕容珩脸上得意的笑,忽然明白自己中了某只狐狸的圈套,她小脸一红,脑袋里立即就想歪了,她飞快地躲开,扭身就跑,“你敢欺负我,我就敢去找苏念!”   “你敢!”   “我就敢!”   “顾清欢,你能耐了啊?!”   顾清欢在前面跑着,慕容珩追了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慕容珩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欢儿,你失忆一次,能耐见长啊!现在还会了这样一出儿,威胁我要去找苏念?”   被慕容珩从身后抱住,顾清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她唇角勾起,缓缓转过身来,大眼睛忽闪着看向慕容珩,突然静静地伸手环上了他腰身。   顾清欢忽然的安静让慕容珩一时间愣住,眸光轻颤。   “慕容珩,你看你,又被我骗了不是?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去找苏念呢?”顾清欢眨着大眼睛,娇憨地嘟起嘴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你知道吗?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之间,再也不要有任何分别、误会、伤害了好吗?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想……你知道吗?”   顾清欢的声音很轻,丝丝沁入慕容珩心扉。   慕容珩不由自主的抱紧了顾清欢,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响起,“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走出这个无尽之林,找到夜君离,把我们的女儿救出来。”顾清欢拉起慕容珩的手,便要和他继续走下去,“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天耀。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误会。我们一家人会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对,一辈子。”慕容珩握着顾清欢的手,笑着点头。可就在顾清欢拉着他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像踩空了似地往下陷,他心中大呼不好,想都没想立即把身边的顾清欢用力地扔了出去。   顾清欢冷不防被慕容珩扔了出去,她落地后连忙爬了起来,正要过来便听到那边慕容珩沉声喝道,“别过来,是沼泽。”   顾清欢这才看清楚,短短几秒钟,慕容珩的小腿已经完全陷进了泥沼里,他一动也不敢动,可是整个人还在不断地往下沉。   慕容珩知道,沼泽不比其它地方,一旦掉在了里面,你越挣扎,就会陷得越快,陷得越深。   “慕容珩,你不要动,坚持住,等我回来!”看到慕容珩落入了沼泽中,顾清欢大惊之下,慌忙环顾四周,她朝着慕容珩大喊后,接着飞快地跑去收集树藤,一边来回跑着,一边将它们快速编织成绳索……   等到她再次回来时,她发现慕容珩大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泥沼中。顾清欢飞速地将树藤编成的绳索捆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趴在沼泽潭边望着他说道,“你把手慢慢伸出来,接住我扔过来的树藤,一定要接住!”   慕容珩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慢慢地将手从泥沼中举了起来,这样小小的动作使得他身子又往下沉了许多。   “接住!”顾清欢说着,将绳索朝他手上扔过去,看到他成功地抓住了树藤的另一端,欣喜地说道,“快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慕容珩抓着树藤要往岸边走,可是树藤是软的,人一动便沉得更快,这样一来急得顾清欢满头大汗,她赶紧开口提醒他,“你别动,我拉你上来……”   她说着,在潭边拉着树藤用力地将泥潭里的人往上拉,林中的树藤多刺,手都被勒得血肉模糊了才将慕容珩从里面拉上了岸。   终于脱险,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着一身水墨色华服已经被淤泥弄得黑乎乎一片,顾清欢忍不住奚落慕容珩道,“还说要找到怪物带我们出去呢!结果还没碰到怪物,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哎,对了,慕容珩,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呢!”   慕容珩似乎有些疲惫,说话的声音还有速度都小了许多,“刚刚为了救你把你扔了上去,你倒好,不谢谢我反倒奚落起我来了?早知道你这样,当时就应该把你一起拉下去,让你也感受一下在沼泽里泡澡的感觉……”   “你若是把我也拉下去了,那谁来救我们啊!”顾清欢嘟了嘟嘴,“算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也不奚落你了……”   良久也不见慕容珩回答,于是顾清欢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慕容珩,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容珩闷闷的声音缓缓响起,“欢儿,可不可让我先睡一会儿?”男子虚浮无力的声音好似无根的浮萍,轻缓的漂浮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顾清欢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看着慕容珩脸上的倦意,衣服上还滴着水,如瀑如墨的长发也沾了很多泥渍,不再光洁……   “慕容珩,你怎么了?”看着慕容珩脸色苍白地有些不正常,顾清欢心里大惊,忙扶着他的身体问道。   “没事儿。”慕容珩低低的声音响起,“就是感觉有些难受,休息一下就好了……”   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刚刚在又在沼泽中消耗了很多体力,而且沼泽里说不定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折腾了这么久,怪不得慕容珩脸色如此难看。   知道他有些不舒服,顾清欢不再说话,而是尽可能地挺直身子,为身旁的男子做一个依靠,不让他因为睡着而倒下去,但是由于身高的差距,她为了起到支撑的效果不得不努力抬高自己,所以形成的画面极其诡异。   以至于当慕容珩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她怔了良久,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欢儿,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小白脸……”   二当家的那句小白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容珩再怎么说也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听到如此嘲讽的话,心里怎么说也有了一个阴影。   听着他的声音慵懒绵软中带了几分戏谑,顾清欢不由地稍稍放下了心,却没有放开慕容珩,反而直了直身子,让他继续以极其别扭的姿势靠在自己的肩头,贼兮兮的笑道,“那你便做几天小白脸吧,尽可能的讨好我,让我也感受下奴役别人的优越感……等出了这里,怕是想看到你做小白脸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慕容珩倒也不挣扎,静静地听她说完,才状似轻笑般地嗯了一声,“只要……你开心就好。”   此时顾清欢的下颚正好贴着慕容珩的额头,只觉得凉凉的,却又丝丝汗珠沁出,本来说说笑笑没有过多在意,此刻听他恹恹的语气,这才狐疑的皱起了眉,“慕容珩……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慕容珩淡淡道。   “不要强撑!”顾清欢沉下脸故作严肃的轻叱道,“你告诉我,刚刚在沼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只因为一天没吃东西,泡了个冷沼泽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沼泽的水有些毒性,浸得之前愈合的伤口有些不适。”慕容珩淡淡道,顾清欢赶紧脱下了他的衣服,只见他背后本已结痂的伤疤微微发紫,那沼泽水竟然有毒!   “那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水有毒,你身上的伤刚好就被毒水浸泡,别说是你,便是一头牛也受不了!”顾清欢急了,她赶紧给慕容珩脱下了衣袍,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仔细地替他擦拭着身上沾染的泥垢,一边轻斥道,“我们得赶紧找个有水的地方,你要赶快洗个澡,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哪知慕容珩闻言,不仅对她的焦急毫不关心,反而是挑起凤眸看了一眼歪头打量着自己的顾清欢,“你拿我比牛?”   “噗……你倒是会挑重点……”顾清欢眼睛一瞪,见他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不禁嗔了他一句。   “欢儿……”像是在心里沉吟了许久,慕容珩这才低低的说道,“看来这无尽之林,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我们来了还不到一天就险象环生,接下来恐怕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如果我不能及时护你周全……记得保护好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的心蓦然收紧,“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刚刚你不是还说,要带着我去找怪物,让它带着我们出去吗?现在你这个人,怎么又这样说……”   以慕容珩的骄傲,他就是快要死了,也永远都不会低头,更不可能认输。他向来是一个自信满满,不会示弱的一个人,他是那种就算处在多么不利的环境下,也不会让人觉得他身处绝境,可是现在,他竟然说出让自己保护好自己的话……   听了顾清欢担忧的话,慕容珩安抚似的笑出声来,“我只是假设一下最坏的情况,我还没兑现自己的诺言,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呢……”   “诺言?什么诺言?”顾清欢忽然一头雾水。   “给你当小白脸,讨好你,哄你开心……”   “噗……”听着他忽然反常的玩笑话,顾清欢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她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若是天耀满朝的文武百官听到他们威震四海的皇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将眼珠子都瞪掉了?哈哈哈……”   听着顾清欢的笑声,慕容珩轻咳两声,面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低声道,“你开心就好……”   短暂的休息后,两个人吃了一些野柿子补充体力,继续往前走。无尽之林里的路本来就坎坷难走,而且很多地方都有沼泽。而且他们每走一段都会面对不同的困境,先是迷雾林,后是沼泽地,再到瘴气林,再到鳄鱼潭……两个人一路上走得极为小心,这一天下来,又费体力又费心力,虽然遇到了些危险,但最终都是化险为夷。   在天快黑了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旁,还有着溪涧,顾清欢开心得叫着跑了过去,可刚跑出几步远,忽然感觉不对劲,她转身看去,只见慕容珩斜倚在树上支撑着身体。   顾清欢赶快小跑回去扶住慕容珩的身体,看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唇,强笑道,“你看你现在连站着都要靠我,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当真成了小白脸了你……”   听言,慕容珩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颇为幽怨的瞥了她一眼,“欢儿,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当然没有了。”顾清欢坏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珩,伸手勾起了他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痞痞道,“美人儿如此艳冠群芳,倾国倾城,特别是如今这般娇弱,让人家看了都心生怜惜,怎么舍得嫌弃呢?”   “顾清欢,敢调戏朕,你胆儿又肥了?”话还未说完,慕容珩已经抓住了她勾起的手指,邪魅的凤眸,因为虚弱,眼角带了淡淡的倦意,眼皮越发地深刻,看上去较之往日更加地惑人心弦。   见自己玩笑开过了头,顾清欢给了他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顿时老实了下来。心里安慰自己道,这厮还会生气,是不是至少可以证明,他的身体状况还好……   看着顾清欢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慕容珩本来就是和她开玩笑,没想和她计较。他松开了手,蹙眉看了眼身上已经脏了的衣服,道,“终于找到水了,我先去那边洗一洗。”   “我也去。”见他朝着溪涧那边走去,顾清欢也连忙跟上。   慕容珩妖孽的眉角一挑,唇角挂起一抹坏坏的笑意说道,“欢儿,虽然我也很想和你洗鸳鸯浴,不过这山里的水太冷,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谁要去和你洗鸳鸯浴了?”听了慕容珩的话,顾清欢的脸上浮起丝丝红晕,不禁娇嗔道,“我是想出去捡些柴火回来,把你衣服洗了烤干,你想什么呢?”   “你捡些柴草回来就行了,山里的水太凉,衣服我自己洗了带回来就行。”慕容珩叮嘱顾清欢道。   顾清欢一向体寒,怕冷怕得要死,偏偏这山里阴森森的,水更是冰凉,她若是沾着那刺骨的溪水怎么受得了。   “那你也别洗太久哦,本来就虚弱,若是再被风一吹染上了风寒,那我就把你扔这儿,不管你了。”顾清欢一边叮嘱着慕容珩,一边自己先离开去寻找柴火,以便晚上可以用来生火驱寒。   她在附近很快捡了柴火回来,在溪边寻了几块可以打火的白石,费了好些功夫才点起火来。她把方才摘下的柿子放到火堆边上煨着,以便热了吃起来没有那么凉。   半晌,还不见慕容珩回来,顾清欢不由得有些不安,她正打算起身离开山洞去找,却看到他只穿了里衣,外袍拿在手里,是湿湿的,看样子他是用内力烘干了里衣,而外袍则打算用火烤干。   顾清欢从慕容珩手中接过湿衣服,又拿来棍子支在火堆边,而后将煨热的柿子拿给慕容珩,“我把这个烤热了,你尝尝看,是不是吃起来更暖和些?”   慕容珩伸手接了过去,一点一点地剥开皮,咬下一口之后,暖暖甜甜的感觉仿佛都要沁到了心里一般,看着顾清欢在火光下恬静的脸庞,慕容珩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顾清欢低头吃着柿子,她想大约后面几天她也是要天天吃柿子的,只怕从这里出去了之后,吃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柿子了。   吃着柿子的顾清欢忽然见慕容珩身子微微一颤,她起身将自己的披风拿来披到了他的身上,“你先披着我的披风,你的衣服还有一会儿才能干。”   坐在火堆旁,火苗跃动,慕容珩望着顾清欢将披风披到了自己的身上,忽然轻声开口,“欢儿?”   “嗯?”顾清欢应声,歪头问道。      ☆、第五十七章 你竟然爱上了她! [Vip] 章节名:第五十七章 你竟然爱上了她!   慕容珩抬眼看着她,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我还是有点冷。”   顾清欢担忧地抚上了慕容珩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感觉他并没有发热,疑惑着,她翻了翻烤着的衣服说道,“奇怪,没有发热啊,怎么会感觉冷?那你先忍一下,衣服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欢儿。”看着她一张小脸担忧地蹙成一团,慕容珩不禁失笑,他伸手招呼她道,“你坐过来些。”   听到这句话,顾清欢忽然就明白了。她颇有些咬牙切齿地瞪向那边笑着的男人,感情他一直喊冷,是这么个意思啊!   难不成想拿她取暖?   这么一想,顾清欢眯起眼睛,磨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为清晰,“慕容珩,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想哪些?”慕容珩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索性挪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松松地将她勾入怀中,捏了捏她鼻子道,“欢儿,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是你想歪了吧?”   顾清欢闻言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她感觉自己的脸躁得通红,尴尬不已。   可慕容珩偏偏不打算这样放过她,他把她揽在怀里,理了理她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当然,你要是想的话,我很乐意配合。戏文里不都说了吗,在这荒郊野外,才子佳人,互相取暖或者为了报恩以身相许,都是一段佳话呢。”   “什么佳话不佳话。”顾清欢赶紧躲出慕容珩的怀抱,她可不想在此时给二人点起火来,在这荒郊野外,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怪物或者危险,这样的刺激她可受不了。顾清欢逃也似地奔向火堆旁的架子,“我来看看衣服干了没有。”   慕容珩看着她的身影,眸中是自心底而散发的温柔之意。   顾清欢摆弄了一下衣服,发现烤干了后将衣服拿了过来,递给慕容珩催促道,“快穿上吧,小心一会儿着了凉。”   慕容珩接了过去,一件一件地穿好,然后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一切都收拾好后看向顾清欢,“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好。”她乖巧地在他边上坐下,靠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入睡。似乎也没有听到男子入睡的呼吸声,顾清欢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慕容珩也在看着自己,她一愣,终于问出了一直担心不已的话语,“我们真的能走出去吗?”   “你害怕吗?”慕容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顾清欢摇了摇头,很想说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怕,可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说实话,她真的没有把握,也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在这个林子里。   “睡吧,别担心,我们会出去的。”慕容珩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手轻轻抚着她背后垂落的青丝,抬头望向山洞外黑暗无边的山林,眸光微动,安慰道,“等你醒来,一些都会变好的,相信我。”   躺在慕容珩温暖的怀中,睡意渐渐袭来,顾清欢靠着他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睡梦中听着男子的话语,她也不由得呢喃出声,“我当然相信你……”   夜晚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呼啸在寂静的山林间,月光之下,似乎是这寂静的无尽之林中唯一的灵动。   顾清欢在慕容珩怀中沉沉睡去,慕容珩抱着她,缓缓抬起头来,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平静的望着那树林深处,好似正在静心等待,等待那夜风呼啸中走来的神秘之人。   待呼啸的夜风终于止住时,慕容珩身前已经站了一个怪人。其实,说实话,他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   那怪人长发披肩,干枯的打着结,好似经年不曾梳理。他身上披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袍子,依稀看得出上面用金线绣着复杂的上古龙图腾,但却因为年代久远而残破不全。   那怪人的脸完全被额前的长发遮住,最为恐怖的是,他的唇边伸出两道森然白亮的獠牙,上面还有着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在月光下闪着诡异森白的光芒,如同从地狱而来,前来索命的修罗一般!   “传闻,黑暗一族的无尽之林中,有着一个食人怪物,妖法通天,见之者必死,想必阁下便是了。”慕容珩看着那个怪人,他依旧怀抱着顾清欢,轻松的口气好像是在和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寒暄。   “你是在这里等着我?”那怪人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嘶哑的几乎像是在嘶吼。   “没错。”慕容珩微微一笑,神色不变。   “怪不得你不跑,而是在这个地方等着我。”嘶哑的声音带了几分尖锐和嘲讽,“既然你都知道了见到我的人都要死,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容珩依旧平静的说道,“何况我十分确定绝不会被你杀了。”慕容珩说着,垂首看了看依旧沉睡着的顾清欢,她好似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完全没有被外界的声音干扰到。   那怪人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月光巧妙地照在顾清欢的面容之上,明暗的浮影在女子脸上如同波光闪动,让她沉静的睡颜多了几分鲜活。仿佛可以看到她巧笑倩兮的在纵横阡陌间曼舞,摘花拂柳,闻香扑蝶……   怪人在看清了她的面容后,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乱发遮掩下的面容竟像是要龟裂开一半,生生挤出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凸起的浑浊眼球诧异中透着震惊还有难以置信。   “她……她是……她竟然是……”怪人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顾清欢,却是朝慕容珩说道。   ☆☆☆☆☆☆   黑暗一族。   “君离,已经过了十二天了,他们该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二当家的急匆匆地走进地宫时,却发现夜君离坐在偌大无人的宫殿里,他慵懒地躺在宝座上,手中捏着一个琉璃玉盏,正往自己的口中倒酒,宝座旁边跪着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   看到夜君离因为微醉,神情有些迷离,二当家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他手中的酒杯给夺了下来,接着厉眼扫视过一旁伺候着的女子,那女子吓得赶紧退了下去。   “已经十二天了,那不成你真的打算让他们死在里面?”看着夜君离醉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二当家的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似乎想要用那响声唤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夜君离。   “莫儿,急什么?”夜君离勾唇,轻笑一声,接着他懒洋洋地起身,就要去拿桌子上的酒壶,“无尽之林的时间和我们这里可不一样。我们这里过了十二天,在无尽之林中,也只不过是半日而已。所以他们两个人,也就在那里转了半日。难不成你对他们就这么没有信心?认为他们在那里呆半日,就被怪物吃掉了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二当家的看着夜君离,沉声问道。   “我何时说过,要放他们出来了?”夜君离妖冶一笑,残忍而诡谲,“天耀的皇帝落到我的手里,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要他死在里面,那天耀群龙无首,定然会大乱。到时候我们只要联合西域或者南唐,灭了天耀,我黑暗一族的灭族大仇,不就可以报了吗?!”   “你竟然——”二当家看着如此固执的夜君离,她气得一扬披风,接着上前攫住他的肩膀,晃动着他,试图要将他摇醒,“夜君离,你疯了是不是?!你为了报仇,竟然想要在这天下再一次掀起腥风血雨!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流的血不够多吗?”   “当年我黑暗一族的族人流了多少血,如今我就要让这天下流多少血!”夜君离妖冶的红眸中灼灼,似是妖月隐现。   “你真的是疯了!”二当家的气急,她指着夜君离不敢置信地说道,“夜君离,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了报仇,你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你醒醒吧,无尽之林里困着的,除了天耀皇帝,还有你的亲侄女啊!难到你也忍心看着你自己的亲侄女,死在你的手里吗?”   “亲侄女……”听到二当家的话,夜君离捏着酒壶的手一顿,酒意似乎醒了一点,他妖冶的红眸忽然染上点点恨意,那恨意看在二当家的眼睛,竟让她不寒而栗。她不明白,为什么提起顾清欢和夜君离的关系,夜君离眼睛里的恨意,会如此浓烈。   “是啊,她可是我的亲侄女啊,就算是为了云儿,我是不是也该把她救出来,对不对?”夜君离懒懒地理了理垂在脸庞的发丝,从宝座上起身走了出去,他走到宝座前转身而立,忽然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伸手将桌子上的一个机关一转,接着只听到“轰”得一声巨响,宝座瞬间朝着后边移去,宝座下面的东西随之升了起来。   “啊——”看到升起来的那个东西后,二当家的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升起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具透明的琉璃棺材!那棺材在暗处泛着幽幽的光芒,里面的尸体早就已经腐化,只剩下了一具森森白骨,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云儿,我若是对她的生死置之不理,你会怪我吗?”夜君离目光温柔地看着里面的白骨,伸手抚摸上了琉璃棺材,似乎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许久,当他听到身后二当家干呕的声音后,惋惜地摇了摇头,“只可惜,你已经被他们害死了,再也不知道了……若不是他们,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年的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你那么美,那么香,到现在我做梦都会梦到你,梦到你对我笑,梦到你拉着我的手,梦到你身上那让我欲罢不能的气息……”   “我那么爱你,可你偏偏要相信那些臭男人,他们诱惑你,欺骗你,伤害你,直到最后把你害死,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希望我帮你报仇对不对,你也恨他们对不对?那现在我为了帮你报仇,就算是伤害了你和那个男人的野种,你也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你竟然……”二当家的看着沉醉在自己世界里的夜君离,看着他注视着那白骨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痴迷和爱恋,她震惊了,“你竟然爱上了夜轻云!她……她是你的亲姐姐啊!”   “我为什么不能爱她?”夜君离手掌继续流连在那琉璃棺材上,满不在乎道,“亲姐姐又怎么样?我就是爱她!从小我就喜欢她,她那么美,那么柔弱,所以总是有人打她的主意。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我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我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是她的护花使者,就算是不能娶她,一辈子守着她看着她也是好的。但是她呢?趁我不注意,去了趟南唐,就跟那个男人好上了……然后去了趟天耀,把命丢在了那里……”   夜君离说着,他的手指顿时收紧,骨节在寂静中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痛苦地摇着头,“我那么爱她……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可是她为什么就要相信那些男人!那些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他们玩够了她就把她弃了,把她杀了,留下两个野种,如今一个和仇人爱得死去活来,一个对我步步紧逼!他们不该死吗?!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得到爱,唯独我不能!为什么偏偏要我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年的痛苦,这对我公平吗?!”夜君离怒吼着,他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继而将自己紧紧地贴上了那个琉璃棺材,似乎要和里面的白骨融为一体,他将脸颊贴在上面,痴迷地看着里面的白骨,喃喃道,“云儿,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替你报仇了!很快,等我杀了天耀皇帝,杀了那个负你的男人,杀了你们的野种,还有他们的那个小野种,我就下去陪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骗你,伤害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一直保护你的……”   听着夜君离的话,二当家的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她张大了嘴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咸涩的泪水滴到了嘴中,她却毫无感觉。此时她的脸色如死灰般惨白,看着已经疯狂的夜君离,她猛地爬起身来,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夜君离是个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只可惜,自己竟然爱了这个疯子,爱了整整十六年啊!   十六年前,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那天晚上救下了受伤的他后,便对他一见倾心。这十六年来,她抛弃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跟着他颠沛流离,隐姓埋名,后来到了这个山寨,和他一起做了十几年的匪徒。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守着他,就算是他的心再冷再硬,也总有被她温暖,为她柔软的那一天。因为夜君离生性风流,所以她不择手段地除去所有貌美的女人,所有可能入了夜君离的眼睛,对她有威胁的女人。可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以来心里都有一个女人,而且他这十六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竟然是他的亲姐姐!   二当家的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流着泪漫无目的地跑着,十六年的等待终成了泡沫,如今她的心里,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她冲进自己的房间,猛地把门关上,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她哭着,发泄着,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所有的泪随着爱一同哭干时,她抬起头,忽然看到了那个躺在自己床上的孩子,那个可爱的女娃,此时正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忽然对着自己咧嘴笑了。   二当家的一下子愣在那里,和瑟瑟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到床边笨手笨脚地抱起了瑟瑟,颤抖的手抚摸着她娇嫩可人的小脸蛋,二当家闭上眼睛,咬了咬唇,似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无辜的……就算他会发怒,会杀了我……我也不能让他继续错下去了……”   “就让我把你送回去吧……”   ☆☆☆☆☆☆   “十二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青鸾在屋子里不安地来回转着,暗卫一个接一个地回来,都没有带来半点消息。   “那个三当家的嘴,还没有撬开吗?”青鸾问向走进来的暗卫,蹙眉道。   “这十二天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已经折磨得没个人样儿了,可还是什么都挖不出来。”暗卫沉声道,“属下觉得,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继续打,不管怎么样,都得把线索给我挖出来!”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凤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一拳捶在墙上,眸中是滔天的怒意,“我就不信,那个洞会凭空消失了!既然当初夜君离可以把那个洞打开,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那日顾清欢和慕容珩跳进去后,夜无情和青岚也跳了进去,可是就在几个人进去后,那个被夜君离打开的洞,自己猛地合上了。不管他们事后怎么找,都找不到再次启动那个深洞的机关,而且就算是他们拆了那个宝座,也根本没有发现半点线索,甚至试图向下深挖,也是徒劳无功。   如今他们找到慕容珩和顾清欢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那个被夜君离留下的三当家身上,可是严刑拷问了他十二天,严刑拷打下,就算是神仙也开了口,可这个三当家的,怎么就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呢?!   “或许,他和我们一样,根本就不知道!”青鸾蹙眉,沉声道,“他若是知道,夜君离就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而是带着那个二当家的走了。或许对夜君离来说,这个三当家的就是他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喽啰,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种机密之事!”   “我们拷打他的时候,他求爷爷告奶奶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夜君离和二当家的是一起的,当年他们两个人一起上山,杀了这山寨原来的主人,占山为王。而他,不过是当初见风使舵,归顺了他而已。所以夜君离对他,并无信任可言。”暗卫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怎么办?”凤影急得直跺脚,“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十二天,把这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半点痕迹都没有。这夜君离究竟把主子带到了什么地方啊!”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个暗卫匆匆走了进来,在青鸾耳边耳语了几句后,青鸾脸色突变,瞬间煞白。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凤影着急地问道。   青鸾似乎是被暗卫所说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朝中……朝中竟然要拥立楚王……登基……”   慕容珩失踪的消息,不知被谁走漏了出去。本来满朝文武都认为慕容珩和顾清欢到江南游玩,可没有想到,就在三天前,不知是谁在朝堂上散布了谣言,说慕容珩和顾清欢已经失踪半月有余,如今朝堂上一片哗然,大臣们人心惶惶,不知是谁牵了个头,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皇上已经失踪,那便应该顾全大局,拥立楚王为帝。恰巧此时,不知是谁翻出了慕容珩曾经立下的一道圣旨,正好圣旨上也说明,若是皇帝有不测,皇后产子则皇子即位,楚王为摄政王;皇后产女则楚王即位。如此一来,那些有心支持慕容澈的人更是有了主心骨,根本无心寻找慕容珩和顾清欢的下落,而是前去对着慕容澈献媚了。   青鸾恨恨地一跺脚,“回天耀!”转身就带着暗卫离去。   若不是顾丞相联合顾命大臣在朝堂中稳住朝局,和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对抗,想必如今他们早就已经拥护慕容澈登基了。只要慕容澈登上皇位,到时候就算是陛下和娘娘脱险了,回京后必定也是另一场腥风血雨啊!   ☆☆☆☆☆☆   天耀楚王府。   慕容澈的书房前,跪了很多请命的大臣。而书房内,慕容澈烦躁不安地在里面来回踱着步,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大臣在劝他。   “王爷,您还在犹豫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和娘娘下落不明,您身为天耀的王爷,理应站出来主持大局啊!”这个大臣,正是曾经和简丞相交好的礼部尚书,当初简丞相事发后,他也受到了些许牵连,被慕容珩贬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如今正好赶上了慕容珩出事,他自然不会放过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大人!”慕容澈烦躁地一甩衣袖,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们身为臣子,如今皇兄和皇嫂下落不明,你们不前去寻找,反倒在这里教唆着本王做些不忠不孝之事!李大人,你好歹也是做过礼部尚书,难道连这点忠君的道理都不懂吗?!”   “正是因为微臣要对陛下尽忠,对天耀尽忠,所以微臣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耀一日无君,群龙无首!”李大人弯腰沉声道,“如今陛下娘娘失踪,朝野震惊,人心惶惶,王爷理应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更何况陛下曾经御笔亲书,若是他有朝一日身有不测却无皇子可继承大统,便由您楚王即位,主持大局啊!”   “谁说皇兄他身有不测?”慕容澈沉声道,“皇兄不过是和皇嫂去江南游玩,玩得起兴暗卫跟丢了而已。这才几天,你们就如此沉不住气,要让本王登基?若是过不了多久皇兄回来了,你们是把本王置于何地啊!”   “王爷您也太天真了吧,陛下娘娘十几日了没有消息,按照天耀的规矩,此时理应新皇登基,主持大局了啊!”   “不要再说了!”慕容澈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大人的话,“主持什么大局?别说本王现在根本就不相信皇兄失踪了,就算是皇兄真的失踪了十天半个月,如今天耀正值鼎盛,如此盛世会出什么大事!所以你们就回去各司其职,不要再到本王面前说什么主持大局力挽狂澜之类的话来烦本王!你们脸上那两个窟窿眼儿是留着喘气的吗?你们也不看看,就算是皇兄不在朝中,天耀能出什么事!”   “王爷,您这句话可就不对了。”李大人忙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澈说道,“微臣知道您一向无心政事,可是恕微臣斗胆,说句犯上的话,您怎么能糊涂到这个地步啊!如今天耀的情况,难道您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吗?”   “清楚?本王当然清楚。”慕容澈斜了李大人一眼,“如今我天耀收复了北燕,此时四海昌平,万国朝贡,正是百年难遇的盛世!”   “王爷,您这句话说的可不对了。”李大人眼色沉了沉,继续说道,“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如今天耀刚刚收复北燕,的确是称霸天下,可是当初和北燕一战就元气大伤,使得西域对我们虎视眈眈。如今陛下失踪的消息一出,百姓人心惶惶,那些北燕旧部已经有了异动,微臣听说,他们是想要联合西域,对我天耀不利啊!”   “北燕!他们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还不老实!”慕容澈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恨得牙痒痒,“早知道他们贼心不死,当初皇兄就应该斩草除根!本王就不明白了,当初皇兄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北燕皇帝和北燕余孽,斩草除根,而是把他们带回天耀关押!如今他们找到了机会就兴风作浪,这些蛮人,竟然还异想天开,想要和西域联合,东山再起!”   “当初陛下仁慈,饶了他们一命,本以为他们会感恩戴德,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识时务。”李大人立即顺着慕容澈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如今北燕余孽有异动,而如今陛下娘娘又下落不明,王爷更应该出来主持大局,力挽狂澜,将这些北燕隐患扼杀在萌芽里啊!”   “李大人的意思是?”慕容澈看向李大人,蹙眉问道。   “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西园里的那些北燕皇室,留不得了。”李大人眼神一狠,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本王哪里能够做的了那个主!”慕容澈一惊,他低声道,“当初皇兄出征归来,将北燕余孽软禁在西园,更是对着本王三令五申不得动他们,如今你竟然要让本王杀了他们,若是皇兄回来知道了,他会骂死本王的!”   “那王爷觉得,若是北燕余孽与西域勾结,做出了危害天耀的事情,到了那时陛下知道,不也要怪您吗?”李大人看着慕容澈,继续趁热打铁,“更何况如今陛下已经失踪半月有余,生死未卜。所以老臣们才恳请王爷出来主持大局,稳定朝堂,以防北燕和西域趁机作祟。可是王爷不愿意挺身而出主持大局,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逼迫。只是此时真的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了,王爷既然又想要等着陛下回来,又不想天耀时局变乱,那也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将那些对天耀有异心,有威胁的人,全部……斩草除根!”      ☆、第五十八章 牛在天上飞 [Vip] 章节名:第五十八章 牛在天上飞   无尽之林中。   怪人在看清了顾清欢的面容后,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他乱发遮掩下的面容竟像是要龟裂开一般,生生挤出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凸起的浑浊眼球中,诧异里透着震惊还有难以置信。   “她……她是……她竟然是……”怪人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顾清欢,却是朝慕容珩说道。   “现在你还要杀了我们吗?”慕容珩平静地看向那个怪人,微微一笑。   “不,不。”那个怪人倒退着,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清欢的容貌,他忽然用手抚上自己的獠牙,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和震惊。“我等了这几百年,终于等到了这命定之人!哈哈哈,天可怜见,看来夜儿终于原谅我了,小灵儿也不再恨我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哈哈哈……”   那个怪人兴奋地手舞足蹈,他浑浊的眼睛里滚落出大滴大滴的泪,看向顾清欢的眼神里满是狂喜,似乎是被困于沙漠的濒死之人,忽然发现一片绿洲一般。   “朕果然没有猜错,你就是这个大陆的开国皇帝,朕的先祖。”慕容珩看着那怪人的狂喜,心中越发通透了起来,可心里依然还有着很多疑问,慕容珩问向他,“朕听说,当初是因为灵门先祖给你和黑暗一族下了死咒,才使得这几百年来黑暗一族和皇室互相厮杀。可是当初你不是在误杀了黑暗一族圣女后,自尽而亡了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活到了现在?”   “这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那怪人忆起往事,大滴大滴的泪从脸上滚落,他目光空洞,望向远方,哀伤的气息弥漫在山林里的每一个角落,使得山林中阴风阵阵,树叶都随之狂舞了起来。   “当初我失手误杀了夜儿,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怀里,自己却无能为力。我悲痛之下,拔剑自刎本想一死了之。可没有想到,小灵儿她竟然如此恨我!她当初离开时在我体内种下的死咒,这死咒不仅会让我和夜儿的子孙后代互相厮杀,更是诅咒我生生世世不能和她在一起!夜儿死了,我连随她而去的机会都没有!不管我用什么方法自尽,我都会再一次活过来,被痛苦折磨,被死咒折磨,慢慢变成一个吸人血吃人肉的妖怪,而且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夜儿死了,我却要痛苦地活着,一活就是数百年。数百年来,我亲眼目睹死咒将我们的后代折磨,让他们互相厮杀,相爱不能相守!我真的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后来我干脆躲到了这里来,躲到了埋葬夜儿的地方,等着她原谅我,等着小灵儿的气消了……我本以为此生都不会等到这一天,可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那怪人说着,兴奋地看向顾清欢,伸出手来就想要触摸她,却不想慕容珩抱着顾清欢一躲,躲过了他的手。慕容珩抚摸着顾清欢的脸颊,女子睡得沉沉的,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似乎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打算。   “别动她。”慕容珩将顾清欢护在怀中,转头看向那个怪人,对他始终保持着警惕。“你知道怎样破解当年的死咒吗?”   “只要我死了,死咒自然而然就可以破解了。”那怪人急切地看着慕容珩,生怕他不相信自己,话语急切而诚恳,“让她杀了我!这个世上也只有她能够杀得了我,也只有她,才可以破解这个死咒!”   “让欢儿杀了你?”对于这个破解之法慕容珩很是惊愕,他怀疑地看着那怪人,似乎在思索这个提议的可靠性。   “对,这个诅咒之所以能够延续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诅咒在我体内,早就和我融为了一体,我死它死,我存它存!只要我死了,死咒就可以破解了,皇族和黑暗一族,就再也不用如此厮杀了!”那怪人越说越快,越说越急切,“她既是黑暗一族的人,也是灵门的人,那就是说,她是夜儿和灵儿同时选中的人!所以她就是那个能够杀掉我,破除诅咒的人!你们也不想这个诅咒继续延续下去是不是?那就让她杀了我,让她杀了我吧!只要她把匕首插入我的胸膛,我就可以解脱了!我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了!快,快让她杀了我吧!”   那怪人捶着胸膛,撕扯着头发,急切的语气近乎恳求。   “杀了你,我们也难逃一死。”慕容珩抱紧了顾清欢就是不撒手,“不过既然你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就一定知道怎样从这个无尽之林中出去。只要你把我们安全带出去,我就可以替你向欢儿求情,让她杀了你,给你真正的解脱。”   “好,好,好。”那怪人泪流满面,重重地点点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欣慰和解脱的泪光。   ☆☆☆☆☆☆   当顾清欢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倚靠在山洞里的墙壁上,而慕容珩却不知所踪了。   顾清欢心里一惊,她快步走出了山洞,找了没多远便看到慕容珩正蹲在溪涧边,手里拿着一只刚刚捕到的兔子,正在水中给它清理。他清理好后,提着兔子耳朵站起身来,一转身就看到顾清欢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见她没有穿披风就站在风里,慕容珩快步走了上去,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你醒了?怎么不披上披风就跑出来,小心着了凉,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成了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做一对野人了。”   “你还说我呢,你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出来捉兔子了?”顾清欢一直觉得慕容珩是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帝,如今看着他捉兔子洗兔子,倒是别有一种风味。   “还不是看着你昨天晚上吃柿子的时候,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这不正好碰上一只兔子,索性捉来我们一起烤着吃,给你改善改善。”慕容珩一手提着兔子,一手揽着顾清欢朝着山洞走去。   山洞里,两个人把兔子架在火上烤熟,一人一口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慕容珩,我怎么有一种感觉,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兔子了。”顾清欢一边吃着兔肉,一边砸着嘴,香喷喷的味道让她极为满足。   “这可是朕亲手捉的,洗的,烤的,若不是最香的哪里能对得起朕亲力亲为?”慕容珩一边烤着兔肉,一边勾唇浅笑,对于顾清欢的夸赞毫不谦虚。   “慕容珩,你快看,那边的牛怎么没了?”听了慕容珩的话,顾清欢哼了一声,她咬了一口兔肉,忽然眼睛一亮,手朝着外面一指,惊异地喊道。   “牛?”慕容珩不明所以,顺着顾清欢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牛,正疑惑时,却听到顾清欢在他耳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边的牛怎么都跑到天上去了?你看嘛,都在天上呢!”顾清欢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朝着慕容珩吐吐舌头,“慕容珩,牛都被你吹到天上去了!”   慕容珩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顾清欢捉弄了,他眯起眼眸,轻笑了一声,“顾清欢,连朕都敢嘲笑,你胆儿又肥了是不是?”慕容珩说着,作势就要抢走顾清欢手里的兔肉,不让她吃。   顾清欢灵巧地躲开了,于是两个人在这不算宽敞的洞穴里开始了你追我赶,抢兔肉大战。没过多久,顾清欢就被慕容珩追上,慕容珩伸手要去抢,却不想顾清欢猛地向后一靠,想闪过去,谁知“轰”得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厚厚的岩壁居然就这样被顾清欢给撞塌了,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看着那通道,两个人都怔住了,面面相觑。   许久,慕容珩看着顾清欢,仔细地审视着她,扯了扯嘴角,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欢儿,难不成你已经练成了前所未有、举世罕见的神肩功?一肩既出,毁天灭地?”   “我感觉,是你练成了隔山打牛的绝世神功吧?”顾清欢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被自己肩膀撞塌的岩壁,又看了看慕容珩的手,若有所思道。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都笑了出来。   “看起来,这岩壁只是薄薄的一层,我们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呢。”顾清欢不再开玩笑,她望着黑洞洞的通道,忽然间欢喜道,“慕容珩,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出口,可以连通到外界,或者是黑暗一族的神秘地宫?”   慕容珩笑了笑,看着顾清欢发现通道如此开心的样子,他索性没有告诉她这其中缘由。   其实这个通道是昨夜那个怪人告诉他的。但是这个岩壁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撞破的,而是那个怪人刚刚助了他们一臂之力。不过至于怎么弄破的就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够出去,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要不,我们进去,试试看能不能出去?”慕容珩和顾清欢面面相觑,最终慕容珩提议,见顾清欢点了点头,他率先走了进去。   密道十分狭窄,一个人走尚有宽余,但是两个人并肩就很勉强了。慕容珩和顾清欢一前一后,沿着密道向深处走去。或许是密道一直封闭的缘故,里面充斥着泥土的味道,以及些许岁月悠久而留下的腐坏气息,似乎还有着一种淡淡的其它的气息,一时间难以辨认。   慕容珩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些担心顾清欢难以忍受。他回过头看去,只见顾清欢黛眉微蹙,明艳绝伦的容颜有些凝重,正在认真地打量着四周,眼眸中偶尔闪过一抹类似于疑惑的茫然,似乎有些失神落魄。慕容珩看着这个样子的顾清欢,关切地问道,“欢儿,怎么了?”   顾清欢依然环视四周,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见她不答,慕容珩虽然心中好奇,却也只有按捺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在前面探路。   好在密道里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也没有岔路,虽然曲曲折折地很难辨别方向,却似乎是一条路通到底。安静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通畅的道路中却突然出现了一扇石门,将前路牢牢堵死,无法通过。慕容珩点燃随身携带着的火折子上前,仔细地找了个遍,疑惑地蹙眉道,“奇怪,这里怎么没有能够开启石门的机关呢?”   说着,慕容珩又将右手托在石门上,暗运内力,石门却纹丝不动。   “难道这是一条死路,石门只能从另一面打开?”顾清欢走上了前来,她把手贴在石门上,细细摸索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机关所在,她疑惑地摸索着,却似乎又听到了些细微的声音,她疑惑地再一次看向慕容珩,蹙眉道,“慕容珩,你有没有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从她一进来,她似乎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冥冥之中总是感觉暗中有人在跟着他们,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也有些惊慌。   顾清欢的敏锐让慕容珩一惊,他知道是那个怪人一直在引导着他们,帮着他们,可是没有想到顾清欢竟然这么容易就发现了他,这让他很是诧异。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让顾清欢知道那个怪人的存在,毕竟那个怪人提出的要求极为无礼——他竟然想要让欢儿亲手杀了他。   更何况如今那个怪人能不能把他们带出去还未可知,所以慕容珩打算,对于这件事,等他们安全出去了再从长计议。   “欢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条密道?”见顾清欢侧耳细听,表情极为凝重,似乎还有些害怕,慕容珩便想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他赶紧四周看看,没有想到竟然有了新发现。他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指,将手中的火折子凑近过去。   果然在山石掩映的后面,有另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比先前的密道更为狭窄,只有一人高,一尺宽有余。密道左右错落着,各有一道突出来的石壁,宛如门窗般,恰到好处地将密道遮掩起来,再加上密道幽暗,火折子光芒有限,两人之前竟然没有察觉到这里有岔路。   “我们过去看看。”慕容珩话音刚落,顾清欢已经举着火折子,侧身走了进去。   慕容珩跟在她身后,那密道十分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火光明暗间,看着顾清欢在前面走,慕容珩忽然发现,那个密道的轮廓,竟然和顾清欢的背影极为相像,就像是专门为了一个人挖好了一般!   慕容珩心中忽然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他只觉得脊梁直冒寒气。难道说……慕容珩立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顾清欢的手,猛地把她拉了回来,“欢儿,快退回来!”   慕容珩的力道极大,顾清欢一下子就被他扯了回来,慕容珩漆黑的眸子望着那幽深狭窄的密道,透着阵阵寒意。   “怎么了?”顾清欢不明所以地问向慕容珩。   慕容珩拿过她手中的火折子,朝着那狭窄的密道照了过去,声音略带急促,“你仔细看看这密道,难道不觉得很古怪吗?”   顾清欢看了慕容珩一眼,接着转过头去,借着那摇曳的火光,仔细打量着密道,透过遮掩的石壁,只能隐约看到狭窄密道里的情况,幽幽暗暗,深邃不见尽头,但除了幽邃阴暗所造成的阴森感,以及不知前路的些微恐惧,似乎并无其它异状。   “哪里古怪了?”顾清欢侧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再仔细看看……”慕容珩将火折子凑了过去。这一次顾清欢再次更加认真仔细地查看时,忽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密道幽暗狭窄,被错落的石壁遮掩着,不细看,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但如果认真仔细看了,就会发现,石壁后的密道入口形状十分古怪,看得久了,让人心底忍不住发毛。因为那个密道入口的形状,就好像……就好像一个人的形状!   “这密道,这密道……”顾清欢忽然感觉心中泛起彻骨的寒意,她猛地抓紧慕容珩的胳膊,“这密道竟然是给一个人量身打造的!”   那个密道入口的形状,就好像一个人的形状,但是比起她更高大更强壮些,似乎看上去应该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那这个密道,究竟是为谁打造的?它是那人的封印之所,还是那个人的坟墓所在?”顾清欢抓着慕容珩的胳膊,声音颤抖道。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快离开!”慕容珩看了看那诡异的密道,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拉住顾清欢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别走!”忽然一道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个人闻声向后望去,只见那密道入口处,那个怪人正站在那里,那个轮廓,竟然和他的身体完全契合!   “小心!”慕容珩一把将顾清欢拉到身后,警惕地看向那个怪人。   “他是什么东西?”顾清欢看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在看清楚他唇边冒着森然寒意的獠牙后,惊愕之下眯起了眼睛,“他竟然中了死咒?”   “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你了!”那个怪人看着顾清欢,浑浊的眼睛里泪光盈盈,他朝着顾清欢伸出手来,几乎是恳求着,“求求你,杀了我,快杀了我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本以为这个怪人对他们不怀好意,可听到那怪人的话后顾清欢只觉得一头雾水。这个怪物为什么会对她说出如此奇怪的话,他说他一直在等她,还让她杀了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过来!”慕容珩看着那怪人手指上尖锐的指甲闪着的森然寒意,他身上的冷意顿时散开,将顾清欢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他们之前说好的是,这个怪人把他和欢儿带出去,自己便会告诉欢儿一切,让欢儿给他解脱痛苦,可是他为什么会忽然出尔反尔,在这中途出现让欢儿杀了他?难不成他没有打算放他们二人出去吗?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若是这样把你们放出去,万一你们出去了,她没有杀了我,我岂不是还要继续承受痛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把你们带到中途,她杀了我,你们就继续走下去,接下来的路,我告诉你们!”那怪人急切地嘶吼着,“几百年前我就已经给自己造好了墓穴,就在这里,你们就在这里杀了我!因为我的夜儿就埋在这里,我也要死在这里,我要和她死在一起,葬在一起,这样到了那边,我一下子就可以找到她了……”   “慕容珩,你认识他?”听着怪人的话,顾清欢大惊,她看向慕容珩,惊愕地问道。   “欢儿,出去再和你解释。”慕容珩抓紧顾清欢的手,冷然看向那个及近癫狂的怪人,“这密道里如此复杂诡谲,你若是死了,我们万一被困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啊啊啊……”那怪人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猩红一片,嘶吼着,“我不管,我不管,现在就让她杀了我,就让她杀了我啊!”   那怪人一边嘶吼着,一边伸出尖锐的厉爪,大踏步地朝着二人攻来。   慕容珩将顾清欢挡在身后,腰间软剑抽出,那剑带着凛冽的光流,剑锋未至而剑气先到,大步上前挡住了发狂的怪人。   那怪人嘶吼着,伸出手猛地抓住了慕容珩的剑身,他的手如铁石般刀枪不入,握紧慕容珩的剑,猛地逼上前去,竟把慕容珩逼得连退数步。   他把慕容珩逼退到墙边时,只听到身后一声娇喝,顾清欢手中的白绫瞬间飞出,缠上了那怪人的脖颈。白绫猛地收紧,忽然间的窒息感让那怪人大吼一声,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他怪叫了一声,猛地用力抢过了慕容珩手中的剑,转身大步朝着顾清欢的方向而去。   顾清欢刚要收紧手中的白绫,却不想那个怪人速度之快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他一把抓起她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带着她就朝着那个人形洞口走去。   “欢儿!”慕容珩惊呼声从身后传来,顾清欢用力地挣扎着,可是那怪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着她,让她怎么样都动弹不得。   就在慕容珩即将冲到那怪人身后,再一次攻击他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怪人抓住顾清欢的手,迫使她握住了慕容珩的软剑,接着猛地用力,握着顾清欢的手将那剑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就在那剑插入那怪人胸口的一瞬间,那怪人的身体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抓着顾清欢的手骤然松开,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欢儿!”   “慕容珩!”顾清欢一下子被怪人扔到了地上,她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不已。与此同时,慕容珩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拭去她脸庞被溅上的鲜血。   “夜儿……我来找你了……等等我……”在剑插入那个怪人的胸口后,他嘴边的獠牙渐渐消失,满是皱纹的面容渐渐恢复,没过多久,他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此时他脸色惨白,嘴角流淌着汹涌的鲜血,他趴伏在地上,正一点一点地朝着那个人形洞口爬动。   就在他一点一点爬动到那个人形洞口时,他挣扎着站起了身,此时他的身躯和洞口紧贴,完全契合不留一点空隙。随着他的一声大吼,整个密道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快走!这里要坍塌了!”慕容珩大惊,他拉起顾清欢,把她护在怀里,只见整个密道都在剧烈地晃动,随之落下无数碎石泥土,似乎随时都会坍塌,将里面的一切埋葬。   就在两个人不知该往哪里跑的时候,忽然之间刚刚他们看到的那个石门轰然打开,一束光亮透了进来,看到那边有了出口,慕容珩也来不及多想,他拉着顾清欢,将她护在怀里,朝着那个石门快速奔去。   就在他们二人逃出石门的一瞬间,只听到身后山摇地晃得一声响,慕容珩抱着顾清欢拼劲全身力气跃了出去,接着无数乱石飞起,尘土四扬,大地一片震动。   慕容珩将顾清欢紧紧护在身下,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慕容珩这才松开顾清欢,翻过身来。顾清欢坐了起来,晃了晃自己的头,将头发上的粉末碎石甩掉,接着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的山已经夷为平地。   慕容珩和顾清欢面面相觑,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从无尽之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于无尽之林的阴森恐怖,而是芳草如织,绿树成荫,虽地处偏僻,寂静地只能听到鸟啼虫鸣,但景致却是极美。   空气中隐隐还有着淡淡的草香和花香,十分清新,令人不自觉精神一震。   他们出门的洞口早就已经坍塌,将里面的无尽之林和外边彻底隔绝,他们望向里面,只见里面的山已经完全坍塌,碎石堆叠,已然成了废墟一片。   见到彼此都没有受伤,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起身离开时,忽然附近传来一声惊讶得几乎难以置信的声音,“陛……陛下!”      ☆、第五十九章 谁比谁腹黑 [Vip] 章节名:第五十九章 谁比谁腹黑   就在两个人起身打算离开时,忽然附近传来一声惊讶得几乎难以置信的声音,“陛……陛下!”   慕容珩和顾清欢寻声望了过去,看清楚来人后也是异常惊讶,慕容珩似乎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到他的属下,“青岚?你怎么会在这儿?”   “陛下,属下总算是找到您和娘娘了!”青岚激动地就差喜极而泣了,“当时您和娘娘随着夜君离他们跳下去后,属下也跟着跳了下去,本想着可以保护陛下和娘娘,可没有想到,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就失去了知觉,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个林子里了。这十几天来属下翻遍了整个林子,都没有找到陛下和娘娘的踪迹,刚刚正找着,忽然听到这边山摇地动的响,就循声过来查看,没有想到,真的见到陛下和娘娘了!”   青岚话音未落,只听到那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三个人转头看去,只见是夜无情快步走了过来,“姐!终于找到你们了!”   “无情?”本来青岚的出现就够让他们惊讶了,看到夜无情,顾清欢更加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   “当初我和他一起跳下来的,可没有想到我们俩一觉醒来,都在这片林子里。”夜无情抿唇,沉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夜君离的那个洞是个阵法,可以由他控制,将里面的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他不想让我们和你们在一起,就把我们分开,把我和青岚传送到了这个林子里,只是不知道,他把你们送到了哪里?”   “无尽之林。”顾清欢轻声道。   “无尽之林?!”夜无情大惊,接着他的红眸染上了滔天怒意,“夜君离他疯了吗?!无尽之林存在了几百年,凡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来的!里面危险重重,更是有妖法通天的妖人!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舅舅,怎么可以做出这等绝情的事来!”   “你难道没有感觉吗,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拿我们俩当亲人看吗?”顾清欢挑眉,安慰夜无情道,“好啦,无情,我们既然已经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这些事就不要计较了。现在你该做的,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而是养精蓄锐,厉兵秣马,找机会一举打败夜君离,取代他成为黑暗一族的族长。”   “姐,你放心,我都知道。”夜无情握紧了双拳,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他望向慕容珩和顾清欢,颇有些疑惑地问道,“都说无尽之林里危机四伏,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来,你们两个是怎么出来的?”   慕容珩和顾清欢对视了一眼,顾清欢对着他挑挑眉,抱起了胳膊,一副要听故事的样子。   那个怪人的事情慕容珩还没有和她讲呢!慕容珩认得那个怪人,他们之间肯定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才让那个怪人愿意指引他们出来。   慕容珩接到顾清欢的目光,便从头到尾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讲了出来。   听着慕容珩的话众人恍然大悟,青岚沉声道,“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黑暗一族和我们天耀之间的诅咒,就完全破除了?”   “若是那个人没有骗朕,应该就是这样。”慕容珩点了点头,他握住了顾清欢的手。   “怪不得刚刚天摇地动得一声响,原来是因为这样!”夜无情极为震撼,他望向了那边的废墟,喃喃道,“看来神秘的无尽之林,就在那群山的包围之中。既然如今群山已经坍塌,无尽之林便随之化为无有。也罢也罢,无尽之林这个害人的东西,没有了便没有了吧……”   “青岚,你们在这里呆了十几天,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慕容珩问向青岚。   “这里是南唐西部的一处山林。”青岚回答道,“既然陛下娘娘出来了,那我们赶快离开吧。陛下失踪了这么久,想必朝堂上已经是一片哗然了。”   “我们虽然出来了,可是瑟瑟还在夜君离的手上,我们得找到夜君离的藏身之处,把瑟瑟带出来一起回去。”慕容珩想了想,微微蹙眉道。   “是啊,我们之所以跟着夜君离跳下来,就是为了把瑟瑟救回来,如今瑟瑟还没有消息,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啊!”顾清欢点头附和。   “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夜君离藏在哪里,我们该如何把公主救出来?”青岚忧心道,他转头看向夜无情,“你知道,他可能会在哪里吗?”   “当初黑暗一族的居住之所被毁,而且夜君离断不可能去莫愁岛,如今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地方,他所知道而且可以让他藏身了。”夜无情想了一会儿,看向顾清欢,只见顾清欢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那就是黑暗一族的神秘地宫。”   “那你可知道,地宫在哪里?”慕容珩问道。   夜无情摇了摇头,“当初我和姐姐不过一岁,哪里会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就连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些,还是绾婆婆告诉我们的。绾婆婆曾说黑暗一族的神秘地宫,是变故突发时族人的避难之所,只有圣女和族长才有权知道。那地宫可能就在我们脚下,也可能远在千里之外,如今我娘不在了,它的下落,应该也只有夜君离一个人知道吧。”   “那可怎么办?”顾清欢深吸了一口气,眸中染上了浓浓的忧色。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红色身影出现了天空中,风浮动着她的披风,女子长发猎猎,衣裙翻飞,二当家怀里抱着瑟瑟,缓缓地从树林上方落了下来。   “是你?”顾清欢看到二当家,美眸眯起,在看清楚她怀里抱着的小瑟瑟后,她猛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来,“瑟瑟!”   一看到二当家的,夜无情和青岚立即挡在了顾清欢和慕容珩身前,他们的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剑,立即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几日不见,二当家的憔悴消瘦了很多,一身红衣不再是以前的那种张扬气势,而是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对于夜无情和青岚的敌意,一向凌厉的她此时并没有发怒,她眉宇间依然萦绕着淡淡的忧愁,她有些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怀中的瑟瑟,刚要伸出手去,却不想这个动作引起了那边的一阵惶恐,顾清欢猛地就要冲上前来。   “欢儿,别冲动。”慕容珩拉住了顾清欢,审视着有些异常的二当家的,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我是来……把孩子还给你们的……”二当家的喃喃道,她的美眸里依然是一片空洞和失神,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没有了魂魄的木偶,浑身萦绕着浓浓的哀伤气息。   “你要把瑟瑟还给我们?”顾清欢没有想到二当家的会如此说,她本以为二当家的会拿孩子威胁他们,或者像夜君离一般提出无理的要求,毕竟她和夜君离是一伙儿的。如今她说要把孩子还给自己,这会不会是她和夜君离设计好的圈套呢?   “对,孩子就在这里,你们把她带走吧。”二当家的点点头,她伸出手,将瑟瑟托在身前。   慕容珩眸光闪了闪,微微蹙眉便要上前,却不想被顾清欢一把拉住,顾清欢低声对他耳语,“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容珩淡淡道,“为了瑟瑟冒一次险又如何?更何况我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并不像是在骗我们。”   慕容珩说完,缓步走上前去,他伸手将瑟瑟抱进怀中,接着转身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这一系列的举动都让顾清欢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真的害怕这是二当家和夜君离的计谋,这中间会忽然发生变故,他们使出什么花招,对慕容珩不利。   慕容珩抱着瑟瑟回来后,顾清欢将孩子接到怀中,看着孩子香甜地睡着,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她靠在慕容珩胸前,泪水弄湿了他的衣襟。   “瑟瑟……瑟瑟终于回来了……我们三个人……终于在一起了……”顾清欢啜泣着,她激动的话语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人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谢谢你。”慕容珩轻拍着顾清欢的后背,看着那边愣着的二当家的,对她轻声道谢。   二当家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她后退了几步,再次睁开眼睛定睛看了几人一眼,脚尖点地,身影消失在林子里。   “既然我今生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不如成全了你们,说不定下辈子,老天可怜我,也会让我得到幸福……”二当家忧伤的话语回响在林子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夜无情见到二当家的消失,他回过神来后,眸光一闪,也同样运起轻功,脚尖点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欢儿,走吧,我们回家。”慕容珩轻拍顾清欢的后背,揽着她朝着林子外面走去,青岚在他们前面领路。   ☆☆☆☆☆☆   当二当家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刚刚关上门,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袭来,她转身,一只手猛地攫住了她的脖子,骤然收紧,将她提了起来。   “啊——”二当家的惨叫一声,窒息感让她脸色惨白,她本能地挣扎着,紧紧地抓住那攫着她脖子的手,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窒息而死的时候,忽然那人猛地一用力,她的身体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结实的墙壁上,二当家的只觉得眼前一白,她喉间腥甜之意涌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刚刚无尽之林被毁,你在哪里?”夜君离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在她身前蹲下,眯起眼睛看着她,齿缝里尽是森寒之意,“还有孩子呢?我把她交给你照顾,你把她弄到了哪里?”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二当家的艰难一笑,她望向夜君离冷寒的目光,只感觉那里面的寒意让她不住地颤抖,可她却依然咬着唇,直视着他的目光,“他们破了无尽之林,从里面出来了。而他们的孩子,是我刚刚送还给了他们。”   “什么?!”夜君离大惊,滔天的怒意染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红眸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你竟然把孩子还给他们了!你知不知道,只要有孩子在手里,就算是他们破了无尽之林,他们也得乖乖地来找我,乖乖地到我面前来求我!可是你竟然敢背叛我!背着我把孩子还给了他们!”   “君离,我是为你好啊!”二当家的痛心道,“他们既然能够破了无尽之林,那他们的本事,又岂是你我二人可以抗衡的?就算是你手里有他们的孩子,让他们受制于你,可是你也不想想,他们岂会那么容易任你宰割?到时候他们找上了门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我都难逃一死!倒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把人还给他们,或许他们会不计前嫌,放过你我啊!”   “原来你是怕了。”夜君离冷笑了一声,他伸手捏住了二当家的下巴,手慢慢收紧,隐约都能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二当家疼得泪水都落了下来,“莫儿,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背叛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会以身试险?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已经把人拱手送出去了,既然如今木已成舟,那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君离,你要干什么?”二当家的听到夜君离这句话,心里一慌,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见夜君离冷冷地看着她,缓缓站起了身来,冷寒的话语不带一点感情。   “我身边,从来不留无用的人和背叛我的人,既然你背叛了我,那就别怪我不顾情面,送你走了。”   “君离,你怎么能这样?”二当家的没有想到夜君离会如此无情,看着他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瞳眸,她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来,她不甘心地抓着他的衣襟,“十六年,我陪了你整整十六年啊!这十六年来,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就算是这次你认定我背叛了你,可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放下仇恨,放下曾经的一切,安安平平地过日子吗?”   “过日子?你是指让我看着仇人活得逍遥自在,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生不如死地活着吗?”夜君离冷哼了一声,“我不会放弃的!老天不会一直这样不公,始终折磨我一个人!总有一天,我会再次找到机会的,到了那时,我会亲手杀了他们,一个都不剩!不过那一天,你横竖是不会看到了……”   “君离,你竟然真的要杀我!”二当家闭上了眼睛,遮住里面的一片凄凉,“我陪了你十六年,十六年啊!就算是一只猫儿,一只狗儿,也该有感情了吧……”   “莫儿,你还是太傻了。”夜君离伸出手拂过她的脸,拭去了她嘴角的鲜血,他妖冶的笑异常残忍,“从头到尾,我爱的人都只是云儿,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对我好,而多看你一眼呢?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允许你留在我身边,不过是想要利用你……莫儿,你太天真,也太傻了……”   夜君离残忍地笑着,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没有半点犹豫,将匕首插入了二当家的胸口。二当家的身子猛然僵住,血顺着她的胸口流了下来,她看着胸口的那把匕首,接着缓缓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夜君离,“你竟然……”   夜君离嫌恶地拭去手指上沾染的鲜血,冷寒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莫儿,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哈哈哈……”二当家的看着他眼中的厌恶之意,忽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她癫狂般地大笑起来,鲜血从口中喷出,她无力地靠在墙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但是此时她的眼睛里,失望和痛苦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疯狂。   “夜君离,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盲了心爱上了你,如今我落到这个下场,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我就不应该救你,我救了你的命,搭上了自己的命,却也没能救回你的心!”二当家的笑得凄美,血从她嘴角不断涌出,异常骇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要死了,但是我努力了十六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好不甘心啊……”   “莫儿,若是不甘心,下辈子别碰到我了。”夜君离语气云淡风轻,他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忽然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他只觉得胸口气血上涌,猛地抓住桌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他紧紧地抓着胸口,猛地转身看向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二当家,怒不可遏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哈哈哈,夜君离,你做梦都不会想到吧。”二当家的低声笑了起来,她如今已经气若游丝,强撑着抬眼看向口吐鲜血的夜君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跟了你十六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既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送走他们的孩子,那我也明白,你知道这一切后绝对不会放过我!可是你那么固执,根本就不听我的劝告,我能怎么办呢?”   “所以我就在你的酒里下了子母蛊,子蛊在你身上,母蛊在我身上,只要你杀了我,你自己也活不成!”二当家的仰头大笑,唇角的血越发汹涌了起来,“我爱了你十六年,杀光了所有试图接近你的女人,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输给了一个死人!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都要死了,那就等我们一起下了地狱,再到地狱里再重新开始吧!哈哈哈……”   二当家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渐渐消失,她的气息渐渐散去,瞳孔越发涣散,最终她头一歪,沉沉地睡去。   “不!不!”夜君离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似乎要被撕裂开一样痛,他的七窍开始流血,他怕了,连滚带爬地跑到二当家身边,重重地晃动着她似乎想要摇醒她,可是二当家的任凭他怎么摇,再也没有半点气息。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夜君离彻底疯了,他嘶吼着,重重地摇晃着她,打着她,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他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越来越疼,最后他再也挣扎不动了,瞪着不甘心的红眸,高大的身躯猛然倒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无情出现在了门口,他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个人,许久后,转身离去。   ☆☆☆☆☆☆   夜,静袅。天边一丝浮云,淡淡绕过白月边。   天耀京城西园,关押着北燕的皇帝以及皇室中人,还有着皇帝的许多亲近之臣。夜色里,一队人趁着夜色无声而来。   门启无声,锦绣衣裳在门前灯光之下现出诡异的华丽之色。丝绸彩绣飞鱼,形似龙,嚣张而狰狞地扑进门去!   “什么人?”还在院子里的人发现了闯入的人,大惊失色。刚刚喊出声音,只见刀锋闪过,接着鲜血飞溅,那人的头颅已经滚落一旁。   “啊——”惊叫声伴随着刀剑声在院子里响成一片,北燕老皇帝猛地被他的贴身太监从梦中摇醒,懵然起身,惊见窗外已成了一片火海!火光鲜红映满床帐,便似染满了鲜血一般!   “天耀,天耀的羽林卫杀进来了!”太监颤抖地回答,手不停歇帮着北燕老皇帝穿衣裳,“看来天耀今夜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陛下快逃啊!”   “什么?!”北燕老皇帝听见,如遭雷击。   他慌忙地穿好衣服跟着太监逃命,刚刚逃出门去,只见大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天耀的羽林卫手中拿着寒光毕现的刀,屠杀着西园里的人,西园里不管是仆人还是北燕皇室之人,一个都没有放过。那些可怜的人奔跑逃生,悲号之声不绝于耳!   北燕老皇帝跟着太监顺着廊檐跑着,忽然只觉得面前寒光闪过,一股温热的血飞溅开来,身前的太监已经倒地。   “啊!”北燕老皇帝哪里见过这种情形,他吓得惊叫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对着那边绝望哀求,“求……求求你,饶了……饶了我吧!”   “原来,北燕的人,就这么点出息。”男子的嗤笑声在他头顶上方凉凉响过。   红火烧红夜空,偏只留着廊檐下的一段幽暗。北燕老皇帝颤巍巍地抬头,隐约瞧见面前的锦衣男子。三四个男子,皆身着紫红色官服,腰系鸾带,手执冰寒如泉的利刃。在他们身前,站着一身蓝色锦服的慕容澈,他负手而立,长眸微眯望着北燕老皇帝。   “楚王!”北燕老皇帝大惊之下,颤巍巍地说道,“我们已经归顺了天耀,天耀皇帝当初也是金口玉言,答应保我们一条性命,可是为何如今要出尔反尔,对我等赶尽杀绝啊!”   “归顺?真是好笑。”慕容澈冷哼一声,“本王看你们打着归顺的幌子,心里还在谋划着如何东山再起吧!皇兄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可惜你们不知好歹,还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王无情,对你们赶尽杀绝了!”   “没想到……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阴险狡诈!”北燕老皇帝愤怒地指着慕容澈,气得一口鲜血哽在喉咙里,猛地喷了出来。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就在此时,北燕小皇子乳娘抱在怀中,乳娘被羽林卫推搡着出来,羽林卫将他们推到北燕老皇帝面前,转头看向那边站着的慕容澈,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王爷?”   “北燕的人,一个都不留。”慕容澈语气和缓,却偏偏说出最残忍的话。血光和火光映在他的眸中,他眼前似乎浮现出十几年前,母妃不甘被北燕人挟持为人质,从城墙上纵身跃下毅然赴死的情景。他眸中一片猩红,正如当初母妃身体下绽放的一片鲜红,使得他最后一点理智也荡然无存。   羽林卫手中的刀刃寒凉,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刀。   寒泉刀落,一脉血红冲天而起!   “啊——”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传来,西园里一个接一个的北燕人倒下,火光中,尸体已经叠成了山。   西园里的情景一片混乱,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在门口张望后,重新戴上风帽,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朝着京城外的树林匆匆而去。   树林深处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带着半面银色面具,银色的衣衫随风而动,妖冶而邪魅。   “怎么样,本皇子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男子冷然磁性的声音响起,三分慵懒,七分邪魅。 ------题外话------   有妞儿问轻儿建群的事儿,大家想要一个群嘛?想要群的美人儿在评论区留言下,超过十人轻儿就建群啦~      ☆、第六十章 燕北辰的下场 [Vip] 章节名:第六十章 燕北辰的下场   树林深处一个人站在那里,男子带着半面银色面具,银色的衣衫随风而动,妖冶而邪魅。   “怎么样,本皇子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男子冷然磁性的声音响起,三分慵懒,七分邪魅,正是苏念。   “三皇子殿下,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那个男子摘下了风帽,正是天耀曾经的礼部尚书李大人。   “如今慕容澈已经带着人前往西园,以慕容澈对北燕人的恨,西园里的人难逃一死。只要他将北燕皇族以及降臣尽数杀害,那等着消息传出去,北燕各个州县的降臣和百姓定然会惶恐不安,到时肯定会有异动。到时候只要三皇子您从中助力,煽动他们心中对天耀的不满情绪,那时北燕各个州县的降臣和百姓,不就是您对付天耀最有力的武器吗?”   “你倒是替本皇子打算得完全。”苏念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你身为天耀的命官,如此替本皇子筹谋,是想从本皇子这里得到什么?”   “自古便有言良禽择木而栖,三皇子人中之龙,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李大人谄媚地笑了笑,“更何况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三皇子将来必成大器,而微臣自然是想在三皇子这里谋个锦绣前程。”   “放心,只要你按照本皇子说的做,好处少不了你的。”苏念勾唇一笑,“不过眼下,你还得继续呆在天耀,做本皇子的眼睛。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等本皇子成了大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微臣愿为三皇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李大人忙对着苏念行礼表决心,看着苏念明灭不定的眼神,他试探着问道,“只是不知道,三皇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需要微臣做些什么?”   “至于接下来的事……”苏念略一沉思,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你继续呆在慕容澈身边,离间他和慕容珩的关系,最好让他们之间互相猜忌,心有嫌隙;至于本皇子这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苏念欲言又止,话语到了嘴边化作一抹冷然的笑意。   ☆☆☆☆☆☆   灵犀宫。   地上躺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衣衫破烂,身上伤痕累累,蓬头垢面,早就已经没有了人样,他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呻吟,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极为厌恶,如同猪圈里的猪声一般。   顾清欢靠着栏杆,眸光落在地上躺着呻吟的男子身上,美眸中似讥似笑,一时间辨不清楚是什么色彩。   燕北辰,这个曾经在21世纪呼风唤雨的黑道Boss,他心狠手辣,腹黑狠戾,在21世纪已经是叱咤风云,就算是一招不慎,穿越到了这个大陆,成为了一个曾经受尽欺凌的皇子,但是凭借着他的本事,凭着他北燕皇子的身份,若是能够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呆在北燕争一方天地,有朝一日成为北燕的皇帝也不无可能……   可惜了……   人的心太大,想得到的太多,失去的便会更多。   顾清欢望着在地上躺着的燕北辰,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其实对于燕北辰,她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或许是因为他和阿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会在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失控,不顾一切只想要帮助他,救他。她为他质子的处境感到心痛,还想过要帮助他。可是后来,她从鬼眼中看到他的所作所为,看到是他杀了自己的师父。那一刻,她心里真的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愿意相信,一个和阿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那时,她也想要选择给他一个机会,不想要和他为敌,对他动手。   只可惜……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燕北辰咎由自取。   燕北辰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了她的底线。他给她下了子母蛊,用噬魂灯屠杀她灵犀宫的人,试图摄取她师父的魂魄借此打开试炼之局……再到他在试炼之局中对她和慕容珩二人苦苦相逼,再到后来他贼心不改地抓了她,想要利用她引来慕容珩,杀了他们二人,以达到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燕北辰,我曾经说过,不要太贪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不管你怎么挖空心思,最终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顾清欢轻声说道,“其实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我曾经,想过放你一马的……是你自己生路不选,选择了死路,选择了和我们作对……”   其实当初想要放你一马,也只是因为阿南的缘故。来以为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应该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只可惜,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才发现,是她想多了,想美好了。燕北辰,终究不是他。   任凭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顾清欢定睛看着燕北辰那张和阿南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迷离了,就像是沙子进了眼睛一般,酸涩得难受。她抬起头来,眼神穿过茫茫夜空,望向遥远的天边。她似乎看到了阿南对她宠溺的笑,对她一直以来有求必应的纵容,还有好多好多,从眼前转瞬即逝,与寂静的夜融为一体……   阿南,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很幸福,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我不在了,你是否找到了那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与她携手一直到白头?   似乎是听到了顾清欢的说话声,燕北辰在地上躺着的身体忽然动了动,他的听觉还没有完全消失,相反,在听到顾清欢的声音后,他颇为艰难地抬起头,伸手扒开脸上的乱发,他循着声音的地方望去,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夜色中,顾清欢看清楚了燕北辰的口型,他一直在艰难地重复着三个字。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来人,把他带出去……给他个了断吧……”顾清欢转过头去,不再看那样狼狈的燕北辰,因为若是再多看几眼那张和阿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会不忍心对他下手……   听到顾清欢的话,灵犀宫的护法走上前来,就要把躺在地上的燕北辰拉走。   就在顾清欢转过头去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少年一声厉喝,顾清欢凝眉望去,只见顾青城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倏忽间寒芒一闪,顾清欢只觉得三根银针从她面前闪过,银针精准地射中燕北辰的手腕和胸前大穴。   “都给我让开!”顾青城一声厉喝,喝退了刚刚想要上前的护法。   银针射入身体,燕北辰的身体因为剧痛忽然抽搐了起来。因为眼不能视口不能言,他只能瞪大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嗓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唔唔咽咽如猪狗般发出些奇怪的声音,身体的剧痛让他在地上滚动了起来。   “杀了他,给他个痛快,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他害了师父,害了灵犀宫宫人,还几次三番想要害姐姐和陛下,姐姐能够放过她,我可不能。”顾青城走来,看着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的燕北辰,眸中森寒一片。   顾青城抬手示意,他身后的护法将一个盒子呈了上来。护法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是那把鬼谷子做出来的枪!   顾清欢看着那把装在盒子里的枪,她眸光微动,脸色寒了寒。只见顾青城缓缓地把它从里面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着,冷笑了一声,“燕北辰,你就是为了它,杀了我的师父?既然如此,那我便用它送你一程,让你给我师父,血债血偿!”   顾青城话音刚落,只听得几声闷响划破夜空,顾清欢抬眼看去,只见顾青城朝着燕北辰膝盖处开了两枪,燕北辰叫不出声来,只能痛苦地呻吟着,翻滚着,他脸上痛苦到极致的表情狰狞而可怕。   夜空里枪声响过,继而被晚风吹散,一点痕迹都没有。   顾清欢抿唇。她是后来才知道当初鬼谷子给燕北辰制枪时还留了一手,不仅给燕北辰制了一把,而且还给自己制了一把。只是当初鬼谷子没有想到燕北辰会杀人灭口,于是那把枪就留在了灵犀宫中,并没有别人知晓。后来这把枪被顾青城无意间发现,想来他是练了很久,等着今天这个机会,让燕北辰以同样的方式,血债血偿。   “刚刚那两枪,是为我师父开的,这两枪,是为我姐姐开的。”紧接着,顾青城又朝着燕北辰的手腕上各开了一枪,少年的瞳眸微微眯起,里面满是深沉冰冷的恨意,令人胆寒。   燕北辰身子下面,鲜血直流,蜿蜒一地。   看着燕北辰在地上如同可怜的丧家之犬一样,想着他曾经对他们做下的一切恶事,顾清欢心中没有波动,眸中也没有任何波动。到了今天这一步,都是燕北辰咎由自取,所以他身体上不管受多大的折磨和痛苦,都是他该得该受的!   或许之前她曾经因为他长得像阿南的缘故救过他,想过放过他,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尤其是他对她师父、以及对她和慕容珩所做的事,如今她所想的和顾青城一样,就是要让燕北辰血债血偿!   但是她终究和顾青城不一样。她可以吩咐别人下手杀了他,可是她还是无法自己动手折磨他,杀了他。这其中的原因,也只有她和慕容珩,以及燕北辰才知晓吧。   所以她想的是直接杀了燕北辰,可是顾青城想的是,要在他死前好好折磨他,把之前燕北辰加注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都还给他。所以他阻止了她直接杀死燕北辰,不让他那么痛快地死了,所以他刚刚开枪的时候避过了燕北辰的心脏,让燕北辰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顾清欢倒是没说什么,任由着顾青城发泄,因为若是就这样让燕北辰死了,顾青城心中怨恨难平。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燕北辰杀了他们的师父,别说是顾青城了,就算是她和灵犀宫人,也绝不会放过他。   “下面的,就是为我灵犀宫被你杀害的宫人打的,我要把你加注在他们身上的痛苦,替他们还给你!”   砰砰砰——   又是好一阵枪声响起,顾青城又接连在燕北辰身上射了八枪,他虽然枪法没有顾清欢好,但是他天分极高,武功底子也是极好的,对于这种暗器看几眼便可以无师自通,他连射八枪,每一枪都避过要害,直到枪中子弹全部打光,才停下了手。   此时燕北辰身下已经是一片鲜血,他整个人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生不如死。   “死了吗?”顾青城随手把枪扔下后便走了过去,踢了踢瘫倒在地上的燕北辰,冷笑着嘲讽道,“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野心勃勃吗?当初你害我师父,害我姐姐的能耐哪儿去了?你不是要一统天下,成就帝王霸业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要死了?我告诉你,我还没有折磨完你,就算是你死了,也得给我活过来!”   其实燕北辰还没死,只是浑身上下都有枪伤,疼得他生不如死,子弹都打在他的骨头上,他汗湿重衣,似乎是能够听到顾青城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紧闭双眼,痛苦地摇着头。   “是不是特别想要死,特别想让我杀了你,给你解除痛苦?”顾青城优雅一笑,他缓缓走到燕北辰面前蹲下,看着他那张因为痛苦几乎变形的脸,轻笑了一声,“若是想要个痛快,就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给你解除痛苦。”   闻言,燕北辰似乎没有想到顾青城会放过他,他似乎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嘴唇颤抖着仰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他不停地动着嘴唇,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他猛地抓住了顾青城的脚,紧紧地抓着,以一种极为卑微的方式乞求着。   他的嘴唇蠕动,不断重复着三个字,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顾青城欣赏着燕北辰的痛苦,无视他嘴唇里不断重复着让他杀死他的三个字,冷笑了一声,“哦,我忘了,你根本就不能说话了,所以也无法开口求我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你放心,我保证这个过程可以让你极为享受的……”   他们从来没有打算让燕北辰活,既然他是活不了了,倒不如让他在死前,好好享受一番。   听到顾青城的话,燕北辰猛地僵住,他颓然倒地,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青城,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顾清欢看着那样狼狈不堪的燕北辰,心中还是有些不忍了,她开口劝道。“他受的惩罚已经够了,那就给他个痛快,杀了他吧。”   “看在我姐姐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点的死法。”顾青城闻言蹲下了身,他拍了拍燕北辰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燕北辰倏然变了脸色,如死灰般惨白,“我知道你喜欢玩游戏,反正今天我也是闲着无事,不如陪你玩一玩。还记得当初你把我姐姐带到了那个岛上,乘船出海时你招来的鲨鱼吗?我可是费劲了心思,才捉了几只到灵犀宫里来养着。别谢我,那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呢。你既然那么喜欢鲨鱼,当初还想要把我姐姐和姐夫喂鲨鱼,那几天我便送你过去,让你和它们作伴,好好亲近亲近!”   顾青城笑着,当初他从海中捉来了几只鲨鱼养在灵犀宫后面的池中,个个被他养得凶残无比。既然燕北辰迟早是要死的,死了丢他下去,他什么感觉都没有,把他活着丢下去才能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被鳖鱼撕碎的滋味。   顾青城吩咐暗卫带着燕北辰,一行人前往灵犀宫后面的鲨鱼池。到了鲨鱼池边,暗卫便将燕北辰扔了下去,燕北辰一身鲜血,鳖鱼嗅到血腥味,一齐涌向燕北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鳖鱼群生生地撕碎了。   没一会儿,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鲨鱼抢食后剩下的几块破碎的衣裳,缓缓的漂浮在水面上,没过一会儿,水面上的血红也淡了。   顾青城看着鲨鱼撕裂燕北辰后,鲨鱼再一次钻回了池底。他看着水面的血红一点点散去,终于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可是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心间,让他有些难解。许久后,顾青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来。   他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顾清欢站在那里。   顾清欢神色淡淡地看着池子,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颤,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许久,发现顾青城转过了身来,也在看她,顾清欢微微一笑,朝着他走了过去。   “有没有一种感觉,在你终于报仇后并没有自己原先所想的那般痛快,反倒有一种……淡淡的失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了?”顾清欢看着微微蹙眉的顾青城,微微一笑问道。   “的确是这样。”顾青城看了看已经平静了的池水,看着上面漂浮着的衣服碎片,微微蹙眉道,“终于替师父报了仇,手刃了仇人,心里虽然轻松了很多,可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倒对今后有些彷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第六十一章 她已经打算好了 [Vip] 章节名:第六十一章 她已经打算好了   听着顾清欢的话,顾青城看了看已经平静了的池水,看着上面漂浮着的衣服碎片,少年微微蹙眉道,“终于替师父报了仇,手刃了仇人,心里虽然轻松了很多,可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倒对今后有些彷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当初的我,何尝不是这样?大仇得报后,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满足,而是有些空落落的。”顾清欢微微一笑,“之前为了报仇,我让自己混混沌沌地过了十六年,从当年拼死到灵门圣地去拜师,到后来不择手段利用爱我和我爱的人,再到最终我将齐王和太后折磨地生不如死,一朝大仇得报……如今想来,这十六年,我似乎只是为了报仇而活,虽然在仇恨的驱动下我渐渐强大了起来,可它同样也让我变得刻薄,变得极端。因为心中的恨,我差点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错过最宝贵的人。好在老天待我不薄,给了我一个那么好的他,不管我如何折腾,他都在我身后默默守护着我,等待着我,直到有一天,我做完了自己的事,感到失落和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蓦然回首,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顾清欢说着,她微微侧头,果然发现那边站在树下的慕容珩,只见他此刻正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那挺拔俊逸的身形配上一身水墨色华衣,有一种说不出的行云流水的雅致,和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秀美的容颜相搭,真真的如妖似孽。   “姐姐,你是打算跟着他回天耀,只此一心做天耀的皇后了吗?”顾青城顺着顾清欢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边的慕容珩。他并不知道慕容珩是何时出现在了树下,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他们之间的谈话。接着顾青城转过头来,看向顾清欢,微微蹙眉道,“难不成,你以后也不打算回灵犀宫了吗?”   “在我心里,灵犀宫永远都是我的家,不管我身在哪里,它永远都在我的心里。”顾清欢勾唇浅笑,“想当初为了黑暗一族,我混混沌沌地过了十六年,如今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也是时候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如今我已经嫁到了天耀,还有了孩子,按照世人的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我嫁到天耀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灵犀宫的人,而是天耀的人了。若是我继续留在灵犀宫里,不仅会让慕容珩惹人非议,也会把灵犀宫陷入尴尬的境地啊。”   “那姐姐是已经打算好了吗?”顾青城疑惑地问道。   “对啊,我已经打算好了。其实这件事对你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顾清欢美眸里灼灼其华,“以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呆在灵犀宫,更不适合做灵犀宫的宫主了。当初师父收下了你做他的关门弟子,更何况你的身世干净简单,比我更适合统领灵犀宫,做灵犀宫的主人。所以我有意将灵犀宫宫主之位传给你,如此一来,既不有负师父的心意,又让我从中抽身,还给此时迷茫的你找些事情做。你说说看,这难道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把宫主之位传给我?!这怎么可以?”顾青城没有想到顾清欢会如此说,他惊了一下,“姐姐你多心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顾虑。就算是你嫁到了天耀,灵犀宫人都不会对你有任何质疑。他们知道你对灵犀宫的心意,也愿意一直尊你为主,就算是你身在天耀,灵犀宫人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绝无二心。更何况,你在天耀,只要你还是灵犀宫的宫主,还有灵犀宫的支持,地位就会一直屹立不倒,若不然……”   “青城,灵犀宫人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如此自私,为了自己而拿着灵犀宫的百年基业冒险啊。”顾清欢摇摇头道,“灵犀宫的宫主不在灵犀宫,而在天耀皇宫,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我根本就不能及时前来。更何况我若是一直占着这宫主之位,不仅对灵犀宫无益,对你来说,也是极为尴尬啊。”   “可是姐姐……”顾青城见顾清欢摇头,似乎是心意已决,他忙要继续劝道,却不想被顾清欢再次轻声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在天耀皇宫时多一份依仗。可是难不成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眼光吗?”顾清欢勾唇浅笑,看了那边的慕容珩一眼,“不管我有没有灵犀宫宫主的身份,有些人有些事情都不会变。他不会因为我没了以前的身份,就对我有所改变。其实话说回来,你我姐弟二人,谁做这灵犀宫宫主还不一样嘛?退一万步讲,若是我以后在天耀真的有什么不顺,难不成你会对此置之不理,对我不管不问吗?”   顾清欢说着,还对着顾青城眨了几下眼睛。   “当然不会。”顾青城脱口而出,他蹙起眉,颇有些为难道,“只是姐姐,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你其实可以再考虑的……我才十五岁,哪里有那个能耐,执掌整个灵犀宫啊!”   “这些日子,我从南唐回来的路上,已经考虑清楚了。”顾清欢美眸里满是坚定,“青城,你虽然十五岁,可是你的本事,已经不容小觑了。当初老头子收下了你,也是看你天资卓越,不然你以为老头子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只是为了气我把你带回来?其实老头子他可精明了,他是早就已经料到了我将来的事,知道我不会一门心思地守着灵犀宫,所以他为了不让我以后陷入难以抉择的两难之地,而把你带回了宫,收你为徒,让我将来有一天想要从灵犀宫抽身时,不会那样艰难啊!”   “你若是害怕自己年龄小,难以服众,这个你大可放心。当初老头子把担子撂给我,我不过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当初我能够做到的,你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再者说,还有贺兰雪在你身边帮助你,我就算是身在天耀,也会默默支持你。你既然是老头子的关门弟子,又替他报了仇,这些灵犀宫人可都看在眼里。所以如今你代替我成为灵犀宫的宫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让我安心地呆在天耀相夫教子,你就替我接下灵犀宫这个担子,可好?”顾清欢说完,看着顾青城问道。   “好,那我便替姐姐代为掌管灵犀宫,若是姐姐有朝一日想要回来,这宫主之位我立即让出,姐姐……”顾青城还没有说完,只见顾清欢拍了一下他的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臭小子,你就不能盼你姐姐个好?”顾清欢笑着责备顾青城,“难不成你还想要我有朝一日在天耀呆不下去了,被人抛弃了一脸怨妇样回来找你?”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青城赶紧解释道,他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   “开玩笑了,臭小子还当真了。”顾清欢挑眉,拍了一下顾青城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等一会儿我去找贺兰雪说一下,让他找个时间把大师兄还有苏念找来,我便当着三宫人和江湖中人的面,把宫主之位正式传给你。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个宫主之位可不是什么好位子,今后你要操心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可别过不了几天哭着鼻子到天耀去找我,说什么撂挑子不干了之类的话,我撂挑子可以,你撂挑子可不行哦!”   “姐姐,我怎么有一种不小心进了贼窝的感觉?”顾青城吐了吐舌头,看着顾清欢那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斜眼瞥了她一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玩笑道,“姐,你这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就不许了,难不成你还敢有意见?”顾清欢挑眉,拍拍他的肩膀,“好啦,不开玩笑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房休息吧。我可告诉你,就算是你是我的弟弟,我们也要按照规矩来。历代灵犀宫的宫主,都要经过千机塔的试炼,若是你通过不了,说什么都是枉然。”   “我知道,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顾青城点了点头,看了眼树下站着的慕容珩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着顾青城走了出去,顾清欢眸光微动,笑着朝着慕容珩的那边走去。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偷窥我了?”顾清欢走到慕容珩身前,对着他吐吐舌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有个喜欢半夜出门闲逛的娘子,哪个相公不得整天提心吊胆,明里暗里跟着。不然的话哪一天媳妇儿跟着别人跑了,这个做相公的,估计哭都没地方哭去。”慕容珩勾唇浅笑,将顾清欢拥进怀中,“欢儿,你这半夜爱往外跑的习惯,可不好,得改。”   “慕容珩,你这成天没事儿喜欢跟踪我的习惯,也不好,也得改。”顾清欢拉着慕容珩的胳膊,调皮一笑。   “你晚上出门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想让人不醒都难。更何况我又没有故意隐藏自己不让你发现,这算哪门子跟踪?”慕容珩嘴角抽了抽,接着他很是满足地将顾清欢拥在胸口,握住了她的手,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轻声道,“欢儿,听到你刚刚说的话,我真的很开心。”   “不过你可不要开心的得意忘形,就算是我把宫主之位传给了青城,我在灵犀宫的号召力,可不是盖的。”顾清欢仰起头来,颇为得意地笑了笑,“虽然以后我不是灵犀宫的宫主了,可如果你以后想要仗着自己是皇帝欺负我,想要纳妃什么的,小心我一个不开心,一声令下,青城便带着灵犀宫的人去你天耀,闹你个天翻地覆国破家亡!”   “哈哈哈,这你也只能想想了。”慕容珩哈哈一笑,他刮了一下顾清欢的鼻子,如兰般的气息萦绕在顾清欢耳边,男子温暖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一点一点沁入心肺,“因为那一天,绝对不会到来的……”   “对了,慕容珩,等我传位给青城,我们再回天耀好不好?”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暖暖一笑,她轻声道,“其实真的没有想到,无尽之林就在灵犀宫的旁边。谢谢你愿意陪我回宫看看,天耀那边我们晚回去几天,真的没事吗?”   “原先听青鸾说出了些事,不过后来青鸾传话回来,说慕容澈那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已经给摆平了。看来朕不在的这些日子那小子长进了不少,不仅没给朕惹事,反倒给朕分忧了。所以我们晚些回去也不急,正好可以抓住机会历练历练他。”慕容珩笑着道。   “该不会你也想和我学,有朝一日想撂挑子不干了吧?”顾清欢给了慕容珩一个大大的白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我们俩都这样狡诈,我们的瑟瑟若是长大了,该成什么样啊?”   “所以欢儿,你既然要相夫教子,就要给孩子做出榜样,以后这样半夜溜出来的事情,可不能做了……瑟瑟可是朕的长公主啊,你说万一哪一天瑟瑟被你带坏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慕容珩想起顾清欢这个习惯,就头痛不已。他抓住机会立即劝道。   “咳咳咳……”顾清欢一见慕容珩又把话题往那上面引,讪讪一笑,赶紧要往屋子里走,然而某人还像蚊子一般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似乎下了决心要纠正她这个毛病。   就在顾清欢即将抓狂的时候,忽然一道响亮的哭声从一个院落里传来,紧接着灵犀宫里的各个院落里,灯烛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顾清欢抬头,只见青岚慌慌张张地从他们的院落里跑了出来,一向淡定沉稳的暗卫此时竟然手足无措,他怀中抱着瑟瑟,好看的脸皱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腔朝着慕容珩和顾清欢的方向喊着,配合着小瑟瑟响亮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   “陛下……娘娘……长公主她……她……”青岚欲言又止,顾清欢看着他极为尴尬地抱着孩子站在那里,一向干净整洁的衣衫此时竟然是湿一块干一块,顾清欢看着青岚那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忍不住地指着他笑了起来。   这一看就知道是小瑟瑟的杰作——她竟然,竟然在青岚身上撒尿了!   笑过后,顾清欢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笑声戛然而止,忽然转头看向慕容珩,眯起美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好啊,慕容珩,你竟然敢把我的孩子一个人扔在屋子里——”   接下来,院子里就更热闹了,小瑟瑟响亮的嗓门夹杂着顾清欢咬牙切齿的声音,灵犀宫人颇为不怕死地溜出了屋子,一个个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那一向宠辱不惊的宫主,在院子里一边哄孩子一边埋怨夫君,此时顾清欢在他们心中树立起的高大形象,早就已经散落了一地。   ☆☆☆☆☆☆   顾清欢传宫主之位给顾青城的日子,定在十日之后。   过了十天,就是六月初六。六月初六,这是个吉利的日子,从白天起就万里无云,骄阳似火。   灵犀宫十里外的城镇里,这几日早已经是人来人往,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客栈里人满为患。就像是之前鬼谷子送魂祭天大典一般,天下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各国贵胄,都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便启程往灵犀宫而来。如今在灵犀宫附近的城镇行走的人口大概有数万之巨,除却各国贵胄,江湖势力以及灵鹫宫灵霄宫的人,就连那平日里懈刀弄剑的江湖人士、灵签算卦的神棍道士甚至是那些吐火弄蛇的西域美姬,都出现在了这里,皆是为了一睹那传说中惊采绝艳,身世成谜的女子的芳容而来。   十天前,灵犀宫昭告天下,灵犀宫宫主会在六月初六,让位于贤。不仅邀请了同门的灵鹫宫和灵霄宫,而且还广邀天下豪杰齐聚灵犀宫,一同见证这盛世大礼。   大礼地点定在灵犀宫外面的礼宫中,并不在灵犀宫内。所以就算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要趁机混进灵犀宫一探究竟,也是毫无机会。   因为大典定于六月初六的夜间,过了晌午,早早聚集在灵犀宫十里之外的天下英豪纷纷启程前往礼宫等候大典开始,队伍之壮大,端得是让人过目不忘。   到了黄昏,人们陆陆续续地到达了灵犀宫的礼宫,此时礼宫的外门已经打开,门外一边站着一个灵犀宫守门的白衣童子,稚嫩而圣洁。   人们从马上跃下,走进了礼宫的正大门。大门通往正殿的路,皆是淡红色的玉石铺就,玉石路上淡淡的纹路镶嵌缭绕其中,玉石中镶嵌着奇文异符以及勾勒而出的花朵形状。有眼尖的人认出,那里面勾勒而出的花朵形状,正是灵犀宫的圣物——曼珠沙华。   踩着玉石之路,众人疾步如飞,步伐轻盈地踩着台阶一路向上,终于到达灵犀宫礼宫的顶端。   灵犀宫的礼宫只有在祭天或者新任宫主即位时才会开启。当初鬼谷子送魂之后本应在礼宫中行祭天大礼,只可惜当时燕北辰突然出现横生变故,使得本已经准备好的祭天大礼搁置下来。如今算起来,礼宫自从鬼谷子即宫主之位后便未开启,保守算起来,也搁置了有二十多年了。   冷清无人的正殿,早在昨夜就燃起了浸染着人鱼膏脂的巨烛,将满殿都照得亮如白昼。   人群黑压压地到来,人们自觉地按身份、资力和江湖地位或站或坐,竟是丝毫不乱。一眼望去,数千人宛如一块黑色长幕,静静地等待着主角们的到来。   万众仰望的正殿中央,是三把高座。一把位于最中央的高处,其它两把分列其两侧下首。两侧下首的两把宝座皆是由玉石制成,说不出的华贵雍容。只是那最中央最上方的那个宝座,却是平凡白石所造。在那两个宝座中央,竟给人一种埋没于尘埃中的感觉。众人好奇间细细观察着那个宝座,却发现那座位上刻有道道繁密难解的符文,隐隐浮动着淡红色的光气。   就在众人耐心等待着的时候,寂静中传来肃穆而悠远的钟磬声,在整个礼宫中回响。   一声……两声……那钟声回荡在整个礼宫之中,也同样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仿佛被这庄严肃穆之景所摄,所有人都惊愕不能自语,只是静静地谛听着那钟声。   殿前的大鼓也随之响起,那如骤雨般的节奏,却遮不住不紧不慢的磬声。   二十四声已毕,众人只感觉那高台上的宝座发出淡淡的光芒,本想着再次抬头一探究竟,就在这时,白衣童子稚嫩的嗓音响起,殿中的三宫之人已经跪倒在地。   “跪——”   千千万万的灵门弟子跪拜,宛如一阵狂飙袭过,就连原本并不愿屈膝的来客,也不禁躬身一礼。   在这宽阔宏大的正殿里,所有人都拜服匍匐。就在此时,三道超凡脱俗的身影,从空中缓缓降下,落在宝座旁。三把宝座顿时光芒大盛,一红一银一黑,光气直冲九天,琉璃之采映亮了整个大殿。在这光气的威仪之下,一时间竟无人敢抬头直视那宝座旁站立之人,只是以眼角余光偷偷望去。   右边一人一身黑衣,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男子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透露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他站在宝座前负手而立,望着下面跪拜的众人,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集冷冽,霸道,危险于一身。   左边一人却是一身银衣,他腰间束着苍蓝天蚕冰绦,浓若点漆的双眸里面隐隐闪着若有若无的炽热光芒。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下,雪色纸扇上绘就的冷雨芍药图,在烛光下光影斑驳,使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却让人沉沦的邪魅气息。   “今日正逢我灵犀宫盛事,邀请大家远道而来见证,所以大家无需多礼。”女子清朗甜糯的嗓音传来,悠然自信却又霸气天成,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众人只感觉一阵风从眼前拂过,接着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轻微的力道托了起来,当直起身来,抬头望去时,却在看到那中间之人时,微微愣住。   只见中间那女子锦服烟翠,黛华无双,鲛膏巨烛的幽光照在女子绝代倾城的容颜上,使得女子冷玉肌肤宛如凝晶剔透,一双水眸纯净晶莹,顾盼之间却有着摄人心魂的魅惑,如此矛盾的气质,却和谐地共存于她一人身上。   她就这么唇角含笑站着,宝座淡红色的光芒映照在女子晶莹的肌肤上,妖娆魅惑地让人移不开眼,她慵懒地站在那里,黛眉微挑扫视过下面的众人,浅笑从容得好似在竹林七贤的石桌前随兴奏琴,在飞雪连天的塞上闲吟……   众人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灵犀宫宫主,黑暗一族的圣女,天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竟然只是一二八芳华的少女?而且长得如此娇小?   看着顾清欢,一时间众人不禁露出疑惑的目光。眼前这个女子的确美得动人心魄,可是她的年龄,和她在江湖中的声望,也确实不成正比。然而,就在众人探寻的目光投去时,只见那女子唇角含笑,美眸轻轻扫过众人之时,虽然只是那样淡淡一瞥,却让所有人感觉到心中咯噔一沉,连忙俯下身,再也不敢偷眼去看。   那美眸中的流光晶莹璀璨,浓黑而深不见底,那里面似乎有着能够看透一切的光芒,却让所有人感觉自己好似被一眼看穿,直到内心深处。   只是一瞥之下,原本寂静的现场,此时却好似被定住。众人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正中央那一个女子,再也没有了别的动静。   而顾清欢只是微笑着,看向身旁的两个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师兄,苏念,请入座。”   顾清欢话音落下,只见两个人点点头,走上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在两人落座后,顾清欢轻盈转身,烟翠广袖翩然起舞,上面精致的流苏迎风飞扬,张扬不羁随之而出,衣裙随风肆意飞扬时女子飞身而起,只是轻巧一跃,便坐在白石宝座之上,举止间挥洒风流,尊贵难言。   一片宁静中,只听女子一声轻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那道清朗嗓音宛如千年冰玉,又似天音妙语,一字一句宛如珠玑直入众人的心田,“按照各位接到的消息,今日是我灵犀宫新任宫主的即位大礼。可是按照灵门规矩,三宫宫主,皆是能者居之,尤其是我灵犀宫,只有通过千机塔历练之人方有资格成为宫主。家师逝去前仅有两名关门弟子,虽然按照家师的意思和本尊的意思,理应由师弟即位。但灵犀宫的规矩不能废,本尊自然不能徇私情,所以唯有闯过我灵犀宫的千机塔,方可名正言顺地成为灵犀宫宫主。”   顾清欢说着,眼神朝着大殿外扫视,众人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大殿旁有一座九层高塔,直冲云霄。塔身皆是玄铁打造,在夜色中泛着森然的光芒,不时地闪过几分血光,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十日了……”顾清欢坐在宝座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清声道,“按照灵犀宫的规矩,十日内出塔者,便有资格继承灵犀宫宫主之位,若是十日内没有出来……”   顾清欢看向台阶下方坐在轮椅上的贺兰雪,轻声问道,“贺兰祭司,如今离十天,还有多久?”   “一炷香。”贺兰雪惜字如金,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童子上前,把一炷香放到了大殿正中央。   众人看着那香,再看看那森然的千机塔,不禁为身在塔中的顾青城捏了一把汗。世人皆知,灵犀宫的千机塔就像黑暗一族的无尽之林,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危险。传说千机塔里面有无数机关暗器,走错一步,便有可能被万剑穿心,或者被烈火焚身,或者被毒雾折磨,又或者,引来塔中吃人的恶兽……总之,千机塔一共九层,一层比一层危险,一层比一层难以通过,历练之人只有完全到达顶层,便可以从塔中自行出来;反之,若是没能及时出来,只需要灵犀宫宫主启动机关,塔中历练之人也可以从中而出。   众人屏息,看着那香一点点燃烧,香灰落下。就在那香即将燃尽之时,顾清欢眸光微动,她清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打破了宁静,“看来,本尊还是高估了他的实力……只是大家远道而来,却没能看成这盛大的即位大典,对于诸位,本尊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顾清欢话音刚落,就在那香彻底燃尽的一瞬,一道白色的流光闪过,下一秒,顾青城似乎是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大殿正中央。   少年站在大殿中,提剑而立,他低着头,略有些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眉目,使他整个人显得朦胧而神秘。少年缓缓抬起头,细细长长的丹凤眼眯起,整个人似乎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眼神里不再是少年懵懂,而是凛冽桀骜,气势逼人。   看着顾青城,顾清欢美眸中泪光盈盈,欣慰地点了点头。她没有看错他,他真的闯出来了!把灵犀宫交给他,她可以放心了!   “姐,我出来了!”顾青城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一抹骄傲的弧度,似乎是因为筋疲力竭,少年清朗的嗓音中带着点点沙哑,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惑。   随着他这一声喊,正殿四壁上的松明瞬间燃起,随着这魔幻的火光,无数灵犀宫人的欢呼声响起,几乎可以震撼天地。   “既然如此,那本尊便宣布,从此灵犀宫的宫主,便是我的师弟——顾青城!”   随着顾清欢这句话说完,她飞身一跃便跃下了宝座,站在了顾青城身边。只见那正中央的白石宝座上面,一道道复杂的符文上的淡红色光芒渐渐退去,紧接着金光大盛,玄金熠熠,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顾青城低头,只见自己手腕处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麒麟图案,似乎在吸引着他,朝着高处宝座走去。   顾青城看了看身边的顾清欢,见她对着自己点点头,他抿唇,抬脚顺着玉阶走了上去,走到宝座前,他转身而立,于高处俯视众生。   钟磬声再一次响起,悠远而神秘,灵犀宫中人再次跪倒尘埃,向那新任宫主顶礼膜拜。   “众人起身。”顾青城扬手,淡淡一句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众人闻言起身,下一刻,童子推着贺兰雪的轮椅上前,贺兰雪坐在轮椅上,对着他弯腰下拜。   贺兰雪的手中,奉上一枚雕刻成曼珠沙华形状的玉石,玉石在他手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贺兰雪定睛看着站在宝座前的顾青城,郑重开口道,“谨奉为君,永不反叛,违者如同此石。”   随着他这一句,他手中玉玺化为簌簌粉末,既代表他从此对他效忠不二。随着贺兰雪开口,灵犀宫人手中也拿出了同样的玉石,郑重庄严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余音久久没有散去。   “谨奉为君,永不反叛,违者如同此石。”   ☆☆☆☆☆☆   灵犀宫十里外的城镇中。   虽然是六月,但到了夜间,仍有些暑热,但清凉的微风吹拂而过,人们的火气就渐渐消了下去,却都不愿意入睡,而是搬出躺椅和小凳子,泡了些清凉解暑的薄荷茶,取了大蒲扇,在自家檐下、小巷的转角处列成一排,准备纳凉至深夜。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是个宁静而平凡的夜晚。人们谈天说地,从山海经聊到最新奇闻,随着夜幕的加深,也渐渐起了睡意。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马蹄的疾驰声响起,伴随着马蹄扬起无数尘埃,让所有人都吓得瞌睡全无。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只见一队黑衣人骑着快马,唯有为首一人身着白衣,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从众人眼前策马狂奔而去。一行人带起的激风,甚至将几个躲闪不及的竹椅小摊都掀翻了。   “这么快的马……是急着去参加大典,还是出了什么事情?”路边的人们不安地嘀咕道,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凭着直觉,他们能够感受到刚刚空气中那份不安和紧张。这些人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急着去参加大典,反倒是像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被这一冲一惊,百姓们也没有了乘凉的心思,于是不消多时,街边上的人们在各自收拾收拾后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继续在屋子里谈天说地,没过多久,便忘记了刚刚的黑衣人,他们带来的紧张和不安也都渐渐消失了。      ☆、第六十二章 再次发飙 [Vip] 章节名:第六十二章 再次发飙   以白衣男子为首的一队人马快速地朝着灵犀宫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行人行色匆匆,尤其是为首的白衣男子,好看的眉毛紧紧地蹙着,脸色有些沉重。   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夜色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灵犀宫的礼宫前。白衣男子立即翻身下马,他身后的黑衣暗卫随即从他手中接过了马,白衣男子匆匆走向礼宫大门,看着男子似乎有些来者不善,大门前守门的白衣童子对视了一眼后,上前拦住他。   “公子请留步。”白衣童子稚嫩的声音响起,拦住了白衣男子匆匆的脚步。   “在下天耀青枫,有要事来见我天耀陛下。”白衣男子手中令牌扬起,给童子看过后收好,白衣男子正是青枫。   “原来是天耀的人,那请进。”白衣童子看到青枫手中的令牌后,惊讶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将挡住的路让开。既然来人是天耀皇帝的人,自然不会对灵犀宫有恶意,或者存心不良故意来捣乱。   青枫对着白衣童子微微颔首,接着快步走进了灵犀宫。   他带来的一队暗卫,下了马后连马都没有收,而是守在马旁,似乎等待着青枫出来,便要立即启程离开。   ☆☆☆☆☆☆   礼宫里的祭天大典结束后,已经到了深夜,在所有的流程都结束后,顾青城执起了手中的琉璃玉盏,朗声说道,“承蒙师父和姐姐错爱,今日让我成为灵犀宫宫主,今时今日,我有几句话有感而发,想和诸位说一下。”   热闹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片宁静中,只听顾青城扬声道,“既然师父和姐姐信任我,将灵犀宫交给我,我将不违师祖之道,不辜负师父和姐姐的期望,将灵犀宫的百年基业发扬光大。但是青城年龄尚小,诸般思虑都不周全,所以以后还要请贺兰祭司以及灵犀宫诸人多多费心提点,若是青城哪里做得不好,尽可以批评指责,青城自当虚心接受。这第一杯酒,我先敬贺兰祭司和灵犀宫人。”顾青城说完,看了看下面坐着的贺兰雪,扫视过在场所有的灵犀宫人后,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贺兰雪等人也饮下杯中的酒后,顾青城把目光转向身侧的萧墨寒和苏念。   注视着二人,顾青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灵门三宫本就是一家,大家都是灵门弟子,自当亲如手足。也许之前三宫之间有些摩擦误会,也发生过种种不愉快,不过自今日起,希望三宫之间可以不计前嫌,精诚合作,将我灵门基业发扬光大。这第二杯酒,我便敬两位师兄。青城年幼,自当先饮此杯,以表敬意,还请萧宫主苏宫主也满饮此杯,你我三宫之间不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今日便可一笑泯恩仇。”   萧墨寒点点头,举杯一饮而尽。苏念垂眸,看着手中的琉璃盏,勾唇浅笑后,也一饮而尽。   见两人都一饮而尽,顾青城转眸看向下面的顾清欢,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琉璃玉盏,“这第三杯酒,我想要敬姐姐和陛下。姐姐虽然不再是灵犀宫的宫主,可在灵犀宫人的心中,姐姐永远都是我们的宫主,所以就算姐姐人在天耀,只要想灵犀宫里的人了,想弟弟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到时候若是姐姐想要回灵犀宫小住几日,陛下可不能拦着不许啊!”   顾青城半开玩笑地看着顾清欢和慕容珩,朗声笑了起来,少年挑了挑眉,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顾清欢微微笑了笑,也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顾青城这番话说得虽然像是玩笑,却是在暗中提醒慕容珩,虽然她已经不是灵犀宫的宫主,但是她在灵犀宫的影响力还在。若是慕容珩有朝一日欺负了她,不光顾青城不会善罢甘休,整个灵犀宫都要向慕容珩讨个说法。   这小子一番话,是真心在为她着想,在维护她啊。   慕容珩也是个七窍玲珑心思,怎么会听不出顾青城话中的隐含之意?他微微一笑,同样举起酒杯,“到时候若是欢儿想要回来,朕自然会亲自陪着她回来,这一点尽可放心。”慕容珩说完,饮尽杯中的酒。   顾青城眉眼弯弯,笑意晕染上少年的眉间。一时间殿内气氛越发活跃了起来,只是在顾青城身旁坐着的苏念,在听到慕容珩的话后冷哼了一声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酒过三巡,气氛已经到达了高潮,就在顾清欢和贺兰雪说了几句话后,转头却不见了慕容珩的身影。她疑惑着转身去寻,就在她走出大殿后,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顾清欢回头一看,竟然是苏念。   苏念眸中带着些许醉意,看向她的目光依然是灼热而霸道的。   看到苏念,顾清欢眸中闪过几分异色,她想要挣开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可是苏念抓得很紧,一时间根本就挣脱不开,顾清欢微微挑了挑眉,“苏念,你想干嘛?”   “欢儿,你传位给顾青城,究竟想要做什么?”苏念浓若点漆的眸子里闪烁着灼灼光芒,他似乎是极为不甘心,抓住了顾清欢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开,“难不成,你真的要跟着他回天耀,一心一意做他的皇后?”   “不然呢?”顾清欢扬眉,“我现在大仇已报,灵犀宫也有了继任之人,为何不卸去一身重担,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在你心里,在天耀做皇后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苏念似乎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他冷然一笑,握着顾清欢胳膊的手也紧了起来,“当初你和我说什么来着,你说你不喜欢束缚,你想要在做完一切事后,找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去过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生活。你当初和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想要帮你实现你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你又变了,你要到皇宫那个牢笼去,你告诉我,你忽然间的改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的确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也这样说过。可是现实和理想总归是不一样的。”顾清欢微微叹了一口气,“慕容珩他有他的责任,不能像我这样说抽身就抽身的。再说这现实里,哪里会有如此美好的生活?既然如此,那我怎么能为了自己不切实际的理想,而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他不会满足你的愿望,但是我可以啊。”苏念抓着顾清欢的手,眸中闪烁着灼灼光芒,“欢儿,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放下灵鹫宫的一切,带着你一起到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让你过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生活好不好?你还记得吗,不久前你失忆了,忘记了他,却惟独记得我依赖我相信我,我相信,你对我也是有情的,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没有承认罢了。”   “不,苏念,我那时候失忆的原因,你还不清楚吗?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顾清欢摇摇头,看着如此执着的苏念,她其实并不忍心伤害他,“你是你,他是他,这终究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听着顾清欢的话,苏念隐隐觉得心底有怒气上升,他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一直不明白,我哪里都不输给慕容珩,为什么你会选择他而不选择我?我们十几年的情谊,还抵不上你们一年半载的相处吗?难不成你选择他,只是因为,他是天耀的皇帝?”   若是给他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就算是那时候西域翻了天,他也绝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他太自负了,以为顾清欢失忆了一时半会儿便不会恢复记忆,可他没有想到,慕容珩竟然如此本事,让她在短短的一个月就恢复了记忆,而自己,这一个月来被西域诸事缠身,竟然根本就抽不出身前来。直到一切终于风平浪静,他才发现,顾清欢的记忆,竟然已经恢复了!而且这一个月来西域的动乱,全都是慕容珩指使暗卫所为!   骄傲如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被慕容珩摆了一道,所以他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法,把顾清欢从慕容珩手中抢回来!   “苏念,我和你说不明白了。”   顾清欢感觉她已经没有办法和正常苏念交流了,她用力甩掉苏念抓着她胳膊的手,便要转身离开,不想继续和他纠缠。   她快步走开去找慕容珩,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苏念,苏念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洒在男子身上,给他天人之姿中别添几分邪魅,苏念冷然磁性的声音低声响起,“欢儿,我绝不相信,你心里对我没有一点感情,若是使你放弃我而选择他的理由,是因为他是皇帝,那是不是我也做了皇帝,你就会愿意选择我,留在我身边了呢?”   ☆☆☆☆☆☆   离开了苏念,顾清欢一路走着,去寻慕容珩,走到了殿外花园中,只见慕容珩站在树下,他身边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青枫,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远远望过去,顾清欢感觉慕容珩的脸色有些凝重。   看到她走了过来,慕容珩看了青枫一眼,青枫点点头退了下去,顾清欢走过来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青枫对慕容珩询问的一句话,似乎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天耀。   难道,是天耀哪里出了什么事吗?   顾清欢走了过去,看着慕容珩,轻声问道,“怎么了?风青怎么忽然来了?是天耀出了什么事吗?”   “欢儿,如果我们今天晚上就启程回天耀,你可以吗?”慕容珩知道自己没有必要瞒着顾清欢,索性开口问她道。   “这么急?”顾清欢猜到会是出了事,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急,她忙问向慕容珩,“出了什么事情?”   “刚刚青枫来报,说不久前慕容澈带着人去把西园里的北燕人斩尽杀绝。他知道我曾经下了令,不让任何人动那些北燕人,所以他趁着我不在朝中,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屠杀殆尽,而且趁着夜色销毁了尸体,并且将所有知情的人灭口。事后他往西园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瞒天过海没有被暗卫察觉。不久前,北燕有些州县蠢蠢欲动,一夜之间有四个州县同时杀害了朕派去的监察使,同时起义!青枫在得知消息后立即去查,查明事情始末后大惊。事关重大,恐怕飞鸽传书会有闪失,他便亲自赶来告诉我。如今北燕州县群情激奋,都流传着说天耀出尔反尔,容不下他们活着,所以誓死也不愿意继续归顺。”   “怎么会这样?”顾清欢大惊失色,她想了想,蹙眉摇了摇头,“不对,如你刚刚所说,慕容澈已经杀死了所有西园里的北燕皇室,而且如今燕北辰也死了,北燕完全是群龙无首,怎么可能如此心齐,行动预谋整齐划一,在一夜之间同时动手,打天耀一个措手不及呢?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主导着这一切,如果能够把他找出来,那应该可以弥补慕容澈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那些北燕的暴动,也有方法和平解决。”   “恐怕这一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慕容珩微微凝眉,沉声道,“你可知道,是谁给了北燕降臣如此胆子,给他们在背后撑腰,让他们不顾一切与天耀做对?”   “难道是……”顾清欢忽然想起一个人,脸色变了变。   苏念……   刚刚她离开时,似乎听到他在说做皇帝之类的话,难不成,他依然没有死心,要再一次孤注一掷,在两国之间挑起战争,借此和慕容珩一决高下吗?   “不会是……西域吧……”顾清欢艰难地说出那个名字,接着抬眼看向慕容珩,只见慕容珩同样也在看着她,抿唇不语。   ☆☆☆☆☆☆   当夜,慕容珩和顾清欢带上瑟瑟,一起启程前往天耀,青岚和青枫带着暗卫一路护送,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天耀京城。   高大巍峨的天耀京城城门处,守卫的士兵一个一个检查出入京城人的路引,查证无误后才放行。   当载着慕容珩和顾清欢的马车到达京城城门时,守门的侍卫正要检查他们的路引,只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子从城门旁的一处茶馆走了过来。   “这不是青岚大人吗?”话音落下,青岚转头看去,只见曾经的礼部尚书李大人带着奴仆朝着他们马车的方向走来,看到青岚似乎是极为惊讶,接着看向马车,面容上多了几分小心。“马车里面坐着的,可是陛下和娘娘?”   “原来是李大人。”看到李大人后,青岚眸光一闪,他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四周,只见有很多路人都听到了李大人的话,纷纷朝着这边看来。   马车里坐着的是天耀的皇帝皇后?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天子,百姓们自然是兴奋好奇,想一探究竟。   “李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青岚看了看李大人脸上谄媚的笑,颇为不喜,可是大家都是朝廷命宫,当着天耀百姓的面,样子还是要做的。   “微臣人微言轻,芝麻大的小官也只是挂着个虚名,整日在家闲着无事,便索性到这城门处转转。不是最近天下有些不太平吗,微臣也是想要给陛下分忧,所以才自作主张到这城门口监督,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看到陛下,微臣,微臣真的是……”李大人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他忙就要下跪行礼。   看着李大人要跪,他身后的仆人都跪了下去,接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行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一时间城门口,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   里面的慕容珩和顾清欢彼此看了看,都没有说话。   许久马车里都没有发出声音,李大人疑惑地抬头,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抬起头时,青枫含笑的声音传来,“李大人该不会是想要见陛下想疯了吧,我们二人只是出去执行陛下的命令罢了。李大人也不想想,若是里面真的是陛下,会只有我们几个人保护吗?”   “看来是我唐突了。”李大人闻言站起了身,识相地没有继续纠缠下去。青枫都这么说了,里面要么不是陛下,若是真的是陛下,想必也是不打算暴露身份。所以他若是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反倒对自己不利。“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青岚大人执行公务了,诸位请,请。”   李大人忙带着自己的手下让出一条路来,青岚对着他颔首后,一行人进了京城,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刚刚本来想一睹龙颜的百姓自然是失望不已。他们见这是个误会,而且马车也走了,就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去了。李大人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到了城门口的一个茶馆,坐下喝起了茶来。   “大人,刚刚马车里真的不是陛下和娘娘吗?”李大人的手下疑惑地问道。   “你傻啊,这天耀,除了陛下和娘娘,哪个人有资格让青岚给他做护卫?”李大人白了手下一眼,慢吞吞道,“我有十成的把握,刚刚马车里的人,就是陛下和皇后。”   “那陛下回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大人的手下压低了声音问道,“陛下不比楚王,我们若是想有什么动作,根本就逃不开他的眼睛,接下来我们恐怕要更加小心了……”   “是啊,陛下回宫的确对我们不利。但是话说回来,既然我们不想让陛下回宫,那比我们更不想让他回宫的,可大有人在呢。”李大人喝了一口茶,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然你以为我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干什么?还不是想要提醒那些躲在京城的北燕人!他们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也不容小觑。若是他们准备得够充分,趁着如今陛下身边的侍卫少,行刺成功,那接下来,天耀不就是楚王的了吗?到了那时,楚王依仗的人,不就是我了吗?”   “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借刀杀人,真是让人佩服。”李大人的手下谄媚地拍马屁,李大人冷笑了一声,继续在茶馆里悠然地喝起了茶来。   “你派人去盯着那辆马车,看看本官预料得究竟如何。”李大人下令,他的手下立即派人跟了过去。   ☆☆☆☆☆☆   马车中,顾清欢一边逗着怀里的小瑟瑟,一边撇了撇嘴,“那个李大人,是不是之前那个礼部尚书?我记得当初简丞相一案他也被牵连了进去,不是和那个案子有关的官员都被革职了吗?他怎么还这么逍遥自在啊?”   “这个老狐狸,做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尚书,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牵连了进去?”慕容珩放下手里的奏折,淡淡道,“你可别小看了他,他可比简丞相聪明多了。当初朕还没有下手的时候,他就嗅出了味道,提前把自己和简家的牵扯撇得干干净净,所以那时,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也只是革了他的礼部尚书一职,给他换了个有名无实的虚职罢了。”   “你这个皇帝听起来威风,不过如此看来,也不能随心所欲,有时候还有些无奈啊。”顾清欢抱着小瑟瑟,小瑟瑟在她怀里咯咯地笑,一直伸手要扯她的头发玩。顾清欢拉着她的小手,阻止了她调皮的举动,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笑着道,“幸好我生的是女孩儿,将来也不用为这些事儿烦心。瑟瑟,咱们只管无忧无虑地长大,这些烦心事儿,都交给你爹,怎么样?”   “喂,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慕容珩发现顾清欢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顿时有一种被抛弃到角落里的感觉,他不满地开口抗议顾清欢的偏心,眸中颇有些幽怨之色。   “你有那些臣子争着抢着心疼你,恭维你,也不差我这一个。”顾清欢和小瑟瑟玩得正开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慕容珩说着话,“你刚刚进了京城,就有臣子来朝拜请安,这待遇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哪是我家瑟瑟可以比的?”   “他么……”慕容珩闻言,想起在城门口遇到的李大人,轻笑了一声,“你真以为,他是来对朕献媚的?”   “不然喽……”顾清欢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马车外有风啸声破空袭来,紧接着马车剧烈晃动。顾清欢一个不稳,身子朝着前面一晃,怀中小瑟瑟的头猛地磕到了马车车壁上,顿时鼓起了一个红红的包,小瑟瑟痛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慕容珩忙伸手揽住顾清欢,扶正她的身子。顾清欢再次坐稳后,抱紧了怀中的小瑟瑟,因着这一磕,小家伙被吓了一跳,也疼得厉害,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嘹亮的嗓门直冲天际,差点掀翻了马车车顶。   马车外,是一支玄铁羽箭闪电般射来,钉在马车的车辕之上,金刚制成的箭尖透着青寒之色,竟是淬了剧毒。   小瑟瑟撕心裂肺的哭声嘹亮,外面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就在这时,数十名黑衣刺客从天而降,举剑扑向马车,“是孩子的哭声!里面是天耀皇帝和皇后!”   “弟兄们,上!为我北燕冤魂报仇!”   “狗皇帝拿命来!”   “是北燕逆贼!”青岚坐在马上高喊了一声,拔出佩剑,“竟敢刺杀圣驾,来人,杀无赦!”   随着一声令下,从天耀京城街旁的商铺里还有行人中迅速飞身跃出无数暗卫,那些黑衣刺客还不曾碰到马车的边角便被武功高强的暗卫死死截住,迅速包围了起来。   路上行走的百姓见有人行刺,慌忙四散着奔跑,一部分暗卫死死缠住那几个黑衣刺客,还有些暗卫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疏导百姓离开,维护秩序,看架势似乎是早有准备,尽管场面混乱却都在掌握之中。   “不好!中计了!”一名黑衣刺客受了很重的伤,他拼死杀到黑衣刺客首领身旁,左手捂住胸口,一边替黑衣刺客首领挡住那些纠缠不休的暗卫,一边焦急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机会杀了狗皇帝!搭上这么多兄弟的命,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黑衣刺客首领眸光微寒,他咬牙,招架着暗卫,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一个不小心就被暗卫手中的利剑砍伤了手臂,若不是他身边的那个黑衣刺客保护他,恐怕早已经成为了剑下之魂。   没过多久,负隅顽抗的黑衣刺客都已经被暗卫拿下,有的被杀死,有的被活捉,黑衣刺客的首领身受重伤,已经被青岚擒住。   “陛下,剩下了五个活口,其它的刺客已经全部伏法。”青枫走到了马车前,禀报道。   “可问出了,是什么人指使他们前来的?”慕容珩淡淡道。   “若不是刚刚青岚眼疾手快拦住了他们,仅剩的五人可能也已经服毒自尽了。”青枫为难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就是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喽?”顾清欢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看着小瑟瑟脑袋上被马车车壁撞出来的疙瘩,此时红肿地鼓了起来,顾清欢忙给她涂上药膏,看着那肿得放光的疙瘩,顾清欢心疼地不得了,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小瑟瑟疼得直哭,哭了好一阵,似乎是哭累了,才在顾清欢怀中吸着鼻子,沉沉地睡去。   “丫的!把我的孩子吓成这个样子,撞成这个样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顾清欢看着小瑟瑟疼得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想起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顾清欢气不打一处来,把孩子递到慕容珩怀中,猛地跳下了马车,冷笑着走向那几个还活着的黑衣刺客。   因为他们刚刚想要服毒自尽,青岚已经卸掉了他们的下巴,此时他们被暗卫押着跪在原地,周围的百姓早就被疏散一空,整个街上除了暗卫,已经没有了别人。   青岚在顾清欢耳边耳语几句后,顾清欢忽然冷笑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她径直朝着黑衣刺客首领走去,三千青丝随风而动,女子慑人心魄的美眸深不见底。   仅存的五个黑衣人看着那娇柔的女子缓缓走来,只觉得周围蔓延着无尽的恐惧,死亡顿时笼罩上他们的全身,气息压抑地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想要挣扎,却被暗卫牢牢束缚住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清欢走到了那个黑衣刺客首领面前,她伸手扯下了刺客首领蒙在脸上的面巾,唇角笑意越发深了起来。   面巾扯下,那个黑衣刺客首领竟然是一个女子!女子面容娇美,此时在惨白脸色的映衬下,越发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打量着女子苍白的脸色,顾清欢摇摇头,淡淡地笑着,蹲下来和她平视,伸出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正视,“都是女子,我不为难你。你们不是打算死吗,只要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是生是死,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费那么多话做什么?只是可惜,我们竟然中了你们的奸计,没能杀了那个出尔反尔的狗皇帝,为我北燕报仇雪恨……”那女子猛地甩开顾清欢勾起她下巴的手,看向顾清欢的眼神里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想来你也就是个小喽啰,蠢笨到了这个地步,被人利用了却半点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啊……”顾清欢惋惜地摇了摇头,她随意地抬手,理顺了那女子耳畔凌乱的发丝,“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能够给你们这个胆,这个机会的也无非那么几个人。看你对你的主子一片忠心,也算是个有骨气的人了。虽然我一直佩服有骨气的人,可是这一次,你们触碰了我的底线,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刺客首领美眸圆瞪,怒视着她,只见顾清欢无视她的怒意,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刚刚听你说,你是北燕的人,那你知道,你们尊贵的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顾清欢提起了燕北辰,女子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哀伤和痛苦,急切而愤恨地看向她。   “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人,”顾清欢摇摇头,刚刚她说出燕北辰时,女子的反应就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女子的心仪之人,就是燕北辰。只是可惜了……   顾清欢叹了口气后,她抬起手来,轻拂过女子的脸颊,从她的眼睛滑到了她的嘴唇,“他被我下了死咒,死前已经失去了味觉、视觉和嗅觉,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味道也感觉不出来……后来,他被我灵犀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我们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扔进了鲨鱼池中,和鲨鱼作伴了。”   “你们竟然……”那云淡风轻的话语,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残忍。女子愤怒之下,眼睛里似乎能够喷出火来,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活活烧死。   “他触碰了我的底线,所以沦落到了那种下场,今日你触碰了我的底线,你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顾清欢无视女子的怒火,她轻笑一声,美眸打量着那女子,轻声提议道,“看你的反应,你该是对他心仪已久了吧?不如我索性成全了你,让你也体验一下他经历的痛苦,说不定等你们在鲨鱼肚中或者是在地下重逢,多了共同语言,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顾清欢说着,青岚就已经把一把匕首递到了她的手边,顾清欢握住匕首,那匕首闪着寒光,渐渐贴上女子的脸颊,匕首的寒意冰冷入骨,让女子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虽然她紧咬着唇,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可她颤抖着的身体,已经将她暴露无遗。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在你体验过燕北辰所受的痛苦后,便将你送到鲨鱼池中去,让你在鲨鱼肚子里和他团聚,你觉得怎么样?”顾清欢冷笑一声后,匕首就刺向女子的眼睛。   女子吓得猛地闭上眼睛,就在她恐惧到说不出半句话的时候,忽然一道颤抖的声音急切传来,阻止了顾清欢的动作。   “别动她!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刚刚保护着这个女刺客的黑衣刺客忽然大喊一声,看着女子恐惧的脸色和顾清欢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他已经面如死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顾清欢很是满意地收回了匕首。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对这个女刺客下手,刚刚青岚和她简单说了刺客的情况,她心里就猜测,这两个刺客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寻常。所以她赌了一把,赌这个男刺客不会看着她折磨这个女刺客而袖手旁观,毕竟刚刚他可是豁出了命去保护她……   “秦七,你想干什么?!”女子猛地抬头,看着那个男刺客冷声斥责,却不想被身后束缚着她的暗卫一个手刀给劈昏了过去。 ------题外话------   推荐个甜宠无尺度的文文,一对一,喜欢的妞儿去看看哦~   文文:《误惹王爷之王妃要休夫》;作者:梦璇玑   当你穿越了,误惹了腹黑、忠犬的男人一只……   出逃时,他说:“你永远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既然逃不了,那便乖乖沉沦!”   表白时,他说:“本王不懂什么是爱,既然心给你了,你就一定要好好珍藏!”   吃醋时,他说:“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你以为本王就不会做吗?”   成亲时,他说:“本王虽无实战经验,所幸昂藏七尺又睿智隽永,王妃如此弱不经风,可要淡定!”   离开时,他说:“这辈子,我只会坚持一件事——等你!”   她说,姐穿越而来,只想每天吃饭、睡觉、打豆豆,顺便捞个美男困个觉;   他说,朕君临天下,只想每天看你、念你、宠幸你,顺便生个豆子圈住你!      ☆、第六十三章 西域来使 [Vip] 章节名:第六十三章 西域来使   “秦七,你想干什么?!”女子猛地抬头,看着那个男刺客冷声斥责,却不想被身后束缚着她的暗卫一个手刀给劈昏了过去。   此时那个男刺客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他面如死灰,紧咬着嘴唇,身子颤抖不已。   顾清欢缓缓朝着他走了过去,挑眉看向他,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想折磨你们,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二人离开。”   “好,我告诉你。”那个男刺客看了一眼那边的女刺客,似乎是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酒楼。“他就在那……”   顾清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还没等那个男刺客说完,顾清欢猛地回头,只见那个男刺客眉间插着一根银针,男子因为惊恐瞪大了眼睛,接着身子慢慢倒下,最后望了那个女刺客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还没等顾清欢发话,青岚已经带着人朝着男刺客所指的方向而去——那是一个酒楼,但是那个男刺客并没有指清楚是几楼,就被灭口了。所以如今,他们也只能按照银针飞出的方向判断,那指使他们来行刺的人究竟位于酒楼何方。   顾清欢看着青岚带着人追了出去,回头看了看地上被束缚着的四个黑衣刺客,对着暗卫挥了挥手,示意暗卫将他们带下去。   刚刚她威逼女刺客,让她交待出幕后主使之人,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他们的幕后主使之人,她也猜到了七八分,并没有那么急着要知道。反倒她是想借机敲山震虎,让那幕后主使之人对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地下手。而且她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引出那躲在背后的人……   不过照现在的结果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幕后之人的确是怕了,对他们忌惮了很多,以至于刚刚那个男刺客要将他供出来时,他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出手,迫不及待地要杀他灭口。   看着那边的酒楼,顾清欢微微一笑,接着她转身走向马车,正好看到慕容珩抱着瑟瑟,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站在了马车前。   看着顾清欢脸上得意而狡猾的笑,慕容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此时顾清欢已经走到了慕容珩身前,从他怀里接过瑟瑟,轻抚着瑟瑟头上的包,心疼不已。   就在这时,慕容澈带着人匆匆赶到,在看到刺客的尸体时也是大吃一惊,他忙走上前去给慕容珩行礼,接着疑惑地看向慕容珩道,“皇兄,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没等慕容珩说话,顾清欢先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擅自做主杀了西园里的北燕人,他们怎么会狗急跳墙,躲在京城里对我们的马车下手?可怜我的瑟瑟,被撞了这么大一个包,你说你——”看着慕容澈一脸迷茫,顾清欢气得牙根乱痒痒,她气呼呼地说完,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慕容澈那张让她忍不住冒火的脸。   “不是……她撞了包,和我有什么关系?”慕容澈刚刚到来,还没有理顺其中的关系,被顾清欢这一通指责,弄得更加迷茫了起来,他挠了挠头,看向慕容珩,却没有想到后者也同样没有给他好脸。   “随朕回宫,把你做的好事,从头到尾给朕讲一遍。”慕容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慕容澈,本来还以为自己不在天耀的这些日子,慕容澈会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那个老样子,净给自己惹事了。   慕容澈怔了怔,还是硬着头皮跟着慕容珩回了皇宫。   ☆☆☆☆☆☆   酒楼中。   一个男子站在窗后,看到青岚带着人过来后,闪身出了房间门。   他出了房间门后,随手拿起一个小二用来上菜的托盘,匆匆走下楼去。因为他身着酒楼小二的衣服,所以在下楼的时候和青岚等人擦肩而过,并没有引起青岚的怀疑。   他和青岚擦肩而过后,立即出了酒楼,把托盘扔到了角落里,趁着小贩不注意,从小贩的摊位上顺了一个帽子,戴在头上遮挡住容颜,接着匆匆朝着一个府邸走去。   到了那个府邸前,他抬头看了看“李府”两个字,接着绕到了后面,运起轻功从后院翻了进去。   书房里,李大人正在听手下禀报刚刚的情形,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打开,一个男子低着头冲了进来,李大人大惊失色,刚要喊人,只见那人亮出了手中的令牌,李大人一见到那个令牌,惊讶之下反倒是坐了下来,他对着手下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接着那个男子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杯茶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敢问阁下是?”李大人见手下走了出去,书房里再无别人后,他打量着那个中年男子问道。   “我是三皇子的谋士,道号昆仑,你就叫我昆仑道士就行。”来人正是那个掌柜的,当初苏念救了他放他走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之后会遭到青衣族长无休止的追杀,走投无路只好投奔西域。因为他一手好的蛊术,苏念便留下了他。但是昆仑道士并不知道,西域的三皇子就是苏念,就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   “原来是昆仑道士。”李大人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昆仑道士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是三皇子的人,在我来天耀之前,三皇子已经嘱咐过我,若是我在天耀遇到了什么危险,就来找你,你会帮我解决的。”昆仑道士放下手中的茶杯,抿唇道,“刚刚我一时大意,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侥幸才逃了出来,不过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戒严彻查,所以我需要你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我送出京城去。”   “送出京城这倒不难,城门口有我的人,而且我这里也有出城门的通牒路引。”李大人沉思了一会儿,看着昆仑道士道,“只是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会在京城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以至于要全京城戒严追捕你?”   “我是受三皇子的命令,到天耀京城来暗中寻找当时幸免于难的北燕皇室。前不久我刚刚找到了北燕的一个郡主,本来我打算带着她今日启程离开天耀,可没想到他们的人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什么天耀皇帝微服出宫,这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所以他们便沉不住气,瞒着我跑到街上去当街行刺!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人家的圈套!若不是我反应得及时,想必现在早就被他们出卖,被天耀给抓住了!”   “这些人可真是不自量力……”听着昆仑道士的话,李大人颇有些心虚,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是他故意透露出去的,所以他也只能顺着昆仑道士的话说下去,“我说刚刚为什么京城乱了起来,原来是出了刺驾这般大事!不过现在情况如何了,那个郡主怎么样,该不会也落到天耀的手里了吧?”   “她倒是没死,不过估计也活不成了。”昆仑道士冷哼了一声,无所谓道,“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大不了我再找一个。反正三皇子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北燕的傀儡,至于这个傀儡的人选,可多了去了。”   “那可需要我把她……”李大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却见昆仑道士摇了摇头,瞪了他一眼。   “你若是不怕死,不怕暴露了身份,就尽管去杀了她吧。”昆仑道士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三皇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一个人做眼线?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她一个北燕余孽,还犯了刺驾之罪,别说天耀皇帝不会放过她,就算是天耀楚王,也断不能容得下她啊!”   “这倒也是。”李大人摸着下巴讪讪道。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昆仑道士冷哼一声,“如今你还是快点想办法,把我送出去吧,若是再晚一些,我被捉住了,我们两个都逃不掉。”   “好,我这就去安排。”李大人眼神暗了暗,接着他沉思了一会儿,走出了书房,去安排昆仑道士离开的事情去了。   ☆☆☆☆☆☆   天耀皇宫。御书房。   “皇兄,那些北燕人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为何就动不得他们了?”慕容澈单膝跪在地上,不服地说道,“更何况当初若不是他们,我母妃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我不过是杀了他们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杀了几个人?算得了什么?”慕容珩被固执的慕容澈气得头痛不已,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那是杀了几个人吗?你是杀了整个北燕投降的皇室啊!至于算得了什么,那我便告诉你!当初他们投降便饶了他们的性命,是朕金口玉言下的圣旨!可是你不仅没有把朕的话放在眼里,还敢瞒着朕将他们全部诛杀殆尽!你究竟有没有脑子,做事前怎么就不想想,你一时痛快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北燕都已经被我们灭了,他们不过是穷途末路,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慕容澈不服地扬起头来道。   “那你便看看,这些是什么,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慕容珩甩手将几本奏折扔到了慕容澈面前,感觉被他气得头痛不已。“你自己仔细看看,你给朕惹下的事。”   “这些是……”慕容澈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奏折,一本一本翻看了起来,本来还满不在乎的脸在看完几本奏折后瞬间变了脸色,他惊愕地抬头看向慕容珩,“皇兄,这怎么可能?”   “你说的没错,燕北辰死了,北燕灭了,北燕皇室的确翻不出什么浪来!可是你别小看了那些北燕的百姓!朕本来已经答应给北燕投降的皇室一条生路,可是你偏偏不放过他们,那现在,那些投降的北燕百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他们还会相信朕许诺他们的话,继续在天耀的统治下安居乐业吗?”   “这……”慕容澈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臣弟……”   “看到天耀出尔反尔,北燕百姓恐慌之下定然是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只要有人在这里面煽风点火,他们自然会不再甘心归顺天耀,而是选择另谋出路。”慕容珩站起身来,走到了慕容澈身边,“所以在西域给他们抛出橄榄枝后,他们便杀了朕派去的监察使和士兵,归顺了西域,想来过不了多久,天耀和西域之间便会有一场恶战,到了那时,恐怕死去的人要更多啊……”   “弟弟,当初为了替你报仇,朕灭了北燕,可是为什么你还不满意,偏偏要被仇恨控制,要搭上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臣弟……”听着慕容珩的话,慕容澈忽然惭愧地低下了头,他嘴唇颤抖着,内心似乎极为自责,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一句话,“臣弟错了,愿意接受皇兄的责罚。”   “算了,事到如今,再责罚你有什么用?”慕容珩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只要你能够想通了,也不辜负朕和你说了这么多话。”   “是,臣弟明白了。”慕容澈咬着唇点点头,退了下去。   就在慕容澈离开后,青岚快步走了进来,“陛下。”   “人捉到了吗?”慕容珩抬头问道。   “没有,那个人极为狡猾,他扮成了酒楼的小二,瞒天过海逃了出去,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逃脱了。”青岚禀报道,“属下刚刚已经派人去城门处,对那些要出城的人严加搜查,或许那个人会露出什么马脚也不一定……”   “算了,把人都撤了吧。”慕容珩微微蹙眉,“这个时候他估计早就逃了,现在去搜查也无济于事,反而是让百姓人心惶惶,倒是合了他们的意了。”   “那陛下的意思……”青岚还没有说完,只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青岚转头看去,是青鸾走了进来。   “陛下,西域派了使臣过来,正在御书房外等候。”青鸾禀报道。   “宣他进来。”慕容珩点点头,接着青鸾走了出去,引着西域的使者前来觐见。   就在西域使者进了御书房的时候,顾清欢也走到了御书房前,她看着有西域打扮的人走进了御书房,反倒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   门前的侍卫看到顾清欢,刚要行礼,却见顾清欢连忙比了一个手势让他们闭嘴,两个侍卫心领神会,便也不再出声,而是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顾清欢走到了门边,并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听着里边的声音。   “天耀陛下,这是我西域太子给您的亲笔书信。”一名身穿西域服装的使者将金表其外的信封交给了一旁的青鸾,青鸾拿着信呈给了坐在主位上的慕容珩。   慕容珩瞟了一眼那信封,接过来,从里边抽出纸张,目光淡然地看了看上边的内容,直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地方时,站在门边的顾清欢忽然看到他的眉心皱了皱,似乎是看到什么让他很不高兴的事。   “天耀陛下,我西域太子的意思都写在信中了!若是您不想再起战乱,便请按信上的内容行事,若是不然,那天耀陛下便可当这封信是战书,我西域即日起就会进攻天耀,直到……”   “你可以出去了,青鸾,送使者出宫。”慕容珩忽然将手中的信冷冷地拍到了面前的桌案上,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那正惊愕着的使者,直接打断他的话,连平时一贯的云淡风轻都瞬间消失。   那信上的内容,似乎是很让慕容珩生气。   “看来天耀陛下,是不打算接受我西域太子的好意了吗?”使者忽然冷笑了一声,“我西域太子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只需要如此简单的舍弃就可以免去两国之间的战争,天耀陛下为何不再想想?这样划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朕倒不知道,西域太子不是已经废了吗?何时又能够出来代表西域指手画脚了?”慕容珩同样冷笑一声,淡淡嘲讽道。   “天耀陛下有所不知,如今我西域的太子,并不是当初的废太子,而是当初的三皇子。”使臣勾唇一笑,“废太子为人阴狠歹毒,可是三皇子一向与人为善,自然不喜杀戮之事,所以我西域太子还是希望天耀陛下再考虑考虑,不要因为一时的糊涂和不忍,让今后后悔啊!”   “既然西域都这么说了,那朕便好好考虑考虑。”慕容珩轻声一笑,勾唇笑道,“既然你们太子提出了条件,那朕也提个条件,只要你们答应了朕,朕答应你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什么条件?”见慕容珩松了口,使臣大喜过望,他连忙问道。   “朕要你们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到天耀来做质子,以示西域的诚意。”慕容珩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使臣瞬间变了脸色。   “这怎么可能?!”使臣瞬间变了脸色,黑如锅底,“我西域太子尊贵,岂可轻易到天耀来做质子?!”   “那朕的皇后,又岂是你们说要就能要去的?!”慕容珩陡然抬高了声音,拍案而起,他的怒气随之而出,震得那使臣脸色煞白,不由得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站在外面的顾清欢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刚刚让慕容珩生气的不是别的,竟然是苏念如此无礼的要求。看来苏念是在信里告诉慕容珩,若是想要两国安平,便要将她送到西域以示诚意!   苏念啊苏念,你真的是疯了啊!   被慕容珩吓得不轻的使臣好久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慕容珩怒气还未消散的容颜,感觉自己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定了定神,想起临行前苏念对自己说的话,壮了壮胆子继续道,“看来天耀皇帝是不打算和我们言和了,那也罢,天耀陛下便可以把我西域太子的那封信看做战书,你我两国来日在战场上再行较量。”   慕容珩淡淡地扫视了一眼那个使臣,没有说话,而是坐了下来,青鸾对着那个使臣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了,下官来的时候,把那四个死去的天耀官员也一起带来了,算是以表我西域的诚意。”使臣眸光闪烁,“我西域能够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天耀陛下如何打算了。若是天耀陛下改变了主意,我们自然是不胜欢喜。天耀陛下,告辞了。”   使臣行了个礼,走出了御书房。   顾清欢看着那个使臣离开,刚打算进御书房去找慕容珩,却不想一个宫女匆匆朝着她走来,将一封信递到了她的手中,顾清欢打开看完后,瞬间变了脸色。   ☆☆☆☆☆☆   夜里,凤栖宫。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良宵。   云龙盘踞的鎏金熏炉之中,缭绕着淡淡的香气。凤栖宫中各处放着解暑的冰块,整个凤栖宫完全没有夏日的炎热,而是清爽宜人。   雪白的手臂伸出珠帐之外,取过床边桌子上的茶盏,女子一边轻笑着,一边啜饮着。   低低的喘息声响起,随即却又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剩下丝缎衣料的轻微摩挲声。   “欢儿,给朕再生个皇子吧……”   慕容珩凝视着身下的女子,女子衣衫半褪,露出白嫩的肩颈,在夜明珠的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慕容珩眸色渐深,抚摸着女子光滑如玉的肌肤,引得女子身子轻颤。   “慕容珩,西域和天耀就要开战了,在这个时候想这个事,真的好吗?”顾清欢伸手揽住他的腰,面上露出一片嫣红。   “西域和天耀的事,你怎么知道了?”慕容珩的声音还带着情欲未散尽的低哑,闻言他身子微颤,没有想到顾清欢会知道这件事,有些始料不及。   “当然是躲在你的御书房外,偷偷听到的。”顾清欢勾唇浅笑,“既然西域和天耀注定了要打一仗,那你便无需顾及我。虽然我的确不希望看到你和苏念针锋相对,但是既然苏念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们,我们自然不能忍气吞声。”   “只是把你夹在中间,委屈你了。”慕容珩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委屈的,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总要分出个输赢高低。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终究是不好。”顾清欢轻声道,“不过慕容珩,你是如何打算的?”   “若是真的开战,那朕可能要御驾亲征,到时候你就呆在皇宫里,替朕好好守着这京城。”慕容珩轻声道。   “不,我要随你一起去。”顾清欢一急,抓着慕容珩的胳膊说道。   “欢儿,别胡闹。”慕容珩将她抱在胸前,“如今天耀的情况和当初不一样。当初天耀和北燕一战虽然取胜,但是国力损耗巨大。如今还没有恢复便又要和西域再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取胜的。”   “就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才要和你一起去啊!”顾清欢急忙道。   “但若是你我都走了,那朕的京城谁来守着?”慕容珩刮了一下顾清欢的鼻子,笑道,“朕可不放心让朕的那个弟弟守着京城了,说不定朕在外面还没回来,京城就已经变了天。所以只有你留在京城中,朕才能安心前去啊!”   “可是,你这一去……又要多久啊……”顾清欢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低声嘀咕道,满脸的不开心。   “放心吧,相信朕,用不了多久,朕就回来了。”慕容珩轻吻着顾清欢,柔声安慰道。   “我当然相信你……”顾清欢低声说着,忽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呆呆地愣着,似乎是入了神。   看着忽然呆愣着的顾清欢,慕容珩问道,“欢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听到慕容珩的话,顾清欢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掩饰住自己刚刚的失神,不好意思道,“我……我是饿了。”   “呵呵呵。”慕容珩低声笑着,接着他便喊了七海进来,吩咐他拿些食物来。   七海忙带人去御膳房拿食物,就在这时,有宫女进来为顾清欢整理衣服,又换了熏香。   那宫女靠得极近,华衣婆娑之间,顾清欢似乎嗅到了一股茉莉一般的清香,她伸出手,抓住了宫女的裙角。   宫女惊呼一声,顾清欢看着自己的手指,发现上面染了几点粉末。   “欢儿,你又在干嘛?”慕容珩以为她闲着没事逗宫女玩,不禁失笑。   “这粉末,是茉莉花粉吗?”顾清欢将手指上的粉末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感觉像是茉莉花香,却又不像,一时间有些疑惑了起来。“你身上的味道,倒是独特……”   听到顾清欢的话,宫女脸上的笑顿时僵硬了。她们这些宫女,何尝不知道在这皇宫中,皇后最忌讳的就是她们不安分守己,想着以各种方法诱惑皇上。如今她身上的香气被皇后娘娘抓个正着,是不是自己,离着杖毙也不远了……   如此想着,宫女只觉得心头一颤,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道,“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这件衣服奴婢从浣衣局拿回来时就带了这点香气,奴婢感觉好闻,就没有重新送回去洗……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宫女说着话,脸色已经是惨白,她身形摇摇欲坠之下,心头那一星半点的旖旎之思,却早已飞至九霄云外了。   陛下如此天人之姿,而且六宫无妃,只有一个皇后,宫中近身伺候之人,或多或少都动了些心思。她本感觉这香气沁及心脾,定会引人注意,可没有想到竟然会成了这种结果。   看着那宫女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顾清欢就知道她动了歪心思。想到这宫里竟然还有人觊觎她的男人,顾清欢的脸色不好看了起来,她冷下脸来,“身为凤栖宫的宫女,不安分守己却动这些歪心思,看来是本宫平时太宽容你们了。”   看着顾清欢冷下脸来教训宫女,慕容珩只觉得新奇,因为他之前还没见过顾清欢这个样子,不过想着顾清欢如此是因为吃醋,慕容珩心情也大好了很多,索性在一旁看热闹。   那宫女听着顾清欢的冷声斥责,忽然感觉头脑一片昏沉,不自觉地泣声求饶道,“娘娘,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她含怨带露的目光看向那里的顾清欢,却见顾清欢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转头看向慕容珩,撇嘴道,“慕容珩,要不然这样……”   顾清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此时皇宫中庭传来更漏之声,整整齐齐十二下,代表着子夜已过。   顾清欢面朝着慕容珩,忽然见慕容珩脸色一变,猛地将自己扑倒在床上。顾清欢只觉得心头一惊,忽然感觉身后阴影乍起,她转眼看时,却惊见——   刚刚那跪在地上的宫女,竟缓缓的,以一种毛骨悚然的速度站起身来,双手伸出,朝着他们二人扑来。   夜明珠流光轻泻,照在宫女身上,反射出一种诡异透明的惨白光芒来,好似眼前的宫女并非活人,而是个傀儡人偶!   宫女摇摇晃晃地起身,目光直勾勾地却是亮得吓人,随后,她双手伸出,对着床榻上的两人直扑而上!   纤长指甲宛如利刃,快而凌厉,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第六十四章 御蛊之术 [Vip] 章节名:第六十四章 御蛊之术   宫女摇摇晃晃地起身,目光直勾勾地却是亮得吓人,随后,她双手伸出,对着床榻上的两个人直扑而上!   纤长指甲宛如利刃,快而凌厉,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刚刚慕容珩只是随意倚坐谈说,忽然看到如此诡异的宫女,措不及防之下立即将顾清欢扑倒在床上,紧接着他翻身,瞬间一跃而起,就要把宫女踢倒在地!   慕容珩武功深不可测,内力更是深厚,别说是一介弱女子,就算是叱咤战场的骁将,也未必受得住他这一脚。   然而,在踹上宫女身躯的那一瞬,慕容珩却感觉自己踢中的,好似是一块重逾千斤的巨石,内力传透之处,宫女身躯只是微微一晃,随即竟然稳住了!   子夜的更漏声遥遥传来,宫女眼神越发空洞灿亮,她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喊,双手仍是直勾勾地伸出,竟然将床头纱幔一把扯下,朝着慕容珩甩去。   慕容珩抱着顾清欢飞身而起,躲过了宫女的袭击,正打算抱着她出寝殿,可没想到此时殿门猛地打开,四五个凤栖宫的宫女直挺挺地闯了进来,通身泛着淡淡的青色幽光,眼神呆滞而古怪,她们冲上前来,瞬间将二人包围在床侧。   她们默默无语,只是甩着手中的白绫,朝着慕容珩直逼而来。而更诡异的是,他们却对顾清欢退避三舍,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任何内力,刀剑,对她们来说好似毫无用处,不管他们受到怎样的攻击,身形只是微微一晃,又继续向前,无惧,无痛,好似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被人操纵的人偶而已。   就像是中了某种御术一般……   顾清欢心头闪过一念,却也来不及细想,因为她发现这几个宫女对她退避三舍,似乎是极为忌惮,根本就不靠近她,而是一味地攻击慕容珩。想到这里,她瞳色为之一深,接着聚集起内力,扯下床幔,缠上了其中一个宫女的手,主动朝着她们攻击。   就在这一瞬,剑气如虹般飞袭而来,慕容珩拿剑刺入了那宫女的胸口,只听那宫女惨嚎一声,随即砰然倒地,却是一丝鲜血也没有流出来。   慕容珩和顾清欢联手对付一个宫女的时候,却给了其它四个宫女可承之机,四人身影闪动,挥动着手中的白绫将慕容珩团团围住,白绫左旋右转宛如百蝶穿花,慕容珩回剑欲断,却发现手臂被白绫重重缠绕,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这几个宫女仿佛一夜之间身负巨力,任凭慕容珩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此时竟然也只能僵持不动!   危急关头,只听到顾清欢一声清叱,“闪开!”紧接着下一瞬,无数银针飞射而来,如雨点般密集,将那白绫穿透割碎。手中白绫一断,宫女们猛地后退数步,慕容珩感觉手上一松,他身影疾掠而出,剑尖落处,竟齐齐是宫女们的心口!   四个宫女应声而倒,慕容珩和顾清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忽然成了这个样子?”慕容珩扔下了手中的剑,蹙眉道。   顾清欢皱着眉头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眼中却忽然闪过一道明悟的慧光来——那四个宫女身上,分明也有那种淡淡的茉莉清香。   那股香气,绝对有问题!   如此想着,顾清欢便走上前去想要仔细看看。看看这些宫女的衣裳是否有那种白色粉末,可还没等到她走过去,下一瞬,她尖叫一声捂住了唇!   地上的尸体,居然晃晃悠悠,又站起了身来!   顾清欢刚发出一声尖叫,身后却是恶风袭来,她眼角余光瞥见,本该气绝的宫女,再一次眼神直勾勾地朝着他们二人凑近,速度之快让人毛骨悚然!   “欢儿,你快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慕容珩冷喝一声,顾清欢刚要开口,只听到外面一阵混乱,好似有什么人正在打斗!   接着下一瞬,有人被猛力甩开,重重地撞到了门上,精美雕琢的殿门受不起连番重击,终于破裂散开。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黑压压一片的宫女太监!   他们身上发着淡淡的青光,眼神空洞,宛如受人操纵的傀儡人偶一般。   她们正在缓缓地逼近,越集越多,远处的前殿,还不断有人直挺挺地赶过来加入。   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潮。   寝殿之中,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万千宫阙之间,涌起了让人不安的骚动,随即越加蔓延——一个个浑身泛着青光的宫女,宛如傀儡人偶一般直挺挺地伸出手臂往外走,沿途阻拦之人纷纷被打倒在地。   有人发出尖利惊恐的惨烈叫声,如没头苍蝇一般乱窜乱逃,却反而死在化为傀儡的宫女手中,鲜血漫了一地。渐渐的,有羽林卫和暗卫前来阻拦,却也是一击即毙,成为枉死的冤魂之一。   化为傀儡人偶的宫女们,无痛无怖,天生神力似乎无人能挡,她们目光闪亮而呆滞,以极为古怪的姿势,缓缓朝前移动着,所过之处,若是遇到抵挡,便是杀戮四起。   一片混乱之中,宫女们踏着满地的鲜血与残肢,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朝着精美雕琢的宫室而来。   “陛下!快走!”青鸾青岚已经杀了进来,他们要前去保护慕容珩,可却被宫女们死死缠住,近身不得。他们和宫女们战在一处,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此时竟然天赋神力,一个个都是行为怪异得很,虽然动作僵硬,神情冷淡,但却都是十分不要命的打法。   无论是被青岚的剑刺到还是被青鸾的掌法击伤,她们似乎全都没有知觉,连躲闪都没有,只是一味地进攻。尽管她们只是毫无章法的攻击,但因为没有知觉所以不会受伤,更不会倒下。   如今的她们早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被人操控,成为了杀人的机器。   青鸾和青岚不知道和她们纠缠了多久,只是感觉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一边想要奋力击退她们前去保护慕容珩,一边又要保证自己不受到她们的伤害,为那边孤军奋战的慕容珩减轻压力,等待更多援兵的到来。   而那边,顾清欢和慕容珩也是极为吃力。不管顾清欢怎么攻击那些宫女,可恶的是那些宫女似乎有感觉一般,就是不主动来攻击她,而是摆脱她的纠缠后继续寻找慕容珩。她们僵硬的步伐每踏过一步都像是来自地狱的幽灵,空洞无神的双眼没有焦距,却能准确地找到慕容珩所在的位置,确定下一刻的攻击目标。   在她们的围攻下,慕容珩越发吃力了起来,而青鸾青岚被她们缠住,根本就无法前来援助,看着如此局面,顾清欢眼神一暗,她迅速地拔出怀中的匕首,奋力朝着前面一个正在攻击慕容珩的宫女手臂砍去,锋利的刀锋划下,那宫女的手臂应声而落,却是一点鲜血也没有流出来。   趁着那个宫女倒地的机会,顾清欢终于破开了宫女们的包围圈,朝着慕容珩的方向飞身前去,终于和慕容珩汇合到了一起,两个人背靠背而站,那些毫无生气却又纠缠不休的宫女围成一个圆圈,对着他们一点点靠近缩小,像是要把他们一起吞噬掉一般。   “谁让你过来的?”慕容珩一看顾清欢不要命地跑过来了,对着她冷声喝道。   “我不过来,难道要看着你被她们杀了吗?”顾清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放心吧,我没事。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她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顾清欢说完,不敢再继续分心,而是聚精会神开始接下来的战斗。在顾清欢加入后,很快他们便迎来了宫女们的新一轮进攻,凭借着顾清欢和慕容珩的身手,虽然没有办法立刻逃脱,却也不会被伤到,只是这样持久性的车轮战,常人总会因为体力有限而落了下风。   更为可怕的是,刚刚那几个被慕容珩一箭穿心的宫女,以及那个被顾清欢砍断手臂的宫女也迅速加入了战圈,尽管她们的身体已经残缺,却依然没有停下进攻。   忽然间,宫殿外面传来一阵诡异的箫声,似乎是在刺激着那些宫女。箫声传来,那些宫女越发兴奋了起来,她们的攻击也越发凌厉。   顾清欢猛地抬起头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宫殿房顶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她惊呼一声,“那里有人!”   听到顾清欢的惊呼,本来被宫女们逼得手忙脚乱的青鸾猛地抬头朝着那边望去,刚要飞身而起出去查看,却不想一时大意身后便失去了防守,僵硬却力大无穷的手臂狠狠地击来,直将他的后心抓出一个血窟窿。   好在青鸾内力深厚,弹开了那宫女,却还是跪倒在地,后背的伤口溢出血来,流得满地都是……   “青鸾!”青岚见状大惊,猛地挑开宫女们继续袭向青鸾的手臂,将他护在身边,一时间青鸾失去了战斗力,青岚一个人抵抗着这么多宫女,还要保护青鸾,颇为力不从心。   “是那个人,是他在操纵着这些宫女!”顾清欢惊呼一声,“我们要立即找人去杀了他,不然的话,我们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顺着顾清欢的视线看去,慕容珩也看到了那边高高房顶上的黑影,听着那诡异的箫声,看着越发疯狂的宫女,慕容珩好看的眉心凝成一团,“但是我们根本就无法出去,该怎么样……”   慕容珩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顾清欢又一声惊叫响起——她看到,刚刚被慕容珩杀死的一个宫女再次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双手成爪,从侧面破风朝着慕容珩的脖子抓来!   “小心!”顾清欢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个从侧面偷袭的宫女,大惊之下猛地将慕容珩推开,宫女那手猝不及防,竟然来不及撤回,直接抓到了顾清欢的肩膀上,尖锐的指甲插入,仿佛五只利剑捅入一般,剧痛之下,顾清欢尖叫出声。   冰冷尖锐的指甲长如峨眉刺一般,一触即顾清欢的皮肉,立刻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她的肩膀涌出……   “啊!”   随着顾清欢这一声尖叫,那宫女猛地抽出手来,下一瞬,宫女的尖叫声也响彻在整个寝殿。   就在顾清欢的血沾到了宫女手上的一瞬间,外面的箫声戛然而止,等她再次抬头看向外面时,外面那个黑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啊——”宫女的尖叫声回荡在偌大的寝宫中,顾清欢捂着胳膊朝着那边望去,只见那宫女的手在灼烧,她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沾着鲜血的手颤抖着,在寝殿中发了疯一般嚎叫了起来,紧接着下一瞬,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以一种极为卑微的方式匍匐在地,身子颤抖着像是犯了重罪乞求饶命一般。   在顾清欢被宫女所伤的一瞬间,所有动着的傀儡宫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们和刚刚那个伤了顾清欢的宫女一样,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纷纷颤抖着跪倒在地,似乎是犯了极大的错误请求宽恕一般,呆滞的神情里满是恐惧。   看着这些傀儡宫女终于停下了动作,几个人才稍稍安下心来,那些宫女跪在地上颤抖着,再也没有了其它动作。   “我知道了!是御蛊之术!竟然是御蛊之术!”顾清欢捂着汩汩流着鲜血的肩膀,惊呼出声。   御蛊之术!顾清欢忽然想起了这个传说中的蛊术!   这是灵门隐秘的术法之一,就是将蛊虫的身体磨成粉状,洒在人的身上,那人便会刀枪不入,武功高强,并且神智丧失,受人驱使如同傀儡一般。   但是御蛊之术已经失落已久,一般人并不会操控它。更何况若是要操控,必然要有人将粉末洒到这些宫女身上,而且还要有控蛊之人在附近驱使,不然的话这御蛊之术根本就没有如此力量!   可是究竟是谁,能够潜进天耀皇宫把粉末洒到宫女身上,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这天耀皇宫,暗中操纵这一切呢?   顾清欢正想着,慕容珩已经放下了剑上前来,看着她流血的肩膀,他神色一暗,去找了纱布和止血的药,来给她临时包扎。   “刚刚她伤了你,然后就忽然安静了?”慕容珩一边给顾清欢包扎,一边看着跪倒在地上惶惶不安的宫女,疑惑地蹙眉道,“你刚刚说的御蛊之术,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被人用蛊术控制,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我体内有着情蛊,情蛊是万蛊之蛊,万蛊之王,他们不小心伤了我,就像是百姓伤了皇帝,自然会害怕恐惧,所以才会如此。”顾清欢望着那个因为沾上了自己的血而颤抖不已的宫女,淡淡分析道。   “他们是被人控制成为了这个样子。可若是想要让他们恢复原样,只有杀了御蛊之人这一种方法吗?”慕容珩想起顾清欢刚刚说起御蛊之人的话,疑惑地问道。   “杀了御蛊之人,自然是最有效的方法。不过御蛊之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具体时间要看御蛊之人的本事,只要时间一过,这些宫女自然就恢复原样了。”顾清欢抿唇说道,“只不过这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若是想要彻底消除隐患,就要找出在皇宫里兴风作浪的御蛊之人!”   “蛊……”慕容珩眼眸眯起,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若是说起蛊,这天下除了灵鹫宫,便是西域了,可偏偏,灵鹫宫和西域的主子,都是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苏念。   “你觉得,刚刚那个黑影,是苏念?”顾清欢歪头问道。   “朕也不确定,只是猜想罢了。其实自从昨日那个西域使臣离开,这天耀皇宫里就不再有西域的人。朕在想,会不会是他们在朕的皇宫中安插了细作,想要取朕的性命?”慕容珩黑眸眯起,声音冷了许多。   “天耀皇宫可不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既然你也怀疑是细作所为,那不如派人去查一查,看看这期间有谁不在自己的地方呆着,而是神秘失踪了。这样一来,不就可以找出那个人了吗?”顾清欢感觉慕容珩说的有道理,提议道。   “青岚!”慕容珩点点头,他高声唤了青岚,“你带人立即去查,看看刚刚宫女们发疯的时候,有谁不在自己的宫里呆着,而是神秘失踪了!”   “是。”青岚立即领命退了下去,受了伤的青鸾也被羽林卫搀扶了出去,去找太医疗伤。一时间寝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青岚走了还没多久,忽然一个羽林卫匆匆跑了进来,看到满院子跪着的傀儡宫女后大惊失色,他慌忙跑进寝宫,看到慕容珩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因为恐惧都变了腔调。   “陛下……不好了……昨日西域送过来的四个官员的尸体,竟然……竟然凭空消失了!”   “什么?!”慕容珩和顾清欢同时惊呼出声,纷纷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许久的沉默后,顾清欢看着慕容珩开口,“难道是说,那四个死了的官员是御蛊之人?可是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是如何把粉末洒到了宫女身上,又如何半夜出来操纵傀儡的呢?”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慕容珩思量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究竟,他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目光呆滞的宫女,感觉心里有些沉重。   西域的蛊术,果然不容小觑!看来这一次苏念,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钟声再一次响起,没想到闹了没多久,竟然是过了一个时辰。   听到这钟声,宫女们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她们身子一软,眼睛一闭纷纷瘫倒在地。随后她们身上的青色光芒渐渐消失,脸色也不再呆滞,而是恢复了原样。   “果然是时辰到了,她们就恢复正常了。”慕容珩点点头,吩咐羽林卫道,“把她们送回各自的宫殿吧,在天亮之前把尸体和血迹打扫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今夜发生的事,封锁消息决不能透露出去,明白吗?”   “遵旨。”羽林卫首领领命,收拾残局去了。   在寝宫里的宫女被带出去的时候,看着凤栖宫实在是一片狼藉,慕容珩索性抱着顾清欢去了帝寝殿,到了帝寝殿后,等在那里的御医赶紧给顾清欢重新包扎伤口,御医正给顾清欢处理着伤口时,忽然青岚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到各个宫殿搜查了,并没有发现有人离奇失踪。”   “没有吗?”慕容珩听了青岚的话后,微微蹙眉,继而抬头问道,“那失踪的四个官员的尸体,可有线索?”   “失踪?”青岚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那四个尸体,不是好好地呆在北阁中吗,刚刚属下派人去查的时候,他们一直在那里,并没有失踪啊。”   “这……”听了青岚的话,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慕容珩和顾清欢感觉事情越发蹊跷了起来。   刚刚羽林卫明明说那四个尸体消失了,可是这才过了多久,那四个尸体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原地,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刚刚那个羽林卫在说谎,还是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许久的沉默后,顾清欢看着慕容珩提议道,“这件事听起来太诡异了,也只有亲眼去看看,才能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照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件事不简单,而且那里估计会很危险。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养伤,还是朕自己去吧。”慕容珩看着顾清欢的伤口,心疼不已,哪里还舍得让她陪自己一起去冒险?   “你担心我做什么?”顾清欢耸肩轻松一笑,“你忘了,我身体里的情蛊可是让他们极为忌惮的呢!再说了,西域的蛊术和灵鹫宫颇有渊源,你又不懂这些蛊术,去看了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说不定我还能有什么发现呢。”   “也对,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慕容珩点点头,等御医给顾清欢包扎好伤口后,便和她一起前往北阁查看。   ☆☆☆☆☆☆   就在那个宫女的手伤了顾清欢的同时,天耀京城外一处森林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缓缓飘落下来,他手中拿着一管短箫,在他落到地面上时,忽然猛地跌倒在地,扶着树咳出一口鲜血。接着他低声笑了起来,那尖锐的笑声在夜空中响起,阴森可怖得好似根本不属于人间,听在人耳中不由得毛骨悚然,甚是恐怖。   “情蛊……情蛊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黑袍男子低声笑着,忽然感觉到身后一个阴影袭来,他猛地回头,看到苏念站在自己身后。   “你竟然敢用御蛊之术!”苏念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眼前黑袍男子的脖子,手指渐渐收紧,他眸中闪烁着危险而冷寒的光芒。   那个黑袍男子,就是昆仑道士。   “谁让你擅自用御蛊之术来杀慕容珩的?你知不知道,那些被蛊化的宫女根本就是杀人的恶魔!他们见人杀人,遇佛弑佛,欢儿还在慕容珩身边,你这是要让她给慕容珩陪葬吗?”苏念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本太子让你来杀慕容珩,不是让你来把我的欢儿牵扯进来的!那些不长眼的宫女,万一不小心伤了欢儿,你有几个脑袋,能够担待得起?!”   “呵呵呵,太子殿下急什么……”昆仑道士低声笑了起来,他看着苏念,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那些被蛊化的宫女能不能伤了她,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吗?她体内的情蛊,可是把她保护得极好呢!情蛊可是万蛊之蛊,万蛊之王,有它在体内,那些蛊虫又岂敢上前半分?若不是那些蛊虫出了差错,我有怎么可能被它反噬,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昆仑道士扶着树,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看着苏念的眸子明灭不定。      ☆、第六十五章 为了她,你竟然如此疯狂 [Vip] 章节名:第六十五章 为了她,你竟然如此疯狂   昆仑道士扶着树,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他擦了擦嘴角,看着苏念的眸子明灭不定。   “被情蛊反噬?你怎么会被情蛊反噬?”苏念一惊,猛地看向脸色惨白的昆仑道士,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难不成,你真的把她给伤了?”   “那些蛊虫应该是不小心攻击到了她,才会让我被它反噬,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如今看太子殿下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想必她身体里有情蛊的事,太子殿下是知道的。”昆仑道士观察着苏念的脸色,神色有些诡谲,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苏念,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她体内情蛊一事的?天耀皇后体内的情蛊,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昆仑道士说着,眸中闪烁起疯狂的光芒来。   “情蛊一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苏念一听这话,立即挑眉反问,接着他伸出手来抓住昆仑道士的衣领,冷声道,“你这次擅作主张,不仅没能杀了慕容珩,还伤了欢儿,要不是看在你对本太子还有用的份上,本太子早就将你一掌打死了。本太子警告你,慕容珩和欢儿的主意,你不要打!欢儿是我的人,绝不可以再出半点差错!而慕容珩,本太子要和他在战场上真正地较量,我会亲手杀了他,让欢儿看看,究竟谁才是这天下的霸主!”   苏念冷声说完,将昆仑道士掷在地上,拂袖离去。   树林里,昆仑道士看着苏念渐渐消失的身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情蛊的气息……他又闻到了情蛊的气息……而这一次,是从苏念身上发出来的……   昆仑道士唇角笑意渐深,他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可以如此疯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原来我苦苦寻找的另一个情蛊,竟然就在你身上……你想要得到她是吗?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等到蛊王和妻杀结合的那一刻,我便是真正地天下无敌了……呵呵呵……师兄,就算是你手眼通天,到了那时还能奈何得了我吗?”   树林里,昆仑道士的声音恍若石洞里的回音,潆洄杳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令人胆寒的阴冷之气。   ☆☆☆☆☆☆   天耀皇宫中。   等到慕容珩和顾清欢到了北阁的时候,发现那里早就已经被羽林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北阁是专门为宫中暴毙的宫女太监或者低品位的妃子停放尸体所用,不比其他宫殿的金碧辉煌,简单中反而多了许多阴森之气。尤其是如今趁着夜色,阁前挂着几个灯笼,灯笼里面昏暗的烛光透出来,照映在幽灵般空旷的阁内,格外地诡异。   刚刚前去向慕容珩禀报的羽林卫早就已经等候在了门口,看到銮驾到来,立即迎了上去,行礼后声音颤抖着解释道,“陛下,卑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发现尸体消失后卑职不敢耽搁立即前去禀报,可是刚刚回来,竟然发现那四具尸体又回来了!而且诡异的是,守着北阁的羽林卫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进来或者出去,那四个尸体就好像是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了一般……真的是……太诡异了……”羽林卫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无尽的颤抖和恐惧。   太诡异了,真的是太诡异了……   “走,我们进去看看。”慕容珩对着那个说话的羽林卫点点头,只见那羽林卫退开了一步,将门口让了出来,慕容珩带着顾清欢,朝着北阁里面走去。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气的原因,走进北阁后,顾清欢看着周围幽森惨白的光线,透过微风掀起的帘幕,依稀看到里边陈列着的四个棺木——那里面装的便是一夜暴毙的四个天耀官员。   看到里面大大小小的棺木,顾清欢吞了吞口水,虽然她也杀过人,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死后来看他们的尸体,而且还是在停尸房,一下子看四具极其诡异的尸体。她难免有些害怕,但是已经说出了大话,就算再害怕,也只能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缓步随着慕容珩往里面走去。   慕容珩自然是不会害怕的,他御驾亲征过很多次,早就已经是身经百战,对于杀人流血之事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怕死人,恐怕早就被吓死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清欢的犹豫和害怕,顾清欢忽然感觉身侧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转头,望进了一双如水的眸子。   见她看过来,男子明亮的双眼勾起好看的弧度,安慰似得眨了眨。   见自己的害怕被撞破,顾清欢尴尬之下撇了撇嘴,索性甩开了慕容珩的手,先他一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慕容珩细碎如星子的眼眸染上捉摸不透的黯哑,跟着她亦步亦趋而行。   见他们进来,羽林卫已经率先将四具尸首身上的白布撩开,四具尸体都是双目紧闭,面部表情平静,似乎死前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像是在睡梦中安详地死去。   “是何时发现他们不见了,又是何时发现他们回来了?”慕容珩站定,眸光深邃地看着那棺木,问向身旁的羽林卫。   “启禀陛下,子时换岗的侍卫发现他们失踪了,也就是刚刚,卑职再次回来,侍卫禀报,他们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羽林卫回答道。   “尸体自然是不会自己动的。”慕容珩淡淡道,“可有仵作验过尸,他们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会不会是西域派人易容扮作尸体混了进来,半夜的时候潜出行刺?”   “仵作已经验过了,他们四个人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那便是在肋下。”羽林卫说着,用手指向了尸体肋下的伤口。   “慕容珩,其实我刚刚和你想的一样。刚开始我也怀疑这四个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之前死了的官员,而是被西域掉了包,换了几个假死的西域细作进来。但是如今看来我们猜错了。”顾清欢拉了拉慕容珩的胳膊,看向慕容珩,指着那尸体肋下那一道一寸见宽的剑伤,对着慕容珩说道,“如此刁钻的剑法,正面出剑却是右肋骨中剑,穿过肝肺刺入心脏,这四个人都是一剑毙命……这样一剑下去根本就没有活路,而且这剑伤根本就不是伪装,所以他们定然是死人无疑。既然是死人,那又怎么可能半夜出来兴风作浪呢?”   看着顾清欢指着的伤口,慕容珩点点头,“你说的对,照着他们的伤口看,这样一剑下去,血脉立断,纵然不死,也断然撑不过两步就会毙命。所以他们绝对是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假死的机会。不过若是排除了这一点,那又该怎么解释,他们忽然失踪,又忽然出现的事情呢?”   “会不会是这里看守的侍卫出了问题?看花了眼?”青岚在一旁疑惑道,“死了的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说起来太危言耸听了。属下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今夜发生了太多古怪的事情,所以弄得大家都心神不宁,一时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青岚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羽林卫们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起来。想到陛下可能会怀疑他们,他们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赶紧解释道,“卑职在北阁当差已经三年了,看尸体看了三年,早就麻木了,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心神不宁看花了眼呢?卑职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着陛下撒谎啊!刚刚卑职们进来的时候,他们真的消失不见了,卑职们看得真真切切,所以才赶紧去和陛下禀告啊!”羽林卫说着,他身旁的羽林卫也纷纷附和。   “再者说,卑职一人也许会出差错,看花了眼,可是这北阁有这么多兄弟在这里,那个时候都是一起进来查看的,怎么可能都看花了眼?”羽林卫一脸冷汗和苦笑,他们其实也很疑惑,很是不解,但是这都是他们亲眼所见,在陛下面前,更不敢撒谎或者夸张啊!   “好了,朕知道你们没有说谎。”慕容珩抬手,淡淡道,“今夜发生的诡异之事,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从被蛊化的宫女,御蛊之人,御蛊之术,再到这四个莫名其妙的官员……朕隐隐感觉,从宫女到这四个尸体,里面一定是有关联的,只是这关联在哪里,就有些……”慕容珩欲言又止,似乎对于今夜发生的事极为头疼。   “关联……”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忽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身旁的青岚,指着其中的一个尸体,蹙眉开口道,“青岚,你能把他的头移一下吗?”   青鸾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顾清欢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可还是照办了。   就在青鸾翻动那个尸体的时候,顾清欢忽然眼睛一亮,她捏了捏慕容珩的手臂,惊呼一声,“你看——”   慕容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尸体的头被青鸾挪向一侧,露出了脖颈,脖颈上有细小的一个针眼呈暗红色,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慕容珩也看到了那个针眼,但是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你看,这个针孔的位置,是天鼎穴。”顾清欢看着慕容珩,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天鼎穴……”慕容珩闻言低声重复道。   “可是……”听着顾清欢的话,青岚微微侧了侧头,看向顾清欢,眼中有一丝不解,“皇后娘娘,但是天鼎穴并非要害啊……”   “是啊,对于习武之人,天鼎穴并非要害,而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顾清欢看着尸体脖颈上那个暗红色的细小针眼,不由得放沉了声调,“可是你们并不知道,这世上海有一种阴邪的蛊术……唤作驽尸……”   “驽尸?”众人眼中纷纷露出诧异之色,不禁惊呼。   “其实大家都知道,西域的蛊术不仅可以操控人的性命,还可以操控人的心智,甚至可以操控人的情感和记忆。”顾清欢说着,深深地望了慕容珩一眼,继续道,“可是据我所知,还有一种阴邪的蛊术,它可以操控死尸。”   顾清欢说着,手指向了那个红色的针眼,“我曾经在灵门秘籍里看过,说是用一种摄魂钉将蛊虫刺入尸体中,刺入摄魂钉之人便可以任意操纵死尸,令其进攻敌人或者说话交谈,和常人无异,但是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不会有任何情感,只是如同丧尸一般,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我觉得,现在也只有这个说法可以解释得通。那就是有人用摄魂钉将蛊虫刺入了这四个官员尸体中,今夜操纵着他们出来,三个人在天耀皇宫中游荡,把磨成粉末的蛊虫洒在宫女们的衣服身上,然后到了子时,那幕后之人又操控着另外一个人吹响笛子,来控制被蛊化的宫女,发起进攻。”   顾清欢的话说完,在场之人皆是一片静默,各有所思。   “这西域的蛊术,竟然可以这么厉害……”慕容珩听了顾清欢的话,蹙眉担忧了起来,“只需要一个御蛊之人和一些蛊虫,就可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和死尸为己所用,这若是到了战场上,朕就算是有千军万马,恐怕也无济于事啊!”   “陛下不必如此忧心。”忽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顾清欢转头看去,只见青衣族长快步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青瓷瓶子,走到那四个尸体前站定,看着慕容珩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御蛊之术和驽尸之术虽然阴邪恐怖,但是也极为耗费操纵之人的心力。换句话说,那操纵之人是用自己的心头之血为引,才能够用摄魂钉将蛊虫刺入尸体之内。而御蛊之术,也同样要消耗御蛊之人的心头血。所以那个人,就算有着雄浑的内力也只能操控这四个尸体和几十个宫女,若是说操纵千军万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西域懂蛊,老夫又岂是吃干饭的?老夫平生最痛恨此等阴邪之术,又岂会放任那幕后之人为所欲为!”   青衣族长说着,他拿着那个青瓷瓶在尸体前蹲了下去,他将那个青瓷瓶靠近尸体的脖颈,只见那个红色针眼渐渐变大,渐渐便红,尸体的脖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没过多久,忽然尸体脖子处的阵眼爆开,一直白胖的蛊虫蠕动着身子钻了出来,只见青衣族长眼疾手快,一下子将它收进了瓶子里。   “这个鬼东西,一定是我那居心叵测的师弟操控的。陛下放心,老夫已经派人前去搜索他的下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他从暗处揪出来!绝不会让他继续兴风作浪,在战场上帮着西域使用这种阴毒之术!只要有老夫在,就算是拼劲我毕生心力,也绝不会让他阴谋得逞!”   青衣族长说完,如法实施,在四个蛊虫全部被收回瓶子中时,尸体忽然发出了一阵恶臭,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呕——”恶臭扑鼻,顾清欢脸色一变,她猛地捂住嘴巴,跑到了门外干呕了起来。   慕容珩赶紧随她走了出去,见她吐得脸色苍白,忙上前抱住她,担忧地问道,“欢儿,怎么了?”   “好难受……”顾清欢眉头蹙得紧紧地,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她抓着慕容珩的胳膊,想起刚刚那股难闻的味道,又不住地干呕了起来。“这股味道,好恶心……”   “这驭尸之术里的蛊虫,可以保证尸体不腐烂。一旦蛊虫被抽离尸体,那尸体便会恢复原样。这些人死了那么久,按照常理说,早就应该腐烂了。”青衣族长也走了出来,幽幽道。   “怪不得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慕容珩恍然大悟,“朕倒是把这个细节忽略了,这些人死了这么久,尸体被送来时竟然完好如初。若是朕早一点发现西域的诡计,今夜之事也不会发生了。只是西域,竟然有如此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使如此阴毒手段,公然挑衅,朕断不能轻饶了他们!”说到最后,慕容珩的语气渐渐冰冷,脸色也极为冷寒。   “这些谁又能想到呢?”顾清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说心里话,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你和苏念针锋相对,但是他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步,连如此阴毒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不得不说让人寒心。所以若是西域和天耀开战,我不会再劝你对他手软!本来我是想要和你一同出征,但是你说的对,天耀京城才是重中之重,慕容澈阅历尚浅,很容易被人利用;更何况如今京城之内情况未明,西域和北燕的细作还可能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若是你我都走了,这京城便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所以你放心,若是你真的要御驾亲征,我一定会替你守护好天耀京城,只是我有两个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什么请求?只要你说,朕都会答应你。”慕容珩闻言微微一笑,柔声问向顾清欢。   “第一个,就是它。”顾清欢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慕容珩的手心中。      ☆、第六十六章 美人如玉 [Vip] 章节名:第六十六章 美人如玉   “第一个请求,就是它。”顾清欢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东西,轻轻地放到了慕容珩的手心中。   慕容珩看着顾清欢递到自己手中的东西,正是顾清欢曾经一直挂在脖子上,片刻也不拿下来的铃铛——锁颜铃。   “这个铃铛,朕记得从你那里拿了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慕容珩看着手心里的铃铛,想起之前的事情感慨万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解地问向顾清欢。   “这可不是当初被你抢走的那一个。”顾清欢撅撅嘴,哼了一声,“我的锁颜铃可不止那一个,就算是当初被你抢走了,我还可以再找师父要一个。要不然你以为,我当初是怎么隐藏容颜的?”   “那你今天把它给我,难不成也想要让我隐藏容颜?欢儿,你该不会是担心朕御驾亲征,凯旋归来时会带回几个妃子?”慕容珩如水般的眼眸看着顾清欢,开玩笑地对着她眨了眨眼。   “噗……你不说,我还把这个给忘了呢。”顾清欢挑眉看向慕容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不错不错,让你隐藏起容貌,我看很有必要。陛下这天人之姿,如果不戴上铃铛遮住容颜,这御驾亲征到了天耀各镇,那少女的魂儿岂不是都要被勾走了?到时候你若是左拥右抱地回京,我们母女两个岂不是哭都没处哭去?”   “朕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怎么想到那里去了。”慕容珩摸了摸鼻子,对于顾清欢思维的发散很是无语,看着她认真的脸色,慕容珩干脆继续和她开起了玩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欢儿啊,你的担心倒是有些道理。以朕的魅力,御驾亲征,独守深宫的你的确有些危险。不过至于戴上铃铛隐藏容颜这个事儿嘛,朕可不能答应你。朕可是一国之君,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戴上铃铛隐藏容颜呢?”   “什么?!难道你还真的想带回几个妃子?”顾清欢一听慕容珩颇有些理直气壮的话就炸了毛,她抓着慕容珩的胳膊,眯起眼眸威胁道,“和着你御驾亲征,我辛辛苦苦地替你守着天耀京城,结果到了最后,竟然要看着你带着如花美眷凯旋而归!我可警告你啊,若是你真的敢这么做,到时候我一气之下,干脆反了你的天下,我自立为王,把你和你的美人们关在天耀京城外,哼!”   “哈哈,欢儿你吃醋的样子,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慕容珩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敲了一下顾清欢的脑袋,“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若是有心带回几个妃子,是否隐藏容颜又有什么区别?可我若是无心,就算是不隐藏容颜,任凭那些女子长得再美,我也不可能多看她们一眼。”   “哼哼,其实话说回来,那些女子再美也没有我美。”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撇了撇嘴,“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反正你一走,京城可是在我手里,到时候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你可就……”顾清欢欲言又止,话语里是无尽的威胁之意。   “嗯,都在你手里。”慕容珩宠溺地笑了笑,继而拿起手中的铃铛看了看,望向了顾清欢,“对了,光顾着和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这个铃铛,你该不会真的是给我隐藏容颜用的吧?”   “当然不是啦。”顾清欢犯了个白眼,从慕容珩手中拿起了那个铃铛,郑重地再次放到他的手心中,让他收好,“你知道吗,当初灵门先祖给三宫留下了两个宝物,一个就是这个锁颜铃,先祖给了她最爱的灵犀宫;另外一个我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知道当初灵门先祖把它分成了两份,分别由灵鹫宫和灵霄宫保管,关键时刻可以制衡灵犀宫,保持三宫的平衡。如今既然苏念要和你决一死战,到时候他肯定会拿出看家宝贝。所以我把它给你,因为它可是我们灵犀宫的镇宫之宝,不仅有着锁颜的功效,还可以护身,危急关头救人性命。当初师父和我每人一个,可是那次你把我的抢走,我就把师父的拿了来,可没有想到,师父身上没了这个铃铛,燕北辰恰好在那个时候乘虚而入,对师父下手……不然的话,有这个铃铛护身,师父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中了燕北辰的圈套,被他杀死……所以现在我把它给你,到了关键时刻,它可以保护你呢。”   “没想到这个铃铛还有如此力量,看来当初的灵门先祖,是真的疼爱灵犀宫啊。”慕容珩摩挲着铃铛上的纹路符号,感慨过后看向顾清欢,又把铃铛放回了顾清欢的手中,“你若是把它给了我,万一你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我御驾亲征,都是和他们明着真刀真枪地较量,可是你在天耀皇宫可不一样。天耀京城里危险重重,那些暗探细作都是蛰伏在暗处,伺机对你们暗中下手。所以这个铃铛,你自己戴好,这样我在外面,知道你是安全的,也可以放心呢。”   “不,苏念的目标是你,不是我,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对我下手的。”顾清欢摇头,将铃铛再次推到了慕容珩手中。   “好吧,既然你让我拿着,我便拿着,不过我也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慕容珩见顾清欢的态度很是坚决,他索性把铃铛挂在了腰间,接着他勾唇一笑,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个东西。慕容珩神秘地在顾清欢面前一晃,接着手掌打开,他手心里是另一个铃铛,和顾清欢刚刚给他的几乎一模一样。“欢儿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我当初被你抢走的铃铛?”顾清欢惊呼,“我还以为你扔了呢,没想到你还带在身上啊!”   “你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扔呢?”慕容珩微微一笑,“还记得当初我对你说的话吗?想要拿回你的铃铛,需要什么条件?”   “一个条件,是我爱上你,另一个条件,是你死了。”顾清欢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轻声回答道,“当初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可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爱上了你。”   “既然你爱上了我,那我自然不能食言。所以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就是这个铃铛。”慕容珩说着,将那铃铛放到了顾清欢的手中,收紧了她的手,“欢儿,你一个我一个,我们都带着它,希望它真的能有你所说的功效,让我们两个都平平安安的。”   “会的。”顾清欢十分笃定地点点头。   “刚刚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第一件事是这个铃铛,那第二件事呢?”慕容珩问向顾清欢。   “第二件嘛……”提起第二件事,顾清欢似乎是有些犹豫,她看着慕容珩,想了一会儿,忽然咬唇,轻声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对于苏念……毕竟我们从小一直长大,他一直对我很好,当初若不是他,我也坚持不到现在……虽然他在有些事情上过于执着,过于偏激,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他一马……饶了他的性命,可好?”   “其实说心里话,我并不想让他活着,不管是因为他对你的觊觎,还是对我一再的挑衅……”慕容珩抿唇,淡淡道,“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给你这个面子?我只是有些怕,怕我们一再对他心软,他便会越发得寸进尺,直到最后……”   “不会的。”顾清欢抱住了慕容珩,环住了他的腰,“我想让你放过他,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亏欠他,所以才不想让他死,想让他活着,不然的话,我心里会很不安的……不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们之间要决一死战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先保护好自己,不要因为我对你的请求,而伤害了自己……”   “放心吧。”慕容珩拍拍顾清欢的后背,柔声道。“朕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地回来见你。”   ☆☆☆☆☆☆   那夜事情发生后,第二天顾清欢就知道了西域与天耀开战的事,这一次的战事和上一次北燕与天耀开战有所不同。上一次北燕西域结盟,天耀南唐结盟,实力虽有差距,但不悬殊,而且后来西域明哲保身,退出了和北燕的结盟,才使得北燕最后惨败收场。不过这次情况有所转变,原来的北燕人几乎都投靠了西域,西域本来在前一场战争中就没损耗多少,这一次便是如虎添翼。可是天耀就不一样了。天耀和北燕的战争使得天耀元气大伤,本来就没来得及修休养,又迎来了和西域的一战。但是这次,一向支持天耀的南唐竟然处于中立地位,既不帮助天耀也不帮助西域,似乎有一种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   西域新立了太子,便是苏念。苏念亲自率军前往天耀边境,一连攻占了三座城池。前线失礼之下,慕容珩决定提前御驾亲征,时间就定在十日后。   这几天,随着慕容珩御驾亲征的临近,顾清欢感觉时间真的是转瞬即逝,自己和慕容珩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宝贵不已,她恨不得将一分一秒都掰成两半来过。她本来想天天腻在慕容珩身边,可是慕容珩因为前线战事,越发地忙碌了起来,经常是她早上还没醒慕容珩就离开了,等到她晚上很晚慕容珩才回来。   最近早朝的次数也越发频繁,前线的急报传来,各地的奏折呈上,慕容珩桌子上还有一些天耀边境各地以及西域各地的地图。慕容珩最近不仅要处理朝中诸事,还要分心前线战事,为御驾亲征做准备。   到了晚上,在凤栖宫中没有等到慕容珩来用晚膳,顾清欢索性跑到了御书房,果然一进来,就看到慕容珩坐在御书房中,桌案上满是奏折和信封,男子看得如此聚精会神,以至于连她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顾清欢坐在软榻上,托着下巴看慕容珩在那里低着头认真地看奏折。最近慕容珩很忙,可是他忙是忙,但是不管多忙,晚上都会来凤栖宫陪她,一起珍惜两个人分别前的每一分钟,有时候他是忙完了过来,有时候就算是他没忙完,也一定会拿着东西到凤栖宫来看。   可是想到明天慕容珩就要走了,顾清欢心里越发酸涩了起来。看着时辰渐渐晚了,而且照着往常,这个时候慕容珩一定已经到了凤栖宫。盼星星盼月亮,顾清欢在凤栖宫里怎么也等不下去了,她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了晚上,就是不见慕容珩的身影,她索性也不等下去了,而是直接到御书房来找他。   进了御书房,顾清欢见慕容珩很忙,就没有打扰他。顾清欢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慕容珩手中不断翻动的奏折,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珩身旁给他磨墨,顺便提醒他道,“慕容珩,这么晚了,你吃过晚膳了吗?”   “还没有。”慕容珩揉了揉眉头,依然拿着笔在翻看奏折,“明日朕就要御驾亲征离开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哪里有时间用晚膳?不过欢儿,你不用等朕,先去用晚膳吧,我这里很快,一会儿就好了。”   “什么一会儿啊……”顾清欢看了看那堆成小山一般的奏折,嘟囔道,“我看着这么多奏折,感觉没有一个时辰你也是看不完的,反正你不陪着我吃饭,我也没胃口,想起你明天就要走了,更没心情吃饭了……索性就一直陪着你,说着话,让我们再多待一会,接下来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几个月,我们都难以见到了。”   顾清欢一边研着磨,一边说着,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就在顾清欢说话的时候,慕容珩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笔,将她揽在怀中,“我不吃饭,你怎么也不吃饭了?这样吧,我们先用晚膳,用过了晚膳,我再看这些奏折。”   慕容珩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去用晚膳。   “算了,用了晚膳再看奏折,等结束就更晚了。”顾清欢嘟嘟嘴,“就让七海拿些吃的进来,你边看边吃,早早看完,就早早结束了。”   “也好。”慕容珩点点头,继续看了起来,边看边指着奏折告诉顾清欢,“朕离开之后的那段时间中,大臣们呈上来的这些奏折都是要你看的。你看看朕批过的奏折,以后批奏折,同意与否,你按照这个格式来就行。”   “看来,你是把这个担子撂给我了。”顾清欢看着那小山一般的奏折,摸了摸鼻子,“老天这是有眼的啊,谁让我当初把担子撂给了青城,看来老话说的还是对的呢。”   “你是说老天有眼,报应你欺负青城吗?”慕容珩轻声笑了起来,“好啦,别那么愁眉苦脸着了。其实看奏折没你想的那么累,我就是因为怕你累着,所以才吩咐了那些官员把近期的奏折今日之前呈给我。所以你才看到现在我面前守着这么多奏折,其实等到了明日之后,想必奏折不会太多,你的重担也不会太大。”   “那就好。”顾清欢嘟囔了一声,依然给慕容珩研着磨,这个时候七海带着人端了些点心进来,慕容珩和顾清欢一边忙着,顺便你一口我一口吃了一些,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里,慕容珩都在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而顾清欢就一直在他身旁给他研磨,后来磨墨磨了一个时辰,实在是累了,顾清欢斜歪着倒在慕容珩身边,与他同坐在一张雕花檀木椅上,靠在他肩上就想睡觉。   “累了就到床上休息吧。”慕容珩转过头,看向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像是困极了的女人。   “没事……你快看吧,等一会儿结束了我们一起休息……现在墨还有,等墨没了我再继续帮你磨,我就靠一会儿就行……”顾清欢巴唧了下嘴,将小脑袋轻靠在慕容珩左肩上,来来回回的磨蹭着找寻一个舒服的姿势。   看着她仿佛庸懒的小猫一样依赖的模样,慕容珩唇角划开一抹宠溺的弧度,直到她渐渐就这样靠着睡着了,脸上的疲倦渐渐消失,恬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忽然安静了一般,女子的睡颜温馨而甜蜜。   “美人如玉,红袖添香……欢儿,相信朕,朕一定会早早回来的……”   ☆☆☆☆☆☆   这一夜,顾清欢靠在慕容珩的肩膀,就这样睡着了。她似乎睡得极香,还做了很美的梦,以至于在梦里,都笑得很甜很开心。   可是到了早晨,当顾清欢从睡梦中醒来时,却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昨天晚上,她怎么就忽然睡过去了呢?   忽然想到今天的日子,顾清欢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向外面大喊了一声,接着她冲下床,刚一跑出内室就看到外面守着两个宫女,见她如此神色匆匆,两人都吓了一跳。   “陛下呢?”顾清欢快步走了过去,看向宫女询问道,“陛下去哪里了?”   “娘娘您忘了吗?今日是陛下御驾亲征的日子,陛下很早就离开了。”一个宫女抿唇答道。   “很早就离开了?大概走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叫醒我?”顾清欢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弄得宫女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题外话------   最近考试周,更新会少一些,但每次更新都会在五千以上。等轻儿28号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就可以恢复万更啦~      ☆、第六十七章 她的计划 [Vip] 章节名:第六十七章 她的计划   “很早就离开了?大概走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叫醒我?”顾清欢焦急之下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弄得宫女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陛下……陛下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了。”宫女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半个时辰前陛下走的时候,他看娘娘睡得正香,便没有忍心叫娘娘起来。也吩咐我们,不要打扰娘娘休息。”   “啊——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顾清欢惊呼一声,人已经出了凤栖宫,朝着玄武门奔去。   半个时辰,她应该还可以追得上。虽然御驾亲征的各种仪式并不繁琐,不过怎么算也需要半个时辰。她估摸着,现在应该结束了那些仪式,这个时辰,慕容珩该是带着人从宣武门出去呢。   一路奔向了宣武门,等她终于站在了玄武门前高高的御台上时,顾清欢远远地看到了马上那英姿飒飒的人影。   高大的骏马上,慕容珩一身戎装,黑色衣衫,白色盔甲,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飞舞,身后正跟着数百个羽林卫,朝着玄武门而出。顾清欢一口气跑到了玄武门前的御台上,慕容珩似乎是和她心有灵犀,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到了玄武门前忽然勒住了马,停了下来。他缓缓掉转马头,远远地望了望御台之上的人影,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边站着的顾清欢,给了她一抹安心的笑,接着男子调转马头,带着数百羽林卫前往玄武门外与集结在外的将士们会合出发。   顾清欢孤身站在玄武门前的御台之上,清凉的风吹得她衣衫猎猎而舞,目送着慕容珩的身影渐渐远去,顾清欢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地,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同那远去的人儿一同离开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个羽林卫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中,顾清欢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已经空荡荡的玄武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主子,这里风大,别在这儿站着了,再这么站下去,就真的要成为你说的望夫石了。”晚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她站在顾清欢身边,给她披上了一个披风,看着顾清欢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疼。   “哪儿有。”顾清欢回过神来后嘟囔了一声,随着晚霞走下了御台,朝着凤栖宫走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我让你们找的东西还有人,都找好了吗?”   “是啊,我这次过来,就是告诉主子这件事情。”晚霞点点头,“主子需要的东西我已经找齐了放在京城的一个客栈里,人也在宫外候着,主子何时有空,可以出宫一趟去看看。”   “好,我明天出宫,和你一起去看看。”顾清欢点了点头,接着问向晚霞道,“那师伯也找到了吗?”   “师伯啊……”晚霞撇了撇嘴,“老头子可精着呢!听说了你和灵鹫宫的这些事,那个老头子二话没说,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摆明了两边都不想插手,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半点风都没透出来。我可真是好找,才知道那老头子是把自己藏到桃花坞里去了。”   “师伯在桃花坞?”顾清欢惊讶道,接着美眸里闪过一抹笑意,“三个老头子哪个不是人精?知道了我和苏念处于对立面,当然要藏起来不被我们找到了。一个是他的亲徒弟,一个是他师弟托付给他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倒真是为难了这个老头子了。”   “是啊,既然主子你知道老头子谁都不会帮,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白费力气去找他?”晚霞不解地问道。   “晚霞,你知道我让你找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吗?”顾清欢不答反笑道。   “硫磺,焦炭,竹筒什么的……”晚霞数着,依然不知道顾清欢的意思,“主子,您让我大费周章地找来了这些东西,还要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啊?”   “你还记得之前北燕用的竹筒吗?就是那个杀伤力巨大的竹筒。”顾清欢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现在想做的,就是之前北燕的竹筒。”   “那个东西……”听着顾清欢的话,晚霞倒吸一口冷气。北燕的竹筒她们可是都见过的,威力巨大,可以抵挡千军万马,没有想到主子竟然要做那个东西了。想到这里,晚霞激动之余歪头问向顾清欢,“不过主子,你想要做那个东西,还让我找老头子,是想要找老头子帮忙吗?可是你别忘了,苏宫主可是老头子的亲徒弟,老头子还没糊涂呢,怎么可能帮着我们做那个东西,用来对付自己的亲徒弟啊?”   “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又怎么可能对苏念用这种办法?”顾清欢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十天前皇宫里发生的事。苏念为了对付慕容珩,已经动用了灵鹫宫的禁术——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在蛊术的作用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以及尸体都可以为他所用,而且怎么杀都杀不死。这若是真的用到了战场上,那天耀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也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   “所以我在想,既然那些被蛊化的人以及尸体被杀死了还可以继续战斗,那若是我把他们炸个粉碎,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再站起来继续攻击了?”顾清欢说完,看着晚霞。   “是啊,把他们炸个粉碎,他们绝不可能再活过来。”晚霞猛地点头,接着迟疑道,“可是主子,你还没有告诉我老头子那边怎么办呢……”   “灵鹫宫的老头子当然不会帮我们了,再说,这种东西,换成师父可能会做,可是换成灵鹫宫那个痴迷于蛊术毒术的老头子,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会做?”顾清欢白了晚霞一眼,“做竹筒是我们自己的事儿,找老头子,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晚霞不解地看着顾清欢,忽然恍然大悟道,“主子,你该不会是想去找老头子,在老头子面前,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他,借机告苏宫主一状吧?”   “有何不可?”顾清欢挑眉,“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本就是灵鹫宫的秘术,因为太过阴毒,所以按照灵门的规矩,根本就不可以擅自使出来。苏念擅自使用,已经是违反了灵鹫宫的规矩,按照灵门规矩,该是由掌刑堂出马施刑。我不惊动掌刑堂,而是去找老头子,让他教训苏念让他有所收敛,已经是给老头子面子了好不好?”   顾清欢记得,当初师伯收下苏念时,曾和他约法三章。其中之一便是入了灵门,便是灵门的人,他在灵门学的本事可以用来报仇,但是绝不可以用来伤害无辜的人,更别说使用灵门禁术来大开杀戒了。如今苏念已经是违背了他和他师父的约法三章,所以她便去参他一本,万一苏念真的在战场上再次动用禁术,她也有应对的方法不是?   其实她想要去找师伯,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   “那主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桃花坞?”晚霞嘴角抽了抽,看着顾清欢脸上的坏笑,暗暗擦了一把汗。   主子光顾着说人家苏宫主擅用禁术,可是她为了天耀,也没少擅用灵犀宫的禁术,其实算起来,掌刑堂更应该抓的人,是她啊……   “晚霞,收起你那诡异的小眼神,你主子我现在可不是灵犀宫的人了,就算是动用什么禁术来帮天耀,掌刑堂也管不着。”顾清欢仿佛洞察了晚霞的内心,白了晚霞一眼后接着道,“至于什么时候去桃花坞嘛……事不宜迟,明日就动身吧。”   “好。”晚霞点头答应。   两人一边说着话,晚霞一边陪着顾清欢往凤栖宫里走,才走到御书房附近,忽然看到慕容澈匆匆地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见他形色匆匆,顾清欢有些疑惑地歪头问向晚霞,“楚王不是在禁足吗,他怎么出来了?还有他走的方向,是去天牢吗?不过,他去天牢干什么?”   “主子你忘了,天牢里可是关着几个北燕余孽以及一个北燕的郡主呢。”晚霞看了慕容澈一眼,哼了一声,“陛下走之前下旨解除了楚王的禁足,想必他是想去天牢审审那些北燕人,揪出京城里潜伏的北燕余孽吧。”   “既然他闲着没事做,那就让他去审吧。不过还是要派人去跟着他,我总担心他又会出什么差错。”顾清欢眸光微动,吩咐晚霞道。   “好。”晚霞点头答应。   就在两个人快要走到凤栖宫的时候,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宫女,那宫女把一封信递到了顾清欢的手中,顾清欢拆开看后,脸色微微动了动。   “主子,怎么了?”晚霞见顾清欢脸色有些波动,关切地问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是南唐的,而且已经是第三封信了。”顾清欢将信收在了袖子中,揉了揉眉头,接着转眸问向宫女,“给你信的人在哪里?”   “回皇后娘娘,那人在宫外等候,一直想和娘娘见一面。”宫女低眉顺眼地回答道。   “南唐的人,来这里做什么?”晚霞感觉很是奇怪,她看向顾清欢问道,“主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南唐摄政王对你那么好,怎么会在天耀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而且你和陛下今日都绝口不提南唐的事情,也不去找南唐求助,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了什么误会吗?但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要神神秘秘地来见你?”   “把那个使臣传进宫吧,我见他一面。”顾清欢和那个宫女说完,朝着凤栖宫走去,等进了凤栖宫后,她把之前宫女给她传的信拿给晚霞看,晚霞看完,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南唐竟然要你过去,去南唐做太女?”晚霞被信中的内容吓得都结巴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南唐的皇帝滥用丹药,身体常年被掏空,如今已经快不行了。”顾清欢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淡淡道,“而且如今南唐除了皇帝,皇室里只有摄政王。可偏偏两个人都没有子嗣可承大统。南唐皇帝眼见得就要驾崩了,摄政王也因为之前的旧疾身体不好,随时可能倒下,所以如今的南唐形势危急,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太子人选。夜无情是黑暗一族的族主,根本就不可能和南唐站在一起。这不他们想着想着,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可是主子,您在天耀,怎么可能去南唐做太女呢?”晚霞挠了挠头,“我看这信上的意思,南唐似乎并没有要归入天耀版图的意思,他们岂不是不打算对天耀称臣?既然这样,那您若是去南唐做太女,岂不是要和天耀划清界限?”   “所以我并没有回应他们,也没有见南唐的使者,他们以为他们的提议很有诱惑力,只可惜,一个南唐,一个小小的太女之位,我还没有看在眼里。”顾清欢淡淡道,“如今三分天下在南唐看来自然是最好,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国家拱手让给他人?但是形势所迫,西域和天耀一战在即,若是西域败了,天耀下一个目标便是南唐。所以南唐才会趁机提出如此条件,想要诱惑我前去保住他们的百年基业。但是我没有答应他们,他们便改了主意,不支持天耀,保持中立。现在他们希望的,是天耀和西域谁都不胜不败,这样才能继续三足鼎立的局面啊。”   “那主子,你怎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愿意见南唐的使者了呢?”晚霞问向顾清欢。   晚霞话音刚落,还没等顾清欢开口回答,只见宫女进来禀告,说南唐的使者到了,顾清欢走到了正位坐下,接着便宣了南唐使者进来,南唐使者对着顾清欢行了个礼,开口称呼的竟然是郡主。   “微臣给郡主请安。”南唐使者盈盈笑着,对着顾清欢行了个大礼。   “在南唐时虽然南唐皇帝封了本宫郡主,可是在天耀,本宫是天耀的皇后,使臣如此称呼本宫,岂不是有失了礼数?”顾清欢眸光微动,淡淡开口。   “是微臣糊涂了。”听到顾清欢的话,南唐使者也不尴尬,似乎预料到了顾清欢会如此说,接着便改了口,“不知道皇后娘娘此番召见微臣,是愿意考虑摄政王的提议了吗?”   “前两封信本宫也看过了,没有回复你们的原因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本宫对你们的太女之位不感兴趣。若不然,如今南唐怎么会看着天耀和西域作战,而选择作壁上观,保持中立?”顾清欢说着,顿了一下,接着望向使臣,“只是不知道,既然你们知道本宫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为何现在又在信中提出要帮助天耀?难不成你们认为,本宫看到了你们的好意,就会答应你们之前的条件了吗?”   “当然不是。”南唐使臣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摄政王殿下也知道皇后娘娘很为难,毕竟南唐不愿意归顺天耀,而娘娘也不愿意抛下天耀的身份去南唐做太女——放弃天耀的皇后之尊去南唐继承大统。所以不久前,摄政王殿下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希望娘娘可以考虑。”   “什么万全之策?说来听听。”顾清欢挑眉,有了些兴趣,看向南唐使者。   “娘娘不愿意做太女,我们自然不会强求。如今我南唐陛下眼见得就要归天,根本无人继承大统。其实合适的人选除了摄政王和娘娘,以及黑暗一族的族主夜无情,还有一个人。”   南唐使者欲言又止,话语里留下无尽的深意。   “还有一个人……”听着南唐使臣的话,顾清欢仔细想了想,忽然她瞳孔一缩,一下子站了起来,“难不成你说的人是……”   “是的,就是天耀的长公主。毕竟她身体里,也流着南唐的血。”使者点了点头,接着道,“摄政王殿下的意思,是由长公主登基,摄政王亲自辅政。等长公主成年后,便还政给长公主,到那时她便是实至名归的南唐女皇。而且摄政王殿下还说了,若是到了长公主成年,她愿意举国归顺天耀,摄政王也不会阻拦。其实这件事不管对于天耀还是南唐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呢。只要娘娘答应了我们这个条件,在西域和天耀征战的这个节骨眼上,南唐定然不会继续袖手旁观,而是举国助天耀一臂之力!”   听着南唐使臣的话,顾清欢缓缓地坐了下来,她手指轻轻摩挲着椅子上的精致雕花,心里细细地思量着。   其实使者这一番话说下来,乍一听的确是对天耀极为有利。只要她答应了南唐的条件,将瑟瑟送到南唐去做女皇,那南唐便会出兵助天耀一臂之力,帮助天耀灭了西域。而且之后,因为南唐的女皇是天耀的长公主,若是天耀想要收服南唐一统天下,何其容易!   可是摄政王也不是简单人,使者这一番话说得诚恳,其实这个交易完成,真正有利的是南唐。因为若是瑟瑟成为了南唐的女皇,天耀灭了西域后,就算是再想动南唐,慕容珩也会看在瑟瑟的面子上,让南唐继续独立存在。而瑟瑟成了女皇,怎么可能会愿意举国归顺,舍弃女皇之尊而只做一个小小的公主呢?所以说到底,到了最后,就算是天耀再强大,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因为这个交易,南唐一定是安然无恙的。      ☆、第六十八章 有些事情不是你看上去的那样 [Vip] 章节名:第六十八章 有些事情不是你看上去的那样   摄政王,为了保住南唐,真的是好筹谋啊!他知道以如今的形势,天耀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所以他能保南唐基业一时,便保南唐基业一时。因为不管是慕容珩在位,还是瑟瑟的亲兄弟在位,都会看在瑟瑟的面子上,对南唐手下留情。   明白了南唐的意思,顾清欢眸中划过一抹了然的笑意,她看了看使者,勾唇浅笑后开口,“这可是事关重大,本宫要问问陛下的意思,还需要……看看长公主的意思呢。”   “天耀陛下的意思自然是要看的,只是微臣有些不懂,长公主尚不满一岁,应该怎样知道她的意思呢?”使臣有些疑惑。   “那还不简单。”顾清欢轻声一笑,她对着使臣点点头,“使臣就先在皇宫里安心住着吧,等本宫问过了陛下的意思,便会和你一起来问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虽然尚不满一岁,但是还是有方法,让我们知道她的选择呢。”   ☆☆☆☆☆☆   晚霞口中的桃花坞其实是一个很隐蔽的小岛,坐落在一条贯通天耀和南唐的宽阔河中。因为整个小岛四季如春,常年被桃花覆盖,所以叫做桃花坞。而这个小岛被河流里常年不散的雾气遮盖,所以外人根本就找不到这里,因此桃花坞便成了几个老头子散心的地方,老头子把桃花坞当成逍遥自在的宝贝场所,连他们这些徒弟都没有告诉。这次若不是晚霞使出了杀手锏,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桃花坞的下落。   “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找到这里,真有你的。”顾清欢此时已经和晚霞到了桃花坞,在岛上寻找灵鹫宫前宫主的踪迹,顾清欢一边走着,想起晚霞用的方法,不禁失笑。   “这就叫兵不厌诈,谁让老头子那么喜欢吃鸽子肉,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放了无数只名贵的品种。这不,当发现这条河上的鸽子一般都是有去无回时,我就派人把目标锁定到了这条河上,仔细搜查就查到了这个岛。”晚霞得意地一挑眉,“不过怪不得老头子躲到了这里,这里的确隐僻,不过也隐蔽。想来老头子那么嘴馋的一个人,躲到这个地方这么久,这一段时间可真是苦了他了。”   “你不是放鸽子给他了吗?”顾清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你说的那几个鸽子品种,各个肉质鲜嫩,老头子倒是挺有口福的。不过他这个毛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这次幸好来的是我们,不然他中了别人的圈套,那可不得了。”   “主子你放心吧,老头子的这个爱好,也就我们几个知道,别人想知道也没地方知道啊。”晚霞点点头。   顾清欢和晚霞说着,就找到了桃花坞的竹楼里来,可是在她们两个人把竹楼转了个遍后,也没有发现灵鹫宫前宫主的踪迹。   “老头子,该不会知道我们要来,提前溜了吧?”晚霞找了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郁闷地问向顾清欢。   “老头子爱蛊成痴,就算是走,也会带着他的宝贝走。”顾清欢指了指地上的蛊虫,示意晚霞,“你看,那角落里还有蛊虫在替他收拾屋子,那里还有蛊虫在吃东西,所以老头子肯定在岛上,八成在我们上了岛就知道了,故意躲着不见我们呢。”   “那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找他?”晚霞问道。   “这还不容易。”顾清欢眼睛一扫就看到了门前懒洋洋地晒太阳的一个蛊虫,那个蛊虫身上金线环绕,在阳光下异常可爱。此时正蠕动着胖胖的身体,朝着外面爬去。   顾清欢朝着那个蛊虫走去,顺手拿起一个青瓷瓶,把那蛊虫装到了青瓷瓶中,接着她手里握着青瓷瓶,在阳光下晃了晃,眯起眼睛,懒洋洋道,“师伯,你要是再不出来,你这看门的金蚕蛊,我可不会对它手下留情啦。”   顾清欢说着,作势就要凝起掌风,聚集起内力,将青瓷瓶同着金蚕蛊一同震碎。   “臭丫头,你敢动老子的金蚕蛊试试!”随着一道要炸了毛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顾清欢脚下的青草地上有烈烈的火焰分两路烧了过来,直接把顾清欢围在了火焰中间。   “主子!”晚霞惊呼一声,接着美眸怒视着从天而降的身影,“臭老头,你干什么?”   “臭丫头,跟你家主子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说话没大没小。”灵鹫宫前宫主看着晚霞吹胡子瞪眼,接着他手一挥,烈烈火焰分两路朝着晚霞呼啸而去,下一瞬,把惊叫着的晚霞也包围在了火焰中间。   胖胖的老头倚靠在树上,看着被火焰控制着的两个人,首先指着晚霞,没好气道,“心怀叵测的臭丫头,我说怎么这几天天上飞的鸽子为什么会这么多,而且个个都是肉质鲜美的名贵品种,原来真是你捣的鬼!哼,老夫早已预料到了。”   “你早就预料到了?那你还出来抓?”晚霞哼了一声,不客气地揭他的老底。   “老子确实怀疑是有人捣鬼了,但是我注意观察了几天,发现那些鸽子飞过来飞过去的,不像是诱饵的样子,所以我……”灵鹫宫前宫主撇了撇嘴,叹了口气,“唉,都怪我这张馋嘴,经不住诱惑,到底上了你这个臭丫头的大当。”   “呵呵。”顾清欢听着,禁不住笑出了声。   “还有你,你这个臭丫头。”灵鹫宫前宫主看到顾清欢在笑话他,再次看着她一瞪眼,“臭丫头,你和那个臭小子一样,见了我既不行礼也不问好!反而还拿着老子的心尖儿宝贝来威胁我……赶紧把我的金蚕蛊放下,不然的话,信不信老子连你师父的面子也不看,给你们两个点苦头吃吃?”   “师伯,这你可就冤枉我了。”顾清欢一点都不害怕,她看着灵鹫宫前宫主吐了吐舌头,“是你自己躲起来不见我们的,我倒是想和你问好,但跟本就找不到你在哪儿,想要和你行礼问好,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油嘴滑舌。”灵鹫宫前宫主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这臭丫头哪里是找不到我,明明是知道了我就在附近,所以拿了我的蛊虫威胁我!少废话,赶紧把我的金蚕蛊还给我,不然的话,我可要继续加火了。”   “主子……”晚霞看着身边的熊熊烈火,接着看向顾清欢。   “臭老头,你这火骗骗晚霞还行,想骗我……”顾清欢忽然轻笑了一声,她抬脚朝着火圈外走去,眼见得她就要踩上熊熊烈火时,晚霞惊叫了一声,接着只见顾清欢竟然完好无损地从火圈中走了出来,而随着她的走出,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烈火竟然一点点熄灭了,而且地上的青草,半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晚霞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看着顾清欢和那消失的火,一时间没有反过神来。   “臭老头用火焱蛊吐出来的火吓我们玩呢,这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一点温度都没有,就是看着吓人罢了。”顾清欢看着晚霞,笑着解释道。   “咦。”晚霞听着顾清欢的话,手伸向了身旁的火焰,果然没有感觉到一点温度。恍然大悟后,晚霞也从火圈中走了出来。和刚刚顾清欢走出时一样,等晚霞从里面走出来后,那火焰渐渐熄灭,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灵鹫宫前宫主看着两个人识破了他的计谋,哼了一声,就要上前抢顾清欢手中的青瓷瓶,“快把我的金蚕蛊还给我。”   “还给你嘛,倒也不难。”顾清欢闪身躲过了灵鹫宫前宫主的袭击,握着青瓷瓶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挑眉道,“不过师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是想让我去劝那个臭小子收手,你就别说了,门都没有。”灵鹫宫前宫主冷哼了一声,“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不愿意管,也管不着。那个臭小子本来就是心高气傲,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且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他,别说是他,就算是我这个师父看在眼里,都心疼他。”   “所以啊,这件事你不应该插手。这是天耀那个皇帝小子和我家臭小子之间的事,如果不让他们自己面对面做一个了断,任谁都不会甘心,而且以后,麻烦还多着呢。”灵鹫宫前宫主说着,干脆在树下坐了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必须有一个彻底的了断。可若是这个了断要死无数无辜的人,那这个了断,真的值吗?”顾清欢也坐了下来,看着灵鹫宫前宫主道。   “你是什么意思?”灵鹫宫前宫主不解地问。   “如果苏念要和慕容珩真刀真枪地较量,我自然不会来找你。可是如今苏念已经动用了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如果较量成了这个样子,要涉及如此多的无辜之人,那这样的较量公平吗?还有意义吗?”顾清欢轻声说道。   “御蛊之术?御尸之术?”灵鹫宫前宫主大惊,“这么阴毒的术法这个臭小子都使出来了?这不可能吧!当初他可是在我面前发过誓,这种阴毒的蛊术除了生死存亡关头,绝不会擅自动用!你确定,他真的动用了这种蛊术?”   “尸体还在天耀皇宫躺着,师伯若是不信,去查看不就行了。”顾清欢挑了挑眉,伸手将青瓷瓶扔到了灵鹫宫前宫主的手中,“算了,我也不拿这个金蚕蛊威胁你了,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阻止苏念擅用这种阴毒的蛊术,毕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灵鹫宫前宫主点点头站起了身,他伸了个懒腰,“哎,躲了你们两个人这么久,既然被你们找到了,那我索性也出去看看吧。这个臭小子竟然背着我用了那么阴毒的蛊术,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那成,我收拾收拾就去西域溜一圈,若是他再敢用这种阴毒的蛊术,我就把他抓回灵鹫宫,让掌刑堂好好收拾他。不过若是他不再用,那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谢谢师伯。”顾清欢赶紧鞠躬道谢,接着她看向灵鹫宫前宫主,试探着问道,“对了师伯,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我记得灵鹫宫和灵霄宫的镇宫之宝,当初本是一个灵物,只是后来先祖将它分开赐给了两宫,我想知道,那两个宝贝……”   “咳咳。”灵鹫宫前宫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顾清欢的话,接着他挑眉看向顾清欢,凉凉道,“臭丫头,好奇心害死猫知道不?灵鹫宫和灵霄宫的宝贝可是用来制衡灵犀宫的,若是轻易告诉了你,那还怎么制衡啊!所以你就别费那个心思了,有那个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看着啊,接下的事,可有得你头疼的呢。”   “这么小气,不告诉就不告诉。”顾清欢撇了撇嘴,“那好吧,老头子你快走吧,从这里到西域怎么说也要五六天。你路上可不能耽误,万一耽误了时辰,这后果嘛……”   “好啦好啦,我这就去收拾。”灵鹫宫前宫主摆了摆手,就在他走进屋子收拾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顾清欢,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竟然极为认真,他看着顾清欢,正色说道,“苏念那小子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本来以为你们俩早晚是一对儿,可没想到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不选择他的原因,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管苏念那个小子对你做过什么,他都不会伤害你,因为有些事情,不是你看上去的那样……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有时候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你……所以若是可能,你也不要再继续伤害他了,你伤他的地方,已经够多了。”   灵鹫宫前宫主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身影消失不见。   顾清欢站在那里,心里反复思量着灵鹫宫前宫主刚刚说过的话,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   顾清欢从桃花坞回来后,就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穿梭在御书房和凤栖宫,白日替慕容珩处理些政事,还要照顾着小瑟瑟并且处理后宫里的事,着实忙碌了起来。   慕容珩临走时,将京城里的兵马大权分别交给了她和慕容澈,并且下旨,让她、顾丞相以及顾命大臣一起处理政事。其实慕容珩这一招很险,因为如今京城里的大权几乎都落在了顾清欢的手中,若是顾清欢有什么异心,想要做女皇或者扶持自己的女儿上位,那御驾亲征的慕容珩身在京城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束手无策。   不过顾清欢不会这样做,她会好好地替慕容珩守着京城,等待他的凯旋归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慕容珩御驾亲征,让天耀士气大增,本来气焰嚣张的西域也不得不收敛锋芒。如今两军对垒,倒还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顾清欢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苏念的毒蛊之术摆在那里,他若是要动用这些歪门邪道,慕容珩可就处于危险中了。   每每想到这些,顾清欢就有些忧愁,一旁伺候的晚霞看在眼里,想安慰可是却感觉话都说过了,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好,这一日恰巧顾青城回京,到皇宫里来看顾清欢,见她虽然说笑着,可是眉目有些含愁,不由地问道,“姐,最近不是没什么大事吗?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正是因为前线没有什么消息,我才担心西域有什么预谋呢。”顾清欢淡淡道。   “姐,你就放心吧,西域能有什么预谋呢,就算有,陛下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不过陛下若是知道姐姐你日夜忧心,一定会早日打退西域,凯旋归来与你团聚的。”顾青城笑着安慰道。   顾清欢笑了笑,说道,“就属你会说话。好了,到午膳的时辰了,你吃饭了吗?是留在我这里吃,还是回去陪着爹娘吃?”说着,顾清欢就站起了身。   “我刚来你就赶我。”顾青城嘟囔了一声,“算了,我今天也是刚刚回来,看了爹娘就进宫来看你。爹娘可比你知道心疼我,我去看下瑟瑟,然后就出宫回家,和爹娘一起吃。”   “等我哪天空下来,我也回家一趟,这几天我倒是经常看到爹,算起来,好久没看见娘了。”顾清欢想起来,叹了口气。   “天啊,没想到你还记得娘!你放心,我一定要回去告诉娘,她要是知道你还惦记着她,保证热泪盈眶呢。”顾青城咋呼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来姐姐你这水还没泼干净呢。”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听着顾青城开她玩笑,顾清欢对着他挥了挥拳头。   就在两个人说话着的时候,忽然宫门处传来一阵鼓声——那是前线加急奏报入宫的讯号。   “怎么回事?我去看看。”顾清欢一听心一沉,她快步出了殿门,绯红的裙摆随风飘飞,迤丽如画。   顾青城和晚霞也连忙跟着一道赶了过去,凤栖宫外,只见一个羽林卫奔跑而来,手中拿着加急奏报,到了顾清欢面前猛地跪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 她由朕亲自处置就好 [Vip] 章节名:第六十九章 她由朕亲自处置就好   顾青城和晚霞也连忙跟着顾清欢一道赶了过去,凤栖宫外,只见一个羽林卫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他手中拿着加急奏报,到了顾清欢面前猛地跪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顾清欢接过了羽林卫手中的奏报,她打开细细地看着,而羽林卫也在一旁说着,那断断续续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只觉得是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前线出了什么事?”前线加急奏报的鼓声惊动了很多人,慕容澈也急急入宫,此时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凤栖宫前,看到震惊的众人,心没来由地一沉,接着问向顾清欢,“皇嫂,前线出了什么事?”   顾清欢看着手中的奏报,羽林卫的话在耳旁回响,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陛下御驾亲征,鼓舞军心,气势上本来就已经压过了西域,本来嚣张的西域老实了起来,便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从陛下到了前线一直到三日前,两军各自为营,并没有什么冲突。可就在三天前,从西域军营里闯出了一个怪物,那个怪物的头发是各种毒蛇化就的,身上长满了各种蛊虫毒物,从西域军营闯出来后直奔我们天耀的军营,它吐出的气体是黑色且有着剧毒,而且那怪物浑身上下都是毒,凡是不小心被它碰到的人,不是被它身上的毒物给咬死了,就是身中剧毒而亡。更可怕的是,那怪物浑身刀枪不入,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杀它,根本就近不了它的身,更奈何不了它啊!”   “它一进军营,军营里的士兵就死伤无数,而且它呼出的毒雾也让很多将士中毒,它似乎是被人操控一般,认准了朝着陛下的营帐而去,若不是因为那日陛下不在营帐中,恐怕也要遭了它的毒手啊!”羽林卫匆忙禀告道。   “什么怪物?”慕容澈听了大惊,“怎么会这样?”   “你说它刀枪不入,难不成那怪物也是药人?”顾清欢忽然想起之前萧墨寒炼制的药人白衣,美眸眯起问向羽林卫。   “这……属下不知道。”羽林卫摇了摇头,“那个怪物极为吓人,它刚刚入营帐时浑身上下罩着黑色的披风,被守营帐的军士发觉后,它才露出了真面貌。”羽林卫想起那个怪物,只觉得心惊肉跳,“它的脸,就像枯树皮一般,上面满是蚯蚓一般的脉络;它的头上,盘踞着无数毒蛇,扭动着瞬间可以夺人性命;而它的身上,蛰伏着无数蛊虫毒物……说到底,就像是刚刚从毒窟里爬出来,被万千毒物附身一样啊!”   “天啊!西域这是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怪物?”慕容澈大惊,“先是御蛊之术,御尸之术,现在又来了这样的怪物!西域使出这些阴毒的本事算什么!有本事它们真刀真枪地和天耀打啊!”   “只要能打赢,在战场上使用什么本事,谁还会在乎。”顾清欢握紧了手中的奏报,美眸眯起,“既然西域使出了这样的手段,那我们又岂能继续这样被动下去,任他宰割?”   “那我们,该怎么办?”顾青城问向顾清欢,“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你留在京城,帮着楚王,替我和陛下好好守着这京城。”顾清欢对着顾青城说完,看向慕容澈,“京城就交给你们了,别让我和陛下失望。”   “皇嫂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守着天耀京城。”慕容澈点点头,“不过皇嫂下一步打算如何?是要去哪里求助吗?”   “我要去前线。”顾清欢坚定地说道,“既然西域弄出一个刀枪不入的怪物来,那我便去看看,看看他们的怪物到底有多厉害。”   顾清欢说完,转头看向羽林卫,“陛下当时不在军营所以没有看到那个怪物,那后来呢,后来的情况如何?”   “后来那个怪物闯进了陛下的营帐,感觉到没人后怪叫了几声,接着就闯出去不见了踪迹。”羽林卫忙回答道。   “看来还是冲着慕容珩来的。”顾清欢冷哼了一声,接着下令道,“你立即去准备,我今日就启程赶往前线。还有晚霞,你去收拾我的东西,带点路上的东西就行。另外,把我之前让你找人做的东西也带上,能带多少带多少,这次若是带不了那么多,就分开,让他们晚一天到也可以。”   “是。”晚霞领命就下去准备去了。   “那个老头子,究竟是赶到了还是没赶到,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西域会忽然出这样的事?”顾清欢凝眉,叹了口气。   ☆☆☆☆☆☆   天耀边境,营帐外。   边境的营帐外是一片树林,过了树林就是西域的地界。慕容珩将营帐安放在树林这边,守着河流,以便士兵取水之用。   树林里此时正是硕果累累,果树旁,有几个少女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几个少女都是利落的短襟打扮,腰上系着宽宽的束腰,手中拎着三尺长的木棍,各个英姿飒爽,清秀灵动。   其中一个圆脸大眼的女孩儿声音最大,几个少女一边忙着摘果子,一边听着那圆脸少女激动地对着另外几个少女说道,“喂,那天陛下在镇子里安抚百姓的时候你们没有看到,咱们陛下笑起来有多好看……本来远远看去就跟神仙似的,可是没想到一笑更是……更是……就像过年咱们家里年画上的仙子一样……”   听着圆脸少女的话,另一个长脸柳眉的女孩嗤笑了一声,“芳华,你怎么胡说八道起来了?画上的那些个仙子可都是女子,咱们陛上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之前我们就听人说,说咱们陛下是天下最俊美无双的男子,如今看来真的不假,其实他那么好看,就算是说他像仙子也不为过啊……你们是没有看到,咱们陛下有多好看,连女子都甘拜下风呢!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陛下除了长得好,人更好!不仅爱民如子,而且亲切温和,我爹说,有时候在城镇里遇见了陛下,陛下也不需要他们见礼,就那么和大家伙坐在一处,说说笑笑……你说,咱们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和陛下在一处……”圆脸女子说着,脸上飞起一抹霞红。   “呦,芳华姐姐!你莫不是相中了咱们陛下,想进宫当妃子了吧!”一个杏脸桃腮的女子推了推圆脸女子,打趣地笑了一声。   闻言,芳华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开始追着打那个杏脸女子,几个人很快就闹做了一团。   就在几个人闹着的时候,一个红色身影从她们身旁迅速地飞掠过去,似乎是朝着天耀营帐那边而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人影的晃动,几个女孩微微回神,彼此面面相觑,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女子疑惑地问道,“芳华姐姐,刚刚你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红影……是大鸟么?”芳华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说道,“也不对啊,咱们这里可没有鸟是红色的。可是我刚刚看到的,真的是红色的影子啊。”   “对,我刚刚看到的,也是红色的影子呢。”长脸柳眉的女子附和道。   “不行,我们得赶紧到军营去告诉守卫,今天陛下可是在营帐里呢,万一是西域派人来偷袭,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咱们得赶紧打起精神,护驾!”   “对,对,护驾,护驾……”另外几个女孩子齐齐回答道,接着几个人放下了手里的果篮,朝着营帐那边跑去。   而天耀军营中,红色的身影迅速地在各个帐篷间移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一直找不到想找的人或东西,红衣女子好看的眉峰蹙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就在这时,刚刚那几个女子也跑了过来,看到那几个女子后,红色身影一闪,躲在了一个稍大些的帐篷后边。   那红衣女子侧耳细听,只听芳华边走边对着其它几个女子说道,“咦,刚刚明明看到那个红色身影跑过来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呢?前几日西域毒人的事情还没平息,该不会又是西域派了什么人,想出什么幺蛾子吧?陛下可是特别交代了,这几日军营里千万不能有闪失……虽说有守卫大哥在,咱们也要多精着心点呢。”   “知道了,芳华娘娘……你这还没进宫就开始替皇上操心了……”   红衣女子听着几个女孩的话语,习惯性地撇了撇嘴,面纱浮动,好看的樱唇一闪而逝,竟是个女子。   就在她打算从帐篷这里走开,到别处寻找时,忽然帐篷的门被打开,她紧贴着帐篷的身子躲闪不及,身子不由自主地摔了出去,想要捂住嘴巴不喊出声,已经是来不及了。   “啊——”就在红衣女子叫出声的一瞬间,几个女子便已经折转了回来,下一刻木棒架成一个三角形搭在红衣女子的脖子上,芳华已经放开了声音大喊,“有刺客——抓住她!”   随着芳华的大喊,不少侍卫和兵士已经冲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兵士已经拔刀霍霍,红衣女子挑了挑眉毛,翻了个白眼后,习惯性地撇了撇嘴,似乎并不将这几个村姑和草木皆兵的士兵放在眼里,刚准备抬臂将她们打发了,身后却传来一个清越柔和的声音,带了淡淡的笑意,“这个刺客可抓不得。”   芳华越过红衣女子的头顶望去,红扑扑的脸蛋瞬间艳过桃李,手中的木棍情不自禁的一松……   红衣女子十分迅速地抓住机会,从松动的一方虚晃一掌,接着纵身跃出数丈,头也不回的往远处奔去。   那三个农女毕竟只是普通人,除了一身蛮力并无任何功夫傍身,乍见那红衣女子有所动作下意识地分散开来,待反应过来时,那红衣女子已经跑出十数步之遥。   空中白色的人影飞掠,清若翩鸿,明若流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红衣女子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低醇含笑的嗓音透露出说话之人掩饰不住的欣喜,“欢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红衣女子哼了一声,见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慕容珩牢牢地握住,手劲不大,却是让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虽然轻纱遮面,但是那眉那眼,以及撒娇耍小脾气时特有的冷哼声……不是顾清欢又是谁?   芳华已经带着几个女孩子随着士兵急急地奔了过来,见此情景一脸的自责,“陛下,都是民女无用,让刺客……惊扰到您……”说着眼圈一红,便垂下了头,她是真的很难过,因为自己的没用,以及让刺客打扰到天神一般的陛下。   慕容珩闻言侧头浅笑道,“无碍,她武功不错,你们原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有什么好自责的?”   芳华等人听言,收起了羞愧之色,陛下的一句安慰比世上任何的奖赏都要令她们欢欣鼓舞,愉悦不已,只是这样的感觉没持续多久,芳华最先回过神来,“那陛下,这个刺客该如何处置?”   芳华说着,看向顾清欢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她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这个“刺客”,都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害陛下。   “她?”慕容珩的尾音以很怪异的方式轻轻上扬,转而晶亮的凤眸一弯说道,“她由朕亲自处置就好……”   几个淳朴的女孩哪里听得懂慕容珩话语深处的含义,一个个全都无辜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陛下,这个刺客武功高强,还是从树林那边而来,说不定是西域派来的刺客……这么危险的事,您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顾清欢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索性摆出了一副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对着几个女孩子挑挑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听到那几个女子的话,又看到顾清欢的小动作,慕容珩低声笑了起来,他一用力就将顾清欢拉进了怀中,禁锢在胸前。顾清欢一个不防额头撞上他精瘦的肩膀,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哎呦了一声,却听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如水般沁及心肺,“朕的皇后,能有什么危险?欢儿,你是想朕想得紧了吗?竟然偷偷地跑了过来……”   慕容珩话音刚落,晚顾清欢一会儿到的晚霞等人也打马而至,她们风尘仆仆地下了马,看到军营里的情形不由得一愣,晚霞的大嗓门还没进来就已经响起来了,“主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晚到一会儿,陛下又不会长了翅膀飞走,你这么急干什么!”   “晚霞你给我闭嘴。”顾清欢恨不得把晚霞的大嘴巴缝上。天知道她有多着急过来找慕容珩,因为两个人已经近两个月未见,而不久前还出现了毒人那么恐怖的事,这一路上路途遥远,顾清欢恨不得插上个翅膀飞到慕容珩身边。可是谁知道,就在她即将到达天耀军营时,就听到了那几个村姑的话,知道竟然有人觊觎慕容珩的“美色”,不得不说她心里像是吃了一个老鼠屎,委屈地难受。   看顾清欢语气不善,晚霞赶紧住了口,看着顾清欢被慕容珩抱在怀中,她讪讪地笑着,摆摆手走到了一旁。   听到了动静,营帐里的陆少卿也带着人走了出来,在看清楚晚霞以及顾清欢的眉眼后,随即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赶紧对着顾清欢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看到陆将军对着顾清欢行礼,刚刚还围着顾清欢的士兵纷纷吓了一跳,他们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天耀大名鼎鼎的皇后娘娘,赶紧跪了下来,就算是心里再好奇,也不敢再抬头窥其芳容。   透过慕容珩怀抱的缝隙,顾清欢看见那几个女孩儿身子明显一颤,也随着众人跪了下去行礼,可是她们行礼似乎很是不甘心,特别是叫芳华的那一个,登时双目赤红,水汽蒙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   看到她们这幅样子,顾清欢一时间忘记了来此的初衷,心里莫名地不快起来,刚刚看到慕容珩的喜悦被冲得一干二净,她手中微微用力,捏了一下慕容珩的腰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慕容珩低头含笑看着她,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她的手朝着帐篷走去。   进了一个帐篷,顾清欢愣了一下,她发现帐篷里头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桌案一把椅子,还有一张单人木榻,再无其他。   早就想到边境行军打仗条件艰苦,可是顾清欢怎么也没料到慕容珩竟然会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这里哪里还是皇帝的营帐,这地方比起天耀的天牢,条件怕是还不如……   正想着呢,顾清欢忽然感觉面上一凉,遮脸的面纱已经被人掀了开去,回神看去,却见慕容珩正站在自己身前,低头看着自己。   刚刚因为那几个女孩儿的事,顾清欢心里憋着一股火,没有留神注意慕容珩,如今才注意到,数日不见,慕容珩原本就消瘦的身形似乎又清减了许多,尖削的脸型衬得五官更加立体,眉眼深邃好似遥远的星河,一眼望不到尽头。   慕容珩抬起手,修长莹润的手指缓缓触向顾清欢的脸,却被顾清欢冷哼了一声,躲了开去。   顾清欢哼哼,说出来的话不得不说大煞风景,“说,刚刚那几个村姑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可以随意进出军营?”      ☆、第七十章 你会害得他一无所有 [Vip] 章节名:第七十章 你会害得他一无所有   刚刚因为那几个女孩儿的事,顾清欢心里憋着一股火,没有留神注意慕容珩,如今才注意到,数日不见,慕容珩原本就消瘦的身形似乎又清减了许多,尖削的脸型衬得五官更加立体,眉眼深邃好似遥远的星河,一眼望不到尽头。   慕容珩抬起手,修长莹润的手指缓缓触向顾清欢的脸,却被顾清欢冷哼了一声,躲了开去。   顾清欢哼哼,说出来的话不得不说大煞风景,“说,刚刚那几个村姑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可以随意进出军营?”   “欢儿,你这么大老远地跑来了,怎么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朕,而是在关心别人啊?”慕容珩看着顾清欢,说出的话好生委屈。   “再不说的话,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那人就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了。”顾清欢哼了一声,挑眉看向慕容珩,语气里尽是威胁之意,“当初怎么说的,让你隐藏起容貌,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你自己招的烂桃花,真是气死人了。”   “听说你这边出了事,人家快马加鞭,结果到了这里,眼见得就要进军营了,就看到这么几个人,在说什么陛下长得和仙子似的,咱们一定要保护好陛下,不能让陛下有任何闪失之类的话……你说,看到这样的事情,听到这样的话,我满腔的热情怎么可能不被一盆冷水浇灭?幸好我赶过来了,若是我还在京城里呆着,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那个芳华什么的就要被你纳进后宫,成了什么芳华娘娘了呢。”顾清欢故意尖着嗓子说着,话里颇有些醋坛子被打翻的酸意。   “看把你急的。”听着顾清欢醋意十足的话,慕容珩不禁失笑,对着顾清欢招手,“欢儿你过来。”   “我才不过去,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现在就走,不管你了。”顾清欢听言想也不想就开口。她索性叉着腰,义正言辞地看着慕容珩,等待着他给她一个解释。   话刚刚说完,却不想慕容珩忽然伸手出来,揽了顾清欢的纤腰用力一拉,顾清欢整个人来不及反应便跌进了慕容珩的怀抱中。   顾清欢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始作俑者根本就不松手,牢牢将她夹在了怀中。   “你干嘛……”顾清欢别扭地想要挣脱慕容珩的怀抱,却不想耳边传来了男子轻轻的声音。   “欢儿,你误会了。”   “我才没误会!要不你说,为什么刚刚那几个村姑可以随意进入军营,若不是有你的允许,她们怎么可能如此大胆,还把我当刺客,要对我严惩不贷。”顾清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   “你这脾气……”慕容珩抚额,“我承认,是我下旨允许她们自由出入军营的,可是这其中缘由,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你果然承认了。”顾清欢惊呼一声,指着慕容珩,摆出一副你的心思我早已洞察的得意神态,撅了撅嘴道,“她们几个普通的村姑,一没谋略,二没武功,除了蛮力什么都不会。那你允许她们自由出入军营,不是看上了她们的姿色,还能是什么?”   “你怎么认准了这一个理由,就是不松开了呢?”慕容珩赶紧打断了顾清欢的话,不然让顾清欢继续说下去,他就更没有办法说清楚了,“欢儿,其实她们并不是普通的村姑。”   “不是普通的村姑?”顾清欢疑惑地歪头问道。“那她们是什么?”   “欢儿,你应该知道之前那个毒人的事情了吧?”慕容珩抿唇,接着看向顾清欢问道。   “知道啊,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担心你,才匆忙赶来的。”顾清欢点点头,“不过那个毒人,和这几个村姑有什么关系?”   “西域的那个毒人闯进了军营,直接朝着朕的营帐而来,就好像早已经洞察了一般。凡是被它碰到的人,都身中剧毒不治而亡。恰好那日朕出去巡视,才躲过了一劫,而朕营帐里的军士,却已经……”   “那个毒人力大无穷,浑身是毒而且刀枪不入,别说是普通军士了,就算是朕也拿它没办法。可是没有想到,就是这几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制伏了它。”   “这几个村姑?”顾清欢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珩,“不会吧,这几个村姑有如此本事?”   “其实也不是她们有多大本事,她们从小生长在天耀和西域交界之地,而这交界之地毒物颇多,她们从小吃百草长大,差不多是百毒不侵了,而且身上似乎还有着一种气息,就是这种气息,让那个毒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慕容珩缓缓说着,“那一日那个毒人没有找到朕,本来仰天大啸要发狂,可没有想到它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这附近的村民。这几个女子跑了过来,没想到看到这几个女子,那个毒人竟然像是见了鬼一般,猛地后退不敢靠近她们,似乎她们身上的气息让它极为忌惮。知道了毒人的软肋,这几个女子就自告奋勇上前将它赶走,然后便留在了军营,以防那个毒人再次前来偷袭。”   “原来是这样……”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摸了摸鼻子,对于自己刚刚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被慕容珩盯得胆怯了起来,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对于自己刚刚的无理取闹似乎有些心虚。“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不过那几个村姑,若是接下来要一直在我面前晃悠,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朕明日就派人去打发了她们。”慕容珩笑了笑,刮了顾清欢的鼻子一下,“不过你刚刚吃醋的样子,若是被那几个女子看到,想必要笑掉下巴了吧。天耀传说中叱咤风云的皇后娘娘,竟然会那般小女儿脾气……”慕容珩说着,低声笑了起来。   “算了算了,不要打发她们,就把她们留下吧。”顾清欢撇了撇嘴,“既然有她们在,那个毒人就不敢轻举妄动,那我们为何要打发了她们,给毒人可乘之机呢?正好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就依你所言,把她们先留下来。”慕容珩点点头,“欢儿,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赶过来……”   慕容珩说着,却不想怀中没有了声音,他低头望去,只见怀中的人儿细长的凤眸轻轻合住,只余两扇浓密的羽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衬得眼底两片青乌越发明显。   躺在慕容珩怀中似乎是极为舒服,顾清欢渐渐睡了过去。   看着如此疲惫的顾清欢,慕容珩只觉得心中很是心疼,他将顾清欢抱在怀中,让她以一种极为舒适的姿势靠在肩上,他将头埋在顾清欢的颈窝,用鼻音轻声喃道,“欢儿,好好休息吧……”   快马加鞭赶了几日的路,看顾清欢的样子,是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吧……   ☆☆☆☆☆☆   军营外河边。   芳华坐在河边,失魂落魄地摆弄着手中刚刚采的一朵花,本来很美的一朵花,被她烦躁地揉来揉去,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怎么就忘了……陛下是有皇后娘娘的啊,而且听说,陛下那么喜欢皇后娘娘,为了她愿意遣散六宫,独尊一后……而且皇后娘娘不仅貌若天仙,还武功高强,身份高贵,我不过是一个村姑,哪里能比得上她啊……”   芳华喃喃着,越发失落了起来。她把头埋在胳膊间,想起陛下将皇后亲昵地抱在怀中,对着她宠溺的微笑,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   “哎,是我自己太天真了!陛下那么尊贵,怎么可能看上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姑呢?论身份,论本事,论容貌,我连皇后娘娘的一个手指头都赶不上吧……”   芳华说着,越说越伤心,眼泪就要流了出来,再也止不住。   “谁说你连她的一个手指头都赶不上?”忽然一道妩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芳华一惊,回过头来,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红衣妖娆的女子,那女子眉间一点红痣,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似乎是有着魔力一般,要吸住她的心神。   “你是谁?”芳华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妖娆至极的女子,感觉她美得如妖,有着点点邪气,让人不敢接近。   “我是谁重要吗?”红衣妖娆的女子正是沐瑶。她妩媚一笑,朝着芳华缓缓走来,魅惑至极的笑容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对你来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不是吗?”   “我想要的?”芳华蹙眉,警惕地看向面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么笨,怪不得只能坐在这里哭,什么都做不了。”沐瑶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是想要进宫做妃子吗?那还不简单。”   “简单?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芳华警惕地看着沐瑶,“看你的样子,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也不是军营里的人,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想进宫,当然简单了。”沐瑶走上前去,妩媚一笑,“你们陛下心里念着的人,不就是皇后娘娘吗?只要皇后娘娘还在,别的女子别说没有她美,就算是比她还美,也入不了陛下的眼睛。所以若是你想要入宫,就只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芳华看着沐瑶那双潋滟的深紫色瑰丽眼眸,忽然感觉自己的心神被她吸引,不由自主地沉溺了下去。   “把她交给我,交给我就好了。”沐瑶声音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此时她已经站在了芳华面前,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循循善诱道,“把她带到这个林子中就好,只要你把她带到了林子中,那陛下就不可能找到她了,从此他心里就不会想着她,你就有机会进宫,成为他的妃子了……”   “把她带到这里,带到这里……”芳华机械般地点点头,她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木然地转过身,像木偶一般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对,把她带来……去吧……”沐瑶看着芳华中了她的媚术,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渐渐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饱满的红唇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   就在芳华朝着营帐那边机械地走着的时候,忽然一道女子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芳华面前,那女子衣袖一挥,掌风带着内力从河里激起无数水来,朝着芳华而去,下一瞬,芳华满身是水地站在原地,却是被水一激,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晚霞,你来干什么?”见自己的媚术被晚霞破坏,沐瑶很是生气,她美眸圆瞪,怒喝一声。   “我还没问,你沐大祭司想要干什么呢。”晚霞看着沐瑶,啧啧摇头道,“沐瑶啊沐瑶,你说我们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那么贱呢!从小到大,论卑鄙,论黑心,论龌龊,论虚伪,论白痴,我感觉你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我可真是好佩服你,人能做到了你这个份上,也算是不易了!放着好好的灵鹫宫祭司不做,非要死皮赖脸哭着喊着要做贱人!上赶着拿着你的热脸贴苏念的冷屁股,人家还不领情,你说你真是的,背后掏空心思替他做这么多坏事,何必呢?!”   晚霞的一番话说下来,沐瑶精致的脸上变换了好几种颜色,由红转紫,由紫转绿,由绿转青,由青转黑……晚霞的一通抢白,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沐瑶看着晚霞,气得牙根乱痒痒,“晚霞,你敢把你的话再说一遍吗?!”   “喂,你耳朵聋了吗?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为什么要再说一遍?”晚霞一挑眉,推了一下身边的芳华,“你刚刚都听到了吧,她耳背没听清,你再告诉她一遍吧。”   刚刚清醒过来的芳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听到了晚霞一通精彩的抢白,嘴角抽了抽,看着沐瑶那张发黑的精致容颜,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晚霞,你给我记住了!”沐瑶恨恨地看着晚霞。   “我记着你,你做的所有的事,我都替我家主子记着呢。”晚霞看着沐瑶,忽然冷笑了一声,“沐瑶,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你真的很可怜。你爱苏念,可是人家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一心一意爱着我家主子,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你呢?却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还要为了讨苏念开心,帮着他不择手段地来得到我家主子!你说你贱不贱,累不累!以前是情蛊,是刺杀,这次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是要把我家主子抓到西域去吗?你该不会以为,抓了她到西域送给苏念,苏念就会看在你对他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份上,纳了你做他的女人吗?别痴心妄想了……”   “你……”沐瑶气得身子颤抖。   “晚霞。”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从晚霞身后传来,只见顾清欢蒙着面纱走了过来,她制止了晚霞咄咄逼人的话,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沐瑶,淡淡开口道。“沐瑶,你走吧,回去告诉苏念,不要再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了,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那我们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在战场上刀枪相见了。”   “今天的事,和宫主无关……”沐瑶看到了顾清欢,猛地一愣,立即向顾清欢解释,却看到顾清欢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回去转告苏念,我希望天耀和西域之间的决战,是公平的。”顾清欢抿唇,看着沐瑶淡淡道。   “你感觉,这里面从头到尾有公平可言吗?”沐瑶凄凉地笑了起来,她缓缓后退着,摇着头,“晚霞说的没错,我的确犯贱,可是我家宫主又何尝不是犯贱?他放着天下那么多好女子不要,为什么偏偏看上了你,看上了你这样一个女人……你会把他害死,害得他最后一无所有啊……”   沐瑶说着,身影一晃,随后消失在了树林间。   沐瑶离开后,晚霞看到顾清欢,走到了她的身旁,疑惑地问道,“主子,为什么就这样放她走了?”   “难不成,你想要杀了她啊?”顾清欢挑眉,瞥了晚霞一眼。   “她再怎么说也是灵鹫宫的祭司,苏念的得力手下,抓了她,我们对付西域也多一个筹码不是?”晚霞看着顾清欢道。   “动动脑子好不好?”顾清欢嘴角抽了抽,“一看就知道她是自作主张背着苏念跑出来的。以她对苏念的心,若是真的被我们抓了,也不会任由我们利用她,威胁苏念啊……”   “哎,就这么放她走了,真是不甘心。”晚霞撇撇嘴,也只好作罢。就在两个人要离开回营帐时,被晾在一旁的芳华试探着出了声。   “皇后娘娘……”芳华看着顾清欢,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叫出了这四个字。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顾清欢这才想起身旁还有这一号人,她转过了身,疑惑地看着芳华,挑了挑眉。   若不是她和晚霞来的巧,想必这个叫芳华的女子,已经被沐瑶利用,前去军营了引她出来了吧。      ☆、第七十一章 遇到故人 [Vip] 章节名:第七十一章 遇到故人   “皇后娘娘。”芳华咬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清欢,踟蹰了许久,才说出了心里的话,“皇后娘娘,都怪我一时糊涂,差点害了您和陛下。”   “没事。”顾清欢看了芳华一眼,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其实她知道,芳华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们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自然都是心地纯朴,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却因为单纯,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她有心利用你,以她的武功和媚术,你又哪里是她的对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她不去找别人,而是来利用你?这其中的缘由,就需要你自己想想清楚了……”   听着顾清欢淡淡说完,芳华低下了头,咬着唇,内心极为自责,“那个女人应该是西域派来的吧。没想到我因为自己的私心,一时糊涂竟然差点上了西域的奸计,差点害了娘娘和陛下……芳华知错了,芳华再也不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娘娘,您原谅我吧。”   芳华说着,就要跪下来。   “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顾清欢扶住芳华,制止了她的下跪,“这件事说起来,并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就是因为心中有些委屈,一时间没有想开,所以才会被西域抓住了加以利用。你心里喜欢陛下,想要留在陛下身边,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是喜欢一个人和真正可以和他在一起还不一样,这中间会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困难,比如说,他喜不喜欢你,比如说,你适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比如说……”   顾清欢说着,只见芳华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眼泪就要掉下来。   “其实这世界上的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呢。”顾清欢拍了拍芳华的肩膀,安慰她道,“说实话,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呢。”   “羡慕我?”芳华忽然抬眼看向顾清欢,疑惑道。   “当然了,你看你们能够生活地这么自由自在,生活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生活,多好啊。”顾清欢看着周围的美景,悠悠叹了口气。   “难道陛下和娘娘不是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吗?娘娘不要笑话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了。”芳华叹了口气道。   “哎,你不懂的。”顾清欢笑着摇了摇头,“若真的是无忧无虑,就好了……”   顾清欢说完,没有看芳华疑惑的脸色,而是笑着转身离开了。   芳华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太理解顾清欢的意思。   ☆☆☆☆☆☆   当沐瑶回到了西域的军营中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门内灵鹫宫前宫主的大嗓门。   “臭小子,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啊,追了灵犀宫那个臭丫头那么多年,偏偏让那个半路杀来的小皇帝后来居上,硬生生地把人给抢走了。话说抢走了就抢走了,大不了咱们再找一个。可你倒好,偏偏跑到一棵树上吊死,几次三番动手,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这一次,你打不过人家,竟然还用起了歪门邪道的把数!不行,老子不能让你再继续给老子丢人了,你知不知道,老子这一辈子的脸,都被你给折腾光了啊!”   灵鹫宫前宫主坐在主营帐内,训着苏念,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师父如果渴了,茶在手边,自己倒就可以。”苏念坐在书案前,低头翻看着奏报,听着灵鹫宫前宫主的话,根本就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茶?”灵鹫宫前宫主说了这么一会儿,还真有些渴了,他刚想要拿起茶来喝,忽然反应过来苏念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气恼之下拍案而起,“臭小子,你给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老实告诉我,御蛊之术、御尸之术,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师父啊……”苏念好看的桃花眼一挑,看向朝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灵鹫宫前宫主,无奈地耸耸肩道,“天地良心!御蛊之术,御尸之术,根本就不是我使的。”   “不是你使的还能是谁?”灵鹫宫前宫主哼了一声,“这里除了你和沐瑶,谁还会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啊?反正除了你就是那个丫头,你们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我就住在你这儿不走了。这么阴毒的招数你们都能使出来,真是胆儿肥了……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这臭小子背着我,闯了这么大的祸呢。”   “师父,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苏念挑眉,看着纠缠不休的老头子,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杯茶,却被老头子非常不给面子地给拒绝了。看着老头子是真的生气了,苏念也不担心,而是自顾自地品起了茶来,“老头子啊老头子,你这自大的样子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只有我们灵鹫宫才会吗?”   “我倒想看看你小子能给我编出什么幺蛾子来。”灵鹫宫前宫主冷哼了一声,“若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不等着灵门掌刑堂出手,我先把你抓回灵门圣地,让你自己跪在先祖面前忏悔自己的过错。”   “我若是告诉你,是昆仑一族的人用的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你相信吗?”苏念飘出了这么一句话,让灵鹫宫前宫主震惊原地。   “昆仑一族的人?”灵鹫宫前宫主很是震惊,“他们的蛊术不是失传了很多吗?怎么还会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   “这我就不知道了,动用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的人是他们,不是我。”苏念耸耸肩,接着挑眉看向灵鹫宫前宫主,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老头子,是不是不能把我抓回去,滋味很不好受啊。”   “你以为我真想把你抓回去啊。”灵鹫宫前宫主白了苏念一眼,“我还不是怕你坏了灵门的规矩,让掌刑堂给盯上?!不过你和我详细说说,昆仑一族的人怎么会愿意帮助你,难不成他们寻找的天下之主,就是你吗?”   “这我怎么知道?”苏念勾唇一笑,“不管是不是我,反正有他们帮忙,我和天耀之间的对决,就多了一分胜算。这一次,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赢慕容珩,把欢儿从慕容珩手中夺回来。到了那时……”   就在苏念说到把顾清欢夺回来的时候,门外听着两人说话的沐瑶身子忽然一颤,不小心将门弄出了轻微的响声。苏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望向了门外,蹙眉问道,“谁?”   “是我。”见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沐瑶索性推门走了进去,看到灵鹫宫前宫主后,福身行了个礼,“见过师父,见过宫主。”   “免了免了。”灵鹫宫前宫主摆了摆手。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忽然过来了?”见是沐瑶进来,苏念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   “我今天去了一趟天耀军营,结果发现……”沐瑶顿了顿,看了灵鹫宫前宫主一眼,接着看着苏念说道,“宫主,我刚刚发现,灵犀宫的顾宫主从天耀京城来了,现在就在天耀军营中。”   “什么?!”苏念猛地站了起来,“你是说,欢儿从天耀京城到了这里,到了天耀军营?”   “是的,具体来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我今天是去探查那几个村姑,才偶然发现的。”沐瑶点了点头。   “那个臭丫头也来了?”灵鹫宫前宫主疑惑地蹙眉,“好端端的,她来干什么?”   “我想,可能是因为……”沐瑶刚要把毒人的事情脱口说出来,却被苏念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她心领神会,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引向了别处。“可能是因为,我们两军对峙了两个月,却迟迟没有开战吧。”   “既然欢儿来了,那我们便无需继续僵持下去了。”苏念站起了身来,抿唇下令道,“派人去给天耀下战书,传令下去,三日后,我西域和天耀两军对垒,一决胜负。”   ☆☆☆☆☆☆   当顾清欢走回军营后,在军营门口,迎面走出一个少年将军,和她撞了个对面,少年将军白色铠甲,飒爽英姿本就惹人注目,顾清欢瞥了一眼,却忽然发现,这个少年将军竟然是故人!   “林之群?”顾清欢看着那个少年的眉眼有些眼熟,熟悉但却有些不太敢认,她停住脚,试探着开了口。   “谁叫我?”少年将军停住了脚,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站在那里,虽然蒙着面纱,可露出的那双潋滟的美眸,却让人过目不忘。   “顾清……”女子的名字脱口而出,可是少年将军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改了口,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你小子,两年没见,竟然成才了啊!”顾清欢笑了笑,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上次听青城说,和北燕作战时你就立了功,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小将军!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两年过去了,一个你,一个青城,两年前那么顽劣,如今长大了,可真是让人惊喜啊!想想当年,你们俩还真是浊了世人的眼睛啊。”   “皇后娘娘才是真人不露相,浊了世人的眼睛呢。”少年将军正是林之群。两年过去了,经过了战争的磨练,边境的磨砺,少年身上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气息早已不在,而是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他看着顾清欢,撇了撇嘴,“想当初,你可是把全镇的人都给骗了呢!什么克夫之命,什么八嫁未遂,还不都是你和顾青城那小子联手搞得鬼?想当初你们俩可真是把我坑惨了,我林家的银子可没少流到你们顾家的银库。如今想想,我怎么就那么傻,每次都上你们的当啊!”   “不是你傻,是姐的计谋太高了。”顾清欢得意地一挑眉,“想当初我可是铁了心不想嫁出去,若不是赔上了名声,想必以我的美貌,早就被爹娘许配给镇子里的人了。我把戏演得那么真,那么卖力,若是你们还能识破,那我就可以直接喝口凉水呛死自己了。不过现在想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不管你怎么谋划,总躲不过上天的安排。”   如今想想,当初她是在从落云镇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慕容珩,接着发生了那一系列事,使得他们越走越近。老天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   “哈哈,那倒也是,若不是你克夫的命格,我爷爷早就有意去你家提亲了呢。”林子群朗声而笑,接着似乎是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了口,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如今想想,倒是有些怀念当初在赌坊和青城赌你嫁不嫁得出去的时候了,现在入了军,军中规矩严苛,还真有些怀念那时候什么都不怕的日子……”   “哈哈,林之群,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当初你被你爷爷强行送到军营里时,前几个月是如何在痛苦中煎熬的。”顾清欢看着林之群笑了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只可惜你没赶上好时候。当初我怀瑟瑟的时候,陛下可是破了例,让大家赌了次生男生女呢。恐怕你若是想要不违反军纪地开一场赌局,就要等着下次喽……”   “什么等着下次啊,说得这么热闹。”就在这时,慕容珩的笑声传来,他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两个人说得正火热,插进来问道。   “末将参见陛下。”林之群看到慕容珩来了,立即行礼。   “免礼。”慕容珩对着林之群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顾清欢问道,“说什么这么开心?”   “这不是看到同乡了吗,林老将军的孙子。”顾清欢指着林之群看向慕容珩道,“你看他都成将军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今天忽然看到他一身将军服,可是吓了我一跳呢。你不知道,当初他和顾青城那小子,可都是顽劣得……”   “咳咳咳。”林之群一看顾清欢说着说着,就要在慕容珩面前揭他的老底,赶紧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口下留情。   “你怎么了?”偏偏顾清欢还没意会他的意思,蹙眉看了看他,疑惑道,“你是病了吗,怎么还咳嗽上了?”   “……”林子群看着顾清欢,尴尬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哈,林老将军的孙子,身上流着老将军的血,自然错不了,将来定是天耀的栋梁之才。”看着林之群尴尬的脸色,慕容珩笑了几声,夸赞道,“当初与北燕一战可是立了大功,虽然年纪轻轻,论武功,论谋虑,论胆识,可是不输给其它将军的啊。”   “谢陛下夸奖,末将定会不负陛下期望,为天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忽然听到了慕容珩的称赞,林之群开心一笑,赶紧谢恩。   “别夸他了,你不知道,这个小子和顾青城那个臭小子一样,夸几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得时刻打击着,激励着才行。”顾清欢瞥了林之群一眼,不怕事儿大地挖苦他说道。   “是吗?”慕容珩笑了几声,接着挥手示意一旁的林之群退下。   林之群瞪了揭他老底儿的顾清欢一眼,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继续带着人巡视去了。   人都走后,慕容珩看着顾清欢,笑着问道,“今天早上醒来就没有看见你,你跑到哪里了?”   “还不是出去处理你惹的桃花了嘛。”顾清欢挑了挑眉,悠然地在军营里散着步。   “看你的样子,是处理完了?”慕容珩笑着问道。   “我亲自出马,自然是战无不胜。”顾清欢得意地拍了一下胸脯,接着伸出手指点着慕容珩的胸口道,“我可告诉你哦,仅此一次,如果下次你还敢对着别的女子笑,惹这种烂桃花,那我可就扭头就走,再也不让你找到我。”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叫芳华的女子说,慕容珩笑起来有多好看、多好看之类的话。所以她暗暗决定,以后决不能让慕容珩再随意对着其它女子笑!绝对不行!   “那好,以后朕出去,尽量保持严肃,不对着任何人笑,让他们望而生畏,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可好?”慕容珩心中哭笑不得,可是面上还是要答应顾清欢。天知道他有多委屈,他虽然是皇帝,能管得了别人的人,难不成还能管得了别人的心?照着顾清欢这么说,以后若是再有女子对他有所倾慕,那就只能怪他咯?   “这还差不多。”顾清欢想了想,感觉这个办法还不错,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你若是满意了,就回去用早膳吧。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现在肯定饿了吧。”慕容珩揉了揉顾清欢的秀发,拉着她的手朝着营帐走去。   “哎,但是我不怎么想吃东西啊。”顾清欢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想着饭不能不吃,尤其是早膳,便没有拒绝,乖巧地随着慕容珩去营帐用早膳。   当侍女将色香味俱全的早膳端进来时,顾清欢看着早膳,脸色变幻了几个色彩,接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捂着嘴朝着营帐外跑去,蹲在外面吐了起来。   营帐里端早膳进来的侍女看着顾清欢冲出去,顿时石化当场,委屈地差点哭了出来。这早膳虽然比不得皇宫里的,可是不至于让这个祖宗反应这么大吧。      ☆、第七十二章 两个人的较量 [Vip] 章节名:第七十二章 两个人的较量   营帐里端着早膳进来的侍女看到顾清欢冲出去,顿时石化当场,委屈地差点哭了出来。他们做的这早膳虽然比不得皇宫里的,可是不至于让这个祖宗反应这么大吧。   恶心地吐了……吐了呢……   顾清欢跑出去蹲在外面,肚子里是空的,所以虽然难受想吐,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看到顾清欢忽然冲出去,慕容珩心里一惊,赶紧跟着走了出去,他在顾清欢身边蹲着,拍着她的后背,摸她的脸,只觉得她脸上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有些难看。   “欢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难受起来了?”慕容珩担忧地看着顾清欢。   “我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太累着了凉,或者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顾清欢摆了摆手,示意侍女给她端一杯水来。   “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怎么可能吃坏了东西?”慕容珩想起顾清欢最近胃口并不怎么好,疑惑道。   此时侍女已经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慕容珩从她手中接了过来,递到顾清欢嘴边,喂她喝一些。   顾清欢漱了漱口,慕容珩便扶着她回营帐去,顾清欢细细喝着水,正疑惑着自己为什么忽然难受了起来,却听到一旁的侍女试探着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啊——”顾清欢手中的杯子,在听到侍女的话后,一不留神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顾清欢和慕容珩,两个人相视,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慕容珩……可能真的是……”顾清欢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月事了,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慕容珩,对着他点了点头。   “真的吗?”慕容珩大喜之下抱住了顾清欢的身子,惊喜过后忙转头吩咐侍女,“快去把随行的御医叫来!”   侍女赶紧应了下来,开心地跑了出去找御医。御医很快就随着侍女进了营帐,在两个人期待的目光中给顾清欢把了脉,随即也是惊喜不已,赶紧跪了下来给慕容珩和顾清欢道喜。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的脉象是喜脉,真的是喜脉啊!”御医开心地说道。   “真的吗?”慕容珩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清欢,将她拥在怀中,“欢儿,你听到了吗?我们又有孩子了,又有孩子了!”   “是啊!”顾清欢把头靠在慕容珩胸前,几乎要喜极而泣,“瑟瑟有弟弟妹妹了,我们又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了……”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侍女忙开心地跪下给二人道喜。   “赏!今日朕犒赏三军,大家统统有赏!”慕容珩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听到了耳旁的道贺声,回过神来后立即开口。“青鸾,今天晚上朕犒赏三军,大家一起高兴!”   “是,陛下。”青鸾听到慕容珩的呼唤,从外面走了进来,领旨后开心地出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什么,娘娘又有喜了?”听到青鸾告诉自己陛下犒赏三军以及顾清欢有喜的消息,林之群惊得合不拢嘴,看着青鸾兴奋地去告诉别的人,林之群挠了挠头,“对了,刚开始皇后娘娘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说过,上一次她有身孕的时候,陛下同意开赌局,赌生男生女来着……”   林之群想着,忽然眼睛一亮,飞快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跑去,边跑还边欢呼,“兄弟们,要不要赌一赌,咱们皇后娘娘怀着的,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啊!”   听到外面林之群撒欢了声音,顾清欢幸福地躺在慕容珩怀中,唇角勾起一抹柔软的笑,她把玩着慕容珩的衣服,柔声道,“慕容珩,你要不要也猜一猜,猜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朕最爱的孩子。”慕容珩抱着顾清欢,轻吻着女子的发丝,柔声道,“若是真的要猜一猜,那朕便猜是个皇子。咱们已经有了瑟瑟这样一个宝贝女儿,再有一个儿子,岂不是儿女双全,更加完美了?”   “这倒也是。”顾清欢点了点头,眸中满是幸福的笑意,“幸福,真的好简单啊……”   就在顾清欢和慕容珩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个侍卫在门前敲门,慕容珩抬眸,问道,“什么事?”   “回陛下,西域派了使臣过来,陛下是否要见?”侍卫在门前小心地说道,生怕自己的这一句话,破坏了陛下的好心情。   “西域的使者?”慕容珩哦了一声,顾清欢从慕容珩怀中直起身子,坐到了一旁,接着慕容珩淡淡道,“那就让使者进来吧。”   “是。”侍卫应下,接着没过多久,侍卫就引着使者走了进来。   使者进来后,顾清欢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红衣女子,正是沐瑶。   沐瑶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看了顾清欢一眼后,拿出苏念给慕容珩的战书,递到了侍卫手上,侍卫将战书呈给慕容珩后,沐瑶微微一笑,“天耀陛下,这是我西域太子给您的战书,太子殿下约您三日后在风陵渡两军对垒,一决胜负。”   “回去告诉你们太子,朕答应了。”慕容珩看过战书后,将它放在了桌子上,看了沐瑶一眼,淡淡道。   “好,天耀陛下果然爽快。”沐瑶点头,接着微微行了个礼,便要告辞离去,“看来今日军中有喜事,那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还请天耀陛下莫要忘记与太子殿下的约定,三日后,风陵渡,两军对垒,一决胜负。”   “放心,朕不会忘。”慕容珩点点头,只见沐瑶退了出去。   ☆☆☆☆☆☆   沐瑶离开天耀军营后,很快就回到了西域的军营,她匆忙跑去告诉了苏念顾清欢有喜的事情,苏念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握紧了双拳,恨不得此时就去天耀营帐中杀了慕容珩。   “天耀军营里一片喜气洋洋,因为天耀皇后有喜的事情,士气正盛,我们若是三天后去和天耀两军对垒,一决胜负,可能会在士气上吃亏啊。”沐瑶对于目前的形势有些忧心,她看着苏念,问道,“宫主,你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有毒人,还有昆仑道士替我们冲锋陷阵,动用御蛊之术和御尸之术,就算是天耀军心再怎么盛,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苏念冷哼了一声,“更何况,本殿下为何非要和他三日后两军对垒呢?”   “宫主的意思是?”沐瑶不太明白苏念的意思,战书已经下了,苏念的意思是,不战了?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只要能打赢,至于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苏念冷然一笑,“秘密吩咐下去,从军中挑选一些精卫,再加上灵鹫宫的护法以及暗卫,今夜趁着天耀犒赏三军,放松了警惕,你带着他们前去偷袭,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挫挫他们的士气!”   “……是。”沐瑶沉吟了一下,接着领命下去。   ☆☆☆☆☆☆   夜里,天耀军营里一片喜气洋洋,众军士都坐在空阔地方喝酒吃肉,好不欢快,真的是普天同庆一般。   趁着夜色,沐瑶带着一队人,黑衣便装,悄悄潜入了天耀军营。   “祭司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成功从军营后面潜入后,一个护法问向沐瑶。   “既然太子殿下让我们挫挫他们的锐气,那我们便先去烧了他们的粮草,到时候粮仓起火,军营里必定会大乱,人心惶惶,到了那时,我们便杀出去,杀天耀士兵个措手不及!”沐瑶沉声下令,接着她一挥手,便有几个护法得令悄悄摸了出去,趁着天耀士兵都在外面庆祝,潜进了粮仓,接着沐瑶远远地看着,只见火光冲天,大火从一个营帐中燃烧了起来。   “随我杀出去!杀——”看到火光燃起后,沐瑶妖娆一笑,接着她大喝一声,带着人杀了出去。   可是刚刚等他们冲到天耀士兵聚集的地方时,惊变发生了。原本正喝得尽兴的士兵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等沐瑶等人冲到他们中间时,忽然间风云变幻,士兵们拿起了地上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将沐瑶等人团团围住。   惊变忽然间发生,沐瑶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士兵以一种奇怪的队形转动了起来,她忽然只觉得黄沙漫天,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四周一片模糊,让人看不清楚。她感觉身旁有奇形怪状的飞鸟掠过,乌黑一片。时而阴森的叫声传来,阴冷到让人瑟瑟发抖。沐瑶漫无目的挥剑砍着,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忽然间慌了,神志大乱。   这是阵法!是天耀士兵摆的阵法!   他们中计了!   军营前的高台上,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冲入了阵法中的沐瑶和西域士兵,正是慕容珩和顾清欢。   天耀士兵虽然在庆祝,可是却早有准备,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待着西域的到来。因为慕容珩知道,既然西域知道了天耀今夜庆祝,便料定天耀会放松警惕,而以苏念的狡诈,一定会抓住机会前来偷袭,所以天耀士兵便早有准备,他们虽然在坐着,可是却按照阵法早就布置好,只待西域一闯入,便可以开启阵法。   阵法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作为正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以水火金木为龙虎鸟蛇四奇阵,正是八阵图。   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八阵相辅相成,千变万化,一阵之中,两阵相从,一战一守;中外轻重,刚柔之节,彼此虚实,主客先后,经纬变动,正因为基,奇因突进,多因互作,后勤保证。   站在高台上看着被困其中的西域等人,顾清欢撇了撇嘴,诸葛先生八阵图的威力,真的够这些人喝上一壶了。   在阵法中,沐瑶忽然感觉周围有无数怪鸟缠着她,攻击着她,让她无论如何都脱身不得。   困住沐瑶的阵正是云垂阵,古人赞“云附於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说的就是此阵奥妙。   沐瑶只觉得浑身发抖,心神不安,她急忙找着出口,想要快些破阵逃离。可是许久过去了,就在她体力即将耗尽之时,她和西域一同前来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从里面杀出来。   阵法依然在不断地变化着,里面的人谁也看不见谁,只能看着身边不断变换的阵法,无法逃出的恐惧紧紧抓着众人的心,他们只觉得心中惶恐,一阵发寒。   就在西域众人无法脱身,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空中一阵箫声传来,贯注了内力,破空响起。   箫声凄凉,狠厉,带着内力,一波一波地袭来,时而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好像怨妇深夜的哀愁;时而尖利冲耳,让人头痛欲裂;时而让所有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跌落到一个永远也不可能醒来的无尽噩梦中,梦中那个恶魔在不停的鞭笞着他们的灵魂,灼烧着他们的思想。   听到那个箫声,站在高台上的顾清欢脸一沉。   好一个《鬼泣赋》,没想到,竟然有人用它来干扰天耀将士。   在箫声响起的一瞬间,摆阵的天耀士兵只觉得心神不宁,他们纷纷扔下兵器抱住头,只感觉神志不清,痛苦万分,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天耀士兵摆出的阵法混乱后,雾气慢慢散去,场面清晰了起来,天耀士兵倒地的倒地,抱头的抱头,疯狂的疯狂,阵法一片混乱。沐瑶带着西域的人,趁乱便要逃出来。   顾清欢朝着箫声那边望去,只见苏念缓缓地从空中落了下来,他口中吹着箫,看着顾清欢的眼神极为复杂。   “来人,把我的琴取来。”顾清欢看着苏念,开口后晚霞极快地去取了一把琴来,放到了顾清欢面前。   就在沐瑶和西域等人即将冲出重围,冲到不远处的苏念身边时,忽然,一阵激昂的琴声传来,盖过了苏念的箫声。   苏念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顾清欢正端坐在高台上,面纱蒙面,红衣飘渺,风华绝代。   芊芊素手,轻轻一拨,十万大军仿佛在娴熟的手指间奔腾而来,声动天地。金戈铁马,刀光剑影,让人热血沸腾,忍不住要向前厮杀。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霹雳声,夹杂而出,浴血拼杀。那种壮烈而又凄美的意境激荡人心,暗藏热血,却哀而不伤,有着一种让人至死方休的豪气和坚毅。   伴随着琴声,女子悠然开口吟唱道: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一曲《十面埋伏》外加一曲激励斗志的诗歌,本来被《鬼泣赋》所害的天耀战士们立即热血沸腾,他们站起了身来,再次挥起了手中的武器,摆好了阵法,奋力厮杀。一时间,阵法突变,青色的狼烟如龙卷风般快速升腾,飞转着,扭动着,黑色狼烟压来,直冲沐瑶等人。南北两面狼烟汇成飞龙和猛虎,直压而下,张开血盆大口,粗大的身子在西域等人中间穿梭。   琴声一出,气势顿时压过了箫声,箫声猛地一颤,继而又扬起,越发狠厉而夺命,场上形势又一次逆转,西域等人士气大振,天耀士兵气氛低迷。   “铮——”琴声再次扬起,越发奔腾而勇猛,使人热血沸腾,天耀士兵猛地觉醒,奋勇拼杀。一琴一箫缠斗,此时的场上已经不再是两军的对垒,而是两个人的较量。   顾清欢眉间一冷,听着一琴一箫的起伏争胜,脑中灵光闪过,她微微蹙眉,看了身旁的慕容珩一眼,只见慕容珩心领神会,他将手放到了顾清欢的肩上,手中的内力注入了她的体内。紧接着,顾清欢顺着指尖,将琴音中注入了饱满的内力和灵力,“铮——”得一声,琴音好似划过九天,直达云霄。   就在此时,远处阴影里的银衣男子脸色一白,“噗——”一口鲜血吐出,玉箫顿时掉到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台上坐着的女子。   顾清欢的内力,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竟然可以压过他的内力,并以此来伤了他?可是当苏念看到慕容珩将手从顾清欢肩膀拿下后,他这才明白,原来是两人联手,怪不得会把他伤得如此厉害。   “以一敌二,慕容珩,你不感觉这样做太过阴险狡诈,胜之不武吗?”苏念看着高台上站着的顾清欢和慕容珩,冷哼了一声。   “西域太子白日下了战书,说三日后两军对垒,一决胜负,却在今夜偷袭,真正阴险狡诈的,该是西域太子吧?”慕容珩笑着反问。      ☆、第七十三章 惊变 [Vip] 章节名:第七十三章 惊变   当苏念看到慕容珩将手从顾清欢肩膀拿下后,他这才明白,原来是两人联手,怪不得会把他伤得如此厉害。   “以一敌二,慕容珩,你不感觉这样做太过阴险狡诈,胜之不武吗?”苏念看着高台上站着的顾清欢和慕容珩,冷哼了一声。   “西域太子白日下了战书,说三日后两军对垒,一决胜负,却在今夜偷袭,依朕看,真正阴险狡诈的,该是西域太子吧?”慕容珩笑着反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如就趁着今夜,决出一个输赢来!”苏念话音刚落,只见他手一挥,一个黑衣男子从他身后走来,男子走到苏念身边,伸手将头上裹着的黑色风帽摘下,月光照在男子脸上,顾清欢认出了那个人。   这个黑衣男子,就是那个诡异客栈的掌柜!那个在南唐皇宫中,伺机对她下手,使得她失忆的人!   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到了苏念的手下,为苏念效力?!   顾清欢大惊之下,身子一颤,因为那日昆仑道士害她失忆的手段已经给她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就在她有些慌张的时候,身旁的慕容珩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男子手心中传来的温暖,顾清欢回过了神来,看着阴险狡诈的昆仑道士,顾清欢微微侧头,看向慕容珩,提醒他道,“小心这个男人,他的蛊毒之术,比起苏念一点都不差!而且那次在南唐皇宫,就是他居心叵测,试图勾起我体内的情蛊,使我失忆的!”   “朕知道他,他是昆仑一族的罪人,而且师父一直在找他,既然他今日露了面,那朕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慕容珩微微蹙眉,看着那个黑衣男子,抿唇道。   就在慕容珩和顾清欢说着话的时候,昆仑道士缓缓蹲下了身,他从地上捡起了那个被苏念不小心扔到地上的笛子,拿在手中把玩着,慢慢地把上面的泥土擦净,冷笑了一声。   “天耀皇帝,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我师兄挑中的人,自然是容不下我,而我自然也不会容得下你们!不过既然师兄选中了你,那我选中的人,自然就是西域太子了!我和师兄两个人从小就在争,不如今日就让我们选中的人争一争,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今日你就和西域太子比一比,你们之间一决高下,而我和师兄之间,也算一算旧账吧!”昆仑道士说着,他将玉箫放到了嘴边,随即诡异的箫声幽幽传出,忽然从苏念和昆仑道士身后,走出无数直挺挺的人,他们浑身泛着青光,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受人操控的木偶一般,伸出手臂,直挺挺地朝着天耀士兵走去。   “啊——”他们的手臂似乎是坚硬的石头一般,只是随意地挥打,就将天耀士兵的头颅敲破,连脑浆都流了出来,所到之处,惨叫声一片。   “御蛊之术,又是御蛊之术!”顾清欢大惊,她忙转头朝着晚霞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我们拿的东西扔出去,给这些被蛊化的人些厉害看看!”   顾清欢对着晚霞说完,晚霞立即心领神会,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火药筒朝着那些被蛊化的人扔去,紧接着火药在那些人中间爆炸开来,将一部分被蛊化的人炸成了粉末。   “主子,有效果,真的有效果啊!”晚霞看着一些被蛊化的人被炸飞,无法复活,十分惊喜,她看着顾清欢,接着又拿出了几个火药筒,朝着那些人扔去。果然那些被蛊化的人被炸飞后,便无法继续活过来,被昆仑道士操控着继续去害人。   “这个东西……是当初燕北辰用的?”慕容珩看着那个竹筒的威力似曾相识,想起了之前燕北辰制作的竹筒,他惊讶地看向顾清欢问道。   “对,这就是燕北辰之前做的。”顾清欢点了点头,“不久前我想起,既然这些被蛊化的人被刀枪杀死还能再活过来,不如试试这个办法,看把他们完全炸成粉末,他们还怎么再活过来!没想到真的有效,看来我们有了这个办法,就不需要害怕这个御蛊之术了!”   “这是什么东西?”昆仑道士看着那个小小竹筒竟有如此威力,他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地看着晚霞以及顾清欢等人,“既然你们如此急着送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而那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下蛊术的人,就这样被顾清欢的竹筒炸了个粉碎,昆仑道士不甘心地咬牙,他口中的箫声越发急促了起来,紧接着那些被蛊化的人加快了脚步,踩着同伴的尸体碎片,快速朝着天耀军队走去,越发地狠戾疯狂了起来。   当他们冲过去后,不出一会儿,就扰乱了天耀士兵的阵法。趁着天耀士兵的阵法被扰乱,众人六神无主的时候,沐瑶等人获救,也随着那些被蛊化的人,同着天耀士兵厮杀起来,一时间场面极为血腥和残暴。   “主子,现在怎么办?”看着那些被蛊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和天耀士兵战作一团,晚霞不敢随意扔竹筒了,她焦急地看向顾清欢,在问她的意见。   毕竟现在双方战成一团,已经杀得难舍难分,而且照着如今的情形看,天耀的士兵人数占了多数,若是此时一个竹筒扔出去,那杀死的除了那些被蛊化的人,还有无数天耀的士兵,他们自己人啊!   就在顾清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只见慕容珩抱着她一转,纵身跃下了高台。顾清欢被慕容珩护在怀中,她朝着他背后望去,竟然看到,一个怪物站在高台上,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望着他们。   看到那个怪物,顾清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这个怪物……难道说,当初天耀士兵口中的毒人,就是此时站在高台上的那个怪物吗?这个怪物,竟然真的如此恐怖!   这个怪物,它的头发是蛇做的,头上面盘踞着无数毒蛇,正吐着猩红的芯子;它的眼睛,红得吓人,脸上布满了蚯蚓一般的脉络,似乎皮肤下隐藏着无数虫子,正蠕动着随时可能钻出来,而那怪物朝着他们伸出的手臂,上面缠绕着无数毒蛇,爬着无数毒蜘蛛毒蜥蜴,看着极为瘆人。   慕容珩抱着顾清欢跳下了高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刚刚那个怪物从他们背后偷袭,被慕容珩敏锐发现,他快速抱着顾清欢跳了下来才躲过了那怪物的攻击。如今那个怪物见自己偷袭不成,目眦尽裂地怪叫了一声,也纵身跃了下来,五指成爪,朝着两人抓来,似乎是认准了他们二人,怎么也不放过他们。   有了毒人助阵,昆仑道士的箫声越发狠戾了起来,那些被蛊化的人似乎打了鸡血一般,不管不顾地杀着阻碍它们的人,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就连西域自己的人被它们碰到,也难逃一死。   毒人在看到顾清欢的那一瞬,发狂了一般攻击着她和慕容珩两人,此时无数暗卫已经将慕容珩和顾清欢保护了起来,毒人就算是再疯狂再厉害,一时间也近不了顾清欢和慕容珩的身。   “毒姬这是怎么了?”看到毒人发了疯一般,红着眼睛朝着顾清欢攻击,苏念大惊,朝着那边的沐瑶喊道,“快,快去控制住她,不要让她伤了欢儿!”   听到苏念的话,沐瑶咬着唇,支撑着早就快要透支的身体,朝着毒人的方向飞去。   可是下一瞬,一道内力从苏念身旁发出,直冲沐瑶而去,重重地击打在沐瑶身上,沐瑶在空中惨叫一声,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落而下,她狼狈地趴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沐瑶……”苏念大惊,猛地朝着身边看去,只见正是昆仑道士刚刚出手伤了沐瑶,他伸手要上前抓住昆仑道士的脖子,却不想他一个闪身躲过了他的攻击,落在了离他不远处,他手中拿着箫,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究竟想干什么?”苏念没有想到,在这个关头昆仑道士竟然背叛了自己,而且照如今的样子看,昆仑道士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他之前在他面前,竟然是隐藏了武功!   “哈哈,若不是留在你身边,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地找到传说中的情蛊,这么容易地将蛊王和妻杀聚集在一起呢!”昆仑道士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留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辅佐你,和我师兄作对吗?你错了,我的确想要和我师兄作对,想要和他一决高下,可是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一个更为简单有效的方法……”   “那就是找到蛊王和妻杀,饮尽他们宿主体内的鲜血,那我便有了蛊王的百年功力,再加上妻杀相助,那我的内力便会大增,到时候就真的天下无敌,天下无敌了啊……哈哈哈……”   昆仑道士说着,他手中的箫再次放到嘴边,继续驱动着那些被蛊化的人,一部分被蛊化的人上前,帮着毒人继续攻击顾清欢和慕容珩,而另一部分被蛊化的人却掉转了方向,朝着苏念袭来。   “哈哈,宝贝儿们,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抓过来,只要有了他们两个人的血,那我就真的天下无敌,天下无敌了啊……哈哈哈……”昆仑道士哈哈大笑着,看着苏念和顾清欢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苏念本来就受了重伤,此时被那些刀枪不入的人攻击,应付起来就更加吃力了,渐渐就落了下风,眼见得就要被那些人抓住。   而此时,那边慕容珩和顾清欢的情况也不好,毒人不知为什么,似乎是认准了顾清欢,每一个攻击都是朝着她而来。而那些被蛊化的人,同样不要命地攻击着慕容珩以及保护在他们身边的暗卫士兵,一时间,战况激烈,不少士兵和暗卫都已经身亡,多数人受了重伤。   看着苏念这边没有了问题,昆仑道士眯起眼睛,看着那边依然在抵抗的慕容珩和顾清欢,他闪烁着精光的眼睛眯起看向他们,瞅准了一个机会,快速起身腾空而起。   此时,因为很多暗卫已经身亡,保护在慕容珩和顾清欢身旁的圈子也打开了破口,被蛊化的人得到了机会,便朝着慕容珩攻击而来。而慕容珩一边应对着他们,却被他们一再逼着,不知不觉就和顾清欢之间的距离拉了开。   而顾清欢,则是忙着和那个毒人较量,虽然有晚霞等人的帮助,可是那个毒人浑身是毒,绝不可以被它碰到,一旦碰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顾清欢一招一式都要小心至极,不敢有半点疏忽。   就在她和慕容珩都疲于应战的时候,昆仑道士瞅准了机会,身子腾空而起朝着顾清欢的方向掠去,他五指成爪,双眼冒着猩红的光芒,贪婪地直取顾清欢的心脏。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他要饮尽她的血,再饮尽苏念的血,这样他便拥有了蛊王和妻杀的百年功力,到时候就真的天下无敌,天下无敌了啊!   “主子小心!”   “欢儿小心!”   “啊——”   慕容珩眼角余光看到昆仑道士朝着顾清欢袭来,刚要去保护她,可没想到被那些被蛊化的人缠得死死地,怎么也脱不开身。   听到了晚霞和慕容珩的惊呼声,顾清欢忙回头看去,只见昆仑道士速度飞快地朝着自己袭来,他五指成爪,直取自己的心脏。   而此时,顾清欢的身后还有那个毒人,若是她转身和昆仑道士对上,势必将后背留给了那个毒人,万一被它碰上,自己难逃死路……可是若是不转身,那昆仑道士的手直取她的心脏,她依然是死路一条。   火花电石间,顾清欢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死路的时候,昆仑道士的手指已经伸到了她的胸前,顾清欢闭上眼睛,下一刻却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银色的身影从她面前缓缓落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苏念!竟然是苏念!   火花电石间,苏念拼劲全身力气冲到了顾清欢的面前,挡住了昆仑道士的攻击。昆仑道士的五指插入了他的胸口,继而狠狠拔出,留下五个深不见底的血洞,五道血雾喷出,还温热的鲜血溅到了顾清欢的脸上。   苏念的身体就这样在顾清欢面前缓缓地落下,摔到了地上。顾清欢脸上还留着他血液的温度,顾清欢愣愣地看着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苏念,为她挡了一掌!苏念,竟然救了她的性命!   “不自量力。”昆仑道士冷哼一声,再一次朝着顾清欢攻来,可是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刚刚攻击顾清欢的毒人似乎被苏念受伤刺激到了一般,放弃了顾清欢,猛地朝着昆仑道士攻去,一招一式尽是狠戾,似乎要和他拼了命一般。   苏念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胸前五个血洞,血洞里汩汩地流淌着鲜血,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胸前的鲜血浸满了男子的银衣,苏念倒在地上,头一歪,吐出了一口鲜血。   “宫主……宫主……”那边同样身受重伤的沐瑶朝着苏念爬来,看着苏念瞳孔有些涣散,已经是气若游丝,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苏念的名字。当她爬到苏念身旁时,看着他胸前不住地流淌着的鲜血,这才发现,刚刚昆仑道士五指插入的地方,竟然是苏念的心脏位置。   “宫主,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沐瑶慌了,恐惧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她抱起苏念的身子,痛苦地摇着头。   “我……”苏念刚要说话,可是只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苏念的脸色越发惨白了起来,他似乎想要抬起手来,可是却感觉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一点都用不上。   “宫主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沐瑶抱着苏念的身子,不住地摇着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睛里有光亮一闪而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着苏念急切道,“宫主,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忘记了吗?蛊王本身就有着百年功力,而且关键时刻还可以救宿主一条性命!你身体里有蛊王,所以这一次生死攸关的关头,蛊王的百年功力就可以发挥出来,救你的性命啊!所以宫主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咳咳咳……”苏念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忽然笑了,继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唇角欣慰的笑意看着让人心疼,苏念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睛,他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看向沐瑶,微微摇了摇头,虚弱地笑了,“傻丫头……沐瑶,你真是个傻丫头啊……”      ☆、第七十四章 大结局(上) [Vip] 章节名:第七十四章 大结局(上)   “傻丫头……沐瑶,你真是个傻丫头啊……”   听着沐瑶的话,看着她抱着自己泣不成声,苏念微微摇了摇头,他艰难一笑,继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唇角欣慰的笑意看着让人心疼。苏念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一般,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这微微一动,却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他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接着他转头,看向了站在那边,似乎是惊呆了的顾清欢。   苏念痴痴地看着顾清欢,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他想要抬起手,可是身子一动,胸口的血就不住地往外涌,苏念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宫主,你相信我,蛊王真的有上百年的功力,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你一定要坚持住,只要你坚持住,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沐瑶看着苏念的瞳孔渐渐涣散,她开始慌了,忽然她看到了不远处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没有缓过神来的顾清欢,沐瑶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伸出手指着顾清欢,立即低下头急切地对着苏念说道,“宫主,你不是爱她吗?那你就更要坚持住!因为当初我在你体内下了蛊王,在她体内下了妻杀!蛊王死了,妻杀根本就活不成,也要给蛊王陪葬!所以你就算是为了她,也要坚持住,坚持住啊!若是你死了,她也活不成,只能给你陪葬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轻言放弃,不要啊——”   沐瑶痛苦而急切的喊声划破天际,可是苏念却是闻言,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让她给我陪葬……我怎么舍得……我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死……”苏念剧烈地咳嗽着,看向顾清欢的眼睛里是浓浓的爱恋与不舍,“所以就算是下情蛊,我又怎么舍得把妻杀给她,让她冒着随时可能给我陪葬的风险呢……”   苏念的话一说出,别说是沐瑶,就是顾清欢都怔愣了,震惊之下,她美眸里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狼狈地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男子。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念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沐瑶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这不可能!”   沐瑶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拼命摇着头,“这绝不可能!当初我用你的血喂养的蛊王,用她的血喂养的妻杀,你根本就不可能把蛊王给她,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傻沐瑶……看来这一次,我真的骗过了所有人啊……”苏念气若游丝,他天人般的容颜此时苍白如纸,早就已经没有了血色,他浅笑着摇摇头,看着几乎要发疯的沐瑶,轻声开口道,“其实当初,我给你的瓶子就是反的,你以为那个瓶子里装的是我的血,便拿去喂养蛊王,其实那个瓶子里装着的,根本就欢儿的血……”   “我那么爱她,怎么舍得让她陪我一起去死?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允许……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将蛊王给了欢儿,把妻杀留给了自己……不管蛊王在我们俩谁身上,情蛊的效果不都是一样的吗?唯一的区别,就是蛊王死了,妻杀也要陪葬……我那么爱她,她死了,我怎么可能苟活于世?可是若是我死了,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着……”   苏念说着,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最后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而是无力地靠在沐瑶怀中,深深地凝望着顾清欢,似乎要把女子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   听着苏念的话,顾清欢终于明白了。她明白了为什么每每自己提起情蛊来质问苏念,说他自私时,苏念总是不说话,报以苦涩的笑容;她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在试炼之局中时,自己受了噬魂灯的攻击,为什么没有死,而是安然无恙地活了过来!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灵鹫宫前宫主听她提起苏念或情蛊的事时,会无奈地叹息,对她说苏念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当真相全部揭开时,事实竟然如此残忍!苏念在自己体内下的情蛊,竟然是蛊王!   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苏念将妻杀下在她体内,所以才会先入为主,对他偏见渐深,毫不留情地指责他的自私,说他为了得到她,不惜伤害她,在她体内下了情蛊,更是狡诈地因此将她的性命抓在了他自己的手中,让她随时可能陪着她一起去死,让慕容珩就算是再恨他,也会因为自己的缘故有所顾忌,无法真正下手杀了他!   可是到头来,苏念竟然把妻杀留给了自己,把带有百年功力的蛊王送给了她!蛊王的百年功力,谁不想得到?就是为了那百年功力,昆仑道士才会如此疯狂,不择手段地要得到他们两个人,甚至不惜掀起战火,搭上数万无辜的性命!   苏念对自己的感情,竟然深到了如此的程度,为了她,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替她挡下致命的一击,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愿意看着她死!   泪水早就已经落满了脸颊,顾清欢咬着唇,看着生命渐渐消逝的苏念,她感觉眼睛一阵辛辣地疼,气血翻滚,恐惧和疼痛如魔鬼拽住她的心脏,嗓子如刀割般地疼了起来,“苏念……苏念……”   顾清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蹲在苏念身边,抱住了他渐渐冰冷的身子,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顾清欢不住地重复着一句话,已经是泣不成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被噬魂灯所伤之后,是试炼之局里灵门先祖的灵力救了她,可没有想到,真正救了她的是蛊王的百年功力,说到底,自己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苏念啊!   可是她却一直深深地误会着他,因为情蛊的事情,更是没有给他好脸色,可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欢儿,你知道吗?我之前有多么希望你可以爱上我,为我哭,为我笑,可是当现在看到你为我哭的时候,我好难受……”苏念看着顾清欢满脸的泪水,艰难地抬手为她拭去,“欢儿,别哭了,我不想看着你哭,看着你哭,我会心疼的……”   “你说沐瑶傻,你才是真的傻啊!”顾清欢紧紧地抱着苏念,“我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就爱上了我,沐瑶当初说的没错,我真的可能害死你,真的可能害死你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救我,我伤你那么深,根本就不值得你那么做,不值得啊……”   “爱这个东西,谁又能说的准呢?就像是我爱上了你,可是你偏偏爱上了慕容珩,就算是你我相识得更早,发生过更多美好的事情,可你偏偏就选择了他。”苏念安然寂静地看着顾清欢,他的眼眸渐渐模糊,慢慢落下泪来,可是这次却是欢喜的泪,“我一直都梦想着有一天,你我可以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你可以拉着我的胳膊撒娇,琢磨着坏心眼来捉弄我……只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今天,我似乎有感觉我们回到了从前……小时候的那些日子,真的好怀念啊……其实说实话,能够死在你的怀里,我真的很开心……”   “什么死不死的,苏念你少说丧气话,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顾清欢说着,握着苏念的手,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送到苏念体内。   “欢儿,没用的。”苏念推开了顾清欢的手,脸上是淡然的微笑,“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他的五指插入了我的胸口,早就伤了我的心脉,我根本就活不下去的,你现在给我输内力,根本就是徒劳无功。退一万步讲,你真的能够救了我,难道要让我看着你们相亲相爱,而自己守着这残败的身子,孤独一生吗?”   顾清欢忘了,以苏念的骄傲,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失败,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败后狼狈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就算是昆仑道士没有伤他,他看着大势已去,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不会的,你怎么可能会孤独一生?”听着苏念的话,顾清欢的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忙摇着头,制止了苏念的话,“相信我,你会找到一个比我还好的女子,她会爱你,珍惜你,你也会爱她,你们会过的十分幸福,比所有人都幸福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欢儿,我的眼中自从有了你,早就容不下别的女子了。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算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苏念苦涩地摇摇头,他反握着顾清欢的手,本来暗淡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他看着顾清欢轻声问道,“欢儿,今生我用尽了一切手段,都没能得到你的心,虽然我不甘心,但是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能够幸福快乐,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我还想再问你一句,若是有来生,你若是先遇到我,你可愿意把你的心留给我,给我个机会,和我在一起?”苏念急切地看着顾清欢,他抓着顾清欢的手用力,似乎心中极为紧张。   “若有来生,我一定会留着自己的心,直到遇到你的时候……到时候,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不认得我……”顾清欢点头,她咬着唇,眼眸莹莹地看向苏念。   “我怎么舍得……忘了你……”听到顾清欢的话,苏念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终于了无牵挂,放下心来后,只觉得一阵困倦虚弱上涌。   给他自己和欢儿下了情蛊,把蛊王给了顾清欢,把妻杀留给了自己,苏念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就算是如今他为了救顾清欢,不惜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在这个时候,他心里也没有丝毫的后悔。至少他为了追求自己的感情,曾经努力过,就算是最后没有成功,可是只要努力了就没有遗憾。更何况,他是那么的爱顾清欢,如今生死关头,只要欢儿能够活着,其它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爱她,既然注定了无法得到她,那他希望她能够快乐,能够幸福,而慕容珩,此生也可以给她幸福快乐……   那希望,老天可怜他对欢儿的一片痴心,来生给他个机会……让欢儿爱上他吧……   苏念的目光渐渐涣散,神智也慢慢飘逸,恍惚间,似乎已经回到了最初。   灵门圣地,一个小丫头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坐在墙头上玩着铃铛晃荡腿儿,银铃般的笑声不管隔着多远都能听到。   “二师兄,你看你,天天和大师兄混在一起,都被他带坏了,怎么冷着脸不爱笑啊……”   “二师兄,你长得这么美,笑起来肯定是人神共愤,颠倒众生……来,给师妹笑一个……”   “二师兄,我告诉你,这个蛇可是五步蛇,被它咬一口走不出五步肯定会死!要不你再让它多咬几口,这样就可以多走几步,说不定我们就走回灵门了呢。”   “二师兄……”   苏念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他慢慢闭上眼睛,握着顾清欢的手松开,在曾经的美好记忆中渐渐睡去。   “苏念,苏念!”顾清欢抱紧了苏念,她的泪水落下来,打在苏念的脸上,却不管她怎么呼唤,男子都不愿意再醒过来。   “宫主!”看到了苏念的手落下,沐瑶发了疯一般扑上前,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顾清欢推开,将苏念抢到自己怀中,抚摸着他的脸,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宫主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可是不管沐瑶怎么用力地摇晃苏念,苏念就是不肯醒过来,沐瑶猛地抬头,她目眦尽裂地看向顾清欢,满目猩红,她伸出手指着顾清欢,咬牙切齿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宫主,真的是你害死了宫主!”   “啊——”就在此时,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狂吼声响起,直冲云霄。那吼声之大,以至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顾清欢猛地回头望去,只见那边的那个毒人,在看到苏念死去的时候,猛地发狂了起来,它五指成爪,狂啸着扑向昆仑道士,速度之快以至于化作一道黑影,下一瞬,它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地朝着昆仑道士的脖子咬去。   “啊!”昆仑道士的抽痛声响起,他痛不欲生地捂着脖子,紧接着回手,在毒人还没来得及撤回的时候,五指已经插进了毒人的胸口,毒人浑身抽搐了起来,它怪叫了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而昆仑道士,也在下一瞬,猛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身体抽搐起来。   那毒人被昆仑道士找到了弱点,重伤之下倒在地上已经是气息微弱,随着它的生命渐渐消逝,它头上的蛇和身上的毒物竟然渐渐消失不见,渐渐地,它恢复了原样。   看着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的毒人,顾清欢大惊——这个毒人,竟然是西域失踪许久的小公主冷雪儿!   苏念是将她放在毒窟中七七四十九天才将她打造成一个完美的毒人,而此时她的生命即将消逝,毒性也慢慢随之而去,她渐渐恢复了正常。   “看到是我,是不是很惊讶。”冷雪儿看着顾清欢,凄凉一笑,“我爱他,为了他就算是变成这个鬼样子,只要能够帮助到他,我绝无二话。只可惜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仇恨,注定了我连爱他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要为他多做些事情,哪怕做一点点也好。只可惜,我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冷雪儿吐出一口鲜血,她痴痴地望了苏念那边一眼,喃喃道,“我终于……终于替你报仇了……”   冷雪儿转头看向昆仑道士,只见他的毒性已经发作,昆仑道士满面都是青紫之色,身体和表情都是僵硬的,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看着昆仑道士绝望愤怒,挣扎不甘的模样,冷雪儿嘴角露出笑意,眼睁睁地看着他断气,这才放下心来,挣扎了一下,接着倒在地上断了气。   “沐瑶……把他给我吧……”从刚刚的一幕中回过神来,顾清欢转头看向沐瑶,见她怎么都不肯放开苏念的身体,顾清欢忍痛上前伸出手,想要把苏念的身体接过来。   “给你?”沐瑶冷哼了一声,她咬着牙站起身来,说什么都不肯撒手,“事到如今,天下都是你们的了!宫主做了那么多伤害你和天耀皇帝的事,就算是你愿意放过他,天耀皇帝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宫主的身体,我绝不可能给你的!我要把他带回灵鹫宫,那里才是他的家,那里他才能得到永远的安息!若是给了你们,你们会让他死都不得安息的!”   沐瑶说着,她艰难地拖着苏念的身体,就要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顾清欢刚要上前阻拦,忽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紧接着下一瞬,顾清欢看到,那个黑色身影将苏念从沐瑶手中抢出,身影一闪后,他稳稳地落在了一旁,将苏念的身体平放在了地上。      ☆、第七十五章 大结局(下) [Vip] 章节名:第七十五章 大结局(下)   就在沐瑶艰难地抱着苏念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色身影闪过,紧接着下一瞬,顾清欢看到,那个黑色身影将苏念从沐瑶手中抢出,身影一闪后,他稳稳地落在了一旁,将苏念的身体平放在了地上。   “师弟……师弟……”男子的嗓音,空茫宛如梦呓,似乎根本就不相信,之前还生龙活虎的人儿,此时竟然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身体没有半点温度。   “大师兄……”看清楚来人后,顾清欢哽咽着,她看见萧墨寒将苏念小心地放在了地上,抓着他的手痛苦地低着头。看着这个样子的萧墨寒,顾清欢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她闭上了眼睛。   “长安……”萧墨寒握着苏念冰冷的手,轻轻地拭去他嘴角的鲜血,抬头看向痛苦的顾清欢,轻声呼唤道,“长安,在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后,你可有过后悔?”   “世人都道,灵鹫宫宫主苏念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所以在知道他给你下了情蛊后,你们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他将蛊王给了自己,将妻杀下在了你的体内。其实这件事放到任何人的身上,他们都会这样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蛊王百年功力的诱惑,不是谁都能轻易舍弃的。可是师弟他……”萧墨寒看着苏念,冷酷的面容已经破碎,此时满是动容,“可是师弟却将它给了你,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预料到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很难得到你的心。所以他把选择的权力给了你,若是他没有赢得你,那他便成全你,因为这一次,是他最后的努力。”   听着萧墨寒的话,顾清欢睁开了眼睛,她转头看向苏念,只见苏念唇角的血,是触目惊心的红。   “其实师弟他背后为你做了很多,只是你眼里没有他,从来没有去关注在意罢了。若是你早一些知道了这些事情,如今或许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萧墨寒看着苏念,接着抬头看向顾清欢,淡淡道,“你知道吗,昨天夜里师弟来找过我。他来找我,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听着萧墨寒的话,顾清欢很是茫然。   “是啊,他还是放不下你。”萧墨寒苦笑了一声,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质地的盒子,他缓缓打开,顾清欢看到,盒子里面,是半个通体透明,泛着微黄色光芒的古玉。那半块玉佩上,满是复杂难懂的符号,而且那些符号,似乎是被人雕刻上去的一般,在玉佩表面凹凸不平。   看着顾清欢茫然的目光,萧墨寒缓缓拿出了盒子里的古玉,他握在手里把玩着,看着那古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长安,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这个东西……”看着那个古玉并非凡品,而且上面复杂难懂的纹路似乎是上古的文字,顾清欢正茫然疑惑着,忽然脑中亮光闪过,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惊讶道,“难道这是……先祖留给灵鹫宫和灵霄宫的镇宫之宝?”   “你猜的没错。”萧墨寒点了点头,他眸光深邃地看着这半块古玉,幽幽道,“当初先祖偏爱灵犀宫,将一身灵力与灵术尽都传给了灵犀宫,而且最后留给灵犀宫的宝贝,也是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的通灵之物。正是因为传给灵犀宫的宝贝都太多太厉害,所以先祖担心灵犀宫有一天会一枝独大,灭了其它两宫,所以她才把这个古玉分成了两半,分别给了灵鹫宫和灵霄宫,若是有朝一日灵犀宫有不轨之心,灵鹫宫和灵霄宫也有能力可以制衡灵犀宫。”   “昨夜,师弟来找我要这个东西时,我本以为他是想利用两个古玉的威力来制衡你的力量,以达到战胜天耀的目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想要毁掉这两个古玉!他恳求我说,若是他和天耀的最后一战中他败了,希望我能够毁掉这两个古玉,带着灵霄宫满宫和灵鹫宫一起对灵犀宫称臣,让灵门三宫再度归一!我以为他疯了,因为当时我是想,就算是他与天耀的最后一战中他输了,至少他仍然是灵鹫宫的宫主,依然可以叱咤天下!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你,为了解你身上的情蛊,成全你和慕容珩,甘心替你去死……”   不光是顾清欢和萧墨寒,谁都没有想到,今日与天耀一战,苏念早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若是他赢了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他输了,就算是别人不杀他,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在失败后继续活着看着顾清欢和慕容珩幸福生活?既然成全,那他便索性成全到底,用自己的死,换来顾清欢情蛊得解,换来她今后的幸福生活,毕竟情蛊的事情,也是因为他……   “他希望他死后,灵鹫宫归入灵犀宫,也希望灵霄宫能够一同归入灵犀宫,这样灵门三宫再次归一,你就是灵门的门主……有了灵门如此势力在背后支持,你今后,必定是立于不败之地……他为了你的幸福,连这些都替你打算好了……长安啊,你当初怪他怨他,如今可有后悔?”萧墨寒叹了口气,他伸手解开了苏念的衣领,从里面拿出了另外半块古玉——那半块属于灵鹫宫的古玉,苏念一直随身戴在脖子上。   “别说了大师兄……别说了……”顾清欢蹲下了身子,她捂住脸,已经是泣不成声。   苏念,她终究是对不起他!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竟然一无所知,反而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怪他,怨他,对他恶语相向……顾清欢身子在颤抖,她几乎立不稳自己的身子了。   “既然这是他最后的心愿,那我岂能不成全了他?”萧墨寒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微颤,挡住了里面的复杂情感,让人看不清楚。“既然灵鹫宫已经愿意归入灵犀宫,那灵霄宫归入灵犀宫又有何妨?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五百年后,也是时候三宫合一,灵门一统了!只是如今我希望,我灵霄宫和灵鹫宫的弟子,你们可以好生安置他们,不要像之前先祖那样,因为私心有所偏袒……”   萧墨寒幽幽地说着,他眸光微闪,手中那半块古玉不动声色地朝着苏念的脖子移去,悄无声息地和苏念戴在脖子上的古玉合为一体。两块古玉完全契合,不留半点缝隙,仿若浑然天成一般。   众人都被萧墨寒的话所震惊,却忽视了他手中的动作,就在两块古玉完全契合的时候,忽然天边一道惊雷响起,紧接着下一瞬,大雨哗哗地落了下来。   “如今这个天下已经被天耀收入囊中,把三宫交给你,不管是对三宫来说,还是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萧墨寒站起了身,他抱起了苏念的身子,看着站在大雨中失魂落魄的顾清欢,转身带着苏念离去,“沐瑶说的没错,师弟的身体,并不适合交给你。还是让我带他离开吧,去一个看不到你和天耀皇帝的地方,这样他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不会在死后还受折磨啊……”   雨越来越大,暴雨滂沱之际,顾清欢失魂落魄地呆呆地伫立在雨幕里,看着萧墨寒抱着苏念一步一步离开,天空下着雨,世上一切声调都是混沌晦涩的,苏念的身体被雨点洗去了所有的血痕,正如他一向喜欢银色,干净而风华。只是男子年轻而温柔的眼再也不能睁开了。   顾清欢早就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流到嘴中她只觉得咸涩无比,心更是疼得厉害。她静静凝视着萧墨寒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雨幕中,再也不见。   不知何时,慕容珩走到了她的身边,给她披上披风,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   ☆☆☆☆☆☆   与此同时,云暮山庄。   云暮山庄中,在屋内静坐的绾婆婆忽然听到天边一声惊雷传来,紧接着屋外下起了滂沱大雨。绾婆婆只觉得心里一惊,她忙掐指一算,忽然间手指僵住,她猛地站起了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灵门的宝贝,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量……竟然会打开时空之门……这……这怎么可能?!”   ☆☆☆☆☆☆   三个月后,天耀皇宫。   凤栖宫中,小瑟瑟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众人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宫女们抬来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接着很多宫女忙忙碌碌地走着,把五花八门的东西拿来,放到了桌子上。   顾清欢也走了过来。她把小瑟瑟抱在怀中,拉着她白瓷般细腻的小手,逗得小瑟瑟咯咯直笑,而另一边,慕容珩则和南唐摄政王坐着说话,没过多久,当宫人们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慕容珩和南唐摄政王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说起来本王也见过不少孩子,可是像瑟瑟这样天资聪慧的孩子,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呢。”南唐摄政王看着灵动的小瑟瑟,不住地称赞道。   “那是当然,父王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孩子。”顾清欢一挑眉,毫不谦虚地说道。   “是啊是啊,本王的女儿和天耀帝王的孩子,自然是天生英才了。”南唐摄政王笑着,接着看向小瑟瑟,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如此天生英才,只当一个公主岂不是太可惜了……”   “哎,打住。”一见南唐摄政王又要把话题往那上面引,顾清欢就知道南唐摄政王是打定了心思想把瑟瑟拐到南唐去做太女了,她赶紧拦住了南唐摄政王,挑眉道,“父王你着什么急啊,咱不是说好了看瑟瑟的意思嘛!”   “话是这么说的,只是不知道,你是打算怎么看瑟瑟的意思?”南唐摄政王很是不解地问道。   “山人当然自由妙计。”顾清欢神秘地挑眉,将瑟瑟抱在了怀中,站起了身来。   “摄政王,其实刚刚你有句话说错了。”慕容珩笑着对南唐摄政王道。   “哦,本王哪句话说错了?”南唐摄政王看向慕容珩,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刚刚说你是头一次见到像瑟瑟这般天资聪慧的孩子。”慕容珩笑着打趣道,“其实你是没有见过欢儿小时候,若是你见了,现在肯定要说,小瑟瑟,可是本王见过的第二天资聪慧的孩子呢。”   “原来如此啊!”南唐摄政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笑了起来,“这句话说的不错,的确不假啊!”   “哎呦,你们可别再夸我了,你看看,这个小家伙要有意见了。”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顾清欢苦笑了一声,她指了指怀中的小瑟瑟示意二人,只见小家伙似乎是听明白了几个人的话一样,竟然瘪了瘪嘴,不乐意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耍起了小脾气,看着小瑟瑟娇俏可爱的样子,几个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现在让你们看看,我家瑟瑟对于这件事,是什么态度。”顾清欢一挑眉,抱着瑟瑟走到了长长的桌子前。   桌子上此时已经摆满了东西,玲琅满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上面有古书典籍,有纸墨笔画,有胭脂水粉,有金钗银饰,有兵书铠甲,还有一些刀剑的模型。其实最让人惊异的是,是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摆放了一个精致玲珑的玉玺。但不知道是摆放之人有心还是无意,那玉玺周围尽是些珠光宝气之物,光华熠熠竟已经遮挡了玉玺的贵气。   顾清欢抱着小瑟瑟,顺着长长的桌子,从一头走到了另一头,接着从另一侧转了回来,她指着桌子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说给小瑟瑟听,指给她瞧。   “宝贝儿你知道吗,今天你已经一岁了,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啊,都是娘亲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喜欢哪个,就指给娘亲看,娘亲就拿给你,好不好?”顾清欢抱着怀里的小瑟瑟,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   看着桌子上玲琅满目的好东西,小瑟瑟的眼睛都要放了光,她随着顾清欢从头看到尾,小小的手不断地挥舞着,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极为兴奋。   “原来,清欢是要用抓阄的方法来试探这个小妮子的心意。”南唐摄政王终于明白了顾清欢的意思,可是当他看到他南唐的传国玉玺竟然被人摆在一个异常不起眼的角落,几乎要被周围玲琅满目的珠宝玉饰的光华掩盖后,他不由得蹙了蹙眉,“但是我南唐的传国玉玺摆在如此位置,我们都轻易不能发现,瑟瑟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呢?”   孩子们能够看在眼里的,可都是些华丽玲珑的东西,他们的传国玉玺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就算是再珍贵,可是它那饱经沧桑的样子,哪里吸引一个孩子的目光,让一个孩子对它感兴趣呢?   说到底,顾清欢这个丫头是心里憋了坏,耍着心眼不想让瑟瑟去他南唐做太女,才故意想出了这么一个鬼主意,美其名曰让瑟瑟自己选,其实她已经帮她选好了不是?   南唐摄政王刚要质疑顾清欢的作法的时候,却听到慕容珩在他耳边淡淡的笑,“摄政王这句话可就不对了,若是我们把玉玺摆在她眼前,岂不是替她做出了决定?那还看什么天意,还说什么看瑟瑟的决定呢?”   “话是这么说的,哎,可是……”南唐摄政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见顾清欢和慕容珩的态度都很坚决,而且这个抓阄乍一看上去也是公平得很,只好作罢,他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瑟瑟,见她如何选择。   瑟瑟在顾清欢的怀中开心地都要蹦出来了,她伸着手,咿咿呀呀地说着,顾清欢笑着抱着她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可是没有想到,就在顾清欢再一次走到玉玺那个位置的时候,小瑟瑟忽然就激动了起来,小身子拼了命一般往外挣,伸着手要去够那个玉玺。   “瑟瑟,你喜欢哪一个?”看小瑟瑟的手朝着玉玺的方向伸去,顾清欢心里咯噔一下,可是碍于南唐摄政王在场,顾清欢脸上依然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她柔声问向小瑟瑟,接着抱着她朝着那边走去,将手朝着玉玺伸去。   见顾清欢的手朝着玉玺伸去,小瑟瑟的大眼睛猛地放了光,她开心地眨巴着大眼睛,在顾清欢怀中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可还没等她的兴奋劲儿过去,只见顾清欢伸向玉玺的手灵巧地转了个弯,竟然拿起了玉玺旁边的一个珠钗,放在她面前晃荡着,“果然是小丫头心性呢,喜欢的都是这些漂亮的东西。”   “来,拿着吧。”顾清欢把玉钗塞到了小瑟瑟的手中,正打算抱着她转身离南唐的传国玉玺远一点,可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有了脾气,她一伸手就把玉钗扔到了地上,极为委屈地看着顾清欢,吸了吸鼻子,紧接着下一瞬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南唐摄政王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他一看小瑟瑟哭了,先慕容珩一步上前,一把拿起了桌子上的南唐传国玉玺,递到了小瑟瑟面前,试探着问道,“瑟瑟,你刚刚想要的,是不是这个?”   刚刚他明明看到小丫头手指着的是他南唐的传国玉玺,可没有想到,顾清欢竟然一转手,拿了个玉钗给这个小丫头!而顾清欢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丫头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见自己娘亲作弊,说好了自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可是等她千挑万选终于选好了东西后,自己娘亲竟然瞒天过海,想要随便拿一个破东西打发自己了事。小瑟瑟岂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可是当南唐摄政王把南唐的传国玉玺拿到她眼前时,小瑟瑟一下子就止住了哭泣,她泪还没干的大眼睛眨了眨,接着伸手把玉玺抓了过来,抱在怀中如获珍宝地玩了起来。   看着小瑟瑟拿着玉玺玩得不亦乐乎,顾清欢只觉得头疼不已。这个小丫头倒是个眼儿尖的人儿,一挑就挑中了这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只是瑟瑟挑中了南唐的传国玉玺,而她又答应了南唐摄政王一切看瑟瑟的意思,那是不是接下来,瑟瑟就要被南唐摄政王带走,带到南唐去做太女了呢?   想到这里,顾清欢不禁担忧地望向了慕容珩,想征询他的建议。   “看来这小丫头,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选择呢。”南唐摄政王见瑟瑟不亦乐乎地玩着那个传国玉玺,美得咯咯直笑,他也笑了起来,看向顾清欢,得意地一挑眉,“清欢,这下我若是带着瑟瑟去南唐,让她做太女或者女皇,你可不能阻拦了啊!”   “这……”顾清欢眼珠溜溜一转,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拒绝,可没想到慕容珩先开了口。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和欢儿都许诺了摄政王,自然不会出尔反尔。”慕容珩对着顾清欢眨眨眼,接着看向南唐摄政王道,“瑟瑟可以随摄政王前去南唐,做南唐的太女,可是瑟瑟如今才满一岁,拿了玉玺或许只是感觉好玩,并没有深入的思考。若是瑟瑟去了南唐,感觉后悔了或者水土不服或者思念家乡,到了那时候,不管摄政王怎么说,朕可都是要把朕的宝贝公主接回来的。”   “陛下尽管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南唐摄政王点了点头,哈哈一笑,“瑟瑟去了南唐,自然是宾至如归,本王绝对会用尽一切方法,让她乐不思蜀的……”   “小妮子,我拼了命生下你,一个破玉玺就把你收买了。”顾清欢看着小瑟瑟没心没肺地玩着手中的玉玺,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没好气地娇嗔道。可是怀里的小瑟瑟对于她的生气无动于衷,反而是对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继续去玩玉玺去了。   “看看你的好闺女,哼。”顾清欢一生气,索性把小瑟瑟一下子送到了慕容珩的怀中,赌气朝着外面走去。   “欢儿……”慕容珩见顾清欢一扭头走了,他低头看着怀中没心没肺的小瑟瑟,不禁苦笑了一声,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好像瑟瑟是我一个人惯成这样的……”   “哈哈哈……”南唐摄政王看着这有趣的一家人,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   十日后,顾清欢和慕容珩站在玄武门前高高的御台上,看着南唐摄政王的车驾渐渐远去,而且随着南唐摄政王一起离开的,还有没心没肺的小瑟瑟。   直到车驾再也消失不见,顾清欢瘪了瘪嘴,眼泪就要落了下来。   “欢儿,别难过了。”慕容珩揽住顾清欢的肩膀,安慰道,“摄政王不是说了吗,每过四个月就送瑟瑟回来住两个月,再过四个月,我们就能见到瑟瑟了不是?”   “那可是四个月啊!”一提起这个事,顾清欢就老大的不情愿,“我自己好不容易生的女儿,就这么轻易被人抢走了,一年里有八个月看不见她,只能有四个月看见她,这一想起来,我心里就……”   想到自己的女儿莫名其妙地离开自己,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顾清欢只觉得心里酸涩地难受,十分不是滋味。   “南唐摄政王走的时候,不是答应朕了吗?”慕容珩忽然勾唇一笑,别有深意地看向顾清欢,“瑟瑟想要住在南唐还是天耀,咱们都看瑟瑟的意思呢。若是瑟瑟回天耀的两个月中乐不思蜀,开心得不愿意再回南唐了,那南唐摄政王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让瑟瑟留在我们身边了。”   “怪不得你一直和父王说这个,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啊。”顾清欢闻言惊喜不已,她看向慕容珩,美眸中瞬间有了熠熠的光彩,但在想到什么事后,又忽然黯淡了下去,“不过我们得好好费些心思了,谁让我生了这么一个古灵精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   “好了,别愁眉苦脸了。这些事咱们先别想了,等四个月后再说。”慕容珩拥着顾清欢,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温柔地道,“欢儿,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顾清欢挑眉问道,可是看到慕容珩含笑的神秘眼神,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询问,而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去了你就知道了。”慕容珩宠溺一笑,见顾清欢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揽住了她的腰,脚尖点地,两个身影轻盈地跃了出去。   顾清欢只觉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空气渐渐清新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感觉自己落在了地面上,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和慕容珩竟然站在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下。   “昆仑山?”顾清欢惊呼出声,下一瞬只见慕容珩抱着她飞身而起,手中的银练飞出一道银光,紧接着慕容珩抱着顾清欢,顺着银练攀着崖壁而上。   顾清欢只觉身子渐渐升高,眼前银练飞闪,天空有几朵白云悠悠地飘着。从山底的绿草葱荣到半山腰的青石如霜,再到山顶的白雪皑皑,他们似乎你能够将一年四季的景色看遍。   半个时辰后,慕容珩揽着顾清欢站在了昆仑山的山顶。山顶上除了皑皑白雪,却是空无一物。   顾清欢偏头看着慕容珩,对着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问道,“慕容珩,你这么辛苦地带着我上来,只是为了和我一起看雪吗?”   “呵呵,除了雪,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吗?”慕容珩对着顾清欢一笑,他一只手揽着顾清欢的腰,另一只手伸出,指向了西方,轻声问道,“欢儿你看,那是哪里?”   顾清欢顺着慕容珩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看清楚那边的景致后,眸光顿时现出惊异的神色,“西域皇宫?”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她能依稀辨认出那很远的地方富丽堂皇,建筑颇有着异域风情,可不就是西域皇宫嘛?   “嗯,对了!”慕容珩点头,接着他又换了一个方向,手指向北,问道,“欢儿你看,那里是哪里?”   同西域差不多的距离,依稀能够辨出那很远的地方同样富丽堂皇,顾清欢惊呼一声,“那里是北燕皇宫!”   “嗯!对了!”慕容珩点点头,接着他又指向南面,笑着问向顾清欢,“欢儿,那里呢?”   “南唐皇宫!”顾清欢又道。   “对!”慕容珩看着下面的繁华盛景,眸光幽深难测,声音亦是让人听不出情绪,他的思绪似乎被带到了很久之前,慕容珩幽幽道,“欢儿,你知道的,昆仑一族每逢乱世便会出一位传人,为天下人寻找天下之主,当年我才十岁,被师父选中带到了山上。他最先教我的,就是如何爬上这高耸入云的昆仑山。因为师父说,你若是想要胸怀天下,就先要看遍天下;想要看遍天下,这昆仑山顶,便是唯一的地方。”   “所以自从我从十岁爬上这里后,从这里看到了下面的一切,我每年都会来一次——不仅是为了不辜负师父的期望,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天耀所有的子民。但是今年,我想和你一起到这里来。”   听着慕容珩的话,顾清欢眸光微闪。昆仑山这样的绝壁高峰,不是武功卓绝之人根本就上不来。但是慕容珩从十岁开始就上来了,一来就是数十年。其实她也一直知道,他和其它的帝王一样,都是有着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是顾清欢不明白的是,如今慕容珩成功了,为何还要把这些告诉她,带着她到这里来呢?   “欢儿,你在想什么?”慕容珩见顾清欢沉思不语,笑着问道。   “举目江山如画,伸手可摘星辰。”顾清欢看着远方,眸光幽幽,轻声开口道,“我在想,这个地方,真的让人心潮澎湃,叹为观止。”   “是啊……”慕容珩忽然抱住了顾清欢,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低低地笑了起来,“我十岁那年第一次上来时心中所想的也是这一句话。但是我如今想的已经不是这句话了。”   “站在这里,真的有一种天地之小,自己之大的感觉,我都想要尽揽这江山如画了呢。”顾清欢看着前方,转头看向慕容珩,勾唇一笑,“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想的是什么话?”   慕容珩盯着顾清欢的眼睛,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尽眼底,认真地说道,“万里江山如画,不及卿之容华。”   “容华易逝,江山不改。十年之后,怀中之人芳华逝去,可这如画江山依旧,只是不知,到了那时,你又会作何感想?”顾清欢同样认真地看着慕容珩,轻声问道。   “此生若是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画江山再美于我又有何益?”慕容珩执起顾清欢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那你不怕,这锦绣山河入了我的眼,入了我的心,我会夺你的江山,毁你的基业,抢走你的江山如画……最后让你一无所有么……”顾清欢歪着头,笑着看向慕容珩,半真半假地说道。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拱手山河博美人一笑,又有何妨?”听着顾清欢的话,慕容珩忽然笑了,笑容如皑皑白雪碎了阳光,畅快愉悦的笑声如清泉,飘荡在昆仑山顶,他笑声未落,已经揽着顾清欢飞身而下,“敢和朕开这样的玩笑,是不是朕太宠你,让你胆儿又肥了?!”   “你宠的,难不成要怪我喽?”顾清欢双手抱住慕容珩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没来由地感觉安心,她嘴角扯开,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她仰着脸看天空,任身子随着慕容珩急速而下。   不会担心坠崖,不必担心未来,因为她心中始终相信这个人会一直爱着她,护着她,此生不悔,此情不倦。她安心地窝在慕容珩的怀里,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万里江山如画,不及卿之容华……   慕容珩,此生,就让我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起看这盛世芳华。 ------题外话------   推荐轻儿新文《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宝贝儿们快去捧场收藏啦!   凤如歌是谁?北璃女扮男装十二载的镇南王“世子”,上得了朝堂,入得了红楼,打得了太极,玩得了暧昧,乃北璃第一权臣。跟皇上称兄道弟不是事,跟公主不清不楚不是事,跟太后拍马溜须更不是事。活得肆意洒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见得就要出任CEO(升丞相),迎娶白富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只可惜,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自从她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个叫容瑾城的男人,凤如歌就开始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戳过去看完整版简介哦!本文男强女强,男女主身心洁净,结局一对一!简介无能,求戳正文,收藏的妹纸桃花朵朵开~嘿嘿~】      ☆、苏念VS欢儿(一)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一)   苏念独白。   从一开始给欢儿下蛊的时候我就知道,或许穷尽一生,我都无法得到欢儿的心,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所以我寻到了灵鹫宫流传了五百年的宝贝——蛊王和妻杀。我取了欢儿的血和我自己的血,让沐瑶为我们二人炼制了情蛊,我想要利用情蛊的力量将我和欢儿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当初给沐瑶的血是反的,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我的血炼制了妻杀,用欢儿的血炼制了蛊王。   对于蛊王的百年功力,我也是贪恋的。可是蛊王的百年功力和欢儿比起来,在我心里显得微不足道。我爱欢儿,不惜一切手段想要得到她的爱,但是并不代表着,我会让她陪我去死。   若是蛊王下在了我的体内,若是有一日我死了,欢儿也要和我一起去死。让她陪我去死,我怎么舍得?可若是蛊王下在了欢儿体内,我死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可若是她死了,陪着她去死,我甘之如饴。毕竟,不管蛊王和妻杀下在谁的体内,只要能够让他们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情蛊的力量居然可以这么大。欢儿自从身体里有了情蛊后,她每次对慕容珩动情,就会头痛无比。那一夜,她第一次头痛发作,痛得几乎要死过去了。看着她倍受情蛊的折磨,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我心疼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可是我却只能看着——因为情蛊并没有解法,唯一能够解了欢儿身上情蛊的方法,就是我死。   后来的后来,看着她一次一次因为对慕容珩执着的爱而备受情蛊的折磨,我的心仿佛撕裂一般难受,我恨慕容珩,更恨自己。若不是慕容珩,欢儿怎么可能受如此的折磨?可是我更恨自己,因为让欢儿受到如此折磨的人是我,给她下了情蛊的人是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是我!   我不是没有想过为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爱恨纠缠做一个了断。我想了很久,于是我便去找了慕容珩,想要和他来一场真正的决斗。若是我赢了,我便要把欢儿带离他身边,只要欢儿离开了慕容珩,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可若是慕容珩赢了,那我便成全了他们——我死,让欢儿身上的情蛊得解。   可是我没有想到,因为燕北辰的介入,打乱了我的计划。后面也发生了很多事。在我们联手打败燕北辰后,慕容珩回了天耀,欢儿去了南唐。本以为我再次得到欢儿心的机会越发渺茫,可是我没有想到,昆仑道士的介入,竟然让欢儿失忆了!欢儿忘记了慕容珩,只记得我!依赖我!相信我!   这对我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是我没有想到,因为我的一时大意,竟然让慕容珩得逞了!他派人在西域制造了混乱,逼得我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我太自负了,本以为欢儿失忆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起来,可没有想到,没过多久,她全都记起来了!而我,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到最后,竟然是一无所有!   我后悔了,可是天下并没有后悔药。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就算是当时西域翻了天,我也绝不会选择回去!   我感觉是老天捉弄了我,不想让我和欢儿在一起!或许这是命中注定,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不顾西域的反对,就算是知道和天耀一战凶多吉少,我还是对天耀宣战,这一次,我和慕容珩之间一定要做一个了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为了这一战,我费劲了心思,御蛊之术,御尸之术,甚至连毒人都使了出来,可是没有想到,我终究还是败了。当最后,我看到欢儿和慕容珩两人并肩站在高台上,携手而立之时,我嫉妒得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们分开。那时的我几乎要疯了,我脑海里只回响着一句话,就是杀了慕容珩,杀了慕容珩,杀了慕容珩!   于是我使出了杀手锏,就是那个昆仑道士。可我没有想到,他留在我身边竟然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他接近我的真实目的,是想要杀了我和欢儿,得到我们身体里的情蛊,用蛊王和妻杀来增添他的功力,已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我想要阻止他,可是他的武功比我强大,受了伤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利用,尤其是想到因为我自己引狼入室,才使得欢儿身处险境,我心中痛苦不已。   所以在看到那个昆仑道士想要伤害欢儿的时候,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些人的纠缠,冲到了欢儿身前,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昆仑道士是使出了必杀技,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看着欢儿震惊难过的神情,我笑了,因为我知道,我终于走进了欢儿的心,她终于愿意为我哭,为我笑了。就算是此生只有这一次,但是能够躺在她怀中死去,看着她为我难过,为我落泪,我已经是知足了。   我问她,若是有来生,她愿不愿意给我机会,和我在一起。看着她的脸,我好害怕她拒绝我,说要和慕容珩生生世世之类的话。可没有想到,她答应我了,她真的答应了我!就算她这句话是为了哄我,骗我安心,在死前能够听到她的这句话,我也满足了!   既然我和慕容珩的决战中我输了,就算是昆仑道士不伤了我,我也会自己选择去死。因为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苟且偷生下去,更何况,也只有我死了,欢儿身上的情蛊才能得解,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既然这样,那就用我的死,换来欢儿今生的幸福。而我,便在来生等着欢儿,欢儿的来生,一定是我的!来生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手!   躺在欢儿怀中,我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终于堕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我的身体在不停地下坠。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到天摇地动得一声响,我忽然发现,在我四周的黑暗中,忽然闪过一道奇怪的白光,那白光刺眼,接着一个漩涡出现,我的身体猛地被它吸收了进去。而我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是过了多久。   我醒来的地方,对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的人衣着古怪,若是放在我们那里,简直就是伤风败俗。这里没有了马,没有了轻功,人们用来代步的,只是路上一辆一辆跑着的奇怪的盒子。|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二十一世纪。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这里陌生的一切,我觉得很无助。   我不明白为什么从一个黑色的盒子里可以听到声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黑盒子可以射出暗器,杀人于无形。我很迷茫,很无助,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将自己关在一个房子里,尽管对这个世界甚至四周的一切都万分的陌生,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习性还是什么,当我发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人还是普通的人,依然是有穷有富,有官有商,只是变了一个环境而己。我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我从一个镜子中,看到了如今的自己。镜子里的这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和我倒是有几分相似。这是我才明白,我是灵魂进入了他的身体,取代了他。换在我们那里,这应该叫做借尸还魂吧。   想想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真的在我身上发生了。   接受了自己的相貌后,我开始接受自己的身份。在我刚刚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身旁守着无数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他们身上都带着那个杀伤力巨大的铁盒子,神情都是一样的冷酷。我隐隐感觉,他们应该是暗卫之类的人。他们对我极为尊敬,称呼我为“Boss”,似乎对我极为忌惮。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一个情报组织的主人,这个情报组织的情报网遍布这个21世纪,组织内有着无数的杀手和特工。换句话说,在这个21世纪,我就是黑道的皇帝!   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在一次车祸中受了重伤,可能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有机会进入他的身体,替他活了下去。我很快就适应了他的生活,他的组织,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甚至于我将情报组织治理的,比他在时还要好。我再一次成为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之主,叱咤风云!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能不能再次碰到欢儿,这里是否会有她?她许诺我的来世,会在这里,这个21世纪吗?   我动用了组织里的全部力量,在全世界来找她,直到我都忘了有多久,当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越来越风生水起时,我却依然没有找到我的欢儿。   直到……   直到后来,我以为欢儿不会来这个世界……   或许,她当初许诺我的来世,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地死去吧……   每每深夜,我站在一个个奢华的地方,看着一个个谄媚的嘴脸,一个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却终究找不到那个我深爱的女人……我的欢儿……   欢儿,欢儿,你真的不在这里吗?你许诺我的来世,真的不在这里吗?   “这位先生,请问您今夜有空吗?”身边又是一位妙龄女郎,婉转地走来。女子柔软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背对着那个陌生的女人,冷冷一笑,未语。   下一刻一直在身边守着的人将那个女人带走,我才冷然一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淡淡地看着那个叫做夜总会的地方,这里也是我的产业之一。   这个世界,真的是极尽繁华,可是再繁华,没有我的欢儿,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她,一日找不到,我就找一日,一生找不到,我就找一生!我还是选择相信欢儿,相信她不会欺骗我,她许诺我的来世,真的可以实现……   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个手下交给了我一个名单。   他告诉我,名单上面都是一些早就对组织无用的人,向我询问是否需要把他们除去。   我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名单,看着名单上面的人不是重伤残疾,就是有意叛逃。我冷然一笑,把名单一甩,废话!既然都是无用的人,那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我把名单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刚刚想说找人处理掉他们时,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就在我把名单扔到桌子上时,名单的最后一页,我刚刚并没有翻到的那一页露出了一角,那一角上的名字,正好映入了我的眼帘。   看到那个名字,我的瞳孔猛地缩紧,不敢置信地伸出颤抖的手,将最后那张名单抽了出来。   最后一张名单最上面的位置,在姓名的那一栏里,写着三个字:顾清欢。 ------题外话------   今天苏念独白,明天苏念和欢儿的番外正式开始,回归第三人称~啦啦啦~      ☆、苏念VS欢儿(二)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二)   二十一世纪,海边别墅。   一个女子安静地躺在席梦思大床上,阳光透过窗帘,星星点点地洒在女子甜美的容颜上,女子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覆下,遮住灵动的双眸,安然地睡着,唇角挂着甜甜的微笑,似乎一直在做着恬静而美好的梦。   “臭丫头,你都睡了两个月了,怎么还不醒啊。”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床边,伸手拂过女子的秀发,将她耳边散落的秀发拨到一旁,男子精致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可偏偏在注视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时,划过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无奈与失落。   “三少,凯文博士刚刚到了。”忽然门前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有保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男子闻言伸手给床上躺着的女子盖好被子,接着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背影透着萧寒孤寂,他深深地看了床上躺着的女子一眼,眸中满是留恋与不舍,接着转身,微微拢了一下白衬衣的领子,朝着外面走去。   “希望这次凯文不会让我失望。”男子幽幽叹了口气,下了楼梯,楼梯下,站了两排黑衣劲装的保镖,而保镖中间,则站了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   “三少,我这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成功……”凯文博士看着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男子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气质阳光耀目。凯文博士把手里提着的密码箱放到桌子上,开口道。   男子却没有理会凯文博士的话,而是慵懒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他修长的腿随意搭起,缓缓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后,微微挑眉看向了凯文博士,精致的眉眼带着点点邪气,“凯文,这三个月来,你说这句话已经有四次了,可是你试了那么多方法,一点效果都没有,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男子精致的五官有一种玉质的温暖,清澈的,纯净的,可是看似随意说出的一句话,云淡风轻,却是让凯文博士变了脸色,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三少……”凯文博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眼前这个男子不过才二十出头,外表看上去温暖无害,可是周身那股气势与压迫,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敬畏。“三少,顾小姐的情况实属罕见,我也是……”   “我要的不是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而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你知道吗?她不是你做实验用的小白鼠,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试验,接受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所以凯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次你还不能让她醒过来,SM可不会再继续罩着你了。”男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凯文博士的话,眉宇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忧愁,他把手中的烟扔掉,接着站起身,就要朝着楼上走去。   可就在这时,忽然楼上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传来,男子一惊,接着是狂喜,他三步并做两步,风一般地朝着楼上奔去。   “小欢!”当男子激动地跑上楼冲进屋子时,刚刚还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女子,此时正一脸慌乱迷茫地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看着让人心疼。   “啊——这是什么情况?”   一觉醒来,顾清欢愕然地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她凌乱至极的长发几乎遮住半张白晰的却满是冷汗的脸,有些慌乱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敢置信,她猛的抬起头看向四周。   这里是……   豪华的别墅,精致的沙发,明亮的落地窗,夕阳下美丽的海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现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   二十一世纪?   顾清欢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她手心上忽然蹿上一层汗,顾清欢抬起手,用力掐了一下手臂。   “疼……”顾清欢低吟一声,脸上的汗却瞬间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轰炸,她那张漂亮又充满倦意的小脸上带着一层不属于她自己的朦胧。   顾清欢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瞬间的迷茫。   她明明记得自己和慕容珩两人白头偕老,子孙绕膝,寿终正寝后死去,可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死了,可是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还呆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她再次穿越回来了吗?老天,不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顾清欢转头,她茫然的大眼睛转了一轮,接着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墙上的时钟,她一眼就看到了时钟上的日期。   八月十八日……   八月十八日……距离她被雷劈到异世,过了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六十一天……她记得自己在慕容珩怀中安然死去的时候,也是六十一岁……   那场不可思议的穿越,那场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天耀、西域、南唐、北燕、灵鹫宫、灵霄宫、灵犀宫、慕容珩、苏念、贺兰雪、燕北辰……难道这些人,这些事,都只是她做了六十一天的梦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原来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梦!   难道是她在梦里穿越到了异世,在梦里遇到了慕容珩和苏念,在梦里经历了那场荡气回肠的爱恨纠葛?!   顾清欢目光深深的看着时钟上的时间按着平日里的规律,顺时针的一点一点的走着,心也随着秒针一步、一步的滴着刺目的鲜血。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仿佛是在嘲笑自己,顾清欢忽然咧开嘴,想要笑一笑,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己。醒来后她就会渐渐遗忘,她就可以彻底忘掉在异世的一切,可以忘记那个世界,忘记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儿女,继续做情报组织的特工,继续在21世纪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想要咧开嘴笑的,可是眼角渐渐酸涩,控制不住的泪水倾盆而下。   一生的爱恨纠缠到最后竟然只是一个幻影,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心里一酸,顾清欢忽然低下头,十指紧紧揪着身下的被子,无声的眼泪缓缓落下,一滴一滴地滴在了被子上……   “臭丫头,你怎么哭了。”看着醒过来后一脸慌乱的顾清欢,男子惊喜之余心疼不已,他走上前坐在了顾清欢的身边,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男子眼睛里宠溺的笑容温柔地能将人溺毙其中,他的手轻轻抚过顾清欢的脸颊,细心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动作温柔得就像是在呵护一个稀世珍宝一样。   “燕北辰!”听到男子的说话声,顾清欢忽然抬起头,在看清楚眼前男子的容颜后,她大惊失色,下一瞬她猛地拂开了男子的手,将自己朝着后面缩去,极为警惕地看着他,眸中满是疏离和戒备。   这是什么情况,燕北辰怎么也在这里?她刚开始被一道雷劈到了异世,不小心把燕北辰也带了过去,可现在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难不成燕北辰也被她带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老天,不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清欢你这是怎么了?”手忽然被顾清欢推开,男子一愣,见她惊慌失措地朝着后面躲去,眸中满是慌乱和不安,看着自己的神情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男子惊愕,他想要上前安抚顾清欢,却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让顾清欢更加不安,只好继续坐在了原来的位置,无奈地揉了揉头发,苦笑道,“臭丫头,你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   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动作,那个专属于某个人的称呼,顾清欢忽然回过了神,看着面前如白马王子般阳光温暖的男子,顾清欢眸光微动,试探着问道,“阿南?”   阿南和燕北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两个人的气质却有着天壤之别。阿南的气质,永远都是阳光帅气。他唇角宠溺的笑容,如阳光般洒进人的心房,让人看了舒服而安心。   但是她记忆力里的阿南,一直都是一身休闲装,简单随意而干练。此时看着阿南穿着白衬衣和西裤,怪不得她有一瞬间的错觉,将他错认成了燕北辰。   “臭丫头,吓死我了,我刚刚还以为你睡了两个月,把我给忘了呢。”阿南撇了撇嘴,看着顾清欢认出了自己,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他朝着她那边移了移,拉近了自己和顾清欢的距离,关切地问道,“小欢,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凯文博士在外面,要不要让他进来帮你看看?”   “等等,凯文博士?”顾清欢歪头看向阿南,她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接着转头看向阿南,不解地问道,“阿南,这里是哪里啊?这里不是组织里的住处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已经带着你离开组织了。”看着一脸茫然的顾清欢,阿南唇角勾起一抹宠溺而又无奈的微笑,“你忘了吧,两个月前你去审讯那个黑道Boss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忽然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组织把你送到了医院,可是医院给你做了全面的检查,各项数据都现实,你身体各个地方都正常得很,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了你昏迷不醒。刚开始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你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醒来,可是没有想到你过了一个多月都没有醒。你也知道,组织里从来不养闲人,所以上面的人就想要除去你。当我发现上面的人有心对你动手后,就带着你逃了出来,带到了这个组织找不到的地方,暗中找人替你治病。”      ☆、苏念VS欢儿(三)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三)   “给我治病?”顾清欢有些不解地看向阿南,“我生了什么病?”   “傻丫头,除了童话里的睡美人,你见过哪个正常人像你这样一睡睡了这么久的啊?”阿南看着顾清欢一副迷茫的表情,哭笑不得。   “所以说嘛,我就是现代版的睡美人喽。”听着阿南的话,顾清欢挑了挑眉,作势就要站起来,可是她一动,却让阿南紧张不已。阿南上上下下打量着顾清欢,看她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睡了两个月一动没动的人?   “小欢,你真的确定,你不用再去医院检查检查?”阿南看着顾清欢,颇为担忧地问道。   “阿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顾清欢对着阿南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站起来试着走了走,忽然感觉有一股怪怪的味道,顾清欢仔细地闻了闻,似乎感觉那股奇怪的味道一直萦绕在她鼻间,不管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小欢,你干什么呢?”见顾清欢蹙着眉头到处走,阿南担忧地看着他,见顾清欢醒来后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此时阿南觉得他很有必要找凯文给顾清欢做个全面检查。   顾清欢闻着闻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她揪起了自己的衣服,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即变了脸色。她转过头,神情怪异地看着阿南,半晌才冒出了一句话,“阿南……我睡了两个月,你该不会是从来没有给我洗过澡吧?!”   “啊……这个……”阿南没有想到顾清欢会这么问,他揉了揉头发,看着顾清欢怪异的神情,他的嘴角抽了抽,脸上泛起点点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小欢,上次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擅自拉了你的手,结果你差点把我的手打断。所以这次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哪里敢擅自给你洗澡啊?万一你醒过来后骂我色狼,还不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啊!”   “所以说,我是两个月没有洗澡喽?!”顾清欢脸上顿时闪现过多般色彩,精彩纷呈。她震惊地看着阿南,见他点了点头,顾清欢顿时就要抓狂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刚刚闻到的怪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她脸色一变,嚎叫着冲进了浴室。   “死阿南,臭阿南,你不能给我洗,就不会找个女人来帮我洗啊!和着老娘两个月没洗澡,身上都要发臭了!”随着浴室的门猛地关上,里面水流的声音盖过了女子的喊叫声,阿南嘴角抽了抽,揉了揉头发,接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小欢忽然就醒了,还真是一件大好事呢!   因为顾清欢醒来,阿南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他哼着歌下楼,对着楼下的保镖打了个响指,“阿甘,去岛上最好的那家法式餐厅定个位子,记住了,我要靠近海边的那个窗户位置。”   “是,三少。”保镖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离开。   刚刚顾清欢的那声喊楼下的保镖都听得清清楚楚,本来他们以为这个女人要倒大霉了,按照他们三少的脾气,估计得把她从楼上扔下去。可是没有想到,阿南竟然半点脾气都没有,反而心情大好地走下了楼来,还让人去法式餐厅定了位置,看样子他们三少是打算和这个女子共进浪漫晚餐了呢。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人士,能让三少如此另眼相待?   就在保镖们眼观鼻鼻观心腹诽着的时候,顾清欢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洗着自己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洗好后,顾清欢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发丝上带着晶莹的水珠,宛如珍珠般玲珑剔透。她走到了淋浴下,冲洗着身上的泡沫,当全部洗完后,顾清欢裹上了大大的浴袍,走出了浴室。   坐在梳妆台前,顾清欢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一时间心里五味繁杂,不知是何滋味。   看惯了在异世时顾清欢艳绝人寰的容颜,此时看到曾经的自己,忽然有些淡淡的失落。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的她也很美,但那种美是清纯漂亮的,和异世里顾清欢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有着本质的差别。   正想着,顾清欢转头,发现床上早就已经放好了一套衣服,那是一套休闲装,看样子一定是阿南给自己挑选的。顾清欢穿好衣服后,在镜子前把长发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接着她对着镜子,给自己画了个清淡的妆容。   一切都打扮妥当后,顾清欢摸了摸早就饿扁了的肚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顾清欢走出去时,在楼下沙发上坐着的阿南闻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向走出来的女子,满目惊艳。女子身穿浅黄色的上衣,V领,束腰,腰侧别着很别致的蝴蝶结,下身是白色的休闲服,长长的头发高高地扎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青春飞扬。   阿南看着顾清欢的时候,顾清欢也在看着阿南。阿南身上的衬衣就在她刚刚洗澡的时候换了下来,他也穿上了一套休闲装,他身上的那套休闲装,一看就和自己身上的是情侣款。   肚子太饿也顾不上别的了,顾清欢走下楼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榴莲酥,拿起一个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阿南道,“阿南,还是你对我好,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一直风雨无阻地给我买。你不知道,我在那边有多想吃这个榴莲酥,只可惜……”   “在哪边?”阿南听着顾清欢的话,疑惑地蹙眉问道。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顾清欢差点没被嘴里的榴莲酥噎着,她赶紧用榴莲酥堵住自己的嘴,等她吃完了这一个,没有回答阿南的疑问,而是赶紧转移话题,歪头眨巴着大眼睛问向他,“对了,你不会只给我准备了榴莲酥吃吧?我都两个月没吃饭了,我们晚饭到哪里吃?”   “早就准备好啦。”阿南对着顾清欢眨眨眼,接着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别墅。别墅前停着一辆限量版的迈巴赫,已经有保镖给他们二人打开了门,看着那辆豪华的迈巴赫和刚刚走出来的那栋别墅,顾清欢眸光微动,她心中有些疑惑,却没有立即问出来。   迈巴赫载着顾清欢和阿南驶向岛上最顶级的一家餐厅。这一路上顾清欢透过车窗发现,阿南口中说的这个岛应该是个度假岛。岛上来来往往有很多豪车,还有许多衣着光鲜的人们,顾清欢不明白,阿南和自己都是组织里的特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在这个富人专享的度假岛上买下一个豪华的别墅和限量版迈巴赫呢?   到了法式餐厅楼下时,阿南十分绅士范儿地给顾清欢打开车门,接着两个人肩并肩走了进去,虽然两个人的这身打扮和这个高档的餐厅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用餐的人们在看到那辆限量版的迈巴赫和跟在阿南身后的保镖后,随即明了了他们非富即贵的身份,接着自顾自地用餐。   “凌三少,真的不好意思,刚刚那位先生进来,直接坐了您预订的位子。您看您和这位小姐,是不是可以换个位子呢?”餐厅经理在看到阿南和顾清欢走过来时,赶紧上前去和阿南解释。   顺着餐厅经理的目光看去,顾清欢看到整个餐厅最好的位子上坐着一个男子,男子穿着一身亚曼尼手工西装,合身的剪裁把他修长健美的身材显露无疑,英俊无比的五官,优雅到冷漠的气质,冷冽的眸光,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王者风采。   怪不得餐厅经理不敢过去赶人,而是选择来和他们商量,因为这个男子一看就是大Boss,别说是餐厅经理了,估计在整个餐厅用餐的人里随便挑出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他。   “算了,那我们就换一个位置吧。”看到阿南蹙眉,似乎并不想就这么算了。顾清欢拉了拉他的胳膊,劝他道,“算了阿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吃个饭,又不是吃位置,在哪里吃不一样嘛!别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心情。”   “既然小欢你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阿南看了看那个男子,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感觉到男子身上冷冽的气场,想到以自己和顾清欢的身份,并不适合在公共场合太过张扬,于是两人也没怎么计较,到了餐厅另一边的一个餐桌旁坐下,享受两人的浪漫晚餐。   两人边吃边聊,而那边坐着的那个男子,则是一直慵懒随意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微微摇晃着,红酒倒映着他天人般的脸庞,他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却是始终看向窗外。   “Boss,你什么时候来了这个岛上,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啊。”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从餐厅外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到那个男子身旁,在他对面坐下后,笑着问道。   “闲着没事儿,过来散散心,顺便用你的技术,帮我查两个人。”男子微微扬起下巴,品了一口红酒,接着把酒杯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个占了顾清欢和阿南位置的男子,就是苏念。   “什么人这么牛,值得我们家Boss放在心上?”黑色西装男子看着苏念不像是在开玩笑,笑着问向他。   “以前组织里的两个特工。”苏念凤眸微微上扬,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我记得组织里的每个特工身上都有一个感应芯片,不管他们身处天涯海角,用你的技术能在五分钟内锁定他们的位置,是这样吗?”   “当然可以了。”黑色西装男子骄傲地扬起眉,“当初我们放在他们体内的感应芯片可是最高端的,只要我掌握的终端发出搜索讯息,他们身上的芯片就会发出荧光,只要他们在地球上,那我们的卫星就能定出他们的位置。有了位置,想要找到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黑色西装男子骄傲地说着,可还没等他再骄傲一会儿,下一瞬,两张纸飘到了他的面前,他赶紧伸手接住。   “别罗嗦了。”苏念瞥了一眼黑色西装男子,扔给他两张纸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就是这两个人,你看看他们的资料,现在就定出他们的位置,我现在就要知道。”   “现在?”黑色西装男子刚刚喝下一口红酒,听到苏念这句话差点呛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念,目瞪口呆,“现在,在这个餐厅?”   “你不是随身带着电脑吗?现在不也正好有空的吗?”苏念撇了撇嘴,看着黑色西装男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苏念VS欢儿(四)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四)   “Boss,我感觉你大病初愈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听着苏念的话,黑色西装男子摸了摸鼻子,接着他讪讪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笔记本电脑。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一样了?”苏念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心里却冷哼了一声。废话!身体里的灵魂都换了,不就是变了个人嘛!   “嘿嘿,我感觉Boss你的腹黑、狡诈、心机都比以前厉害了不止一倍!然而悲哀的是,你对我们的压榨也更加丧心病狂了!”黑色西装男子虽然嘴上开着玩笑,手里却没有停下,他已经打开了电脑,熟练地进入程序,接着拿起苏念扔给他的两张纸,看着上面两个人的信息,开始搜索。   “好了没?”苏念看他摆弄了这么久还没好,挑眉催促道。   “快了快了。”黑色西装男子边输入程序代码,边回答苏念的话,“等这些程序完全启动,我只需要轻轻一点Enter键,就大功告成了。”   “御策,你的话可真多。”苏念听着黑色西装男子的话,撇了撇嘴,催促着他赶快。   要不是这个人闲着没事儿跑到了岛上度假,估计他早就可以找到欢儿了。如今他放下一切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岛上,还要听他喋喋不休,真是够了!要不是看在他真的有两把刷子,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份上,苏念早就一记冷眼过去,让他闭嘴了。   这边苏念和御策说着话,那一边,顾清欢和阿南边吃边聊,发现顾清欢在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面前的鹅肝酱,却没怎么吃,阿南看着顾清欢温柔地询问,一脸担忧,“小欢,你怎么了,怎么不吃?”   “可能是不习惯吧。”顾清欢回过神来,对着阿南歉意地笑了笑,“之前咱们俩一起挤公交,挤地铁,饿了就去小吃街扫荡一圈。这次忽然被限量版迈巴赫接出来,身后跟着无数保镖,进了这么个高逼格的餐厅,还真有些不习惯。”   “今天你终于醒了过来,是个特殊的日子,咱们可得好好庆祝庆祝。这么重要的晚餐,当然要正式一些了。”阿南还以为顾清欢身体不舒服,没有想到顾清欢的理由竟然是这个。他宠溺地笑了笑,优雅地拿起高脚杯,里面的红酒微微晃动,宛如正在绽放的蔷薇花。“欢儿,为了我们脱离组织获得了自由,为了你终于醒了过来,我们俩干一杯好不好?”   “好啊。”顾清欢也端起酒杯,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低垂,低头抿了一口酒,接着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顾清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神色极为认真地看向阿南,“阿南,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带着我从组织里逃出来的。还有,为什么他们都叫你三少?还有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发现你摇身一变,变得我都不敢认识了。”   “小欢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啊。”阿南听了顾清欢的疑问,他眸光微动,接着温柔一笑,神情完美地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   “一个一个来嘛,反正我们不着急,可以边吃边说嘛。”顾清欢继续和盘中的鹅肝酱奋斗,同时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小欢,其实这件事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阿南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里面微微荡漾的红酒,他眸光深邃,里面的神情让顾清欢有些看不明白。“你还记得当初组织派给我的那个任务吗?就是那次让我去干掉让黑道中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黑罂粟。”   “当然记得了,不过那次你圆满完成了任务,中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也没有听你说起什么插曲啊。”顾清欢疑惑地问道。   “对于组织来说,我干掉了黑罂粟,圆满完成了任务就已经足够了,至于还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根本就不会关心。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阿南看着顾清欢,微微一笑,“当初我为了干掉黑罂粟,在暗处观察了她整整三个月,终于摸清了她的一切。在我得知她要刺杀龙门门主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   “黑罂粟一向警惕小心,不给人留下任何破绽,只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才可能有机会。所以我把行动定在了她行刺龙门门主的时候,就在她朝着龙门门主扣动扳机的时候,我出手干掉了她。”   “其实话说起来,我是利用龙门门主做诱饵,才成功干掉了黑罂粟。可是我没有想到,龙门门主认定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执意要收我为义子,并想让我加入龙门做他的左膀右臂。但是那时我并不想离开你,所以拒绝了他。”阿南看着顾清欢,继续说道,“后来你昏迷了,一连昏迷了一个月都没有醒来,而我一个月来始终陪在你身边,不再执行组织派给我的任务。没过多久,我忽然发现,组织里有很多特工神秘失踪,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组织没有任何的作用了。所以我担心,组织有朝一日会对你我下手,所以我去了龙门,寻求龙门门主的帮助。”   “我忽然去找他,龙门门主很是高兴,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他也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收我为义子,并且动用了龙门的力量将你我从组织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出来,安置在了这个岛上,并且他还在全世界找最好的大夫为你检查,为你治疗。说起来,我们俩能够活到今天,多亏了龙门门主。”   “原来是这样。”顾清欢听了阿南的话,这才明白了过来。对于龙门门主,她有所耳闻,听人说他是个豪爽大气义薄云天之人。他收阿南为义子,一方面是感激阿南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应该是看中了阿南的身手和胆识,想要培养阿南成为自己的心腹吧。据顾清欢所知,龙门门主并没有亲生孩子,所以道上之人纷纷猜测,下一任的龙门门主,应该就是从龙门门主的义子中而出。   “小欢,我说了这么久,就换回你这一句话,也太亏了吧。”自己说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顾清欢只是应了一声,阿南有些失落,他凑到顾清欢面前,对着她挑挑眉,“要不换你和我讲讲你的事儿?”   “我的事儿?”听着阿南的话,顾清欢颇有些哭笑不得,“我当了两个月的睡美人儿,能有什么事儿啊?”   “小欢,你这就不厚道了吧。”看着顾清欢想耍赖的样子,阿南狭长的眼睛眯起,看着顾清欢道,“别以为我没听到,刚刚你醒过来的时候,叫我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燕北辰!还有刚刚,你吃榴莲酥的时候,说什么在那边根本就吃不到这个。你说说,关于燕北辰,还有那边,你究竟瞒了我些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听着阿南的话,顾清欢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感觉自己穿越了,在异世过了六十一年。可是没想到竟然只是做了六十一天的春秋大梦!所以这件事,她决不能告诉阿南,若是被阿南知道自己做梦在想着穿越,估计要笑掉大牙,而自己,在他面前别说面子了,估计里子都不剩了。所以顾清欢决定装蒜到底,打死也不告诉阿南。   就在顾清欢打算随便编个瞎话把阿南糊弄过去时,她忽然发现,阿南脖子上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红色光芒,似乎是什么东西隐藏在皮肤下,透过皮肤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顾清欢不明白阿南脖子上为什么会有那么个东西,她咦了一声,刚要伸手朝着阿南的脖子摸去,提醒他脖子上的异样,可没有想到下一刻,阿南也同样惊讶地看着自己,手指着她的手腕。   顾清欢低头望去,只见自己手腕处也有一个红色的荧光在跃动,就像是一个芯片藏在皮肤下,闪动着红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顾清欢看着自己的手腕,疑惑地蹙眉。而此时阿南也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异样,两人在相视一看后,随即瞳孔骤然缩紧,似乎是想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阿南,该不会是组织里的人在我们身上安放了追踪芯片,要来追杀我们吧?”顾清欢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在阿南的眼睛里同样看到了震惊。   就在顾清欢和阿南两个人惊觉大事不妙时,那边苏念和御策正一起看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卫星正在快速搜索两个人的位置,范围越缩越小,越缩越小,到最后屏幕上只剩下两个红点。   看着最后确定的位置,别说是苏念,就是御策都惊愕不已,他不敢置信地指着电脑屏幕,瞬间就结巴了,“该……该不会……是程序出了bug?怎么把咱们两个人的位置给定出来了?”   让苏念和御策两个人吃惊的是,卫星追踪顾清欢和阿南的最终位置,竟然是苏念和御策两人身处的法式餐厅!   “怎么会这样?”苏念微微蹙眉,怀疑地看着电脑屏幕,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着餐厅用餐的人扫视,就在这时,惊觉到大事不妙的顾清欢和阿南站起身,打算匆匆离开。可没想到他们一站起来,忽然感觉到一道冷冽霸道的目光朝着他们扫视而来,顾清欢转头,正好看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邪魅黑眸中。      ☆、苏念VS欢儿(五)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五)   不管是御策的笔记本电脑还是系统,都不会出如此低级的错误。所以苏念在看到两个红点位于他们身处的这个岛,而且是在这个法式餐厅时,他抬起头,朝着周围用餐的人扫视打量。   凭着他的直觉,他猜想,或许真的就是那么巧,他苦苦寻找的欢儿,并非与他相隔天涯海角,也许就是近在咫尺,只是他一时疏漏,没有察觉到罢了。   他知道,组织里每个特工身上的芯片,在被搜索时都会发出红色的荧光。这个荧光不仅可以让卫星快速搜索到,而且可以引起周围隐藏特工的注意,所以无论如何,被搜索的人都不可能逃出组织的掌控。   就在苏念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时,他忽然发现,坐在餐厅另一边桌子旁的一男一女,正站起身打算离去。他狭长的凤眸眯起,目光被那两个人吸引,而恰巧此时,那个女子蓦然回首,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看着顾清欢,苏念眸光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情绪。在和这个女人目光相撞的一瞬间,他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那双似曾相识相识的大眼睛,让他心底不由自主地翻滚激动了起来。   这种感觉,好熟悉……   当他转头看到顾清欢身边的阿南时,却微微蹙眉。   凌子南,龙门门主一个月前刚刚收下的义子,龙门的三少爷,如今龙门门主身边的红人。他和这个女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久前他和凌子南在黑道生意上交过手,凌子南给他的感觉是风度翩翩,始终以微笑示人,像一个温暖的白马王子,可是他的笑,总带着一种疏离,冰冷。   可现在,他一脸温柔宠溺地帮身边的女人拉开椅子,手揽住了她的腰,仿佛那女人是他的掌上珍珠。他是男人,自然知道那炙热的眼光代表什么,而且那女人也不排斥他的亲昵。   难道说,他们是情人?   这个认知让苏念忽然感觉极度的不爽,眼睛里窜上两团怒火。虽然他和顾清欢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刚刚看到顾清欢时,他心中悸动的感觉那么强烈,他也并不排斥,没有想到她竟然和凌子南关系如此密切,苏念忽然有种自己宝贝的东西被人觊觎了的感觉。   在帮助阿南和顾清欢脱离组织后,龙门门主已经出手帮助二人漂白了一切,所以苏念手中仅有的资料里,并没有阿南和顾清欢照片之类细节信息,所以苏念根本就不知道,龙门门主新认的义子之前是组织的特工;而阿南和顾清欢,之前在组织里时,并没有机会接触最上层的人,所以之前也没有机会认识苏念或者御策等人,自然不认识他们。阿南虽然和苏念见过面,但也只是不久之前代表龙门和苏念进行过一次军火交易,但是那次军火交易苏念掩饰了身份,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富可敌国,势力庞大,而且手段极为高明,心思滴水不漏,冷血狠辣,深不可测。   感受到苏念炙热的视线,阿南微微抬眸,很快就对上了苏念不悦的眸光,他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苏念会对他们产生这样的目光,可是当他顺着苏念的目光看向顾清欢时,阿南忽然明白了。瞬间他布满宠溺的眸光多了一层冷漠,他站在那里与苏念遥遥相对,接着优雅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对着苏念干了一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男人之间的较量,男人最清楚,苏念知道,凌子南这是在对他宣誓他的独占欲,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女人,是我的!   男人之间的战争,总是充满火焰和霸道。   更何况是两个棋逢对手的男人,他们有时候是合作的伙伴,但更多的时候,是敌人。   不管是温柔的男人,还是霸道的男人,都会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告诉对方,这是我的!   苏念的眸光忽然阴冷,果真如他所料,他们是情人,那个男人,撕碎了他温柔的面具,眼光里都是霸道的独占欲。   和苏念打过招呼后,凌子南总感觉心底有些不安,刚刚苏念注视着顾清欢的炙热目光让他有些害怕。   压抑下心底的不安,阿南搂着顾清欢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小欢,看见熟人了,配合我一下哦。”说罢阿南亲昵地搂着顾清欢往外走,俨然是一对情侣。顾清欢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乖巧地躲在阿南的怀中,并不排斥,助人为乐嘛!   苏念始终注视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就在顾清欢和阿南转身下楼时,忽然一点红色的荧光映入了苏念的眼睛,苏念发现,在阿南转身的时候,他用衣领故意遮挡住的芯片位置,透露出了一点红色的光芒。   苏念瞳孔一紧,他猛地站起了身来,坐在他对面的御策同样也注意到了。御策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南和顾清欢两人,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们在那儿!”   随着御策兴奋的一声喊,组织里隐藏在暗处的特工现身朝着两人走起,守在外面的保镖也纷纷朝着阿南和顾清欢的方向包围了过去。   “不好,是组织里的人。”阿南看着几个特工朝着他们这边包抄了过来,他眉心一冷,接着一只手紧紧地揽住顾清欢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随即他低声一喝,“小欢,抱紧我!”   阿南话音刚落,只见他手指一弹,一个弹珠大小的东西从他指间弹出,接着那东西落地后散发出一种蓝色的烟雾,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法式餐厅里的惊叫声响起,顿时混乱了起来。趁着混乱,阿南反手将落地玻璃打碎,接着他紧紧抱着顾清欢,从窗户中一跃而下,打了个滚后稳稳地落在了沙滩上。   幸好这个法式餐厅只是在五楼,而且一边临街,一边临海,此时阿南和顾清欢落在了海边沙滩上,趁着餐厅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南拉着顾清欢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蓝色烟雾散去,法式餐厅里已经没有了阿南和顾清欢的身影,苏念走到被打碎的落地窗前站定,看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的人影,他微微勾唇,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   欢儿,真的是你吗?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你也来了吗?你之前和我许诺的今生,是在这里吗?我记得你,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还愣着干嘛,快去追啊!”御策见特工们都站在苏念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他翻了个白眼,对着他们没好气道。   “那我们是要把他们……”一个特工试探着问道,做了个杀的手势。   “不用了。”苏念闻言,淡淡的眼神扫了过去,却让那个特工身子一颤,立即闭上了嘴。苏念站在落地窗边,晚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他此时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一时间让身边的御策看愣住了。   这还是他们一向冷酷无情的老大吗?这么温柔的神情竟然可以从他脸上看到,这是什么情况?他温柔至极的笑,是对着那个凌子南,还是对着凌子南身边的那个女人?   当御策心中的一颗八卦好奇之心不由自主地跳动时,苏念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定是龙泽川把他们的过去抹干净了!御策,给你三天时间,把他们两个人从出生到现在发生过的一切整理好,三天后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好,没问题。”御策点了点头,接着他问向苏念,“那接下来怎么办?老大,你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了吗?”   “这个先不急。”月光洒下,给苏念妖冶的容颜别添几分邪魅,苏念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弧度,冷然磁性的声音响起,三分优雅,七分邪魅,“你先去道上把话放出去,我出三个亿,买一个人的命……”   ☆☆☆☆☆☆   “老天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怎么就这么巧,我们吃个饭就和他们撞在一起了!”顾清欢忍不住要爆粗口了。他们俩也太倒霉了吧,好好出来吃个饭,正好遇到组织的人在找他们,而且好巧不巧,他们竟然都在一个餐厅!   顾清欢一边抱怨着,一边转过头看向阿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我想,我现在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阿南眸光微动,开口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就是组织里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Boss。我们之前级别不够,自然是无法见到他。而我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不久前我陪着义父和他做了次军火交易,当时他隐藏了身份,可是周身那股霸气和威慑力,全天下也没有几个。今日组织的人和他都出现在了这里,所以我猜想,他应该就是之前的Boss。”   “可是阿南,我不太明白,我们在组织里不过是个小虾米,他们如此费尽心机地找我们,而且还出动了高层的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顾清欢小脸愁得不得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除掉我们吗?若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   “傻丫头,你担心什么?”阿南宠溺地摸了摸顾清欢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有我在呢,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只需要把心放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OK啦!好了,别再愁眉苦脸的了,我们赶快离开吧,就算是我们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也没事,有龙门罩着我们,义父是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阿南说话的时候,已经有车来接他们了。阿南和顾清欢上了车,车子快速地载着他们驶向飞机场。那里已经有一架飞机等着他们,要将他们接回龙门。   在顾清欢上车的时候,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她总有一种感觉,刚刚那个灼热而温柔的目光始终注视在她的身后,她忽然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男子的眼睛,里面忧郁而深情的目光让她的心不由得抽痛。那个目光,真的像极了一个人……   苏念……顾清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忽然感觉胸口疼了起来。顾清欢微微闭上眼睛,掩饰住了眸底的动容和忧伤。   苏念,让她想起来就心疼不已。   她承诺了苏念来生,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竟然会和她开这样的玩笑,把她再次送回了二十一世纪。苏念若是在来生等着她,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苏念VS欢儿(六)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六)   车载着顾清欢和阿南,很快就到了飞机场。飞机场,已经有一架私人飞机等在了那里,一行人上了飞机后,飞机起飞,朝着龙门总部飞去。   顾清欢上了飞机,坐下后首先打开了手机,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QQ签名改成了“我肥来了。”两个月没上线,她发现自己的Q号Q并没有被盗,而且她唯一加入的那个群,那帮人还算有良心,她两个月没在群里说话,那些人也没有把她踢出去。   这群里的人不多,但都是大有来头。   顾清欢刚一上线,就发现群里头号恐怖分子黑Jack和网络黑客慕容景乔正在热烈讨论着军火走私的问题。   黑Jack是全球最大的军火交易商,全球头号恐怖分子,军火走私洗钱,凡是违法的事儿,没有他没做过的。   而慕容景乔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网络黑客,这小子虽然有些真本事,但是向来不用在干正事上。自从国内艳照门事件爆发后,这小子经常不务正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着破解明星电脑,想看新一集的艳照门。   慕容景乔:o(︶︿︶)o老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黑手党最近内部有权力纠纷,詹姆斯和佐伊黑吃黑,你手上刚刚接上的那条钻石走私线路很有危险,尤其是要和你接头的佐伊,这个人忘恩善变,阴险狡诈,一直想着空手套白狼,和他交易你可要悠着点,万一你落网了,谁给我为非作歹的资金支持啊!   黑Jack:谢谢提醒!不过你小子一个人就可以干掉全世界的银行,开个太空户头,你想要多少转多少,找我这穷人要钱干嘛?!   慕容景乔:毛线?你穷人?!上个礼拜,你不是和组织还有龙门做了武器交易吗?   黑Jack:靠!别跟老子提上个礼拜的事儿!组织那老大可真够狠的,老子第一次碰上这么牛B的人,价格给我砍得七七八八,卧槽!差点亏本!   慕容景乔:老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第一次亏点算什么,你搭上了他这条线,以后你除了垄断中东的军火交易,美洲太平洋那一块不也是你的了吗?   反恐精英:卧槽!你们这帮恐怖分子!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谈犯罪,还把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黑Jack:长官好,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反恐精英:边去!小心别落到我手里!   慕容景乔:长官,悄悄告诉你,黑Jack和双刀会两大帮派要联盟了,这案子估计你要头大。干脆你把联邦在黑Jack和双刀会那边的卧底撤了,让他们进行内幕交易,这样比你抓他们容易多了。   鬼手神医:嘿嘿,你为啥不说这是为了方便他们一起垄断中东的走私交易?   黑Jack:咳咳,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干嘛非要说出来。不过长官若是有什么行动,我举双手配合。顺便说一下,我们早就搭上了线,刚刚开完了视频会议。   反恐精英:靠!我去开会!你们给我等着接招!等拿下了你们,老子就TMD有钱啦!   黑Jack:长官,抓几个贪官不就有了嘛,何苦为难兄弟!流泪。   慕容景乔:对啊,长官,要不我给你爆几个贪官的电脑提供点线索?咱们五五分成,说不定我还会有意外收获,看到几篇xxoo的日记呢!嘿嘿!   反恐精英:滚!   顾清欢一上线,发现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根本就插不进去嘴。瞅着他们说话的空档,顾清欢立刻在群里发了个小粉猪扭着屁股外加泪流满面的图片。   美美美狄亚:嘻嘻,自古官匪一家,说正常点,你们这是在狼狈为奸。   黑Jack:靠!小巫婆修改了她的墓志铭!快来围观!   鬼手神医:你说什么?!这小妮子失踪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靠!逮住她!逮住她!   老子天下第一:小妮子肥来了?逮住她!揍丫的屁股!让她无缘无故失踪两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清欢看着那几个男人的语气,还跟以前一样,明明都是国内军事电脑医学领域的顶尖高手,可是办事的时候都跟玩一样,火烧眉毛也没个正经。   顾清欢之所以加在群里,是因为她左手探知过去,右手卜算未来的异能。她的异能帮了这些人不少忙,众人感慨之余,送了她个神奇的外号,小巫婆。   见几个人逮住了她不放,顾清欢赶紧发了一条消息,避免自己被群攻这两个月去哪儿了。   美美美狄亚:别问我为什么失踪了两个月!趁着本姑娘现在心怀歉疚,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了补偿你们心灵上受到的那一丢丢可怜的创伤,一个月内小巫婆的异能免费提供给你们!速度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顾清欢说完,还发了一个傲娇的表情。   黑Jack:小巫婆,你这两个月死哪儿去了,忙着去嫁人还是忙着去生孩子了?   鬼手神医:啊啊啊!不是说好了你婚前体检我帮你服务吗?还有生孩子也是我帮你接生!小巫婆,你该不会是背着我,把福利给了其它大夫了吧!嗷嗷!   老子天下第一:楼上找死!老子的女人,你也敢觊觎!   顾清欢看着几个人炸开了锅,开始在屏幕上打上倒计时的符号。   美美美狄亚:3、2、1——   黑Jack:别走啊!还来真的!老子缺钱啊!免费的哪能错过?   老子天下第一:一边儿去!老子这儿才是正事!小巫婆咱私聊。   慕容景乔:私聊个毛线!还不是为了那三个亿的事儿!   黑Jack:啥三个亿?不许走!   鬼手神医:?喂喂,高睿,什么三个亿,如实招来。   老子天下第一:道上消息都传开了,你们竟然不知道?!老子不认识你们,真TMD丢人!   慕容景乔:他们不在你们杀手这条道上,知道个毛线啊!一会儿你们每个人给我账号转500万,我就在群里说了哈。   黑Jack:小case,说!   慕容景乔:就在十分钟前,有人在道上放出了消息,出价三个亿买组织大Boss的命!而且价格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黑Jack:卧槽!高睿你小子该不会是想去拿这三个亿吧!我提醒你,组织那个老大可不简单,除了掌握着无数顶尖杀手外,他几乎操纵了全球百分之70%的军火交易,洗钱、钻石走私也有涉及,具体操控多少老子根本查不出来。还有,老子刚刚和他搭上了线,万一你们把他整死了,老子损失的哪止三个亿啊!嗷嗷嗷!   老子天下第一:要不你给我三个亿,我替你保护他,咋样?   黑Jack:滚!   鬼手神医:或者你给我两个亿,如果高睿那小子真的得了手,只要组织大Boss还有一口气,那我肯定把他救回来!   老子天下第一:滚!   黑Jack:滚!   反恐精英:刚刚开会回来就发现两个如此劲爆的消息!简直是老子的春天来了!黑吃黑老子最爱看了,最好最后拼得一个都不剩!另外加一句,小巫婆,有兴趣投入联邦的怀抱,加入我们反恐的战队吗?   众人:滚!   看着慕容景乔和高睿的消息,顾清欢微微蹙眉,她没有想到道上竟然有人出价三个亿买组织大Boss的命,组织大Boss,不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男子吗?想到这里,顾清欢朝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阿南看了一眼,上了飞机后自己开始玩手机,而阿南也不打扰她,正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之前阿南并没有离开自己,也没有机会背着她去发布刺杀消息,所以应该不是他花钱买组织Boss的命,可是不是阿南,会是谁呢?   美美美狄亚:是谁这么大手笔,敢买整个黑道最大的Boss的命?   老子天下第一:不造。   慕容景乔:+1   反恐精英:卧槽,连你小子都不知道,难道这个黑道又有了什么新起之秀?老子得好好琢磨琢磨,黑吃黑的机会千载难逢,老子要趁着这个机会把组织还有一些黑道势力一网打尽!天!老子要继续去开会!   众人:滚!   老子天下第一:小巫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美美美狄亚:我后悔了,我要收回之前那句话!天!三个亿!高睿,你该不会打算一个人独吞吧?   老子天下第一:呀哈哈哈!小巫婆,谁让你刚刚说免费了?本来老子还愁找不到你不敢接这个生意,没想到老天要让老子发财啊!关键时刻你不掉链子,来,给老子亲一口!有你和老子一起出马,三个亿,还不得乖乖地装进老子的腰包!   黑Jack:啊啊啊!高睿你小子来真的啊!要钱不要兄弟!这可是老子刚刚搭上线的生意,整个美洲太平洋的军火武器啊!   老子天下第一:刚刚说了,你给我三个亿,我替你去保护他,谁都别想动他一根寒毛。   黑Jack:兄弟一场,谈钱多伤感情。另外加一句,便宜点行吗?   老子天下第一:滚!少一分都不行!你那么抠,还是等着给他收尸吧。来来来,小巫婆,咱俩私聊细节!   美美美狄亚:OK,帮你。   黑Jack:高睿你丫的!   鬼手神医:我比他便宜一个亿,你怎么也不来找我?   黑Jack:滚!   老子天下第一:滚!   老子天下第一是黑道第一杀手,名叫高睿。他向来独来独往,不加入任何组织,也不和任何组织合作,大多时候单干,有时也和群里的人合作。他直接和顾清欢私聊了具体的计划。听高睿说,组织的大Boss近期会参加黑手党前任教父的五十大寿,所以高睿打算在黑手党前教父的五十大寿当天动手。   他需要顾清欢去摸清楚组织Boss的具体情况,因为他们对于这个人,除了知道组织里的高层称呼他为Boss外,其它的几乎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连慕容景乔那个网络高手,也没能找到他的蛛丝马迹。照着慕容景乔的话说,组织里一定有比他还牛叉的人,这小子因此也很受打击,近来勤奋了许多。高睿感觉,如果是他们自己去查,要费很大的力气冒很大的风险还不一定能查到,可若是顾清欢出马,只需要摸一下小手,问题就全都可以解决了。   高睿说说容易,可是顾清欢下一刻就愁着了。那个组织Boss她远远地看了一眼,长相极为妖孽,可是身上那冷冽的气场,怎么看怎么感觉非我族类……顾清欢感觉自己如果要靠近他,还要摸他的手,真的是个极大的挑战!她现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在她摸了他的手后,直接派人把她的手砍掉?   可是话已经放了出去,而且自己还答应了人家,总不能反悔的啊!更何况,如今组织Boss对她和阿南穷追不舍,如果她帮着高睿杀了他,岂不是也同样解了自己和阿南的燃眉之急,他们二人也不会再有威胁了?   如此想着,顾清欢就答应了高睿,高睿说三天后组织Boss会在意大利的米兰出现,所以她和高睿说定,两天后在米兰见面。      ☆、苏念VS欢儿(七)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七)   没过多久,飞机就在一个私人机场降落,一辆劳斯莱斯早就等在了那里,阿南带着顾清欢上车,半个小时后,车在一栋豪华的别墅前停下。   “义父已经知道你醒来的消息了,本来我和他说好了,明天带你回去见他,没有想到今天事发突然,只能临时改变计划,今天回来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正好给他个惊喜!而且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们现在回去正好赶上饭点,说不定义父他们正在吃饭,我们晚饭不是没吃好吗?正好补上一顿。”阿南一只手揽着顾清欢的肩膀,带着她朝着别墅内走去。   “你这是要带着我去见龙门门主?”顾清欢一听阿南的话,她猛地停下了脚,站在别墅门前,死活都不肯再上前半步。   “是啊,小欢,怎么了?”发现顾清欢站在门外怎么也不肯进去,阿南嘴角抽了抽,他以为顾清欢是害怕龙门门主,立即柔声宽慰道,“小欢你放心,义父人很好的,当初你昏迷着的时候,若不是义父的帮助,你怎么会醒得这么快?于情于里,你都得亲自去感谢感谢他不是?”   “可是……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顾清欢的小脸顿时成了苦瓜,她挠了挠头,颇为为难地说道,“给龙门门主的是惊喜,给我的却是惊吓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准备准备不是?”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阿南笑了笑,理顺了顾清欢耳畔散落的秀发,笑容如阳光般温暖迷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小欢你需要做的,就是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就好。”   阿南话音落下,还没等顾清欢开口,他一只手拉起顾清欢的手,带着她朝着里面走去。   随着他们的走进,早就有佣人为他们打开了门。顾清欢的手被阿南紧紧地握在手心中,携手走入的两人宛如一对情侣般,朝着大厅走去。   随着他们两个人的走入,大厅里的说话声忽然停止,紧接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二人身上。感觉到众人的注视,顾清欢被阿南握住的手,微微地颤了颤。   “义父。”阿南对着主位上坐着的中年男子点头,开口尊敬地打了个招呼后,将顾清欢拉到了身前,对着龙门门主介绍道,“义父,她就是我和您提起的小欢——顾清欢。”   “你小子带着客人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可以等着你们。你倒好,赶在我们快吃完的时候回来,哪里是我们该有的待客之道啊!”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顾清欢望去,只见坐在桌子主位那里的龙门门主,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含笑看着她。   “大哥、二哥。”阿南很有礼貌地对着龙门门主身旁坐着的两个男子打招呼问好。两个男子接到阿南的问好声后,淡淡地回了一句,接着就把目光转移到了顾清欢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她来。   顾清欢脑中回想着之前搜集到的与龙门门主有关的资料,与此同时,她也在打量着龙门门主和他的另外两个义子。   龙门门主大概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是个铁血铮铮的硬汉。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也同时让他成为了一个全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   坐在龙门门主左手边的是他的第一个义子,名叫柳啸天,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枪法都是一流,他脸上一道划着眉心而过的疤痕也透露出了他的硬汉本色。只是据顾清欢所知,柳啸天根本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完全没有心机,这也是为何龙门门主交给他的任务,无外乎都是些刺杀之事。   坐在龙门门主右手边的是他的第二个义子,名叫金泽成,是个韩国人。此人虽然不及柳啸天有真本事,可是论起耍心机使手腕,一百个柳啸天也不如他。龙门门主把走私的生意交给了金泽成,金泽成更是没有辜负龙门门主的期望,手里的线路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多,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但是因为他为人太过阴险狡诈,龙门门主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义子,倒是有些利用他为自己赚钱的意思。   这也是为什么在龙门门主发现了阿南这个人才后,执意要收他为义子。因为阿南既有着柳啸天的本事,又有着金泽成的谋虑,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管是武功枪法还是心思手腕,都远胜于这两个人。   龙门门主对于阿南也是极为偏爱,明里暗里透露出了要传位给阿南的想法,因此也招致了柳啸天和金泽成的不满。他们不敢对龙门门主不满,于是便将这口窝囊气转移到了阿南身上,明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是不停地给阿南使绊子,不让他好过。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阿南笑了一声后,拉着顾清欢的手笑着看向龙门门主道,“义父,早晚都是一家人,你说那么客气做什么?!”   “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看来我龙门近期又要有大喜事儿了!”龙门门主哈哈一笑,接着看向顾清欢,饶有兴味地打量后,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阿南看上的姑娘,绝对错不了。我听这小子说,你不仅身手不错,而且还有些神奇的本事,看来我龙门,今后又有一位得力干将了!”   “前辈言重了,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虾米,哪里会是什么得力干将?”顾清欢听着龙门门主的话,微微蹙眉,接着她展颜一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轻声解释道,“前辈切莫取笑我了。”   “小丫头不大,倒是谦虚有礼,这性格我喜欢!”龙门门主看着顾清欢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入了龙门,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何必那么客气拘束?你也跟着阿南叫我义父吧,在我面前也不用拘束谦虚,有什么说什么就行,我最喜欢的,就是率真爽朗的人。”   “前辈刚刚说我入了龙门?可是,我何时入了龙门?”顾清欢听着龙门门主的话,很是疑惑地问道,“刚刚所说我入了龙门,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要嫁给阿南,加入龙门不是迟早的事儿吗?”龙门门主朗声道,“不管是论功夫论枪法论胆识,还是论谋虑论心思,阿南都是我龙门的佼佼者。而且你又身怀异能,嫁给他辅佐他更是让他如虎添翼。如此一来,我龙门还愁不会发扬光大吗?!”   龙门门主此话一出,柳啸天和金泽成脸色倏忽一变,二人大惊失色。他们原本以为龙门门主只是有想法把龙门传给阿南,可是没有想到,老头子看上去主意已定,已经把阿南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了。如今为了龙门的未来,已经开始替阿南招兵买马,笼络人心了。   别说是柳啸天和金泽成,就是阿南和顾清欢也吃了一惊,阿南没有想到龙门门主会如此看重他,而顾清欢没有想到的是,龙门门主竟然十分看好她和阿南。   阿南听到龙门门主的话,知道他也十分欣赏顾清欢后,心里掩饰不住的激动。他的手伸到兜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握在手中,很是开心地看着顾清欢。   可是顾清欢却没有半点高兴。若是她没有穿越到异世,现在她也一定会像阿南一样开心。因为阿南真的对她很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一起执行任务,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她也感觉若是有朝一日她想找个归宿,想要结婚,阿南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后来她去了异世,遇到了慕容珩,遇到了苏念,经历了荡气回肠、轰轰烈烈的爱情后,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当初对阿南的感情,其实根本就不是爱情,而是亲人一般的感情。其实在她心里,阿南不仅仅是她的战友,更是她独一无二的亲人!   就算是现在她回来了,身边没有了慕容珩,也没有了苏念,可是历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虽然阿南对她极好,可是她对他的感情终究不是爱情,而是兄妹一般的亲情。既然如此,那自己如何能够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呢?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阿南,都是不公平,不负责的。   如此想着,顾清欢没有转头去看阿南,而是笑着看着龙门门主,对着他摇了摇头,“前辈您误会了,我和阿南之间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俩只是好朋友,好战友,好兄妹呢。”   “不对不对。”龙门门主以为顾清欢害羞,笑着摆了摆手,“你昏迷不醒后,他衣不解带地在你身边守着你,几天几夜都不合眼,谁叫都叫不动。后来得知有人要对你下手,他宁可置自己于危险中,也要护你周全。这样的感情,可不是朋友战友能做到的啊!”   “前辈您真的误会了,我们俩之间,真的不像您说的那样。”顾清欢尴尬地笑了,她没有看身旁阿南诧异的脸色,而是站起身来,极为尊敬有礼地朝着龙门门主微微鞠躬,“其实我今天随着阿南过来,就是为了当面感谢您对我们的救命之恩。门主如此大恩清欢无以为报,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清欢的地方尽管开口吩咐。只是清欢刚刚脱离了组织,更想一个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继续受拘束了。所以清欢不能加入龙门,这一点还希望门主见谅。”   “小欢!”阿南听到顾清欢的话,震惊之下猛地站起了身来。意识到自己的失仪,阿南转头,看着龙门门主解释道,“义父,小欢她睡了两个月,今天刚刚醒来有些不适应。不如我先带她去休息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我们再聊。”   在得到龙门门主的同意后,阿南抓起顾清欢的手,带着她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了别墅外面,阿南看着顾清欢,微微蹙眉。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不认得现在的顾清欢了。明明她只是睡了两个月,无论是性格、记忆、行为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是他总有一种感觉,现在的顾清欢在和他渐行渐远,不知不觉中想要与他形同陌路。   其实之前他就知道,顾清欢有秘密瞒着他。她的电脑手机永远都在加密状态,密码就连顶级的黑客都攻破不了。她除了和他一起行动外,有时候会随便找个借口失踪几日,至于她去了哪里,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   而此时,顾清欢看着他的神色极为认真,根本就不像是在耍小脾气或者开玩笑。种种迹象表明,刚刚顾清欢说的话根本就不是什么胡话,也不是因为头脑不清醒。恰恰相反,她说的都是她的心里话,是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而他,一直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想到这里,阿南握着那个小盒子的手慢慢收紧,以至于骨节有些泛白。他有些不敢相信,顾清欢对自己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兄妹之情。而现在她宁可选择冒着生命危险离开,也不愿意嫁给他吗?!那他在她心里,究竟算是什么?   “为什么?”忧伤的气息从阿南身上流露出来,男子温柔的眼眸中此刻满是痛苦和挣扎,这样失落的阿南让顾清欢看着心痛不已,“小欢,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难道不知道吗?虽然我们暂时逃出来了,可是现在外面这么危险,组织里的人对我们穷追不舍,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而你我已经暴露了身份,若是没有龙门的保护,不出三天我们就会被组织的人找到后除掉,小欢你刚刚说不愿意留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顾清欢看着担忧的阿南,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我知道你带着我回龙门是为我好,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可是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龙门的三少爷,而我什么都不是。更何况如今我也没有打算再加入任何组织。这样的我若是继续厚着脸皮留在龙门,寻求龙门的庇护岂不是尴尬?再说,我刚刚脱离了组织暗无天日的生活,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周游世界。去夏威夷度假,去挪威看雪,去威尼斯观光,去世界各地,看看我的朋友……想想感觉就美好。”   “可是这些,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啊!”听着顾清欢的话,阿南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   “得了吧。”顾清欢像以前一样哥俩好得拍了拍阿南的肩膀,挑眉开玩笑道,“没听到刚刚龙门门主的话嘛?他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有意传位给你。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辜负他的期望,不务正业陪着我四处游玩呢?阿南,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努力帮着龙门门主把龙门发扬光大,到了那时别说是组织不敢对我动手,我到了世界各地,一提起你的名号,不也可以横着走了吗?”   “你啊……”听着这么没心没肺的话,阿南本来还想继续劝顾清欢留下,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顾清欢去意已决,阿南叹了口气,知道以顾清欢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阿南没办法只能顺了她的意,“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留在龙门,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不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接下来嘛……”顾清欢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我失联了两个月,估计我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当我死了。所以我打算去世界各地玩玩,顺便见见他们,给他们些惊喜。”   阿南知道顾清欢有一些朋友,可那些朋友是谁顾清欢从来都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有问过。见顾清欢这么说,阿南点了点头,揉了揉顾清欢的头发后,白马王子眼眸中再一次浮现出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出去玩的时候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寄明信片,还有,若是哪天玩累了,就回到这里来。这里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其实阿南想说的是,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放心吧。”顾清欢拍了下阿南的胳膊,对他做了个鬼脸后转身离去。   夜色中,看着顾清欢渐渐消失的背影,阿南感觉自己的目光在渐渐模糊,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打开了手中的小礼盒,里面,是一枚华丽至极的钻戒。   看着精心挑选的钻戒,多年前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多年前,他像个王子一般跪在顾清欢面前,对着那时候只有七岁的小萝莉顾清欢,说出青涩却坚定地誓言。   他拿着草编成的接着,对着顾清欢说,“小欢,等你二十岁的时候我就娶你。”   他义无反顾的等到她二十岁,拿着精心挑选的钻戒,可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阿甘。”在顾清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阿南闭上眼睛,掩饰住里面悲伤的气息,再次睁开时,里面是一片清明。   “三少。”被唤作阿甘的保镖上前。   “派龙门里最好的特工跟着她,她在外面见了谁,做了什么事,反正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阿南握紧了手中的钻戒,眸光微动。   “是。”   ☆☆☆☆☆☆   一天后,米兰国际机场。   一身蓝色休闲装的女子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候机楼,女子在大厅外站定,缓缓摘下了几乎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的墨镜。暖阳下,女子恬淡的笑容缓缓盛放,高贵之中带着一分摄魂夺魄的清幽绝美,一时间看呆了众人的眼睛。   几个意大利青年眼睛一亮,刚要上前搭讪,却见一辆银色的迈巴赫风驰电掣地开来,在女子面前停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一个英气逼人的面孔。   “小巫婆!两个月不见,标致依旧!而且更加粉嫩了啊。”高睿吹了个口哨,热络地跟顾清欢打着招呼。   顾清欢看了看银色的迈巴赫,再看了看高睿,只觉得嘴角抽了抽。   高睿今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迷彩装,头发一看就像是好几天没洗过的样子,乱蓬蓬的。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烟,看到顾清欢后顿时眼睛一亮,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大咧咧地开门出去,走到顾清欢面前从她手中接过箱子,熟络地揽上了顾清欢的肩膀。   顾清欢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唇角勾起的优雅弧度,恬淡迷人,让高睿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真想掐一下顾清欢这粉嫩的小脸蛋啊!   “新买的限量版迈巴赫,怎么样?”高睿的五官英气逼人,他痞痞地挑眉,说话间透露出几分随心所欲,不拘小节,很是迷人。   “你买的?”顾清欢故作惊讶状,“看你这格格不入的打扮,我还以为你是改行给谁做私人司机了呢?”   “只要价钱合适,哥也可以考虑改行做司机啊。”高睿一边说着,一边很认真地朝着顾清欢挤挤眼,吹了声口哨,“小巫婆,你可是第一个让哥给你做司机的人,是不是该有些表示啊?”   “把三个亿分我一半,你想要我有什么表示就有什么表示。”顾清欢挑眉,眨着大眼睛看着高睿,笑得狡黠。   “什么亿不亿的!提钱多伤感情啊!你说是不是?”一听顾清欢的话,高睿立即话锋一转,在眼睛看到机场旁的一家星巴克后,他将顾清欢的行李箱扔到车里后,嘿嘿一笑,哥俩好的搭上了顾清欢的肩膀,“小巫婆,走,哥哥请你上楼喝星巴克去。”   高睿这变脸之快,让顾清欢唇角的笑意更加灿烂。她早就习惯了高睿这种抽风的性格了,这样不着调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是黑道的第一杀手?   在星巴克坐下后,点咖啡的时候高睿还不忘和前台风情万种的意大利美女调情,等高睿拿着咖啡回来后,顾清欢笑着打趣他。   “你行啊,在意大利混的不错嘛!开着豪车招摇过市,到哪儿都能泡到这么风情万种的妞儿。既然过得这么潇洒,干嘛没事还要觊觎那三个亿?万一不小心失了手,岂不是得不偿失?到时候你哭都没处哭去。”   “谁没事儿跟钱过不去啊!再说那可不是三百万三千万,那可是三个亿!”提起三个亿,高睿眼睛里就跳跃着兴奋的光芒,“三个亿,可是够哥挥霍上几年了!这一次干成了,老子可是几年都不用出山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总感觉你在意大利呆得时间久了有些玩物丧志,你确定,你这一次真的能行吗?”顾清欢看着高睿不靠谱的样子,对他有些担心。这黑道第一杀手近几年来没有对手激励,松懈了很多,她也不确定,如今高睿的实力是否还像之前那么厉害。   “小巫婆,你知道吗,质疑一个杀手的能力,和质疑一个男人能不能人道一样,是会被人天涯海角地追杀的。”高睿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高傲地昂起头飘出了这句话后,接着一变脸,笑嘻嘻地凑到顾清欢面前,挑挑眉,“其实话说回来,还是得先看你。小巫婆,咱俩聊聊接下来的计划吧。”   “接下来的计划?不就是需要我帮你探知下他的实力,方便你下手不是?”顾清欢喝着咖啡,眨了眨大眼睛问道,“OK,没啥问题,你把他出现的时间地点告诉我,我试着靠近他,不过可要和你提前说好了,我只帮你这一次,这一次能知道多少是多少,你小子不许贪心啊!”   “那是当然。”高睿赶紧点了点头,接着他把一个信封递到了顾清欢的手中,压低了声音道,“具体细节都在这里面,今晚十点,咱俩在Niki见。”   ☆☆☆☆☆☆   意大利米兰,酒店里。   苏念坐在真皮沙发上,合身的亚曼尼西装,妖孽尊贵的面容,冷冽的眼光,这位年轻的黑道Boss给人一种优雅到冷漠的气息。   夜晚的星光斜斜地打了进来,细碎地在他身上跳跃,给他蒙上一层震慑人心的魅力。   “Boss,黑手党的詹姆斯已经到了Niki,我们现在出发吗?”      ☆、苏念VS欢儿(八)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八)   夜晚悄悄地来临,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往来行人川流不息,这里是意大利米兰最豪华的地段,街道上霓虹灯闪烁,人流涌动。   Niki会所,坐落在米兰最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恢宏气派的格调,大气磅礴的装饰,让进入会所的每个人都产生一种进了皇宫的感觉。   这里的环境是一流的,服务更是一流的,侍应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顶级的,当然,这里的消费也是顶级的。一般来这里的人都需要提前预定,也就说,在这里,有钱已经成为基本要求,更多的是懂得规则。   Niki会所。   巨大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侍从恭敬地伸出手,“先生,这边请!”   合身的亚曼尼西装,妖孽的酒红色领带给苏念整个人都添了一股子邪气,他的领口开了两颗纽扣,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下,魅惑的俊颜让人不敢逼视,深邃的眼眸给人一种优雅到冷漠的气质。   在他身后,御策和小野秀中一左一右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三个人的出现令大厅里出现了一阵惊叹,但随后却又马上安静了下来。但是四周的目光却依然犹如胶水一般凝固在三人身上。   苏念仿佛已经习惯了,他对着身侧的小野秀中微微抬了抬下颚,问道,“人到了么?”   小野秀中点了点头,“詹姆斯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等着呢。”   苏念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很好!我们进去吧!”   就在苏念三个人离开后,刚刚平静下来的大厅又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再一次发出了惊叹。   大厅中,一个身穿火红色长裙的女子婀娜地走了进来,火红色的摇曳长裙衬托出女子修长玲珑的身段,裙子柔顺的丝绸紧贴着她的身子,曲线毕露。裙子下摆右侧小幅度蓬松设计从腰部蜿蜒而下,更衬出女子修长的下半身。束腰,盈胸,女子的左胸口处别着一朵红色的大玫瑰,极为别致,映衬着女子圆润的肩膀,精致的锁骨,低胸的设计更烘托出女子丰盈的胸,若隐若现的暧昧线条更是引人遐想。   当顾清欢走进Niki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眼光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扑过来,其中大部分的眼光来自男子,他们的眼光中都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望。   “小巫婆,看你清清瘦瘦的,没想到你的胸部倒是挺壮观的啊!本来以为这样的礼服你撑不起来,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惊艳!”高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清欢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微笑,朝着大厅优雅地走去。   她的水晶耳环是一对微型窃听器,一只可以听到高睿那边的声音,一只可以把她这边的情况返回到高睿那边。顾清欢一边走着,一边从容地应对着各种上前搭讪的男子,虽然脸上依然挂着标准的微笑,可是当高睿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时,顾清欢此时恨不得冲到他那里,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对他破口大骂。   天知道这个臭小子是怎么想的,竟然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坐台小姐的身份进入Niki!刚刚在拿到衣服和耳环的时候,顾清欢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前世的皇后一下子沦落到今生的坐台公主,巨大的落差让她纠结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想我掉头就走的话,你最好给我闭上嘴。”顾清欢恨恨地说着,高睿在另一边几乎可以听到她磨牙的声音,可是这一边,顾清欢脸上笑容依旧,她转过头,对着几个颇有几分绅士范儿的男子微微一笑,那几个男子瞬间就呆住了,只觉得那个女子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华,使得金碧辉煌的大厅都黯然失色。   “哎哎哎,小巫婆,别生气啊!如果知道你对这个身份这么排斥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高睿讨好的声音再一次在顾清欢的耳边响起,“还不是觉得这样的身份更容易靠近他吗?!要是像你说的那样,随便找一个侍应的身份或者客人的身份,你想要进入他的包间都难,更别说靠近他的身了。”   “把我打扮成这个招摇的鬼样子,你是想害死我不是?”顾清欢在大厅里走了一圈,已经看到了那边等着接她的领班,她优雅地朝着领班走去,边走边和高睿说着话,“你最好祈祷那人不记得我的脸了。我告诉你,他之前可是见过我,你这次把我弄得这么招摇,万一他一下子记起了我来,发现了我的身份把我抓起来,你小子的三个亿不仅要泡汤,而且还得倒贴着过来救我!”   “不会的不会的。”高睿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可是顾清欢还是听到了他话语里有些底气不足,“小巫婆你今天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你了,他之前就算是见过你,也只是见了你最丑的一面,肯定不会把今天的你和之前的你联系起来啦!”   “滚,你小子骂人呢?!谁之前丑了!”顾清欢说着,已经走到了领班身前,她对着领班甜美一笑,笑得那个女人都有些神魂颠倒,等领班回过神来后,她满意地看着顾清欢,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国内的当红头牌,果然是名不虚传。”   两个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领班带着顾清欢朝着电梯走去,边走边问道,“你是叫Angel吧?Angel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到米兰的?你可知道今晚的客人都是谁?”   “经理忽然把我调了过来,给我安排的今天的飞机,我也是刚刚到了米兰,对今天的客人并不怎么了解。”顾清欢优雅笑着,“我只是听说,今晚是詹姆斯先生预约的。”   “的确是詹姆斯先生预约的,不过你也知道,詹姆斯先生不喜欢东方女人,他做的这次预约,是为了另一个人。”领班嘱咐着顾清欢,“具体那一位客人脾气如何,喜好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提醒你这些了,等一会儿进去后,那位客人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不要自作主张,那个人和别的客人不一样,而且詹姆斯先生都要看他的脸色,我们更是得罪不起他。”   ☆☆☆☆☆☆   包间里。   苏念交叠着双腿,手里捏着一根高级古巴雪茄,烟雾慢慢在空气中延伸,他邪魅的眼眸微眯起,注视着眼前坐在他对面的黑手党教父詹姆斯。   黑手党的教父詹姆斯身穿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开了五颗纽扣,脑后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松垮的束着。泛着象牙白的精壮胸膛前,一个火辣的西班牙女郎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不住地流连着,有意无意地挑逗着他,可是詹姆斯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苏念,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苏念似笑非笑地看着詹姆斯,接着优雅地抬手,身旁坐着的小野秀中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跟一只金笔,苏念接过来,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帅气地撕下支票,朝着詹姆斯的方向轻轻一飘,支票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旋转后,接着落在了詹姆斯的面前。   支票上的数字,是一般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里是六个亿。明天小野跟着你去提货。”苏念优雅地把玩着手中的雪茄,看着对面的詹姆斯勾唇浅笑。   “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亿?”詹姆斯伸手拿起支票,看了后有些惊讶,他看着苏念,虽然是个地道的意大利人,可是说出的汉语却极为标准。   当初他跟小野谈价格的时候,是五个亿,突然间加了钱,这让他很不能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精明得很,他记得之前第一国际的黑Jack和他做军火生意的时候,黑Jack出的价被他砍得七七八八,黑Jack的暴脾气,当场差点骂娘了!看到苏念多给了他钱,詹姆斯不仅没高兴,反而蹙眉,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冤大头,他多加钱肯定是有目的。   听见詹姆斯的这句话,苏念笑了,他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詹姆斯,听说你今天晚上给我安排了些有趣的游戏,你如此有心,若是我能够因此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多给你一个亿感谢你又有何妨?”   “哈哈,我安排得那么秘密,Mr。苏竟然知道了!本来想给Mr。苏一个惊喜,如今看来,给不成喽。”詹姆斯失望地摇着头,接着他看向苏念,眸中玩味正浓,“对了Mr。苏,我听说,外面有人出三个亿买Mr。苏的人头,没想到Mr。苏不仅不着急,反而有如此兴致,真是让人惊讶啊!”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苏念放下手中的雪茄,举起了酒杯,晶莹的液体随着他的摇晃在杯中荡漾,在灯光的照映下发出琉璃般的光芒,煞是好看。“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事实,与其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继续潇潇洒洒地生活,抓紧时间赏尽这世间繁华,岂不快哉?”   “Mr。苏的话我不太懂,不过我知道,以Mr。苏的本事和实力,就算是第一杀手高睿来了,也奈何不了Mr。苏!”詹姆斯对于苏念的话很是茫然,不过接着他哈哈一笑,化解了自己刚刚的尴尬,接着他看向苏念,很是好奇地问道,“Mr。苏,我有些好奇,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下那么大的手笔要Mr。苏的命?”   “对啊,我也想知道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呢……”听着詹姆斯的话,苏念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优雅地举起酒杯放到唇边,有意无意地看了身旁的御策一眼。   接触到苏念的目光,御策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头去,随便找了个话题就和小野秀中搭讪,弄得小野秀中一愣,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怪异。   御策摸摸鼻子,苦笑不已。明明是苏念自己想出了这个馊主意,现在看他做什么?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不是别人,就是Boss自己啊!只是御策不解的是,苏念为什么要自己出三个亿买自己的命,难道他不知道三个亿会让多少杀手眼红,争着抢着来置他于死地吗?!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三声轻轻的敲门声,接着领班优雅知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詹姆斯先生,我们可以进来吗?”   听到领班的声音,詹姆斯对着苏念举杯,笑了起来,“Mr。苏,美妙的夜晚开始了,让我们为了今晚的快乐,干一杯如何?”   “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苏念浅笑,轻声说着,同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就在这时,詹姆斯的手下已经打开了门,顾清欢跟在领班身后优雅地走了进来。   顾清欢走进来后,眼睛快速地环视过四周,最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苏念身上。   目光对上苏念的眼眸,一时间的惊艳竟然让顾清欢怔怔地说不话来。这个男人,太耀眼了!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与邪魅,就让人移不开眼。   那一日在法式餐厅中,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是冷漠的,浑身似乎笼罩了一层寒冰,让她不敢靠近。可是此时,男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看到顾清欢时,男子的眼睛里也满是惊艳,他举杯饮下一口酒,玻璃杯与他性感的唇瓣接触,琉璃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口中,喝酒的姿势竟也带着一股令人心跳加快的性感,让顾清欢有着一瞬间的失神,不由自主地心跳停了一拍。   “Angel,你怎么了?”发现顾清欢一进来后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苏念,似乎是失了神,领班脸色微变,赶紧用胳膊碰了碰顾清欢,提醒她回过神来和客人打招呼。这样盯着客人,万一惹得客人生气了,他们哪里能够担待得起?   “小巫婆,你该不会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了吧。”高睿焦急的话语也在顾清欢耳边响起,他提醒着顾清欢,“别傻愣着了,快点想办法接近他。我已经安排好了,半个小时后会有人把他支走,到时候你就趁机溜出来!所以现在时间紧迫,小巫婆,你只要28分36秒的时间了……”   “果然是亚洲最美的Angel,只是不知道Mr。苏是否满意?”詹姆斯看着顾清欢,眼中也满是惊艳,想想将这么美丽的女人压在身下,詹姆斯只觉得热血沸腾,他的身体忽然间有了反应。此时詹姆斯的心里极为后悔,若是他自己早一些见到这个Angel,便可以提前霸占她的美了。可是此时,不管他心中对这个女人有多垂涎,这个女人也只能属于苏念了。不过想到苏念多给了他的一个亿,心有不甘的詹姆斯也渐渐平衡了下来。只是此时看到了顾清欢后,任凭怀中的西班牙女郎再妩媚再性感,也让他提不起兴趣了。   “满意之至。”苏念勾唇浅笑,接着他放下酒杯,朝着顾清欢勾了勾手指,他狭长的凤眸眯起,笑意中隐隐藏着风暴。   这个女人,竟然敢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刚刚詹姆斯在看到她时满眼的惊艳和浓浓的欲望,根本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一向对东方女人不感兴趣的詹姆斯都对她垂涎三尺,刚刚她一路走来看到她的男人,岂不是更甚?!   顾清欢回过神来后,见苏念对着自己勾手指,她妩媚一笑,优雅地朝着苏念走去,走到他面前时,向他伸出了自己柔弱无骨的小手。   在看到顾清欢朝着自己伸出的左手时,苏念似乎是洞察了她的内心,他勾唇浅笑,没有抬手握住顾清欢的手,而是倾身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扯,便将顾清欢扯到了怀里,宽厚的大手占有般的环住她的腰。   顾清欢没有想到苏念会直接把她拉进怀里,她吓了一跳,不过瞬间就恢复正常。顾清欢的小脸上再一次扬起优雅而甜美的笑,她不安分的小手顺着苏念的胳膊滑去,要去拉他的手。   “刚刚吓到你了吗?我的天使。”苏念见顾清欢的手顺着自己的胳膊滑过,朝着他的手而去,便知顾清欢依然不死心。苏念眸中掩藏不住地笑意,他再次伸手,握住了顾清欢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前,性感的薄唇此刻贴着她的耳朵,唇瓣一张一合间,若有若无的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引得怀里的人儿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若是我说你吓到了我,你该如何补偿我呢?”顾清欢在苏念怀中微微扭动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她能够感觉到,苏念身子同样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在微微地颤抖后,就恢复了正常。   “吓到了美丽的天使,当然要补偿了。”苏念的唇有意无意间滑过顾清欢的耳畔,她身子微微一颤,在感觉到抱着她的男子心跳加快,身体火热时,顾清欢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她在苏念怀中不敢再随意乱动,而是挣扎着想要逃出苏念的怀抱,可是苏念把她抱得那么紧,牢牢地束缚着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男子身上霸道高贵的气息萦绕在顾清欢身边,竟然给她一种安心的错觉。想起刚刚高睿说的美人计,顾清欢忽然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失败的特工了。本来她是来对着苏念用美人计的,可是谁能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这个男子的美人计!真是太TM丢脸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顾清欢想着怎样从苏念怀中逃出来,化被动为主动时,她的眼睛忽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酒。她的大眼睛一亮,微微嘟唇,转头看着苏念含笑的容颜,她的笑容甜美如花般绽放,在水晶吊灯光芒的映照下,女子皮肤如蜜,整个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品尝。   “既然Boss说要补偿我,那就罚酒一杯,如何?”顾清欢说着,伸手拿起一个高脚杯,将酒满满地倒上,递到了苏念面前,嘟起红唇,娇嗔道,“女人的酒,可是不能拒绝的哦。”   女子美丽的容颜在灯光下微微泛着粉红,小嘴嘟起,像樱桃一样红润,仿佛在邀请男人的品尝。看着如此诱人的顾清欢,苏念心中一动,他笑着伸手接过了顾清欢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还没等顾清欢高兴,只见下一秒,苏念的手揽上了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拉进怀中,紧接着男子俯头,霸道地覆上了她柔软的唇。      ☆、苏念VS欢儿(九)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九)   苏念的唇霸道地覆上了顾清欢的唇,香醇的烈酒缓缓地流入顾清欢的口中,顺着她的喉咙而下。顾清欢向来是不胜酒力,更别说是高纯的烈酒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妖孽的男子,她本来是想把他灌醉后下手溜走的,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栽到了他的手中,要被他灌醉了。   这可怎么办?顾清欢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挣脱苏念的怀抱,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去掰他的手,可是下一瞬,双手再次被苏念牢牢地禁锢在身侧,怎么动也动不了。   把杯中的酒尽数渡入顾清欢口中后,苏念满意地抬起头,依然将她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怀中的小女人。   一杯酒下肚,顾清欢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了。她注视着苏念的目光开始涣散,水晶吊灯的光芒将她蜜色的肌肤衬托的更加可口迷人。   苏念修长的手指划过顾清欢的唇,替她拭去唇上沾着的一滴酒。苏念的笑宠溺而温暖,似乎是在呵护着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一样。   在一旁的御策和小野秀中看到这一幕后,简直惊讶地合不拢嘴巴,他们怔怔地看着一向冷冽狠辣的Boss,实在不敢相信这样宠溺温暖的笑容会出现在一向不近女色的Boss身上!   他们跟随Boss那么久了,还没见过Boss对哪个女人这么好!   顾清欢的小脸因为酒精的缘故微微泛着粉红,小嘴像樱桃一样红润,美得让人心神荡漾。   苏念修长的手指抚过顾清欢的脸庞,轻轻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清欢看着苏念那双如琉璃般好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颤,她似乎有种感觉,那双含笑眼眸里的温暖爱意似曾相识。   “小巫婆,你快闭嘴!他在套你的话!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我怎么就忘了你不能喝酒了呢!”另一边的高睿见情况突变,急得几乎要跳脚了,“快快快,找个借口摸他的手,不然十分钟后,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找个机会摸他的手……不然就来不及了……   就在顾清欢晕晕乎乎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高睿的声音,让她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顾清欢期期艾艾地看着眼前妖孽的男子,忽然咧嘴一笑,娇嗲道,“想知道我叫什么吗?把你的左手伸给我,我就告诉你。”   “你要我的左手做什么?”苏念笑眯眯地看着顾清欢,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你刚刚亲都亲人家了,现在人家就是想拉个小手,你一个大男人,矜持什么啊?”顾清欢撇撇嘴,伸手就要去拉苏念的手,可是苏念两手一背,就是不让她碰到。顾清欢这下可不满了,她干脆站起了身来,直接跪坐在沙发上,粉嫩的脚趾卷曲成可爱的弧度,已经摆好了和苏念大战一场的架势。“你给不给?给不给?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难道是本姑娘的面子不够大?”   听着顾清欢的话,看着她醉酒后的俏皮模样,苏念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御策在旁挑挑眉,呵呵,这个女人,她的脸似乎也没有多大!   “哎呦喂!”那边的高睿听到顾清欢的声音,愁得一拍脑袋苦笑不已,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不仅没酒量,而且没酒品。这下可好了,还没出手就被人家一杯酒灌醉了,如今耍起酒疯来,这脸可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姑奶奶,咱别在这儿了,快撤吧!”高睿只觉得头痛不已,想到三个亿就这样在一杯酒里打了水漂,他心疼地龇牙咧嘴。“老子不要那三个亿了!小巫婆,你快点想办法离开,不然一会儿出了状况,老子还得去救你!哎呦喂,怎么就这样了呢……”   “哼,这么不给面子,本姑娘还不伺候了呢!”顾清欢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完美的玉足有些不稳的踩在真皮沙发上,用力一跳,像兔子一样从沙发上蹦了下来,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口走去。   “你再喝一杯酒,别说是我的左手了,你想拉我的右手也没关系。”苏念见顾清欢要走,他倾身上前,一把将顾清欢拉回自己怀中抱紧,接着他又递上来了一杯酒,满眼含笑地望着她。   其实顾清欢和高睿的计划,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也都顺着他预想的方向而去,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二十一世纪的顾清欢和异世的顾清欢并不一样,在二十一世纪,顾清欢竟然如此不胜酒力,这倒是让他惊讶。   虽然今天晚上顾清欢打扮得很美,和那天他看到的她判若两人。她骗过了见过她的御策的眼睛,却没有骗过自己。从她一进门他便认出了她,此时苏念心中早就有了决定。既然欢儿主动投向了他的怀抱,那他一定要抓紧机会,决不能让她再有机会离开他了,只是他的身份,还是不要现在告诉她的好……   “此话当真?”跌坐在苏念怀中,顾清欢刚想挣扎,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意外之喜,她小嘴嘟起,酡红的小脸上一笑,就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当然。”苏念笑得狡黠。   一杯酒就让顾清欢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再喝一杯,她应该就要呼呼大睡过去了吧。到了那时,她睡得毫无知觉,就算是让她拉自己的手又有何妨?她睡梦中,也没有办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呢!”顾清欢拍起小手,正要接过来苏念递给她的酒杯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一个保镖匆匆走了进来,见苏念和顾清欢说得正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扰,可是似乎又有些急事,一时间站在那里有些进退两难。   小野秀中对着那个保镖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那个保镖走到他的面前,对着他耳语几句。小野秀中脸色微变,接着转头看向苏念,欲言又止。   苏念感觉到小野秀中的眼神后,手腕一转,那杯即将递到顾清欢手中的酒杯绕了个弯,再次回到了桌子上。看着顾清欢落空了的手,苏念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来,对着她温柔一笑,“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趟洗手间。”   “我也去。”顾清欢想都没想,直接站起来脱口而出。   “乖,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回来了,一定满足你的愿望。”苏念将顾清欢重新按回到沙发上,唇角勾起一抹妖孽的笑,接着转身离去。   小野秀中和御策也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搞什么啊?”顾清欢一嘟嘴,似乎对苏念的忽然离开极为不满,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刚想要追出去,却感觉手腕一紧,转头发现一直坐在那边观察着他们的詹姆斯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拉着自己的手腕。   詹姆斯看着苏念和顾清欢的一来一往,看着那个女子美丽的容颜,求而不得的欲火再也按捺不住。在苏念离开后,詹姆斯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起身挡在了顾清欢面前,拉着她的手腕。   “美丽的Angle,刚刚你和Mr。苏喝了酒,不陪我喝一杯,难道没觉得太不尊重我了么?”詹姆斯嘴角勾着痞子般的笑容,他微微侧头对着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手下递上来了一杯酒。   “我才不!”顾清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在詹姆斯面前晃了晃,娇俏地摇晃着头,嘿嘿地笑道,“我自己的酒量我自己清楚,顶多可以喝两杯,我若是喝了你这杯,等一会儿他回来了,我醉过去喝不了酒,岂不是摸不了他的小手了?”   “摸不了他的手,可以摸我的手啊。”詹姆斯看着顾清欢,眸中欲色正浓,他倾身靠近她,闻着女子身上醉人的体香,只觉得心神荡漾,再也按捺不住。   可谁知,顾清欢竟然斜了一眼詹姆斯,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模你的手?你又是谁啊?”   “我?”詹姆斯似乎没有想到顾清欢会对他这样说话,他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小女人,疑惑道,“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顾清欢伸出一根指头,在詹姆斯眼前晃了晃,忽然瞳孔放大,接着大笑了两声,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哈哈哈,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   詹姆斯还没来得及得意,在听到顾清欢下一句话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敢问,你是谁啊?”顾清欢一本正经地看着詹姆斯,却发现他的表情闪烁过五颜六色后,尴尬地近乎扭曲,脸色顿时僵住。   “女人,记住了,我是黑手党的教父詹姆斯,今晚是我包下了你,送给Mr。苏的。”詹姆斯手中拿起身旁保镖递过来的酒,举到了顾清欢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可是现在我后悔把你送给他了,该怎么办呢?”   “凉拌呗。”顾清欢对着詹姆斯吐了吐舌头,接着就要越过他,朝着外面追去。   “凉拌?”詹姆斯的中文虽然说得好,可毕竟不是中国人,对于顾清欢刚刚的话不是很理解。当他看到顾清欢急着要出去追苏念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一边拦住顾清欢,一边笑吟吟地把酒杯递到了顾清欢的面前,“美丽的Angle,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你是想出去找Mr。苏吗?喝了这杯酒,我就放你出去找Mr。苏,怎么样?”   “OK!”顾清欢一心想着赶快出去找苏念,摸了他的手后立即离开,于是在听到詹姆斯的话后,看也不看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酒,好辣啊……但是怎么喝着,和刚刚苏念给她喝的酒,味道有些不一样呢?   见顾清欢把酒一口气喝完,詹姆斯英挺的眉毛不自觉的往上挑了挑,眸中划过一瞬间得逞的笑意。   见顾清欢放下了酒杯就朝着外面摇摇晃晃地走去,詹姆斯对着手下使了个眼神,接着他的手下,朝着顾清欢的方向包围了过来,将她挡在了门前。   ☆☆☆☆☆☆   外面大厅中。   阿南带着龙门的人站在大厅中,看着站在二楼俯视着大厅里一切的男子,阿南彻底撕去了伪装,他一贯温润的眼神此时冷硬如刀,冷漠骇人,“她人呢?把她还给我!你若是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冷酷如阎罗的话由这位温润的男子演绎,效果更是惊人。   大厅周遭空气徒然下降,冷锐逼人。大厅里的人早就已经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离去,阿南带着龙门的人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他们惹不起,还躲得起。   苏念邪魅的瞳眸掠过一抹狠辣,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龙门三少。怎么,今天你来砸我的场子,是来和我挑战的吗?凌子南,别太自以为是,区区一个龙门我还没放在眼里。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人,你再敢肖想她,你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玩死你,玩死龙门!”   “好大的口气!”阿南冷漠地扫了苏念一眼,冷冷道,“我怕你玩不起!”   “我怕你输不起!”   两道强大的视线碰撞,顿时窜出一阵激烈的火花,空气中沸腾着战斗的硝烟。男人之间燃烧的掠夺和凶狠展露无疑。   阿南看着站在二楼俯视着自己,仿佛君临天下一般的妖孽男子,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在燃烧。   几个小时前,他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顾清欢打扮成坐台小姐的样子进入了意大利米兰的Niki会所,而且还去了组织Boss的包间!   阿南大惊之下,立即坐了飞机飞往米兰。在飞机上,保镖已经替他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顾清欢和高睿联手想要杀了苏念得到那三个亿,可是阿南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他立即让人去查是谁出了三个亿买苏念的命,可是线人带回来的结果却是,是苏念自己花钱让人来买自己的命!   聪明如阿南,在得知了所有的线索后,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明白了苏念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顾清欢上钩,他一定是知道了顾清欢的异能,也知道了顾清欢和高睿之间的关系。高睿想要顺利得手,一定会求助于顾清欢,到了那时,顾清欢便会想尽一切方法接近苏念,就像今夜的情形一样!   阿南不知道,组织的Boss为什么会如此费尽心思把顾清欢引出来,之前在组织里,他和顾清欢都是低调行事,完全是个小透明,根本入不了高层的眼睛。可是如今,为了引顾清欢上勾,Boss竟然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这般煞费苦心,是想要引他们上钩,置他们于死地,还是另有所图?   在知道顾清欢可能已经上了苏念的当后,阿南半点都不敢耽误,直接带着人来到了米兰,闯入了Niki会所。可是没有想到,Niki竟然也是苏念的产业。苏念将保护工作做得极好,门口的保镖看到来人是他后,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这下阿南又急又气,一气之下带着龙门的人砸了场子,要逼苏念现身。   阿南看着苏念,沉声开口道,“不就是因为我们俩逃跑,想要我们的命吗?放了她,要杀要剐,我随便你。”   “三少!”后面的保镖一听阿南的话,震惊地刚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阿南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呵呵呵。”听了阿南的话,苏念低声笑了起来,他似乎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一般,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阿南,勾唇道,“你的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人是她不是你。凌子南,如果识相,带着你的人立即滚。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女人,你,还不配来和我争!”      ☆、苏念VS欢儿(十)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   “你的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人是她不是你。凌子南,如果识相,带着你的人立即滚。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女人,你,还不配来和我争!”苏念冷笑了一声,三分优雅,七分邪魅,他的话音刚落,从外面冲进了无数黑衣劲装的保镖,将阿南等人团团围住。   “看在你一直护着她的份上,今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也不会再追究你背叛组织加入龙门的事。凌子南,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和我作对对你没好处!今天我出来就是和你说一声,别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还不配。”苏念俯视着站在楼下大厅里的阿南,说完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好了,和你废了这么半天话,我该回去陪我的女孩了。你若是想离开便离开,如果不想离开,御策,你带着人陪他好好玩玩。”   苏念说完,看也不看脸色发黑的阿南一眼,优雅地转身离开。   在苏念离开后,御策靠在了栏杆上,对着下面打了个响指,坏笑道,“龙门三少,真是别来无恙啊!今天你想怎么玩,我一定会奉陪到底。不过这楼上,你今天是别想上来了……”   ☆☆☆☆☆☆   包间内。   在苏念出去了之后,顾清欢就被詹姆斯给缠上了。醉得有些晕头转向的顾清欢在喝了詹姆斯递过来的一杯酒后,刚打算摆脱他们的纠缠后出去,却不想被詹姆斯的人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   顾清欢刚要发作,却隐隐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她浑身燥热难受,忽然间脑子嗡得一声,酒也清醒了几分。   刚刚那杯酒里,詹姆斯竟然下了料!   只怪她刚刚太大意,一时不防竟然中了詹姆斯的圈套!如今药力发作,顾清欢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药加在酒里,药性发作地更是快,顾清欢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酒力上涌,一时间她的头脑更加昏沉了,混混沌沌中,她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只见詹姆斯笑着将她打横抱起,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等苏念回到这个包间时,包间里早就没有了詹姆斯等人的身影,而和他们一起失踪的,还有顾清欢。   苏念的眸子顿时冷寒如冰,隐隐有着风暴来袭。   詹姆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他的女人都敢觊觎!他多给了他一个亿,没想到他居然贼心不死,趁着他不在对顾清欢下手!刚刚詹姆斯看顾清欢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里面赤裸裸的欲望和觊觎让他极为不舒服。本以为多给了他一个亿,他会有所收敛,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对顾清欢下手,想要霸占他的女人。看来詹姆斯这个黑手党教父,是当到头了!   小野秀中跟着苏念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时也是惊愕。他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蹙着眉走到了桌子旁,伸手拿起了顾清欢喝完酒后随手放下的酒杯,他放到鼻子下问了问,脸色突变。   “Boss,酒里下了料,是西班牙苍蝇!”小野秀中的嗅觉极为敏感,刚刚他闻到有些不对劲,没想到仔细一闻,竟然闻到了西班牙苍蝇的味道!那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春药,几乎是无色无味,若不是之前他险些被人下套栽在这上面,今天他也难以发现。   “该死!”苏念咬牙,随即转身快步离去,“给你三分钟,我要确定詹姆斯的位置!”   詹姆斯,竟然敢对他的欢儿下春药,真是天大的胆子!刚刚他离开还没有多久,詹姆斯就趁他不备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如果詹姆斯是在他走后立即带走了顾清欢,那么时间算起来顾清欢现在还没有被他怎么样,不过时间越长,顾清欢便会越危险,所以他要立即找到她,在詹姆斯对她下手之前找到她,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是。”小野秀中立即应道。   ☆☆☆☆☆☆   Niki会所旁的酒店。总统套房中。   哗啦哗啦,浴室里传来流水声,没过多久,詹姆斯就围着浴巾走出来了。八块腹肌均匀地分布在小腹上,男子小麦色的皮肤上挂满了水珠,金色的发丝垂在额头间,狂野而邪气。   詹姆斯笑着走到巨大的水床边,金色丝质大床上躺着一个陶瓷般的女子。女子精致的五官隐藏在纯黑色的发丝间,粉嫩的唇瓣鲜艳欲滴,仿佛刚刚成熟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去品尝。此时女子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微微颤抖着,在脸颊上投下一道唯美的弧度,美得动人心弦。   “好热……好热啊……”女子似乎是极为难受,她扯着自己的衣服,让詹姆斯不禁心神荡漾,只觉得小腹中一股火窜了上来。   他身为黑手党的教父,身旁从来不缺女人,他睡过的女人无数,换女人比换衣服还频繁,有的是女人洗干净躺平等他来临幸。以他的地位和魅力,何时需要动用媚药来占据一个女人了?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一向不喜欢的东方女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让他破例了!   詹姆斯舔了舔唇,眸子渐渐被欲望占据,望着那诱人的唇,詹姆斯不自觉的勾起笑容,伸出手,粗砺的指腹沿着顾清欢的额头缓缓向下滑动着,来到她的唇边,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唇,却不想顾清欢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触摸她的脸,她小嘴嘤咛一声,粉嫩的舌头不满的推拒着。指腹上传来的细腻触感顺着手指传到了全身,让詹姆斯全身都酥了,欲望将他的声音压沉了不少,“女人,你可真是个尤物。”   仅仅是她无意识的舔弄已经让他受不了了,真不知道等下与她一起享受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   顾清欢身体里越发燥热难耐,感觉到了男性的气息,她无意识的呢喃出声,迫不及待的就要伸手去抓,小手滑过詹姆斯的胸膛,詹姆斯顺势抓住了她的小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俯身压了下去,“相信我,我会让你度过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   就在詹姆斯即将压上顾清欢的身体时,忽然“砰”得一声,精致的大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踹开,几乎在门板响动的同时,詹姆斯迅速闪身,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枪口对着门口。不久前溢满眼底的欲望彻底消散而尽,随即取代的,是杀伐的深沉。   就在詹姆斯举枪的同时,无数枪口对准了詹姆斯,当看见走进来的那个优雅而冷冽的男子时,詹姆斯眸中一瞬间的慌了和恐惧。   “Mr。苏,你听我说……”詹姆斯看着苏念的脸色只觉得大事不好,他赶紧开口打算缓和气氛。   “滚!”苏念看到在床上躺着的顾清欢时,再次看向詹姆斯的眸中涌动着滔天的怒意,声音骤然森冷起来。   床上的顾清欢酥胸半露,毫无防备的斜躺在那里,黑发如瀑布般铺散在床上,蜜色的肌肤衬着金色的床单,两种颜色的冲击可以让所有男人疯狂。   苏念大步走到床边,脱下外套盖在了顾清欢的身上,打横抱起了顾清欢的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请等一下。”詹姆斯手中握着枪,对准了苏念的后背,冷然开口,“这个女人是我找来的,本来就是我的。那一个亿我不要了,请Mr。苏把她还给我。”   “詹姆斯,你以为这是菜市场,还可以讨价还价?”苏念没有转身,冷笑了一声,“敢动我的女人,我看你的好日子是过到头了!动了她,你还想要一个亿?真是笑话!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这次交易,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去和你的死对头佐伊交易,在你们俩的争斗中,我会帮助他打压你,帮助他掌控整个黑手党!而你,会为了今天的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出明天,我就会让你这个黑手党教父在黑手党中成为历史!”   “你——”詹姆斯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让苏念如此重视,以至于和自己撕破了脸!他本以为这件事拿钱就可以摆平,可没想到苏念竟然动了真格,要为了一个女人除掉自己!詹姆斯知道苏念的厉害,也知道苏念刚刚说的话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可是詹姆斯同样知道,现在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倒不如索性孤注一掷,拼死一搏……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想到这里,詹姆斯眸光一寒,手中的枪对准了苏念的后背,就要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小野秀中飞快从怀里掏出手枪,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扣动扳机。   “砰——”闷闷的声音响过,詹姆斯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有想到小野秀中会对着他出手。   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射中了身后的花盆。“哗啦”一声,花盆碎裂,散落在詹姆斯的脚边。   苏念脚步未停,抱着顾清欢走了出去。   詹姆斯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苏念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小野秀中吹了一口枪管,挑眉啧啧道,“詹姆斯先生,好好享受你最后一个愉快的夜晚吧。”小野秀中说完,遗憾地对着詹姆斯摇摇头,也转身走了出去。   詹姆斯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和他家Boss抢女人。这次,这个高高在上的黑手党教父詹姆斯,是真的完了!   依照苏念的性格,绝不会让他接下来好过。既然苏念选择舍弃詹姆斯帮助佐伊,那詹姆斯在和佐伊的争权中,詹姆斯注定了要一败涂地。正如苏念所说,詹姆斯接下来会从云端跌落低谷,接着一无所有,最终被政府的人抓住,凄凉地死去或者悲惨地在牢中度过余生。   ☆☆☆☆☆☆   苏念抱着顾清欢出了总统套房后,转身上了电梯,看着怀中脸色潮红的女人,苏念眸中的怒气一闪而过。   詹姆斯真是天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顾清欢下春药!自己刚刚没有杀了他倒是便宜他了。不过让他从权力的巅峰跌落到谷底,直到最后一无所有地被警察抓进监牢,即使不被枪毙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他的下半生,这样的惩罚对于高傲的詹姆斯来说,比一枪结果了他还恐怖。   詹姆斯算是了解了,至于怀中的这个女人……   苏念眸子眯起,注视着怀中的顾清欢,只见女子脸颊潮红,媚眼如丝,衣服被他扯得半露,圆润的肩头,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柔软……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妖媚画面,是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傻女人,你怎么就这么笨,被下药了都不知道吗?”苏念一向宠溺的话语中带着隐隐的愤怒,一想到刚刚自己若是晚来了一步,顾清欢就可能被詹姆斯给……   一想到刚刚进去时看到詹姆斯压在顾清欢身上,满眼欲色地看着她这副妖娆勾人的模样,苏念就忍不住想要杀人。   因为春药的缘故,顾清欢身上出了汗,体内升腾起一股燥热,蠢蠢欲动。电梯里,顾清欢柔软的身子不停地摩擦苏念的身子,吐气如兰。   女子娇柔的喘息声地在男子耳畔吹荡,荡人心驰。   春药发作,此时的顾清欢已经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子热得要命,只能不停地摩擦着苏念的身子,才能缓解这种燥热。而且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淡淡的烟草味,没有人工香水,干净而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不愿意离开他的怀抱。   摩擦着苏念的身子,顾清欢娇吟出声,她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一舔唇角,这样的行为看在苏念眼里,无疑成了诱惑,绝对的诱惑。   此时的顾清欢仿佛是妖精的化身,在苏念怀里不耐地扭动,媚眼如丝,清艳逼人,馨香扑面,苏念被她的热情挑逗得气息有些浮动,男子最后一分理智完全崩溃,两世的爱恋汹涌而来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再也控制不住。   苏念忘了怒气,忘了责备,他什么都不去想了,而是邪魅地勾起顾清欢的下巴,俯下头吻上女子绯色的唇。   苏念的吻霸气,野蛮,冲撞,让顾清欢忍不住地沉沦!甜蜜的滋味如电流般涌遍她的全身,顾清欢只觉得背脊窜过电流,她浑身战栗,双腿发软,若不是苏念扣着她,她此时可能已经丢脸地瘫倒在地上了。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念猛然从沉沦中惊醒,若不是电梯的声音,刚刚他极有可能把持不住,在电梯里要了顾清欢!   苏念咬着牙,强忍着逼人的欲望,打横抱起顾清欢朝着他的专属房间走去,邪魅的眸光压抑着一股喷雾而出的暗色——情潮翻滚。   走进房间后,苏念“砰”得一声关上房门,他再也忍不住了,反身把顾清欢压在了门上,一手扣着她的脑门,一手扣着她的腰,低头,霸道而热情地吻上她的红唇。苏念扣着顾清欢腰的手缓缓上移,灵巧地褪去她的衣衫。   衣衫被褪去,身上的凉意让顾清欢清醒了几分,当她发现眼前一个男子正在对她热吻,想要侵犯她的时候,顾清欢几乎是本能地挣脱出手来,她用力地推拒着苏念,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唔……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放开我!”   顾清欢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苏念胸前推拒着,手却被苏念一把抓住,再一次禁锢在她身边,苏念邪气地勾起顾清欢的下巴,磁性的声音有些沙哑,里面染上了浓浓的情欲之色,“你确定,要让我放开你?”   “我确定,放开我……”顾清欢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就这样失身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现在头昏昏沉沉地,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的容貌,可是就刚刚的情形看,这个男子就是罂粟,妖娆而致命!他足够让人沉沦,可也足够让人万劫不复!   “刚刚詹姆斯给你喝的酒里下了料,你现在身中春药,若是我不管你,你能怎么办?”苏念压抑住体内的欲火,好脾气地和顾清欢解释道。   “你管我怎么办!我有的是办法!我可以去找阿南啊!”顾清欢嘟囔了一声,紧接着她用力,就想把自己的手腕从苏念手中抽出来。“什么詹姆斯?什么春药?我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这里!高睿还在等着我,阿南还在等着我!”   “顾清欢!”再一次听到阿南这两个字,苏念不禁大怒。之前在异世,阿南这两个字就是他的梦魇,如今来到了二十一世纪,难道这个梦魇还要持续下去吗?不,这绝不可能!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欢儿已经将此生许诺给了自己,那如今不管是阿南还是阿北,都别想和他来抢欢儿!   “顾清欢,你要去找他们,是想要让他们给你解春药吗?”苏念的眸子此时深沉暗红,布满危险,他一想到顾清欢要去找阿南或者高睿,就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他冷然一笑,伸手暧昧地勾起顾清欢的下巴,手指在她柔软嫣红的唇上暧昧地摩擦,热气扑洒在顾清欢的耳际,顾清欢只觉得浑身窜过一身电流。“女人,挑起了我的火你就要走?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想去找凌子南和高睿?门儿都没有!既然你之前许诺了我,那此生此世你就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苏念说完,打横抱起顾清欢,朝着床边走去。   理智告诉顾清欢要挣脱苏念的怀抱,可是身体却让她贪恋苏念怀中的温暖和味道。她感觉这个温暖而舒适的怀抱似曾相识,可是此时顾清欢的头脑中一片混沌,根本就想不起来任何东西。苏念抱着她走向大床时,顾清欢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苏念的手,在碰到苏念手的一瞬间,顾清欢只觉得无数画面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中闪现,可是还没等她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画面,她的身子就被苏念放到了柔软的床上,紧接着男子的身体压了下来,这一刻,她彻底沉沦了。   顾清欢耳朵上戴着的耳钉不知何时已经被苏念除下扔掉,顾清欢回应着苏念的热情,此时的她已经忘记了在外面心急如焚的阿南,也忘记了急得跳脚的高睿,她抱着苏念的身子,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却又不知道这股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意乱情迷中,顾清欢不由得呢喃出声。   “苏念……”      ☆、苏念VS欢儿(十一)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一)   一夜混乱,暧昧激情。   当顾清欢醒来时,若不是浑身酸痛难耐,身上暧昧的痕迹存在,她都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自己昨晚不是去刺探情报了吗?怎么刺探着刺探着,刺探到床上来了?如今她只记得昨晚那个人出去了,她也想跟出去,可是詹姆斯的人拦着她,不让她出去,她无可奈何之下喝了詹姆斯递给她的一杯酒,那杯酒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回忆到这里,思绪戛然而止,脑海中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喝完了那杯酒,后面的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凌乱的床和身上暧昧的痕迹,无一不提醒着顾清欢,昨夜发生了什么。   顾清欢此时头疼不已,她觉得自己就是史上最笨的特工,没有之一。昨天晚上,她怎么就一下子喝醉了,然后跟着人家回来上床了?   那个带她回来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詹姆斯?还是高睿?   顾清欢心里一惊,她猛地跳下床来,当发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时,她再次钻回了床上,可怜巴巴地打量着整个房间,小脸皱成了苦瓜。   天啊,不带这么玩她的!她才刚刚回来,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身了?若是失身给了高睿那还好,至少这小子私生活还算检点,她不用担心染上什么病。可是那个詹姆斯,据说换女人比换衣服还频繁,万一昨天晚上的人是他,那她出去了,得好好做个检查才行啊!   看着豪华的房间,顾清欢知道自己还在酒店里,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人来。到最后顾清欢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拿起了一个床单围住自己的身体,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顾清欢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当她从浴室出来后,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一边喝着一边朝着客厅走去,可是她刚刚走到客厅,看清楚沙发上坐着的人后,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穿过窗户,飘向远方。   “啊——”顾清欢像被惊吓过度的小兔子,裹紧了身上的浴巾躲到了一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倒退几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你……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苏念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玩味地看着眼前裹着浴巾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的女人,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了进来,细碎地在他身上跳跃,给他蒙上了一层震慑人心的魅力。   “我只记得昨天晚上詹姆斯给了我一杯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怎么到了这里,在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清欢结结巴巴地说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来回转动着,记忆断片简直要将她逼疯了,她完全不记得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人是詹姆斯,怎么醒来看到的人成了他?她知道詹姆斯对她有坏心,难不成昨晚詹姆斯把她那啥后,这个男人又把她……   她的圣母玛利亚,别这么玩她好不好!   顾清欢小手无措的揪着身下的长毛地毯,表情十分纠结。   “你希望,昨天晚上的人是詹姆斯?”苏念听了顾清欢的话,双眸微微一眯,妖娆的五官瞬时染上危险的色彩,在晨光中看起来慵懒又致命。   “不,当然不是!”顾清欢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刚刚苏念的话恰到好处地告诉了她,昨天晚上詹姆斯没把她怎么样,可能对她怎么样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想到这里,顾清欢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种马没有把她怎么样,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和詹姆斯一样,也是一个种马?   不过据她所知,自己之前的大老板,组织的大Boss并没有什么绯闻,也没有听说他和哪个女人纠缠不清。她记得自己之前还一度怀疑大Boss是个gay。   “很好。”听了顾清欢的话,看着她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还有一瞬间的庆幸,苏念妖孽的眉角微微上扬,看着顾清欢,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你真的是忘记了。昨天晚上是谁抱着我不放,不管我去哪里都要跟着我?还说我小气,亲都亲了,让你拉一下手又怎样?所以我大发善心,为了满足你的愿望,就把你从詹姆斯手中救了下来,委屈自己替你解了药,你说,你应该怎么感谢我?”   “感谢?!”顾清欢握着浴巾的手一抖,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自己被他折磨了一夜成了这个样子,临了还要感谢他?感谢他满足了自己的愿望,还好心替她解了春药?卧槽!大哥,你咋不上天啊!   “看Angle小姐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苏念打量着顾清欢,轻笑了一声道,“难不成,昨晚发生的事情另有隐情?Angle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顾清欢一听,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为了强调真实性,她说的很用力,但这样的强调看在苏念眼中,越发觉得好笑了起来。   “Angle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念笑着看向顾清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昨天晚上我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这样的感谢难道还不够吗?”顾清欢在心里已经把苏念问候到了姥姥家,可是她脸上依然挂着标准的谄媚笑容,“老板,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昨天晚上,我可是花了一个亿把你买了下来,本以为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可没想到竟然是帮你解了药。昨晚我帮了你那么一个大忙,你就这样离开了,对得起我给詹姆斯的一个亿吗?”苏念站起了身,朝着顾清欢这边走来,他倾下身体,从上往下俯视着她,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可以让苏念无比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任何表情。   面对苏念的压进,顾清欢下意识的往后缩,可是背后是床,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苏念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欢,“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这么容易放人离开吗?”   “也是啊。”顾清欢瘪了瘪嘴,小脸上无比纠结,她仰头看着苏念,试探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里有一份协议,签了它。”苏念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张纸,递给了顾清欢。   顾清欢接过协议,看了几眼后立马就炸了毛,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念,顿时就结巴了,“十年……你什么意思?你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十年,来还你的这份恩情?”   “救命之恩加上一个亿,让你用十年来还,已经很便宜了。”苏念低醇诱惑的嗓音传到了顾清欢的耳边,温热的气体在耳边拂过,痒痒的,让顾清欢的身子由不得一颤。   救命之恩?救你个大头鬼!还感谢你?顾清欢此时恨不得将苏念撂倒地上,狠狠地踩上他的脸,对着他破口大骂。可是她知道,自己论实力论身手,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顾清欢一向是识时务的人,她圆溜溜的眼睛在苏念身上打了个滑儿,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五秒钟后苦涩的仰头,看着苏念道,“打个折行吗?”   苏念愣了一瞬,对顾清欢的话似乎有些意外,想了想他点头,“行,九点九折!”   靠!比黑人还黑!顾清欢听了苏念的话,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她再一次仰头,讨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折吧!”   “九点八折!”   “两折!”   “九点七折!”   卧槽!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十年啊,她给他做十年的奴才,想想就觉得前途渺茫。   想起自己狗血的穿越,想到自己刚刚回来就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顾清欢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冷哼了一声,索性破罐破摔的冷冷道,“五折,爱卖就卖,不卖拉倒!”   苏念见顾清欢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就忍俊不禁,为了配合她,苏念故作为难道,“那你要多买一件,五折就依你!”   “就这么定了!”顾清欢一听苏念松了口,大喜之下立即一锤定音!她挑眉幸灾乐祸地看着苏念,不由得在心里啧啧道。哥们,你太好说话了,你要去卖衣服,指定亏死你,亏得连裤衩都不剩。   “既然决定了,那就先签了协议吧。”苏念指了指协议,挑眉道,“照着我们刚刚说好的,你买两件,加起来还是十年,所以之前的协议不变……”   听到了苏念的话,刚刚还在沾沾自喜的顾清欢忽然愣住了。这不是买衣服,五折加五折……不还是十年吗?她怎么就他给绕进去了?   顾清欢一看大事不好,正想办法来着,忽然想起了高睿给她的耳钉窃听器,正想着呼唤高睿求助,可没想到她下意识去摸耳环,但是柔软的耳朵上什么都没有。   天啊?她的耳环哪里去了?   “是找那个微型窃听器吗?”苏念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清欢,“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Niki的公主也有这么高端的配备了?”   “这个……”顾清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对着苏念讪讪一笑,“那个,能把它还给我吗?那个东西很贵的,弄丢了我赔不起。”   “早扔了。”苏念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欢,“不过是一个微型窃听器。等你签了协议,你就是我的人了,想要一百个一万个,也没问题。”   一百个一万个?有个毛用?老娘只要昨晚的那一个啊!只有那一个能帮老娘联系到高睿,让高睿那小子赶紧把她救出狼窝啊!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见顾清欢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苏念只觉得万分有趣。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顾清欢自己的身份了,就这样和她相处着,也是很有意嘛!   “没问题!”顾清欢一看苏念似笑非笑的目光,只觉得一阵心虚,她赶紧摇头,接着拿过来那张纸,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Angle。签完后顾清欢满意地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偷笑。好你个臭男人,你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你让我签协议是吧,那我就签。不过我签的名字是不是真的,你就管不着了!等过几天找到机会,老娘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十年,十年你个大头鬼!十天老娘都不想呆!   顾清欢还没窃喜完,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抓起,她惊呼一声,接着下一瞬,她眼睁睁地看着苏念将自己的手指按到了印泥上,接着抓着她的手指按到了她刚刚签下名字的位置。   “你——”看着自己名字上面的红手印,顾清欢顿时就傻了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念优雅地拿起协议来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   “这样一来,就不怕你签假名字骗我了。”苏念笑着看了顾清欢一眼,接着说道,“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衣服上来,穿好衣服后会有人来接你,宝贝儿,晚上见。”   说着,苏念转身便要离开。   “哎,等一下。”顾清欢见苏念要走,忙开口,阻止了苏念的脚步。顾清欢看着苏念转过身来,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那个,能把我的手机给我吗?反正协议也签了,手印也按了,就算是我卖给了你,也得给家里报个平安不是?”   “你的东西,一会儿有人给你送上来。”苏念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欢,似乎在想她又要动什么鬼心思,但看着她无比真诚的眼神,又觉得她不像是在耍心眼,苏念也没有理会,说完后转身,优雅离去。   苏念走下了楼,手下已经将顾清欢身上所有的东西送到了苏念的面前。苏念看了几眼,便示意手下将顾清欢的手机等物送上楼去,可苏念刚刚将顾清欢的手机递给手下,那手机就急促的响着。苏念手一顿,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上面清晰的两个字——阿南!   苏念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电话那边是嘈杂的沙沙声,并没有人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苏念正想挂断电话,里面却穿出阿南焦急的声音,“小欢……小欢你在哪里?是我!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快点通知干爹,有人……”   “凌子南!”不等苏念说什么,电话那头再次响起了一道男声,深沉阴鹜,紧跟着,啪的一声,阿南的电话被硬生生地断了。   苏念握着顾清欢小巧的手机一愣,眼底迸射一丝高深莫测的寒光。   凌子南,他不是被他轰走了吗?怎么还敢给顾清欢打电话?他身边那么多龙门的人,为什么要打电话给顾清欢,如此焦急地让她去通知龙门门主?凌子南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有人对他做了什么?电话那头突然出现的男声又是谁?   “去查一查,这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还有昨天晚上凌子南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苏念微微蹙眉,接着开口道,“让御策过来见我。”   而另一边,阿南的手机被抢走,他对着角落里抽烟冷笑的男人嘶吼出声,“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和条件,让我见过小欢再说!她现在身处危险之中,我没有空和你在这里纠缠!我要出去见她!”   那男人只是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抽着烟,嘴角的冷笑近乎于狰狞变态,他冷眼笑看着阿南的崩溃和绝望!心里却是扭曲的痛快!   “恐怕,你是见不到她了……” ------题外话------   最近宝贝儿们的订阅太不给力了,是大家不喜欢苏念和欢儿的故事,还是因为番外的更新原因都在养文?大家留言告诉我哦,看着订阅一直掉,轻儿码字也木有动力……      ☆、苏念VS欢儿(十二)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二)   苏念走后没多久,他的手下就把顾清欢的东西以及衣服送了上来。顾清欢扫了一眼包装奢华的箱子,她从里面挑选了一套枚色的连衣裙穿上。连衣裙是v领的款式,膝盖以上的长度,领口上镶了一圈黑色的猫眼石,像极了顾清欢此刻的心情,如猫儿般闪着狡黠的眼神,看似慵懒随意,实则是在等待猎物的上钩。   穿戴整齐后站在镜子前,顾清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勾唇。巴黎的衣服,1982的里海珍珠,不错!都是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打算的,他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对他不怀好意,他为何要把她留在他身边?像豢养宠物一般养着她?难不成,他是想让自己做他的情妇?   顾清欢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监控,她微微撇嘴后拿起了手机。给高睿和阿南各发了一个“安好,勿念”的短信后,接着把手机随意地扔到床上,朝着楼下走去。   这个房间里的监控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个男人精得和猴儿一样,不管她有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何苦白费心思呢?更何况她的手机极有可能已经被那人安装了窃听器,她此时若是发信息向高睿等人求救,肯定是适得其反。   所以顾清欢索性发过短信后连手机也不要了,她走出了门去。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早,来了意大利她光忙着和高睿计划行动,还没好好欣赏欣赏意大利的风景呢。   顾清欢尊贵大气地走出了酒店,门前守着的保镖见她出来,并没有拦下她,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既不会被人发现他们刻意的保护,也会在有情况发生的第一时间冲到顾清欢身旁。   顾清欢眼角的余光扫视到身后那几个保镖后,她唇角的笑意渐深。她也没在意他们的跟踪保护,而是悠然地走向了米兰繁华的大街。阳光温暖,微风轻拂,空气中飘着甜甜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顾清欢走了一会儿,走到街角的一家精致典雅的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   就在她坐着等咖啡的时候,她已经被隔壁桌的意大利青年第二十八次偷瞄。女子穿着一件枚色连衣裙,露出白皙润滑的香肩,连低头时颈子的弧度都是优雅而绝美的。   感觉到来自隔壁桌的视线,顾清欢转过头,对着邻桌那几个帅气的意大利青年微微一笑。那几个青年几乎顷刻间就呆了。   顾清欢的美,有时是含蓄雅致的,有时却是张扬明艳的。精致如画的容颜,眸光盈盈,似暖还寒,一抹红唇炽热地动人心魄。咖啡厅温暖明亮的光线之中,她独自坐在那里,却似乎笼了一室光华,周围的一切,竟都黯然失色。   隔壁桌那几个意大利青年回过神来,按捺不住地就要上前搭讪时,却见咖啡厅外走进来了几个男人,径直走向顾清欢所坐的位置。   顾清欢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景致,看都没看那几个男人一眼。那几个男人走到了顾清欢的桌子前,为首的意大利男子吹了声口哨,还算是彬彬有礼地用意大利语询问道,“美丽的小姐,如果可以,我能够坐到你的身边吗?”   顾清欢挑了挑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看着窗外,没有搭理他们的话。   见顾清欢不搭理自己,那个男子也没有尴尬,他转头小声询问了身后的人几句,在问顾清欢到底懂不懂意大利语,顾清欢听到他身后的男子回答他,说她刚刚进来时就是用意大利语和咖啡厅侍者交流的,应该能听懂意大利语。意大利男子微微蹙眉,接着转头看向顾清欢,将刚刚的话用英语说了一遍,可是顾清欢依然没有搭理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看。   意大利男子这下可尴尬了,他是这一带的地头蛇,向来无法无天,哪里有人敢对他如此爱答不理,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接着伸手想要揽住顾清欢的肩膀,坐到顾清欢身边的椅子上,可没想到就在他屁股要坐下的一瞬间,顾清欢的脚微微一晃,就把自己身边的椅子踢了出去。那个男子一个不稳,险些狼狈地坐空跌到在地。   看着意大利男子被顾清欢捉弄的情景,邻桌那几个意大利青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在接到那个意大利男子狠戾威胁的眼神时,不由得闭上了嘴,忙转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意大利男子眸中狠戾之情一闪而过,接着他勾唇一笑,走到顾清欢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顾清欢,轻声一笑道,“倒是个小野猫,我喜欢!美丽的小姐,你一个人喝咖啡很寂寞吧,要不要我陪着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呢?”   顾清欢听着意大利男子的话只觉得一阵恶寒,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遮住了眸中的神情。   “美丽的小姐?”那个意大利男子见顾清欢低头不语,以为她害羞了,他心中大喜,站起身来朝着顾清欢的方向倾身凑了过去,却不想顾清欢猛地抬起头来,唇角勾起一抹绝美而讥诮的弧度。   “好啊,那就让我陪你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吧,我保证让你永生难忘!”顾清欢手里端起咖啡站起身来,她优雅地笑着,刚刚说完,她手腕一翻,整杯咖啡从那男子头顶浇下,滚烫的温度让那个意大利男子呱呱大叫起来。   看到如此一幕,咖啡厅里早就看不下去的人不禁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那个意大利男子狼狈地拍着衣服、头发上沾着的咖啡,他恼羞成怒,他怒视着顾清欢,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还真是被烫糊涂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真是可怜。”顾清欢作势摇了摇头,接着她眨巴着大眼睛,分外无辜地用意大利语问道,“敢问你贵姓?”   “你真是找死!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意大利男子听着顾清欢讥讽的话语,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他不禁握起拳头,作势要上前扯住顾清欢的头发拉到怀中狠狠地蹂躏,可没有想到他刚刚靠近顾清欢,顾清欢上前一步,手肘顶着他的脖子,一拳狠狠地揍向他的腹部,男子疼得弯腰,接着顾清欢风轻云淡地抬起右腿,狠狠地往他胯下顶去,完全不顾力道。   “啊……”男子瞬间惨叫,捂着下身滚在地毯上,疼得他哇哇叫。顾清欢冷笑地拍手,防狼三式,屡试不爽。据说男人这个地方很脆弱,书本上有教过,今天她也亲自试验过了。   “想吃老娘的豆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真是不自量力。”顾清欢冷笑阵阵,色狼遇见她,算是他倒霉!看着被她收拾的半死不活的男人,顾清欢冷笑一声,朝着咖啡厅后面走去,那个意大利男子带来的人刚想要上前去追她,却不想跟随在顾清欢身后保护她的保镖闯了进来,将几个人团团围住。   趁着混乱,顾清欢快速从咖啡厅后门走出,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咖啡厅后面的小巷子中。等那些保镖将咖啡厅里的事情处理干净,出门一看,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就不见了顾清欢的身影。他们心里一惊,立即寻找了起来。   而一条小巷中,顾清欢靠在小巷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几秒钟就破译出了密码,开始给阿南和高睿打电话。   这个手机是她刚刚攻击那个意大利男子时从他口袋里顺出来的,刚刚她故意激怒他,就是为了引出暗中跟踪她的保镖,并趁着混乱逃离他们的监视。   顾清欢播下阿南的号码,可是许久都没有人接听。她打了三次都是如此,就在她准备挂断时,忽然那边电话通了。顾清欢心里一喜,立即开口道,“阿南,我现在在意大利的米兰,你快点来接……”   顾清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那边传来了一声冷笑,紧接着是一个女子妩媚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几分未醒的慵懒之意,“你是谁呀,找三少做什么?”   顾清欢听到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后,眸光一寒,没有继续说话,她愣了一会儿,接着果断地把电话挂断。   电话另一边,一个黑衣劲装的妩媚女子看向几乎暴怒的阿南,她手中把玩着手机,扭动着水蛇腰走到了阿南面前,女子俯身望着阿南的脸,在他面前吐气如兰,“看看,三少,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另一边,顾清欢虽然冷静地挂断了电话,可是心里依然不是滋味。她微微蹙眉,只当阿南是在寻花问柳,并没有理会,而是拨了高睿的号码。高睿此时应该还在意大利,他没有找到自己,自然不会离开。只要她和高睿联系上,那她就可以逃出那个男人的手掌心了!   顾清欢播下了高睿的号码,响了三声,高睿接了电话,就在高睿懒散的声音响起的一瞬,还没等顾清欢开口,只见一个身影朝着她的方向压了过来,顾清欢惊呼一声,手中的手机已经被面前的人夺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顾清欢抬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优雅而冷冽的深邃眼眸中,苏念站在顾清欢面前,低头俯视着她,妖孽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为了逃走,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你觉得,你会这么轻易地逃离我的手掌心吗?”苏念抬手勾起了顾清欢的下巴,凝视着她晶莹的美眸,勾唇浅笑。   “谁说我想要逃走了?我不过是想打个电话,你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顾清欢看了一眼被摔得粉碎的手机,收回视线后看着苏念那惊为天人的妖孽容貌,伸手握住了他勾起她下巴的手指,缓缓地拿了下来,“倒是你,不仅派了保镖跟踪我,还自己亲自上阵。我们又不熟,何需让日理万机的Boss如此费心呢?”   “不熟吗?”苏念笑得邪魅,“我们睡都睡了,还算不熟吗?”   “那是意外……”顾清欢一愣,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苏念制止。   苏念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朝着停在小巷外的一个加长林肯走去。“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乖乖地做我的女人,说不定我一高兴,给你再打个五折也不无可能……”   “真的?”顾清欢没想到苏念会这么说,她惊讶地问道。   “看你表现。”苏念笑了笑,“今晚有一个宴会,你若是表现得好,打折的事可以商量。”   “一言为定!”      ☆、苏念VS欢儿(十三)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三)   苏念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加长香槟色房车透着奢华大气。苏念拉着顾清欢上车,吩咐司机开车后他抬手按下了隔断,不大不小的空间内,此时只有顾清欢和苏念二人。   顾清欢进车的时候向后看了一眼,在这辆房车后面跟着三辆保镖车。顾清欢微微蹙眉,依然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一会儿有宴会,你穿这件不合适,换一件衣服吧。”苏念看了一眼顾清欢身上的裙子,接着从后面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了顾清欢。   顾清欢打开礼盒,看到里面是一套礼服,她抱着礼服坐在一侧,心想着一会去哪里换下来,苏念见她许久都没有动静,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是猜到她心里所想。   “让你乖乖在酒店呆着你偏不,偏要跑出来惹事,耽搁到这个时候,赶过去估计都来不及了。”苏念挑眉道。“要不你就在车里换一下吧。”   “你转过身去,我在车里换。”顾清欢犹豫了一下,撇撇嘴看着苏念,轻声说着。闻言苏念邪气的眉角微微上扬,接着他把身子转了过去。   顾清欢轻咬着唇瓣,瞥了苏念一眼,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不觉得快速脱下身上的连衣裙,接着从装着礼服的盒子里面找出抹胸,然后套上咖啡色的小礼服。她随意地将头发松松得挽起,垂了两缕在颈间,看起来高雅清幽。   小礼服是抺胸的设计,还带着一条同色系的披肩,小小的斜款披肩,轻柔地搭在一边肩膀上,透着一丝灵动俏皮,同时又将她胸前春光巧妙地遮挡起来,似露非露,更加惹人遐想连篇。   顾清欢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索,没有一般女孩家的矫柔和慢腾腾,却偏偏做得如此好看,苏念透过眼前的玻璃反光看得一清二楚,很是过瘾。   尤其是顾清欢脱掉连衣裙时,那一瞬间耀目的莹白,完全迷住了他双瞳,她快速套上黑色小抹胸的时候,苏念觉得身体莫名得发热,他的喉咙轻轻滚动一下,眼睛想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景色,却偏偏在那反光的地方上停留了很久。   如今的他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确定眼前的顾清欢就是他要找的欢儿。可是他的心和身体不会欺骗他。他对着别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偏偏面对她的时候,时刻都想靠近她,拥有她。   尤其是一想到有人对她心怀不轨,例如凌子南,例如詹姆斯,例如高睿……苏念周身无法控制地释放冰冷寒冽气息,他面上越是平静,内心越是如火燃烧。他既想要将她公之于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任何人不得觊觎;又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不让任何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顾清欢此时根本不知道苏念有这么多的内心独白,她迅速穿上高跟鞋,将换下的衣服鞋子装好了,想了想,还是化了个淡妆,简单地扑了粉,上了腮红,接着顾清欢轻咳了一声,示意苏念可以转身了。   苏念其实早就看到了,却还是装模作样地转过了身来,下一刻,他微微挑眸,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   美!真的很美!   顾清欢身上礼服的颜色是带着三分神秘七分甜蜜的巧克力咖啡色。   浓郁咖啡色的轻纱长裙衬出她高挑修长的身段,薄薄的轻纱跟丝绸完美的结合,轻柔曼妙的贴合在身上,玲珑曲线,摇曳生姿。   束腰,丰胸,胸口上面的位置是一排不规则图案的水钻,闪耀着纯净通透的光芒。圆润性感的肩膀,精致细腻的锁骨,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春光隐藏在水钻闪烁的光芒之中,引人无限遐想。   顾清欢瞥了苏念一眼,被他那专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莫名有些脸红,她低垂的眸子波光潋滟,多了一丝迷离诱惑。   “不错,加上这个会更美。”苏念将一串翡翠手链套在顾清欢的手腕上,这串翡翠手链看起来就像是有些年头,玉色浑然天成,灵气逼人,戴在顾清欢白皙的手腕上,更添一分古香古色,晶莹剔透的感觉。   顾清欢觉得这手链似曾相识,不由地歪着头看了苏念一眼。   “话说这是你从哪儿偷来的?我怎么看着像故宫里面的东西?”顾清欢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念,随意慵懒的一句话,让苏念不由笑出了声。   “这本来就是故宫里的东西。”苏念慵懒随意地开口。这串手链是故宫流传出来的,市值早就已经超过了三个亿。   “什么?!真的是故宫的东西?”顾清欢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翡翠手链,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沉默了许久,忽然明白了。   怪不得她看着这个手链感觉似曾相识,那是因为之前慕容珩也送给她一个珊瑚珠手链。就是那次,两个人在贺兰山庄的夜市里闲逛,她在地摊上相中了一个珊瑚珠手链,慕容珩还和小贩讨价还价来着!   抚摸着手上的手链,顾清欢透过这个手链似乎看到了那串珊瑚珠手链,她的眼神忽然朦胧了起来,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极尽温柔。可是这笑容看在苏念眼中,却是异常刺眼。   见顾清欢愣愣地看着手上那串翡翠手链,苏念忽然想了起来。该死的,他怎么留忘了!就是那一夜,他被燕北辰抓住了,燕北辰派人给她送信让她来救他,可是她却和慕容珩在一起,半点都没有想起自己。也就是那一晚,她和慕容珩开心地逛街,幸福地抱在一起,她手上戴着的一个廉价的珊瑚珠手链,笑得异常开心!根本就把自己身处危险之中的事情给忘了!   那个手链,应该是慕容珩送给她的吧?   苏念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握紧,周身无法控制地释放冰冷寒冽气息。甫一对上她唇角温暖柔和的笑容,苏念视线恍惚了一下,他随即挑眉,在顾清欢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然扳过她脖颈,对着她的红唇猛烈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来势汹汹,狂野至极,迅速袭遍顾清欢的全身。苏念似乎想用这一吻告诉顾清欢——不要在他面前想别的男人,他并非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纵容她,他也会吃醋,也会生气!   “唔!”顾清欢一惊,没有想到苏念会忽然这样。她抬手推着他的胸膛,却被他身子一侧,就势将她压倒在座椅上,他在上,她在下!   顾清欢动用自己的跆拳道功夫想踢苏念,却被他提前压制住了胳膊和双腿,他的唇滑过她粉嫩的唇瓣,还有洁白的贝齿,在上面留下属于他的痕迹。他在她的气息之中,并没有闻到属于别的男人的气息,这让苏念的动作不知不觉中轻柔了一些。   顾清欢的唇瓣没有涂任何唇彩,就是原本那淡淡的粉色,被苏念如此粗鲁得对待后,那唇瓣微微红肿,犹如娇艳欲滴的樱桃,让苏念深深地汲取着,不舍得放开。   “放开我!唔——”顾清欢被苏念压着不能动弹,她能感觉自己柔软的胸部被他健硕的胸肌挤压产生的窒息感,还有他修长的双腿顶着她双腿的暧昧力道。   顾清欢小脸通红,被苏念吻得不能呼吸,她挣扎一分,他手上腿上的力道就加大一分,他的眸中是浓浓的占有欲。   感觉到顾清欢的反抗,苏念却不就此罢手,他只觉得刚才那一刻,顾清欢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盛大的邀请,让他不考虑过多后果就俯下身狠狠地吻着她,咬着她,压着她。   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想要更进一步!他的吻并不娴熟,也不善于挑逗,简单直接,所有的动作都透着狂野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这一刻,他只想用唇瓣堵住她的唇,将她脑子里关于慕容珩的想法悉数夺去。   他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变得粗暴生硬,弄疼了顾清欢的面颊,顾清欢小脸涨红,她张嘴狠狠地咬上了苏念的唇。   口腔内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苏念闷哼一声,只看到顾清欢尖利的牙齿从他上唇划过,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的上唇已经渗出血来。   苏念吃痛松开了顾清欢,顾清欢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趁他发愣的时候,起身就要去拉车门。   “车还在开着!你想死吗!”   苏念从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不让她的手臂碰触车门。他唇瓣上的血迹滴落下来,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右肩上,她莹白肌肤上的一抺鲜红,如盛开在雪地的红梅,那般惊心动魄。   “跳下去摔死,也比被你虐死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凶?”顾清欢委屈极了,她不明白苏念为什么忽然对她这么凶,她大大的眼睛瞪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来。   “在我的怀里,你还敢想别的男人。嗯?”苏念眯起眼眸,伸手捏住了顾清欢的下巴,他唇上的鲜血映得他整个人越发妖孽精致了起来。   “我……”顾清欢大惊,她不明白刚刚自己的想法苏念怎么会知道,她本想狡辩,可是在苏念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见顾清欢不说话,苏念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只觉得怒气上涌,他一把扯下顾清欢手上的翡翠手链,按下车窗玻璃就把手链甩了出去。   就在苏念开窗把翡翠手链甩出去的同时,顾清欢趁机打开了车门,直接跳下了车,她轻盈地落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后便要逃跑。   “停车!”苏念猛地回头,一时间没有留意竟发现顾清欢跳下了车,他随即打开了隔断,冷声一喝,接着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车猛地停住,苏念朝着顾清欢逃跑的方向追去,后面跟着的三辆保镖车也猛然停下,保镖刚要同苏念一起追过去,却不想苏念一记厉眼扫过,喝止了他们的脚步,“别跟过来!”   保镖们立即住了脚,他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认为是Boss和未来的夫人吵架拌嘴了,互相看了看识相地没有去管闲事。   顾清欢哪里能比得了苏念,她刚刚跑进路边的树林,还没来得及跑远就被苏念追了上来。苏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眯起的眼眸中透露出危险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清欢,“你真的以为你跑得掉吗?”   “谁打算跑了?”顾清欢抬眼看向苏念,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对着他伸出手,手心里握着刚刚他送给她的翡翠手链,“这么珍贵的手链,为什么要扔掉它?你难道不知道随意破坏文物是犯法的吗?幸好你力气大,把它扔到了草地上,如果你把它扔到了马路上,它肯定是粉碎了呢。”   “你跳下车,就是为了捡这个手链?”苏念没有想到顾清欢竟然是来捡这个手链的,他眸中一瞬间的惊愕和动容,接着他一把握住了顾清欢的手,责备的声音里却透露着宠溺和温柔,“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你刚刚把它送给了我,如果它真的毁掉了,到时候追查起来,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顾清欢小脸耷拉了下来,极为哀怨的说道。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看着如此认真的顾清欢,苏念不禁失笑,他刚想要开玩笑骗顾清欢说这是高仿的,可他还来得及说话,忽然发现一个红点缓缓地移动到了顾清欢的胸前。   “快走!”随着苏念的一声冷喝,顾清欢的身子被他快速地扑倒在地上。   随之红点落在了草地上,一声破空之音“嗖”得划过天际。   刚才那一声虽然做了消音处理,但是顾清欢一听就知道是枪声!   不远处射击的人没有给苏念第二次机会!一声破空之音再次响起,苏念抱着顾清欢在草地上翻滚,子弹擦着他的后背落在草地上,顾清欢感觉到苏念的身子猛然一凛,她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他背后。苏念背后受了伤,西装破了一道血口子,子弹擦过的威力让他后背有一片肌肤血肉模糊。   顾清欢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大树上,隐约闪过两道黑影,红色镭射点在顾清欢的脸上扫来扫去,带着挑衅的意思。   苏念暗暗骂了一句,不顾自己后背有伤,起身挡在了顾清欢的身前。   这些人不是冲着他来的!竟然是冲着顾清欢来的!可是这些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够跟踪他们,还能有机会对顾清欢下如此狠手?   被苏念挡在身后,顾清欢一低头,就看到苏念后背汩汩地冒着鲜血。   “你受伤了?”顾清欢扶着他身体,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刚刚苏念来追她时吩咐了保镖不要跟过来,而且这枪声做了消音处理,他们距离保镖有一段距离,这里发生了什么保镖根本就不知道!更别说来救他们了!   “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苏念扭头看了顾清欢一眼,那红点再次扫到了顾清欢的脸上!带着十足的挑衅和戏弄!苏念立刻抬手挡住那红点,他掌心传递出来的温暖,轻柔地包裹着顾清欢精致的面颊。   “Boss!”不远处的保镖听到动静往这边跑来,树干上的黑影闪了几下,随即立刻消失不见。   苏念见此抱起顾清欢快速地朝着一旁的树干后面躲去。他额头滚落一颗汗珠,“啪”得一下砸在顾清欢胸口的位置,顺着那诱人的沟痕缓缓地滑下,像是滑进了她心底一般。   顾清欢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没事,你快放我下来吧。”顾清欢皱着眉头,小脸再次莫名泛红,她避开苏念的视线,抬手去推他的胸膛,苏念却冷着脸瞪了她一眼。   顾清欢无辜地看着他,她是担心他后背有伤,况且她又不是那种吓到腿软不能走路的人!   只是苏念此刻的神情,深深地落入了顾清欢的眼中。   男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是因为后背的伤带起的疼痛,还是因为她太沉了让他不满?   从一开始她看到苏念时,苏念脸上的笑就是妖孽性感的,时刻都能勾动着人的心弦,让人为之疯狂。而此刻,他面容沉冷,性感的薄唇轻轻抿着,在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将冷漠的优雅发挥到极致。   顾清欢定睛看着紧紧地抱着她靠在树干后面的苏念,突然忍不住开口道,“我还是感觉,你笑起来更好看。”   顾清欢声音不高不低,苏念听到之后,过了三秒钟才低头看她。   他是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瞪着她!顾清欢,你是嫌我命太长了?我现在后背有伤,还要抱着死沉的你,你竟然在一旁说风凉话,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好看?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笑的时候难看喽?   苏大Boss一向高傲,哪里允许别人质疑自己,更别说是质疑自己的魅力了。下一秒,苏念还是忍不住地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给顾清欢笑了一下,接着抱着她原路返回。   ☆☆☆☆☆☆   因为意外受伤,苏念并没有带着顾清欢去参加晚宴,而是转了个圈回到了酒店。组织里有专门的医生来给苏念治疗,顾清欢本想要出去,却不想苏念将她看得紧紧地,半点机会都不留给她。   直到最后医生都离开了,偌大豪华的房间中,苏念和顾清欢大眼瞪小眼。苏念刚刚上了药,此时正坐在床上笑着看着顾清欢给他剥桔子。   自从医生走了之后,顾清欢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她刚刚剥完了桔子,顺手将桔子肉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举着桔子皮到了苏念的眼前。   “吃吧。”顾清欢心不在焉,懒懒地说着。   苏念看了一眼顾清欢手中的橘子皮,嘴角抽了抽,他瞪了顾清欢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邪肆冷光,“我不吃陈皮。”   顾清欢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举了一块黄橙橙的桔子皮到苏念面前。   顾清欢想都没想,旋即弯腰从容地将垃圾桶里的桔子肉捡起来,掰了一个桔子瓣在苏念张嘴想要询问她的时候猛然塞进了他嘴巴里。   “顾清欢!”苏念怒吼一声,一下子吐了出来。他一想到这桔子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顿时胃里面翻江倒海得想吐。   “啊!不好意思!”顾清欢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将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桔子放到了苏念的嘴中,她赶紧拿着剩下的桔子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了洗手间,“我去洗洗。”   苏念脸一黑,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约了?!他堂堂的组织老大,连再买一个桔子的钱都没有吗?吃了一个被扔进垃圾桶的桔子还不够,还要吃一个被扔进垃圾桶之后拿出来去洗过的桔子?!   还没等苏念说话,顾清欢已经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她随手关上门,紧接着水流的声音响起,苏念的脸色越发黑了起来。   她还真的去洗了?!   而洗手间里,顾清欢倚靠在门上,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颤抖着缓缓打开。   这是刚刚那个医生临走时塞给自己的……   ☆、苏念VS欢儿(十四)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四)   当顾清欢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大概四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精明强干,神采狂傲跋扈,长相和苏念有几分相像,顾清欢心里猜测着,这个男人可能是苏念的爸爸。   而另一个女子二十出头,长得小巧玲珑,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让她看起来像精致的瓷娃娃一般,娇美的样子我见犹怜。此时那个女子正坐在苏念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苏哥哥,昨天晚上我找了你一晚上都找不到,正着急呢,就听到你受伤的消息,这不,我和叔叔就赶紧赶过来了。苏哥哥,你有没有事,现在哪里不舒服?”   苏哥哥?听着这称呼,顾清欢差点笑喷了。姑娘,你以为他是梅长苏啊,还一口一个苏哥哥,这娇滴滴的声音让她身上这鸡皮疙瘩都不知起了多少了。   顾清欢忍住心里的恶寒,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那边查看情况。看样子,这两个人应该是他的家人,是不是他的家人来了,自己就可以走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意大利,昨晚特意为你准备的晚宴你不来,去哪里了?怎么还受伤了?”中年男子看着苏念,蹙着眉头道,“是不是我不派人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受伤的事啊?是哪个龟孙子干的,你知道了吗?”   “底下的人还在查,今天应该就可以知道。”苏念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说道,“爸,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我才没担心你,你小子命硬,上次被车撞成那样都没死,难道还会轻易死了?”中年男子对着苏念示意床边的女子,“倒是欣悦,因为你没来,她这一晚上担惊受怕地,知道你出事后立马赶了过来,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安慰安慰她?”   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女子有些害羞,她的小脸上跃起一抹红霞,娇俏异常,她偷眼看了看在床上坐着的苏念,看着男子冷峻完美的五官,既有希腊神像美男的绰约风华,也有魔鬼撒旦一般冷酷无情的狠劲。这样的苏念让她着迷,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苏念没有说话,而是直视前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洗手间门前一手拿着桔子,一边看热闹的女人。   看到顾清欢在那儿饶有兴趣地看热闹,苏念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抬起手招呼了一下顾清欢,“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苏念这一声,让那个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子回过了头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顾清欢。顾清欢本来只想做个隐形人,看个热闹就好,可没有想到苏念硬要把她扯进来。她本想偷偷溜走,可没有想到那两个人都回过了头来,顾清欢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来打招呼。   “你是谁?”年轻女子看到顾清欢,就像是看到了敌人一般,狠戾的光芒从她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尖锐的声音响起,完全不符合她刚刚扮演的乖乖女形象。   “我是……”顾清欢刚要开口解释,却不想苏念打断了她的话。   苏念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看着中年男子说道,“爸,这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的顾清欢,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年轻女子尖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瞪大了美眸看向顾清欢,似乎不敢相信苏念刚刚说的是真的。   其实别说那个年轻女子,就是顾清欢都惊呆了。她……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了?作为当事人,她怎么不知道?   “我以为你是骗我玩儿呢,没想到是真的。”中年男子通透的眼睛在顾清欢身上上下下滑了一遍,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了三秒后收了回来,他看了看顾清欢,又看了看苏念,眼眸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还不过来?”苏念看着顾清欢,眸中是宠溺的笑容,看在那个年轻女子眼中,只觉得异常刺眼。   顾清欢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大大方方地和两个人打招呼。她猜得没错,中年男子叫苏明坤,是苏念的父亲,组织的前BOSS;那个女子叫程欣悦,是苏家世交程家的女儿。顾清欢和二人握手时发现,当初程家的当家人程景誉曾经救过苏明坤的命,于是苏明坤就和程景誉结为结拜兄弟,并且给两家刚刚出生的孩子定了娃娃亲,也就是苏念和程欣悦。   在知道这一切后顾清欢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异常尴尬,尤其是看到程欣悦那副看小三看二奶一般的眼神,她转头看向苏念,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顾清欢看了看手中的桔子,心中暗暗奸笑了一声后,拿起一瓣桔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苏念的嘴里,一边喂他吃一边温柔地笑着,“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桔子了,我已经洗好剥好了,你快吃吧。”   苏念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清欢再一次把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的桔子塞到他嘴里,他刚想要吐出来,可是看到站在那里的苏明坤后,竟生生地忍了下来。虽然这个桔子已经被顾清欢清洗了,可是苏念还是一阵的反胃,他看着顾清欢,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一会儿你死定了。   “桔子还需要洗吗?”程欣悦早就看顾清欢不顺眼了,看到她是拿着桔子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抓着她的错处就开始讽刺,“刚刚顾小姐剥个桔子,怎么剥到卫生间里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有洁癖,凡是吃的东西都要仔细清洗过,不然的话他可不会吃的。”顾清欢说着,又把一瓣桔子递到了苏念的嘴边,还十分贴心地温柔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了,你可以放心地吃了。”   苏念看着顾清欢的眸子要喷出火来,可是碍于苏明坤和程欣悦在场,生生把火气压了下来。可是苏念说什么也不肯吃了,他看着顾清欢,声音温柔地能溢出水来,“乖,你先放到那儿,等我一会儿再吃。照顾了我这么久,你先出去休息吧,我先和爸说会儿话,一会儿再去找你。”   在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后,顾清欢开心地差点没蹦起来,她赶紧点头,和苏明坤告别后立即走了出去。见苏念和苏明坤有话要说,程欣悦也很识相地乖乖走了出去。   “和我说实话,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苏明坤见顾清欢和程欣悦都出去了,他看着苏念,认真地问道,“你是真的想要娶她,还是随意找了一个女人来阻止欣悦进门?”   “我不想娶程欣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随便找个女人当借口?”苏念慵懒地靠在床上,挑眉看了看苏明坤,“爸,我想结婚了。”   “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听到苏念的话,苏明坤激动地老泪纵横,不禁感慨老天有眼,自己这个儿子终于开窍了。“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想当初我还天天抱怨,我苏明坤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就养了一个gay呢,没想到因祸得福,你被车那么一撞,竟然转性喜欢女人了!早知道这样我之前就该派车去撞你,说不定现在都抱上孙子了呢!”   “爸,有你这样的吗?你派车来撞我,你还真能想得出!”听着苏明坤的话,苏念嘴角不禁抽了抽。说来也巧了,他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苏念,但是之前的原主是个同性恋。苏明坤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gay呢,所以十几年如一日地死死地看着他,在他身边不知派了多少人监视他,不让他和男人搞到一起。如今苏念终于转性说自己喜欢女人,还想要结婚了,苏明坤顿时有一种千年媳妇熬成婆的快感,不禁激动地老泪纵横。   “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说个日子,我立马派人去下帖,道上的朋友,这次一个都不能少,都得给我过来,我要让他们看看,我苏明坤是怎么调教儿子的!”苏明坤豪言壮语一出,苏念嘴角再次抽了抽。   “好,爸,都听你的,不过程家也交给你了。这是你之前惹下的事,你自己去搞定。”苏念看着苏明坤,冷哼了一声道,“刚刚程欣悦在我没说,其实这次行刺的杀手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欢儿来的。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程家派来的人,因为那天晚上知道我会出席宴会的人,除了你就是程家了。”   “你是说,他们知道那个丫头阻挡了欣悦嫁给你,所以想对那个丫头下手?”苏明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我苏明坤虽然欠了他们人情,但也不能让他们如此放肆!不过你小子,英雄救美,倒有几分你老子的样子!”   苏明坤说着,在苏念肩膀上拍了一下,却好巧不巧拍到了苏念受伤的地方。   苏念疼得龇牙咧嘴,一把拍下了苏明坤的手,“哎呦,爸,你轻点,我可是受伤了呢。”   “这点小伤算什么,老子高兴拍,你有意见?”苏明坤一副我是你爹我老大的样子,开心地又拍了苏念肩膀一下,苏念虽然疼,可是看着自己老爹高兴,也不由得勾唇笑了起来。   ☆☆☆☆☆☆   顾清欢走出去之后,刚进电梯却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也跟了进来,顾清欢看清楚那个女子的容颜后,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女子,竟然是程欣悦!只是现在她跟着她进电梯有何贵干?   程欣悦进来后按了下顶层,接着身子直接挡在了按键的位置,双手环胸打量着顾清欢。   “程小姐,有何贵干?”顾清欢同样打量着程欣悦,眼眸中的气势丝毫没有输给她。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程欣悦以为顾清欢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微微抬起了下巴,高傲地说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苏哥哥的未婚妻。”   “哦,然后呢?”顾清欢一点都没有惊讶,她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程欣悦对于顾清欢的冷漠很是惊讶,她本想着可以在顾清欢眼眸中看到一点惊讶,哪怕是一点慌乱也好,可是顾清欢那么冷静地看着她,勾唇浅笑问她,似乎是在说,那又怎样。“你这个坏女人,你明明知道了苏哥哥是有未婚妻的,为什么还要勾引他?为什么还这么满不在乎?做第三者也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吗?”   “程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清欢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刚刚又不是没有听到,你苏哥哥可是亲口说我是他的未婚妻,若是说第三者,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吧!再者说,我既然是他承认的未婚妻,那勾引他之说从何谈起?小妹妹,想要论理,找你的苏哥哥去,只要他说我是第三者,我二话不说立即就走,绝不会死缠烂打地妨碍你们。哎,底层到了,我该出去了。”   随着一声滴声响起,电梯已经显示到了一层,门打开,顾清欢悠然地走了出去。看着自己明明按的是顶层,可是电梯却在底层停了下来,程欣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顾清欢回头对她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微型干扰器,转身走了出去。   顾清欢刚刚出门,冷不丁,斜刺里冲出一辆黑色轿车,吱的一声停在顾清欢身旁,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将猝不及防的顾清欢拖到了车上。   “啊——”顾清欢惊叫了一声,立即引起了周围保镖的警觉,保镖手里的枪已经掏了出来,对准了那辆黑色轿车,下一瞬间,却看到远去的轿车后排座上,顾清欢脑袋上指着一把铮亮的黑色手枪!举枪的男子回头诡异一笑!压低的帽子看不到面容,只那抹笑容甚是邪肆!   程欣悦被吓呆了,她怔愣在原地,看着无数保镖冲了出来,上车后风驰电掣般追了出去。而苏念,三分钟后已经到了楼下,看着早就不见了踪影的黑色轿车,眸中闪出一丝阴冷寒气。   不远处的一辆兰博基尼中,高睿在里面猛地一锤方向盘,气得发抖。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恨恨道,“妈的,是哪个龟孙子先老子一步把小巫婆给劫走了?长官,你赶紧派人把米兰封锁了,在没有确定那帮兔崽子的身份前,不能让他们把小巫婆带走!”   他刚刚扮作医生进去,给顾清欢传了一个纸条,告诉她一会儿下楼去,自己扮作劫匪将她劫走。可没想到自己刚刚看到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人先行一步将她在他眼皮子底下绑了走!高睿本来想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可没想到里面的人的黑色手枪紧贴在顾清欢的太阳穴的方向,那就是在告诉他,决不能轻举妄动。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色轿车消失在视线之内。   而黑色轿车内,顾清欢还不知道情况有变,她上了车后,见一把黑色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以为高睿是在演戏给苏念看,可没想到汽车驶出很久了,那把手枪依然没有拿下来的迹象。   顾清欢微微蹙眉,伸手作势要拂下那把手枪,可没想到她刚刚一动,腰上又抵上了一把手枪,顾清欢心里一惊,她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男子,可是他的帽子压低,根本见不到面容,顾清欢微微蹙眉,开口道,“高睿,你玩够了吗?”   “顾小姐认错人了吧?”男子伸手将帽子抬起,露出了精致的容颜,他看着顾清欢,邪魅一笑,“真的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是高睿。”   在看清楚了男子的容颜时,顾清欢大惊。   怎么……怎么会是他?!   ☆、苏念VS欢儿(十五)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五)   詹姆斯?绑架她的这个男人竟然是詹姆斯?   顾清欢一瞬间的震惊,紧接着她又平静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詹姆斯,却没有说话。   “我真是没有想到,顾小姐一直都是Mr。苏的手下,那天晚上顾小姐那么搞我,是不是很有意思啊?”詹姆斯对着顾清欢笑着,可是那笑却格外冰冷刺骨。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顾清欢平静地看着詹姆斯,淡淡道。   “哈哈哈,顾小姐可真会开玩笑,你说说,佐伊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Mr。苏面前害我?害得他舍弃了我去和佐伊合作,害得我现在像一条狗一样逃命?”詹姆斯一把抓住了顾清欢的手腕,眸子中满是猩红,“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不过老天有眼,让我抓到了你。只要有你在我手里,Mr。苏一定会把我要的东西乖乖奉上,来自投罗网!我不会输,绝对不会输!”   “你如果想利用我来吊他上钩,那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了。”顾清欢看了詹姆斯一眼,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他的手下。你和他做了那么多生意,我家Boss的为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你觉得,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儿乖乖地被你要挟吗?詹姆斯先生,你别做梦了!”   “做不做梦,到了晚上就知道了。”詹姆斯残忍而暧昧的声音在顾清欢耳边响起,“今晚陪我看一场好戏如何?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你,把价值20亿的军火拱手送出?会不会为了你,来闯一闯我的龙潭虎穴?”   “你放心吧,他不会的。”顾清欢冷冷地开口,可是却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   追出去的保镖一个小时后返回,战战兢兢地告诉苏念人跟丢了。   他们一共四辆车一起追出去的,可是追到半路突然杀出来几辆轿车别了他们的车,那些车没有车牌,也无从调查,他们被别到马路边,等他们调转车头再追赶时,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组织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出动去找,一个小时后,我要知道她的具体位置!”苏念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不用找了,Boss。”御策从外面匆匆赶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了苏念面前,“这是十分钟前传过来的,他们黑进了我们的系统。”   苏念看着电脑屏幕,电脑画面上的詹姆斯,诡谲中带着几分森冷,即便是从屏幕里传出来的影像,依然让人感觉到他狠戾的气息。   “Mr。苏,今晚八点,带上你从佐伊那里买的五吨军火,到89号码头来,我会带着你的小美人儿去那儿找你。到时候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你若是敢耍我……”詹姆斯冷笑过后,画面是一片血一样的猩红,触目惊心。   “Boss,这……”御策看着苏念,蹙眉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立即派人把那批货转到89号码头。”苏念眸光微动,下了命令,“通知小野,让他派人守住89号码头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对内注意隐蔽,别被詹姆斯的人发现;对外别让闲杂人等进入,我一会儿就过去。”   詹姆斯的消息倒是灵通,他早上和佐伊做的军火交易,他晚上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他从佐伊那里买了20个亿的军火。其实说实话,他并不缺军火,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支持佐伊,变相地对付詹姆斯,让他们黑手党内部权力的天平失衡,让詹姆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可是他没想到,詹姆斯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绑架了欢儿来威胁他交出那20个亿的军火。其实他把军火给他倒是没什么,20个亿他还没看在眼里,只是他有些担心,詹姆斯可能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今晚的事情,可能别有玄机……   ☆☆☆☆☆☆   89号码头。   晚上的码头风很大,呼呼地吹,大风刮起了苏念米色的长风衣,在夜风中有一种张狂的霸气,他双眸沉沉地盯着沉寂的海面,所有的枪支军火都已经装箱。   一切都准备好后,小野秀中朝着苏念走了过来,沉声问道,“Boss,一切都OK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离八点还有多少时间?”苏念沉声问道。   “二十分钟。”小野秀中回答道,“Boss,今晚这批军火从37号码头转到89号码头太过顺利,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赶紧撤了吧。最近国际刑警查得紧,万一被警察盯上了,我们在意大利的势力并不多,只恐怕不好对付他们……”   “我明白!”苏念抬手,示意他安静,男子深邃的眸光危险地眯起,双手插在大衣的兜中,凝视着寂静的海面,不再说话。   这里面的利弊,他早就已经衡量过了。若是此时卸了枪支离开,如果警方早有察觉,在他们卸枪支的时候出现,那就是一个人赃俱获,他百口莫辩。更何况他现在为了欢儿,必须要赌上一把,和詹姆斯做这个交易……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着,还有五分钟就到八点时,御策接到了码头上传来的消息后,他立即转身告诉苏念,“Boss,有一辆车往码头这边来了,要拦下吗?”   “就一辆吗?”   “是!”   “放行,红外扫描,识别身份。”苏念唇角一勾,转而命令小野秀中道,“派几个人上船待命,其余的人全部撤离港口,在外面隐藏起来。”   “是!”   “是!”   两人纷纷领命照办,一瞬间,一百多名组织杀手退得干干净净,在码头上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码头上,只剩下了苏念、御策、小野秀中以及十几名杀手,御策和小野秀中分立苏念两侧,其它的十几名杀手一字排开,站在苏念身后。   “Boss,詹姆斯来了。”御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名车滑出刺耳的声响,在码头停下了,詹姆斯潇洒下车,他一身黑色的风衣被海风吹得妖冶绽放。   “我说什么呢,Mr。苏果然来了!拿20个亿换一个女人,Mr。苏是太痴情了,还是太有钱了?”詹姆斯笑着,有几分恣意,几分阴狠,更有几分快意,看着那几艘停在港口的货船以及苏念身后的十几个杀手,他笑得更诡异了,“Mr。苏,你就带着这么点人过来,是太自负了还是太看不起我了?”   苏念环胸,静默对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码头各自张扬着自己的气场,众人仿佛只看见苏念黑色的旋风狂舞,似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似乎风暴前的风平浪静,暗藏杀机。   早就隐藏在制高点的五名杀手,枪口已经瞄准了詹姆斯,只待苏念一声令下就能把他打成马蜂窝。   “明里玩不赢,就改玩阴的?詹姆斯,我可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当初我怎么就在你和佐伊之间挑中了你,想支持你来着?”苏念冷笑,唇角讥诮,“你要的军火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随时可以去验货。我女人呢?她在哪儿?”   “就在那儿。”詹姆斯向后一指,他刚刚来时乘坐的黑色名车的车窗缓缓落下,女子安静的睡颜展现在苏念面前,紧接着车窗缓缓上升,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詹姆斯,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念眸光一冷,看着詹姆斯道,“你要的东西就在你面前,你如果不想死,就带着你的人上船立即滚,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苏念话音刚落,三个红点出现在了詹姆斯身上,分别对准了他的太阳穴、眉心和心脏。   “Mr。苏,你当我那么傻吗?这船上可是五吨的军火,我就这么上了船,估计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你算计,连人带船给炸了。”詹姆斯冷笑了一声,摇着头道。   “詹姆斯,别得寸进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苏念听了詹姆斯的话,心里一沉,看着詹姆斯脸上诡异的笑容,他微微蹙眉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Mr。苏,说实话,从头到尾我都没看上这批军火,因为它们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詹姆斯残忍一笑,接着道,“你帮助佐伊,让我在黑手党彻底失去了地位,如此大仇我若是不报,怎么对得起你的一番苦心?今晚这些军火我是让你为你自己准备的,就用你从佐伊那里买来的军火,送你上西天!只要除掉了你,佐伊也算是过到头了,黑手党,早晚是我詹姆斯的天下!”   “是吗?为了报复我,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话说回来,詹姆斯,就凭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苏念冷笑,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冷笑。   “是吗?”詹姆斯不以为然地淡淡挑眉,“Mr。苏,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哪有那个本事,能在你的人面前杀了你?只不过赶巧了,我身为意大利的守法公民,深知今晚有不法分子在我国进行非法交易,所以我就报告了国际刑警和意大利警察,你说说看,这该怎么办呢?国际刑警一介入,你和佐伊谁都跑不掉!Mr。苏,这五吨的军火,你能让它凭空消失了不成?哈哈,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詹姆斯笑着,他的话音刚落,倏地四面八方响起了警笛声……   苏念心里一沉,没想到詹姆斯竟然背后捅了他一刀!正如詹姆斯所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要那批军火,其实詹姆斯心知肚明,就算是他有心要,凭他的胃口也吃不下。所以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亲手给苏念下了一个套,用顾清欢引苏念入局,让苏念把和佐伊交易的军火送到了码头上,并把这件事报告了意大利警察和国际刑警,只要苏念把东西运到了码头上,警察一到,调查之下他和佐伊的交易被翻出,他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既暗算了自己,又打击了佐伊,詹姆斯,真的是好计谋啊!   看着警车由远到近,速度非常的快,御策转头看向苏念,沉声问道,“Boss,条子来了,我们赶紧撤吧!”   “撤,往哪里撤?”苏念优雅地笑着,“来都来了,不陪着他们好好玩一玩,岂不是太瞧不起他们了?”   苏念话音刚落,他勾唇一笑,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海面上顿时火光冲天,翻滚着的热浪几乎映红了整个夜空。   与此同时,国际刑警和意大利警方到来,他们立即将码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最后一辆警车上走下来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和苏念的年龄不相上下,他看着海面上消失在火海中的几艘船,眸中危险的笑意渐深。   “许久不见,苏式国际的苏大少真是越来越会玩了,给我的见面礼,竟然这么隆重!”男子名叫林峰,正是国际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之前和苏念交过手,吃过苏念不少亏,不过吃了那么多亏,他终于在不久前查明了苏念的真实身份,照林峰的话说,他终于可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龟孙子了。   听着林峰点破了他的身份,苏念虽然有些惊讶,可是他依然优雅地轻笑着。他身材高大,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自有一股风流霸气的味道,再陪衬着优雅的笑容,有几分悠然潇洒的味道。   “什么见面礼,林大队长是误会了吧?”苏念笑着看向林峰道,“我不过是恰好来了一次意大利,看着今天月色不错,出来赏赏月,吹吹海风,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这不,刚要出海玩玩就出事了,真是万幸,万幸啊!要是我刚刚糊里糊涂地出海,说不定会被这股爆炸波及,小命堪忧啊。”   听着苏念的话,站在一旁的御策嘴角抽了抽。今晚阴云密布,哪儿来的月色?而且海风很大,天气变化多端,一点也不适合出海游玩,亏得自家Boss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而且说的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不过话说回来,苏念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其实没人会在乎,真正在乎的人是不会在乎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作为国际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林峰很显然深蕴此道。   他的眸光扫过詹姆斯后,林峰眸光落在小野秀中身上,“哎,这不是日本北辰一流的流主小野先生么?怎么了,难道你也和苏大少一样,也带着这么多人出海赏月?”   林峰的声音不无讽刺,留下来的都是组织里的精英,定力非一般人能比,谁听了这么讥诮的话都没什么反应,仿佛林峰说的不是他们。   “林大队长不也带着这么多人来了吗?难不成林大队长带着这么多人来,不是来赏月的?”作为北辰一流的流主,小野秀中也是独当一面的人才,而且跟着苏念也学了不少,自然是演戏的高手。   “这你就说的不对了!林大队长日理万机,哪能和我们这么悠闲,还有空来赏什么月!只是不知道林大队长带着这么多人手来,你们办什么案子呢?”苏念轻笑着,抬头只见两座军用直升机在海面上空盘旋着,心中暗道这次林峰为了抓他现行,动作不小啊。   陆、海,空三方包抄,很可惜啊,为了防止今晚被詹姆斯算计出问题,苏念带来了最新的爆破程序安装在船上,就在警察到来的那一刻,他一个响指示意隐藏在暗处的人将几艘船引爆。这是一种刚刚研制出来、最为高端的爆破程序,可以做到销毁证据不留痕迹,是组织里刚刚研制出来的,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了用场。   “这是机密!”林峰勾唇一笑,打量着周围,似乎想要从里面找出破绽。   苏念轻笑,动作依然优雅,“机密是吗?不过话说回来,能劳烦林大队长不远千里地赶到意大利,一定是大案子大机密。只是不知道,既然如此机密,为什么林大队长看见黑手党教父在这儿,一点儿怀疑都没有,也不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反而是对我盘问不休,这似乎不合情也不合理啊。”   林峰双眉一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苏念又冷笑了一声道,“如此看来在我和林大队长之间挑拨离间的就是詹姆斯先生了。呵呵,这倒是有趣了,这是在黑吃黑么?哦,我怎么忘了,这可是詹姆斯先生惯用的伎俩,经常利用警方,借刀杀人。赶巧了,偏生还有人天天磨刀等着被利用,真是有趣。”   这一席话夹枪带棍把林峰和詹姆斯说得谁的脸色都不好看,连一旁站着的小野秀中和御策都觉得苏念的嘴巴真够毒的。   林峰重重一哼,他一挥手,一名警官上来给詹姆斯和苏念做笔录。   码头,依然警笛轰鸣,非常的锐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可无奈,就算知道又能怎么办?没有证据根本就抓不到苏念一点把柄,军火交易除非你人赃并获,你才铁证如山,否则都是枉然。   苏念说他打算出海赏月,码头还停着他的私人游艇,你明知道他说谎,但你根本就没办法起诉他,人家出海赏月正巧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够倒霉了,你不能把人家和军火交易给联合在一起啊。   就好比街上发生命案,他最多就是目击者,你不能说他是凶手,是吧?   有两名警官过来,一人一边在林峰的耳边说了点什么,林峰的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看着林峰五彩缤纷的脸色,苏念心中冷冷地笑。   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他做梦呢。   他猜得出,这两名警官是来告诉林峰没找到证据的,看见林峰英俊的脸阴鸷起来,苏念一时间心情大好,只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林峰甩手到一边亲自指挥着手下搜捕证据,詹姆斯看着苏念冷笑道,“Mr。苏真是好手段,据我所知,这可是恐怖分子惯用的伎俩,没想到Mr。苏也会,真是令人惊奇。”   “别这么说,说的你好像不是恐怖分子一样。绑架敲诈你什么没干过?倒在这里装了起来,给谁看呢?”苏念冷笑着看向詹姆斯,“詹姆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和我斗,你还差点。”   詹姆斯挑眉,冷冷一笑,“是吗?不过我的手里可是握着一张王牌,就算是你这次棋高一着,不代表你能笑到最后。”   苏念回给詹姆斯一记冷笑,“是吗?能不能笑到最后你说了算吗?詹姆斯,今晚你敢给我下绊子,就别怪我送你最后一程了,你没有本事和我斗,可是我却偏偏有本事能玩死你。”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林峰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苏念和詹姆斯,冷笑了一声道,“两位聊得这么投机,真是好兴致,既然两位要出海赏月,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   林峰话说得随意悠闲,隐约却透露着一点不甘心。   本来是多么好的机会,却被苏念躲过一劫,想着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林峰只觉得无比心痛。   “林大队长要走了吗?”苏念温雅地笑道,“看来今天林大队长千里迢迢地赶到意大利,却只能无功而返啊!林大队长,回去后行动的总结报告一定要好好写,而且你以后可要好好甄别告密的内容,别再被人忽悠当了刀使,白费功夫啊!”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挑衅,林峰心里已经把苏念骂到了姥姥家,可是作为国际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在这么多下属面前,他却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来,林峰冷哼了一声道,“苏大少,风水轮流转,别以为你每次都会像今天这么幸运,你若是不收手,早晚有落网的一天。”   “黑手党就在你眼前你不抓,偏偏和我这个良好公民较什么劲啊!”苏念摇晃着头笑着,说得一点也不在意。   林峰哼了一声,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   看着林峰离开,苏念刚想和詹姆斯算账,却不想林峰带着人刚刚走出没多远,又立即掉头返了回来。   这一次,林峰没有去找苏念,而是他手下的人快速将詹姆斯刚刚开来的车包围了起来。   ☆、苏念VS欢儿(十六)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六)   看着林峰的手下将詹姆斯的车包围了起来,不光是詹姆斯,苏念都有些措手不及。   “Mr。林,你这是要做什么?”詹姆斯眯起眼睛,看着林峰冷声问道。   “刚刚我接到举报,说詹姆斯先生涉嫌绑架,被绑架的人现在就在这辆车上。”林峰微微一笑,看向有些慌张的詹姆斯,眸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怎么样,詹姆斯先生,是你自己打开车门,还是我的人替你打开车门呢?”   “Mr。林,这是我的私人轿车,你没有权力搜查。”詹姆斯短暂的慌乱后,镇定下来看着林峰道。   “我手里有整个码头的搜查令,只要在这个码头上的人和物,我都有权力搜查。”林峰邪肆而狂妄地挑眉,“如果詹姆斯先生执意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得罪了。”   林峰说完,不等詹姆斯开口,直接对着手下的人下令道,“开车门!”   “Boss?”小野秀中看着苏念,微微蹙眉问道,“我们要不要动手?”   “不,先静观其变。”苏念眸光微动,沉声道。   下一刻,林峰手下的人已经将车门打开,就在车门打开的同时,两声惨叫响起,詹姆斯的两个手下已经被顾清欢飞起一脚踹出了车去。刚刚还抵在顾清欢脑袋上的手枪此时被顾清欢拿在手里,抵着司机的太阳穴。顾清欢眉梢间尽是肆意张扬的笑,她用手枪抵着司机的太阳穴,优雅地走下了车。   “老大,这个臭娘们太狡猾了,我们给她喂下的药,她趁着我们没看见都吐了出来,没想到她只昏迷了一小会儿,后来的昏迷都是装出来的!”詹姆斯的一个手下哭丧着脸,对着詹姆斯哀嚎道。   “Shutup!”詹姆斯怒吼一声,看着不争气的手下,恨不得立即让他闭嘴。被一个女人算计已经够丢人的了,现在还大肆地宣扬,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看到顾清欢优雅地走了出来,林峰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他对着顾清欢眨了眨眼,顾清欢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手里还拿着枪,她估计会立即对着林峰打个军礼,说一声长官好。   其实林峰就是他们群里的那位反恐精英,虽然他在群里没个正经,可是论到反恐,敬业程度没得说,而且他的手段很是高明,能收会放,尤其善于利用恐怖分子、黑帮之间黑吃黑,不消灭他们,而是削弱他们的实力,让他们互相制衡,而不会一枝独大。   顾清欢的视线越过林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身边,同样穿着一身警服的高睿。高睿此时正在对她挤眉弄眼,顾清欢恶狠狠地瞪了瞪他:臭小子,当初老娘为了帮你不远千里地到意大利来,你可好,遇到危险后把老娘一个人扔下,磨蹭了这么久才来救老娘,等一会儿老娘出去了,有得你受的。   接到顾清欢不善的目光,高睿摸了摸鼻子,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峰,却见林峰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高睿英俊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看到顾清欢没事后苏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杀手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堵住了詹姆斯的后路。如今詹姆斯手里再也没有了筹码,等国际刑警走了,就是他的死期。   詹姆斯本想趁机溜走,可是看到身后站着的杀手后,他顿时面如死灰,他握紧了双拳,此时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了。   苏念见到林峰和顾清欢的眼神交流,感觉他们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正疑惑着,顺着顾清欢的目光朝着林峰身后看去,在看到高睿的脸后,苏念眸中惊讶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他看向林峰,笑着道,“林大队长,车里检查完了吗?如果检查完了,可以把我的未婚妻还给我了吗?”   “未婚妻?”林峰听着苏念的话,很是惊讶地问道,“苏大少爷开什么玩笑?你是说,她是你的未婚妻吗?”   “如假包换。”苏念看着顾清欢,宠溺地对她招招手,“还不过来?”   顾清欢眨着大眼睛,定睛看了苏念几秒钟后,异常认真地看着林峰道,“长官,我发誓,我不认识这个人。”   “咳咳咳……”苏念没想到顾清欢敢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眯起眼眸看向她,“顾清欢,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敢说不认识他,真是胆儿肥了!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顾清欢无视苏念眼眸里的威胁,反正她现在身边有林峰,还有高睿,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于是乎顾清欢微微抬起了下巴,一边看着林峰,一手指着苏念,极为无辜地挑眉道,“我真的不认识他,而且我发誓,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长官,如果我口里有半句假话,就让一道惊雷劈死我吧!”   顾清欢话音刚落,忽然天边隐隐一道闷雷声响起,异常默契地配合着她刚刚说的话。   意大利是地中海气候,这个季节本就多雨,晚上打雷下雨实乃家常便饭,不足为奇。可是这一道雷声配合着顾清欢刚刚极为认真的起誓,让人觉得诡异不已。别说那些不认识顾清欢的人,就是认识她的高睿和林峰,也不由自主地对她投去怀疑的目光,对苏念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顾清欢这下可傻了,看着那些你不必解释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这老天爷也太配合她了不是?虽然她认识他,但是她真的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苏念看着林峰,摆出一副这下你懂了的表情,林峰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看着顾清欢求救的小脸,无奈地干咳了两声,“这个是民事纠纷……好像不在我们国际刑警管辖的范畴内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劳林大队长费心了,我们私下解决。”苏念对着林峰笑了笑,接着就要朝着顾清欢这边走来。   “等下!”顾清欢一下子躲到林峰身后,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道,“长官,你们不能因为自然现象就质疑我说的话啊!我是真的不认识他啊!”   顾清欢说完,压低了声音在林峰身后低语,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威胁他,说他如果不把她带走,她若是被苏念带走,就一定会把他林峰和黑Jack的聊天记录全部曝光,公之于众。   “刚刚我想了想,这里面确实有些疑点。”林峰听了顾清欢的威胁,很是不爽,可是被人无耻地捏着把柄威胁,当然要乖乖就范。于是乎林峰思维快速一转,看着苏念道,“如果她是苏大少爷的未婚妻,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詹姆斯先生的车里?苏大少爷不是来这里赏月的吗?那您的未婚妻看似被詹姆斯先生绑架之事又作何解释?”   “林大队长刚刚不是还说,这是民事纠纷,不属于你的管辖范畴吗?怎么忽然又变了?”苏念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欢和林峰问道。   “如果这件事苏大少爷解释不通,那我只能认为这件事和今晚的军火走私案有关联,如果这样,那她便是证人,我自然不能将她交到苏大少爷的手里,我要把她带回去。”林峰看着苏念,很是严肃地说道。   “如果我说,不行呢?”苏念看着林峰,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就在两个人对峙的时候,顾清欢看向高睿,见高睿对她使了个眼色,顾清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示意自己身旁詹姆斯的车。此时她就站在车门口,顾清欢心领神会,就在苏念和林峰对峙的时候,她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詹姆斯的车,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猛地踩下油门,下一瞬间,车就窜了出去。   “拦住她!”高睿大喊一声,他飞身上前,顺势扑到了车上,扒住了车门开关,借势一个翻身,下一刻便伏在车顶,詹姆斯的汽车呼啸着冲出了码头。   林峰的手下和意大利警察们大惊,刚要举枪对着车射击,只听到林峰怒吼一声,“自己人还在车上,你们想打死自己人不成吗?”   听到林峰的话,他的手下一愣,没有开枪,刚想问林峰怎么办,却见林峰对着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   就在林峰的手下和意大利警察上了车追出去的时候,苏念也已经上了车,朝着外面疾驰而去。外面守着的人早就得到了苏念的命令,苏念命令他们拦下詹姆斯的车。   一时间,一辆车飞速地驶出码头,无数警车鸣笛紧随其后,为首的两辆车就是林峰和苏念驾驶的。眼见得两辆车就要追上前面的车时,林峰眸光一闪,他开着车疾驰而出,看似不小心的一个侧滑就和苏念的车擦到了一起,火花闪过,林峰硬是把苏念的车逼停了下来。   老大的车停在了路上,紧随其后的手下哪里还敢往前开,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踩刹车,冒着翻车的危险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生怕一不小心滑出去撞飞了自己老大的车。   一时间,因为林峰和苏念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所有的车都被堵在了码头,林峰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车挡在苏念的车前面,两辆车一横,好巧不巧地堵住了整个马路。   林峰唇角勾起,看着苏念得意一笑。苏念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快速地离开自己的视线,气得重重地捶向方向盘,看着林峰一脸狡诈的笑,不禁咬牙切齿,“该死!”   ☆☆☆☆☆☆   而另一边,顾清欢开着车,看到林峰机智地用一场事故堵住了所有追赶他们的人,她不禁吹了声口哨,看着从车窗中翻进来的高睿,挑眉道,“喂,和长官学着点!长官不愧是长官,机智!”   “哼,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也会。”高睿帅气地一甩头,在副驾驶座位上坐好后,哥俩好地搂上了顾清欢的肩膀,“小巫婆,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哥哥可是一言九鼎,说了会来救你,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虎穴中不管呢?”   高睿哥俩好的举动却被顾清欢没好气地给甩了开。   “哎,小巫婆,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对了,我还没问问你呢,那天晚上我给你的窃听耳环失效了后,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和苏念之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忽然就成了他的未婚妻了?”高睿看着顾清欢,一颗八卦好奇之心忍不住地跳动,竟然不怕死地询问道。   “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让老娘扮成小姐,我能吃那么大亏吗?”顾清欢风驰电掣地开着车,忽然捕捉到高睿口中熟悉的名字,她脑中短暂的短路过后是一片空白,就在她失神的瞬间,车子已经到了拐弯的地方,高睿看着顾清欢发愣,大叫了一声后赶紧出手将车子转到了正常的方向。   “你愣什么?你知不知道,刚刚我们差点命都没了。”高睿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正要责备顾清欢,却见她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禁愣了一下,“小巫婆,你怎么了?”   “你刚刚说,他是谁?”顾清欢很是认真地看着高睿,一字一顿道,“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你是真的不知道啊?”高睿一边替顾清欢掌控着方向,一边说道,“长官也是刚刚才查到他的身份,他对外公开的身份是苏家的大少爷,苏式国际的现任总裁,名叫苏念。”   苏念?!   顾清欢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高睿接下来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此时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他叫苏念……他叫苏念……他叫苏念……   是他吗?是苏念也来到了二十一世纪吗?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感觉这个人似曾相识,他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态度,就像是相恋多年的爱人一般……细细思量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之前的记忆像是过电影一般在脑子中闪过,顾清欢猛地捂住了头,她想起来了,她忽然想起来了!   就在那天晚上,她酒醉后握住了苏念的手,她探知到了他之前的记忆!但是因为自己酒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今天,在理出一个头绪后,所有她那天晚上探知的一切都蜂拥而来,苏念的过往,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个人,真的是苏念啊!   “小巫婆,你怎么样了?”看着顾清欢捂着头很是不对劲,高睿担忧地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关切地问向她。   顾清欢梳理着自己额记忆,没有搭理高睿,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欢缓缓抬头来,看着高睿,极为认真地说道。   “高睿,带我去你的家,我想静一静。”   ☆☆☆☆☆☆   到了地方,高睿弃了詹姆斯的车,换上了他自己拉风的迈巴赫,载上顾清欢,宝蓝色的跑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划过夜幕,到了一处公寓前停下。   在两个人进了公寓后,没过多久,林峰也开着车到了公寓楼下。   林大队长今晚打扮得极为低调,一路上他开着车甩掉了所有的尾巴,到了地方后他从车里拎出一些零食,直接进了公寓。   当林峰按门铃的时候,顾清欢和高睿已经喝了三罐啤酒了。高睿的酒量没得说,可是顾清欢就不行了,三罐啤酒下肚,她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听到门铃声,高睿一把夺下了顾清欢手里的啤酒罐,不想让她继续喝下去,便催着她去开门。   可没想到顾清欢一把夺回来了啤酒罐,说这是你家,你不开谁开,凭什么让我开。   这里的确是高睿在意大利的住处,听了顾清欢的话,他郁闷地走到门口,趴到猫眼上一看是林峰,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买好东西过来了。   见高睿不开门,林峰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他抬脚一脚踹在了防盗门上。   “开门!”林峰说着又将手里的袋子往门上摔了一下,满满一大袋子吃的还有啤酒,他想累死他吗?   高睿赶紧打开了门,可没想到自己甫一打开门,林峰就将东西全都扔进了他的怀里。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该不会是想对我们的小巫婆不轨吧?”林峰甫一进门,正开着玩笑,在看到盘腿坐在地毯上喝啤酒吃零食的顾清欢后,不觉地一愣,才多会儿没见,这丫的怎么颓废成这样?   “小巫婆这是怎么了?”看着顾清欢一张臭脸,林峰转头看向高睿,蹙眉担忧地问道。   “别拿那个眼神看我,我对天起誓,绝对没有欺负她!”高睿刚想发誓说,如果我欺负了她,就让老天一个雷劈死我吧。可是想起刚刚顾清欢奇葩的遭遇,他识相地改了口,没有说出来。   “长官来了啊……”顾清欢已经醉了五分,看到林峰来了后举起手中的易拉罐对着他晃了晃,“来,长官,我们干一杯!”   看着奇怪的顾清欢,林峰嘴角抽了抽,他坐在顾清欢面前,自顾自地打开一罐啤酒,和她碰了碰。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语气,林峰有一种感觉,似乎是回到了几年前,他们一个群里的人初次聚会,喝得一醉方休时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就忽然……”林峰抓抓头发,看着顾清欢和自己碰杯,疑惑地问向高睿道。   “你问我我问谁?今天我就是和她说了苏大Boss的名字,她就这样了。”高睿摊开手耸耸肩,看看顾清欢,再看看林峰,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她真不知道他的名字?”林峰很是惊讶,接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借酒浇愁的某女一眼,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两个人,一定有故事瞒着我们。”   “对,要不我们……”高睿话还没说完,却见顾清欢斜眼瞥了他们俩一眼。   看着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顾清欢抬眼看向他们,奇怪地问道,“喂,你们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喝酒?今天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不醉不归啊!”   “来,今天不醉不归!”林峰和高睿都感觉出顾清欢有些不对劲,但都不说什么,笑着坐下来陪她喝酒。   林峰打开袋子,将顾清欢爱吃的零食一一打开推到她面前,薯片、牛肉干、水晶虾、鱼片……他看着顾清欢吃,眼底是哥哥一般宠溺的呵护。   “小巫婆……你记得咱们上次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吗?”高睿晃着手中的易拉罐开口,看着顾清欢道。   “我想想……很久很久以前了吧……记不清了……”顾清欢已经醉了,她说着便跟高睿碰杯。   “你倒是忘得快!”高睿笑着举杯,三个人像野营一般席地而坐,面前一堆种类齐全的零食。高睿跟林峰都脱了外套,穿着薄薄的衬衣,袖子挽了起来,和顾清欢争抢着牛肉干。   顾清欢一边抱着薯片吃着,一边和他们抢着牛肉干,哈哈地笑着,气氛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但是隐隐的,也有淡淡的忧伤在其中无声地流淌。   就在这时,林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呱噪地响了起来,他看都不看,直接挂断扔在了一边,可没过多久,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林峰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刚打算挂断,可是想了想,怕是队里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我知道你和欢儿在一起,把电话给欢儿。”甫一接通,便是苏念冷然磁性的声音。   “靠!做梦了吧!我怎么听着像是苏大Boss那厮,该不会是幻听了吧?”猛然听到苏念的声音,林峰的嘴角和眼角不觉地狠狠地抽了抽。   一定是做梦出现了幻听!或者是他喝醉了!不然那个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电话?而且他出来地那么小心,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此时和顾清欢在一起?   “你没幻听,把电话给欢儿,我就在门外。”苏念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伴随着他的说话声,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一下,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这是苏念给林峰的提示,告诉林峰他的确就在门外。   “小巫婆,找你的。”林峰想了想,还是把电话递给了顾清欢。   “找我的?怎么打给你了啊?”顾清欢处于半醉半醒的神游状态,刚刚林峰的话她并没有听到。她笑嘻嘻地接过了电话,以为是群里某个人的,可没有想到听到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她身子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欢儿,我在门外,我有话要和你解释。”苏念不知道该和顾清欢说什么,他知道林峰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此时顾清欢十有八九是知道了。以顾清欢的玲珑心思,肯定明白了他是谁,说不定还会怪他欺骗自己。所以此时苏念很是心虚,只能小心翼翼地哄着。   “苏念,骗我玩很有意思是不是?把我像傻子一样玩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不是?”听着苏念底气不足的声音,顾清欢冷然一笑,“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却故意瞒着我你的身份,一点一点将我带入你设的局中,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是在报复我吗?还是在看我的笑话?现在你来找我,是还没有看够我的笑话吗?”   顾清欢冷笑着说完,啪得一声挂了电话,低下头装作没事继续喝酒。   高睿和林峰面面相觑,听着顾清欢的话,知道她和苏念中间肯定有故事,但是他们两个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他们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只是顺着顾清欢陪她喝酒聊天。   顾清欢瞥了眼房门,狠心不管。他愿意在外面就在外面。他肯定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洒下天罗地网来抓她和阿南。而后来,他们俩逃跑后,他又抛出了三个亿的诱饵来吊她和高睿上钩,让她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意大利来送上门,对他投怀送抱刺探消息。他把她耍得团团转,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肯告诉她他的身份,简直是岂有此理!   想想自己之前自以为是的一切,顾清欢就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无名火,要朝着苏念撒!   哼,他做了那么多恶劣的事,现在罚他在外面站墙角,已经是很仁慈了不是?   顾清欢如此想着,心安理得地在屋子里喝酒吃零食,高睿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知道顾清欢酒量不行,便一次次抢过她手里的酒,替她喝完。   一时间,半醉半醒的顾清欢忙着开啤酒,她开了啤酒后才喝了一口,就被高睿给夺走了,高睿将酒一饮而尽,把空酒罐不动声色地塞到她手中,等顾清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手中的酒已经没有了,于是她再开一罐。如此循环反复,高睿喝了很多罐酒,一箱二十四瓶易拉罐都见底了,他也有了七分醉意。   高睿的酒品并不是很好,他喝醉后,拉着顾清欢的手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想当初他们群里聚会,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他每次都是输得最惨的一个,为了不说真心话,他通常都会选择大冒险,比如说对着七十岁的老太太说我很爱很爱你,还有亲吻马路边范冰冰的海报照片,最让他不堪回首的一次,就是穿着平角裤光着上身在楼下广场上和大妈们一起跳广场舞。   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高睿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要报仇,不然等下一次聚会,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顾清欢和高睿都喝醉了,林峰也有了几分醉意,三个人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围在那里开始猜拳。   第一轮赢的人竟然是高睿!高睿嗷得一声跳了起来,围着顾清欢和林峰跑了三圈,激动得手舞足蹈!顾清欢哼了一声,丢给他一个小人得志的表情,接下来轮到她跟林峰猜拳,林峰已经出的很慢了,可是顾清欢现在脑袋十分迷糊,眼睁睁地看着林峰出了个剪刀,她就晃着五根葱白的手指撞上去一个包袱。   “嗷嗷!小巫婆你输了!你输了!终于等到你输了!”高睿拿着易拉罐叫得嗷嗷的。   林峰在一旁眼神嗔怪地看着顾清欢,那意思分明是,我都让你半拍了,你这丫头怎么还是往枪口上撞啊。顾清欢捂着脸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可爱的模样让林峰忍不住地笑。   高睿是赢家,终于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他掐腰站起来,嘿嘿一笑。   “小巫婆……小巫婆……你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高睿说完,顾清欢趴在那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大冒险吧。”   她是真怕高睿喝大了会问她,她和苏念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不能骗他们,可是穿越的事情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她宁可选择大冒险了。   “你可想好了,别后悔。我看高睿憋着坏要整你呢!”林峰好心地提醒顾清欢道。   “哼!”顾清欢气呼呼地一拍桌子,小脸红红的,眼神迷离而诱人,“怕什么!风水轮流转!一会轮到他的时候要他好看!”   高睿确实得意地扭了扭腰!他抬手一指门外,“小巫婆,你去开门,刚刚长官不是说,苏大Boss就在外面吗?你开门去对着他喊三声!苏念你是大便!”   噗——   顾清欢和林峰同时喷了口中的啤酒。   林峰明明想笑,却又快速地忍住,那唇角勾起之后又飞快地抹平,再勾起,怎么看都是抽筋的状态。   顾清欢惊吓之下捏扁了易拉罐的瓶子,啤酒喷出来不少。她眼神恨恨地瞪着高睿,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   高睿醉得厉害,现在光顾着得意去了,哪里有心思去想后果?他得瑟着看着顾清欢,似乎是在问,你到底敢不敢去啊?   看着高睿小人得志的眼神,顾清欢一拍桌子蹭得站起了身来。   “愿赌服输!你等着!”顾清欢也醉了,她哪里有心思去考虑后果?她纤纤小手指着高睿的脸,大步跨过地上的瓶瓶罐罐,很威武地掐腰走到了门口。   门外,苏念咬牙听着里面闹哄哄的声音,隐隐有顾清欢和高睿的笑声传出来,可他偏偏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等不到顾清欢开门,又听着里面类似狂欢的声音,苏念恨不得炸了高睿的家。   他之所以瞒着顾清欢,不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想要等她真正爱上他后,再亲自告诉她这一切,而不是让她背负着对他前一世的愧疚,选择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现在特别想和顾清欢解释,可是问题是她怎么样都不肯出来见他啊!   小野秀中等人守在电梯处,看着苏念靠在门旁,眸中满是冰寒,也不由得心疼起了自家的Boss,正在埋怨顾清欢狠心时,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苏念一抬头就看到顾清欢一张醉醺醺的小脸探出来,冲着他嘿嘿一笑。   苏念心底的怒火凝结,一瞬间就要爆发!   顾清欢!你酒量那么差,竟然敢跟他们一起喝酒?!   正当苏念伸手要揪着顾清欢离开的时候,却见顾清欢红扑扑的小脸突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继而冲着他大喊三声。   “苏念!你是大便!你是大便!你是大便!”   砰!   下一刻,房门被大力关闭,屋内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笑声。   苏念的脸色变幻了好几种颜色,由铁青到发红,最后再到彻底得变黑。   楼梯口那边守着的小野秀中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听到顾清欢这么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不由自主地倒退了数步,不让苏念发现自己的存在。   苏念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拳头紧紧地握着。   好你个顾清欢,竟然敢喝酒?!竟然敢把他关在别的男人家门外?!竟然敢骂他是大便?!   前一世捉弄他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他?真是胆儿肥了!   暗夜的走廊,隐隐响起了苏念磨牙的声音。   顾清欢丝毫不顾忌外面的苏念现在是什么状态,她继续兴致勃勃地跟高睿和林峰开始了第二轮。   第二轮,顾清欢翻身,高睿沦陷,刚刚到来的好运已经离高睿远去。   顾清欢笑着喝了一口酒,指着门口颐指气使地对高睿道,“你去外面强吻苏念一下!快去!”   “哈哈哈哈哈哈!”一向淡定的林峰终于坐不住了,他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高睿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唯有祈祷苏念这丫的刚才受了顾清欢的刺激已经走了。   但是一打开房门,苏念竟然还在,而且那脸色黑的,啧啧啧……   高睿深呼吸,踢着正步就到了苏念的面前,在苏念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高睿突然倾身上前吧唧一口啃在了苏念的脸上,下一秒,一个响亮的酒嗝打了出来,熏得苏念后退一大步,也失去了冲去房间的最佳时间。   高睿趁机转身,被趴在门口笑得前仰后合的顾清欢和林峰拉了进去。   苏念的脸这会儿已经被气得彻底惨白!   小野秀中等人已经自动隐身到了安全通道那边,以免被反应过来的Boss杀人灭口。   屋内传出此起彼伏的笑声,苏念在这笑声中握紧了拳头,咬牙笑了笑。   笑吧,笑吧……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等天亮了,我一个一个地收拾!欢儿,我就原谅你这一次,谁叫我之前有错。不过如果你今晚再敢消遣我,看我抓你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屋内的三个人笑着,高睿不认输,非要继续。结果第三轮是林峰赢了,高睿又输了。   高睿仰天长啸,恨不得撞死在面前的薯片上。   林峰见顾清欢跃跃欲试,便将行使的权利交给了顾清欢。顾清欢兴奋地跳了起来,她一溜小跑跑到高睿的卧室中,从高睿的枕头上拿来了蓝色的枕巾,笑着塞到高睿手里,然后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高睿听后,顿时目瞪口呆,看顾清欢的眼神就像看外星人一样。   可顾清欢却是挑眉看着他,“怎么,你玩不起啊?”   “哼!”高睿立刻哼了一声,先是咽了口唾沫,拿起桌子上的酒给自己又灌了一瓶壮壮胆后,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透过防盗门的缝隙朝着外面看去,见苏念正瞪着眸子看过来,高睿不觉地撇撇嘴,然后……   他挥舞起了手中的小手绢冲着苏念风骚地笑着,“Boss,不是奴家今晚不肯陪你,实在是奴家今儿晚上身子不方便……Boss,要不您今晚还是去别家吧,别家的姑娘一定会把您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哎呦,Boss,您别绷着脸啊,您看您这样,让奴家心里面如何是好啊……奴家这心,真是三月里打着小鼓,一边发春想伺候您,一边又怪不敢过去的……呵呵……”   砰!   高睿说完了,立刻关门上锁!   须臾,门外响起了顾清欢从未听到过的震天怒吼。   “顾清欢!你给我出来!”   “傻子才出去……我要是这会儿出去指不定是什么悲惨遭遇呢……”顾清欢小声嘀咕着,她晃了晃手中空空的啤酒罐,身子一歪,直接趴在柔软的地毯上睡着了。 ------题外话------   你们期待的万更终于到来了!有月票的妞儿都砸过来,期待我下一次的爆发哦   ☆、苏念VS欢儿(十七)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七)   第二天一早,顾清欢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到高睿在卧室里面唱歌,唱个什么沂蒙山小调,什么一条大河波浪宽。顾清欢被高睿那五音不全的歌声吵醒,心烦意乱地用被子蒙上头,心里默念着,高睿你赶紧滚吧,我给你唱歌,祝你一路顺风。   好不容易挨到高睿唱完了这两首歌,顾清欢的心才放下,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继续入睡了,她刚刚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过去,可没有想到那边卧室高睿嗷地一嗓子,把她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吓得完全清醒了,半点酒意都没有了。   高睿刚刚那嗷地一嗓子,竟然是唱起High歌来了!   顾清欢的火蹭得一下子上来了,她跳下了床来,朝着高睿唱歌的房间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   正好这时林峰打开了门,让在外面站了一夜的苏念进来。   苏念甫一进门,直接朝着卧室走了过去,他刚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顾清欢扯着高睿的手臂,对他唱着,“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我知道你好担心你好难过,却不肯说出口,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在,我只有深深的祝福你……”   这首歌彻底点燃了苏念心底燃烧的小宇宙。   顾清欢从来没给他唱过歌!   好你个臭丫头,昨晚你和他们一起耍我也就算了,我昨晚在外面站了一夜,等着你气消了后给你赔礼道歉,没想到这一大早进来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你竟然敢拉着高睿的胳膊,还给他唱歌?   深深地祝福他?呵呵,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苏念气炸了!三两步来到顾清欢面前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走,跟我回去!”   “干嘛要跟你回去啊?”顾清欢皱着眉头开口,她的酒还没醒利索,她刚要跑到高睿身后,没想到被苏念一把抓了过来。   苏念这下可不管了,他感觉不能继续这样惯着顾清欢了,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于是乎他一不做二不休,老鹰抓小鸡一般抓住顾清欢,用胳膊夹起她就往外走。   顾清欢迷迷糊糊的被他带着,看到林峰,刚要向他求助,可还没等她开口,只见苏念一张纸甩到了林峰的脸上,霸气地带着顾清欢离开。   林峰本来想帮顾清欢说个情,但是在看清楚苏念甩给他的纸后,短暂的呆愣后看着顾清欢无奈地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什么东西啊?”高睿把脑袋凑了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嗷嗷地叫出了声,“啊啊啊,小巫婆,你竟然要结婚了!你丫的,怎么老子一点都不知道啊!”   苏念甩出来的纸,是一张婚礼邀请函。   苏念拉着顾清欢进了电梯,然后直接上了车子。上车后,不用苏念开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野秀中已经将隔断按了下来。   昨晚那一闹,某人估计要倒大霉喽!   后面的车座上,顾清欢被风一吹,清醒了不少,本想推开苏念的,却被他箍住身子按在了座椅上,苏念咬牙看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听我给你解释。”   “我承认,之前是我骗了你。在你醒过来那几天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下令找你和凌子南,并不是要杀你们,而是想要将你找到我身边来;后来你和凌子南逃跑了,是我在黑道出三个亿买自己的命,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三个亿对高睿来说,很有诱惑力。而且我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他若是想要成功接近我,就一定要找你帮忙,这样无需我去找你,你就可以到我身边来。”   “但是我这么做,并不是想要玩弄你戏耍你,我只是想让你到我身边来,你我朝夕相处,这样你才能渐渐爱上我。不然的话,你天天和那个凌子南在一起,他对你居心叵测,说不定哪天你就爱上了他,上了他的贼船。”   “我之前确实想告诉你,所以我让你摸了我的手,你也知道了我之前的事,但是你喝醉了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所以我选择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背负着前世的愧疚,因为之前的事而选择和我在一起,我是想让你真正地爱上我!”   苏念经历了一夜的等待之后,现在还能条理清晰地和顾清欢坦诚一切,只因,他后面还等着跟她秋后算账。   顾清欢抬头看着苏念,看了很久,她眼睛眨眨,嘟了嘟嘴,“好吧,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这一次吧。”   顾清欢说完,刚想推开苏念,却不想苏念身子一沉,突然抓起顾清欢的两只手举过头顶。   “现在,该我们好好算账了吧!”顾清欢耳边,传来了苏念咬牙切齿的声音,他随即开口,大声命令前面的司机道,“打开音乐!最大声!”   小野秀中一听到这个指令,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而他身旁坐着的司机小张年纪还小,并没有没经历过某些刺激的事情,懵懵懂懂的看着小野秀中,见他在一旁嘿嘿地坏笑,疑惑地问道,“小野流主,您怎么了?”   “小张,看你的样子就是不懂,车里有强效救心丸,你要不来一颗?”小野秀中坏笑着看向小张,眼睛冒着红心。   “为啥?”小张不解地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小野秀中坏笑着,故作神秘道。   ……   车子后座,顾清欢皱着眉头踢了苏念一脚,“算什么账啊!我还没说要不要原谅你呢!你压着我干什么?!解释清楚了你就可以起来了!不管怎么样,你之前对我耍心眼就是你的不对!难不成欺骗我,你还有理了?”   看着眼前诱人的樱唇一张一合,苏念俯身在顾清欢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我现在在跟你算的,可是昨晚的账!”   “你竟然跟林峰高睿两个大男人一起买醉?!你还骂我?你还让高睿跑出来亲我!你还让他……”苏念越说越来气,不觉点着顾清欢的鼻尖狠狠开口道,“看看,看看!看我都把你惯成什么样了?”   顾清欢挑眉,在苏念愤怒喷火的眸子中,一改常态地从容开口,“难道你不想惯吗?”   顾清欢大大的眼睛安然地眨着,清眸深处一抹明亮的光芒悠悠闪烁,一瞬让苏念心尖上的愤怒缓缓消散。   他俯下身埋首顾清欢颈间,在她耳边沉声开口,“欢儿……你也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爱你,肯定是事事都顺着你,依着你,但是昨晚的事情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你有你的想法和独立,我也有我的担心害怕。我承认,在感情上,有时候我想的太复杂,想的太多,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和别的男人有纠缠,这是我的底线。”   因为前世,他一不小心让慕容珩钻了空子,使得他错失了顾清欢,所以今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要将顾清欢妥妥地绑在自己身边,任何男人都不要想觊觎。   苏念说完,缠绵的吻柔柔地落在顾清欢的脸上,像是细细密密的烙印,一个个火热的烙在上面。   等着听激烈乐章的小野秀中半天没听到动静,最后忍不住将耳朵凑到了隔断上,认真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小野秀中心中疑惑,难不成他猜错了,Boss让他打开音乐,不是想在后面玩车震?   哎,真他妈失望!   ☆☆☆☆☆☆   为了保险起见,苏念当天就带着顾清欢坐着私人飞机回国了,回国后,苏念带着顾清欢去了苏家别墅。   苏家别墅位于A市最豪华的尚水区,整个尚水区占地面积三百万平方米,却不过只有八幢别墅,而这八幢别墅,都是苏家的产业。其他七幢都是作为礼物送给苏家的世交或者合作伙伴,或者销售给其他隐形富豪,但是只要一提到尚水别墅区,人们想到的首先便是苏家。   可以说,整个尚水区,都是苏家的地盘,而这八栋别墅,宛如皇宫一般,苏念,便是这里的主人。   苏家别墅位于最中心的位置。山的一面是八栋别墅,而山的另一面则是A市最豪华的高尔夫球场,集商务娱乐谈判于一体,尚水区寸土寸金,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奢华高贵的味道。   没过多久后,苏念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跟中情局同等装备的电子门无声开启,豪车驶入,扑鼻而来的昙花香味让顾清欢顿时觉得精神抖擞,她不禁挑眉看向苏念,“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尚水区竟然是你的地盘!你老实交代,你在外面还有多少产业?还有多少别墅房子?我怎么感觉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就跟到市场上买个大白菜那么简单?”   顾清欢打趣苏念的话,让苏念哭笑不得。苏念眸光一亮,看着顾清欢眨眨眼,“你嫁给我不就知道我有多少产业了?顺便看看我有没有在外面金屋藏娇!”   “得了吧,给你个胆子,你也不敢在外面金屋藏娇!”顾清欢嘻嘻地笑着,说得极为自信。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肚子里腹诽道:苏念这小子命也太好了吧,来了二十一世纪白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混得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他前不久还欺负自己,现在她没事不揶揄他几句报复太不划算了。   顾清欢话刚刚说完,已经有人给她打开了车门,顾清欢走下车来,发现别墅前分列着八个欧洲血统的帅气保镖,而给她开门的保镖,也很是帅气。   顾清欢感觉给她开门的保镖长得很像伊恩·萨默海尔德,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却被苏念直接从身后拥住,带着她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看什么呢?”苏念见顾清欢一直盯着给她开门的保镖看,心里想着一会儿他得把这个保镖调到别的地方。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伊恩吗?就是吸血鬼日记里的Damon?”顾清欢看着苏念说道。   “至于那么激动?长得有我好看吗?什么眼光。”苏念淡淡瞥了那个保镖一眼,那个保镖见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背后忽然升上来一股寒气,赶紧拉开了自己和苏念的距离。   “……”对于苏大Boss的迷之自信,顾清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两个人走进屋子后,顾清欢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懒懒地不想起来了。   “太太呢?”苏念看着顾清欢倒在沙发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早就习惯了,他问向别墅里的仆人,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母亲。   “太太一大早就去3号别墅了。”仆人说道,“早上知道少爷今天回来,3号别墅给少爷准备了一个接风Party,太太一大早就去帮忙准备了,说是要给少爷一个惊喜呢。”   “接风Party?今天?”苏念没感觉是惊喜,倒感觉有些惊吓。今天他和顾清欢坐了那么久飞机,都很累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接风Party?如果是3号别墅做东他还可以找个理由拒绝,可是人家一大早就把他母亲请了过去,他怎么也不可能不给自己母亲面子啊!   “是的,少爷。”仆人点头道。   “那你们先去准备一下,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去。”苏念想了想,看了看顾清欢说道。   ☆☆☆☆☆☆   夜晚,银色的劳斯莱斯开进了尚水区的3号别墅,3号别墅是一处充满了英伦风格的庄园,宽大的庭苑,林立的树木,幽静而气派,透出一股古老而庄严的霸气、典雅和豪华。   顾清欢本来不想来的,可没有想到她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某人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然后很多人来给她打扮,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已经将她打扮得焕然一新,然后她就被苏念塞进了车子,载到了这里。   等顾清欢完全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到了3号别墅。她看着苏念,大眼睛里有一点迷茫。   “睡醒了?”苏念邪气地勾起唇角,宠溺地笑着。他今晚穿着一身很正式的西装,妖孽的酒红色领带让整个人都添了一股邪气。苏念手肘微弯,摆出请的姿态。   清醒过来的顾清欢精神抖擞,她微微一笑,勾着苏念的手臂,随着他朝着别墅走去。   一步一步走近3号别墅,想起里面有苏念的母亲,顾清欢心中有些稍许的不自在,紧张与窘迫一股脑儿涌上来,平日里惯有的云起云落的淡然不翼而飞。   未知,总会让人感觉有些迷茫。   “欢儿,你是在紧张吗?”苏念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勾得顾清欢的心微微一动。   她紧张么?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见顾清欢明显是有些紧张,苏念唇角微翘,心情愉快,她的紧张,他喜欢!   见苏念有些得意地笑了,顾清欢撇了撇嘴,索性不说话了。   紧张?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话说紧张有面子重要吗?   “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放心,我妈很好,很容易相处的。”苏念凑到了顾清欢的耳边,低声说道。   “谁是丑媳妇?”顾清欢磨牙,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完美了,“还有,我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紧张?”   “就算是紧张也没关系,你身边还有我呢。”苏念见顾清欢嘴硬,也不拆穿她,他笑着说完,在走到门前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顾清欢,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苏念从里面拿出来一条流光溢彩的宝石项链戴到了顾清欢的脖颈上,水滴状的坠子垂在胸口,和顾清欢的衣服、气质相得益彰,更是为她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我的女人,会是今晚最耀眼的一个!”苏念在顾清欢耳边邪气地吐出一句话,笑着再一次和她相携,“欢儿,我们进去吧!”   顾清欢垂头看了看胸前的项链,心又漏跳一拍,这个项链……   两人相携走进了宴会,俊男靓女本就是整个宴会上最出色亮眼的一对,自从他们一入宴会大厅,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惊羡的、妒忌的、火热的……各种各样的眼光四面八方地朝他们扑过来。   苏念带着她朝着一个高贵优雅的女人走去,那个女人一身宝蓝色的修身旗袍,正眸中含笑,略带惊讶地看着自己。其实与其说是看着自己,不如说是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   而优雅高贵的中年女子身边,站着一身鹅黄色公主礼服的程欣悦,她在看到顾清欢和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粉拳紧握,看着顾清欢的眼光,带着阴狠的憎恨,似要把顾清欢给撕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个项链是苏家的传家之宝,只有苏家的媳妇才有资格戴。如今苏念把这个项链戴在顾清欢脖子上,难道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娶顾清欢了吗?如果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妈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顾清欢。”苏念走到了中年女子面前,极为尊敬地颔首后说道。   “阿姨好,我是顾清欢。”顾清欢也很有礼貌地向中年女子打招呼,大方得体。   “我听你爸爸说了,今天一见,果然是个不错的孩子。”中年女子很是欣赏地看着顾清欢。她就是苏念的母亲,陆静瑶,典型的贤妻良母,对于自己儿子的眼光,从来都没有质疑过,所以看着顾清欢,她脸上的笑是真诚而慈祥的。   “苏哥哥,你这么晚才过来,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程欣悦看着苏念,娇俏可人地笑着,娇嗔道,“刚刚我爷爷还在念叨着你,说好久没见到你了呢。”   “是啊,小念,刚刚程老爷子还来问,你什么时候能到,要不你现在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吧。”陆静瑶笑着说道。   “好。”苏念点点头,带着顾清欢朝着陆老爷子那边走去,在和陆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带着她走回来,这一路上很多人抓住机会前来和苏念搭讪,并夸赞顾清欢的美貌,总而言之,这些人抓住各种机会讨好苏念。   这一次程家给苏念接风,上流社会的精英知道后,无不想尽方法得到程家的请柬,只因为苏家根基势力雄厚,却又向来神秘,终于有了可以和苏家大少爷套近乎的机会,岂不好好把握?   陪着苏念一路走来,顾清欢打量着整个宴会大厅,只见里面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整个宴会奢华至极。复古宫廷式的宴会大厅金碧辉煌,精致豪华的吊灯,国内外大师级的油画,随意不起眼的一个花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把整个宴会的气氛烘托到奢华极致。   “你怎么没告诉我,这3号别墅是程家的,今晚的宴会是程家办的啊?”顾清欢抿了口手中的红酒,脸上依旧挂着优雅迷人的微笑,可是当她第N此看到程欣悦怒视自己的目光后,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问向苏念道。   “你睡得昏天黑地,我就是想告诉你,也没有办法啊。”苏念笑着,宠溺地看着顾清欢,引起了在场无数女子的艳羡和嫉妒。   “狡辩。”顾清欢撇撇嘴,看着又有几个风度翩翩的男士朝着苏念这边走来,顾清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着苏念笑了笑,“我去下洗手间。”   苏念点点头,很有风度地给顾清欢让出路来,看着顾清欢优雅而去,他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眼神,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子,和他们交谈了起来。   而另一边,顾清欢刚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倚在走廊尽头门窗处的程欣悦。   顾清欢身材修长,身上的白色长裙又格外贴合,衬得她的身材更加玲珑有致,顾清欢缓缓走了出来,一抬手一垂眸都是满满的风情。   程欣悦抬眸,看到这样美丽的顾清欢,她的心头瞬间就有火花滋滋地燃烧起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已经抬脚朝顾清欢走去。   听见脚步声,顾清欢转头看向她,轻笑着打招呼,“程小姐。”   程欣悦看着顾清欢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冷静了下来,随后开口,“能不能跟你聊聊?”   顾清欢美眸轻眨,点了点头,回答地很是爽快,“当然可以,你想聊什么?”   “苏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你却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不觉得,做小三很无耻吗?”程欣悦高傲地看着顾清欢,“你的底细,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你不过是苏哥哥的一个手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爬上了苏哥哥的床,把他哄得神魂颠倒。不过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苏哥哥他不会娶你的,我们程家对苏家有恩,苏哥哥小时候被绑架,是我爸爸帮着苏叔叔一起从龙潭虎穴中将苏哥哥救出来的。我爸爸浑身上下挨了十多刀,这份恩情苏家绝对不会忘,所以不管怎样,苏哥哥一定会娶我的!而你早晚会被苏哥哥抛弃,成为一个怨妇!”   “说完了?”顾清欢听着程欣悦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脸上依然云淡风轻,一点儿波动都没有,她看着程欣悦笑了笑,“如果说完了,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门在那里,慢走不送。”程欣悦指了指后门,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样子,仿佛施舍一般看着顾清欢,“如果你够聪明,就自己自动离开吧,不然等到苏哥哥抛弃了你,那多没面子!”   “程小姐你搞错了吧。”顾清欢嗤嗤一笑,看着程欣悦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没有事情了,我就要回苏念身边去了,我离开了那么久,他如果找不到我,会到这里来找我的。如果让他看到了我们俩在一起,对于我们俩之间的谈话,你说他会怎么想?”   “你——”程欣悦看着顾清欢,脸色一黑,“你究竟有没有明白我的话?”   “我当然明白了,不就是程家对苏家有恩,程小姐就打算对你的苏哥哥感情勒索了吗?”顾清欢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程小姐那么肯定我会被抛弃,那你还来找我聊什么呢?我想,你应该很期待看到我被抛弃的时候吧?既然如此,那我便满足了程小姐这个愿望,给你个机会,让我们拭目以待。”   顾清欢说完,不管程欣悦扭曲的表情,直接走了出去。   她走出来后,远远地就看到苏念站在那里,对着她举杯示意。她微微一笑,抬脚朝着苏念那里走去,没走几步,却见一个侍者拦住了自己,侍者手中抱着一个极为华贵精致的礼盒,尊敬有礼地对着顾清欢说道,“顾小姐,这是刚刚有人送给您的礼物。”   顾清欢看了看那个礼盒,外表极为奢华高端,她伸手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问那个侍者是谁送给她的,只见那个侍者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按下了礼盒下方的一个按钮,接着他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拦下!”看到有情况突变,苏念眸光一动,冷声开口,这一瞬,他眼底的笑意和狠戾并存,那般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那侍者似乎是料到被抓起来的下场,他从身上拔出枪来就要朝着自己的脑袋射!冲进来的保镖眼疾手快踢掉了他手中的武器,不过一招,便将那逃跑的侍者按在了身下!一拳下去,那侍者顿时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出来!   顾清欢此刻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礼盒,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她抬起头,眸光越过众人看向苏念,有一丝雾气氤氲了视线。   苏念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顾清欢的面前,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着礼盒,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顾清欢低头扫了眼手中抱着的礼盒,再看向苏念,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炸弹!”   一时间,宴会上静悄悄地,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瞬,当众人反应过来后,惊叫着跑出了宴会。   苏念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便看到了里面露出一截的电子计时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五分钟,而且倒计时已经开始!顾清欢捧着礼盒不敢动,因为她不确定引爆炸弹的方式是什么。   留下来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尤其是程家的人,看到苏念冷冽的眼神,更是心惊胆战不已。他们家举办的宴会,竟然会让刺客混进来,还带来了炸弹?幸好顾清欢警觉发现了这个炸弹,不然她随意一动,这炸弹便会立即爆炸,到时候整幢别墅都会夷为平地!   “乔治!”苏念不敢继续拆开礼盒的包装了,他转过头,朝着身后冷喝道。   旋即,一个保镖动作迅速地来到顾清欢身边,顾清欢一看,这不就是那天给她开车门,长得很像伊恩的保镖吗?   乔治迅速来到顾清欢身前,示意她千万不要乱动。旋即他小心翼翼地将礼盒全部打开,研究起那个黑色的计时器。   顾清欢此时大气不敢出一声,这炸弹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是这炸弹究竟是针对自己的还是苏念的,或者说,根本就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乔治看了炸弹十几秒钟,面色凝重,接着他转头看向苏念,“Boss,炸弹是水平十字设计!里面有一个中心轴承,一旦开启倒计时,如果这礼盒发生倾斜的话,炸弹就会立刻爆炸!还有,这个礼盒是有热能感应,如果现在将礼盒放下的话,一旦双手离开,炸弹也会立刻爆炸!”   换言之,就是顾清欢只能抱着炸弹等死!   听着乔治的话,苏念的瞳眸深处看不出任何情绪!旋即,他眉眼一扫,那被按倒的侍者已经被拖到了跟前,保镖刚才那一拳头势大力沉,那侍者一张口,就吐出几颗门牙来,脸上糊满了鲜血,眼神惊惧的看着苏念。   “苏大少爷,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我也是被逼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侍者战战兢兢地开口,想要咬舌自尽,却被身旁的保镖提前一步卸了下巴。   苏念一挥手,小野秀中带着三个人走了上来。   “老规矩!避开全身重要大动脉,一点一点给他放血!看这个刺客能撑到什么时候!”小野秀中冷冷开口,那三名手下已经拔出制作精良的匕首,招呼在那个侍者身上!   而顾清欢这边,计时器显示还剩下十二分钟!   “我先让计时器停下,然后再想其他办法!”乔治不多做耽误,示意顾清欢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他则是半跪在顾清欢身边,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的将炸弹从礼盒里的花瓣中一点点的移出来。   顾清欢坐在椅子上,看着乔治满头大汗地给她拆着炸弹!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一旁拆炸弹的乔治已经是大汗淋淋,他身上的白衬衣都被湿透了,他半跪在地上,两条腿都跪麻了。现在不光是顾清欢和他两条人命,还有Boss也在一旁守着。还有别墅里面很多的保镖,以及苏家程家的人!Boss没发话,谁也不敢走,都要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候着。   看乔治表情严肃,顾清欢抬起头,刚想和苏念交代几句遗言的时候,却见苏念蹲在了她的跟前,抬手,轻轻地扣在她的手背上。   “欢儿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跟你一起面对!你的手如果不能安全地从上面拿开!我也陪着你一起。”苏念说完,半跪在顾清欢身前,轻轻靠着她。   感觉到苏念掌心传递的温暖,看着他眼底火热跳动的情绪,这一瞬,顾清欢眼圈微微发红。   在生死面前,情,才能更真,不是吗?   ☆☆☆☆☆☆   而另一边,一栋豪华的房间中,液晶屏幕上显示着别墅宴会上顾清欢捧着炸弹的情景,一个男子冷笑了一声,他拿起手中的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液晶屏幕上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保持着最后的动作。   那男子转头看向另一边,勾唇一笑,“凌三少可考虑好了?是否愿意和我们合作?”   “你们……真是卑鄙!”凌子南紧紧握拳,一向温润的眸子此刻满是怒意,他看着对面男子,凌厉的眼神很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只要能达到目的,至于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那男子满不在乎地一笑,“说实话,龙门那老头子和凌三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凌三少何必对他那么忠诚呢?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合作,干掉龙门那个老头子,我们也不会亏待了你,定会帮你执掌龙门,到时候你我联手,组织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凌三少的心尖儿宝贝,如今她被人抢走,凌三少就没有不甘心吗?如今光凭龙门的力量,你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可如果我们联手,那就不好说了。”那男子指着屏幕上的顾清欢和苏念道,“本来我们是打算和凌三少好好聊聊的,可是凌三少太不配合,我们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了。这个炸弹是我们最新研制出来的,水平十字设计加热感应,在世界上还没有先例。就算是他们这里有拆弹专家,短短十分钟也拆不了我的炸弹!所以凌三少现在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我这边有终端控制,如果凌三少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便会暂停了这个炸弹,可如果凌三少不愿意,那你就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炸弹炸得粉碎,尸骨无存吧!她和龙门那老不死的,你只能选一个……”   阿南看着面前笑得狰狞的男子,心中后悔不已。那一天他去Niki会所没有寻到顾清欢,出来后一气之下遣退了所有跟着他的人,独自一人在路上飙车。可他没有想到半路他的车被一辆忽然冲出来的车撞到,巨大的冲击下他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软禁在了这里。这个男人用尽了各种方法要与他合作,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他想要利用他,除掉义父,然后掌控龙门。他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始终不松口,任凭他软硬并施,都没有答应他。可没有想到,如今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顾清欢的身上……他在她身上安放了定时炸弹,逼着他在义父和顾清欢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他该怎么办……   “凌三少,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见阿南陷入了沉思,男子冷笑一声,开口提醒道。 ------题外话------   番外一共二十章,很快就结局啦,结局后轻儿开始连载新文,大家快去收藏包养哦!   推荐新文《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   凤如歌是谁?北璃女扮男装十二载的镇南王“世子”,上得了朝堂,入得了红楼,打得了太极,玩得了暧昧,乃北璃第一权臣。跟皇上称兄道弟不是事,跟公主不清不楚不是事,跟太后拍马溜须更不是事。活得肆意洒脱,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眼见得就要出任CEO(升丞相),迎娶白富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   只可惜,这都是在遇到他之前。   自从她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个叫容瑾城的男人,凤如歌就开始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戳过去看完整版简介哦!本文男强女强,男女主身心洁净,结局一对一!简介无能,求戳正文,收藏的妹纸桃花朵朵开~嘿嘿~】   ☆、苏念VS欢儿(十八)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十八)   程家别墅。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顾清欢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在她的一生中,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么快过。   十分钟,极快地飞逝,苏念握着她的手,两个人一时间都是静默无言,寂静的大厅里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   就在计时器显示只剩下五分钟的时候,苏念忽然淡淡地开口道,“来人,立即送夫人、程叔叔他们出去。”   苏念话音落下,保镖们就护送陈静瑶以及苏家的人快速走了出去。顾清欢身子未动,她垂下眸子静静地看着乔治一双手灵活地拆着炸弹,在看到只剩下一分钟的时候,顾清欢抬眸看向苏念,“苏念,你后悔吗?”   “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苏念深情地注视着顾清欢,唇角勾起,笑着道,“爱上你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能够在这里和你相遇,和你在一起,我已经知足了。欢儿,你没有骗我,这一世,你真的把你的人和心都留给我了……”   “苏念,如果我们两个没死,我一定会嫁给你……”顾清欢眼中泪珠闪过,看着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她闭上了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弧度。   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有一个男人始终爱着她,守护着她,视她如珍宝,为了她舍弃生命都在所不惜!她是幸运的!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握着苏念的手,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暖意,顾清欢闭上眼睛,许久却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爆炸声。顾清欢睁开眼睛,只见乔治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而计时器定格在最后的两秒钟。   “倒计时停了!我们有时间了!”乔治看着苏念,低声道,“Boss,虽然计时器停了,但是这个炸弹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不确定该如何拆除。不过据我观察,这个炸弹是水平十字控制,还有热能感应,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确定先拆水平十字还是热能感应。”   “这件事问问长官吧,他十几年如一日地和恐怖分子斗智斗勇,对于这种恐怖分子常用的手段,他一定有办法。”顾清欢想了想,她示意苏念拿手机给林峰打个电话。   苏念按照顾清欢说的号码拨通了后,简明扼要地对林峰说明了情况,就让乔治把电话接了过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反恐精英。   林峰一听是顾清欢身上绑了炸弹,赶紧召集了许多反恐精英商量对策,几分钟后,乔治在林峰的指导下,二人配合默契,炸弹终于安全拆除了。   当炸弹终于安全拆除了后,顾清欢的身子已经僵硬得不能动了。这接近一个小时的折磨,像是十年那么长,到了最后,她的胳膊和双腿都麻木了,她就靠着一股劲儿支撑到最后。   看着顾清欢有些不对劲,苏念晃着顾清欢的身子,总算看到她眼珠子转了转,算是给他反应了。下一刻,还没等他开口,顾清欢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将小脑袋靠在他胸前,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欢儿,你刚刚说,如果我们两个没死,你就嫁给我,对吗?”苏念拍着顾清欢的肩膀,柔声道,“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兑现什么承诺啊……”顾清欢大脑一阵短路,听到苏念的提醒后她回过了神来,小脸顿时通红,支支吾吾地不肯承认。   “欢儿?”苏念挑眉看着顾清欢,磁性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蛊惑诱哄般在顾清欢耳边响起。   “我刚刚的确说了,如果我们俩都没死,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嫁给你好了。”顾清欢嘟了嘟嘴,看着苏念破涕为笑道,“不过现在,我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苏念哼了一声,霸道地揽住顾清欢的腰,“刚刚生死关头,你不是考虑地很清楚了吗?一会儿我带你回家,带上你的户口本身份证。”   “没事儿拿户口本身份证干什么?”顾清欢不明所以地问道。   “领证!”苏念霸道地搂着顾清欢的腰,挑眉吐出两个字。   ☆☆☆☆☆☆   晚会上的炸弹风波被程家压了下去,参加晚会的人以及出席晚会的记者,身上带着的手机或者相机,内存卡全部被程家收回后销毁,并且程家放出了话,谁敢把晚宴上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就是和程家作对。   记者们就算是再不甘心,也不敢去惹程家,而那些宾客,自然也要仰仗苏家和程家,纷纷识相地把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记者们没有了消息爆料,正郁闷着,没想到第二天苏念的手下爆给了他们一个重磅消息——苏念要和顾清欢结婚了!   记者们紧赶慢赶打破了脑袋地堵在苏家门前,想要见到顾清欢,最好能拍几张她和苏念在一起的照片做头条,可是他们在苏家门前蹲了半天,终于见到苏念的迈巴赫出来时,却是连停都没停,直接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有眼尖的记者,看到了里面坐着的苏念和顾清欢。   迈巴赫一路行驶到了民政局门前,苏念和顾清欢走了进去,等到两人再一次出来时,门前镁光灯亮起,紧随而来的记者对着两人就是一阵狂拍。   苏念和顾清欢被记者包围着,而顾清欢却一不小心被热情的记者给挤了出去,她感觉有一只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了一旁。   “阿力!怎么是你?”顾清欢看清楚将她拉出来的人后,大吃一惊问道。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而是阿南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此时阿力脸色苍白,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抓住了顾清欢的手腕。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顾清欢话未说完,便被阿力强行拖离了民政局门口,躲在了一群记者的后面。   顾清欢蹙眉,她看着阿力,只觉得他的样子太吓人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几乎要哭了。   顾清欢懵了,阿力到底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顾小姐,您快回去看看三少吧,三少出事了,他出事了……有人在路上暗杀门主,三少替门主挡下了狙击手的子弹,门主没有事,可是三少快不行了……他浑身上下中了数十枪,现在还在抢救……他昏迷前,口口声声念着您的名字,求你去看看三少吧,如果看不到你,他不愿意接受手术!有你在他身边,他或许会有意志扛过来……”   阿力刚刚说完,他的手机响起,他转身无措地接了起来。   顾清欢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瞬间,她感觉天地万物都好像静止了……   阿南出事了……他替龙门门主挡下了数十枪……数十枪打在身上,还能有命吗?   顾清欢脑子里回响着阿力的话。   阿南,阿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阿力是开玩笑的,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顾小姐,来接您的飞机已经到了,趁着三少还活着,您去见他一面吧……”阿力恳求道。   “阿力,你骗我的对不对?”顾清欢一步上前,揪住了阿力的衣领,“这样的玩笑你都敢开?你胆子大了是不是,你竟然敢咒阿南死?”   “顾小姐,我哪有那个胆子啊!阿力求求您,快去看看三少吧,不然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   阿力和顾清欢说着话的时候,苏念转身没有看到顾清欢,他拨开记者走了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顾清欢无助地站在那里,眼泪漫湿了眼眶,晶莹的泪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没有伸手去擦眼泪,而是任由泪水颗颗滑落。   苏念的心猛然一颤,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   他快步走了过去,握住了顾清欢的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眼角余光扫视到阿力,眸光微动。   他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一直跟在凌子南身边,应该是凌子南的亲信。现在顾清欢哭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凌子南?   “我……要出去一下。”顾清欢突然抬头,看着苏念,空空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折射的凄冷。   苏念愣了愣,微微蹙眉,“欢儿,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顾清欢摇了摇头,“阿南出了事,我必须马上去看他。”   顾清欢说完,转身看着阿力道,“你去准备车,我们立即去机场。”   阿力重重地点头,转身去将车开了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苏念拉着顾清欢的手,“上我的车,我们一起去机场。”   “不,你不用去,在这里等我好吗?”顾清欢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来。”   顾清欢说完,松开了苏念的手,快步走上了阿力的车。   阿力开车,快速朝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苏念眸光微动,看着很快消失了的车,对着身后的保镖吩咐道,“立即去查,凌子南那边出了什么事。”   ☆☆☆☆☆☆   飞机上,阿力已经将阿南的情况和顾清欢说了一遍。   顾清欢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双刀会的人抓了阿南,想要逼迫阿南和他们合作,借着阿南接近龙门门主,暗杀龙门门主后将龙门掌控手中,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阿南,迫于他们的威胁不得以答应了他们,假意与他们合作,却在他们行动之际挡在了龙门门主身前,替他挡下了飞射而来的子弹。   顾清欢这才知道,那天晚上的炸弹是双刀会的人干的,他们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威胁阿南,逼迫他同意和他们合作,将龙门门主的行踪告诉他们。阿南那时候,是处于何种两难境地啊!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龙门门主的性命……阿南做出的选择,竟然是先救自己的性命,然后代替龙门门主去死!   如今阿南身中十多枪,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医生束手无策,竟然是因为自己……   顾清欢颤抖着拿出手机,也顾不得如今他们还在飞机上,拨通了鬼手神医的私人电话。   鬼手神医的真名叫洛轻扬,也是他们一个群里的,医术了得,如今阿南情况危急,国内医生束手无策,她最后的希望,就是鬼手神医能够救他了。   拨了洛轻扬的私人电话,才一会儿就接通了,洛轻扬虽然是所有人中行踪最莫测的,可要找他其实并不难。此时顾清欢希望,洛轻扬千万千万不要又在什么荒山老林里,不然的话等他赶过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电话接通后,洛轻扬慵懒的声音响起,“哪位?”   “是我。”顾清欢直接进入正题,问道,“洛轻扬,你现在在哪儿?”   “小巫婆……你换手机号啦?”洛轻扬惊讶的声音响起。   “少废话,找你有急事,你现在人在哪儿?”顾清欢没工夫和他客套,着急地问道。   “我在国内啊,A市红叶机场,下一站飞挪威!”洛轻扬回答道。   “等等,先别去挪威,你现在立即去买到Q市的机票,我在Q市机场等你!”   ☆☆☆☆☆☆   当顾清欢下了飞机后,就看到洛轻扬站在机场大厅前,男子一身休闲装,俊美非凡,在人群中极为显眼,惹得无数少女含羞偷看。   洛轻扬生有一张极其华丽的脸庞,深得上天眷顾,双眉疏远,整个人透出一股冷漠的气息。   他就是鬼手神医——洛轻扬。洛轻扬二十二岁成名,至今已有三年,他医术高超,脾气却十分古怪,你想让洛轻扬救人,除非你的面子够大,或者是去请他救人的人,面子够大,否则,一切免谈!   “小巫婆,听说你快要结婚了,是来找我帮你做婚前体检的吗?”洛轻扬看到顾清欢,迎了上去,笑得花枝乱颤,“你看,我可是倾尽了一切,只为替你做一次婚前体检啊!你是不知道,刚刚老头子一个电话打来,命令我立即去挪威的深山老林去找他,好像有什么火烧屁股的事情。我为了你,可是冒着被老头子追杀下毒的危险啊!怎么样,老子够意思吧,快说说,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需要我来帮你检查?”   “你丫的!谁找你来做婚前体检啊,我健康得很,用不着。”顾清欢说着,一把拉起洛轻扬的手,在阿力等人的愣神中,已经将他拖进了车中,随即阿力开车,车子风驰电掣地驶了出去。   “啊啊啊,小巫婆,难不成你结婚前夕,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我,于是乎不顾一切要带着我私奔吗?”洛轻扬看着顾清欢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塞进车子,他凑到顾清欢面前,眨了眨眼睛说道。   “我还没那么想不开,跟着你去钻深山老林。”顾清欢嫌弃地看了洛轻扬一眼,哼了一声,“一会儿帮我去救一个人,他身上中了十多枪,只剩下一口气了,你务必要把他救活啊!”   顾清欢之所以对洛轻扬有信心,是因为他之前曾经救过黑Jack。三年前黑Jack带着人和黑帮火拼,全身上下中了十多枪,都成了一个血人儿,而且还有几枪打在心脏处,洛轻扬愣是给他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后,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出来。这次阿南的情况和当初的黑Jack很像,所以顾清欢有信心。   “OK,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出来。”洛轻扬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   医院。   医生徘徊在手术室门口,他脸色惨白,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前的龙门门主,小心翼翼地问道,“门主,您能劝劝三少吗?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不然的话……”   “如果不是你刚刚说,手术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他会拒绝做手术吗?”龙门门主一脚踹向了那个医生,“你刚刚就不能告诉他,你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吗?这下可好了,他拼死不做手术,要等着看那个女人最后一眼,和她说句话!他是害怕手术失败后,没有办法见那个女人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两个小时了,如果他有事,你们谁都别想活!”   “门主,刚刚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现在过了两个小时,成功的几率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了!而且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三少就……”医生为难道。   “妈的!”龙门门主爆了粗口,“来人,给我进去把三少爷手里的枪夺下来,你,立即准备手术!”   龙门门主看着手术室里奄奄一息的阿南,心急如焚,如火在烧一般,浑身所有的神经紧绷,喉咙如被人掐住般难受,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如今站在手术室门前,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哟,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你就敢给人做手术?我说,就你这样的也配自称国内顶尖专家?菜鸟,你确定你领过医生执照吗?”男子温和中带着一丝冷漠的音色打破了手术室外的紧绷。   明明那般和沐的音色,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无以伦比的狂傲!   医生狂怒,颤抖地指着洛轻扬,气得说不出话来。   羞辱,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   “三少,顾小姐来了,顾小姐来了!”阿力喊着,什么也不顾了,拉着顾清欢冲进了手术室。   “阿南……”冲进手术室后,顾清欢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血人儿一般的阿南,看着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浸透,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却是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枪,和身边的医生护士以及龙门杀手对峙。   “小欢……”阿南已经是气若游丝,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若不是想要见到顾清欢的强大意念支撑,此时他早就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了。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顾清欢紧紧地握着阿南的手,泣不成声,“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带来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好不好无所谓了,能够再见到你一面,真好!”阿南看着顾清欢,他的手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冰凉,他的瞳孔渐渐涣散了起来,“小欢,刚刚我听医生说,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我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死去,我想要死之前再看看你,再看看你……”   “说什么混账话,你不会有事的,这次手术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顾清欢急切地说道,“你看到我了是不是,来,把枪给我,乖乖地进行手术!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等你醒过来就可以看到我了,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交代遗言的步骤可以省去了,放心吧,有我在,包你一觉醒来后活蹦乱跳。”洛轻扬已经换好了手术服走了进来,开始准备手术。   顾清欢拿走了阿南始终握在手里的枪,看到阿南打了麻药后沉沉地睡去,她停了一会儿,走出了手术室,静静地看着脸色沉重的龙门门主。   “刚刚那个人是谁?他真的能救阿南吗?”龙门门主看着顾清欢,沉声问道。   “这个世界上,如果洛轻扬也救不了阿南,那就真的没有人能救阿南了。”顾清欢轻声道。   “洛轻扬?”龙门门主诧异地挑眉,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清欢。   洛轻扬,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关于洛轻扬成名的事,曾经在黑道轰动一时。   三年前,黑Jack在伦敦港和墨西哥的军火商交易时,被人暗算,和暗算的黑帮火拼时全身被射杀了18枪,据说心脏中了5枪之多,很多人都说,黑Jack当场死亡。   岂知,一个月之后,黑Jack竟然醒了,而他的主治医生,却是一个初出茅庐年仅二十二岁的小子,名字就叫洛轻扬。从此道上便多了洛轻扬这一号人,一个医术高绝又诡异的男人。   这件事当时很是轰动,黑道白道,凡是有势力的人几乎是无人不知。而洛轻扬也是就此成名,三年来,无数人想要找他治病救命,可是洛轻扬行踪诡秘,治病救人更是看心情,你的面子如果不够大,连他的面儿都见不到,更别提让他救命了。   “你竟然认识洛轻扬?”龙门门主很是惊讶,洛轻扬当初救了黑Jack,黑道白道都知道他和以黑Jack为首的恐怖分子交好,如今顾清欢竟然能请得动洛轻扬,那她和洛轻扬,她和黑Jack的关系……   顾清欢淡淡一笑,随意编了一个借口,“当初洛轻扬还没有成名时,我无意间认识了他,他欠我一个人情。这次正巧他在Q市,顺便让他过来还我这个人情。”   顾清欢说得很平静,龙门门主也找不到什么破绽,便不再追究。   “阿南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只为见你一面,如此深情,你可不能辜负了他啊!”龙门门主看着顾清欢,眸光微动,劝说道。   “门主,您可能误会了,我和阿南之间,有的只是战友的感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顾清欢看着龙门门主,眸光微动,轻声道,“而且如今,我也快要结婚了……”   “结婚?”龙门门主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很多,他眼睛一瞪,怒气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黑子,盒子外面还站着未干的血迹,龙门门主颤抖着将盒子打开,盒子里一颗精致的钻戒展示在顾清欢面前,龙门门主沉声道,“你看看,这就是我在阿南衣服口袋里找到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刚刚他中了那么多枪,他还不忘保护好这个钻戒,而且为了见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对你如此心意,你怎么能狠心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你想要和谁结婚,这辈子,你只能嫁给阿南,别的人,想都别想!”   龙门门主说完,冷冷地看了顾清欢一眼,沉声下令道,“来人,把她好好看起来,在三少醒过来之前,她不能离开医院半步!如果她消失不见,我唯你们是问!”   “是!”龙门杀手领命,接着将顾清欢包围了起来。   “你放心,在阿南醒过来之前,我不会离开的。”顾清欢念在龙门门主也是一心为了阿南着想,没有和他计较,随着龙门的人走进了一间病房,等待着阿南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室外,龙门门主静静地等着,一等便是一夜。直到最后,阿南被推出了手术室,洛轻扬告诉他手术很成功后,龙门门主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阿南被送回病房安置妥当后,龙门门主眸光中闪过一丝狠戾,带着龙门的人朝着龙门总部走去。   双刀会的人,真是胆大包天,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把他的儿子绑去威胁,还想要他的命!   经过了这件事情,龙门门主算是看明白了,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忠心的人!阿南爱顾清欢,为了保全她假意答应了双刀会的卑鄙要求。阿南同样忠于他,为了不让他这个义父被歹人伤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豁出了性命来保护他!如此看来,阿南当初答应双刀会时,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啊!   如今阿南没事了,那他和双刀会的帐,就要好好地算一算了!敢打他龙门的主意,动他的义子,双刀会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他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而且用不了明天,双刀会就会在黑道上彻底成为历史!   覆灭,就是他们的下场!   ☆☆☆☆☆☆   医生护士将阿南推出手术室后,洛轻扬就开始寻找顾清欢,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顾清欢,后来多亏了阿力遇到他,这才将他带到了顾清欢呆着的地方。   见到阿力带着洛轻扬过来,守门的杀手自然不敢阻拦,便放了洛轻扬进去,洛轻扬一进门,看到顾清欢静静地坐在窗前,愣愣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汽车。洛轻扬勾唇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顾清欢身后,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小巫婆!”   顾清欢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到洛轻扬后,竟然是懵懂地询问道,“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小巫婆,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洛轻扬刮了一下顾清欢的鼻子,“哥哥出马,一个顶俩!放心吧,三个小时后他就醒过来了,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活蹦乱跳了!你说说看,你该怎么谢我?不是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也算是救命之恩了,也不需要你涌泉相报,要不这样,你婚前体检的事儿,就交给我好了,我不怕麻烦的……”   洛轻扬三句话不离顾清欢婚前体检的事儿,顾清欢对这个在她面前没个正形,居心不良的人,投以深深鄙夷的眼神。   “你爷爷不是召唤你去挪威吗?你耽误了这么久,他老人家不得在深山老林里急得跳了脚?指不定到时候拿多少毒药等着你呢!”顾清欢挑眉,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赶快走啊!”   “不是吧,利用完就丢弃,小巫婆,你也太无情了吧!人家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呢……”洛轻扬嘴角抽了抽,陪着笑脸道。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大恩不言谢?”顾清欢笑嘻嘻地看着洛轻扬,一副好走不送的眼神。   “我走了,你怎么办啊?”洛轻扬哼了一声,眼神从门边守着的几个杀手身上滑过,接着小声问向顾清欢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把你看起来了?”   “就是一场误会,没事儿,等阿南醒过来,龙门门主就放我离开了。”顾清欢撇了撇嘴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赶紧去挪威吧。”   “我倒是想不担心你,可是你看这架势,如果我真的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你,估计等那个男人醒了你就要被逼婚了。”洛轻扬拍了拍顾清欢的胳膊,指了指窗外,“不如我带着你从这里出去,反正他人也快好了,你也没什么事儿了。再说,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你就这么把你的未婚夫丢下,跑来关心另一个男人,我如果是你的未婚夫,肯定气得不轻,到时候啊……”   洛轻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门口一阵热闹的声音响起,顾清欢和洛轻扬挑眉望去,只见医院里很多医生和护士围在门口,看着洛轻扬的目光中满是崇拜,更有甚者,一些年轻的女护士看着洛轻扬帅气的脸庞,面带红霞,手里拿着笔和纸,看样子是来找洛轻扬签名的。   “那个……”刚刚那个医生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一反刚刚质疑的样子,看着洛轻扬的眸光中满是崇拜之情。   他也算是外科权威了,在国际上也颇负盛名,他一直是自负的,然而,今日他却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医术。   在这个男子面前,自己的医术哪里敢称得上医术?刚刚这个男子说的不错,自己就是一个菜鸟。   只是不知,这个男子是谁?   同行有这种级别医术的人,他不可能没听说过,而且这个男子看起来特别的年轻,也就是二十五岁的样子,太不可思议了。   “请问,您尊姓大名?”医生试探着问道,眸中全是崇拜之情。   洛轻扬一改在顾清欢面前嬉皮笑脸的神情,回眸看着医生护士,疏淡的眉宇冷漠至极,“路人甲!”   态度狂妄嚣张至极,给医生和护士当头泼上了一盆冷水,一时间医生脸色尴尬,羞得无地自容。   看着洛轻扬如此冷漠的态度,刚刚跃跃欲试的护士也不敢上前了,一时间站在门前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尴尬至极。   洛轻扬撇了撇嘴,转头看向顾清欢,再一次恢复了笑脸,他对着顾清欢眨眨眼,问道,“喂,小巫婆,你饿吗?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顾清欢摇了摇头。   “你不饿,可是有人会饿啊。”洛轻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欢,指了指她的肚子,双手环胸,若有所思道,“小巫婆,你还不知道吧,你怀孕一个月了哦!”   “什么?!”顾清欢大脑一阵短路,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洛轻扬。   “反正在医院,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去做个检查好了。”洛轻扬摊了摊手,一副你愿意怎样就怎样的样子。 ------题外话------   呜呜呜,新文收藏太不给力了,轻儿撒泼打滚卖萌求收藏,《凤掩妆之世子要出嫁》大家快去捧场哦!   ☆、苏念VS欢儿(大结局) [Vip] 章节名:苏念VS欢儿(大结局)   顾清欢瞪大了眼睛看着洛轻扬,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刚刚说的话。但是洛轻扬的医术可比医院的仪器强百倍,他说她怀孕了,那她还有必要去做检查吗?   如今想想,顾清欢只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确和苏念在一起了,但是两个人也只有那一天晚上,怎么就这么巧,她就怀孕了呢?   手抚上小腹,顾清欢只觉得心中激动万分,那种兴奋和喜悦难以言喻,她抬头看向洛轻扬,刚想多问他几句,忽然外面传来了声音。   “洛医生,三少醒过来了!”   阿力跑到门口,额头上隐隐还有着汗珠,他开心地对洛轻扬说道。   “阿南醒过来了?”顾清欢听到阿南醒过来了,很是开心,她和洛轻扬对视一眼后,两人纷纷走了出去,在阿力的带领下朝着阿南的VIP病房走去。   刚刚走到阿南的病房门口,顾清欢就看到里面站了很多人,有龙门门主,还有柳啸天和金泽成等人,顾清欢站在门口透过玻璃朝里面看去,发现那些人都围在阿南身边,她根本就看不到躺在床上的阿南。   “小巫婆,你怎么不进去?”洛轻扬见顾清欢急切地跑来却站在门前踟蹰不进,歪头疑惑地问道。   “算了,现在人多,我先不进去了,等过一会儿人少了我再进去。”顾清欢略一犹豫后,摇了摇头,接着催促洛轻扬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好好好。”洛轻扬连忙答应着顾清欢,接着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一进去,里面的医生护士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他走到床边。   就在洛轻扬走进去的同时,龙门门主回头,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前的顾清欢,他的眸光微动,里面闪过复杂的光芒。   顾清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病房中,阿南在睡梦中,梦到他搂着顾清欢在外面散步,柔柔的暖阳洒在顾清欢的脸上,明媚动人,他忍不住抬手轻轻触摸她的面颊,掌心带着她面颊温暖细腻的感觉,连心尖上都是释然的感觉。   蓦然,他觉得胸前凉凉的,像是顾清欢哭了,一滴滴澄澈的泪水落在胸前,濡湿他的衣服。   他慌忙抬手帮顾清欢擦着眼泪,告诉她不要怕,自己一直在她身边,渐渐地,他面容靠近她,先是吻着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是她粉嫩柔软的唇瓣,再然后渐渐往下,是她性感的锁骨,他箍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让她身体紧密地贴合上他的。   可是顾清欢依然在哭,在挣扎着,她似乎在说,她不爱他,她爱的人是苏念……   ……   沉睡中的阿南,唇角勾起一抺迷人的弧度,虽然他面容瘦削了很多,但五官轮廓还是难掩曾经的阳光帅气。男子眼眸狭长,鼻梁高挺,性感的薄唇轻轻抿着,鼻息之间呼出迷离的气息,丝缕荡涤在空气之中。   苏娆此时半跪在他身前,托着下巴打量着床上的阿南,她看着睡梦中的阿南露出一抺迷人高贵的笑容,忍不住,一双小手抚摸上他的容颜,勾勒着他的眉眼。   本就妩媚至极的苏娆此时媚眼如丝,陶醉地看着阿南,想象着如果他醒后,那双眼睛该是多么的睿智迷人,他阳光帅气的气质带着与生俱来的狂傲不羁,即使他不说话,也让她忍不住地沉沦。   她是苏娆,是苏念的妹妹,这次来到医院,是替苏念来找顾清欢的。她苏娆眼睛里可容不得半点沙子,刚刚知道自己的哥哥就要结婚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说她未来的嫂子在民政局门口丢下了她大哥,去找老情人儿去了!她大哥可以淡定地稳坐泰山,她可淡定不得!她一气之下立即让人买了机票,从美国飞回了这里,就是想要把她未来的嫂子给拎回去好好教训,顺便把她的老情人儿也收拾了!谁让他们丢了她苏家的脸呢!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刚刚来到医院,看到床上躺着的阿南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停了!她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寻找的梦中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苏娆痴痴地看着阿南,壮起胆子轻轻挑开了阿南胸前的衣襟,一颗纽扣又一颗纽扣。阿南因为受伤,这段日子虽然瘦了很多,但他身体底子一向好,那胸膛依旧是让人着迷的古铜色。看着阿南的胸膛,饶是风情万种阅男无数的苏娆都有些羞涩,可是她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其实她是想解开阿南的衣服看看,看他的小腹处有没有一个型龙形的纹身。   她很小的时候曾被父亲的仇家绑架,大哥带了很多人前来救她。其中有一个男子深入龙潭虎穴之中将她救了出来,可却因为保护她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她昏过去了,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直到两年前她记起了所有的事,可是关于那个男子,她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他的脸,还有她看到他的衣衫被刀划破时,小腹上有一个,龙形纹身。其它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今天看到阿南,她感觉阿南的脸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脸渐渐重合,所以她想要看看他的小腹上,究竟有没有那个龙形纹身。   就在苏娆缓缓地揭开阿南的衣服时,忽然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苏娆被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转头看去。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顾清欢站在门口,看着苏娆对阿南动手动脚,微微蹙眉,不禁抬高了声音问道。   “你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吧?”自己的举动被别人撞破,苏娆却没有半点尴尬,她妖娆的眉毛一挑,站起身来,双手环胸打量着顾清欢,“你可能还不认识我,那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娆,是你未来老公的亲妹妹。”   “苏娆?”顾清欢想了想,她好像并没有听苏念提起过这号人物。   “额……该不会我哥还没和你说过我吧?”苏娆见顾清欢一副迷茫的样子,撇了撇嘴道,“也对,你们才认识多久就要结婚了,我哥估计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而且我一直呆在美国,中间也没回来过。”   “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顾清欢打量着苏娆,看到床上躺着的阿南时,想起自己刚刚进来看到的一幕,开口问道。   “怎么,你审犯人呢?”苏娆双手环胸凉凉地说道,“我还没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不嫁给我大哥也就算了,你都和我大哥领证了哎,怎么说跑就跑了?而且还是跑出来看另一个男人?你这么做把我大哥置于何地?把我们苏家置于何地?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立即给我回去!”   “她不能走!”苏娆话音刚落,龙门门主冷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龙门门主带着人走了进来,扫视过苏娆后,凌厉的眼神落在顾清欢的脸上,冷声道,“阿南为了救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   “老头儿,她可是我们苏家的大少奶奶,你这么把她留在这儿,就不怕我大哥杀到你的龙门来,把你们龙门杀得片甲不留?”苏娆冷哼了一声道。   “阿南是我们龙门的少门主,他喜欢的女人,别说是什么苏家的大少奶奶,就算是总统夫人,我也会把她留下来!我知道你哥哥的身份,也知道你们苏家的势力,不过你回去告诉你哥哥,人我先扣下了。我向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愿意成全别人牺牲自己。我家阿南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如果我还放她回去,放她回到别的男人身边,我还有什么脸面做阿南的义父,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道儿上混?”   “原来是你把我嫂子关起来,不让她回去!”苏娆气坏了,指着龙门门主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嫂子和我大哥真心相爱,你竟然忍心拆散他们?”   “我只关心,阿南会不会伤心,至于你大哥,关我何事?”龙门门主冷哼了一声,“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配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不是看在你们苏家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你赶出去了!你若是识相,就赶快离开,顺便回去告诉你大哥,人我是不会放了,想要人,除非……”   龙门门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床上发出了一阵声响,阿南细微的咳嗽声响起,龙门门主一喜,也不管苏娆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坐在了阿南的床边。   “义父……”阿南似乎是被吵醒的,他微微蹙着眉头,看着龙门门主,虚弱地唤道。   “臭小子,你总算是又醒了。”龙门门主拍了拍阿南的手,“上次动完手术你醒了一次,然后就又睡过去了,你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洛医生说你还在观察期,这三天我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你熬不过来!”   “洛医生?从哪里来了一个洛医生?”阿南疑惑地问向龙门门主。   “你真是忘了,上次你醒过来时,给你做检查的洛医生,就是那个丫头带过来给你做手术的,是他救了你的命。”龙门门主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顾清欢。   顾清欢并没有想到,龙门门主会如此强势地将自己留在阿南身边。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了,等到阿南身体恢复后就回去找苏念,可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是因为她,苏念和龙门门主起了冲突,那她该怎么办?毕竟不管是哪一边,她都不希望看到他们有所损伤。   “她?义父,她是谁?”阿南朝着顾清欢那边看了一眼,仿佛看陌生人一般,他微微蹙眉,转头看着龙门门主问道。   “她你不用知道。”龙门门主以为阿南是问苏娆是谁,可没有想到阿南摇了摇头,眼睛始终看着顾清欢。   “不,我不是问她。”阿南并没有看苏娆,而是始终看着顾清欢,他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义父,你刚刚说,是她带来了医生救了我,她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听到阿南的话,别说是龙门门主,就连顾清欢也愣住了。   阿南,把她忘记了?   “她?”苏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赶紧上前一步,把顾清欢拉到了自己身后,风情万种地对着阿南一笑,“她呀,其实就是个路人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不得病人死,所以找了个神医救了你,你说,你该不该好好谢谢她啊?”   “路人甲?”阿南疑惑地蹙眉,注视着顾清欢,见她抿唇不语,似乎是默认了苏娆的话,接着他看向龙门门主问道,“义父,真的是这样吗?”   龙门门主本来还在纠结,自己为了阿南强行留下顾清欢的作法是不是妥当,其实他也知道顾清欢和苏念是一对,他强行将她留在阿南身边,是为了不让阿南伤心难过。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苏念也不是能够善罢甘休的主儿,他此举极有可能引发龙门和组织之间的火拼。   不过如今的情况出乎他意料,阿南似乎是经过一场大病,忘记了顾清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可以放顾清欢离开,因为阿南忘记了她,看着她嫁给别人也不会伤心难过了……   “是啊,臭小子,如果不是她和洛医生,你可能挺不过来了……还不去谢谢人家?!”龙门门主笑着道。   “哎哎哎,我们俩是一起的,不用谢她,谢我就行。”苏娆笑得花枝乱颤,站在顾清欢身边,很是熟络地挽上顾清欢的手臂。   顾清欢礼貌地对着阿南笑了笑,接着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   阿南养伤的医院在海边,环境极为清幽,很是适合疗养,人呆在这里,偶尔到海边坐在沙滩上吹吹海风,就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顾清欢最近很喜欢一个人就坐在海边,听着海的声音,感受着海风,和自己肚子里的宝贝儿度过静好的时光。   每一次一个人到海边坐着,顾清欢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苏念。   那天她听说阿南出事了,不管不顾地扔下他直接随着阿力赶了过来,不知道苏念会不会怪她。   顾清欢觉得,苏念心里十有八九是怪她的,不然不会过了这么久都不来找她。按照苏念的势力,想要找到她绝对不是难事,但是过了半个月,她和龙门的人呆在这里,一点和苏念有关的消息都没有听到。难道是自己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下苏念离开了,苏念很是生气,索性不管她了?   想到这里,顾清欢心里酸酸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和郁闷,甚至有些害怕。她害怕苏念真的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失望至极,所以这一次,他不要她了。   如果她不知道他是苏念,就算是他不要她了,她也可以潇洒离开。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他是苏念,还和他一起经历了生死,冥冥中两个人的生命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如今,就算是她想潇洒离开,或许也做不到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就在顾清欢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出神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轰鸣声从上空传来。顾清欢抬起头,顺着发出响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架直升机轰鸣着从远处而来,直升机下面有着一个小小的红点,正缓缓地,缓缓地下降。   顾清欢抬头看去,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那是什么?难道是外星人?是外星人从飞碟上下来?   那红点离着顾清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顾清欢终于看清了那个红点,刚刚以为自己看到外星人的梦想渐渐破灭,原来竟是一个降落伞!   可是那降落伞的位置怎么看都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顾清欢嘴角抽了抽,这个降落伞不会掉下来砸中她吧?   如此想着,顾清欢本能地站起来往后退着,那降落伞确实是朝着沙滩的方向降落的,而且正好是她所在的方向。   顾清欢转身朝着沙滩外围呼喊阿力,但是没有任何回应,这偌大的沙滩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看着那降落伞来者不善的样子,顾清欢微眯着眸子,小手冰凉,心里念叨着千万别降落,千万别降落,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恐怖组织,或者是阿南的仇家什么的,她现在单枪匹马的,而且还有着身孕,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顾清欢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赶紧刮一阵风,将那降落伞直接吹进海里才好。   理想很丰满,可是现实很骨感。顾清欢的愿望还是破灭了,那个降落伞正稳稳地朝着她的方向飘来。   随着那个降落伞飘近,顾清欢看到,那降落伞下挂着一抹修长的浅米色身影,那个身影逐渐逼近甲板的时候,还朝她不停地挥着手。   顾清欢一怔,那人影怎么看着如此熟悉呢?   蓦然,随着降落伞下的人降落到沙滩上,巨大的红色降落伞洒满沙滩,就像是丝绸铺成的毯子,将洁白的沙滩染了喜庆的红色,一身浅米色燕尾服的苏念帅气地用刀子割断了身上的绳子,一步一步朝顾清欢走来。   顾清欢的脚步定在原地,看向苏念的眸光却闪烁迷人明亮的光芒。苏念唇边的一抹笑容悠然纯净,在浓郁阳光的照耀下,他整个人如同笼在金色的光晕之中,透着融融暖意。   顾清欢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看到苏念穿着正式的米色燕尾服,手上捧着一束香水玫瑰,头发也整齐地梳理过,为了不被海风吹乱,还抹了一点发蜡,整个人看起来,宛若童话城堡走出来的优雅王子,脸上满是王子般迷人优雅的笑容,还有任何人都无法看到的坚定认真。   他燕尾服里面的同色衬衣上,隐隐露出一抹褐色的皮质背带,是那种复古而高贵的款式,夹在他的西裤上,看起来更加高贵大气。苏念迈着沉稳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向顾清欢,今天这一出,他想了半个月才想到这个特殊的方式,用来向顾清欢求婚,接顾清欢回家。   那天炸弹危机结束后,劫后余生的两人都想早日在一起,而他终于得到了顾清欢的同意,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去和顾清欢领证。但是两人那天领证很是匆忙,后来因为阿南的事,顾清欢又急忙离开了。   那天顾清欢走后,他就知道了阿南的事情,而且从头到尾全都清楚了。所以他没有去追顾清欢,而是让她陪阿南渡过生死关头,毕竟如果没有阿南,他和顾清欢早就死了,更别提什么现在了。   更何况如今他也知道了顾清欢对自己的心,他愿意等待她处理好阿南的事情,再接她回家,给她一个盛世婚礼,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所以他精心策划了很久,今日的盛装出现,只为她,他心目中最美顾清欢,无可替代的顾清欢。   随着苏念一同降落下来的还有数不尽的香水玫瑰,整整一百万多,因为顾清欢某一天听过的一首歌——百万朵玫瑰,当时顾清欢说,百万朵的概念是多少?   他今天就让她亲眼看一看百万朵是多少。   只是玫瑰再多,也敌不过他此刻心中的宠溺。   洁白的沙滩瞬间变成了花海,暗红色的香水玫瑰,从国外空运而来,从七天前就有上百名工人一起加班加点地包装整理。每一株都含苞待放,缀着清澈的露珠,晶莹剔透。   顾清欢站在花海中,苏念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他捧着花轻轻地跪了下来,单膝着地,抬头,望着她。   这一瞬,四目交织,顾清欢终是明白了何为永恒二字。因为这一幕,让她铭记一生。   很多年后,她时时都会想起,想起苏念犹如王子一般从天而降,来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说着最让她动容的情话。   这一刻,无论他开口说什么,她都会觉得是最动听的。因为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胜过一切甜言蜜语。   苏念说,“欢儿,我是一个古人,来到这里也不过一年,想来也不懂什么是浪漫。但是现在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海天一线之间,天地一起见证着我们!我们要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改变!前世我错失了你,但是今生和来世,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我会紧紧握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走下去,永永远远!欢儿,我爱你!”   苏念说完,缓缓地将一枚粉色的钻戒套在了顾清欢的手上。这是他亲自挑选的裸钻加工而成,最后一道工序也是他亲力亲为。   海风徐徐,吹过彼此面颊。顾清欢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是不知不觉落了泪。   她跟苏念之间,真的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如此轰轰烈烈。曾经,她以为她今生只能在二十一世纪孤独终老,或许真的只有来世才能再一次找到他,和他相遇。却不料,上苍不负有情人,兜兜转转,苏念对她的爱终究是感动了上苍,今生,他们再一次相遇,成为了彼此的唯一。   只是苏念,他怎么能这么傻呢?他向她求婚,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危险的点子,又是降落伞,又是直升机的!顾清欢敢打赌,苏念肯定是第一个穿燕尾服跳伞的人!他难道就不怕,万一一个不小心,他想要给她的惊喜,就变成惊吓了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清欢的小心思,苏念抬手勾起顾清欢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苏念眼底的认真执着,深深地感动了顾清欢。顾清欢也随着他,深深地吻着。   唇齿交融,彼此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苏念的吻带着魔力,让顾清欢全身颤抖地回应,彼此的舌尖挑逗缠绵着,深深地汲取对方口中的甘怡甜蜜。   看着他俊朗阳光的五官,顾清欢揉揉发红的眼睛,任由他抱着在沙滩上旋转,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甜蜜。   沙滩外,阿南站在那里,看着幸福甜蜜的两个人,心不由得抽痛了起来,他握紧双拳,又渐渐松开,接着转身,大步离开。   “我就知道,你没有失忆。”洛轻扬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南转身,看到洛轻扬倚在树干上,把玩着手中的雪茄,他抬脚朝着阿南的方向走来,“你虽然身中数枪,经历了九死一生,但是是我给你做的手术,我对你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可能失忆!刚刚知道你失忆的事情,我特别惊讶,还一度对自己的医术提出了质疑,不过如今看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洛医生的眼睛。”阿南淡淡一笑,“是的,我的确没有失忆,不知道洛医生能否为我保密呢?”   “当然可以。”洛轻扬笑了笑,“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撒谎,装作不记得小巫婆,骗过所有的人?”   “其实我想要骗的,只有义父一个人而已。”阿南苦涩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道,“那天义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为了不让我伤心,想要强行将小欢留下来,甚至不惜和苏家撕破脸。我知道,义父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并不想让他这么做。”   “义父这么做,就算是把小欢留在了我的身边,她也是不情愿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对我的感情是战友之情,兄弟之情,并不是爱情。之前她没有遇到爱的人,我们两个之间还有可能。可是后来,她遇到了爱的人,那我便不会有机会了。我努力过,可是依然没有什么用。既然如此,那我不如选择放手,保留在她心里的兄弟之情。不然到了最后,可能连这一份兄弟之情也没有了……”阿南幽幽道,“更何况,苏念也爱她,就算是我强行将她留在身边,他早晚也会将她带走。以龙门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组织的对手,真的要血拼,吃亏的只是我龙门的兄弟。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置龙门的兄弟于不顾呢?既然结果注定了是这样,那我不如放手,看着小欢幸福快乐地活着,我也是满足了……”   ☆☆☆☆☆☆   苏念和顾清欢结婚五年后,阿南便开始了环游世界的旅程。   之前顾清欢曾经说,她前半生困在组织里,为组织奔忙效力,却没有好好将这世界玩一遍,她说,等以后脱离了组织,有机会后,一定要好好将这世界游玩一遍。可是顾清欢嫁给了苏念,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虽然有时候他们全家会开心地出游,可是顾清欢环游世界的梦想,还是无法实现。   阿南想,自己或许可以替她实现这个梦想,将这大好世界游玩一遍。   他从日本出发,独自驾船航行,穿过太平洋,到达了美国。他在美国呆了半年后,再一次扬帆起航时,却发现另一艘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想不到还能在海上碰到志同道合的人,阿南见状唇角微微上扬,转而却是吃了一惊,眸中诧异一掠而过,因为那艘船上,出现了他熟悉的潇洒身影。   她好似永远都那么洒脱,每次见到她,都有种利落的风情。   “你怎么……”阿南笑了,“苏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苏娆扬起妖孽的笑,妖娆地靠着船栏,明媚的笑容有种令人心动的深情,“凌子南,你路过我的地盘,也不去看看我,非要让我巴巴地来找你,可真不像话!”   “我倒是给忘了,美国是你的地盘。行,下次我来美国,一定去看你。”阿南微微一笑。苏娆这个女人,从五年前开始,已经追了他整整五年了。而且这位苏大小姐,向来我行我素,认准的事情打死也不回头。其实他环游世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摆脱苏娆的纠缠,可没有想到,他一个人出来,她也能够找到他!     苏娆双手撑着船栏,笑着道,“不用了,本姑娘觉得美国这个地儿太次,索性把地盘扔给别人,决定屈尊和你一起环游世界,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荣幸?”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知道就好!”   阿南笑了笑,看着面前的苏娆,想起这五年来她对自己的死缠烂打,刚开始自己都是冷淡相对,可没想到两年过去,这个女人的热情依然不减,反而更嚣张了些。阿南心里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或许,这是当初他自己都想不到的结局。   “想要乘船出海,下次记得把船换低调点的,你这个太张扬了,万一碰上了海盗,你哭都没处哭去。”阿南看着苏娆华丽名贵的游艇,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诚心建议道。   “本姑娘向来喜欢高调!”苏娆一甩头,妖孽地笑着,转而支着头想了想,“既然你嫌我的船招摇,那就顺路载我一程吧!”   苏娆说着,她的游艇快速地靠近阿南的船,接着她霸气地走上了阿南的船,站在阿南身边,转身,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嫣然笑语,“喂,有美女相伴,感觉如何?”   “没感觉!”阿南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却见苏娆一拳就招呼了过来,正对他俊美的脸庞,阿南身子一侧,挡住她的攻势,厚实的大掌握着她小小的拳头。   阿南的手心很暖和,苏娆的拳头被风吹得有些凉意,突然接触,两人都是一怔,时光仿佛定住了,谁都没有移开眼光,良久……   海风静静地吹,有只海鸟横越天空,发出悦耳的鸣叫声。   苏娆回过神来,退了一步,依然带着妖孽潇洒的笑,若无其事地问,“你要去哪儿?”   “反正现在龙门也没事,用不着我操心,索性趁着现在,好好玩一玩,看看这万千世界。”阿南沉吟道,“我打算先去南美转一圈,然后去趟南极,看看冰雪的世界。”   “看看冰雪的世界,想想真的是潇洒浪漫呢!”苏娆笑笑。   听着苏娆的话,阿南不禁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海风扬起她的长发,露出柔美的侧脸,整个人亮丽得连阳光都黯然失色。五年了,苏娆出落得越发美艳了起来,她长得极美,且是一种强势的美,站在那儿,任是谁也夺不去她的光芒。   只是他凌子南有哪儿好呢,能让一向潇洒不羁的苏娆心甘情愿地追他这么长时间——五年之久!   “苏娆……”   “子南……”   两人同时出声,都愣了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苏娆别过脸去,又重复了一句,“你先说吧!”   阿南顿了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拒绝苏娆吧,其实他又不是那么讨厌她相伴,若是哪天没有她在身边,他就更显得孤单了。人都是害怕寂寞的生物,这个女人,如阳光一样,强势地介入他的生命,想赶走,却发现需要。   可是他还爱着顾清欢,他没法欺骗自己,欺骗苏娆,说他会爱上她,这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你是想说你还爱着我嫂子吧?”苏娆转身看他,并无恼怒或尴尬之意,反而笑得风华绝代。   阿南闻言点了点头。   苏娆妖孽一笑,“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不准你爱谁!”   阿南一愣,苏娆身影一飘,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身子近乎紧贴在一起,苏娆认真地注视着阿南,轻声道,“你爱谁,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爱你!”   说罢,在他脸颊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   苏家别墅。   五年过去了,苏念和顾清欢的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大女儿苏若曦,今年五岁,二女儿苏若云,今年三岁。两个孩子不仅是苏念和顾清欢手心里的宝,而且是林峰高睿等人的宝儿,这些精英人物有事没事儿路过苏家别墅时就过来看两个孩子,争着抢着要做孩子的干爹。顾清欢为此还一度嘲笑他们,说他们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弄得几个名草无主的大男人只能讪讪一笑。   凭着他们的地位和名声,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只是历经沧海难为水,见过了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般的女子,真的很难入了他们的眼睛。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不愿意将就吧?   在苏若曦五岁生日这天,所有的朋友都到了场为苏若曦庆生,高睿和洛轻扬一左一右把苏若云逗得咯咯直笑,而苏若曦,则看着一身军装帅气无比的林峰直泛花痴。   苏若曦的庆生宴很热闹,可是阿南却没有到场,只是给苏若曦寄了一个大大的礼盒。里面有着世界各地稀奇古怪的小礼物,苏若曦自从打开后,爱不释手。   苏娆也没有来,她同样也给苏若曦寄来了礼物。但是除了礼物之外,她还寄来了很多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和照片。   苏娆寄回来的一张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大美女苏娆正搂着阿南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苏念看了这张照片,哼了一声后,不屑的说了句,“老牛吃嫩草。”   说起年龄,阿南可是比他的妹妹大八岁,更何况阿南心里还没有他妹妹,若不是苏娆认定了阿南,他根本就不赞同苏娆和阿南在一起。   顾清欢呵呵地笑着,漂亮的眸子眨了眨,继续一张张翻看苏娆和阿南的照片。   五年了,苏娆追了阿南五年了,现在,两人应该是快要修成正果了吧?   苏念挑眉从后面抱住了顾清欢,低头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不觉勾唇一笑,“这么晚了别看电脑了,若曦和若云应该都睡了,乖乖关了电脑上床!”   “知道了,你真啰嗦。”顾清欢笑了笑,关了电脑,刚刚起身就被苏念抱住压在了床上。   “欢儿……”   “嗯?”   “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吧……”   “爹地,妈咪!我要进来睡!”   蓦然,苏若曦小魔女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苏念的好兴致,顾清欢急忙下去开门,刚刚打开门,苏若曦已经如八爪鱼一样缠在了她身上。   “妈咪,我今晚要跟你睡。”苏若曦亲了顾清欢的脸颊一下后,嘟嘟嘴道。   “不行。”还没等顾清欢开口,苏念已经替她拒绝了苏若曦。   “为什么不行,爹地,你今早不是都答应若曦了吗?”苏若曦看着苏念,气鼓鼓道,“爹地你今早说了,今天是若曦的生日,不管若曦有什么愿望你都会给若曦实现!所以,若曦现在要实现愿望!”   “若曦今天晚上,要和爹地妈咪一起睡!”苏若曦搂着顾清欢的脖子,理直气壮道。   “好好好,今天是若曦的生日,妈咪和爹地和你一起睡。”顾清欢笑着将苏若曦抱上床。   “好吧,那若曦,早点睡吧。”此时的苏念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自己今早承诺了小魔女呢?苏念此时只能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这小家伙,从一生下来就是他和欢儿之间的大灯泡,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奥。”苏若曦揉揉眼睛,大咧咧地躺在床铺中间,满足地闭上眼睛,心里感叹着:哇奥!爹爹妈咪的床好舒服!   半个小时后,苏若曦小朋友终于睡着了。   看着苏若曦美滋滋地睡在他和顾清欢中间,苏念脸色难看至极,几次三番想要把苏若曦抱起来送出去,可是又怕一抱她就醒了,所以此时苏念只能气哼哼地看着苏若曦,却什么都不能做。   难得看到苏念吃瘪的样子,顾清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苏念,笑嘻嘻地小声道,“怎么,刚刚听你说,你还想再要个孩子?提醒你哦,如果再要一个,以后咱俩中间躺着的,可就是三个喽!”顾清欢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在苏念面前晃了晃。   苏念看着睡得香甜,还吧唧嘴儿的苏若曦,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把抓住了顾清欢的手指握在手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三个就三个,爷还就不信了,到时候他们三个会一起过来,要和我们俩睡?”   苏念说着,已经将顾清欢拉到了自己怀中。   他向来知道分寸,今日苏若曦和他们一起睡,他想要和顾清欢亲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既然吃不到肉,喝喝汤也是好的。于是苏念便拥着顾清欢,将她和苏若曦圈在怀中,轻吻上顾清欢的脸,柔声道,“欢儿,我爱你。”   顾清欢微笑,伸手抱住他,“苏念,我也爱你!”   “欢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苏念柔情注视着顾清欢,轻声道,“他们都说,佛前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你觉得,我们的今天,是前世多少次回眸换来的?”   “多少次回眸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们是上帝的宠儿,他始终没有抛弃我们。”顾清欢靠在苏念的怀中,轻吻上他的唇,“苏念,有你,真好!”   幸福,可以来得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也可以来得简简单单,就像是现在,一家人相拥在一起,说着简单却动人心弦的情话,感受着时光静好,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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