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心头》 作者:甜糯 文案: 南褚皇帝得三个公主,但最得宠爱的是皇后所出的安沅公主,安沅公主自小负盛名,百姓都在想,到底谁才能担的起安沅公主的驸马头衔。 不料南褚西部被大理太孙破了城门,安沅公主被迫和亲,嫁与敌国太孙。 安沅本以为要从人人疼宠沦为他后宫的一颗棋子,最终郁郁寡欢,死于他乡…… 可直到坐上了太后的位置,看着依旧疼爱自己的隋昭城,才明白,自己哪里是和亲,明明就是招赘了一个以国为聘的驸马。 可柔可软亦可强和亲公主VS只想做媳妇儿腿部挂件的战神皇帝 “以为郁郁而终却被宠上心头是什么感受” “敌国皇帝成为裙下之臣怎么破@_@” 内容标签:婚恋 甜文 市井生活 主角:安沅、隋昭城 第1章   南褚六年,南褚和西南大理产生摩擦,商贸未谈拢,大理举兵压境。   此时,南褚西北突厥国,越发活跃,隐有骚动,两方夹击,南褚不敌。   不足一月,大理占南褚西南三座城池,百姓死伤无数,兵器银两去了无尽。   南褚无法,为了南褚百姓不再受苦,只得下了降书,愿割地赔款。   岂料,大理太孙言,只要将南褚公主安沅嫁与他,他立马退回大理边界,否则,将继续攻打南褚。   为天下,为百姓,南褚七年,安沅公主含泪告别南褚父母亲人,坐上了去大理的婚车。   十里红妆,百里送别,从此以后,安沅公主载入史册,成了南褚史上最得人尊敬的公主。   前路漫漫,安沅以为以后便是过上了人质的日子,终日关在深宫,沦为后宫棋子,郁郁寡欢,直到老死他乡。   幸而,安沅从来是看的开的性子,心想着,哪怕不得夫君疼宠也无妨,好好活着便好,也许有一天南褚势大,自己便可回南褚,再见亲人。   安沅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这一切噩耗却都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   多年后回过头来看,一路荣宠疼爱,似乎来的过于简单。 第2章 离京   四月六日,京城百花开尽,蔷薇遍篱台,牡丹吐芳露,街道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红绸,不知道还以为大家都嫁娶往来呢。   今日是南褚安沅公主下嫁大理太孙之日,说是下嫁,其实大家都明白,安沅公主只是作为一个人质,和亲与大理太孙。   但是大家更明白,安沅公主是为了南褚百姓委身于大理太孙,若不是安沅公主,只怕西南边境如今还是狼烟四起。   据说大理太孙人称战神,能征善战,不过三年便将大理国土扩大一倍,可是打仗再厉害,在南褚百姓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介莽夫,哪里配的上天仙一般的安沅公主。   为此,大家都心疼安沅公主,为了南褚,竟要嫁给这样一个粗鲁残暴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百姓都自发的挂起红绸,大家都是把安沅公主当做自己的亲闺女来对待,亲闺女出嫁,可不就是得挂彩迎灯吗?   只是这个时候的安沅,并没有心情去感受百姓对自己的尊敬与爱护。   “安沅姐姐,你不要走嘛~你要去哪里啊……”   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拉着安沅的嫁衣下摆,哭的涕泗横流,不想安沅离开,她是七岁的安楚郡主。   后面的宫人怕弄脏了公主的嫁衣,拉住郡主,又怕伤着了郡主,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来了救星。   “软软,乖,别拉着皇姐了,太子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南褚太子殿下褚煜,听说安楚郡主拉着安沅公主不愿走,慌忙来救场。   今日是皇姐出嫁,褚煜本该在其身边的,只是母后哭的过于伤心,已经卧病在床,褚煜不得不去照顾皇后。   并且,皇姐的出嫁,是没有人想看见的,能避开,少伤心一点,自然是更好。   “我不……太子鼓鼓…嗝…你让安沅结解不要走,我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闯活了,球球你了……”   小小的人儿,哭的一直打嗝,喘不过气来,说的话颠三倒四,口齿不清。   软软一直知道安沅姐姐要出嫁了,本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结果方才安沅姐姐和自己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虽然软软听不大懂,可是直觉安沅姐姐要离开自己了,心里难受的紧,也不管什么了,拉着衣摆就哭。   安沅劝了几句,可却把自己的眼泪逼出来了,狠下心来不看软软,就要离开。   软软看着小小的一团,可力气却不小,安沅怕伤着她,又不敢动作太大。   拜别母后的时候,安沅没哭,和褚煜分别的时候安沅也没哭,可是这个时候,因为软软的哭嚎,眼泪却要忍不住了。   软软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就要说,不管要什么,哭一哭就好了,这样大人就会关心自己,满足自己。   可是这样的想法,早就不适合安沅了,她只能笑着出嫁,代表南褚去往大理,哪怕前路迷茫,数不尽的恐惧与未知,也不能有丝毫怯懦。   因为她是南褚的公主,要为了这个国家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情也许会毁了自己一生。   “软软,听话,皇姐只是出宫有事,明天还会回来的。”褚煜用帕子抹干净软软的眼泪鼻涕,轻声安慰。   “真的吗?”软软看着褚煜的眼睛,她一直都是最相信褚煜的,眼神炙热而执拗。   “是,太子哥哥从来都没骗过你不是吗?”   褚煜强装镇定,他从来不骗软软,可是今天,却不得不骗了。   软软从小就跟在褚煜和安沅后面,几乎可以说是两人带着长大的,感情深厚,若是不骗软软,只怕今天难消停了。   “嗯,那…好吧,那我明天等着安沅姐姐回来,太子哥哥,抱抱~”软软眨了眨眼睛,哭的有些累了,伸手求抱。   “好,太子哥哥带你回去睡觉觉好不好?”褚煜今年十二,不过长的比同龄人高些也壮些,抱软软还是没问题的。   “嗯。”软软揉了揉眼睛,趴在褚煜肩膀上。   小孩子忘性大,不一会儿就忘记自己方才哭的惨烈的样子,一心想睡觉。   褚煜看了看眼眶通红的皇姐,点点头,抱着软软走了。   安沅看着两人的背影,眼泪一下子就滑落脸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只盼两人安好。   安沅擦干眼泪,由宫人盖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扶着坐上轿撵,往建章宫去。   大理太孙,安沅的夫君,在建章宫等着安沅呢。   呵,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公主,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来接,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安沅哪里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至少人家还让安沅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也算是对得起安沅了。   未来如何,谁又能知,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安沅是皇上的大公主,皇后独女,自小就是受尽宠爱,生的美貌,性子机灵活泼,京城众多世家公子都盼着能做安沅的驸马。   只是皇后一直舍不得其出嫁,想留两年,没想到这一留,便招来了大理太孙的觊觎,西南边境,狼烟四起,指名道姓要安沅和亲。   为了西南百姓免再遭受战乱之苦,安沅答应了大理和亲,今日,就是安沅嫁去大理的日子,出嫁,本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可是,母后病倒,皇弟不忍心看其出嫁,软软哭的伤心欲绝,父皇强撑着送别,哪一个,都不是该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出现的。   今日,安沅真的是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期待,决择已经做下,再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咬牙坚持了。   到了建章宫,百官等待已久,皇上站在台阶上,大理太孙隋昭城负手站在台阶下方,心情极佳。   “太孙,安沅公主已到,吉时快到了,不如出发吧。”皇上并没有从台阶上下来,急匆匆的就要赶人走。   再不走,皇上怕自己会狠不下心。   “慢着,小婿想看看公主。”隋昭城看向不远处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提出了要掀开盖头看一看。   隋昭城怕南褚会狸猫换太子,若是一个假公主,那隋昭城还得再来一趟,浪费时间。   “这……太孙,新娘的红盖头掀不得,这是旧俗……”皇上强忍住怒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掀开红盖头,可不是羞辱于人吗?   “我大理并没有这样的旧俗,无妨。”褚煜走向安沅。   皇上本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安沅自己把红盖头拉下,让隋昭城看的清楚明白。   隋昭城看着安沅,红唇轻点,胭脂敷面,两弯柳叶眉,一双桃花眼,眸子带水,显然是方才哭过了,凤冠上的珠链摇曳,在安沅脸上打出光影,这么多年了,安沅还是一如既往的美,甚至比几年前更甚。   隋昭城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拿过安沅手上的盖头,轻轻的盖上,在安沅耳边轻喃,“卿卿,我来接你回家了。”   安沅晃了晃身子,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也许只是凑巧吧,肯定是的。   安沅名褚卿,父皇母后都叫自己卿卿,如今从一个陌生男人嘴里听到,安沅还有些恍惚。   不过安沅并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被隋昭城抱起,安沅反射性环住了隋昭城的脖颈,隋昭城轻笑,抱着安沅上了轿撵。   随着礼仪大臣的一句“启程”,安沅终于走上了“不归路”。   安沅坐在马车最里边儿,隋昭城在安沅旁边,从南褚到大理,这么远,隋昭城自然不可能骑马。   可是和隋昭城共处一室,安沅怎么都觉得别扭,又不敢乱动,生怕忍了他不高兴,那些传言,早在安沅答应隋昭城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   安沅胆子再大,也是惧的,毕竟她明白,这是一个刀尖上舔血的人物,不是父皇母后,会纵容自己。   虽然自己离家万里,嫁去大理,早就不畏惧生死了,在一个没有亲人的地方,过的痛苦,不如死了罢了。   可是安沅不想连累南褚,南褚经不起大理的征战了,既然自己决定了要嫁,那就要嫁的有意义,牺牲自己,至少也得换南褚百年太平。   在安沅浑浑噩噩的想东想西的时候,却感觉头上一轻,隋昭城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拿了下来。   “不透气,反正没有外人,不必盖着。”   隋昭城看向安沅,眼睛里都是温柔,安沅差一点就要陷进去了。   可是转瞬便回过神来,这样的男人,不是自己可以沾染的。   “谢殿下。”安沅规规矩矩的道谢。 第3章 到家   隋昭城没说什么,只笑着,那笑容让安沅有些慎得慌,难道是因为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所以才笑的这么开心吗?   “凤冠也取下来吧,你自己来。”隋昭城身边没有过女人,并不清楚女子的发髻首饰该怎么弄,怕伤着了安沅。   不过隋昭城觉得,以后自己就该学着了,不能老让卿卿自己动手。   安沅也没客气,隋昭城发话了,那照做就是,再者凤冠戴着也的确是累赘。   隋昭城看着安沅取下凤冠,露出了在珠链下映照着的红颊,薄唇紧抿,没再说什么,拿起一边的书籍看了起来。   安沅心有惴惴,总觉得隋昭城的眼神带着侵略性,可是又说不出来,毕竟人家笑的不错,伸手不打笑脸人,隋昭城移开目光,安沅才好受些。   从京城到大理,就以现在的速度,大概要两个月,这意味着两个月都要坐在马车上,无所事事。   并且最让安沅难受的是和隋昭城待一起两个月,简直让人难受极了。   因为安沅发现,这个传说中的战神,好像并不是和人们传的那样。   知道安沅坐累了,会让人停下来,带着安沅到外面走走,渴了递上茶,饿了点心水果,无聊了就送上一些女儿家爱看的话本子,无论是水果点心还是话本子,都是安沅喜爱的东西。   后面知道安沅坐马车坐的屁股疼,下马车进客栈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怪异,隔日安沅就发现马车上自己的位置处垫了厚厚软软的垫子。   这些数不尽的小心思,让安沅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感觉隋昭城对自己好像特别熟悉的样子?   并且对自己一个做人质的和亲公主是不是太好了?   一开始安沅还能觉得是因为离京城近,怕传流言蜚语,可是后面离京城极远了,隋昭城还是一样的对待安沅。   那种感觉就像是隋昭城在对待自己心爱的娘子,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讨娘子欢心。   不过安沅还没自恋到这个地步,心爱?讨欢心?自然是不存在的,大概就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宠物吧。   也对,一个“战利品”,大概在隋昭城眼里,和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差别。   当然,对待小猫小狗好的前提是这个小猫小狗很听话,听主人的话,让主人身心愉悦。   为了能一直这样“愉悦”下去,安沅一直都很“听话”,不管隋昭城说什么,都说“是”“好”“知道”……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安沅又不是一个“自虐狂”,反抗不过,自然就是好好享受了呗!   也得亏了安沅的性子机灵,不然若是一味的反抗隋昭城,只怕结局又会是全然不同。   隋昭城一如既往的对安沅好,安沅便乖乖巧巧的都受下,一路上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六月中旬,一行人终于到了大理皇宫。   隋昭城没给安沅安排其他住宅,直接带进了皇宫。   下马车的时候,隋昭城本想抱着安沅下来,可是安沅想着自己不能太娇弱,不然让人嫌弃,所以在隋昭城手还没伸出来的时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地。   隋昭城哑然,只笑了笑,没说什么,依旧伸手,想牵安沅的手。   安沅条件反射的往后退,隋昭城的手便尴尬的暴露在了空气中,安沅替自己捏把汗……反射这么快做什么……   “嘿嘿嘿……我手脏,怕殿下嫌弃……”安沅讨好的笑着,生怕隋昭城生气。   两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夫妻,日后还得行敦伦之事,手拉手这件事情也不必太过矫情。   “本王不嫌弃。”隋昭城笑着往前一步,拉住安沅的手。   软软的,滑滑的,如上好的丝绸一般,果然是媳妇儿,连手都白白嫩嫩的,不像自己,这么粗糙,隋昭城看了自己的手,默默的感叹。   这是自然,安沅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用做,不像隋昭城从小习武,后来征战沙场,手上布满了老茧。   以后得好好护着小媳妇儿,不能让白白嫩嫩的小手变得和自己一样,隋昭城在心里保证。   隋昭城拉着安沅往皇宫里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宫殿前面,“昭沅宫”,从外面看,和南褚的“安楚宫”几乎是一样的。   大理的民间建筑和南褚差别很大,不过大理皇宫也是和南褚一样的红墙黄瓦,制度看起来也差不多。   “进去瞧瞧?”隋昭城看着安沅,晃了晃拉着安沅的手,将她拉进了昭沅宫。   这样的名字,不必思考便也知道什么意思了,昭沅宫,和安楚宫一样的外形,让安沅有些感动。   进了殿内,发现院子里的摆设,树木,连葡萄藤架和下面的石凳都是安楚宫有的,若不细看,看不出来差距。   只是这毕竟是大理,有些南褚种的活的树木,大理是没有的。   隋昭城好似还觉得不满意,继续拉着安沅进屋,推开大门,殿内的陈设,才真的让安沅惊讶了,若是院子里是画皮,那屋内就是画骨了。   因为屋子里最体现细节,若不是细心观察过,定然不能做到这样完美。   不论是隋昭城自己观察过,还是吩咐下人观察过,能做到这样,还原度十之八九,必然是有心人,足以让安沅心有暖意。   “谢殿下厚爱!”安沅回看隋昭城,笑着道谢,在这样一个地方,大概也可缓解思乡之情吧。   “你喜欢就好,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进去瞧瞧吧。”隋昭城松开安沅的手,让她随意看看,熟悉一下。   安沅也不客气,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看看自己的小窝了,后面安沅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都和安楚宫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拔步床大了许多,床上的蓝色被子换成了大红色鸳鸯戏水的喜被。   “你先休息,宫人都在外边等着,有什么需要喊一句就好了。”隋昭城在后面跟进来,看见安沅瞧着大红喜被发呆。   “那……殿下的宫殿在哪里?”   安沅虽然很累也很困,可是现在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同床共枕,毕竟两人还没有拜过天地,虽然那只是一个形式,可是形式也是需要的。   “我暂时住侧殿,现在先去处理些事情,你不必考虑我。”隋昭城哪里能不知道安沅的小心思。   莫不说安沅抗拒,就是隋昭城自己,也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对安沅无礼的,他要堂堂正正的娶她进门,那个时候再做该做的事情。   “好,殿下慢走。”这个意思就是不会和自己同床共枕了,真好。   隋昭城只当没看见安沅那像小猫偷腥成功的笑容,出了屋子,吩咐外边的宫人进去伺候。   隋昭城出了昭沅宫,无奈的苦笑,本就是是自己强求了,不能太急功近利,不然得不偿失,现在能和卿卿这样相处,已经很好了,慢慢来,会好的。   没伤感多久,隋昭城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大理太孙,这么久不在大理,政事定然是有一大堆。   隋昭城的父亲在隋昭城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一同去世了,连帝位都没坐过,就这样以太子之位逝世。   现在的大理皇帝是隋昭城的祖父,祖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早就想退下来,让隋昭城来担这个担子。   但是因为隋昭城一心只想扩张大理国土,常年在外征战,所以帝位一直都没传给隋昭城。   如今隋昭城马上就要成亲,成家立业,也该接手了。   不过,隋昭城准备好了接手政务,但是帝位还没这么快,卿卿才来大理,对大理都不熟悉,贸然的让她做皇后,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所以还是等卿卿一些时间吧,等卿卿适应了大理的生活,再接手帝位也不急,反正有他在,祖父也累不着。   隋昭城自从把安沅接过手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大理的皇后,自己的身边还会有其他女人。   得卿之日,护卿一世。   此意,早就在隋昭城心里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第4章 适应   安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都暗下来了,着实是累了,午膳也已错过,眨眨眼睛,想清醒过来。   却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人,心中惊了一下,而后看清楚是隋昭城才放下心来。   安沅初来大理,对这里不熟悉,刚刚睡醒就看见一个人出现在自己屋子里,难免不适应。   隋昭城背对安沅而坐,从安沅的视线只能瞧见隋昭城宽大结实的背部,不愧是沙场上下来的人,让人看着便心生敬畏。   正在想着,难不成已经到了安寝的时候了?不对啊,隋昭城不是说了不在这屋睡吗?亦或是来喊自己用晚膳的吧?   安沅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隋昭城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语中带笑,“醒了?”   “嗯……”安沅低着头,没好意思看他,这个战神怎么每次看着自己都笑着呢?难道自己很好笑吗?安沅有些郁卒。   “我去唤人给你梳洗。”隋昭城也没占着地方,和她待了这么久了,也够了。   “谢殿下。”安沅呼出一口气,还以为要在这儿看着自己穿衣裳呢,自己可是穿的亵衣。   大理颇热,这个时候的大理才刚刚开始热,但是对常居北方南褚皇宫的安沅来说,这样的热已经要受不了了,所以只穿了薄款亵衣睡觉。   真不知道到了八.九月该怎么熬……   安沅带了四个宫人来,都是从小照顾安沅的,大理的宫人其实安沅用着不习惯,总感觉对安沅不是很友好。   不过她也理解,自己毕竟是外人,只要她们不太过分,安沅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安沅答应大理的和亲要求以后,本想让从小照顾自己的四个宫人出宫嫁人去,可没想到都愿意随自己来大理,不感动是不太可能的。   从外边进来的是明琴和诗画,两人年纪比如棋和悦书大些,琴棋书画,是安沅在学琴棋书画的时候和她们改名的,以前的名字已经忘记了。   “公主,睡的好吗?”诗画上前给安沅着衣,询问道。   “一般,就是累了,睡得熟了。”安沅有些认床,但是太累了,也就前一会儿翻了几次身,后面睡着了就好了。   “你们呢?有人欺辱你们吗?”安沅瞧了两人几眼,没看见什么异常。   安沅是怕有些人不敢对付自己,就欺负她们,自己来到大理做了太孙妃,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道。   在大理人眼里,南褚就是一个战败国,而安沅不过是一个俘虏人质,委实当不起这个太孙妃。   “没有,奴婢们好的很。”   诗画摇头,哪怕有也是不能说的,公主的处境并没有比自己多好,若是说了,以公主的性子,自然是要替她们出头的,才来大理,还是不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好。   “若有什么事儿,记得和我说,无论如何,你们我还是护得住的。”自己身边也就四个自己人了,欺负她们和欺负自己又有什么差别呢?   “公主不必担心,奴婢们会的。”   安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心疼她们,她们也会心疼自己,真有什么事情,还是不会说的,就只能自己多看着了。   出了屋子,晚膳已经摆上桌了,隋昭城坐在桌边,看着宫人忙活,瞧见安沅来了,起身迎她。   “殿下。”安沅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隋昭城扶起安沅,一同坐到凳子上。   “都下去吧。”隋昭城没让宫人在一旁伺候,怕安沅不习惯。   诗画几人看了安沅一眼,得到安沅的许可才出去了。   “看来这几个婢子对卿卿很忠心啊?”隋昭城给安沅舀了一碗汤,笑着说了一句。   只认主子的奴婢才是好奴婢,哪怕隋昭城是王,也要看安沅的眼色行事,这点隋昭城其实挺满意的,有忠心的人在卿卿身边更好。   “不敢当,婢子无礼了,殿下莫见怪。”安沅以为隋昭城说反话,慌忙请罪,毕竟应该没谁会喜欢不听自己命令的下人。   “卿卿不必介怀,忠心侍主是好事,我只是纯粹的夸奖罢了。”   隋昭城其实有些心累,卿卿好像不会开玩笑……以后在她面前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不然她就当真了。   也不是安沅开不起玩笑,而是和隋昭城开不起,她一直明白自己的位置,并不认为隋昭城会有闲心和自己开玩笑。   所以安沅没反驳,只是道了句“是”。   隋昭城无奈笑笑,不管自己说什么,安沅都是服从的,从来都没反抗过,不过也是,安沅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无人可依,谁都会戴上面具做人的,怨怪不得安沅。   隋昭城能做的,就是对安沅再好一些,好到安沅可以卸下心防,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想法。   两人用了膳,隋昭城坐在一旁喝茶,安沅也不好意思走,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陪着他。   隋昭城饮了半杯茶,瞧着安沅坐着已经有些不安了,才缓缓道:   “卿卿,明日中午和皇祖父用午膳吧,皇祖父还挺想见见你的。”   “那殿下会一同去吗?”安沅小声询问,要是自己一个人,安沅还真有些怕。   听说大理皇帝极为严苛,对子女也如同对下属一样严格,其有二子,皆死于非命,不然也不会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帝位上坐着。   安沅才来大理,又是以这样不光彩的身份,一个人和皇帝用午膳,总感觉不能活着回来……   瞧见安沅眼神,隋昭城故意逗她,“我明日有事,要出宫一趟,皇祖父会派人来接你的。”   “好吧……”安沅低着头,丧气极了,果然没好事,一个人啊……   “哈哈……卿卿,你就如此怕皇祖父吗?怎么感觉要吓坏了?”难得看见安沅这样生动的表情,隋昭城不自觉的笑了。   “殿下……我……”   “好了,明日我会陪你一起去的,莫担心了。”看着安沅瘪着嘴都要哭了的样子,隋昭城都不忍心再逗了。   安沅:“……”   敢情是在逗我玩啊???   安沅没说什么,低着头没再看隋昭城,明明知道自己才来大理,就欺负人……   “卿卿早点休息,我去书房了。”隋昭城起身,摸了摸安沅的头发,离开了正殿。   安沅看着隋昭城的背影,瞪了他一眼,这人忒坏了,故意吓自己。   用了晚饭也没什么事情,安沅又麻溜的滚到大床上睡觉去了,好困,特别困……   第二日一早,安沅醒了,发现隋昭城居然坐在自己床沿……   昨日是坐在梳妆台那边,今日居然坐到自己床边来了,他到底想干嘛啊……   安沅咽了口口水,这人不会是想不知不觉弄死自己吧……   “殿下……早……”安沅缩着脖子和隋昭城打招呼,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恐吓的小白兔。   “卿卿早。”隋昭城倾下身子,在安沅额头上烙下一吻,而后好心情的出去了。   留下安沅在被窝里凌乱……隋昭城不会是傻了吧?还是中蛊了?怎么感觉这人有点脑子不正常?   试想一下,每次自己睁开眼睛都能看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是不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简直惊悚好吧……   其实隋昭城也没安沅想的这么可怕,他只是想让安沅习惯自己的存在,每次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都是他,那样总有一天她会离不开他的。   这样也可以让安沅熟悉自己的存在,以后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安沅就不会不适应了。   不得不说,隋昭城想的很长远,嗯,要是安沅知道,怕是会“夸奖”他。   屋内,明琴正在给安沅穿衣。   “明琴,你们怎么不拦着隋昭城呢?怎么每次他都在我屋子里?”   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隋昭城还夸她们忠心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于隋昭城的“淫威”之下了吗?   “公主,奴婢们哪里拦的住,太孙殿下的眼神着实恐怖……奴婢都不敢瞧,瞧一眼感觉要折寿几年似的。”   明琴心有戚戚,太孙殿下大概也就在公主面前会柔和一点,在其他人面前,都是吓人的紧。   “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吧?”隋昭城这个天天带笑的人很恐怖吗?反正安沅是没看出来。 第5章 传言   安沅觉得她们可能是被传言吓着了,虽然一开始自己也被吓着了,但是后面相处了,就知道其实隋昭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残暴,反而待自己挺好的,要真比起来,倒觉得自己家那个太子弟弟更冷一点,也更让人畏惧一点。   “公主见识多,不像奴婢,见着太孙殿下都心生畏惧。”明琴也没戳穿,不然怕让公主多心。   “这个理由……倒也可以接受,好吧,不过下次记得稍微拦一下,如果实在拦不住就算了……”   安沅其实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瞧明琴这样子也是不敢拦的……   “公主,不用多久太孙殿下就和公主同寝而居……奴婢怎么好拦?”   明琴有些为难,现在拦着了,太孙殿下要是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安沅:“……”   好吧……她忘记了,真是一个残忍的事实。   “哎,罢了罢了,勿理他,愿意进就进吧,反正都是他家。”   安沅无奈的摆摆手,整个大理都是他家的,她还能说什么呢?   洗漱完了,安沅和隋昭城一同用了早膳,安沅本以为隋昭城这个大忙人就该哪凉快哪呆着去了,毕竟政务繁忙嘛。   没想到他提出要带着安沅逛逛大理皇宫,作为一个“乖巧”的“宠物”,安沅“非常愉快”的接受了,反正他闲,由他去吧。   昭沅宫是大理后宫的中心,原名“庆福殿”,以前是皇后居所,皇后早些年薨了,所以一直空着,直到隋昭城准备娶安沅回大理。   才吩咐工部,派人来修缮,比之前的皇后居所还要富丽堂皇,大概是大理最耀眼的建筑,连皇帝现在所居的“天乾宫”也不及。   初初隋昭城有这样想法的时候,还被工部参了一本,觉得这样太过奢靡,原本庆福殿就是皇后居所,安沅不过是南褚的和亲公主,哪怕将来嫁与太孙做太孙妃,也不该这么快就住到庆福殿。   且庆福殿上百年没有改过殿名,如今因为一个外人改了大理百年传统,百官都对此不满。   再者,其实百官对隋昭城娶南褚和亲公主就颇有怨言,大理太孙居然娶了南褚公主,现在是大理太孙妃,以后就是大理皇后,大理的皇后本应该出自大理人,如今半道上蹦出来一个敌国公主算什么?   那自己留待家中的嫡亲女儿可嫁谁去才好?大理太孙妃可是一块肥肉,盯着它流口水的人多的是。   以前大家都是敌人,互相怨怼,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外敌,便一致对外了,那段时间几乎了天天上折子求皇上收回成命。   没想到皇上就当没看见,据说那些折子都进了火炉子……   隋昭城一开始也是随着他们闹的,反正无论如何卿卿自己是娶定了,也不屑于解释什么,后面见着连修缮个宫殿都要管,隋昭城就不愿意听了。   自己万里迢迢把媳妇儿娶回来,自然不能让媳妇儿吃苦受累。   媳妇儿在南褚是大公主,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嫁给了自己,总不能比以前还不如吧?不然嫁给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隋昭城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工部的提议,也放话告诉百官,自己有能力让大理国土扩大,那自己娶个媳妇儿你们就别过问了,不然换你去打战。   得嘞,都这样说了,谁还敢说什么,谁人不知道太孙殿下是战神,自己能比过他吗?都没话说,灰溜溜的闭上嘴。   皇帝这个年纪,也少了许多前些年的戾气,孙子高兴就好,这么一个独苗苗,能把大理传承下去就好,其他无所谓,不就是钱吗?大理有的是,不差钱!   所以安沅才能看到现在的昭沅宫。   这些自然不是隋昭城和安沅说的,是很久以后,他们两人有了些许矛盾以后,做和事佬的人告诉安沅的,也让安沅知道,其实隋昭城爱的很深,很早。   隋昭城带着安沅去了东宫,其实很空,没有什么人气的感觉,隋昭城常年在外征战,东宫除了几个洒扫太监,基本上没什么人。   隋昭城回来了以后,又搬到了昭沅宫侧殿,现在的东宫,怕是要留给隋昭城的儿子了。   “卿卿,来坐会儿,走累了吗?”隋昭城松开握着安沅的手,拉着她坐下。   “谢殿下。”走了也有一会儿,的确是有些累了。   隋昭城并不高兴听见安沅的谢字,可安沅好像每次都会说,丝毫不管隋昭城说过的不必多礼,隋昭城是无奈又好笑。   安沅才到大理,谨慎些也是好的,也就隋昭城对她好,不管她如何,都不会怪罪,若遇上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殿下?该去皇上那儿了,莫让皇上久等了。”第一次见面,安沅需要保持“乖乖女”的形象,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   “好,齐诺去喊轿撵来,公主累了。”   齐诺是隋昭城身边的下属,隋昭城从小在军营长大,太监跟着嫌累赘,所以身边跟着的都是惯常用的两个随从,征战也是能带在身边的,还有一个是晋南,不过今日出宫办事了,不在隋昭城身边。   “殿下……妾身还可以,不必兴师动众的。”若是皇上觉得自己娇纵就不好了。   “坐个轿撵而已,有何兴师动众,又不是坐八抬大轿,是吧?”   隋昭城揶揄道,就喜欢看安沅窘迫的样子,八抬大轿,说的够明显了,向来是出嫁才会坐八抬大轿的。   安沅很想瞪人,但是却要努力告诉自己要“乖巧”,努力装娇羞,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隋昭城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也习惯了安沅的性子,自得其乐也不错。   不多时轿撵来了,两人一同到了“天乾宫”,皇上早就准备好了见见这个让自己孙子不顾百官怨怼也要娶的安沅公主。   隋昭城:“孙儿见过皇祖父。”   安沅:“安沅见过皇上。”   这分明的称呼,让皇上眯起了眼睛,看来自己的孙儿还没有得到人家姑娘的心啊。   “免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皇上开口免礼,顺便打量了一下安沅,瞧着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长的也不错,南褚的公主,怎么也是差不了的,看来孙儿还是有点眼力的。   安沅谢过,抬起头瞧了一眼皇上,粗略的看和旁的老人家没什么不同的,都是比较和蔼的样子,眼睛眯起,带着笑容。   现在安沅真的很怀疑,到底这些假的“传言”都是哪里流出来的,又是怎么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和自己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啊……   传说中残暴的隋昭城每日都带着笑,对亲儿子都严格的皇上却像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安沅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听这么多谣言了,谣言“吓死人”。   三人入座,皇上坐上头,安沅本想坐隋昭城对面,结果隋昭城硬是在自己下方坐下,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安沅偷偷的看了皇上一眼,看他没什么表示才放下心来,是你孙子发疯,可千万不要找我啊……   隋昭城是想着,坐卿卿下方,就可以顺手给卿卿夹菜了,若是对面不好夹,在卿卿上方是反手,也不好。   饭桌上几人都很安静,安沅是不好开口,隋昭城是习惯了不说话,皇上也没个表示,所以一时之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阿城,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皇上突然出声,还是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吓得安沅一口饭卡喉咙里,不上不下,脸都涨红了。   “半个月后吧,孙儿已经着礼部的人去办了。”隋昭城给安沅递上汤,顺着安沅的背,也不忘回皇上的话。   “咳咳……”安沅这饭还没下去,又被汤给呛着了……半个月……这么急做什么??? 第6章 怒气   “赶着去投胎吗?”安沅咳嗽着,心里想着这句经典的话,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待安沅不咳嗽了,才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额……这个……那个……我说我吃这么急赶着去投胎……不是说殿下……”   安沅苍白无力的解释道,在两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头越低越下,声音越来越小。   “嗯,那就好,看来卿卿也对这个时间很满意,是吧?”隋昭城淡笑道,双眉轻挑,一手顺了顺安沅垂在背上的秀发。   在隋昭城充满“笑意”的眸子中,背后灼热的大掌下,安沅无奈的说出违心的话,连忙点头道,“是,满意……满意……”   “既然安沅公主满意了,那就定这个日子吧,阿城可得好好待人家,莫犯混。”   皇上哪里能看不出来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小辈的事情就让小辈去解决吧,自己也懒得掺和了。   “是,皇祖父说的对,孙儿一定好好的对卿卿。”   隋昭城加重了“好”的音,落在安沅耳朵里,紧了紧拿着勺子的手指,总觉得有点淡淡的不安……   一顿饭,除了安沅,应该吃的都很满足,就是安沅感觉吃的有点消化不良……回去得让如棋煮碗山楂茶喝一下,不然得不舒服半天。   用了午膳,隋昭城派人送安沅回了昭沅宫,自己去处理点事情了。   安沅回了昭沅宫立马吩咐如棋去煮山楂茶,然后坐在花架下发呆,虽然知道总归是有这一天的,可是半个月,委实是太快了。   若在南褚,嫁公主,怎么也得准备小半年,如今自己半个月就把自己也嫁了,其实也有些委屈的。   可是大理不是南褚,安沅除了顺从,也没其他法子,只能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准备好接受隋昭城。   稍微有些烦躁,不过隋昭城近日来的表现也让安沅放松了些,如果隋昭城能一直这样待自己,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是和亲,不能对隋昭城要求太高,能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的对自己,安沅已经满足了。   在来大理之前,安沅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郁郁而终的准备,向来历史上的和亲,就没有哪个有好下场,这样看来,安沅已经是极为幸运了。   不过才说自己幸运没多久,安沅就被自己打脸了,什么幸运,简直就是糟心!   安沅等了许久,才等到如棋姗姗来迟,心下奇怪,不就是一杯茶吗?何必要这么久。   端过茶杯,也不先问,准备先喝一口再说,肚子涨的有些不舒服。   嗯?怎么这么温的水?这茶也没有入味。   安沅拉下脸来,把茶杯往石桌上重重的放下,“如棋,怎么回事?”   “公主……厨房的宫人说不到时间不能烧热水,又不让奴婢用厨房……所以只能用早上的热水……”如棋忿忿道,摆明了是欺负自家公主,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如棋没明琴想的多,所以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总是要说的,对自己也就罢了,明显就是对公主不满。   “呵呵……本宫原不知道,烧热水也要看时间。”安沅冷着脸,眉头皱起。   安沅极少用“本宫”自称,向来都是要发火了,才会这样自称,听到安沅的话,一旁的如棋和诗画便知道自家公主要发怒了。   “公主?是否要和太孙殿下说一说?”如棋试探的叫一句,在她看来,太孙殿下对自家公主不错,想必也会帮公主。   “不必了,带路,让本宫去会会那脸大如盆的东西。”   安沅还就不相信了,自己堂堂一个南褚公主,在大理还要看下人的眼色,连杯热茶都不能喝。   想喝杯热茶还要撒娇卖惨的求隋昭城,安沅这脾气上来,可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没想到来大理第一次的委屈不是隋昭城给的,居然是大理的下人,怎么能忍?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不给她们点厉害尝尝,下次就能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己好欺负。   哪怕是和亲来大理,安沅骨子里自带的南褚公主的娇矜也容不得自己忍气吞声。   昭沅宫有小厨房,在昭沅宫宫后院,后院大都是宫人住的地方,厨房烟雾缭绕,在富贵人家向来是不怎么干净的地方,极少踏足。   小厨房的负责人琳琅不是宫里的老人,算是年轻的,进宫才三年,那坐上如今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人在后面帮衬,不然最多就是一个打杂的。   不过年长些的人的确有些东西是年轻人比不得的,察言观色,识人深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安沅。   琳琅只是仗着后面的有人撑腰,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为难一下南褚来的那些人。   一直以为安沅公主是个软和的性子,平时和宫人接触都说是个没脾气的,今日琳琅和别人打叶子牌,输了银子,心情不好,所以才会不分轻重的故意拦了如棋。   其实如棋走了以后琳琅还有些后怕,可是想到安沅公主的性子,想到自己背后的人,便也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想必她也不敢和太孙殿下说,没想到没过多久,琳琅就见到旁人说的没脾气的公主。   安沅到了小厨房的院子,看着宫人来来往往的忙活,也不多说什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琳琅本在自己房间里吃底下人“供奉”的吃食,没想到底下人报安沅公主来了,连忙藏好东西出去见人。   这安沅公主身边的丫鬟是丫鬟,可安沅公主亲自来了又是一回事,人总有欺软怕硬这毛病。   “哎呦,公主殿下来了,奴婢未曾远迎,该死该死。”琳琅扬起笑脸行礼。   安沅淡声道,“那还活着做甚?”   这……堵的琳琅不知该说什么,难道听不出来是句托词吗?   “公主说笑了,奴婢这贱命,哪劳公主费心。”   琳琅强撑着笑,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安沅公主不一样的气场,这哪里是那个性子软和的人儿啊?   若这般都是软和,那这世上还有软和的人吗?   “哼,本宫是管不了你了,连喝杯热茶都要看琳琅姑姑的眼色,大理果真是教出好婢子啊,嗯?”   安沅冷哼,面上倒是没多少变化,就这样冷静的瞧着琳琅,就够琳琅满身不舒服了。   “公主折煞奴婢了,公主想喝什么茶,尽管吩咐,奴婢这就去泡。”   琳琅哪里能听不出来安沅公主的讽刺,有哪个主子会叫奴婢“姑姑”的,这不就是在说琳琅太瞧的起自己了吗?   心中暗自后悔,是自己太心急了,居然踢到了铁板,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现在只能尽力讨好安沅公主了。   “也不肖什么名贵的茶,要是琳琅姑姑有心,不如烧杯热茶来喝,不过听说大理连烧热水都要看时间,不知是否为难了姑姑?”   安沅突然笑了,看着琳琅,端的是一副体贴心善的样子。   “公主恕罪,方才奴婢不在,不知下边哪位没心肝的给公主传这样的话,委实是委屈了公主,该掌嘴。”   琳琅从一开始的屈膝行礼,安沅一直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起,现在已经颤着双膝跪地了,磕着头推脱。   “哦?是吗?原来不是有特定的时间才生火烧热水,是有人故意刁难本宫吗?”   安沅伸出双手,看着指甲上的丹蔻,在这厨房之地,却好似坐在宴会大堂一般。   “奴婢们不敢,大概是下面的婢子没明白公主的意思,奴婢这就去替公主烧热茶。”   琳琅哪里敢承认是故意刁难安沅公主,这样的罪名谁敢担,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一个和亲公主,琳琅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放肆的话。   “瞧瞧,如棋,姑姑这意思是说你这个传话的不力呢,惹得本宫冤枉了姑姑,你可知罪?” 第7章 自残   “奴婢知罪,大概是姑姑听不懂南褚的话儿吧,也不知像姑姑这样的人怎么到了昭沅宫来伺候。”如棋反应也快,立马揽下了,可话却隐隐有威胁的意思。   昭沅宫住的是南褚来的公主,若是听不懂南褚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待在昭沅宫呢?   琳琅慌了,昭沅宫向来都是肥差,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争破头皮要进来,自己好不容易进来了,不会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被打发了出去吧?   从昭沅宫出来的宫人,定然就是犯错了,哪里还有旁的主子会重用呢?再说自己还背着任务呢,若就这般出去了,主子定然不会再重用自己了。   “公主明鉴,奴婢不敢,奴婢定然会好好教导下边的婢子,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宫都渴了。”安沅也不回她,顾左右而言它。   “奴婢这就去煮茶,公主稍等。”琳琅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也顾不上让下边的人去烧热水,立马进了厨房。   安沅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坐着,等着琳琅端茶来尝尝,院子里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这个南褚来的公主。   平日里看着挺好相处的人,没想到脾气也不小,也是,毕竟是南褚公主,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可以企及的。   “公主,请喝茶。”不多时,琳琅亲手奉上一杯热茶,冒着热气的样子,显然是滚烫的。   原本这样热的茶水是不能端上来给主子的,以免烫着主子,可是琳琅被吓的已经忘记了这忌讳,只盼着安沅公主喝了茶能忘记这回事。   安沅也只当不知道是滚烫的茶,端过茶托就往嘴里递,如棋都来不及拦着,就看见安沅喝了一口好似烫着了,大叫一声,然后没端住茶杯,把这杯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了一旁躲闪不及的琳琅身上。   “公主!”如棋和诗画看着安沅立马红肿起来的嘴唇,大惊。   “快去请太医,慢了可饶不了你们。”诗画往身边站着的宫人喊道。   “如棋,疼……”安沅没想到原来被热水烫这么疼,金豆子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公主,别摸,太医马上就来了,咱们到正殿去。”如棋拉住安沅想摸嘴唇的手。   如棋诗画一人一边扶着安沅,往正殿去,留下后院满地狼藉。   这个季节本是热了,琳琅穿的少,那杯被安沅喝过一口的热茶皆泼在了她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又想着躲跌倒在地。   可是因为安沅被烫着了,根本没人会理会琳琅一个奴婢,琳琅瞧着安沅公主被烫着,自己也不敢大声喊叫。   安沅公主因为自己端的茶水烫着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昭沅宫待下去了。   待安沅公主走了,琳琅才从地上起来,这样的下人,是没有资格找太医的,只能去太医院求求烫伤药。   可是方才安沅公主的态度大家都看见了,知道琳琅是得罪了安沅公主,所以没什么人敢去帮琳琅,所以琳琅只能自己带着伤去太医院求药。   安沅哭着回到正殿,等着太医来,安沅知道今日这一闹肯定会被隋昭城知道的,为了圆这件事情,安沅不得不“自残”。   烫到安沅的茶水是琳琅端上来的,作为一个常年在厨房管事的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应该端这么热的茶水给主子。   所以安沅的伤完全是因为琳琅的错,安沅因为被烫着了,“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琳琅的身上,也情有可原。   不管怎样,传出去安沅都不会被人说是骄横无礼。   安沅可没想过这么简单就放过琳琅,既然有这个胆子招惹自己,那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安沅并不是好惹的人。   若是没有缘由就动了琳琅,可能会传出些许流言蜚语,所以为了安沅自己有理,不得不用这样的蠢法子。   只是安沅没想到,原来烫伤这么疼,感觉嘴唇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琳琅还穿着衣裳,嘴唇可是最软和的地方,安沅突然有点后悔,这样子还怎么吃东西啊……   太医是跑着过来的,听说是昭沅宫的出事了,一点也没怠慢,拿了东西就跑,人家可不是琳琅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能进的了昭沅宫,就不会是等闲之辈。   太医瞧见了安沅嘴上的伤,忙吩咐人用冷水冲洗,立马有人准备好了一桶井水,还有一个盆,诗画托着安沅的脑袋,如棋给她冲洗伤口,水从安沅下巴滑过,落在下面的盆里。   因为安沅是嘴上烫伤,如棋给她冲洗着实用了点力气,安沅也以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坐在凳子上,幸好其他人都识趣的出去了。   不过现在安沅嘴上的伤最重要,疼的她也没心思思考其他了。   不过看到隋昭城从外边进来,安沅就些不淡定了,让他看见自己这样的姿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昭沅宫有隋昭城的人,安沅出了事便有人把消息告诉隋昭城了,本在和慕恪谨商量事情的隋昭城,扔下他就回了昭沅宫。   “给我瞧瞧。”隋昭城冷着脸,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安沅看着他缩了缩脖子。   也冲洗的差不多了,如棋诗画松开了托着安沅的手,让隋昭城看的清楚。   隋昭城蹲下,抬起安沅的下巴,看着本是娇娇软软的樱唇,如今上面布满了血丝,还有几个水泡,惨不忍睹。   安沅看着隋昭城越来越深邃的眸子,越来越黑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去把太医叫进来。”冷成冰渣子一样的话从隋昭城口中吐出,吓的如棋小跑着出去。   太医看了以后,开了药,嘱咐如棋用法,本准备告退了,没想到被人拦住了。   “多久能好?”隋昭城看着安沅的唇问太医。   “这……最快也要近二十天,伤的有些重了。”太医怔愣了片刻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连忙回道。   “有何禁忌?”   “切勿让伤口碰到水,仔细用药,应该并无大碍。”   “好,你下去吧。”   安沅听见太医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二十天,那样半个月以后就不能办婚礼了,第二个反应就是,自己这二十天吃什么?   “还疼吗?”隋昭城手指抚上安沅唇角,白白嫩嫩的唇,自己还没吃呢,就被伤成这样。   “不疼……”安沅回过神来,摇摇头,晕过水的眸子装的无辜而娇弱。   烫到的是上嘴唇,安沅微微翘起上嘴唇,看着隋昭城蹲在自己面前,感觉有些紧张。   “今日的事情,我会查清楚,无论如何,我要你一个答应,以后不许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隋昭城哪里会不知道,这样蠢的失误,安沅怎么可能会发生,若不是故意的,隋昭城是不信的。   “好。”安沅猜到隋昭城大概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也没多辩解,只低头应好。   “乖,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我帮你,你不用憋着。”隋昭城起身,把安沅的小脑袋压到自己腰间,似是无奈的说道。   “谢殿下。”   安沅闭上眼睛,也许这次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也许依赖一下隋昭城也不是不可以。   安沅烫伤了嘴,不好吃东西,隋昭城吩咐御膳房把米饭和菜混到一起做成小球,刚刚好一口一个,可以减少碰到伤口。   昭沅宫小厨房也被隋昭城换了一波人,琳琅被扔回了她的主子那里,而后再也没有在安沅面前出现过,安沅也没有问隋昭城琳琅的主子是谁。   隋昭城不知道,原来在昭沅宫都这么多阳奉阴违的奴才,安沅的伤,其实自己也有责任,便也没多怪安沅。   经过了这件事情,昭沅宫上下风气大改,都对安沅恭恭敬敬,不敢再放肆,安沅也终于松了口气。   伤着了嘴唇就是伤着了脸面,安沅也没出去走动,就在昭沅宫老老实实的养伤。   本以为隋昭城会把婚期推后,其实也是推后了,可也就是几天,安沅伤口才好,便被告知三日后举行婚礼。 第8章 成亲   听此消息,安沅面对隋昭城一脸笑意,娇柔可人,背对隋昭城时,拉着苦瓜脸,恨不得做个娃娃天天扎他。   不过再不情愿还是得认命的准备,大红色的喜服送入昭沅宫,绣着金色的凤凰,凤冠是九珠的,这倒让安沅有些惊讶。   寻常世族女儿出嫁,凤冠是六珠,公主太子妃之流是八珠,自己应是太孙妃,合该是八珠才对,不过想了想,大概大理和南褚习俗不同吧,也没多想了。   婚礼这日,天气极好,天朗日清,清风习习,并不热,也多亏了老天爷给的好日子,让人不自觉就觉得愉悦。   一大早儿的,安沅便被尚仪司的嬷嬷喊起,然后一行人给安沅脸上涂脂抹粉,安沅就半睁着眼睛,任她们挪来动去。   近两个时辰,安沅才化好妆容,穿戴好衣裳,然后盖上了盖头,被送出昭沅宫。   安沅从昭沅宫出嫁,然后围大理京城绕一圈,再回到昭沅宫,对于一个和亲的公主来说,这样的规模是给尽了安沅面子。   安沅从几日前就开始担心“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度过,今日就要面对了,但是安沅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虽然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可是真刀实枪的上阵,安沅还是怕的。   隋昭城这几个月的对待,让安沅稍微放松了心弦,可是一想到今晚上要和隋昭城共处一室,还要做羞人的事情,安沅便觉得隋昭城对自己还是非常恶劣的。   怀着忐忑心情的安沅,并没有感受到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的喜悦,只管让人领着,喜娘让安沅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抬脚就抬脚,像一个木偶一样。   对安沅来说,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脖子都要酸死了,才被人领到昭沅宫的大床上坐下,等待着隋昭城进来掀盖头。   安沅今天很忐忑,隋昭城今日一样很紧张,自己肖想了好些年的媳妇儿,今日终于要归自己所有了,怎么能不紧张呢?   隋昭城感觉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胜仗常有,可媳妇儿就一个,笑了一天,脸都笑僵了。   大理的百官也发现了,今日的太孙殿下极好说话,无论谁敬的酒,都会抿一口,以示感谢,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每次隋昭城打了胜仗回宫,皇上都会摆宴席,那个时候的太孙殿下可高冷了,连底下人瞅了不瞅一眼,想敬酒都不敢。   今日好不容易能接近太孙殿下,套个近乎,结果百官的酒好像停不下来,个个都来,隋昭城倒是好脾气的很,哪怕后面实在喝不下了,也会让齐诺和晋南代替,让人受宠若惊。   隋昭城本是心急的想娶安沅,可是安沅嫁了自己以后,却不太敢急了,一拖再拖,不想去新房。   这大概是“近人情更怯”吧,因为不是自己的,一心想得到,如今是自己的了,反而害怕了。   宴席散去,隋昭城回了昭沅宫,本是喝了许多酒,有些醉了,可是越靠近昭沅宫越是清醒,到了新房外,隋昭城的酒意已经荡然无存了。   隋昭城挥退宫人,自己站在门外,伸手想推门,可手到了一半,又停住了。   转身看向院子,银色的月光洒在树上,地面上,给黑乎乎的夜色笼了几分诗意。   隋昭城在想,自己该不该今夜行敦伦之礼,还是待安沅接受自己之后再行敦伦之礼。   他知道,南褚的姑娘向来喜欢温润书生型的,善解人意,温润如水,可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隋昭城从小接受的都是以武定地位,虽然诗词歌赋也会一些,远没有那些才子懂的多,而且隋昭城一点也不“温润”,不然也不会传出这么多“残暴”的名声。   为了能让安沅接受自己,隋昭城已经演戏演了很久了,尽力在她面前温柔一点,不要吓到她,天知道,隋昭城忍的有多辛苦。   虽然说隋昭城甘之如饴,为了自己的小媳妇儿,什么苦都愿意吃,只希望以后小媳妇儿能正眼看自己,而不是和现在一样,拿面具对着自己。   罢了,自己娶的小媳妇儿,哭着也得宠下去。   隋昭城打定主意,先缓缓吧,给安沅一个缓和的时间,反正已经成亲了,人也跑不了,不必急。   推开门,又合上,隋昭城往里走,瞧见安沅乖乖巧巧的坐在大床上,手上还拿着那个红苹果。   隋昭城轻手轻脚的靠近安沅,像个贼似的,要是外人知道这个美名在外的“战神”居然有这样的光景,只怕是不会相信的。   安沅提起耳朵,听见了隋昭城的脚步声,安沅对声音极敏感,这么久了,熟悉隋昭城的脚步声还是很容易的,再者为了维护自己“乖巧娇柔”的形象,安沅一直都很注意隋昭城的靠近。   隋昭城用喜秤掀开红盖头,就如在南褚的那一次一样,美人如花,昏黄跳跃的烛火映着凤冠上的珠链,如摇曳的柳枝条。   安沅打了腮红,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的肌肤粉嫩,睫毛垂下,覆盖了那滴溜溜充满着小机灵的眸子。   隋昭城取下了安沅头上的凤冠,这么久了,早就学会了,然后拉过安沅的手,把苹果放在一边,拉着娇人儿坐在凳子上。   安沅感觉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离那一刻越近,就越急,反而隋昭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安沅心中呕气。   其实隋昭城哪里云淡风轻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其实隋昭城耳根已经红了,捏酒壶的手其实也有些抖。   “卿卿,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我答应你,以后只会对你好,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了。”隋昭城把盛满酒的酒杯递到安沅手上。   “殿下若不负,臣妾亦不离。”安沅低着头,着实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出口的话儿也柔的不能再柔了。   虽然知道安沅说的话大抵也不是真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的隋昭城还是很激动的,满腔钢铁心化为了一汪泉水。   如此娇滴滴的媳妇儿,嫁给自己委实是糟蹋了,自己要对她更加的好,才不委屈了她。   酒有些烈,安沅有些呛到,眼泪都逼出来了,把酒杯放下,抬起头看着隋昭城,满眼希冀,希望隋昭城能出去……   而隋昭城看见安沅,第一反应是看安沅前不久被伤到了嘴唇,樱唇已经好了,只是比之前更加娇嫩,被酒润过,如雨后的娇花,让人忍不住采撷。   再瞧着安沅水润润的眸子,隋昭城的手速大过脑子,拉过安沅的藕臂,便啃上了肖想已久的红唇。   安沅脑子还是涨涨的,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跌坐在了隋昭城的身上。   隋昭城手抚着安沅后背,时而轻柔时而粗重的亲吻,这一刻,在门外想了许久的决定都烟消云散,管他什么温润书生,先得到才是真的……   而后,自然是顺理成章,洞房花烛夜……   安沅虽然很不情愿,可是心里其实也有准备,洞房花烛夜会发生什么,早就有人告诉过自己,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两人已经有了名,隋昭城求实,安沅并不能阻拦,只希望隋昭城可以温柔些,只是好像并没有,对于安沅来说,委实不是一次好的记忆……   整晚安沅都如在船上飘荡着,落不到实地,只由着隋昭城动作,安沅怕外面的人听见,憋着声音,后面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嘤嘤的哭出了声音,嗓子都已经哑了。   隋昭城一直告诉自己要克制,要温柔,可是真正的触碰到卿卿的身子,所有的自控力都没了,只知道靠着本能去愉悦自己,愉悦卿卿……   隋昭城听见安沅哭,终于放轻了动作,轻柔的吻去安沅脸上的眼泪,然后努力的使安沅觉得舒服。   春宵一刻值千金,而这一刻,过的实在是快,隋昭城体谅安沅初次,只要了她两次,然后让人送上水,亲自给安沅洗干净身子,抱上了床,自己匆匆忙忙擦洗干净,上了床,抱着安沅入睡。   有媳妇儿抱着的感觉就是舒服,调整好安沅的睡姿,美滋滋的沉入梦境,而这个时候的安沅早就睡死过去没了感觉。 第9章 疼吗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沅就迷迷糊糊醒了,总感觉颈脖子不舒服,下面好像有一根棍子杵着一样。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大片古铜色的胸膛,健壮有力,安沅呆了会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人了,嫁给了隋昭城。   安沅咽了口口水,难怪别人都言隋昭城残暴,实在是这副身子就不像是寻常人会有的。   稍稍淡定下来,安沅感受着隋昭城的温度,比自己温度高的多,像灼人阳光,隋昭城的一只手压在自己脖子下面,一只手揽着腰,腿还压在了安沅腿上,非常明显的占有欲。   但是安沅觉得好累啊,全身都累,昨天晚上被他弄的就不舒服,现在还压着自己,这人忒坏了。   安沅试图挣扎,但是隋昭城却把她箍的更紧,安沅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让安沅稍微有点安慰的就是昨晚上有人替自己穿了亵衣,要是赤身裸.体的被隋昭城箍着,安沅能羞愤死。   隋昭城其实早就醒了,向来敏觉的他只是不想起,想多抱一会儿媳妇儿,待会儿起了床,媳妇儿又该不可爱了。   安沅没法子,实在是难受,只好推了推隋昭城,想让他把自己松开,大概也是感受到安沅的不高兴,不想坏了她的心情,隋昭城也装做被吵醒了,睁开眼睛。   “卿卿,怎么了?”隋昭城把安沅抱上一点,和自己平视。   在隋昭城面前就像小鸡仔的安沅,非常无奈,这攻击力就是零啊,要是以后隋昭城会家暴,那安沅还不就是瓮中之鳖吗?   “殿下……”   “嗯?卿卿,你我都成亲了,还要这样叫我吗?”隋昭城的“嗯”字,尾音上扬,略带威胁的意思。   “那……要叫什么?”安沅低着头,有些诺诺,成亲以后不也是这样喊吗?母后也是喊父皇皇上啊。   “夫君,夫郎,或者阿城也可以?”隋昭城故意把前面两个加进去,两厢对比,安沅肯定会选“阿城”。   “阿城,”不出所料,“能不能,把手移一下,我不舒服……”   前面两个这样羞人的称呼,安沅能喊出来怕是中了魔怔了。   “好~”隋昭城笑着把安沅颈脖子下面的手臂移开,撑起自己的脑袋,看着安沅。   早起的安沅,大概是昨晚上的疯狂,头发乱糟糟的,两根呆毛翘起,让人看见便觉得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哦不……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是可爱的夫人了。   长睫垂下,红唇紧抿,有些干燥,耳朵小巧可爱,涨红的耳珠让安沅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隋昭城的呼吸喷洒在安沅的发上,让安沅的心跳都随着呼吸跃动。   “还疼吗?”看了许久,隋昭城终于问了一直想问的话。   安沅:“……”   好想骂人……他怎么好意思说?脸呢?知道会疼还这么粗鲁……   “抱歉,昨晚上没忍住,要是还疼,待会儿找医女瞧瞧?”隋昭城另一只手摸了摸安沅的耳朵,显然的抱歉的语句,可是语气却极为愉悦。   安沅:“……”   他这是想让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因为床事被宣太医吗?这人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不用了……已经不疼了……”安沅出声,努力把语气放柔,虽然现在的安沅非常想骂人。   就算是疼也不会宣医女啊,要不然还不得被人笑话大半年?   “真的吗?可不要骗我。”   看见安沅的窘迫样子,隋昭城莫名的高兴,大概就是恶趣味。   “嗯,阿城……我好困,我要睡觉……”安沅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   “好,你睡吧,我去练武场。”隋昭城在,安沅也睡不好,念她昨晚上受累,隋昭城还是很自觉的。   “嗯嗯……”安沅听到隋昭城要走,自然欣喜,没多久就睡沉了。   待隋昭城从练武场回来,如棋等人还在门外等着,安沅还未起。   这个时辰了,还未用早膳,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隋昭城擦了身上的汗,推门进去准备喊人起来用早膳。   “卿卿,卿卿,该起床了。”   “嗯~再睡一会儿~”睡的迷迷糊糊的安沅已经忘记今夕何夕了,用手拍飞了隋昭城的爪子,不高兴的把小脑袋埋进了被子。   隋昭城轻笑,难得见到卿卿这个样子,倒想多看一会儿,只是真的该起床用早膳了。   “卿卿,先吃了早膳再睡可好?”隋昭城语气温柔,像一个哄孩子吃饭的父亲。   其实今日还要去给皇上敬茶的,只是看着卿卿这么累,还是明日去吧,反正孙媳妇儿也跑不了。   安沅睡的正香,却被人摇来晃去,特别想发火,不过在睁开眼睛看清楚人的时候还是勉强的把火气压了下去。   “好,起了……”   隋昭城就是主子啊,他说的话不得不从……真希望哪天南褚能打的过大理,然后自己要把隋昭城关起来,不给饭吃,不给觉睡,使劲蹂.躏他。   这人太坏人……呜呜呜……   如棋明琴等人迅速的给安沅洗漱好,然后摆上早膳,伺候两人用早膳。   “殿……阿城,什么时候去给皇上敬茶?”脱口而出的殿下被安沅卡了一半在喉咙里,让隋昭城备感欣慰。   “明日去吧,你待会儿再回去歇着,免得说我欺负你,连觉都不让你睡。”隋昭城笑着揶揄道。   “不了,还是今日去吧,免得旁人说闲话。”给公婆敬茶向来都是次日去,若后日去,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儿呢。   “那好,那你歇会儿再去,我去吩咐点事情。”隋昭城也不拦了,安沅有心是好事,大不了回来接着休息也是一样的。   安沅和悦书咬耳朵,和她说在后面扶着些自己,因为现在安沅的腿在打哆嗦,站不直,实在是有些羞人,安沅都不好意思说,可是更怕等一下出丑。   不过并没有等到悦书扶她,隋昭城揽过了这活,出了昭沅宫便是揽住了安沅的腰,安沅小小的,才到隋昭城的肩膀,就像隋昭城推着安沅走一样。   安沅委实是不想和隋昭城靠太近的,隋昭城的温度太高了,感觉灼着安沅的皮肤,可是又不好反抗,只能默默的顺从。   隋昭城也是好心,想着她这么累,肯定也站不住,没想到自己媳妇儿从内心嫌弃自己……   两人先去了天乾宫,给皇上敬茶,皇上给了安沅一个大封红,然后送了一箱子夜明珠,差一点闪到安沅的眼睛,没想到皇上这么大方。   夜明珠安沅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么多,又圆润的,大小还差不多的,着实是精品。   然后又去了太庙,给太子太子妃敬茶,也就没什么长辈了,安沅听说本还有一个太子侧妃的,但是隋昭城没说让她去拜见,便也没开口。   不过在离开太庙的时候,安沅总感觉有谁在看着自己,但是瞧了一圈,周围的宫人都低着头,也没看见谁。   安沅以为自己累迷糊了,也没在意,随着隋昭城离开了太庙。   离开太庙后,有一女子从后边的帷幕里走了出来,勾着嘴角,没想到隋昭城瞧上的女子倒也有几分姿色,不比谣儿差,不过身份可比不上谣儿,这样的女人,隋昭城大概也就是贪个新鲜。   也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回到了昭沅宫,隋昭城这几日休沐,本想带着安沅出去逛逛大理,只是瞧她的样子,也知道没心情,便也认命的去批折子了。   安沅回了屋,吩咐人准备香汤沐浴,安沅要好好泡个澡,然后回去休息,不然明天还爬不起来。   隋昭城这个人不愧是战神,在某些地方,让安沅是极为佩服,却也是害怕的,希望今晚上不要来了,不然安沅怕小命给交代出去了。   安沅累的差一点在浴池里睡着了,幸好悦书在一旁看着,匆匆忙忙擦干净就趴上了床,陷入了美梦。 第10章 偶遇   隋昭城还是想趁着这几天有空,带安沅出去玩玩,来了大理都没怎么出门,所以晚上格外克制,只是老老实实抱着安沅,没做什么。   安沅总算是把心放下,享受难得的安宁,真不知道母后是怎么过来的,瞧着母后的样子,也不像是对父皇也多爱,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和自己一样觉得尴尬。   安沅虽然从身体上接受了隋昭城,那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使命,可是心还在自己胸腔里放着,和隋昭城行敦伦之礼,还是会有隔应的。   不过想了想,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还是要准备接受,不然痛苦的是自己,如今的生活,过的比安沅想象中的好太多。   虽然身侧不是自己挑的夫婿,可是对自己挺好的,安沅能感受到,比起那些和亲之后被虐待致死的公主,安沅觉得自己命太好了。   既然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不如就尝试接受,让自己舒服点,也让南褚舒服些。   但安沅明白,这样的接受,只能是身子不排斥,就像是母后对父皇那样,若想让自己全身心的交付,那是不可能的。   这最后一颗父母给的心,属于南褚的心,不能给别人,不能给大理。   次日,隋昭城让尚服司准备了便服,两人带了齐诺和晋南便出了皇宫。   大理的街道倒是和南褚差距很大,尤其是街上卖的东西,很多安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勾起了她的兴趣。   隋昭城带安沅去了大理皇城最大的酒楼,洱源楼,每到一个地方,其美食大概都是不能不品尝的,享其食便也能猜到几分当地的味道。   隋昭城甚少在大理百姓面前露面,且今日的打扮也低调,为了让安沅熟悉大理,并没有要雅间,就坐在二楼靠围栏的四方桌上。   出来外面玩,安沅倒是有了几分活泼,不似在皇宫里终日沉闷,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安沅坐在围栏上的一条小木凳上,趴在围栏上往下面看,大理人穿的衣裳好少啊,都是露胳膊露腿的。   人人都背着竹篓,还有的竹篓里背着小娃娃,小娃娃咬着手指,可爱极了,突然让安沅想到了软软。   不知道软软这个爱哭的小丫头怎么样了,知道自己离开以后会不会找自己……   正出着神的安沅,被隋昭城喊了一句,安沅回过神来看向他,满脸疑惑。   大概是安沅眼中还残余着些许哀伤,让隋昭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好好的又伤心呢?   “过来尝尝新鲜的水果。”纵有再多疑惑,隋昭城也只能压下,不能多问。   其实隋昭城很怕安沅说她很难过,过的不好,他怕自己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这么多年,一心只想得到她,是是非非已经不重要了。   “好。”安沅垂下眸子,掩盖了眼睛里的情绪,又恢复了那个乖巧的安沅。   安沅坐回桌前,桌上摆着的是几盘各异的果子,果子都切成丁,然后用竹签子插好。   这些果子都是安沅不认识的,想吃又怕吃,这样犹犹豫豫的表情自然难逃隋昭城的眼睛。   “张嘴,我还能毒死你不成,小傻子。”隋昭城好笑的看着她,径直拿起一个红色外皮的直接推到了安沅唇角。   安沅想着,怎么不把皮给削了,试探的咬下,发现味道绝佳,皮很软,汁水足,吃起来有点像梨,但是长的又不像。   吃了第一口,后面安沅倒是自觉的很,一口接一口,突然觉得这的果子味道真好。   那个青色的梅子也不错,这个红色的葡萄也不错,还有很多安沅不知道名字的,反正吃的不错。   安沅在一旁吃,隋昭城便和她说这是什么名字,不然回宫了想吃不知道什么名字,想吃也吃不到。   “哇,好饱,阿城,大理好多果子啊。”安沅终于放下了手,摸了摸小肚皮,大理的果子总感觉比南褚的甜且新鲜。   “大理靠南,阳光充足,这些都是应季的水果,味道好,若是在南褚你想吃,得从南方运到京城,味道自然不足了。”听见安沅自然的喊自己‘阿城’,隋昭城莫名的觉得欣喜。   “哦哦,难怪。”看来大理虽热,但是好吃的不少,哪里有女孩子能抗拒美食呢?   “嗯,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特色菜?”隋昭城用帕子擦了擦安沅嘴角的汁水问道。   “好饱,要不下次再来吧?”安沅不好意思的接过隋昭城的帕子,自己擦干净。   “好,那走吧。”反正时间还很多,以后再来也可以。   下楼梯的时候,隋昭城的手很自然的握住安沅的小手,安沅微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安沅低着头看台阶,突然感觉有人喊了一句,然后隋昭城停了下来。   “城哥哥,你也在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噔噔噔”的跑上台阶,匆匆行礼,想拉住隋昭城的衣袖,满脸欣喜。   “嗯,你怎么出来了?”隋昭城很自然的把手负于后背,让那小姑娘的手落空。   “我听说洱源楼上了新菜,所以来尝尝,城哥哥也是吗?”没拉到隋昭城的袖子,小姑娘倒没什么意外。   “本王带着太孙妃出来见见大理民俗。”   “卿卿,这是宁丞相的独女宁月谣。”隋昭城把手松开,改为搂着安沅。   “宁小.姐。”安沅微微笑了笑,表示一下,安沅的身份,还是不用见礼的。   宁月谣瞧着才刚刚及笄的样子,束的花苞头,耳朵两边有流苏垂落,眉眼带笑,看样子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姑娘。   “这就是太孙妃呀,长的好漂亮啊!”宁月谣笑了笑,满脸天真可爱。   宁月谣夸人带着笑,看着便是真心的,只是安沅却觉得有些不舒服,虽然笑的的确可人,大概是直觉,女人的直觉总是莫名其妙的,让安沅喜欢不起来。   再者,她一个丞相女儿,瞧见了太孙妃却不行礼,是否有些失礼?   安沅想了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行礼也不过是小事,也没再想了。   “好了,本王还有事情,便先行一步了。”话落,拉着安沅越过宁月谣便走了。   安沅可以感觉到宁月谣和其他女子不同,单她叫隋昭城“城哥哥”,这样的殊荣就是其他人没有的。   但是隋昭城好像也没多喜欢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她是宁侧妃的侄女,之前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宁丞相而立之年才得了这么一个闺女,宠的过了头,有些娇纵,平日里没事就少和她接触。”   隋昭城松开安沅的腰,转回握住手,有些热了这个天气,免得她不舒服。   “好,知道了。”安沅应下,一个小姑娘罢了,自己也难得出来一趟,反正也遇不到。   隋昭城又带着安沅去了皇城外面走了一圈,热了以后,安沅本想回去,隋昭城拉着去了一座山里,里面有一汪溪流。   水清澈见底,还有小鱼游来转去,安沅极少见到这样的情景,笑着用手去捧水。   冰凉凉的溪水,茂密的树林,光影透过树叶打下,不自觉的就让人愉悦。   隋昭城极少看见安沅像现在这样笑,没有戴着面具,只是很纯粹的笑,真心的笑意,隋昭城不知不觉看迷了。   安沅手浸在溪水中,凉凉的,感觉身子都凉了。   很想脱了鞋袜下去玩水,可是这于礼不合,也知道不太可能,所以没说什么,只用手划拉着水。   “卿卿,好了,溪水过凉,莫伤着身子。”隋昭城看着她玩了会儿,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捉起她的手,用帕子擦干净。   山间溪水过凉,还是不要玩这么久,对身体不好。   安沅微微收敛了些笑容,任隋昭城擦净水,然后由他拉着去了一个茶棚喝茶。   喝了茶又带着安沅随处看看,不过走的都是阴凉的地方,夕阳西下的时候,几人才回宫。 第11章 拜月   日子转眼到了八月,八月十五,南褚是中秋节,大理名拜月节,是仅次于除夕的大节日。   在八月十五这日,家中的男子一清早就会带上刀箭上山打火雀、野鸡,猎取节日野味,姑娘、媳妇们忙着到湖边、池塘里抓鱼,准备节日的晚餐。   长辈姑婆则忙着舂糯米,做大小不同的食物,四只桌角上各放一个糯米圆饼,每个饼上插一炷冷香。①   待到月亮从山林上空一升起来,就点燃冷香,全家大小开始“拜月”,最后,全家老小欢乐地围坐在小方桌旁,品尝食物,谈笑赏月,尽兴方散。   上面这些,都是尚仪司的女官和安沅说的,大理民间的习俗,因为安沅是太子妃,今年宫中的“拜月”活动,便要交由安沅来办,毕竟是皇室,和民间还是有些差别的。   安沅自小长在南褚,这样的习俗从未接触,感觉茫茫然,才知道做人媳妇儿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皇上考虑的也周到,让宁侧妃从旁协助,这样也可减少安沅的事情。   宁侧妃是太子侧妃,太子只有一正妃一侧妃还有数位侍寝宫女,太子薨了以后,宁侧妃便搬到了清连殿居住,深居简出,并不经常在宫中出现。   宁侧妃又无皇嗣,又是年纪轻轻便寡,宫中人都对其有几分同情,皇上瞧她不惹是生非,也时常派人照顾,地位还算不错。   如今宫中,能撑起事情的,除了安沅就是宁侧妃了,皇上的妃子都差不多离世,后面皇上瞧着隋昭城是个好苗子,既然后继有人了,也未再纳妃了。   安沅又想起来那个叫宁月谣的小姑娘,她就是宁侧妃的侄女,宁月谣能和隋昭城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必然和宁侧妃有莫大的联系。   既然接下了这个事情,那安沅便要好好做,不能让大理瞧不起南褚的公主,要让他们瞧瞧,南褚公主不是一个花架子,能办好事情。   差不多熟悉了拜月节的流程,安沅在考虑是自己去找宁侧妃,还是等着她来找自己。   按孝道来说应该安沅去见宁侧妃,虽然是侧妃,却也是长辈,可是按规矩来说,宁侧妃是太子妾,安沅是太孙正妃,尊卑又乱了。   安沅也实在是怕闹出事情来,便找隋昭城问了问,不管是对是错,有隋昭城背锅就好了。   本以为隋昭城会让安沅先去拜见宁侧妃,结果隋昭城明明白白和她说等着宁侧妃来,问他为什么也不说,安沅便也随他去了。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那安沅听话便是,不必做什么,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宁侧妃上门来。   没过两日,宁侧妃果然上门了,穿着青色素衣的妇人,倒着实是一个深居简出的样子。   瞧着有三十多的年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宁月谣倒和宁侧妃有几分像。   “劳侧妃脚力了。”   “太孙妃严重了。”   安沅行了半礼,宁侧妃也没仗着是长辈,回了半礼。   安沅请宁侧妃到花架下面就坐,还是早晨光景,也不热,有微风,比屋子里凉快。   “听说宁侧妃主持宫中拜月节多年,可得劳侧妃娘娘多指点指点。”安沅亲手递上茶,含嫣带笑。   “太孙妃殿下是大理未来国母,这也是我该做的。”   宁侧妃从进了昭沅宫便是笑着的,给安沅挺亲切的感觉,瞧着是个好相处的长辈。   宁侧妃给安沅详细的说了一遍流程,诗画在一旁记着,聊的差不多了,宁侧妃把话头转了。   “上次听谣儿说见到太孙殿下和太孙妃殿下在皇城游玩,谣儿可是把太孙妃殿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今日见到,也的确是一妙人。”   “不单单这姿色,连谈吐也是极佳,南褚的公主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宁侧妃捏过茶壶柄,一边给安沅的杯中满上热茶,一边和安沅闲聊。   “侧妃娘娘过奖了,”安沅用帕子掩了嘴角,接话道,“我倒是觉得宁姑娘长的玉雪可人,着实是讨人喜欢。”   “那感情好啊,你们两人也是有缘的,都是互相喜欢着的,以后你们姐姐妹妹也可以好好相处了。”宁侧妃轻抿了一口茶,微抬眼角看了看安沅的反应。   “这倒也是,听殿下说,可是极重视这个妹妹的,我这个做嫂嫂的,自然也是关心妹妹的。”   安沅一开始还以为疑惑宁侧妃做什么提到宁月谣,听到这句姐姐妹妹倒是明白了,原来是想着给隋昭城安排姻缘啊。   要是放在平常时候,那安沅是随意的,只是如今是否太隔应了?   安沅和隋昭城才新婚,宁侧妃就巴巴的跑过来,明里暗里提醒安沅,宁月谣会是自己丈夫的妾室。   还想着安沅能和宁月谣好好相处,哪怕安沅是不爱隋昭城,听了也隔应啊!   再者,安沅是打定主意要和隋昭城好好过的,隋昭城待自己不错,以后纳妾什么的,安沅自然不会管,只是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庶母说话了?   安沅这性子,也就在隋昭城面前愿意装作娇柔,在其他人面前可没这么多想法,明里暗里还了回去。   这个做嫂子的,自然要和妹妹好好相处,这句话,哪儿也挑不出错。   “太孙妃倒是个伶俐人。”宁侧妃瞧着安沅装疯卖傻的样子,也没戳破,反正结果如何,不是一个和亲公主能决定的。   “宁侧妃夸奖了,想必宁小.姐也是一个伶俐的。”   宁侧妃:“……”   话不投机半句多,宁侧妃和安沅聊了两句也没什么兴致了,匆匆告辞。   一开始还觉得是个和善的长辈,没想到也是带着目的的豺狼,既然道不同,最终陌路,那吃饭也免了,不如留着自己用吧,安沅也没留她。   隋昭城纳谁为妾,安沅还真的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别犯到自己头上,没伤着安沅的利益,一切都好说。   可是宁侧妃这人,安沅委实喜欢不起来 ,人家新婚之时来找存在感,着实恶心。   日头烈了,安沅进了屋,把方才诗画记下的东西拿出来瞧瞧,抱着目的的人说的话,可就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待会儿和着尚仪司的记档,一起对照一下,然后拿给隋昭城看看,让他帮忙找人瞧瞧,宁侧妃这人,安沅现在信之五六。   反正现在安沅在大理能稍微依赖的就只有隋昭城了,现在隋昭城还愿意帮着她,那就不用白不用,以后隋昭城有了其他新欢了,想用也用不着了。   晚间用了晚膳,安沅把记下的流程给隋昭城看了看,隋昭城也不大清楚这些事情,只是答应找人瞧瞧,不过有要求,需要安沅拿东西来换。   安沅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是隋昭城没有的,直到熄灭了烛火…… 第12章 查清   安沅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本来就是与大理做事,结果要隋昭城帮个小忙,还搞得人家腰酸背痛,死去活来……命苦的人啊……   幸而隋昭城也算有点良心,做事的手脚还快,没过两日就把东西给送了回来,上头仔细标了注意事项。   没想到还真的有蹊跷的地方,还不是小问题,看来宁侧妃是等不及想看着自己出丑了。   拜月节是团圆日,皇室一直都会在当晚办一个家宴,虽然皇宫就隋昭城这么一个独苗苗,可是百年大理皇室,自然有许多旁支王爷公主郡王。   这事就和家宴的位置有关系,都说位置越靠前越显地位,宁侧妃这说的是按辈分来排,就是长幼有序。   隋昭城找人说的是按尊卑来排,尊卑有序,且安沅瞧着尚仪司送来的帖子写的也是按长幼,这就让人怀疑了。   隋昭城自然是不必怀疑的,安沅可是交了“公粮”办事,量他也不会无聊到哄骗自己,且隋昭城的地位,不会连这样的小事都弄错。   宁侧妃管着中宫的印章也有几年了,尚仪司这点小空子她还是钻的了的。   大理皇室拜月节有一个特别的习俗,就是男女分坐两边,遥遥相望,无论是太子太子妃,还是王爷王妃,皆是如此。   安沅并不大清楚这个习俗是怎么来的,只是听说是大理开国皇后定的规矩,一直延续到现在,也没人打破。   要安沅来说,拜月节过的倒像是乞巧节了,牛郎织女隔河相望……   若是男女分坐,那隋昭城和安沅必不会坐一起,按宁侧妃说的长幼有序,那安沅的位置就会在很后面,毕竟是晚辈。   宫中除了宁侧妃,没什么长辈了,只是宫外的各位王妃公主,也算是长辈,定然是排在安沅头上的。   别人还以为安沅是为了讨好宁侧妃这个庶母,才这样排一通位置,自然会把安沅往低了瞧,连一个毫无相关的庶母都自降身份去讨好。   这倒还不是大事,重要的是这样隋昭城的位置也会相应的下移,到时候宴会一开,发现太孙殿下的位置在后面,那叫一个难看。   到时候不仅仅皇上会不高兴,宗亲也会议论纷纷,言安沅这个太孙妃不中用,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而宁侧妃只要咬死自己不知道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毕竟只是辅佐安沅。   真到那时候,只怕安沅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宗室的妇人总是闲的,好事不出门,闲言碎语马上就传开了。   本来就不得众人喜欢的安沅,又要背上无能的帽子了……   若不是方才宁侧妃过于心急,让安沅起了疑心,只怕安沅还真的会随了宁侧妃的意,只是如今被安沅发现了,可不就是这么好解决了。   同是女人,何必相互为难,若宁侧妃没撞到安沅身上,安沅以后自然也会好好供奉,让她安享晚年,只是如今看样子是不想安享晚年了。   安沅合上帖子,准备想想怎么送宁侧妃一份大礼。   下边的宫人不是光吃饭不做事儿的,安沅只要把控大局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只要让人在一旁看着就好。   幸亏如棋四人陪着安沅来了大理,不然安沅真的会是孤立无援,有几个信得过的身边人,可比一个人好太多。   如棋几人看着,安沅的小日子过的也不错,大概隋昭城也体贴自个儿近来劳累,晚间安寝也多为老实,甚少动手动脚。   舒服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安沅倒想永远也不要到拜月节那日,因为过了以后,隋昭城大概就没了体贴之心……   宫中宴会,多为晚宴,更何况是拜月节。   安沅用过午膳以后便准备梳妆选衣,颇为忙碌,而隋昭城倒好,今日休沐,自从早晨去过一次练武场,之后便没有出过昭沅宫。   有隋昭城在,安沅便要老老实实的,不然怕惹得“主子”不高兴,连安沅上妆的时候,隋昭城都坐在一旁看热闹,完全不像一个太孙殿下。   有隋昭城在,安沅是大气都不敢出,对宫人也温柔似水……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忍不住了啊……   谁都知道隋昭城的名声不大“亲切”,昭沅宫的宫人看着隋昭城在,做事都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速度。   不仅仅时间耗费了许多,还时不时手抖一下,扯到安沅头发,让安沅着实是苦恼。   若不是如棋几人都被安沅派去了看着晚宴,怕出什么差错,安沅才不想要用她们呢,胆子忒小了。   安沅明明就是非常不耐烦了,还要忍住自己的暴脾气,现在就像一个炮仗,哪个火来点一下就着了……   隋昭城却看热闹看的兴起,坐在不远处,手上随意捏着一本兵书,眸子一直盯在书上,可是心思却一直在安沅身上。   隋昭城一直都知道,自己看见的不是真正的安沅,也一直在努力的让安沅露出原本的姿态,只是好像并不怎么有用现在,这么久了,安沅还是一个“娇柔”的人儿。   一旦自己出现在安沅周围,安沅身上便会竖起刺,阻止隋昭城的靠近,让隋昭城无可奈何。   若是有一天,能把安沅身上的刺软化,那隋昭城就欣喜了,他不愿拔了安沅身上的刺,只想让她在自己面前软化,这样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此路漫漫。   终于在隋昭城的注视下准备就绪,昭沅宫的宫人也舒了口气,在太孙殿下面前做事,委实是需要胆子的,也不知道太孙妃是如何做到的,太孙殿下在还如此淡定。   安沅准备好,隋昭城也差不多了,他是简单,换身衣裳便可,也无需像安沅一样麻烦。   两人一同从昭沅宫坐轿撵去了庆喜殿。 第13章 众人   隋昭城和安沅到的时候,庆喜殿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因为安沅要先打点一下认识人,所以要先到。   大婚的时候安沅盖着红盖头,后面也怕是碍着隋昭城,连闹洞房的人也没有,所以安沅现在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   安沅本是让隋昭城可以后面来,但是隋昭城想着,若是安沅一个人出现在大殿,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呢,说安沅不受宠是肯定的。   免得有些长舌妇叨叨,还是陪同安沅去的好,也能让旁人看看安沅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不敢小瞧了去。   这样的心思,安沅自然是不懂的,她并没有想这么多,不过隋昭城要去,也没阻拦,只是怕他会觉得无聊。   大理皇室近年来皇嗣越来越单薄,尤其是男丁,虽然隋昭城这辈一个女娃娃也没有,可是太子这辈却是有五个公主的,说来说去,还是男丁单薄些。   五个公主,有三个都嫁在了外地,随夫君去了任区,只有二公主和四公主在皇城居住。   在拜月节准备期间,安沅没什么事儿便拿出了大理皇族的家谱复刻版,好好理理清楚这些人的关系,自己初来乍到,肯定是不认识人的。   虽然可以让隋昭城帮自己弄些画像,不过太麻烦了,还不如到时候见面了认识,都是长辈,哪怕出了点差错,应该也没谁会挑刺。   进了庆喜殿的时候,安沅微微转了身子,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隋昭城,倒觉得隋昭城陪同自己来是正确的,因为他才认识这些人。   “见过太孙殿下,太孙妃娘娘。”   “喜庆佳节,不必多礼。”隋昭城抬手免礼,安沅只站在他身侧,微微带笑,不多言什么。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带你认识认识隋家的人。”隋昭城右手扶上安沅腰际,笑着往人群中去。   “殿下……”宴会还没开始,男人们,妇人们,三三两两在一起闲话家常,从隋昭城和安沅进来以后视线就没离开过两人,见两人过来,笑着行礼。   “这是安沅,给各位姑母和叔母们瞧瞧新进门的太孙妃。”隋昭城在自家人面前倒也挺好说话的样子,一直都带着笑。   “安沅,这是二姑母敏霞公主,这是四姑母涵德公主。”   “安沅见过二姑母,四姑母。”安沅屈膝行礼,方才她们对安沅行礼那是尊卑,如今安沅对她们行礼就是长幼了。   “这是楚郡王妃,荣郡王妃和永平郡王妃。”隋昭城看着三个站在一旁的妇人,和安沅道。   “安沅见过各位叔母。”依旧是行礼。   “太孙妃是个知礼的,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见礼。”楚郡王妃稍年长些,出手虚扶了一下安沅。   “谢叔母。”   安沅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弱柳扶风的样子,落在各位长辈的眼里倒还讨喜。   在她们心里,中原的公主,也的确该是这样娇滴滴的模样,和她们的性子比不得。   “大婚那日没瞧见太孙妃,早就听说是个天仙,如今一瞧,可是比天仙还要美上两分。”敏霞公主瞧着安沅的样子,笑的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   “可不是,阿城有这样的漂亮媳妇儿,可得好好珍惜呢!”接话的是涵德公主。   “姑母说的是,能娶到安沅,是我的福气,自然会好好待安沅的。”隋昭城手仍搭上安沅腰间,笑着应下。   公主王妃们,都是成家立业,甚至连孙儿都有了的,安沅的地位碍不着她们什么,自然乐意多说些好话让隋昭城高兴。   要说其他百官还想着让自家闺女孙女进东宫,可公主王妃们的孩子,都是和隋昭城有血缘关系的,大理可不兴表哥表妹那一套,自然没这些心思。   没了心思相处起来才是融洽,若是她们有什么心思,现在隋昭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愿意待见她们。   闲聊了两句,隋昭城又带着安沅去了另一边,都是驸马和郡王,老王爷年纪大了,不愿意出来,皇上也没强求。   安沅一直都是笑着的,见大家都挺好相处,至少表面上好相处,自然也带着几分真心,也没这么难受,不然脸都要僵了。   差不多都介绍完了,相互认识过了,安沅也努力的记下这些人的样貌,免得以后闹笑话,生在皇室,记人还是挺简单的。   宁侧妃在隋昭城给安沅介绍众人的时候就到了,瞧见了位置安排,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看来那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面上倒没什么表示,给公主王妃打了招呼就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皇上踩着点到的,皇上到了,宴席就开始了,安沅坐在隋昭城对面,瞧了他一眼,隋昭城回了一个微笑,示意她安心。   安沅微点了点头,歪着头瞧了一眼自己右手边的宁侧妃,勾了勾唇角,带着些许嘲讽。   安沅本想给宁侧妃一个教训,不过想着这是自己第一次办大理皇室的晚宴,还是不要搞砸了好,不然丢脸的还是自己。   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侧妃现在且舒服着,宴席过去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不管是南褚的晚宴,还是大理的,在安沅看来,都是一样的无趣,吃吃喝喝,听曲赏舞,一晚上就这样过了。   皇上有些乏了,先行离开,隋昭城也不愿意对着一群人应酬,也知大家在自己家中更舒适,没多久就散了。   安沅席上喝了两杯果酒,不过大理的果酒颇烈,安沅一开始不知道,后面给长辈敬酒,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出了庆喜殿,便觉得头有些疼了。   隋昭城瞧着安沅走路都有些飘了,连忙上前去扶着,免得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明日清醒了就该不高兴了。   安沅倒还没醉,安安静静的窝在隋昭城怀里,没说什么,不吵不闹的。   隋昭城看着安沅红彤彤的脸色,无奈的笑了笑,抱着人上了轿撵,回了昭沅宫。 第14章 醉酒   到了昭沅宫,隋昭城抱着安沅进屋,让她在榻上坐着,然后吩咐人去煮醒酒茶。   果酒的兴头起来了,安沅迷迷瞪瞪的已然是醉了,一路回来什么都没有说,只趴在隋昭城怀里,乖巧的像个娃娃一样。   隋昭城以为安沅是平实性子,哪怕醉了酒也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过他好像猜错了……   醒酒茶还没好,如棋端上盥洗盆想帮安沅擦干净脸,隋昭城接过了拧干的帕子,准备给安沅擦脸。   结果隋昭城还没碰到安沅,就被安沅“啪”的一下甩开了手,帕子险些掉在了地上。   隋昭城抬头看着安沅,安沅眸中酝酿着水色,眼睛湿漉漉的,可偏偏秀目却瞪着隋昭城,好像看见了什么牛鬼蛇神。   “哪里来的小毛贼,居然敢闯本宫的安沅宫?”安沅突然从榻上站起,手指着隋昭城,厉声道。   隋昭城:“……”   隋昭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还安安静静,乖巧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发酒疯了呢?   “哑巴啦?本宫问你话呢?书悦明琴,快来人,把他赶出去……”安沅摆着步子走了两步,而后大声喊着丫鬟。   如棋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醉酒,不知道该怎么办,瞧了瞧隋昭城的脸色,怕隋昭城会怪罪,然后想上前去扶着安沅,怕惹太孙殿下不高兴。   隋昭城拦住了如棋,并示意她出去,免得被她看见安沅小傻子一样的样子,明日清醒了都没脸见人了。   如棋依依不舍的看着安沅,可是又不敢违抗隋昭城,只好一步一回头的出了殿。   看着安沅,隋昭城真是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还乖巧的不行,现在却撒酒疯。   “卿卿,我给你擦脸,擦干净去安寝了。”隋昭城上前去拦下安沅指着自己的手,想扶住她。   “不要,才不要和你安寝呢!你是谁,居然敢肖想本公主?拖出去斩了!”安沅又“啪”的一下打开了隋昭城手。   隋昭城放下了帕子,看来安沅是真醉的不轻,隋昭城把直接安沅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哎呀呀……你干嘛呀……”安沅突然悬空,吓的伸出手抓向隋昭城的脸。   隋昭城抱着她,没法子躲,怕摔着她,只好任安沅在自己脸上作妖。   安沅指甲长,挠人不带客气的,没两下给隋昭城脸上挠出来一条血痕,下巴一条,颈脖子上还有两条。   就当安沅想再挠一把的时候,隋昭城把安沅放在床上,一把抓住了安沅的手。   小丫头,要不是知道安沅在自己面前向来没这么大胆子,隋昭城都要怀疑安沅是故意装疯卖傻就是想挠自己。   隋昭城摸了一下脖子,颇有些火辣辣的感觉,隋昭城顿时就被气笑了,不知道明天看见了伤安沅会有什么反应。   “卿卿,该休息了,不然晚了有耗子出现的。”   安沅怕耗子,隋昭城是知道的,现在瞧着她的样子,也只好拿出来吓吓她了。   “哪里?哪里有耗子?”安沅一听,立马抱紧了隋昭城,耗子这个东西,可是安沅的噩耗。   “你现在乖乖的睡觉就没,不然马上就有耗子了。”隋昭城拍了拍安沅的背,语气温柔,诱哄道。   “好啊,那睡觉睡觉。”安沅点了点头,醉了的安沅,其实也很可爱的,眸子迷迷瞪瞪的,脸上红润,委实是像一个娃娃。   隋昭城松开安沅的手,扶着她准备躺下,刚好书悦端着醒酒茶进来了。   “卿卿,喝了茶再睡觉,就没耗子敢靠近你了。”隋昭城端过醒酒茶,轻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递到安沅嘴边。   安沅二话不说张嘴喝了,醒酒茶有些味道,安沅不喜的吐了吐舌头,看着隋昭城,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真乖!”隋昭城在安沅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脱了安沅外裳扶她躺下休息。   都成小醉鬼了,也懒得沐浴和换亵衣,免得待会几个丫鬟招架不住,隋昭城倒是想自己来帮她沐浴,只是怕明天从丫鬟嘴里听到了,会羞死。   做一晚上脏鬼得了,隋昭城笑着给安沅盖上被子,用帕子擦干净脸和手,出去外面。   “殿下,是否要宣太医来给您瞧瞧?”如棋看着隋昭城脸上的伤,虽然不严重,不过毕竟是脸上,明日隋昭城还要上朝,这样终究是不大好看的。   “不必,去准备热水沐浴。”隋昭城还准备留着伤口明日给安沅卖惨,让她心疼一下呢,可不能这么快好了。   “是。”如棋退下,既然隋昭城说了不要,那她也没必要多嘴。   隋昭城沐浴后也没做什么了,在屋外吹了会儿凉风就回了寝殿,在安沅身边躺下。   安沅正热着,感觉身边有一个凉凉的东西,立马挪了过去,抱着隋昭城的劲腰在他胸膛前蹭着。   隋昭城几时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自然不会放过,捞过安沅的身子,抱的越发紧。   虽然自家小兄弟好像并不太高兴,不过好歹能抱着安沅睡,总比不能抱要好的多,只能委屈一下小兄弟了……   娇妻在怀,自然是一夜美梦。   次日安沅是在隋昭城怀中醒的,又像新婚次日那样,一睁眼就看见了大片的精壮的胸膛。   安沅:“……”   怎么他还没有去练武场……   安沅闭了闭眼,怎么这个人每次都不好好穿衣服啊???露肉很不雅观不知道吗???   隋昭城其实是穿了亵衣睡觉的,只是被安沅半夜蹭掉了,露出了胸膛,隋昭城觉得自己很委屈,小夫人果然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安沅拉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挣扎着想起身,才感觉到醉酒的威力,头疼,感觉脑袋装满了东西,压的疼。   “卿卿?”隋昭城松开手臂,看着安沅用拇指压着脑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第15章 大方   “头疼……”安沅看着隋昭城,瘪着嘴,秀眉皱起,眼睛里还有早起的迷糊,像极了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   “谁让你昨夜贪杯,我给你揉揉。”隋昭城好笑的看着安沅,他甚少瞧见她这样卖乖的样子,自然是抵挡不了的。   隋昭城起身,拉过安沅,轻轻的给安沅揉着太阳穴,缓解她的头疼。   安沅是面对着隋昭城的,低着头,入眼的除了蜜色的肌肤,还有颈脖子上的几条抓痕。   怎么隋昭城脖子上会有抓痕?安沅觉得昨晚上应该没有行敦伦之礼啊?   安沅指甲长,还不愿意剪,所以每次房事过后,隋昭城身上总会有些小伤口。   安沅一开始也不敢这样放肆,只是到了某个点,安沅已经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自然也忘记了压着自己的人的身份。   昨夜虽然醉酒,但是身上并没有不适之感,那隋昭城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难道昨夜他去寻花问柳了?   有这个想法,安沅却觉得奇怪,若真的昨夜隋昭城去“偷.欢”了,为什么现在还和自己躺在床上,难不成解决了需要就抛弃人家了?   隋昭城轻轻的给安沅揉着,突然发现安沅抬头盯着自己,只是这个眼神好像有些不对?   怀疑,谴责,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隋昭城:“……”   我做什么了,惹得卿卿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难不成在怪自己昨夜没阻拦她发酒疯,还是用耗子骗她?   “卿卿,怎么了?”隋昭城放下手,特别诚恳的看着她,生怕她一脚把自己踢下床。   “唔,你昨夜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比如和哪个女人去鬼混了?   安沅其实觉得自己不该问的,只是觉得隋昭城这样的行为是很不对的,如果实在是要解决需求,不如纳了人家,好歹也是女子,总要有个名分吧。   “卿卿……你、你知道了啊……你听我解释,我……”   隋昭城认错的态度真诚,觉着和卿卿好好说说,卿卿定然是能理解自己的,毕竟昨夜她发酒疯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只是,这样的话儿,落在安沅眼里,就是隋昭城默认了,所以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隋昭城是大理太孙,“偷个欢”也不是大事,纳了就是,反正别往昭沅宫领就行,安沅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大度的,委实是所有主母的的典范!   安沅不会主动去给隋昭城纳妾,自找烦恼,可若是隋昭城真的有合心意的女子,并且还睡了人家,安沅也不是小气的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谁都不容易,安沅可没有隋昭城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其他女人就不能靠近的想法。   安沅觉着,自己只要乖巧听话,做一个听隋昭城话的太孙妃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求。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自己该求的。   “没事没事,只是没有名分对人家姑娘不大好,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要不然妾身去帮殿下问问?”   安沅不介意的摆摆手,特别好说话的样子,还拿出了太孙妃的气度,自称“妾身”,这可是头一次呢。   可是隋昭城却云里雾里,也顾不上安沅的变化,问道,“什么哪家的姑娘?”这和姑娘又有什么关系了?   “难道是宫中的哪个宫婢吗?”也对,宫婢也更方便些。   那这样就更要给人家一个名分了,在宫中辛苦劳累,还得被隋昭城睡,睡了还不给名分,人家多冤啊?   “卿卿,你在说什么?”隋昭城倒是明白了,两人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问题上。   “我说你昨晚上和哪个姑娘行了那个事,要不然我帮你纳了封个才人什么的?不能委屈了人家。”   安沅自己心里想是没什么的,只是对着隋昭城说,还是有些害羞的,有些话都不好意思说太露骨。   这下子隋昭城倒是听明白了,倒也没恼,不怒反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就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再一想,笑着笑着脸却黑了,卿卿这么“大方”,自己还怎么笑的出来……   安沅看着隋昭城又笑又黑的脸色,心有惴惴,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他的事情了,还是被自己揭穿,恼羞成怒了。   “卿卿,你为何觉得我昨夜和哪个姑娘做了什么苟且之事!”隋昭城越发靠近安沅,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能退开。   “我……你……”安沅被隋昭城盯着,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眼睛一闭,心一横,“因为你脖子上有伤口,感觉就像是被女子挠的……”   一句话说的好像要上断头台了,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哦?”隋昭城摸了摸自己的颈脖子,脖子上的伤,还微有些痛意,这个小没良心的,挠了自己还打算赖账。   赖账也就罢了,居然还给自己泼脏水,污蔑自己去外面寻欢作乐,作为一个一心一意只想讨安沅欢心的隋昭城来说,安沅这样的怀疑,着实是大忌。   若这次不解释清楚,只怕下次都不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便默认自己是那三心二意的男人。   “来,卿卿,看清楚,是谁挠的?”   隋昭城拉过安沅,把她的指甲靠近脖子上的伤痕,然后压着她的小脑袋,想让她看看清楚。   “看清楚了吗?我还未问你的罪,几时就赖我去了寻花问柳,嗯?”隋昭城最后那个‘嗯’,尾调上扬,听着便像是威胁。   “我、我……”安沅看着隋昭城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原来是自己挠的,可是自己记得清楚啊,昨夜分明没做什么越格的事情啊。   并且不仅仅脖子上有,还有脸上也有,安沅知道他每日都要上朝,向来都不会往脸上挠,男人的脸面,还是太孙殿下的脸面,可容不得放肆。   “怎么?不记得了,不记得昨夜是如何发酒疯的?”隋昭城待她看清楚了,松开手,戏谑的盯着她瞧。   “唉,今日还要上朝,若是让百官瞧见了,知道是太孙妃对本王施暴,也不知道百官有什么反应,卿卿,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隋昭城睨了她一眼,面上苦恼,可分明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可惜安沅现在一心扑在隋昭城那句“被百官知道……”,完全没注意到。   百官本就对自己这个太孙妃不满,被百官知道自己还有活路吗?哪怕不会废了自己,若是让自己抄《女则》《女戒》几百遍什么的,对安沅来说,也痛苦万分。   嘤嘤嘤……下次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敢撒酒疯了…… 第16章 可怜   安沅在心底为自己洒了把心酸泪,然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拉着隋昭城的袖子摇了摇,只要隋昭城不说,谁知道是自己做的呢?   现在安沅已经不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伤了隋昭城,只想封了隋昭城的嘴,让他别往外边说。   安沅瘪着嘴,眼睛红通通的,倒真的是兔子了,缩了缩鼻子,双眉紧皱,嫩白的小手拉着隋昭城袖子,一脸的求放过。   隋昭城这事还真的是可大可小,要是隋昭城不说,那别人也就不会多问,要是隋昭城说了是安沅,那些觊觎着太孙妃位置的大臣,可就没这么简单放过这个机会。   隋昭城显然也是知道安沅心里会怎么想,才拿这事情捏她命门,瞧见了安沅的样子,倒有些得意,小丫头还是栽在了自己手上。   “要本王不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要求福利,至于什么福利,你应该懂吧?”   隋昭城递给安沅一个你懂的眼神,可是安沅心里只想懂装不懂,什么破福利,不就是想酱酱酿酿吗!!!   禽.兽!!!   只是迫于百官的厉害,安沅只好“割地赔款”,“那五、五天一次?”五天一次,一个月也有六次了,不错了。   “嗯?”隋昭城略带不满的看着安沅,五天一次,那与和尚有什么区别,亏她说的出口。   “四……四天……行吧?”安沅咽了口口水,不安的改口,她委实是对那事没什么好感,偏偏隋昭城热衷的很,现在安沅倒真的想给隋昭城纳妾了,也许有了其他妾室,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唉,算了,本王要去上朝了,不然百官该等着本王了。”隋昭城无奈的叹口气,说着就要起身。   “好了好了,三天,不能再多了,再多……再多……”“再多”了半天,安沅也没说出来个明白话,只是脸涨的通红,和隋昭城讨论这样的事情,委实是为难人。   “好,一言为定,不能反悔!”隋昭城见好就收,立马答应下来,能得到安沅亲口承诺三天一次,隋昭城不要太欣喜。   刚刚开了荤的男人,一天一次都嫌少,不过他也知道急不得,安沅的性子,能答应自己三天一次就不错了,总比以前当和尚好。   “嗯……我还要睡一会儿,你出去吧。”安沅有些不高兴,看着隋昭城答应的这么快,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三天一次啊,可不得要了老命啊!   “好,我吩咐如棋莫打扰你,你休息吧。”隋昭城知道安沅会使小性子,不过没关系,很快安沅就会知道那事的乐趣了。   隋昭城兴致极高的出去外间洗漱,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   留下安沅揪着被子气恼,听着隋昭城的声音,他一走,自己就起身了。   “如棋,备水。”被气了一顿,哪里还睡得着。   用了早膳,安沅想让明琴帮忙把指甲剪了,没了指甲,以后就不会犯事了。   可是明琴备好了东西准备上手的时候,安沅又后悔了,自己都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若是还不能多挠他几次,那自己不是很亏吗?   这样想着,安沅改了主意,自己不仅仅不能剪了,还得好好护着,留着锋利的“爪子”,使劲挠他。   “明琴,我想染指甲,不想剪了。”染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挠他。   明琴对于自家公主“三心二意”的脾气已经不在意了,不出点小状况就不是公主了,既然要染指甲,又出去准备材料了。   染指甲本是取新鲜凤仙花捣碎取汁,只是安沅不知道大理有没有凤仙花,所以来之前,在南褚提前把凤仙花捣碎,然后让汁水晒干成粉末。   现下想用了,便用水化开,再用毫笔抹上就是,方便的很,不过凤仙花汁不易干,染了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干透。   闲来无事,安沅就问了如棋昨晚上自己是如何把隋昭城挠成那样的。   如棋实话说了,最后还加了句,“公主,奴婢觉着太孙殿下是真疼您,都这样还对您这么好。”   言外之意就是,公主啊,您就老实点,看见太孙殿下的好,好好对殿下,一起好好过日子。   安沅横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一眼,居然帮着隋昭城说话。   她那是不知道隋昭城有多恶劣,早上还把自己欺负惨了。   不过安沅没想到自己发起酒疯来,这样厉害,想想昨晚上的样子就觉得威风,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隋昭城回来用午膳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娘子伸着手在檐下吹风。   安沅的肌肤本就白嫩,手指干净漂亮,如今染上了大红色的凤仙花汁,越发显的勾人,媚的很。   “怎么想起了染指甲?”隋昭城蹲在安沅面前,看着红艳艳的十个指甲问道。   “殿下不觉着好看吗?”安沅伸手在隋昭城面前晃过,笑意盈盈。   “好看,是用什么染的?”隋昭城抓过安沅的手,仔细瞧了瞧,一开始还以为是用朱墨画的呢?   “凤仙花,我从南褚带的,不知道大理有没有这东西?”安沅任他看去,看清楚这利器,以后可有得你受了。   “我派人去问问,若是你喜欢,从南褚移些过来栽培也是可以的。”   “好啊,那就先行谢过殿下了。”安沅眯起眼睛笑了,红色的指甲确实好看,有好处不收白不收。   隋昭城没多留,用了午膳又出宫去了,最近大理到了庄稼收获的季节,百姓忙,百官也忙,隋昭城就更忙了。   不仅仅得注意着收成如何,还得防着有人中饱私囊,吞了百姓的收成,要是收成不好的地方,还得加以补贴,减免赋税。   隋昭城在,皇上基本上是不管事儿的,就每日装模作样的上个朝,然后遛狗逗猫,养鸟种花,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第17章 难事   隋昭城不在昭沅宫待着,安沅自在的很,也无需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到了日落时分,安沅才想起来忘记去打听打听宁侧妃的事儿了。   这么好的机会,安沅自然是未曾放过的。   如棋从外边进来,和安沅道,“公主,听太医院的小太监说宁侧妃昨晚上就请了太医,腹痛了一晚上,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就好,不过是肚子疼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希望她下次可学聪明点儿,别往我面前送把柄了。”安沅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也没太诧异。   昨晚上安沅在宁侧妃面前的桌上动了点手脚,多加了点儿料,不过只是致使人腹痛的小东西,安沅从南褚带的,恐怕大理太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安沅从南褚带了些用皇后的话来说的就是深宫必备的小玩意儿,安沅本不想带着,嫌累赘,可皇后非得塞给安沅。   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皇后自然是明白后宫险恶,哪怕不是害人,也得要有自卫的能力,她怕安沅在大理人生地不熟,没有家人帮衬,被欺负了,想反击回去都不能够。   安沅也是没法子,若是带着能让母后心安些,带就带吧,没想到来了大理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南褚后宫有皇后坐镇,极少发生太过阴私的事情,哪怕是发生了,皇后也不会和安沅说。   皇后一直觉得,安沅只要日子过的舒心即可,以后赘了驸马,自然不能让驸马纳妾,所以安沅学不学深宫妇人的手段都没什么。   可知道安沅要去大理以后,便一直在后悔,以前都是自己太惯着安沅了,什么阴私的事儿都不让安沅接触,养成如今安沅小白花的性子,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大理皇帝后宫的妃嫔。   可从安沅对宁侧妃的反应,却足以证明,安沅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在宫中七年,该学的东西,潜移默化还是学到了。   安沅不屑于去害人性命,但是惹到了她,给一些小教训,无伤大雅。   “嗯,你去看看小厨房的燕窝好了没?宁侧妃的事情不必再关心了。”安沅点了点头,没过多把关注给宁侧妃,不过是一个寡妃。   “是,公主。”如棋应下,准备去做事。   “等一下,”安沅喊住如棋,“以后不要再喊公主了,免得落人口舌。”   来了大理,嫁给了隋昭城,她就不再是南褚的公主,只是大理的太孙妃了。   “是,奴婢记住了。”不知怎得,如棋总觉得自家主子这句话中带着莫名的伤感,可是看着也没什么异常,大概是自己想差了吧。   清连殿内。   宁侧妃自从昨晚回来以后便腹痛难忍,起初还庆幸,幸好不是在晚宴上,不然这面子可就丢大发了。   而后太医说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才明白是安沅故意使了手段,自己为了穿上那身新衣裳,可是什么都没吃就去了庆喜殿,也就只用过庆喜殿的东西。   能端上桌的食物,自然是经过重重检查,哪里会发生像如今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安沅故意做手脚,宁侧妃是不信。   也是小瞧了那丫头,没想到敢在晚宴上的东西里面动手脚,自己利用尚仪司做了手脚,她立马用御膳房还给了自己。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腹痛难忍的宁侧妃,恨不得撕下安沅那张伪善的假面皮,瞧着是个懂事乖巧的,没想到也是个贱皮子。   才来大理,就敢和自己对上,怕是活的不耐烦了,以为坐上了太孙妃的位置就不可一世了?   哼!安沅能坐上这个位置,一样能把她拉下来,宁侧妃用了药,躺在床上,想着该准备给安沅回礼。   不过是一个南褚质子,不教训教训她还当自己了不得了。   宁侧妃大概没想到,安沅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后面也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   接手了中宫印章,安沅忙的很,很多事情她都需要去熟悉,然后上手。   这宫里的人,向来是见风使舵,也是眼尖嘴利,虽然安沅接过了中宫印章,却没有真的服从于她。   大抵在宫人们眼里,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安沅不过是一个南褚质子,背叛宁侧妃,投靠于她,是否得不偿失。   宁侧妃在宫中多年,向来会做表面功夫,宫人都被她收服的差不多,面上说是把大权给了安沅,可实际上却是暗地里和那些女官吩咐,架空安沅的权力。   安沅本就不大清楚大理的事情,需要她们的帮助,结果一个个的推三阻四的,让安沅很是苦恼,想罚她们,又找不出来错处,冒冒失失的处罚,也只会给别人留下把柄。   隋昭城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连在夜间也及少和安沅聊些事情,往往是安沅入睡了,隋昭城才从书房回来,次日还没见着,人又不见了。   见隋昭城这么忙,安沅都不好意思打扰,想了想,还是得自己想个法子,换下那些忠心宁侧妃的女官。   只是能做各司女官的不是在宫中浸淫多年,就是家中本是高门大户,小瞧不得,钱权都未必看得上。   再者,安沅身上也没这么多闲钱去收买她们,能用钱收买到的,别人自然能用更多的钱策反。   宁侧妃娘家兄弟是丞相,安沅可没这个财力去和丞相比,在南褚还好,大理就别谈了。   安沅翻了翻大理皇宫的宫规,和南褚都大同小异,偶然瞧见了上面写的一则,“宫女满二十四岁便可出宫,而女官则无特殊情况不得放出宫廷。”   宫女满多少岁可出宫,南褚一样有,在宫中,宫女也都是皇帝的女人,要洁身自好,而出宫以后便可自行婚配。   不过在南褚,女官也是可以出宫的,往上头讲明便是,若不特别说明,一般就是留于宫中,大理的这条规矩,有些不近人情了。   “既然她们想忠与宁侧妃,不如就回家去忠心吧,想必宁侧妃会很欣喜的。”安沅笑了笑,想到法子了。 第18章 警告   九月初一,六司女官齐聚昭沅宫,向太孙妃报备上月事项。   以往她们都是去清连殿述职,如今金印在安沅手上,自然该往昭沅宫去。   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进去过昭沅宫了,没想到还有进去的机会。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太孙妃,几人倒还有些忐忑,怕自己做的不好,惹太孙妃不喜。   不过也有人会有倚老卖老的心思,觉得自己在后宫多年,自然不会被一个南褚国来的公主拿捏。   如棋将人引进昭沅宫偏殿,让宫人上茶,没说什么就退出去了,殿内也没留下宫人。   殿内两边分坐三人,尚宫,尚仪,尚寝,尚食,尚服,尚功女官六人。   六人官品皆是六品,不过按惯例,是以尚宫为大,其余人顺之。   约莫坐了一刻钟,太孙妃还未到,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第一次来述职,却让她们在这儿空等着,实在是有些无礼。   以往去清连殿,哪次她们不是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如今这般光景,差的也太多了。   别说没人招待,连坐的地方都是偏殿,好似她们不配上正殿。   要说也是,宁侧妃这表面功夫做的不错,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都向着她。   “乐尚宫,太孙妃娘娘莫不是把咱们给忘了吧?”何尚寝耐不住了,不由的问道。   “呵,怕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让咱们认清楚主子。”柳尚仪语气不大好的接话道。   “住嘴,这么多年了,柳尚仪还是没有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吗?祸从口出,还要本官来教吗?”   乐尚宫眼神颇有些狠意,盯着柳尚仪,也不在意是在昭沅宫,尽管教训。   “是,属下失言。”柳尚仪起身,对着乐尚宫道歉,心中却不忿,同是六品,却被她压着,委实是不怎么高兴的起来。   “莫急,想必娘娘有什么万分紧急的事儿,安静等着。”乐尚宫连身子都没动,吩咐几人勿妄动。   虽然偏殿内并无外人,可殿外难免会有听墙角的,还是少说为妙。   “看来乐尚宫能成为六司之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听了如棋来报,安沅有些感概。   安沅是故意晾着她们的,反正她们对自己也并无多少助益,不如趁机看看是否还有人可当用。   柳尚仪和何尚寝,安沅是不准备留了,哪怕心中再瞧不起安沅,也不该说出来,以下犯上,可不是小事情。   这个时候,谁若是耐不住性子,谁就熟了。   “如棋,给她们添茶,我们去吧。”   安沅瞧了下时间,刚好过了二刻,差不多了。   “本宫来晚了。”安沅迈着步子进了偏殿,人未至,声先到。   “臣给太孙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六人马上调整好表情心态,起身行礼。   “免礼,如棋,上香茶瓜果,可不能怠慢了大人。”安沅面上带笑,若不看之前的事情,倒真的像一个无害的人呐。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方才皇上传了旨意,本宫正在接待福公公,来晚了,你们可莫见怪啊。”   乐尚宫:“娘娘多虑了,臣等惶恐。”   “嗯,你们把上月的事情大致和本宫说说,待会儿本宫会看记档的。”   安沅意思就是,说重要的事情,不重要的事情就不用你说了,六人也自然听的明白。   六人依次说了,安沅也不出声,静静听着,偶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无需多久,六人都说完了,看着安沅,等着她示意。   “各位都是宫中的能人,后宫有你们,本宫也轻松了不少,不过啊,这马上就轻松不起来了,唉!”   安沅开口时,脸上是赞赏,欣喜的,不过分时话儿转了个调,说出来却带着莫名的伤感不舍。   几人都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么说这样的话儿?   “罢了,这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儿,本宫这样倒是有些自私了。”   “娘娘,您说的是?”乐尚宫摸不着头脑,只好出声询问。   “对了,你们都还不知道呢?方才本宫接到皇上的旨意,准许你们若是想出宫回家便可向本宫说明。”   “以往你们女官本不可以出宫了,本宫瞧着你们都是兢兢业业的,也实在不该将你们绑在后宫一辈子,以后年过二十六,若想出宫便可和本宫直说。”   安沅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几人的反应,都是一众呆滞惊讶的神色。   自然,这可是安沅安排的一出好戏,谁都不知道呢,她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消息,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娘娘,这……”乐尚宫看着安沅,欲言又止。   “哎,乐尚宫想说什么本宫明白,也是本宫瞧着你们,为后宫做了这许多贡献,若是能出宫回家,想必你们也是欣喜的。”   安沅端起茶杯,也不再说话,专心品茗,余光看着几人面面相觑。   一开始她们还惊讶着,后面倒是有些眉目了,这是明着想让她们下台,换几个听太孙妃话的来。   她们从少女时入宫,本也有着做宫妃的想法,不过没选上,做了个宫女,努力多年,终于爬上了六品女官的位置。   六品虽然在宫中不是什么大运道人,可在宫外,也算不错了,且她们都是女子,能做上六品女官位,辛苦可想而知。   如今太孙妃的意思,明着是为了她们好,可不知她们根本不想出宫,努力这些年,难不成舍了地位回家去?   她们这个年纪,回了家也只能做旁人的填房了,哪个男人会娶她们,有也是看上她们手中在宫中经营的人脉好从中捞些福利。   以前大理后宫女官是不能出宫放去归家,她们也有恃无恐,如今被太孙妃打破了,若是太孙妃不满意她们了,把她们放出了宫,可真的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太孙妃这是在警告她们呀。   “娘娘,臣在宫中十余年,早就习惯了在宫中的生活,若是能常伴娘娘左右,为娘娘献犬马之劳,是臣的福气。”   最先说话的,是乐尚宫,是个明白人,知道太孙妃这是想让她们臣服于她,连忙表明态度。 第19章 妙计   “哦?乐尚宫不愿归家吗?那你们呢?”安沅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看了看其余几人。   “臣愿意追随娘娘。”几人哪里还会这点眼色都没有,连忙起身表明心志。   “那就好,本宫也是舍不得你们的,若是你们出宫了,那可是本宫的一大损失。”   她们口中喏喏,脸色有些难看,说的好听,若不是太孙妃找的皇上提的这出,皇上哪里会想到这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回去吧,也好把这好消息告诉其他女官。”   安沅也并不想看着她们的黑脸,目的达到了,就该散场,给她们点时间好好想想了。   “臣等告退。”   几人出了昭沅宫,很有默契的去了乐尚宫的住处,都是面色沉重的坐下。   “乐尚宫,我们?”最沉不住气的还是柳尚仪。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从今日看就知道,太孙妃并不是一个看起来简单的人物,能这么快发现她们面服心不服,并且找到这么好的解决办法,哪里是一个简单人。   “这天下终究是太孙殿下的,我们自当臣服于太孙妃。”乐尚宫轻叹一口气,也许之前就错了。   “是,尚宫说的对,自然该是这样的。”从来没说过话的陈尚食接话。   宁侧妃虽然对她们不错,也有许多恩惠,可是在面对自己的仕途,还是要识时务。   今日一战,安沅大获全胜,此后,六尚女官都对安沅马首是瞻,再没做些什么小动作。   安沅虽不喜其中几人,但是现在也不想把事情闹的难看,且先让几人多蹦哒些日子,若还是不知悔改,再收拾也不迟。   待宁侧妃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六尚皆背了自己,投向了太孙妃,气的砸了一个古瓷瓶。   安沅,看来你是一定要和我争了,那就别怪我狠心了,终有一天你会跪在地上求我的!   看来宁侧妃维持多年的好形象,终于要从今日开始破裂了。   *********   有了六尚的帮助,安沅慢慢的上手了宫中事物,加上一些在南褚的经验,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颇得宫人赞赏。   隋昭城也忙完了这段时间,闲下来了,有时间可以陪着安沅。   安沅做完了宫中的事情,也闲下来了,隋昭城又整日在昭沅宫,安沅委实过的不是太痛快。   一日,实在是无聊,便去御花园随便走走,回来的时候,膳厅已经摆好了饭菜。   “卿卿,回来了。”隋昭城看见安沅进来,连忙勾起唇角笑着迎上去。   “殿下。”安沅恢复最好的姿态,盈盈行礼,在人前,安沅还是不习惯叫隋昭城“阿城”。   “你们都下去吧。”隋昭城转身吩咐其他人下去,扶着安沅坐下。   安沅看着面前的饭菜,今日的好像有些不一样,这些菜都是南褚的菜系,并不是平常安沅吃的。   对于这个,安沅也没在意,大理的菜系虽然和南褚不同,但是一样都是美味,所以安沅没有强求御膳房做南褚的菜系。   今日瞧见了,安沅其实也有些想念的。   “来,卿卿尝尝。”隋昭城兴致勃勃的盛了一碗汤放在安沅前面。   安沅也不客气,吹凉了喝了口,味道居然还不错,有几分南褚的味道。   不过好像有点咸……南褚的菜并没有这么咸啊?这样的小问题,本不应该发生在御膳房吧?   “卿卿,可好?”隋昭城看着安沅好像皱了眉,不由有些紧张。   安沅瞧了隋昭城一眼,突然笑了,难怪会过咸,看隋昭城这个样子,大概是隋昭城做的。   “好,谢谢阿城。”安沅舒展眉头,看着隋昭城笑了,是由衷的笑,眼睛都带着笑意。   “嗯,你喜欢就好。”被安沅夸了,隋昭城还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继续给安沅夹菜。   隋昭城感觉到了这几天安沅心情不大好,但是并不大清楚原因,所以想找个法子让安沅开心些。   让御膳房的师傅学做南褚菜,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一直没和安沅说,正好这几天隋昭城闲下来,就去御膳房待了些时间,学做南褚菜。   都说“君子远庖厨”,作为大理太孙,隋昭城自然没有机会碰到灶台,难度可想而知。   对油盐的把控,对火候的掌握,都是难题,但是想到能让安沅高兴些,隋昭城做的也乐意。   只有隋昭城自己明白,安沅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他的心,让他为她做任何事,现在的隋昭城,在隐忍,忍住不把自己的心意让安沅知道。   他怕安沅知道了以后,会害怕,会更加远离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想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安沅在自己身边就好。   哪怕她也许并不是很高兴,可是,隋昭城没有选择。   隋昭城一直给安沅夹菜,自己没怎么吃,安沅也不是没心肝的,主动夹了一筷子菜到隋昭城碗里,“阿城,你也吃。”   隋昭城有些惊讶,笑了笑,也端起碗吃,还记得给安沅夹菜。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隋昭城试探着问,“卿卿,我最近有空,带你去看看大理风情如何?”   一直窝在皇城,也不能缓解安沅的不痛快,也许出去外面散散心会更好一点。   “好啊!”安沅觉得大概是饭菜太好吃,吃人嘴短,所以她的拒绝说出口变成了答应。   不过等肚子里的饭菜都消化了,安沅却后悔了……后悔也没用,隋昭城已经开始准备了,安沅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得到了安沅的同意之后,隋昭城立马开始准备带她出去游玩,把重任交给了慕恪谨。   慕恪谨觉得自己缺个媳妇儿,不然怎么会每次隋昭城讨好他媳妇儿的时候,自己要来背锅……   真累啊……   现在是九月中,快十月了,若是南褚,差不多该穿厚秋衣,马上换冬衣了。   大理倒还不冷,穿薄秋衣差不多,不过隋昭城却让安沅带着厚衣裳,安沅不清楚他想带自己去哪里玩,既然他说了,那只管带着就是。 第20章 计起   安沅只带着如棋,其他人在宫里看着六宫的事情,免得又被宁侧妃钻了空子。   隋昭城惯例出行带齐诺,晋南,这次还带了四五个精兵营的强者。   安沅以为就是随便走走,一路游山玩水,后边才知道,隋昭城做了很完美的攻略,准备带安沅看尽大理景色。   这时的大理,秋色蔓延,溪流正是最清澈的时候,山林中的树叶开始染上了金色。   庄稼已经收割了,田地里只剩下新长出来的幼苗,绿油油的一片,有牛正在用舌头把它们卷进嘴里,给了安沅春日的感觉。   出来游玩果然是对的,哪怕每日和隋昭城处一块儿,安沅还是很欣喜。   大理的百姓都很友好,安沅经常被热情的百姓邀请去家里吃些当地特产,尽享美食。   也可以看见不同的大好河山,和南褚完全不同的景色,让人愉悦,安沅在不知不觉中就松泛了精神。   隋昭城已经感觉到了,安沅正在一点点接受自己,偶尔对上自己的笑意,也是从心底里漫上来的。   能有这样的效果,也不枉隋昭城翻尽了大理民俗风情地志,费尽心思规划了一条最完美的路线,带安沅出来散心。   隋昭城带着安沅下河摸过鱼,上山打过猎,和百姓一起学做民间特色小吃……   每到一个新地方,隋昭城都会准备好当地的服饰,两人换好衣裳,去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从一开始出门安沅不大愿意牵手,到后面一点点的同意,再到如今会主动牵起隋昭城的手,隋昭城觉得这一切都值了。   *******   宁侧妃知道隋昭城和安沅离开皇城之后,舒了口气,碍眼终于走了,可以让自己有一个喘息的时间。   现在后宫的权力在乐尚宫手中,明琴作为太孙妃大宫女从旁辅助乐尚宫,说白了就是监督乐尚宫,安沅对乐尚宫还有待考察。   宁侧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安沅的几个丫鬟入手,三个丫鬟都在,都得安沅信任,只要收买了一个,宁侧妃这局差不多就赢了。   一日,明琴从乐尚宫处离开,准备回昭沅宫,半路上一个宫人拦下她,说是宁侧妃有请。   明琴自然是不肯去的,只是如今太孙妃不在,宁侧妃是主,明琴是婢,哪里有她的选择。   跟着那个宫人到了清连殿,宁侧妃正坐在上首喝茶,看见明琴进来,笑意深了几分。   “奴婢见过宁侧妃娘娘,娘娘万安。”   “快免礼,赐坐,寒梅快给明琴姑娘上茶。”宁侧妃颇为热情的招待着。   “谢娘娘。”   明琴皱了皱眉头,宁侧妃与自家主子不和,明琴是知道的,如今这么热络,委实是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明琴心里提了口气。   明琴接过茶盏,凑近嘴边,假装喝了,便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宁侧妃的茶,明琴可不敢喝。   “不知娘娘宣奴婢来是有何事?”明琴也不多说什么,若是无事,也就不会接待自己一个奴婢了。   宁侧妃瞧见明琴的动作,垂了眼眸,看来连安沅身边的丫鬟也不是简单人。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听说明琴姑娘最近打理着后宫事务,不知可还习惯?”也就一瞬的时间,宁侧妃就调整好了神态,关心明琴道。   “回娘娘,都是乐尚宫在操劳,奴婢只是打个下手,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后宫事务繁多,若是明琴姑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本宫,必然是知无不言的。”   “谢娘娘关心,太孙妃娘娘派下的任务,奴婢不敢不尽心,自然也不敢劳烦娘娘,不然太孙妃娘娘该怪奴婢打扰娘娘您清净的。”明琴起身谢恩,感激里却带着无可奈何。   宁侧妃哪里还会听不懂明琴的意思,这是在向自己表明心志呢,呵,倒是个忠心的丫鬟。   “明琴姑娘多虑了,太孙妃这样温柔的性子,向来对宫人都是善解人意的,哪里能怪罪明琴姑娘呢?”   “娘娘说的是,太孙妃向来对奴婢们甚好,只是奴婢也想在太孙妃面前挣个脸面,让太孙妃夸奖夸奖奴婢,娘娘您说是吧?”   “明琴姑娘倒是上进。”宁侧妃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本是想让明琴知难而退,把宫权顺理成章交到自己手上,明琴显然是不准备给的。   “明琴姑娘这个年纪了,不知可有意中人了,若是没有,本宫倒是可以帮明琴姑娘选选。”   在宫中,若是能得宫中的贵人赐婚,也是一种颇大的体面,能得贵人开口的,就是有贵人撑腰,在夫家过的不会差。   许多的宫人拼了命的往上爬,也是想能做上宫中妃嫔的大宫女,这样出宫的时候若能得到贵人的恩典,那后半生可就是无忧了。   “娘娘倒是和太孙妃娘娘想一块儿去了,太孙妃娘娘也一直念着给奴婢寻一夫婿,只是奴婢自愿追随太孙妃娘娘,想多伺候娘娘几年,其余的倒也不急。”   明琴不愧是在安沅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做人待事,气度都不是一般人有的,宁侧妃每说一句,她都能不卑不亢的接上。   既拒绝了宁侧妃的“好意”,又向宁侧妃表明了自己对安沅的忠心,告诉她别白费心思了。   “哼,那可真是可惜了,本宫是当不成月老了。”宁侧妃看着油盐不进的明琴,好脾气终于没了,冷哼道。   “娘娘说笑了,是奴婢没这个福气。”   “罢了,既然你不愿,那本宫也不强求,无事便退下吧!”   明琴起身行礼告退,从始至终,明琴都有着昭沅宫大宫女的气度,既没有越矩,也没有害怕。   看着明琴出去,宁侧妃重重的放下茶盏,没想到一个丫鬟,脾气还这么硬。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看着明琴的样子,就知道其他二婢也是没什么希望的。   可是宁侧妃才不会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既然不能走明路,那就玩阴的罢了,反正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阴私了。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第21章 冰融   明琴离开清连殿,回去和悦书,诗画说了一通,告诉她们最近小心些,同时也是带着些警告,莫因为钱财权力忘记了安沅对她们的好。   其实也不必担心,当初她们不是没有选择,若当时她们愿意留在南褚,安沅也会给她们安排好后路,决计不会亏待了她们。   但是她们没有,跟着安沅来了大理,这个充满着未知的地方,足以看出对安沅的忠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安沅能全然的信任她们,连金印都交给了明琴管理。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接下来的日子,几人对昭沅宫的宫人管束的更为严格,不要让不干净的人进来了。   自己出了昭沅宫的门,也更加小心,免得宁侧妃狗急跳墙,栽赃陷害。   公主不在,她们时刻都需要小心。   ********   宫中恶战似乎一触即发,可安沅和隋昭城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安沅最近心情好的脸上日日带笑。   对隋昭城也好了很多,隋昭城带着她玩的差不多了,从九月中出了皇城,到现在近十月末了。   安沅有些过意不去,隋昭城是大理的太孙,政事都等着他决策,皇上年纪又大了,还要为了晚辈操劳,委实是不该的。   所以和隋昭城说了说,差不多就打道回府了,反正安沅已经是玩的非常痛快了。   隋昭城答应下来,准备带安沅去最后一个地方,然后就回皇城了。   安沅不知道的是,皇上大概没什么事情要做,累死累活的还是慕恪谨,这个隋昭城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隋昭城的政事都交给了慕恪谨,在朝堂之上,最信任的人就是慕恪谨,而慕恪谨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慕恪谨也怨念颇深,担着一个二品的太孙少傅,操着太孙的心,处理着政事的时候,慕恪谨都想,待隋昭城回来肯定要休他十天半个月的假期。   隋昭城带着安沅到了大理和南褚的交界处,雪玉峰。   大理和南褚以山,以水交界,山就是雪玉峰,水是澜江。   “卿卿,”隋昭城握着安沅的手,告诉安沅,“澜水由大理入南褚,很久以前,大理也属于中原。”   只是中原百姓从来没把大理人看做平等人,经常买卖大理百姓,用做奴隶,终于有人受不住了,反抗中原政权,把大理和中原划开。   千百年过去了,中原属于了褚家,大理属于了隋家,此时的界限已然明显,互不干扰。   “阿城,你……可有逐鹿中原的想法?”安沅看看澜江,看看隋昭城。   对于她来说,大概这个问题是最严重,最恐惧的,一边是父母族人,一边是夫君,或许将来还有孩子。   而以隋昭城的能力,能五年把大理扩张到如此地步,若真的想统治中原,也只怕是时间问题。   隋昭城笑了笑,回她,“卿卿,我答应过你,至少你我还在的时候,大理和南褚永无战事。”   隋昭城侧转身,双手握上安沅肩头,四目相对,深邃对上明净,郑重的承诺她,只要他还活着,南褚和大理便不会再起狼烟。   安沅眨眨眼睛,挣开隋昭城的手,顺势靠进了隋昭城的怀里,双手抱住隋昭城的劲腰,脸埋在他胸口。   罢了罢了,他能保证生前足以,死后,子孙的事情,他们又如何能保证呢?   此刻,满腔的感动漫上心头,这么久了,安沅觉得,哪怕是一个石头,也要被隋昭城捂热了,自己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动心呢?   隋昭城温柔体贴,安沅只是细小的不痛快,他都能感受到,忙着政事,也要空出时间陪自己散心。   他陪安沅来大理和南褚的边界,自然也是为了缓解安沅的思乡之情。   哪怕隋昭城看出了自己并没有以真心待他,可他的初心却没有变过。   若安沅无动于衷,是否太过残忍?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时时关心着自己的人,就算是生不出来爱意,感动和依赖是难免的。   安沅想,就算自己以后不能全身心的爱他,也会试着接受他,莫待无花空折枝。   看着安沅突然抱住自己,隋昭城受宠若惊,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微笑都僵在了嘴角,在安沅清醒着的时候,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隋昭城反应过来,回抱住安沅,把她紧紧的压在自己胸膛上,一对璧人,临江拥立,江风扬起两人的衣角,缠绵在一起。   如棋在两人不远处,瞧见安沅主动抱太孙殿下,顿时红了眼眶,虽然她是公主的丫鬟,可是旁观者清,太孙殿下对自家公主的情意,绝对不会少。   最怕看见公主会一直不接受太孙殿下,终有一日太孙磨光了心思,两人就真的只能陌路了。   如今,公主愿意走出一步,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就是美好的未来。   “阿城,以后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安沅埋着脸,嗡嗡的声音从隋昭城胸前发出。   隋昭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听见了什么?安沅说要和自己好好的,好好的过日子,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好,我们好好的。”   五年又八个月,隋昭城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哪怕隋昭城知道,安沅现在也许还不爱自己,可她愿意走出第一步,对于隋昭城来说,足以。   隋昭城牵着安沅的手,一路从山脚下,爬到了半山腰,转过树林,一座民居出现在眼前。   不大的屋子,带着院子,院子有大片的空地,空地上种着菜,屋子里有一个阁楼。   “阿城?”安沅疑惑的看着隋昭城,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屋子?   “别怕,这是之前我让人特意建的,我们在这里住几日。”隋昭城嘴角上扬,眉眼带笑,从安沅说了那句话以后,就没看见他停止过笑容。   “哦哦。”安沅现在想到方才自己的冲动,还有些不好意思,松开隋昭城的手,进了屋子。   “这里可以看见南褚澜城城内,澜江的源头就在山上。”隋昭城跟在安沅后面解释着,“先休息会儿,下午带你去山上看看。”   隋昭城吩咐如棋等人去烧热水,然后陪着安沅左看右看,充满了好奇。   从窗户往上看,先是绿色,灰色,然后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云有雪。   雪玉峰山顶常年积雪,山上有最名贵的药材,雪莲花。   所以有许多采药人上山,不过也因此死了许多人,越名贵的东西,得到的代价自然也就越大。   这个季节,正是雪莲花的采摘季。 第22章 中计   安沅有些累了,当日没去成,次日一大早,隋昭城把安沅从被窝里抱出来,给她穿好衣裳,洗漱好。   隋昭城想带她去看日出,日出东方,初阳从南褚的地界上升起。   因为昨日安沅说的话,让隋昭城昨晚上一下子没忍住,动作凶了些,现在安沅一心只想睡觉,磨磨唧唧不肯离开被子。   隋昭城无奈的笑了笑,背起她就往山上去,安沅趴在隋昭城背上,继续睡觉。   从草丛上走过,趴在叶子上的小虫子被惊扰了,挥着翅膀乱舞,时不时撞到安沅的脸上、嘴角。   安沅嘟囔了一句,转了个头,隋昭城发现以后,低声吩咐晋南把准备好的披风给安沅盖上。   盖上了披风,安沅舒服了许多,接着睡,几人继续往上走,到了地方,隋昭城拍了拍安沅的臀部,把安沅喊醒了。   安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个时候,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安沅反射性用手遮了一下。   好刺眼啊。   隋昭城放下安沅,给她穿好披风,从后面搂着安沅,两人沐浴在晨光下。   “好美啊,”安沅感叹,“像鸭蛋黄。”   “噗……卿卿是饿了吗?”隋昭城哭笑不得,这样美好的时刻,以为安沅会吟诗一首,没想到却用如此通俗的比喻。   安沅摸了摸小肚皮,非常镇重的点头,“饿了……”   昨夜消耗太多体力了……安沅横了隋昭城一眼,都怪他。   隋昭城心领神会,把安沅额头上的发丝顺好,转身让齐诺把准备好的早饭拿过来。   安沅看见吃的,眼睛顿时亮了,还以为要下了山才能吃呢,接过早饭,也不顾忌什么,径直吃去了。   隋昭城扶着安沅坐在大石上,一同用着早饭,看安沅吃的津津有味,好似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心中也欣喜。   用了早饭,安沅打了一个饱嗝,抱着微鼓的肚子看着不远处的澜江和澜城,隋昭城单手揽上她的肩膀,也不说话,就这样陪着她。   山风拂过,岁月静好。   *******   明琴和悦书两人一同去尚服司,快入冬了,尚服司在准备冬衣,宫中这么多人,是一个大工程。   不过两人今日不是去监督的,只是想着太孙和太孙妃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安沅来了大理后,还没有做过新衣,尚服司并没有尺寸,所以两人得去和尚服司的人说一下。   最近明琴总是心中不安,觉着要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外出都会让悦书或者诗画陪同。   对于太孙妃的冬衣,尚服司的自然不敢怠慢,明琴吩咐了以后便准备离开。   明琴去院子里寻悦书,方才悦书瞧见一个宫人在石桌上绣双面绣,悦书好奇,便想去看看,明琴就让她去了。   到了院子,却没瞧见悦书,那宫人依然坐在石桌上绣着,桌子上有一杯茶,只是不见悦书的人影。   “姑娘,方才和你在一起的姑娘哪里去了?”明琴上前去问那个绣着双面绣的宫人。   “她…她去如厕了,她交代让姑姑你先走,她想跟着奴婢学双面绣。”宫人低着头回话,勿自绣着。   明琴瞥了一眼,绣工倒是不错,不过怎么双面绣用这个料子,也只是疑惑了一瞬,既然悦书说了让自己先走,那明琴就先走了。   悦书喜欢拿针线,双面绣是一直都想学的,正好最近太孙妃娘娘不在,也有时间让她去学。   悦书从恭房出来,那个绣双面绣的宫人已经不见了,石桌上的茶杯也不见了,悦书也没多想,就坐在那等着明琴。   坐了近半个时辰,悦书也没等到明琴,进去一问,才知道明琴已经走了,笑骂了一句,这人,也不等着自己,只好自己回去了。   回到了昭沅宫,正准备找明琴“兴师问罪”,哪里有一起去,却不一起回来的,可是问了诗画,诗画却一脸茫然,说明琴没回来。   明琴也没交代要去其他地方啊?近一个时辰了,怎么会还没有回来?   一下子,悦书突然有些不安了,莫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诗画听悦书说了,心也慌了,最近宁侧妃动作颇多,只是她们是仆,宁侧妃是主,并不能对宁侧妃做什么,难不成明琴被宁侧妃叫了去?   两人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忙忙出了昭沅宫,准备去清连殿问问,结果清连殿外的宫人咬死了明琴没来过。   并说宁侧妃在休息,把两人撵开。   太孙和太孙妃都不在宫中,两人又不认识其他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无力感漫上心头。   直到日落,明琴也没回来,诗画悦书派人出去寻,宫人也都说没见过明琴,两人急的团团转,却无可奈何。   刚到亥时不久,宫中却突然热闹了起来,悦书和诗画两人都没睡,待在屋子里担心明琴,结果闯进来了一群人。   “宁侧妃娘娘有请,请二位姑娘随奴婢走一趟吧。”说话的是宁侧妃身边的寒梅。   “这是……?”悦书诗画对视一眼,都有着浓浓的担忧。   “二位姑娘到了地方就知道了,请。”寒梅口中客客气气的,可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悦书诗画无奈,只得出去,跟着寒梅等人,最终到了清连殿。   殿内,悦书诗画瞧见了衣衫不整的明琴,还有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这是怎么了?   “奴婢见过宁侧妃娘娘,娘娘万安。”   “免礼吧,既然你们到了,乐尚宫也在这,那就乐尚宫和你们说说吧。”宁侧妃语气不大好,提不起兴趣和两人奴婢解释。   “昭沅宫明琴,不顾宫规,和侍卫苟合,被抓于现形,狡辩不得。”   什么!怎么可能?!   悦书诗画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明琴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娘娘……”悦书连忙想替明琴解释,却被打断了。   “人赃并祸,在宫中做出此等事情,霍乱宫闱,轻饶不得,悦书姑娘还是不要轻易求情的好。”   乐尚宫冷冰冰的话说出口,一瞬间悦书就好像到了冬日,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 第23章 得救   瞧见下面几人的反应,宁侧妃吐了口气,好似终于大仇得报。   “本宫和你们说,只是想着太孙妃不在,本宫就有权力代太孙妃管着后宫,昭沅宫的宫女,做出此等事情,定然是不能轻饶的。”   “为防尔等效仿,交出金印,免得乱了后宫规矩。”   诗画咬紧牙关,她就知道,宁侧妃是趁着太孙妃不在,胡作非为,若是金印到了她手上,只怕她们也会没有活路。   “奴婢不知金印在何处。”   “哼,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嘴硬,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难怪把金印交到奴婢手上。”   “寒梅,派人去搜,把明琴这个贱婢押入慎刑司,把这两人赶出清连殿。”   宁侧妃也不多废话,反正安沅不在,皇上也不来后宫,后宫就是任她为所欲为。   悦书和诗画被人撵了出来,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明琴被拖去慎刑司。   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昭沅宫,明琴的屋子已经乱成一团,有小宫女惊恐的说她们拿走了什么东西。   真不知道宁侧妃哪里来的胆子,这可是昭沅宫啊,居然想闯就闯。   如今明琴生死未卜,在宫中被抓到了与人苟合,太孙妃又不在,照宁侧妃的样子,定然不会给明琴留下活路。   两人摊坐在屋子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深宫,无亲无故,除了太孙妃,两人哪里还有什么主心骨。   可偏偏这主心骨又不知在哪儿,归期不定,只怕明琴是等不到她回来了。   “没事……没事,等公主回来,回来就好了……”悦书哆嗦着说道,可是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眼泪已经蔓延。   “怎么办啊,明琴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宁侧妃太恶毒了。”   两人都不好过,四人是一起长大的,都是从小就陪着安沅的,感情比亲姐妹还深。   如今明琴被陷害,甚至马上失去性命,可却没有法子救她。   两人就这样相互挨着坐在一起,等待着次日,同时心里想着法子,希望能有一个救明琴的办法。   次日,是阴天,气温骤降,悦书决定去天乾宫碰碰运气,也许可以求皇上帮帮忙。   到了天乾宫,可黄门根本不给通报,也是,她们这样的奴婢,皇上哪里会有时间见她们,可是她们不甘心啊。   不甘心宁侧妃就这样夺了明琴的性命,待公主回来,也会难过的。   黄门早被宁侧妃收买过了,说着不能吵扰皇上,把两人往外推,见两人不走,就要人来拉开她们。   就在悦书诗画要死心,准备放弃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发生了什么?”   两人转头,瞧见了一个男子,长的俊秀不凡,身材高大,着深色常服,双手负于背后,面色冷峻。   “慕大人,这两人宫婢不知死活,打扰皇上清净,奴才正在处理。”黄门躬身行礼,看见这人,心有惴惴,莫不是会发生什么意外?   “尔等为宫婢,来这里做什么?”慕恪谨看向两人,觉得有些奇怪,在宫中没人会不知道打扰到皇上是有多重的罪过,怎么会来这儿闹事?   “奴婢是昭沅宫的,向皇上伸冤,求大人救命。”悦书见有机会,连忙跪倒在地求救。   “昭沅宫?”慕恪谨若有所思,昭沅宫是太孙妃的住处,那这两人就是太孙妃的宫婢了,看样子倒也的确不像大理人。   “进来吧,本官带你们去见皇上。”慕恪谨是知道昭沅宫的那位在隋昭城心里有多重要的,听到昭沅宫,慕恪谨还是留了个心眼。   见两人这样,想必也不是小事,若是昭沅宫的回来瞧见自己的丫鬟这般样子,只怕会怪到隋昭城头上,虽然是闲事,还是要管的。   “慕大人……这?”黄门收了钱,却没办好事,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还试图阻止。   “本官带人进去的,和你们无关,无需拦着了。”   “是。”   慕恪谨的地位特殊,虽然只是太孙少傅,可也是太孙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如今太孙殿下把政事交到了慕恪谨手上,足见其地位,黄门也不好拦着。   皇上瞧见慕恪谨去而复返,以为还有什么大事呢?结果看见两个小丫头进来就跪在地上。   “皇上,这是昭沅宫的宫婢,听说有冤屈要伸,臣斗胆把人带进来了。”   昭沅宫,一个特殊的存在,皇上也知道自己孙子对安沅公主上心,反正也无事,听听也罢。   悦书简洁明了的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等着皇上示下。   悦书没说是宁侧妃故意陷害,毕竟宁侧妃是主,这样说了就是以下犯上,只说明琴定然是被陷害的,希望皇上能给点时间,待公主回来再处置明琴。   只要能保留住明琴的命,公主回来了,就可以救出明琴了。   皇上手指敲着椅子,一点一点的,让人心都提起来,历代的皇帝,最厌烦的就是后宫女人和别的男人苟合,无论是妃子还是宫女,毕竟那都是自己的女人,这样无异是打脸。   “皇上,臣想着,太孙殿下不久便归,不如等太孙妃娘娘回来处置,毕竟明琴也是太孙妃的陪嫁丫鬟。”慕恪谨哪里还听不出来,明琴才到大理不久,怎么会和侍卫苟合?   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宁侧妃了,也不知道太孙妃是怎么得罪的宁侧妃。   “嗯,那就这样吧,小福子,给宁侧妃和慎刑司传个话,莫用私刑,一切等太孙回来再做决定。”   对皇上来说,时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隋昭城会怎么想,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没关系,让安沅来处理也好免得说欺负了人家的丫鬟。   后宫的事情皇上不想管这么多,便让它搁着吧。   悦书诗画见还有转机,磕头谢恩,只要等着公主回来,明琴就没事了。   两人出了天乾宫,又对慕恪谨千恩万谢,才回了昭沅宫,收拾好心情,莫再让宁侧妃抓到什么把柄了。 第24章 理由   皇上的旨意传到清连殿,宁侧妃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觉得心中难平,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被皇上插了一脚。   慕恪谨带着两个丫鬟进天乾宫的时候,黄门就偷偷的来给宁侧妃报过信,宁侧妃也有些准备。   只是没想到昭沅宫的丫鬟也是有本事的,连皇上也能说服,当初就应该把她们两人罪同同伙,一起送去慎刑司。   寒梅送走了福公公,从外面进来,“娘娘,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宁侧妃喝了口茶降降火,“既然皇上有旨意,那就不能明着动明琴,免得让皇上不高兴。”   宁侧妃在皇上面前,一直都扮着听话的儿媳形象,平时在宫里也是深居简出,从来不惹是生非,没得必要因为一个丫鬟毁了在皇上面前的好感。   “那要是太孙妃回来了,咱们就对明琴没辙了。”   寒梅疑惑,宁侧妃本是想要明琴死,太子妃身边得信任的人,能弄死一个是一个,如今有这么简单就放弃吗?   “不能明着来,不会暗着来吗?反正明琴的命我是要定了,让安沅回来替她的丫鬟收尸吧。”   宁侧妃从一开始就对安沅恨之入骨,挡了宁月谣的路就是安沅最大的过错。   在宁侧妃看来,宁月谣和隋昭城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称一句青梅竹马也是使得的,若不是安沅半路插进来,宁月谣现在就是妥妥的太孙妃。   只要宁月谣能做太孙妃,日后凭着宁丞相和宁侧妃宫内外应和,宁月谣这个皇后的位置也就稳了。   只有宁月谣是皇后,宁侧妃才能凭着皇后的口,让自己做上太后,而不是一个任人糟践的太妃。   宁侧妃从始至终都是妾,不想死了以后还是妾,连入正陵的资格也没有。   现在宁侧妃是明白了,想让宁月谣一下子坐上太孙妃的位置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让宁月谣做侧妃,再想法子把安沅给弄下妃位,宁月谣则顺理成章上位。   可现在安沅这个太孙妃,从上次的对话中显然是不准备给太孙纳侧妃,自己霸占着太孙妃位也就罢了,连侧妃都不愿意有,就别怪宁侧妃狠心了。   想让安沅下位,就得一步步来,折了她的羽翼,到时候再和隋昭城制造点矛盾,一切都会按宁侧妃想的走。   明琴等几个丫鬟,就是如今安沅最大的羽翼,若是身边连个信任的丫鬟也没有,安沅将会孤掌难鸣。   本想收买明琴,结果她敬酒不吃,自然得想法子让她听话。   不管是在后宫,还是在民间,女子的贞洁都是最重要的,毁了她的贞洁,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沦为后宫的笑话,哪怕安沅救下她又有什么用?   “李力如何了?”李力,就是那个侍卫,原本是一个内宫侍卫,也平平无奇,只是刚好巡逻昭沅宫一片罢了。   “被关在慎刑司,药已经给他了,他的家人也已经做干净了。”寒梅敛眉回道,说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连眼睛都没眨。   的确,宁侧妃就是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用家人威胁李力,家人从来都是一个人的软肋,为了家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宁侧妃点点头,赞同的看着寒梅,然后想起另一个人,“春兰呢?”   “春兰一直在后院待着,没出来见过人,只说病了,不能见人。”   春兰就是那个绣双面绣的宫人,这一步步,都是宁侧妃算好了的,出不得一点差错。   “好,最近小心些,盯着昭沅宫。”做好了准备,宁侧妃倒是有恃无恐。   宁侧妃一开始可没准备这么快就了结了明琴,实在是安沅太过气人,出宫去了,金印居然交给一个丫鬟。   原本金印是宁侧妃保管的,若是安沅出宫,有资格保管金印的,自然是宁侧妃,结果安沅并没有给宁侧妃,这让宁侧妃极其不爽快。   安沅收买了六尚,让宁侧妃在宫中日子颇为难过,趁着安沅不在宫里,重新安排好自己的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才来大理多久,就想把权力给霸占的紧紧的,若是以后真的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宫中哪里还有宁侧妃的容身之地,定然是会被安沅这个贱人送去皇陵,青灯古佛一生。   宁侧妃可受不了那样的日子,趁着安沅根基未稳,及时把权力拿回自己手上为好。   宁侧妃和安沅的争斗,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   ************   隋昭城两人在雪玉峰待着挺好的,安沅对隋昭城改观了不少,隋昭城正得意着,却收到了慕恪谨的飞鸽传书。   把宫内的事情大致和隋昭城说了,相处了这么久,隋昭城自然也能知道昭沅宫的“琴棋书画”四婢,不是一般的丫鬟。   若不是天家规矩严格,只怕她们五人就要做姐姐妹妹称呼了,明琴出了什么事儿,安沅定然会心中难受。   隋昭城拿着信,去寻安沅,安沅穿着素服,蹲在院子的菜地里和如棋一道松土,玩的不亦乐乎,脸上沾上了泥都不知道。   “卿卿,过来。”隋昭城负手而立,笑着喊安沅。   安沅放下小铲子过来,“怎么了?”   “宫中来了信,给你看看。”隋昭城一边递上信纸,一边用帕子擦干净安沅脸上的泥。   安沅接过信之前,本是欣喜的,嘴角含笑,然后隋昭城就看着安沅嘴角一点点紧抿,直到看不见一点笑意。   “这是真的吗?阿城,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安沅几乎站不住,晃了一下身子,被隋昭城扶住。   怎么会这样?明明离开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离开以后就这样了?   明琴……明琴被玷污了,怎么可能……安沅第一反应就是明明自己都准备过一年给明琴安排一个夫婿了,可如今怎么会这样?   “卿卿,你别急,也许明琴并没有事情。”   “阿城,我们回宫吧……回宫吧,我要见明琴。”   安沅把信纸揉皱了,推开隋昭城,跌跌撞撞往屋子里去,想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卿卿,你别急,要回宫也要让他们收拾一下。”隋昭城拉回安沅,抱紧她,低声安慰。   “呜呜呜……阿城,怎么会这样,明琴和我一起长大的,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安沅终于忍不住了,在隋昭城怀里哭出来了。   在大理,明琴对于她来说,和软软是一个地位的,都是她的亲人,明琴为了安沅来到大理,结果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人陷害,失去了贞洁。   “没事的,和你没关系,别难过。”看着安沅哭,隋昭城也不好受,这是隋昭城见安沅第一次哭,哭的这样难过。   让隋昭城都恨不得立马回宫,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请看看作话】 第25章 旧事   隋昭城好一通哄,才把安沅的眼泪止住,吩咐如棋几人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回宫。   如棋也有些蔫蔫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安沅哭的伤心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事情,加快了手脚收拾东西。   隋昭城安抚好安沅,找到晋南,两人在院子了说了些什么,晋南答应下来,就离开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趁着还早,当日就下山了,山脚下晋南牵着马车在等着。   安沅上马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澜江,而后转身进了马车,没有回头。   “卿卿,以后若你想来,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来的。”隋昭城看出了安沅的不舍,握紧安沅的手。   “好。”安沅点头,当今之际,最重要的是回宫,保明琴完好无损,其他的,以后再说。   两人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了,还有十几天就过除夕了。   进了昭沅宫,感觉昭沅宫都冷清了许多,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悦书和诗画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到安沅,眼眶顿时红了,也是这一眼,让安沅决定,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这几个人,不能让她们替自己受苦。   安沅刚进了门,就想去慎刑司看看明琴,可连日赶路,已经是风尘仆仆,隋昭城劝她先沐浴休息会儿,至少换身衣裳。   悦书和安沅说明琴无事,才让安沅同意去沐浴更衣。   隋昭城先去了找慕恪谨,见着人,也没多话什么,一拳打在慕恪谨肩膀上,“谢了。”   谢他这段时间的辛苦,也谢他及时救下明琴,不然安沅还不知该伤心多久呢。   “哈哈哈,难得当太孙殿下的一句谢啊,臣愧不敢当。”慕恪谨大笑,明白隋昭城说的是什么。   “当的起,明琴如何了?”隋昭城也笑了,询问他。   “那个侍卫已经死了,畏罪自杀,明琴姑娘臣已经派人妥善安排着,并不在原处。”   隋昭城提前给慕恪谨派了信,让他先帮忙查,只是慕恪谨终究是外男,很多事情都不好下手,并没有查到是谁做的。   “那个侍卫的家人呢?”   “不知所踪,听邻居说半个月前就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出城的记档上并没有他们,十有八九是遇到不测了。”   “就没一点线索吗?”隋昭城有些疑惑,在皇城脚下,能让一大家子人失踪,本事也是不少。   “没有,做的干净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慕恪谨摇摇头,对于这个结果他也很无奈,受人之托,但是却没做好。   “你有怀疑的人吗?”   “臣不好说……”   “你我之间,直说便是。”隋昭城不在意的挥挥手,以他们的关系,不用遮遮掩掩。   “是,臣以为,这件事其中关系最大的就是宁侧妃,只是臣也不敢确定。”   虽然看起来宁侧妃并没有做什么,宫女和侍卫苟合,她出面解决,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能有这个本事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点线索都不留的,京城能做到的没有几家,其中之一就是宁丞相,而宁侧妃又是宁丞相的妹妹。   只是慕恪谨不懂,明琴只是一个丫鬟,何必大费周章去磋磨一个丫鬟?   “宁侧妃?”隋昭城站在窗前,看着外边打扫的宫人,陷入了沉思。   隋昭城和宁侧妃并不是很亲,只是宁侧妃曾经救过隋昭城的性命。   那是太子薨了的当年冬日,隋昭城偷偷的跑出来在御花园玩,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宁侧妃不顾身怀六甲,跳下湖救隋昭城。   宁侧妃体力不支,把隋昭城托起来以后脱力了,最后隋昭城没什么事,可宁侧妃却小产躺在床上两个多月才好全。   那个时候隋昭城并不大,大约十岁的光景,但是被吓到了是真的,好些年都不敢到湖边玩。   仍旧记得那天自己裹着被子站在宁侧妃门外,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眼睛刺痛的红。   那时,隋昭城倔强的站着,不肯离开,心中隐隐的知道,那是自己的弟弟没了。   宁侧妃自从进了东宫,多年无孕,可是太子薨了,却被查出来有孕,太子就隋昭城这么一个儿子,这个遗腹子自然是受尽了百官的关注。   也是因为宁侧妃的孩子是为了救隋昭城才小产的,皇上对宁侧妃也多有厚待,两年前,皇后薨了,也把金印给了宁侧妃。   皇上后宫并不大热闹,就皇后还有两三个妃位,其余的都是低阶美人贵人什么的,皇后薨的时候,几个妃嫔早就逝世了。   早有高僧给皇上批过命,说他命硬,克身边人,后来儿子走的这么早,妃嫔也一个个走了。   皇上一直很内疚,所以皇后薨了以后,皇上也没纳妃的想法,就把后宫的事情交给宁侧妃。   隋昭城本是应该感谢宁侧妃的,对她亲近些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隋昭城就是对宁侧妃亲近不起来,哪怕宁侧妃救了自己的命。   虽然不亲近,但是心里还是要感恩的,初一十五也会去问安,也是那个时候,才和宁月谣的关系亲近了些。   宁月谣是五岁的时候进宫的,宁侧妃和皇上说自己在宫中太过孤独,想让自己的侄女来陪陪自己。   皇上心疼她为太子守寡多年,又是因为隋昭城失去了孩子,自然应允,宁月谣在宫里,直到十岁才送出宫去。   都在宫里,宁侧妃有意的推波助澜,隋昭城和宁月谣倒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事情并没有按宁侧妃想的去走。   隋昭城只把宁月谣当做妹妹看待,从来没有其他想法,而隋昭城,也心属安沅。   现在慕恪谨对隋昭城说可能是宁侧妃,心中还是有些纠结的,宁侧妃这人,对隋昭城一直都是不错的。   且又救过隋昭城,隋昭城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要真的是宁侧妃做的,隋昭城也不会饶了她,安沅终究是比宁侧妃重要的。   “我派人去查,你等一下把明琴送回原处,辛苦了。”隋昭城脸色有些凝重,和慕恪谨说完了就离开了。   慕恪谨其实知道宁侧妃对他有恩,所以方才说的时候,才会有所犹豫,也不知道隋昭城会如何做。   唉,慕恪谨叹口气,你说也是,这宁侧妃怀着身孕,好好的干嘛自己去救隋昭城,失了孩子,让隋昭城总是愧疚的。   若真的是宁侧妃做的,隋昭城又该两难了。 第26章 饶过   “娘娘,太孙殿下和太孙妃回来了。”   寒梅从外头进来,轻轻的掀开纱帘子,宁侧妃半侧身在榻上养神。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慵懒的声音中带着些阴沉。   “都处理好了,没有什么顾虑。”寒梅顿了顿又道,“只是可惜了,明琴还活着。”   “哼,没想到慕恪谨居然也会护着一个丫鬟,罢了,反正她的名声已经毁了,以后在宫里,也没人会瞧得起她。”   本来还想着不知不觉让明琴消失的,没想到慕恪谨插了一手,把明琴护的好好的,可惜了。   宁侧妃伸手,寒梅扶着她从榻上起来,近四十的妇人了,可肤质极好,不说肤如凝脂,也比寻常三十的妇人好太多。   不过也是,宁侧妃在宫中,什么也不用管,一个太子寡妃,也没人有这个闲心来害她,自然就活得自在。   金印也是前两年才拿到手的,不然只需初一十五去皇后宫里请个安即可,其余时间无聊就用来保养自己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哪怕是一个没了丈夫的,也希望自己处在人前是端庄优雅的。   “娘娘,那太孙妃是否会问责您?”寒梅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眼见太孙殿下太孙妃回宫,却有些心虚起来。   “呵,问责?昭沅宫的宫女做出这般秽乱宫闱的事情,哪里还有脸来问责本宫,本宫把明琴押入慎刑司,也只是按宫规处置罢了。”   “若她真的想给明琴报这个仇,也得问问朝臣答不答应,她一个南褚质子,哪来的底气?”   宁侧妃向来没把安沅放在眼里,安沅来南褚的身份就极为尴尬,若是正经的联姻也罢了,偏偏是无可奈何下的被迫和亲。   安沅的质子身份,也就差挑破了,和亲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   而宁侧妃觉得现在隋昭城对安沅的态度,大概也是看着安沅年轻貌美,宁侧妃不得不承认,安沅的容貌的确出色,宁月谣略微不敌。   可是女人,并不仅仅是有容貌就可以了,没有娘家撑腰,没有足够的脑子,是活不长久的,更何况是在后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娘娘说的是,太孙妃也忒没眼界了,也不瞧瞧娘娘的身份。”寒梅应和,大概她也觉得太孙现在宠着太孙妃只是一时新鲜。   “哼,有些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跌跟头是不会懂的,若是她之前老老实实的应下本宫纳谣儿为侧妃,那也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   “派人给哥哥传话,该让礼部提提给太孙殿下纳侧妃的事儿了。”   隋昭城成亲也有快半年了,侧妃也该往宫里抬进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寒梅屈膝应下,退下去准备。   *********   安沅沐浴更衣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明琴,而是去了天乾宫。   福国公公亲自来迎,安沅进去后,见皇上正坐在榻上下棋,一人饰二角,下的不亦乐乎,安沅进来了也没多分给她一个眼神。   安沅行礼后,皇上只嗯了一声,接着下棋去了,也不问安沅想做什么。   不过想也不用想,才回来就来看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皇上还能不知道安沅是为了什么来的吗?   安沅见皇上不理自己,也没着急,靠近皇上几步,看着皇上下棋,直到安沅瞧见了皇上的一步错棋。   “皇祖父,子落差了。”   “哦?哪儿差了?”皇上好像终于发现安沅,回过头问她。   安沅把方才那子收回,放在另一个点上,“下在这儿才是最佳。”   “你也会对弈?不如一起来一局?”皇上手上捏着一枚黑子,向安沅作出邀请。   安沅笑了笑,同意了,坐下来和皇上对弈。   作为南褚最得盛宠的公主,安沅自然是琴棋书画皆会,安沅出生的时候,褚家还是江南的一个世族,声望颇高。   褚家的女儿,也个个都是才华样貌出众的,安沅的好容色,也是传下来的。   后面入了宫,安沅更为严格的要求自己,势必要做到最好,才不负南褚公主的名号。   皇上和安沅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的下着棋,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最后,皇上胜了安沅一子。   “哈哈哈,你这丫头,棋艺不错。”皇上抚着自己的白胡子笑道。   “皇祖父过奖了,孙媳愧不敢当。”   “哎,你小小年纪,也是不容易,朕活到这把年纪了,若是被你胜了,朕这老脸往哪搁啊。”   “那孙媳就收下皇祖父的夸奖了。”   “嗯。”皇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问安沅的来意。   “孙媳想请皇祖父下旨,是否可以让婢女明琴回昭沅宫?都是孙媳的错,没好好管教下人,求皇祖父恕罪。”   安沅屈膝半蹲在皇上面前,举止已经放到了最低,也足以看出明琴对安沅的重要性。   “起来吧,你一个主子,何必为了一个婢女做到如此地步?”   “明琴是跟着孙媳从南褚来的,孙媳视如亲人,不忍其受此苦楚,明琴的事情,孙媳一定会好好查清楚,给皇祖父一个交代。”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小福子带你去接出那丫鬟来吧。”   皇上叹了口气,也明白安沅的不易,明明心中着急,还能陪着自己下一盘棋,也是难得。   若是皇上年轻的时候,可能还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动怒,可如今却是难了,这把年纪,早也不会想着男女之事了,所以对这样的事情,倒也没多少感触。   “谢皇祖父。”安沅扬起嘴角,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情,大概也就有了眉目了。   皇上能松这个口,明琴的性命就保住了。   福公公带着安沅到了慎刑司,传了皇上旨意,安沅见着明琴,瞧上瞧下,没看见伤口才松了口气。 第27章 缘由   一行人回到昭沅宫,安沅第一件事就是问了明琴是否真的被侵犯了。   见到明琴摇头,安沅的心才落回实地,只要没被侵犯就好,其他的事情不怕。   “奴婢也不知怎么的了,走着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再醒来就看见一大群人围着,旁边还有一个男子,衣衫不整,奴婢当时怕极了。”   明琴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在宫中和侍卫苟合,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活下来,南褚是这样,大理也不会例外。   “没事,都是我不好,当初该带着你们一起走的。”安沅拍了拍明琴的手背,安慰道。   一开始是想着她们几人在宫中看着些宫务,免得被宁侧妃投机取巧,好不容易拉过来的六尚又被拉了回去。   没想到宁侧妃居然敢如此大胆,明知道秽乱宫闱是多大的罪名,都敢往明琴头上扣,若不是慕恪谨帮忙,只怕明琴现在就被宁侧妃不知不觉害了。   “和娘娘没关系,都是宁侧妃太过歹毒了。”   “明琴,可有证据证明是宁侧妃所为?”   虽然安沅也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宁侧妃做的这肮脏事儿,可在宫里,不是你以为就可以定罪的。   如果没有证据,安沅暂时还是动不了宁侧妃的,宁侧妃说白了,就是处置了一个犯了宫规了宫人,并没有什么错。   若明琴真的和侍卫苟合,那押入慎刑司,然后赐白绫鸩酒都无可厚非,关键是明琴是被人陷害的。   到时候安沅没有证据,冒冒失失的指认是宁侧妃,又有谁会相信呢?   只怕到时候宁侧妃一卖惨,加上宁丞相的推波助澜,百官都会觉得安沅是怕自己宫权被宁侧妃抢去,才诬陷她。   可真的就是有理说不清。   “奴婢没有,”明琴摇头,“在出事之前宁侧妃找过奴婢,想让奴婢听命于她,只是奴婢只装没听懂,混过去了,然后就出现了这事情。”   明琴被押入了慎刑司才明白过来自己和悦书都是遭人算计了,故意出现一个绣双面绣的宫人,引起悦书的兴趣,然后那杯茶也是有问题的,让悦书去了净室。   两人错过了,那宫人就传了话,当时明琴也是大意,居然就这样信了。   “那宫女的长相记住了吗?”   “没有,奴婢没见着,不知悦书见着了没?”   “悦书也没,只顾着看绣了,也就喝了一口茶的时间,就肚子不舒服了。”   安沅脸色有些不好看,一环扣一环,宁侧妃不愧是在宫里待了这几十年了,什么都摸的清清楚楚,预谋已久。   “在慎刑司他们可有刁难于你?”   “并无,只是后面给奴婢换了间屋子,慕大人给奴婢传了话,让奴婢先避开,怕有人加害奴婢。”   “那可真是要好好感谢慕大人了。”安沅吐了口气,要是没有慕恪谨,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啊,慕大人是奴婢是救命恩人。”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慕大人那我也会去感谢的。”   明琴应下,退了出去,在慎刑司待了这么久,也是累了。   “悦书,你说之前明琴不在慎刑司吗?”安沅坐下,眉头紧皱。   “奴婢想去看明琴,结果守卫的不让奴婢进,后面慕大人传信来,让奴婢别去,说明琴不在慎刑司,免得被旁人发现了。”   一开始悦书还疑惑,说的说被关入了慎刑司,怎么这会儿子又不在了。   安沅点头,看来慕恪谨是使了障眼法,他有心了。   “嗯,准备一下,待会儿宁侧妃就该来昭沅宫了。”想了会儿没什么头绪,还是等隋昭城回来看看,毕竟慕恪谨也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好的,奴婢这就去准备。”悦书应下,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主子笃定宁侧妃会来,但还是听话的去了。   安沅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说了半天,口都干了,按宁侧妃这性子,待会儿肯定会来昭沅宫,把金印还给安沅,安沅可等着呢。   未过一个时辰,宁侧妃果然到了,悦书都得叹一句主子英明。   宁侧妃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比第一次来昭沅宫穿的富贵了些,看来也知道安沅并不能为她所用,不必伏低做小。   安沅坐在上首,宁侧妃坐右手边,自宁侧妃进来,安沅就没说什么话,现在也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宁侧妃。   宁侧妃被盯的心里都有些发毛,心里暗骂一句,倒是沉得住气。   “太孙妃这一出门,可是久了,阖宫都想你呢。”宁侧妃最终还是开了口,在昭沅宫待着怎么都不是滋味。   “太孙殿下盛情难却,玩的尽兴了些,不曾想宫中发现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太孙妃也该好好管管昭沅宫的宫人,这秽乱宫闱可不是小事,虽然明琴是南褚人,也不知道南褚的规矩是什么,但是到了大理也该遵循大理的规矩。”   安沅脸色沉了下来,宁侧妃这是在说南褚规矩不行,暗讽南褚宫里居然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宁侧妃多虑了,我南褚向来规矩严整,哪里能容下秽乱后宫的事情,只是宫中小人甚多,明琴一时被害也是难免的。”   “不过宁侧妃倒也提醒我了,巡逻的侍卫都敢欺辱到昭沅宫的宫人头上,也是我这个太孙妃不得力,日后定然是要加紧严查,还后宫一个宁静。”   “哎,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明琴也得自律些,免得侍卫换来换去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沅垂下眼眸,手在宽袖之下握紧,宁侧妃是说明琴不知廉耻,是个男人就扑上去呢。   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婢,不就是在说安沅也会如明琴一样吗?   “明琴甚好,太孙殿下也说要给明琴择一良婿,想必明琴也是瞧不上那侍卫的。”   “那就好,可得好好挑挑,和人家好好说道说道,虽然明琴有了这茬,有了太孙妃从旁撮合,想必也不会介意的,太孙妃你说是吧?”宁侧妃放下茶盏,用帕子掩嘴笑着。   “那就要承宁侧妃吉言了,哦,对了,宁侧妃近日劳累了,既然我已经回宫了,宫务也就不必劳烦宁侧妃了。”   安沅也不恼,知道宁侧妃是什么样的人,和她置气也只是伤自己身子。   “这是当然,只是以后太孙妃可得小心些,莫再把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宫人了,下人就是贱坯子,得到点权力就妄想飞上枝头了。”   宁侧妃也不掩饰,她自己的宫人也站在一边呢,安沅是佩服,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宁侧妃这话说的,人虽有主仆之分,只是也用不着用这样的词来说辛劳照顾咱们的宫人。”   “太孙妃真是有善心,就是心太软,不过心软也好,想必太孙妃也不会怪罪我擅自拿下昭沅宫的宫人吧?”   宁侧妃做的事情虽然过了些,可是表面上也并没有做错,所以才不会怕安沅回来明着对付她。   “宁侧妃多虑了,只是辛苦你操劳了。”安沅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对付宁侧妃,人家按宫规办事,半点差错也没有。   又聊了几句,安沅言才回来有些累了,想休息,宁侧妃也就离开了。 第28章 情话   晚间,隋昭城回了昭沅宫,安沅盼着他能给点头绪,颇为热络的上前去迎他,解下披风递给悦书。   隋昭城顺势牵过安沅的手,两人坐在榻上,如棋奉上热茶。   隋昭城喝了口热茶才缓过来,大理的冬天虽然没有南褚严寒,但是湿冷,冷到骨子里。   看着安沅热切的眼神,就知道安沅想问什么,“卿卿,恪谨也没有查到,我已经派齐诺去查了,你先别急。”   “噢……”安沅有些失望,她在大理人生地不熟,能靠的就只有隋昭城了,要是隋昭城不能拿出证据,那安沅也大概没有了。   安沅颇为气恼这点,身边人被害了,却不能替她出气,安沅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卿卿,别急,这又不是你的错,再等两天,我会帮你的。”隋昭城顺了顺安沅散下来的青丝,安慰道。   相处这么久了,安沅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隋昭城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知道了,我等着。”   有了隋昭城的答应,安沅也更好受一点,也让安沅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筹谋自己的地位了,不然每次都要让隋昭城帮自己。   要是以后隋昭城不在皇城,或者是有了新欢,那安沅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卿卿,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隋昭城想了一下午,还是决定把宁侧妃救过自己的事情和她说,免得在别人嘴里听到,安沅会觉得自己一直在维护宁侧妃。   “嗯,你说。”看着隋昭城略显郑重的语气,安沅都有些紧张了,不会是想纳侧妃吧?   隋昭城把这事和安沅说了,安沅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要纳侧妃呢,幸好不是。   安沅现在可是焦头烂额,要是纳侧妃,宁月谣肯定会被纳进宫,宁月谣加上宁侧妃,安沅觉得自己可能会疯。   “卿卿,你不担心吗?”隋昭城看着安沅明显松下来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担心什么?”安沅不解,又和自己没关系,干嘛担心?   “你不担心我会偏向宁侧妃吗?”   “那你会吗?”安沅反问。   “哈哈哈,不会,我自然是偏向卿卿,谁都不能欺辱了卿卿去。”看着安沅这样信任的样子,隋昭城不由的欣喜。   “你看,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安沅也笑,很自然的接话。   安沅可不是装的,是真没想过要担心,从新婚次日未去拜见宁侧妃就知道,隋昭城和宁侧妃并不亲近,若真的亲近,也不会连新妇茶都不给喝。   “不过,为什么宁侧妃她怀着身孕还要去救你呢?”   安沅倒有些疑惑这个,按宁侧妃的性子,怎么也不像是会为了救隋昭城而自己小产的人呐,身怀六甲,又是冬日,不可能会想不到小产的可能性是十之八九。   要是隋昭城不小心淹死了,不是正如了宁侧妃的意吗?自己怀着一个,若是儿子,那可就是大理未来的皇帝,就算是女儿,也不亏啊,至少以后也有一个依靠。   可如今看隋昭城对她的态度,隋昭城可不像是会给宁侧妃多少依靠的人,这就很让人怀疑了。   难道多年前的宁侧妃真有这样的善心?宁可自己的孩子小产,也要救下隋昭城?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的孩子是真的没了,所以皇祖父也一直同情她,在宫里也没有让下边那些奴才欺辱了去。”   “哦哦,没事,只要宁侧妃她太过分,我可以念做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不和她计较。”毕竟隋昭城对自己也不错,有些时候,不必那样斤斤计较。   “卿卿……”隋昭城突然低笑了声,卿卿这样善解人意,隋昭城还有些不习惯呢。   “啊?”安沅疑惑,自己都这样让步了,难不成还不行吗?   “我和你说这事儿,不是要你委屈自己,而是告诉你,哪怕宁侧妃救过我,但是若让你不痛快了,我也不会放过,若她安分守己,我可以让她安享晚年,但若她太过蹦哒,我可以送她出宫,只要留着她的命就好,就当一命换一命。”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委屈你,望你明白,以后也不许因为其他事情而觉得我不向着你。”   隋昭城眼睛里似有星辰大海,看着安沅,感觉熠熠生辉,安沅听了这一席话,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嘛,突然就说情话,有点招架不住……   “哦哦、知道了。”安沅连忙转开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看隋昭城,她怕自己会陷进隋昭城的眼眸中去。   “哈哈……好了,用晚膳吧,有些饿了。”隋昭城捏了一下安沅的脸颊,知道她脸皮薄,也没再说什么。   安安静静的用了晚膳,隋昭城还以为安沅会一直这样回不过神来呢,没想到夜间的时候,倒是比往日更主动了些,显然是被隋昭城之前的话打动了。   隋昭城觉着,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融化了一点点冰霜,好像安沅也没有这么难攻克。   次日,安沅收拾好心情,悦书几人把这一两个月的事情大致都和安沅说了,安沅有了准备。   看来六尚还是靠不住,本以为能镇住她们,没想到自己一离开又跑去宁侧妃面前讨巧去了。   得想法子换了她们去,不过这个出宫这事还真的不怎么好办,人家不愿意出宫,安沅不好逼迫,且有宁侧妃从旁阻拦,当初也只是吓吓她们罢了。   要是强行让她们出宫去,只怕外面要传安沅为了扶持自己的势力,把后宫中的女官撵出宫去。   既然不能让她们出宫,那就让她们下位好了,只要不待在六尚的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六尚考核一直都是五年一次,既然这样,就让安沅来破这个先例,一年一次。   这六尚都是宁侧妃掌权以后提拔上来的,这个位置也坐了一两年了,就看看下面有没有人可以越过她们了。   因为能力不行而下位,旁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干就干,连夜写好法子,准备呈上去给皇上瞧瞧,结果皇上让她全权做主,不必问过他。   这是给了安沅极大的权力了,安沅都有些感动,自己作为一个和亲大理的公主,在大理,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被欺辱,反而隋昭城一直待自己很好,皇上也很好。   除了宁侧妃这里有些难题,其他人都没有让安沅感觉自己是一个和亲来的外姓人,有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气。 第29章 等着   既然皇上不管,那安沅倒也不急了,先把明琴的事情解决。   听隋昭城的话说,那侍卫已经畏罪自杀,侍卫家人也失踪了,那个宫女悦书明琴又没看见正脸。   感觉就陷入了死胡同,怎么都解不开,虽然皇上的态度是已经不追究了,可是若明琴一直背着这样的名声,以后还如何好嫁人去。   哪个男人会要一个被毁了名声的女子?   安沅简直是愁的饭都不想吃,皇上那关过了,既然放明琴回昭沅宫,那就是不计较了,可是人心这关过不了啊,宫中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根本堵不住悠悠众口。   若是强行让她们不许再提,告诉他们明琴贞洁尚在,她们也只会觉得是在试图挽救明琴的名声,并不会在意。   明面上不会说,可私底下定然是会议论的,要是以后给明琴说了婆家,婆家打听到了,没成亲那亲事是黄了,若成亲了只怕也会被婆婆磋磨。   明琴知道安沅担心什么,安慰她,大不了以后不嫁,本来也想一直留在安沅身边照顾她,要是真的有那么想嫁人,也就不会来大理了。   隋昭城也安慰她,答应以后定然会给明琴找一个好夫家,不会让夫家欺辱了去。   这样好一通哄,才让安沅好受了些,既然一时之间查不出来,那就先放放,反正狐狸总回露出尾巴。   这样一场闹剧下来,距除夕夜也就只剩下十天了,幸好宫中事情都是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哪怕安沅没有吩咐,也是准备着的。   到了年关,隋昭城有些忙,不过也会空出时间陪着安沅,知道安沅最近心情不大好,有时候也会把折子带回昭沅宫来。   一日,隋昭城在书桌上批折子,安沅在看大理后宫今年的账本,看累了,停下来喝茶的时候,隋昭城喊了句。   安沅抬头望去,见隋昭城向自己招手,遂放下茶杯往他那去。   “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年后几位姑母会回京,显然是商量好了,想回来看看你这个侄媳妇儿。”隋昭城一边递给她瞧,一边和她解释。   “哦哦,来就来吧,反正不会吃人就好,我只需要好好招待就行了。”   “嗯,几位姑母都是很和善的人,不会刁难你的,不过她们和宁侧妃的关系并不大好,所以你要注意些。”   媳妇儿和小姑子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不怎么样的,更何况宁侧妃还是一个妾,公主金枝玉叶,就更瞧不起宁侧妃了。   宁侧妃也是宁丞相家娇养大的,硬气的很,既然公主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去凑热闹,只是今年好像一些不同。   “好的,知道了,我会吩咐人安排下去。”和宁侧妃关系不好,那对安沅来说就更好了。   “嗯,近来事忙,可有累着?”隋昭城拉过安沅坐在他腿上,安沅有些不习惯,可隋昭城硬压着,她也没法子。   “还好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底下人在做。”安沅低着头,两个手交缠着,有点不知所措。   坐着的地方有点软又有点硬,比凳子软,比床榻硬,总感觉不安全。   “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宫人去做,你就好好玩就行了。”隋昭城嘴角微勾,爱极了安沅如今这副模样,带些娇俏和羞涩。   “你这是把我当猪养啊。”安沅嗔怪道,横了隋昭城一眼。   “哈哈哈,哪家的猪有卿卿这样貌美,可不是我赚到了。”隋昭城手环着安沅的腰身,大笑。   “你自己喜欢做些什么就去做,不爱做的扔给宫人就是,无需勉强自己。”隋昭城语气缓慢而温柔,对于安沅,真的是倾尽了毕生缱绻。   “嗯,知道了,我本来就懒,才不会累到自己呢。”   安沅点点头,她明白隋昭城是想让自己不要有压力,这是安沅第一次作为隋昭城的妻子,大理国的太孙妃准备和出席除夕夜晚宴。   除夕是大理最重要的节日,隋昭城是怕安沅过于紧张在意,会累着自己。   看呐,隋昭城就是这样对安沅好,好到安沅根本无法拒绝他,心也一点点被蚕食。   “嗯,那就好,去忙吧,我看完这两本折子。”隋昭城拍了拍安沅臀部,笑着拉起安沅。   安沅瞪了隋昭城一眼,臭流氓,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隋昭城看着自己的手,兀自笑着,没忍住啊。   明日就是除夕夜了,后宫一派祥和喜气,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大理和南褚不同,这个时候的南褚京城,应该是冰天雪地,而大理只是稍微冷些罢了。   宫人们都换上新衣,忙碌起来,不能让除夕夜晚宴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拜月节晚宴是家宴,而除夕夜就是国宴,不仅仅有皇亲国戚,还有百官及其家眷,人数多了,礼就多了,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   安沅负责的是女眷这边,得送上帖子,备好给女眷的赏赐,除夕夜,赏赐怎么能少呢?   最后这十日,安沅忙的就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打转,虽然隋昭城也劝她了,这些事情也都有底下人安排。   但是安沅现在对六尚的人并不信任,关乎皇家颜面的事情,总是需要亲力亲为的,免得出了差错。   明琴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宁侧妃也把心松下来了,还以为安沅有什么本事呢?没想到也就这样了。   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宁侧妃颇有些得意,也让她觉得这南褚公主,只怕是个有名无实的草包。   明琴虽然被放出来,但是在宫人的眼里都是被玷污了的,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还是会嚼舌根的。   也幸亏明琴看的开,并不在意,安沅也没有强制旁人不去说闲话,人啊,天生反骨,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所以不如什么都不提,时间会带走一切。   但是在心里,安沅从来没有放弃过查清楚这件事情,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这件事情,安沅总会让宁侧妃付出代价。   有些事情,急不得。 第30章 共浴   除夕。   安沅早早就起来了,把今晚上的菜单,茶酒再过一遍,见见六尚,提醒她们别出了差错,还要去看看庆喜殿有没有打扫干净,别丢了皇家的脸……   这一项项的,安沅都想亲自看过才放心,不然总感觉不对劲。   隋昭城倒是没什么事儿,腊月二十八就封笔了,折子不用批了,闲了下来,就替安沅打打下手,看着她忙。   才知道后宫忙起来也不比自己闲,安沅忙的浑身酸痛,隋昭城心疼,又拦不住她,只好晚间给她按摩,缓解些疼痛。   当然了,安沅都这样不舒服了,隋昭城也不好再做些什么,所以素了近十天的隋昭城,特别想以后就别过什么节日宴会得了,自己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就好。   终于忙的差不多了,安沅又要准备梳妆,对着百官,不能失了太孙妃的体面,说来说去,都是面子惹的祸。   安沅头上顶着珠钗,脸上浓妆,身上着华服,脚踩珍珠绣鞋,和往日完全不一样,隋昭城有些看呆了。   浓妆的安沅更显艳丽,又妖而媚,就像一个小妖精似的,隋昭城想把她藏起来,免得被旁人觊觎。   只是也只能心里想想,还是得看牢些,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其他豺狼虎豹盯上了。   两人先去了天乾宫,同皇上一道入殿,三人进殿的时候,殿内的位置已经满了,行过礼后,各自坐下。   隋昭城同安沅坐在皇上右手边,宁侧妃坐在他们下边,百官都在外间些。   哪年的宴会都是一样的,也没什么不同,和拜月节宴会比起来,大概就是安沅没有再碰过桌子上的果酒。   上次那样丢脸的事情,安沅还记得呢,这次是打死也不会碰了,不然明早起来又是好一通闹事。   宴会上安沅一直笑着,每次宴会大概就是安沅最讨厌的地方了,平常就不爱笑,还要对着这么多人笑,这笑还得端庄温柔。   出了庆喜殿门,安沅的脸立马垮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然后回过头横了隋昭城一眼,都怪他,家大业大的,每次过年过节都好累。   隋昭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媳妇儿这又是怎么了方才还笑的挺甜的,怎么这才出了门就瞪自己,感觉好冤哦。   不过媳妇儿还是得哄的,千错万错,都不是媳妇儿的错,“卿卿,是不是累了,咱们回去吧。”   安沅没说话,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在南褚,虽然南褚也家大业大,但是安沅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规矩大可不必如此严整。   可是在大理,安沅不能不守规矩,哪里都得做到最好,容不得旁人说半点南褚不好。   在大理,安沅不是安沅,是南褚公主。   说到底,大概还是不怎么信任隋昭城吧,隋昭城给的安全感还是不够,亦或是,安沅不想要这么多。   隋昭城也没法子,只能一点点来,总不能强逼安沅接受他的好。   回了昭沅宫,隋昭城吩咐明琴准备香汤沐浴,要放上精油,舒缓一下安沅的疼痛。   如棋悦书忙着给安沅卸妆,珠钗卸下,华服褪下,安沅着素衣进了池子,靠在池子里,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隋昭城初进来,就看见安沅背靠池子,双目紧闭,三千青丝浮在水面,姣好的身姿掩影在水下,雾气氤氲里,隋昭城仿佛看见了仙子。   轻轻的靠近安沅,蹲下,手抚上青丝,本想给她按摩一下,放松放松,结果才一碰到安沅,安沅就突然转身,眼神戒备的看着他。   “卿卿……”隋昭城无奈的笑了笑,都在昭沅宫,戒备心还这样重,真的是无奈啊。   “你进来干嘛?”瞧见是隋昭城,安沅倒放柔了点,只是手捂着胸前,丝毫没有放开的准备。   “你不是累了吗?帮你舒缓些。”隋昭城勾起嘴角,并没有因为安沅的防备而露出不喜。   “不要,你出去。”安沅转身背对他,共浴这样的事情,安沅自觉还是做不出来的。   隋昭城轻笑出声,而后净室安静了下来,安沅以为他离开了,转过身来,就看见隋昭城衣裳褪尽,只着了亵衣,就要下水。   “不要,你干嘛!”安沅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隋昭城居然这样无赖,不顾自己阻拦就要下来。   “卿卿,你觉得呢?”隋昭城挑眉笑道,一步一步下了池子,慢慢的靠近安沅。   安沅往后退……他、他不会要在池子里……不行,太羞人了。   安沅都退到了池子里面,背抵在池子上,退无可退,大喊,“隋昭城,你别过来!”   “哈哈,卿卿何必这样大惊小怪,你我已然是夫妻,有名有实,你这样是做甚?”隋昭城也不往里靠近,就这样站着看着安沅。   “反正我不要,我洗好了,我走了。”安沅往外边移了一点,想越给隋昭城出去。   “跑什么,我帮你推拿一下,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隋昭城握住安沅的手腕,拉过她,顷刻之间,肌肤隔着薄薄的衣衫相亲。   “你放开……”安沅挣扎,撩起水花,微溅到隋昭城脸上。   “就不……”话落,隋昭城俯下身,含住了安沅微泛白的红唇……   安沅睁着眼睛,呆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好像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只能感受到唇上覆着的柔软。   隋昭城一手握住安沅的手腕,一手环过安沅的腰身,趁着安沅惊呼时含住了安沅的香舌。   舔舐吮吸,碾转反侧,净室安静的除了心跳声就只剩下水渍声了。   半响后,安沅好像才回过神来,推着隋昭城的胸膛,入手的是湿漉漉的亵衣,灼热的胸膛。   腰间被隋昭城环住的地方,像一把火一样,在灼烫着肌理。   “嗯…放、开……”安沅双眉皱成小山丘,感受着嘴角的交缠,特别想咬隋昭城一口。   要喘不过气了,安沅觉得自己要死了,没气了……用大了力气挣扎。   隋昭城发觉,立马松开她,然后拍着安沅的背,气笑了,“傻子,不会换气吗?憋死你。”   “我、我又没有……我怎么知道?”安沅喘着气,瞪着隋昭城,反驳道。   安沅眼角含春,眸子带水,隋昭城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妖精给勾了魂。 第31章 温馨   “也是,那以后我多教教你就是了。”   隋昭城嘴角漾起笑意说道,好像毫不在意,反而对于安沅不会亲吻这事儿挺高兴的,以后可以亲自教,岂不乐哉?   “哼,谁要你教。”   安沅转身不看他,脸拉的老长,捂着嘴唇,小脸皱起,不愿意见他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教你,难不成你想别人教?”隋昭城从安沅背后靠近,双手握着安沅肩头。   “我可以不学……”安沅嘟囔。   “不学怎么行?那我们岂不是少了一项闺房之乐?”隋昭城脸靠近安沅颈部,语气低柔,似在说着最缱绻的情话,呼吸落在安沅耳朵边,痒极了。   “你、你耍流氓……”安沅涨红了脸,感受着隋昭城呼吸,心跳快了好多,砰砰砰的,感觉要跳出胸腔了。   “我这叫情趣,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说是吧?”   被隋昭城握着肩膀,安沅想动也动不了,又被隋昭城一句一句话的砸下来,安沅有些迷迷瞪瞪了,能感觉到的,只怕是那跳的异常的心脏了。   “我、我真的洗好了,我想休息了,你洗吧……”安沅低着头,努力挣扎,想离开隋昭城。   虽然两人都穿着亵衣,只是亵衣本就薄,入了水以后几近于无,隋昭城的掌心灼烫着安沅的肌肤,安沅觉得太过真实了。   以往在床榻间,都是要熄灭了灯盏,安沅才肯的,也从不主动,都是任隋昭城动作,自己跟着隋昭城感受就好。   一般都是云里雾里,其实没感受到什么,如今两人都清醒,在洗浴池子里,安沅还真没怎么厚脸皮。   “哈哈……好了,不动你,我帮你推拿,松泛松泛,免得明早起不来,明天命妇觐见,你会更累的。”   隋昭城看着安沅的样子,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就该生气了,收敛了动作,开始正经起来。   “真、真的?”安沅不大相信,反问道。   “好了,怕成什么样子了,我又不会吃人。”隋昭城嗤笑一声,无奈道。   “就是会吃人啊……”安沅低声嘟囔,小脸极为纠结。   “啊……”还在嘟囔的安沅,突然被抱起 。   隋昭城也不管她了,抱起她就往池子一边的矮阶去,再这样放任下去,不知道几时能有一次痛痛快快的房事呢,安沅这个木头,还是得自己动手雕琢。   “坐着,我给你松松,你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就是了,吃不了你。”   这个池子是隋昭城特意修的,就是想有哪一天可以和安沅来一次鸳鸯浴,设有矮阶,人坐下来,水刚刚好到肩膀处。   既然隋昭城都这样强硬了,安沅自觉胳膊拧不过大腿,反正他也答应不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坐下来了。   隋昭城把放在一旁的精油倒在自己手上,褪去安沅肩膀上的衣裳,先给安沅按摩肩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点点的,确实是舒服。   安沅是知道隋昭城会推拿的,好几次都在隋昭城的按捏下入睡,只不过以往在床榻上,这次是在池子里。   可是安沅不知道,隋昭城是为了她特意去学的,他一开始找太医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太医说可以让太医院的医女晚间帮太孙妃放松放松。   只是隋昭城想着,本来白天他们两人的时间就不多,晚间还被医女占用,那两人岂不是没时间独处了。   问了推拿的方法后,隋昭城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自己媳妇儿的身子,只能自己碰,哪怕是医女也是不行的。   再者,若是自己学会了,以后就多了一项闺房情趣,也可尽快拿下安沅。   所以用了几天时间,特意让太医教了自己,会了大概的,给安沅松泛筋骨差不多了。   “疼吗?”隋昭城按着安沅的手臂问她。   “不疼。”而且还舒服的,不过安沅没说出口,她觉得好羞,方才拒绝的干脆,但是现在却享受的不行。   累了一天,被这样拿捏一下,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池子里的水是保持着热度的,雾气袅袅,安沅闭着眼睛半靠在隋昭城身上,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方才是如何拒绝的。   隋昭城看着安沅放下戒备的样子,也忍不住扬起嘴角,能有这样的效果,也没白学一场。   按的差不多了,隋昭城凑前去在安沅嘴角啄了一口,安沅只是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快要睡着了,舒服的要睡着了。   反正自己如何阻止隋昭城也是要亲的,都懒得阻止了。   “卿卿,该起来了,在池子里泡太久不好,咱们回床上去睡。”   安沅点点头,努力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拉着隋昭城的手,乖巧的不得了。   隋昭城抱起安沅,放到池子不远处的凳子上,用干布巾擦净安沅身上的水珠,给她换了身衣裳,抱回寝殿睡下了。   温暖的寝殿,雕花大床上,隋昭城面对着安沅,安沅抱着隋昭城手臂,睡的香沉,不知名的情愫,弥漫在两人之间。   次日,正月初一,是命妇进宫拜见皇后的日子。   寻常时间,命妇若无特殊情况是不能进宫的,就算是家中有女眷是宫中娘娘,也得给皇后递过进宫的牌子,皇后批准了才能进宫。   而各命妇,食君之禄,自然应该感谢君恩,妇人家见皇上多有不便,所以来拜谢皇后就是了。   若是关系和皇后好的,愿意来的,每月十五向皇后请示,是可以入宫拜见的,若是关系一般,又实在是没什么事情,一年里有这一回,也是挑不出来错的。   皇后已薨,现在宫中能担得起这个担子的,就只有安沅这个太孙妃了,所以众命妇皆早早到昭沅宫。   这个时候,就不能以年岁示人了,基本上能入宫拜谢的,都是二品大臣,或者公侯的夫人,年纪都在安沅之上呢。   安沅也不怯场,梳妆后,调整好心情便去了命妇等着的正殿。 第32章 命妇   “太孙妃娘娘到!”随着门外守着的宫人一声唱叫,殿内命妇皆起身行礼。   “给太孙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原本这句话是“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只是安沅毕竟也还不是皇后,还是不要太招摇,所以让尚仪司的和各家下了帖子改了敬词。   “免礼。”安沅坐在上首,嘴角微微上扬,含笑道。   “谢娘娘。”命妇坐回自己位置。   位置都是按品阶来的,安沅虽然不认识众命妇,但是却提前记下来什么位置坐的是谁,对号入座,应该也出不了差错。   安沅一眼扫过去,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都穿着诰命礼服,也看不出来多大差别,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引起了安沅的停留。   一个瞧着才二十多的女子,看她位置,应该是远山侯夫人。   远山侯按理来说是隋昭城叔叔辈的,怎么侯夫人这样小?还是只是看着小,其实年岁并不小?   安沅压下好奇,待会儿再派人问问就是了,现在是要对付这一群人。   “太孙妃娘娘这是第一次接见臣妇呢。”坐在右边第一个的妇人霖国公夫人道。   “是啊,本宫初到大理,还未来得及找各位夫人说说话呢。”   霖国公是大理颇为有名气的战将,隋昭城对其也甚为看重,所以安沅对霖国公夫人也较看重。   都说妻凭夫贵,夫家有能力了,妻子才能有脸面,霖国公夫人也是嫁的好,有这样一个争气的夫家。   “臣妇倒是爱热闹,要是不嫌臣妇叨扰,臣妇倒是愿意时常来看望太孙妃娘娘。”急着接话的是霖国公夫人对面的秦国公夫人。   “本宫求之不得呢,就怕辛劳了夫人。”安沅点点头笑道给,秦国公是文臣,和霖国公不大对付,所以两位夫人也不大对付。   不过想要一个国家繁荣,文成武德,缺一不可,所以安沅不会顾此失彼。   “太孙妃娘娘可真是好相与……”   “太孙妃娘娘容貌出色,难怪是南褚第一个公主……”   “太孙妃娘娘……”   这有人开了头,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可就热闹了,安沅都要头疼了。   本来就不认识她们,勉强记得位置,可是这一个个的,显然是打听过自己的喜好,话都能说到自己心坎上去。   这样倒也好,除了要笑着,都要顾到,其他也还算不错,只是叽叽喳喳的,有时候安沅会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了谁的话。   这上位者也难过,稍有不慎,就会让底下人怨怪了去,有些时候,也得小心翼翼的。   安沅和众命妇聊了一上午,差不多快用午膳的时候才各自散了,昨夜才用了晚宴,也不会留下用午膳。   安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寝殿,如棋明琴帮衬着卸妆,换了一件轻便的衣裳,安沅才瘫坐在榻上,真累啊!   以前看着母后和命妇来往游刃有余,还以为聊得挺愉悦呢,现在才知道,都是假的,一点也不愉悦……   “如棋,你帮我去问问,我方才瞧着远山侯夫人才二十多的样子,是否太过年轻?”安沅大抵也就是好奇,想一窥其事。   “好,奴婢这就去,那娘娘先用午膳吗?”   “殿下回来了吗?”安沅摇摇头,并不是很想用膳。   “殿下出宫去了,听说是与几位世族公子有约。”   “嗯,那我先沐浴吧。”   隋昭城倒是潇洒,出宫去玩了,世族公子,都是和他同一辈分的,自小就相识,说不定去哪儿招姑娘了呢。   隋昭城倒没招姑娘,不过潇洒是真的,安沅要接见命妇,自己也闲的,往年初一也是会出来和几个兄弟出来坐坐。   “晟之,好久不见你了,这是有了媳妇儿就把我们兄弟忘记了啊。”   说话的是坐在靠窗一面的莫家的二公子莫瑾瑜,晟之是隋昭城的字,晟之也是“慎之”。   隋昭城的字也就只有他们几个叫了,只是想没有芥蒂的相处,叫太孙过于生疏,直呼其名又有些不敬。   “瑾瑜真是一针见血啊,家中有了美娇娘,就把我们忘记了。”应旭尧接话道。   “嗤,好像你们一个个的家中没有妻儿一样。”隋昭城笑了声,用筷子夹了颗花生米进嘴里,也不多辩驳什么。   “啧啧啧,这有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感觉晟之都要食人间烟火了。”许修杰嘲笑道。   慕恪谨放下酒杯,也不甘示弱,“哎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在宫里的时候,才是真的看见了晟之这一切为了娇妻的样子呢,现在这算的了什么。”   “切,恪谨你在这干嘛,你看看我们几个都是成家立业了的,你搁这不觉得羞耻吗?”隋昭城反驳道,有了娇妻就是得瑟啊,没法子,媳妇儿最大。   这五人,在京城是无人不晓的,人称“五公子”,太孙隋昭城,慕家三公子恪谨,应家大公子旭尧,莫家二公子瑾瑜,还有敏霞公主小儿子许修杰。   隋昭城也就和这四人走的近,这战神.的名号,其实有一半也拜这四人。   五人是一起长大的,从前是隋昭城的伴读,后面就是隋昭城的兄弟,上朝堂,下战场,都不在话下。   “唉,不是我戳你伤口,我瞧着太孙妃也没多黏着你,你这得意什么呢?”慕恪谨在外边和他们一起的时候,去掉了几分冷意,随性了许多。   其实也不仅仅是慕恪谨,隋昭城等人也都一样,对他们来说,几位兄弟毕生难求,除了家人,就只有他们是可以放心交出后背的人。   “有情况?恪谨来说说看?”慕恪谨的话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   “慕恪谨怕是想找打,我该给伯母好好说道说道了,给你娶个媳妇儿。”隋昭城冷笑声,顺手把瓜子壳扔向慕恪谨。   “哎,可别,昨夜我母亲还在叨叨我呢,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慕恪谨转头,躲开瓜子壳,无奈的摆手道。   慕恪谨和隋昭城一样大,隋昭城已经是晚娶妻的典例了,可慕恪谨到了现在还不想娶妻,可是愁坏了慕夫人。   可愣是慕夫人如何劝,把皇城的闺阁女子画像摆在慕恪谨面前,慕恪谨也不想娶,以慕家的身份,什么女子不能娶。   可偏偏慕恪谨就是没一个瞧上了眼,问他想娶什么样的也不说,只道随缘。   慕夫人实在没法子了,还求过隋昭城帮忙留意,问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是以隋昭城才会威胁慕恪谨。   “恪谨,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一个媳妇儿了。”年纪最大的应旭尧道,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再说再说,今日我们兄弟出来喝酒,就别提这事了,来来来,喝酒。”慕恪谨端起酒杯,招呼道。   “罢了,喝酒吧。”   也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管喝酒了去。   *******   安沅午睡才起,如棋正给她梳发,一边向她说之前吩咐了的事情。   “娘娘,远山侯的事情打听到了。”   “这么快?”才不过一两个时辰吧。   “远山侯的事情不是秘密,不过当初也挺大的,宫中倒是很多人听说过。”   “哦?看来真的有事情,那你说说看。”   “是,今日来的远山侯夫人白氏是远山侯的填房,原远山侯夫人孙氏前几年得了恶疾去世了,白氏入远山侯府的时候是作为良妾抬进去的,孙氏那时也还尚在。”   “孙氏身子不大好,近三十才生下一子,去世以后,留了一子尚五岁,就是现如今的远山侯世子,远山侯便想着再娶一填房,好照顾世子。”   “只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这个时候白氏有孕了,远山侯就把白氏扶正,做了远山侯夫人。”   如棋安沅戴上珠钗,事情也正好说完了。   安沅起身往外走,不由的疑惑道,“妾室扶正?远山侯也是皇亲国戚,怎么会有妾室扶正这样的想法呢?”   一般来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是很少有人会把妾给扶正的,哪怕是妻子去世了,也会再娶一个正经八百从正门进的妻。   从侧门进的妾是没有这个资格做正妻的,旁人会觉得这家人小家子气,居然扶正妾室。   “听说白氏那时怀的是一个男娃,远山侯儿孙单薄,在孙氏的时候就生了一个儿子,白氏若怀的是男娃,自然身份就不同了,加上也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嫡女,所以扶正也没人说太多闲言碎语。”   “那现在白氏待远山侯世子好吗?”向来都是有了自己的儿子就会对原配的儿子不好,要不然怎么关于后娘大多都是恶毒的语句。   “娘娘有所不知,白氏那孩子小产了,听说是为了救世子,跌倒了,然后孩子就没了,现在远山侯就这么一个儿子,白氏自然是待他极好的。”   “小产?”安沅想了想,怎么觉得这个事情耳熟呢?   啊!宁侧妃!安沅突然想到,宁侧妃的孩子也是因为救隋昭城而没了的,因此皇上和隋昭城对宁侧妃都有几分尊敬。   “是啊,听说现在远山侯世子对白氏很是喜欢,这么小的孩子,迟早会忘了自己的亲娘的,现在只把白氏当亲娘呢。”   安沅点头,也是,世子才五岁就没了亲娘,后面白氏又救过他,再对他好些,补偿他没有得到的母爱,自然也就信任白氏了。   看来这事情和宁侧妃还有些不同,宁侧妃虽然得到了几分尊敬,可是隋昭城却和她依旧不亲,而白氏,地位稳固。   安沅出了寝殿,在正殿坐下,明琴端上了热茶,安沅轻抿了一口又问道:“那白氏明知怀的是男孩还为了救世子小产,看来是极喜欢世子的,那远山侯老夫人也应该挺满意这个新儿媳妇吧?”   “听说是这样的,老夫人感谢她护着小世子,一开始是不怎么满意白氏扶正的,后面也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改观了不少,只知道如今老夫人已经全权把中魁交到白氏手上了。”   “看来白氏也是有能力的人,能从五品小官家女儿坐上侯夫人,还能让世子只认她这个后娘,老夫人还挺喜欢她,不可小觑啊。”   安沅感叹道,后宅如后宫,心计聪慧也缺不得,能从妾室爬上正妻的位置,必然不是小人物。   “是啊,奴婢方才打听的时候就觉得挺惊奇的,这妾室扶正已然是难得,居然还能把婆家人收服的服服帖帖,真是厉害。”   “嗯嗯,罢了,都是旁人的事情,我们只当热闹瞧了,你去寻两本书给我打发时间去。”   “是,奴婢这就去。”如棋退下去了书房。   安沅端着茶杯,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和宁侧妃的事情也太像了,竟然有如此巧合。   不过安沅也只是猜测,也许就是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呢?   ********   待到日落西山,隋昭城才从宫外回来,带着满身酒气,不过隋昭城酒量好,清醒着呢。   “明琴,给殿下准备香汤沐浴。”安沅看着隋昭城,捂着鼻子,酒味忒浓了些。   “卿卿,你这是嫌弃我啊。”隋昭城说着就要往安沅那边靠近。   “没,殿下快些沐浴,马上要用晚膳了。”安沅嘴上说着没有,可是看着隋昭城靠近却越坐越远,摆明了就是嫌弃啊。   “好吧,就去,不过……”隋昭城突然凑近安沅,在她嘴角偷了个香,“给点奖励就去了,哈哈哈……”   安沅:“……”   安沅瞪着隋昭城的背影,青天白日也耍流氓,真的是,哪里有半点大理太孙的样子。   隋昭城沐浴回来,晚膳已经摆上了桌,安沅坐着等隋昭城。   隋昭城坐下,宫人都自觉的退下,两人用膳,向来不喜欢有宫人在场伺候。   “阿城,我想问你个事情。”安沅讨好的给隋昭城布菜,笑道。   “你问。”自从和安沅在一起以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远山侯吗?” 第33章 嬷嬷   “你觉得呢?”隋昭城睨了她一眼,问的什么胡话,远山侯作为皇亲国戚,隋昭城怎么可能不认识。   安沅紧接着问道,“为什么远山侯他要把妾室扶正啊?我今早看见远山侯夫人了,好年轻的样子。”   “嗯,我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有人给白氏批过命格,说是大富大贵,她又正好有了身孕,不过好像宁丞相在远山侯面前提过一嘴,说白家是个不错的。”   隋昭城一边给安沅夹菜一边说道,近几年隋昭城都在外征战,对于京城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大清楚。   “宁丞相也掺和了?”安沅惊讶,方才还觉得白氏和宁侧妃有些像,现如今还真的有些联系。   而且居然还有批命格一说,百姓颇信这僧道之人的话,要是真的批了命格,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师,那白氏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嗯,怎么了?”隋昭城抬头问,不知安沅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就是纯好奇而已,远山侯都四十了,侯夫人才二十多,不免有些好奇。”   “这有什么,多的是老夫少妻。”   “嗯嗯。”   安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就安静下来用膳了。   安沅觉得白氏这事情和宁丞相脱不了干系,只是也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再说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再拿出来提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安沅也就没多这句嘴。   初一过后,陆陆续续会有在外地的藩王朝臣进宫述职,自然就会有女眷,所以隋昭城和安沅还是忙着的。   不过幸好隋昭城帮安沅找了一个帮手,隋昭城的奶嬷嬷,林氏。   林嬷嬷是太孙妃的陪嫁丫鬟,太子妃去世以后就带着隋昭城在庆福殿,后面隋昭城出征,就送林嬷嬷出了宫,在宫外给她置了一套房子,让林嬷嬷的侄子奉养她。   林嬷嬷的侄子和侄媳妇儿是个有孝心,知道是因为林嬷嬷一家人才有大房子住,所以待林嬷嬷很好。   其实安沅初到大理,隋昭城就想请林嬷嬷进宫帮安沅,只是那个时候林嬷嬷侄媳妇儿身怀六甲,林嬷嬷的兄嫂早逝,所以就林嬷嬷一个姑母照顾着。   隋昭城便让林嬷嬷过段时间再入宫,去年十月林嬷嬷侄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林嬷嬷这才放下心来入宫。   林嬷嬷在后宫浸淫多年,想来会对安沅很有裨益,安沅也觉着林嬷嬷挺亲切的。   南褚安国公林家,安国公夫人安沅叫一句姨母,都是姓林,大概这个姓氏也让人亲切。   林嬷嬷虽然是隋昭城的奶嬷嬷,可却没有对安沅有倚老卖老的心思,尽心尽力的教授安沅,不时的提点她。   安沅身边正缺的就是像林嬷嬷这样的人,如棋几人虽然忠心,但是不是大理人,不懂大理的事情,有了林嬷嬷,安沅在宫中会更好行事。   且林嬷嬷在宫中多年,许多人还是要给林嬷嬷这个面子,很多事情容易的多了 。   比如这认人,从初二到初六,昭沅宫就没停过客人,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命妇,安沅哪里认识的了这么多人,还好有林嬷嬷。   林嬷嬷跟在太孙妃身边多年,后面又在庆福殿多年,庆福殿就是现在在昭沅宫,皇后居所,所以每年来来往往的命妇,林嬷嬷见的多。   林嬷嬷在一旁指引着,安沅倒也轻松了许多,没出什么岔子的接见了众命妇。   初七,按惯例,百姓家是不走亲戚的,自然也没有命妇会来,安沅总算可以放松一天了。   也难得的天气不错,出了太阳,暖融融的,安沅便让如棋搬了两个小凳子放在院子里,布置上瓜果茶点,和林嬷嬷坐下来说说话。   林嬷嬷也没和安沅客气,知道安沅定然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   “林嬷嬷,我有个想法,因原本六尚的女尚是五年一选的,现在我想换成一年一选,林嬷嬷觉得可行吗?”   安沅上次的想法还在,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准备,现在有了林嬷嬷,正好听听他的意见。   “娘娘想的没错,五年的确太长了,不过老奴认为三年一次为佳,六尚任务重,新官上任,总要时间学习,一年一次,太耽误事儿了。”   林嬷嬷自然是明白安沅想给六尚换换水,把六尚握在自己手上,倒没觉得安沅有心机,反而赞同她。   在后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若是权力不能在自己手上,有太多的不可把握。   “嬷嬷说的是,我倒是没想到。”安沅点点头,林嬷嬷说的在理,若是一年一次,那每次新尚官与旧尚官接任也需要时间。   “从上次尚官选任到现在,还有近三个月就满三年了,娘娘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新规宣布下去,也好让六尚的女官有所准备。”   “好,嬷嬷考虑周到。”安沅笑着应下,年岁这个时候就显出用处了,多吃了两年饭就是不一样的。   “嬷嬷,你对宁侧妃这人熟悉吗?”安沅给林嬷嬷满上茶随口问道。   “宁侧妃?熟吧,当初老奴是太子妃娘娘的陪嫁丫鬟,宁侧妃是后两年入的东宫。”林嬷嬷眯起眼睛,好像在怀念旧人。   宁侧妃还真的是林嬷嬷在宫中的旧人,当初和太子妃斗了几年也没个结果,可不曾想,太子妃却会早逝,真是引人落泪。   “那嬷嬷觉得宁侧妃这人如何?”   “聪慧有心机,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娘娘无需担忧,娘娘和宁侧妃并无厉害关系。”一个太孙妃,一个太子寡妃,哪里也不像是有什么关系的。   “林嬷嬷,你有所不知,宁侧妃曾向我表示过想让我纳宁月谣为太孙侧妃,所以……”安沅挡了宁月谣的路,而不仅仅是厉害关系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儿?那娘娘可有答应?”林嬷嬷皱眉,这宁侧妃想的也太好了一点,自己做了太子侧妃,还想宁家出一个太孙侧妃。   “嬷嬷说笑了,我哪里能决定殿下的事情。”安沅端起茶盏,遮住了嘴角笑意。   “娘娘是个明白人,那就无需担忧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第34章 公主   正月初八,几位外地的公主都赶到了京城,稍作休整便入了宫。   先去给皇上请安,才到昭沅宫。   安沅早早便得到了消息,也已经把几位公主的喜好打听清楚,在昭沅宫等着呢。   三位公主进了昭沅宫,安沅乖觉的在门口等着,而后行礼,“侄媳见过姑母。”   三位公主相当于回娘家,是长辈,也不是外人,安沅还是觉得行个礼也没什么。   “哎,快起,哪里需要太孙妃到门口来等着我们,真是受之有愧。”大公主乐阳公主开口道,扶起安沅,三公主慧婉公主和五公主咏明公主也应道。   “姑母难得回一次家,侄媳自然要好好招待的,姑母里边请。”安沅顺势挽着大公主的手,娇笑道。   “好啊,阿城娶了个好媳妇儿。”   进了正殿,各自坐下,几位公主都不动声色的打量安沅,安沅只当没看见,给公主满上茶水。   “安沅在大理过的还好吗?”慧婉公主开口道,慧婉公主是皇后嫡女,较其他几位公主更得圣宠,不过也相较其他公主,三公主和隋昭城才是亲的。   “劳三姑母挂念,殿下待侄媳很好,侄媳倒有些乐不思蜀了。”   “嗯,那就好。”   因着安沅也是第一次见几位公主,也并多少事情好聊,其实就是几位公主在聊着,安沅时不时说一两句。   快到正午的时候,安沅本想留几位公主用午膳,但是除了大公主,三公主和五公主都推脱了,言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   几位公主都是住在二公主和四公主的府邸,想来姐姐妹妹的,也有话多话想说,安沅便也没强留着。   也许年少的时候,几位公主也相互争斗过,可到了这个年纪,心里只有年轻时的美好,哪里还有什么嫌隙。   大公主留在昭沅宫和安沅用了膳,然后又聊了些事情才离开。   晚间隋昭城回到昭沅宫的时候,就看见安沅坐在榻上发呆。   “卿卿,怎么了?”隋昭城在安沅眼前晃了一下,让她回神,在她身边坐下。   “阿城,你见着姑母了吗?”安沅往旁边挪了挪,给隋昭城空出点位置坐的舒服。   “嗯,之前在皇祖父那见过了,怎么了吗?”   “大姑母让我帮忙给她大儿子在京城安排一个差事,她找你了吗?”   安沅抬头看着隋昭城,安沅觉着,大公主只是想通过自己的请求隋昭城罢了,自己一个深宫妇人怎么能帮的了呢?   “大姑母没说这事,不过她的确带了表哥进京。”   “为什么大姑母要你帮忙呢?”按理来说,她一个公主的儿子,什么职位是当不得的,何必要求到安沅这来。   “卿卿,其实大姑母一生无子,这个儿子是庶子。”   隋昭城叹了口气,其实也挺无奈的,作为一个公主,原本是可以要求驸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只是大公主不能生孕,不得不替驸马纳妾。   “啊?”安沅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事,只知道大公主府有一子一女,并没有听说驸马纳过妾啊。   “卿卿,这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原本大姑母嫁给驸马也过了一段柔情蜜意的日子,只是三四年过去了,大姑母依然无孕,找了许多大夫也无用。”   “大姑母无奈之下,只得替驸马做主,纳了大姑母身边一个丫鬟为妾,想让她替驸马生下一儿半女。”   “那丫鬟也争气,未过半年便怀上了,后面生了一个儿子,大姑母便抱到身边来养,对外就说是自己生的。”   “大姑母好可怜啊,大姑母抱过孩子来养,那丫鬟就心甘情愿吗?”任是谁孩子被抢了去也不会愿意的。   “其实大姑母并没有扼杀那丫鬟做母亲的权力,随时都可以和那孩子见面,后面那丫鬟又生了一个女儿,那丫鬟是大姑母的陪嫁丫鬟,倒还忠心,没有因为飞上枝头就不认人了。”   “哦哦,那样倒也还好,那这样看来大姑母还对那庶子不错呢?”肯为了庶子来求安沅,看来也是极喜欢那孩子。   “其实大姑母除了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过的不错的,驸马对她鹣鲽情深,也不曾因为有了妾室便弃姑母于不顾,庶子庶女都很尊敬姑母,妾室也一切以姑母为尊。”   “那也是姑母识人,若是换一个丫鬟,说不定公主府就要鸡飞狗跳了。”要是挑上了那有野心的丫鬟,只怕大公主就没现在的安逸了。   “嗯嗯,既然大姑母和你开了口,那我便去看看有什么职位空缺,给他安排一个闲职。”庶子愿意待大公主如生母,隋昭城也愿意帮衬一把。   “好的,那事情交给你了,可得好好办,不然下次姑母问我,我都不好意思回答她。”安沅眨眨眼睛,松了口气。   “知道了,今日和姑母相处还好吗?”   “挺好的,姑母都挺好说话,尤其是三姑母,还给我准备了一支凤钗,听说是皇祖母戴过的。”   “父王和三姑母自小就亲,待我也很好,父王薨了以后,对我多有关照,居既然愿意赠你凤钗,就是认同你了。”   “真的呀?我看三姑母都很少笑,还以为是不喜欢我呢?”安沅一开始还有些惴惴,没想到是这样。   “怎么?卿卿就这样怕姑母不喜欢你吗?”隋昭城凑近了安沅,在安沅耳朵边低笑。   “我、我这不是怕你们家庭不和睦吗?”感受着隋昭城的呼吸,安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哈哈哈,那我还得感谢卿卿了,难为卿卿为我着想了。”   “那是。”安沅又往旁边挪了挪,隋昭城给她的压力有点大啊。   “既然这样,就要奖励卿卿了。”隋昭城也厚着脸皮往安沅那边挪。   说到奖励,安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连忙摆手,强撑着笑道,“不用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行,得奖励的。”隋昭城伸手环过安沅的腰身,倾前去在安沅嘴角啄了一口。   安沅:“……”   “好了,准备用晚膳吧。”隋昭城起身,揉了揉安沅的额发,笑道。 第35章 风起   几位公主过后,安沅倒是闲了下来,把对于女官的选制宣布了下去,同时鼓励那些掌制掌司用点功,只要能力不错,自然有机会做女尚。   一时之间,宫中倒有些喜气,太孙妃这意思是,女尚只凭借本事,而不看其他,自然是欣喜的。   当然,除了现在的六尚和宁侧妃。   宁侧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用燕窝粥,气的把碗给摔了。   寒梅知道宁侧妃这是发怒了,连忙把宫人给遣了出去,屋子只宁侧妃和寒梅两人。   “寒梅,这消息可准确?”宁侧妃阴沉着脸问话。   “千真万确,皇上已经盖了金印,皇后的金印也盖上了,奴婢瞧着,太孙妃娘娘是势必要和您作对了。”寒梅也是皱眉,心中觉着这个太孙妃忒不识好歹。   “哼,看来是最近我没在她面前出现,要忘记我了,六尚想掌握在她手上,也不问问我是否同意。”   “娘娘说的是,不过六宫的宫人好像还挺欣喜,只是六尚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以六尚的身份,就算不做女尚,那也不容小觑,安沅以为把她们从女尚上赶下来就有用吗?简直不自量力。”   六尚并没有全部都在宁侧妃手上,其中有两个女尚还是听从安沅的,安沅这样一来,可不就是给宁侧妃送人吗?   想清楚厉害关系,宁侧妃倒是放松了下来,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得罪了六尚,安沅有的苦头吃。   不过安沅的动作也提醒了宁侧妃,该给安沅找点事情了,不然总是在自己跟前烦人。   “寒梅,给宫外递信,让兄长该有动作了,春日正是鲜花配美人的时候。”   看来安沅还是太闲了,不然哪里这么多精力去管六尚的事情,既然她闲,那宁侧妃就给她找点事情。   “嗯,明白,奴婢这就去。”   “等一下,找个机会让六尚来清连殿一趟,自保不成,还是得旁人帮一把。”   “是,奴婢去安排。”   寒梅退出了出去,把宫人喊进来收拾地上的残局,宁侧妃也没了用膳的心情,回了寝殿休息。   *******   隋昭城从晋南那听到安沅要改制的事情,惊讶了一番,之前没听她提过,这突然就宣布了。   中午用膳时特意回了昭沅宫,安沅不知道隋昭城会回来用膳,都用了一半了,才看见隋昭城,站起来迎他,宫人连忙添置碗筷。   “卿卿,听说你准备改六尚的选制?”   “嗯,是的,原本是五年一选,觉着时间太长了,会埋没了宫中的人才,不如改为三年一选,怎么了吗?”   安沅疑惑,隋昭城向来不会过问内宫的事情,难道是知道自己是针对宁侧妃才来打听的?   “无事,只是想问问有何阻力,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与我商量。”   隋昭城也的确不大爱管后宫的事情,安沅的能力是有的,交给她隋昭城放心的很。   只是想问问有什么困难没有,也好及时帮她解决了。   “没有吧,皇祖父他说让我全权做主,至少现在并无,若是以后有,我会与你说的。”   明白过来隋昭城是想帮自己,安沅倒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那就好。”既然没有,那隋昭城也就没再说什么。   *****   正月十五元宵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①   昨日隋昭城就和安沅说好了,今夜要带安沅出宫去看花灯,所以安沅一天心情都不错。   在南褚的时候她甚少出宫,也出宫只看一次花灯,不过宫里也一样有花灯,只是没宫外的热闹罢了。   安沅黄昏时便换了常服,略施粉黛,在昭沅宫等着隋昭城回来一同出宫。   隋昭城处理完了事儿,回昭沅宫接到安沅出了宫。   夜里的街道和白日完全不一样,今夜无宵禁,大街上热闹的很,熙熙攘攘的。   有卖花灯的,猜灯谜的,有老人孩子,也有闺阁女子相约,更甚至于向自己和隋昭城一样的有情人也不少。   大理较南褚民风开放,虽然深宫规矩是一样的严整,但是在民间却少了几分拘束。   有缘人一同游个街在大理好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卿卿,跟紧了,别走丢了。”隋昭城握紧安沅的手,大街上这么多人,可千万不能走散了。   “知道了,你瞧,那个花灯好漂亮啊。”安沅指的是一个小狐狸的花灯。   “我倒觉得那个更适合你。”隋昭城轻笑了声,在这夜里,几近于无。   “哪个?”安沅疑惑的转头顺着隋昭城手指处看去,一个小猪的花灯在风中飘荡着……   安沅:“……”   “你觉得我像猪吗?嗯?”安沅掐着隋昭城的手掌,半是笑意半是威胁道。   “哈哈……没啊,你看哪里去了,我指的那个兔子,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隋昭城见形势不对,立马变脸,指着小猪旁边的兔子道。   “哼,懒得和你计较,我想要那个狐狸的,你给我买吗?”安沅横了他一眼,晃了晃隋昭城的手,指使他去买自己喜欢的花灯。   “行,晋南去吧,给你们家小祖宗买那个狐狸的花灯。”隋昭城回头和晋南说道,嘴上是无可奈何,可嘴角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谁是小祖宗,你怎么这样啊。”安沅难为情的使劲掐隋昭城,这样和晋南说,好像自己多难伺候一样。   “是是是,我是祖宗,娘子温柔贤惠。”隋昭城倒不在意那点疼,安沅的力气小的很,不过还是顺着安沅的话,媳妇儿最大,没办法。   安沅:“哼……”   安沅接给晋南买的花灯,然后提着花灯逛了一晚上,夜深了,几人才回到宫中。   出了元宵节,就要上朝了,而新年收到的第一份折子,居然是礼部上书的,请求选秀的折子。 第36章   隋昭城站在朝臣的最前边, 听到礼部尚书说出选秀的话。   “皇上,太孙妃入宫已然半年有余,并未传出喜讯, 臣斗胆请求选秀, 择良家女子入宫,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隋昭城瞬间冷了眸, 还来不及说什么, 立马就有其他朝臣站出来了。   “臣附议, 太孙殿下后院空虚, 实该早日选秀, 择优纳入后宫。”   “臣附议,太子殿下早薨,留下太孙,太孙殿下理应早日诞下皇孙,延续大理血脉。”   “臣附议……”   隋昭城看着这一个个站出来的朝臣,六部都有,看起来都是毫无联系,只是想隋昭城纳妃而已。   这才出了元宵就来闹心, 隋昭城真有点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现在自己和卿卿的关系才缓解些, 若现在搞一出选秀, 只怕自己以后就只能睡厢房了。   隋昭城想着可能以后就不能再上媳妇儿的床,心都抖了一下,还是赶紧说清楚好, 不过还有人没说完,不想让隋昭城开口。   “皇上,大理建国几百年,到了太孙这辈,人丁单薄,实是让臣等担忧,夜不能寐,恳请皇上早日选秀,择优纳入后宫,好让皇室人丁兴旺,臣等死而无憾!”宁丞相说的感人肺腑,几欲落泪。   隋昭城有些头疼,这里面不乏有一些想混水摸鱼送自己闺女入宫的大臣,可也有不少老臣,是真的为了大理考虑。   大理皇室人丁单薄是真的,纵览古今,有哪个皇室就一个男丁?   隋昭城背负的太多,不仅仅是征伐扩疆,还有开枝散叶,让大理皇室血脉恢复当初的兴旺。   “嗯,既然诸位爱卿都这样说了,那太孙有什么想法?”   皇上倒是不想掺和这个事情,知道自己这个孙儿喜他那个媳妇儿,还是把问题扔给他自己解决好了。   “回皇上,孙儿现在无心想风花雪月,大理边疆未平,疆土未扩,实不该此时考虑选秀之事。”   “殿下,古有成家立业之说,先成家后立业,若是太孙能有一儿半女,在征伐上也会更无后顾之忧。”礼部尚书叶大人恭敬道。   “哦?叶尚书这是何意?难道太孙妃不是本王的妻子吗?本王早已成家,可听叶尚书这意思是不把太孙妃放在眼里啊?”隋昭城斜侧着身子盯着他,语气不善,眼神深邃。   “臣……臣不敢。”叶尚书解接触到隋昭城的眼神,缩了一下身子。   突然有点后悔了,是太孙殿下近来太过好说话了,都要忘记太孙殿下是个煞神了。   果然是安逸久了就犯混,怎么自己就被当做了出头鸟呢?叶尚书心中后悔不跌。   原本自己是礼部尚书,提选秀也无可厚非,被旁人夸了两句就飘飘然了,居然把太孙殿下的意思给忘记了。   太孙殿下若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有谁敢强迫呢?   想明白了,叶尚书倒松了口气,顺着太孙殿下的发问告罪,退了下去,选秀是小事,要是因此得罪了殿下,那就可以回老家种田了。   百官见礼部尚书都退下去,闭口不言,其他人也不大敢出这个头,连宁丞相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上,臣倒以为太孙殿下说的有理,且南褚公主嫁与大理不足一年,这样快就充盈殿下后宫,只怕影响两国关系。”慕恪谨见无人说话,开口打破沉寂。   此话一出,倒也是对的,虽然南褚不如大理国力,可也不应树敌,既然两国结秦晋之好,共享太平,就要少生事端。   隋昭城给慕恪谨投以感激眼色,便道,“本王如今只想好好扩大大理疆域,其他事情一概不想,若是你们哪家缺美人,本王不吝啬送你们几个。”   “你们若是闲的无事,多想想法子怎么让大理百姓过上好日子,若是今年政绩未往上番一番,你们就该告老还乡了。”   百官听着,内心震惊,这、这往上番一番,得多大的能耐啊,可也都知道,太孙殿下是说一不二,不是说来吓唬人的。   一时之间,百官都看向皇上,希望皇上能劝劝太孙殿下,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啊。   “咳咳……太孙说的是,众爱卿照太孙说的办就是了。”皇上手握成拳,在嘴角咳嗽了一下,掩盖了嘴角的笑意。   看着隋昭城轻飘飘两句话就让朝臣惊惧,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看着这样有能耐的储君,是大理之幸啊。   “是,臣等明白!”   瞧,他们也是傻了,哪里有一家人不帮着一家人的呢?他们还盼着皇上能说句公道话呢。   “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太孙随朕来。”皇上撂下话,起身往内殿而去。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瞧着皇上和太孙走了,叶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可真是吓坏了,幸好太孙殿下未怪罪,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还想多戴两年呢。   出了大殿,宁丞相追上叶尚书道,“叶大人,本官家中藏了多年好酒,不知可有时间一聚啊?”   “宁丞相,下官家中还有事,下次必当过府一聚,失陪了。”   叶尚书可没忘记当初是谁给自己出的馊主意,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宁丞相家喝酒。   当初是想着,既然自己是礼部尚书,提一句选秀也无可厚非,可现在想来,自己却是被人当枪使了。   知道太孙殿下是个煞神,不敢自己来出这个头,就拿自己当这个出头鸟,这个账,叶尚书算是记下了。   宁丞相看着走远的叶尚书,阴沉着脸,真是废物,太孙说两句话就被吓成这个样子,要他何用,看来得想其他法子了。   宁侧妃其实很多年前就有让宁月谣做太孙妃的想法,所以才会接宁月谣入宫长住,而宁丞相自然是欣喜家中可以出一个皇后的。   布了十几年的局,却没想到被南褚安沅公主插了一脚,居然和亲嫁做了太孙妃,让宁侧妃和宁丞相都心有不甘。   但是也明白,和亲已经是定局,但是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只要宁月谣能入宫做太孙侧妃,那最后登上皇后宝座的就一定是宁月谣。   可如今就是没这个由头把宁月谣送入宫门,提选秀也是最好的法子,没想到会被太孙拒绝。   哪一个当权者都是后宫三千,而太孙才太孙妃一人,也实在是说过不去,选秀是承万民之希望。   就像当初给太子选秀一样,宁侧妃才顺利的做了太子侧妃,可谁能想到,太子却会早薨,真是世事难料。   宁丞相叹了口气,往宫外去,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待不了几年了,一旦太孙登极,自己也差不多要告老还乡了。   若是不能在这之前把宁月谣送了后宫,那宁家的辉煌也会就此落幕。   宁家有三子,只是一个个都是不争气的,没一个能上的了台面,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宁丞相又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当初养歪了啊,现在只能把希望寄予月谣丫头了。   *********   “阿城,你是怎么想的?”皇上由隋昭城扶着坐到榻上,问他。   虽然在朝上,皇上是一切支持隋昭城的,可是他也担忧子嗣问题啊,隋家到了隋昭城这代,就一个男丁了,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呢?   “皇祖父,孙儿可没纳妃的想法,您也知道,孙儿娶安沅不容易,所以孙儿不想让她难过。”   “可……可阿城,从古至今,哪里有帝王只有一个皇后的,你这样是不行的。”皇上被隋昭城说的话惊了一下。   后宫后宫,不仅仅是帝王的温柔乡,更是权力冢,自古以来,帝王都靠着后宫来维持前朝的平衡,不然一个男人,哪里真的需要这么多妃嫔。   若隋昭城真的只有安沅一个皇后,朝臣必然不满,世家大儒也会觉得不妥,更有甚者会觉得隋昭城惧内。   一个帝王惧内,可不是打大理的脸面吗?   “皇祖父,你无需担心,孙儿会处理好的。”隋昭城在接过安沅的手那一刻起,就决定了,此生非她不要。   “唉,阿城,你可有为安沅想过?你以为后宫只有她一个是为了她好吗?”   到时候,民间百姓定然会觉得安沅媚主,魅惑的帝王后宫空置,阻碍了大理皇室开枝散叶。   历史上哪一个被冠上了“祸国妖妃”的女人有好下场的,就像唐皇杨贵妃,哪怕唐皇再喜欢,最后不是一样落了一个尸骨无存的地步吗?   作为一个帝王,拥有权力的同时,也被权力禁锢着,这是无奈的。   “水可载舟,易可覆舟”,若是让百姓不满,被有心之人挑拨,激起众怒,那个时候,也许就不是隋昭城能控制的住了。   “皇祖父,孙儿知道,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候,甚至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孙儿这心已经给了安沅,再没法子接受其他人了。”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隋昭城哪里会没有想过后果,只是为了安沅,他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   “阿城,纳妃罢了,你若不喜,随便养着就是了,又没有人会逼你去亲近,和安沅讲清楚,安沅也会理解你的。”   皇上还是不相信隋昭城能摆平,犹记得当初太子也是不想纳侧妃,被百官一上折子,最后还不是一样纳了。   唉,自己也不是一个情种啊,怎么生的儿子孙子都是情种呢?可帝王家,最容不得的就是情种了。   “皇祖父,你是不知,安沅这人硬气的很,如今我与她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若是此时我纳了妃,那她以后就再也不会用心待我了。”隋昭城笑了,想起安沅闹别扭的样子,还是欣喜的。   安沅这人,哪里是听的解释的人,若是侧妃入宫,今晚上隋昭城就能吃闭门羹,以后安沅的心门也不会再打开了。   隋昭城废了老大的功夫才让安沅对自己改观些,可不能因为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再毁了。   安沅就如一只乌龟,隋昭城待她好了,觉得暖心了,就伸出脑袋来,若是觉得隋昭城待她不好了,有其他人了,那分分钟缩回去,且打死也不会伸出来了。   “阿城,你就真的如此喜欢安沅这丫头吗?”皇上其实很奇怪,也不知怎得,自己这个孙子就这样对人家丫头情根深种。   安沅的确姿容出色,只是比她貌美且脾气又好的女子有的是,帝王家最不缺像安沅一样的女子,可偏偏隋昭城却要安沅,哪怕倾尽大理的兵力,也要逼得人家下嫁。   “是啊,皇祖父,孙儿这辈子,栽了。”隋昭城笑了笑,感叹了,许多年前,就栽了。   “哎,好吧,那你就去做吧,反正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忘记了你身上的担子。”   皇上也笑了,拍了拍隋昭城的手臂,让他去做吧,反正自己也阻止不了。   “好,谢皇祖父,孙儿一定不辱使命。”隋昭城松了口气,只要自己的家人支持,其他人也就不重要了。   *******   “娘娘,选秀的事儿,太孙殿下阻止了。”寒梅从外头颇为小心翼翼的进来。   宁侧妃知道今日朝堂上会提起这事儿,特意叮嘱寒梅看着,下了朝就把结果告诉她。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曾想到却黄了,所以寒梅都有些惧了,怕待会儿自家主子又会摔东西了。   “什么?怎么可能?”   果然,宁侧妃本是心情甚好,一想到自己侄女就要入宫,安沅不痛快的样子就欣喜,可怎么会这样?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娘娘,太孙殿下说他现在无心后宫,只想封疆扩土,皇上也赞同,百官就也不好再说什么。”寒梅低垂着脑袋,生怕宁侧妃会牵连自己。   “哼,无心后宫?那还巴巴的带着安沅去游山玩水,这样的话儿有谁信呢?”宁侧妃揪着帕子,恨恨道。   可不信又有什么法子呢?隋昭城是君,百官是臣,难道百官还敢反驳君吗?   “娘娘,那咱们该怎么办?”   “待会儿我给兄长写一封信,你递出去,然后就等着看戏吧,才不会让她如意呢!”   宁侧妃勾起嘴角冷笑,既然朝堂上走不通,那就不走了,倒是看看谁有法子的多。   反正大理皇后这个位置,宁侧妃是势必要让它落在宁家的。   *********   在隋昭城回到昭沅宫之前,朝堂上的选秀之事,就被“偶然”的传到了安沅耳朵里,而隋昭城还不自知。   安沅也是奇怪了,往常什么大事也没有传的这么快,怎么选秀就快到如风似迅速。   安沅其实心里明白,隋昭城迟早要纳妃,就像父皇一样,虽然待母后相敬如宾,可是后宫还是有着三宫六院,自己也还有着其他妹妹们。   一个帝王,三宫六院实是常事,若是寻常人,只有一个正妻,旁人也许还得道一句痴情,赞叹这样的“白头到老”。   可若是帝王,哪怕是再明睿的君王,也会因为后宫空虚,独宠一人,被百姓认为是沉迷美色的昏君。   安沅也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魅力,可以让隋昭城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只盼着隋昭城能纳几个听话些的,别太爱作,免得累着自己。   又想了想可能被纳进宫的女子,安沅苦笑,枉自己和宁侧妃斗,明里暗里防着她,可若是宁月谣进了宫,隋昭城“喜新厌旧”,自己倒还真的要斗不过了。   不过作为一个主母,大度向来是必须的,安沅觉得,自己要像母后学习,哪怕再不喜父皇的莺莺燕燕,也得笑着接受她们的拜谢。   安沅想,既然要选秀纳妃,那自己该让六宫收拾收拾,腾出宫殿来,按皇上如今的样子,恐怕不出半年,便会退位,把皇位让给隋昭城了。   那新入宫的妃嫔,也就不用挤在一个小院子里了,初入宫廷,便可享受荣华富贵。   带着这样的心思,在隋昭城回昭沅宫之前,安沅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想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本就是被迫和亲,有如今这样的日子不错了,安沅也不奢求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吧。   隋昭城从天乾宫离开,回到昭沅宫,老半天也没看见安沅,以为她去忙了,也没多问,去书房处理了些事情。   午膳时,隋昭城算是看见安沅了,只是觉得安沅今日有些奇怪,待自己一口一个“殿下”,隋昭城都有些懵了。   这是才融化没多久了冰又给冻结回去了吗?   细细一想,才明白,怕是哪个舌头长的给安沅嚼舌根子了,怕安沅误会,连忙准备说清楚。   “卿卿,你可知道今日朝臣提出选秀的事儿?”   “嗯,妾身正要问殿下,是否需要把六宫打扫出来,准备选几个妹妹入宫,妾也好安排。”安沅脸色如常的回话,可说的话自己都觉得隔应。   听此,隋昭城原本还笑着的脸冷了,“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安沅心中瑟缩了一下,无辜的看着隋昭城,自己都已经这样大度了,还要怎么样?   “卿卿,你是否还有心?”   隋昭城扔下这句话,起身离开昭沅宫。 第37章   安沅看着隋昭城撂下筷子快步走了出去, 愣在当场,这是怎么了?   又不是安沅要他选秀要他纳妃的,自己只是尽了一个主母的本分罢了, 为何还要给自己甩脸子?   安沅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度了, 按着之前的性子,就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对, 如今自己这样的乖巧, 他居然还这样对自己。   觉着委屈极了, 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眼泪脆, 眼眶顿时就红了,隋昭城给自己招惹了一大堆麻烦,现在还敢这样凶自己,真当自己是没人要的人了。   被这样闹一通,安沅也没心情用膳了,起身出了膳厅,回了寝殿。   如棋几人先是看着太孙殿下气冲冲的出来,离开昭沅宫, 随后又看着太孙妃红着眼眶跑出来, 把自己关在寝殿, 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边安沅委屈着, 隋昭城也是觉得委屈极了,自己抵抗着百官文武大臣,尽力阻止百官逼迫选秀, 可没想到安沅却根本不领情。   不领情也就罢了,看她那费心张罗的样子,是恨不得早点选秀,早点纳妃,这样自己就不会一直缠着她了。   隋昭城早就告诉自己,把人家从南褚撸过来,本就是他的错,无论安沅如何闹,自己多担待自己,自己心尖上的女人,不多护着还能怎么办?   结果呢?一点也不闹,乖巧的好似这原本就是一桩绝世良缘,而隋昭城就正好是安沅想要的良人。   这样倒也好,可隋昭城明显感觉的到,安沅哪里是乖巧,她那是用乖巧来伪装,拒绝隋昭城对她的亲近。   果真就像是缩在壳子里的乌龟,任外面风吹雨打,蜜糖冰霜也没有动作。   原本隋昭城还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些,自己正洋洋得意呢,可方才安沅的样子,却狠狠的打了隋昭城的脸。   这哪里是缓和了,安沅这是时时刻刻都准备着退路呢,一不合她心意了,就缩到自己的壳子里去,让隋昭城都没半点法子。   隋昭城对安沅脾气向来好,只是这次才为了她拒绝了百官又拒绝了皇上,正准备邀功呢,可这待遇真是让隋昭城寒了心。   隋昭城不管不顾的从昭沅宫出来,带着怒气,也不管这样的方式会不会让安沅难堪,会不会让宫人笑话。   隋昭城那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对安沅发火,那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虽然隋昭城知道,到了后面迟早都是自己回去道歉,求得那女人的原谅,谁让隋昭城是爱得早,爱得深的那一个呢?   可现在就让隋昭城任性一次吧,晾安沅几天,说不定安沅会想通的,不过大概是妄想吧。   ******   “娘娘,好消息,太孙殿下进了昭沅宫未过多久就出宫去了,瞧着脸色不大好看。”寒梅笑着进来,等不及想和宁侧妃分享这个好消息。   “真的?”宁侧妃听此,坐直了身子,笑容漫上嘴角。   “千真万确,看来娘娘的法子是对的,两人已经生出了嫌隙 ”   寒梅如今颇有些骄傲,觉得自家主子真是有能耐的,略施小计,就能让如胶似漆的两人互生嫌隙。   “哼,本宫就知道,男人嘛,不都是喜新厌旧,爱女人的小鸟依人,若是整日闹腾,嫉妒心过重,哪里有男人愿意宠着,想来安沅定然是听说太孙殿下要纳妃,和殿下闹别扭呢。”   “可是娘娘,太孙妃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知道太孙殿下拒绝了选秀,那两人不是没多久就要合好了吗?”   寒梅有些担心,一开始是宁侧妃让她找人在昭沅宫门口散布消息,说朝堂上在商议选秀,故意让太孙妃误会。   可待会儿事情传开了,这误会就不存在了,那两人不就又和好如初了吗?   “别急,看现在这情况,太孙殿下已经恼了太孙妃,太孙妃这样好面子的人,一时半会还真难低头,日子越久,嫌隙越大,后面想和好如初也难了。”   宁侧妃笑的得意,顿了顿又道,“再说了,破裂的关系,再怎么合好,也会有缝隙的,以后咱们随便挑拨挑拨,太孙殿下便会觉得太孙妃不够信任他,这怀疑的种子埋下了,哪里有这么容易消失。”   “娘娘英明,看来太孙妃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女子向来依靠男人而活,想做主母,就要有做主母的大度,连妾室妃嫔都容不下,做什么主母。”   “是,娘娘说的对。”   “寒梅,盯着昭沅宫,明日去昭沅宫拜访拜访。”宁侧妃收敛了嘴角笑容,既然第一步成功了,那就准备接下来的好戏了。   *******   隋昭城出了昭沅宫,一路冷着脸出了宫门,出宫去找慕恪谨喝酒去了,这个时候,只能一醉解千愁了。   慕恪谨这才用了午膳,准备处理政事,就被隋昭城的突然到来惊了一下,这大中午的,不和他那娇妻腻歪,怎么有功夫来找自己了。   待看清楚那张臭脸,猜测,十有八九又是他心尖上的人惹他不高兴了,认命的叹了口气,拉着他进了自己的院子。   慕恪谨可不敢带他去外面,若是待会儿喝醉了,被哪个大臣发现太孙在买醉,那可是有的热闹了。   吩咐下人备好美酒,在院子的亭子里坐着,摆上两碟小菜,是不错的小日子了,只是看着隋昭城的黑脸,再好的日子也没了心情。   “怎么了这是?上午还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呢?”   看着隋昭城饮尽两杯酒,慕恪谨才不紧不慢的发问,照他这个样子喝的去,用不了多久就该醉了。   隋昭城也不说话,只顾着喝酒,一句话的功夫,又一杯酒下肚了。   “哎,别喝了,不然太孙殿下喝死在我慕家,我慕家可担当不起。”慕恪谨看隋昭城这样子,看来是被他那位伤的不轻,连忙拦住他。   “恪谨,你说这情爱到底是什么?”隋昭城被拦着,放下酒杯,问慕恪谨。   其实隋昭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慕恪谨不愿意成亲,要是有喜欢的女子,早就应该娶回家了,可是慕恪谨从小和自己待一块儿,隋昭城也没瞧见他和哪个女子走的近。   若是心中无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都是这样吗?若隋昭城不是早就心属安沅,也会按皇上的命,娶哪个世族女子。   “情爱?晟之,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如今算是尝到了滋味吗?”   谈起这样的话题,慕恪谨的眸子也变了,只是隋昭城低着头,没有看到。   慕恪谨又想起了那个记忆里的女子,扎着麻花辫,笑起来爽朗的样子,漂亮的小酒窝,就这样把慕恪谨的心陷了进去。   其实心中怎么又会没有人呢?只是说不得,说不得。   “是啊,真苦,她笑起来的时候,甜的,就像如今,却是苦的发涩。”隋昭城无奈的苦笑。   谁能想到,大理的战神,会在一个小院子里,深剥了自己的内心,诉说着对一个女子的情意。   “晟之,没法子的,从踏进情爱的第一步起,就没有退路了,她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你,喝酒吧,醉了就不会想了。”   慕恪谨给隋昭城满上酒,自己也倒满一杯,两个大男人,居然在谈情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男人也是人啊,是人就有情爱,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   隋昭城也没再说什么了,慕恪谨说的对,退路?不存在的,哪怕安沅再难攻克,隋昭城也不会放弃,为了她,他甘之如饴。   整整喝了两大壶佳酿,隋昭城醉的迷迷糊糊,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慕恪谨知道隋昭城心情不好,自己克制着,没一同醉了去,派人送信入宫,让隋昭城先在自己这住一晚上。   安沅本在昭沅宫等着隋昭城回来用晚膳,这么久了,两人一直都是一同用晚膳,哪怕隋昭城实在有事走不开,也会派人提前通知安沅。   可是等到桌上的菜凉了又热,过了三遍,隋昭城还是没有回来,只等到了齐诺来说隋昭城在慕大人家睡下了的消息。   一时之间,安沅居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心尖儿上好像被蚂蚁啃过,麻麻的,还有些痒痒的。   可是这样的痒,抓不到,挠不了,简直要人命。   安沅叹了口气,吩咐宫人给自己盛饭,中午就没有吃,晚上再不吃,就该饿出问题来了,不管怎么样,先吃饱肚子再说。   味同嚼蜡的用了晚饭,洗漱完了,安沅躺在雕花大床上,安沅没让人灭了灯盏,隐隐约约的烛火下,纱帘如恶鬼一样,围绕在安沅身边。   安沅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突然觉得这个床有点大了,这么久以来,每每上床以后,隋昭城都会抱着她入睡。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的习惯,安沅用了近半年的时间,突如其来的,要自己一个人睡,真是很难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坏习惯。   其实从隋昭城离开昭沅宫的时候,安沅就有些慌了,他第一次这样冷着脸对自己。   大概是自己已经被宠坏了,忘记隋昭城是一个人人畏惧的“大理战神”。   是啊,被宠坏了,隋昭城是真的很宠安沅的,也是他的宠,来的太没有名头,让安沅害怕,害怕,有一天就没了。   瞧,如今就没了,安沅又想起来下午如棋对自己说的话,知道了隋昭城拒绝了选秀,而自己却还说了那样的话。   知道事情始末的安沅才明白,看来是有人故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就是想让他们两人会有这样的结果。   现在想来,安沅觉得自己有点混蛋了,隋昭城在前朝顶着压力,可自己还拖后腿。   唉!   安沅拉过被子,盖住脸,辗转反侧多时,在天明时分才入睡。   次日,安沅是被如棋喊醒的,本就没睡好的安沅,听到如棋喊自己,用被子蒙住头,就不起!   “娘娘,宁侧妃到了,已经在偏殿等着了。”如棋凑近安沅,大声点说道。   如棋是知道太孙妃和太孙殿下闹别扭了,知道太孙妃心情不好,所以日上三竿还未起也没特意去喊。   只是谁能想到宁侧妃突然到访,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宁侧妃这是又要来戳太孙妃的心窝子。   只是再怎么不待见宁侧妃,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如棋没法子只能来叫安沅起来洗漱了。   “啊?宁侧妃,她怎么来了?”安沅听到是宁侧妃,清醒了几分,掀开被子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娘娘您快点起来洗漱吧,免得又被宁侧妃拿话说您。”   “好吧好吧,起,真是烦人。”安沅揉了揉头发,不满的嘟囔道,宁侧妃从来就没什么好事,怕是知道隋昭城彻夜未归,来看自己笑话的。   可这蠢事就是安沅做的,安沅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让她笑话了,本来安沅还决定过两日去给隋昭城道个歉的。   安沅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次的确是自己错了,做错了事情就该认,死不承认不是自己的性子,认过错,若是隋昭城还不原谅自己,那安沅也不强求了。   只是一下子安沅拉不下脸,想过两日,缓和了些,也免得两人尴尬。   没等到隋昭城的消息,宁侧妃却到了,安沅觉得头疼极了。   宁侧妃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哪哪都有她,安沅觉得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宁侧妃全家,这次她才阴魂不散。   再不待见的人,还不是得笑着见,待安沅洗漱以后,到了偏殿,已经过了两刻钟了。   “不知宁侧妃会来,我来迟了,还望娘娘莫介意。”安沅努力撑起笑容,免得被宁侧妃看贬了去。   “无妨,太孙妃这是怎么了?看着甚是疲累,这是昨夜未睡好吗?可我来时听说太孙妃还未起呢?”宁侧妃看着安沅眼角的青色,笑容亲切,甚是关心。   “昨夜晚睡了,无大碍,劳侧妃娘娘关心。”   昨夜安沅的确是没睡好,方才已经是让明琴上了浓妆了,只是真没睡好,用妆也遮不住。   “哎,听说昨夜太孙殿下彻夜未归,太孙妃可是和太孙殿下闹矛盾了,要我说啊,太孙妃也得大度些,太孙殿下纳妃再正常不过了。”   “太孙殿下可是大理未来的帝王,哪一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的,太孙妃眼皮子可不能太浅,若是想独霸着太孙殿下可不行。”   宁侧妃这一字一句的,就好似拿出了婆母教训儿媳妇的语气,可惜了,安沅可不认这个庶母。   “娘娘多虑了,昨日太孙殿下只是在慕大人处共同处理公务,并未如侧妃所说。”真晓了宁侧妃的目的,安沅倒也静下心来了。   “唉,太孙妃是有所不知,慕大人昨日在朝堂上言,太孙妃是南褚公主,若这样快给太孙殿下纳妃,恐伤了两国和气。   太孙殿下怕也是这样想的,若是此时太孙妃同意纳妃,那可就简单了,南褚也不好怪太孙殿下,百姓也会觉着太孙妃是一个贤惠的,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宁侧妃扭曲起事实来毫不含糊,管他真实情况是什么,只要能让太孙妃不痛快了,那就行了。   “宁侧妃说笑了,这纳妃这样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敢做主,若是太孙殿下愿意纳妃,那我自然做好太孙妃该做的,不然我可不愿惹了太孙殿下的嫌。”   宁侧妃这么早来找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同意给隋昭城纳妃吗?作为太孙妃,给太孙殿下纳妃再合适不过了,太孙殿下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偏偏是这样的时候,隋昭城正气恼着安沅呢,安沅哪里会这样没眼色,要是真的听了宁侧妃的话,主动给隋昭城纳侧妃,那两人可就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宁侧妃见她不应,又道,“听说太孙殿下昨日是带着怒气出宫的,若是让百姓知道太孙迟迟不肯纳妃是因为太孙妃,那可就不好看了。   太孙殿下是万民的希望,可如今太孙殿下已二十有二却还未有一儿半女,太孙妃若拦着太孙殿下纳妃,那可就是不贤了,被万民所唾弃的。”   在帝王家想要不纳妃,也得看看百姓答应不答应,宁侧妃可就准备着呢。   “我嫁与太孙殿下不过半年,宁侧妃也太过着急,不知道还以为太孙殿下是你亲生的呢。”   安沅哪里会听不出来宁侧妃的威胁之意,若是自己不同意,宁侧妃便要把这事情捅给百姓知道,让百姓知道自己这个太孙妃是一个“妒妃”。   可是再怎么样,这口不能在自己这松了,不然隋昭城没被百姓逼死,自己倒被隋昭城弄死了。   “太孙殿下虽不是我亲生,可我也一直待他如亲子,自然是关心后辈子嗣问题。”   宁侧妃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的侧妃身份,安沅拿这个戳她心窝子,脸色都变了。   “哦哦,那可真是可惜了,新婚次日都忘记给宁侧妃敬一杯新妇茶了,真是罪过。”安沅面上露着歉意,嘴角却是弯的。 第38章   听安沅这样说, 宁侧妃半天没说话,是啊,连新妇茶都未喝, 有谁会承认呢?   “太孙妃在大理待了些时日, 其他没长进,嘴倒是越来越利了。”宁侧妃这时的脸已经很难看了, 却还在强撑着。   “彼此彼此, 宁侧妃年纪越大, 口齿倒越伶俐。”安沅是不惧宁侧妃的, 既然知道宁侧妃的德行, 也就不会顾虑太多。   “罢了,既然太孙妃不听我劝,那日后可不要来找我哭,咱们走着瞧!”宁侧妃起身,扔下狠话,转身就想离开。   “慢着,宁侧妃,我还想问你一句话。”   “不知侧妃妾室是否真的有这样好做?按宁月谣的资格, 哪家的主母做不得, 却偏偏要把她推入宫中做侧妃?难不成你们宁家就喜欢做人妾室吗?”   “你……”宁侧妃转身, 狠狠的瞪着安沅, 指甲掐着手心,恨不得吃了安沅。   “宁侧妃瞪着我又如何,你到底是为了宁月谣好, 还是自己私心重,你自己知道,哪家恨不得自己闺女做主母,偏你不同,一心想宁月谣做人妾室。”   “侧妃妾室又如何,外边的主母哪里比的了皇上的妃嫔,你懂什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没教养的东西!”   宁侧妃被戳中了心思,话语似吼出来的。   “呵,可别这么大声,我还没聋,至于你是私心还是真心,我倒没什么兴趣,随你吧,如棋,送客!”   安沅冷笑,看见宁侧妃这样倒是好玩,从一开始,安沅就不觉得宁侧妃是为了宁月谣。   若是真的为了宁月谣,就根本不会让宁月谣入宫,哪怕可以做太孙妃,也不会让宁月谣入宫的。   只有在深宫中待过,才会知道这荣华富贵之地会使人发疯,无尽的时光,会一点点消磨人的精神,最后再好的人也会变成疯子。   哪怕是母后,也曾不止一次和自己说过,深宫妇人是这世上最无奈之人,只愿下辈子莫再踏入宫门。   如棋往前走几步,做出请的手势,“宁侧妃请。”   “哼!”宁侧妃一甩袖子,冷着脸走了。   安沅坐着,捧着一杯已经冷了的茶水,一点点的抿着,经过宁侧妃一事,安沅更觉得自己错的太深了。   一个宁侧妃就这样难缠,更何况是面对百官,本是想过两日再去道歉的安沅觉得,此事不宜推迟。   既然宁侧妃这样想他们两人有隔阂,那自己偏不如她意,两人就是要鹣鲽情深,气死她去才好。   隋昭城第一次对自己冷脸,安沅知道的确是自己的错,若是换了自己是隋昭城,定然也是意难平的,恐怕是不会再原谅了。   就是不知道隋昭城还愿不愿意原谅自己,确实是伤他心了。   现在回想之前隋昭城对自己的好,越发觉得自己混蛋,偏是要失去了才知道他的好。   人呐,就是有劣根性,身边尽心尽力的不珍惜,一旦离开了才知道不能失去。   可是,安沅从来没有哄过人,要怎么样才能让隋昭城不生气呢?   安沅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些烦躁,抓了抓自己的鬓发。   “娘娘,宁侧妃已经走了。”如棋进来回道。   “嗯,以后莫再理她了,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为了自己的私利,一心想把自己的侄女往火坑里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是,那娘娘接下来想怎么做呢?殿下那?”   其实昨夜未睡好的哪里又只有安沅,四个丫鬟一样的彻夜难眠,听着宫门的动静,多希望殿下深夜还会回宫。   主子不和了,难过的也有底下忠心的丫鬟,原本一开始隋昭城和安沅的关系缓和,四婢虽然面上不说,可是打心底里欣喜。   昨夜殿下未归,那是担忧了一整宿,就怕以后殿下有一就有二,以后经常这样,那太孙妃就得难过了。   面对着安沅,四婢又不好太明显,只能尽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免得安沅难过。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安沅对着如棋,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好像是安沅第一次这样纠结。   “既然娘娘觉得错了,那娘娘以后对殿下好些,殿下自然会明白的。”   如棋松了口气,就怕安沅觉得自己没错,死犟,现在她意识到自己的错,两人自然是会和好如初的。   殿下对太孙妃的好,如棋都看在眼里,只是太孙妃一直把殿下往外推,如棋作为一个丫鬟,又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太孙妃能自己明白就再好不过了,旁人说再多,也不如太孙妃自己明白。   “可是现在殿下已经生气了,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安沅手指按着眉心,小脸皱着。   “娘娘,殿下不来,娘娘可以去找殿下呀。”如棋微躬着身子,似在安沅耳边低语。   安沅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以前都是隋昭城主动,这次就让自己主动一次吧!   不过……“不过就这样去,殿下就会原谅我吗?”   “要不娘娘给殿下一个惊喜?”如棋给安沅出主意。   “哎,好麻烦啊,有什么惊喜呢?”安沅叹了口气,接受别人的惊喜容易,想给别人惊喜却难。   “那就只有娘娘明白殿下的心思了。”如棋顿了顿又道,“娘娘,先用早膳吧,都日上三竿了。”   “嗯,好吧。”安沅摸了摸肚子,的确是饿了,想了一晚上,大早上又要应付宁侧妃,耗费了心思。   摆上早膳,安沅坐下,都是自己喜欢的还有隋昭城喜欢的,因为每一天两人的三餐基本上都是在一起用的。   而御膳房的宫人大概也不清楚隋昭城未在宫中,一同送了过来。   安沅喜欢南褚风味的食物,而隋昭城习惯了大理风味,只是隋昭城已经慢慢的在习惯安沅了。   现在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凳子,安沅突然就没了心情用早膳,原来隋昭城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样大了。   安沅没有伸手去拿自己身前的食物,而是起身坐到了对面,伸手拿起了隋昭城常吃的凉糕。   听说凉糕是大理的特色小吃,只是一般是夏日才用的,尝起来颇为爽口,可是安沅瞧着隋昭城从夏日到冬日,桌上一直都有这盘凉糕。   入口感觉凉飕飕的,微有些甜,安沅倒有些喜欢上了,只是太凉了,安沅不能多用,怕对身子不利,不过隋昭城是男子,和自己不同。   安沅又想起来那次隋昭城给自己做南褚菜,不如自己也做隋昭城喜欢的凉糕给他吧。   凉糕凉凉的,刚好也让隋昭城消消气,好法子!   “如棋,找一个御膳房擅做凉糕的师傅来昭沅宫,我想学做凉糕。”想清楚,安沅说做就做,不想再等了。   “好,奴婢这就去。”如棋应下,看太孙妃这样子就知道是要做给殿下。   太孙妃可是从来没有下过厨的,这“第一次”给了殿下,想必殿下也会感动的。   如棋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找了一个御厨,为了避嫌,特意找了一个女御厨,姓王。   王师傅知道自己是教太孙妃,一时激动又忐忑,觉得太孙妃这般不合礼教,怕太孙殿下怪罪自己,也怕自己教不好太孙妃,太孙妃责怪。   “王御厨,不必紧张,还请御厨多多教导。”安沅笑了笑,看出了王御厨有些紧张,安慰道。   “是是,娘娘请。”   *********   隋昭城昨夜喝醉了,睡的沉,早上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在慕府用了早膳,便回了宫。   在去后宫和前朝的路口停顿了一会儿,隋昭城握了握拳头,看了看昭沅宫的方向,还是抬脚去了前朝。   罢了,都说了晾她几天,还是别上赶着就去原谅她,不然次次都犯,也让人糟心。   回到天乾宫的书房,桌子上都是折子,隋昭城错过了早朝,不过慕恪谨留了信,会与皇上说清楚。   错过了早朝,那这些折子就更难处理了,都得仔细的看,不能大概的略过了,这些折子,大部分都是早朝提过的。   隋昭城揉了揉眉心,真是情场失意,政场也难做。   才坐下来,宫人上了热茶,隋昭城喝了口热茶,正准备舒口气,又见齐诺进来了。   “殿下。”齐诺行礼。   “如何?”隋昭城双手交叉,额头靠在手背,有些累了。   齐诺是隋昭城派去查这件事的,这样大规模的请旨选秀,必然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隋昭城可不是良善之人,谁要让自己难看,那他也别想好过。   “初十,宁丞相去礼部尚书家拜访过,昨日,宁丞相试图请礼部尚书喝酒,不过礼部尚书拒绝了。”   “和宁侧妃有关系吗?”隋昭城皱眉,宁丞相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如此执着于选秀?   “宁侧妃确是给宁家递过信,只是信里说了什么并不知道。”   说是不知道,可着前脚往外递信,后脚宁丞相就执着于选秀,明白点其他事儿的人都知道,和宁侧妃没关系都没人信。   其实隋昭城一直很不明白,前几年宁侧妃一直都很安分,可是自从安沅来了大理以后,宁侧妃却愈来愈喜欢四处活动,总是喜欢惹事。   想来想去,隋昭城觉着大概是宁侧妃之前有意于让宁月谣做太孙妃,现如今被安沅截了胡,可不就动作起来了。   可宁侧妃想的也太美了,又不是她想要的,隋昭城就会做,隋昭城这人,宁侧妃还是了解太少了。   隋昭城一直把宁月谣当做妹妹,若是哪天变成了自己妻子,还不得别扭死,娶谁也不会娶她呀。   宁侧妃也只道是青梅竹马更容易产生感情,却不知道,该在一起的人,哪怕隔着万里,也会在一起,不该在一起的人,天天相处,也只能是“兄妹”。   “仔细查查,宁侧妃没有达到目的,不会罢休,记住得拿到证据。”   隋昭城想到因为宁侧妃而让自己和安沅闹了矛盾,隋昭城就恨不得把宁侧妃迁到宫外去。   年少相救,隋昭城一直感谢宁侧妃,可是触到了自己的底线,那隋昭城也就不必顾虑了,以怨报德,隋昭城也不是做不出来。   安沅是隋昭城放在心尖上的人,便是太子太子妃在世,也不能伤了安沅,更何况是宁侧妃。   “是,殿下,方才宁侧妃去了昭沅宫,您是否?”齐诺有些欲言又止,知道殿下和太孙妃闹别扭了,可是又担心太孙妃。   “罢了,宁侧妃在太孙妃那从来就没得到什么好处,占到便宜,她这人,精的很,无需过多担忧。”   隋昭城摆摆手,安沅和宁侧妃也交手这么多次了,一次也没见着哪里委屈了,这丫头,向来只能让别人受委屈,何时委屈过自己?   “是,那属下就去安排。”   “嗯。”   齐诺告退,隋昭城则开始批折子了。   *******   凉糕的做法很简单,初时安沅还想着,若是很复杂,自己不小心割了一两个小伤口让隋昭城瞧见了,说不定还心疼自己。   可是没有,安沅几乎没怎么废心思就学会了,突然有点感叹,自己实在是太聪慧了,简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凉糕做好了,以后是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初时安沅还盼着隋昭城会回来,不过没有,安沅只好自己去找隋昭城了。   如棋早就打听好了太孙殿下在哪儿,提着食盒,随同安沅去了天乾宫。   在书房外,齐诺,瞧见了安沅,惊讶了一翻,几时见过太孙妃会主动来找太孙殿下?   齐诺正想进去禀报,安沅食指抵在嘴角,示意他不要声张,自己进去。   想了想,太孙妃能来,太孙殿下高兴还来不及呢,想必也不会怪罪太孙妃,便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站在一旁。   安沅笑了笑,从如棋手中接过食盒,踮着脚轻声进了书房。   书房很大,初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三排书架,架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安沅扶着架子往里走。   越过了书架,才瞧见隋昭城,绷着脸,手上捏着朱笔,颇为严肃的在批折子。   安沅本想安静的走过去,只是自己不熟悉书房的结构,又太紧张了,没瞧见那个矮阶,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摔倒。   声响过大,隋昭城皱着眉抬头,正想训斥,以为是哪个宫人进来打扰,瞧见了安沅,心中既惊讶又欣喜。   没想到安沅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这是隋昭城万万没想到的,就是不知道她来做什么,隋昭城怕安沅又是来劝自己纳妃的,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安沅。   还是不要对安沅抱有太大的幻想的好,不然待会儿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要起了。   安沅被隋昭城盯的有些发毛,灿灿的笑了笑,“阿城……”   “你来做什么?”隋昭城放下朱笔,收回看着安沅的眸子,端起茶盏掩饰自己微翘的嘴角。   该死,只要安沅一服软,隋昭城根本没有任何法子对着安沅冷脸。   “阿城,你昨夜未回昭沅宫,我怕你吃不好,所以来给你送午膳。”   安沅看着隋昭城的样子,还有些打怵,怕隋昭城会发火把自己撵出去,瞧见隋昭城未有动作,缓缓的靠近隋昭城。   安沅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站在隋昭城面前,非常诚恳的说道,“阿城,对不起,昨日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听见安沅是来认错的,隋昭城松了口气,就怕安沅是劝自己纳妃,怕是要被她气死,如今突如其来的道歉,隋昭城倒是不适应了。   “哼,哪错了?”隋昭城微撇头,不看安沅,好像还是很生气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了。   安沅瞧着隋昭城这样,越发忐忑,连忙讨好,“我不应该劝你纳妃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好不好?”   安沅半蹲在隋昭城椅子边,然后拉着隋昭城的衣袖,摇摇晃晃的,像一只极力讨好主人的小奶狗。   隋昭城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已经飘飘然了,咬紧牙关,就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原谅,还想多听一些好话呢。   果然,安沅看着隋昭城这样子,以为隋昭城是不想理自己,被自己伤透了心。   安沅起身,想了想,一点点靠近隋昭城,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隋昭城的侧脸。   安静的书房,因为安沅有点紧张,嘬的太重了,“啵”的一声,在书房里格外清晰,安沅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匆匆忙忙想退开,没想到隋昭城转头拉住安沅,安沅没站稳,就这样摔进了隋昭城怀里,不等安沅惊呼,隋昭城便含住了安沅的香唇。   隋昭城一手环着安沅背部,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嘴巴撬开安沅的唇齿,尽情的亲吻,安沅背部被抵在书桌,想动也动不得。   安沅感受着隋昭城的舌在自己嘴巴里游晃,有些恍惚。   隋昭城察觉到安沅在走神,松开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脑袋,使劲往自己这边压,轻咬安沅的下唇,低喃道,“居然还有心思走神?”   “呜……”安沅感觉下唇一疼,呜咽了一声,回过神来,知道要想让隋昭城消气,就得顺着他来。   安沅主动伸手抱住隋昭城,然后颤巍巍的伸出了香舌,隋昭城感觉到以后,更加振奋,好像得到鼓励一样,加重了动作。   在书房这样略显庄重的地方,两人如饥似渴的互相咬着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吞到肚子里去。   近一刻钟,隋昭城才缓下来,由方才的粗鲁暴虐改为温柔缱绻,一点点的含着安沅的红唇,似在抚慰被咬破皮的地方。   亲了片刻,隋昭城终于放开了安沅的唇,目光炙热的盯着她,好像要把安沅看的透透的。   安沅想起方才的主动,又被隋昭城这样盯着瞧,有些不好意思,扑进隋昭城怀里,脸埋在他颈脖处,脸红的滴血。   “哈哈哈……卿卿这是何故?方才可是卿卿主动的呢?”隋昭城摸着安沅的脑袋,大笑,笑声回荡在书房。   “别说……”安沅捶了捶隋昭城的胸口,想阻止他再说了更让人为难的话语。   “好好,不说了,听卿卿的。”显然经过方才一“战”,隋昭城心情极好。   “那……那你还生气吗?”安沅趴在隋昭城胸口,手指抠着隋昭城胸前衣裳的花纹。   “我哪里敢生卿卿的气,傻丫头,我不过就是想让你自己明白,不然我解释再多次你也不信。”   隋昭城扶起安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在安沅额头烙下一吻。   隋昭城从来也不是会对安沅生气的人,只是气不过了,哪里真的舍得不理她太久。   本以为要自己去服软,如今安沅愿意主动服软,对于隋昭城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欣喜了。   “我错了嘛,以后再也不会犯了。”安沅揪着袖子,一脸“知道错了,求原谅的”表情,逗笑了隋昭城。   “可是你说的,若是以后再犯如何?”这时隋昭城是占上风的,那可不就是坐地起价了,就等着安沅这个小白兔跳进自己设好的陷阱里。   “不会了,不好了,我要是以后再犯的话,那那……那就随你处置!”那了半天的安沅也没想出该怎么办,只好放下狠话。   这可就让隋昭城很是满意,安沅自己说的随他处置,可不就是又赚了回来。   “好,那你记得今天自己说的话。”   “嗯嗯,记得。”安沅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隋昭城觉得自己不够有诚意。   “好了,那拿过食盒来看看,你带了什么来?”隋昭城拍了拍安沅的臀部,看向那个在书桌一角孤零零的食盒。   “是你喜欢的凉糕。”这个时候,安沅也没计较隋昭城动手动脚了,扭着臀从隋昭城腿上下来,提过食盒。   安沅打开食盒,然后给隋昭城递上筷子,眼带期盼的看着隋昭城。   隋昭城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凉糕尝了尝,过甜了,有些腻味,和往常御膳房做的不一样。   略微猜想,隋昭城便意识到可能是安沅自己动手做的。   “你做的?”   “嗯嗯,好吃吗?”安沅点点头,期盼又忐忑的看着隋昭城,第一次下厨,怕隋昭城不喜欢。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话落,隋昭城抱过安沅,又凑上前去亲吻安沅。   隋昭城嘴中的凉糕被隋昭城渡到安沅嘴中,安沅砸巴嘴,想道,好像放甜了一点。   “怎么样?”半响,隋昭城松开安沅,揶揄道。   “好吃,非常好吃,我感觉自己特别聪明,第一次下厨居然这么好吃。”   安沅腆着脸使劲夸自己,哪怕放甜了一点点,那也不是问题啊,甜点也不错。   “哈哈哈,是是是,卿卿最厉害了。”隋昭城抱着安沅转了个身,背对隋昭城,然后隋昭城夹起凉糕吃了起来。   隋昭城自己咬一口,然后剩下的给安沅,安沅本是嫌弃他的口水,转头横了他一眼。   “方才不是还亲的主动吗?怎么这会儿就嫌弃了?”隋昭城哪里会看不出来安沅的意思,偏不让她如意,又把凉糕往前递了递。   “坏人!”安沅嘟囔一声,咬过了剩下的半口凉糕。   隋昭城听着安沅的娇嗔,感觉骨头都酥了,要是两人可以一直都这样多好。   然后两人就安静的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一盘子凉糕,隋昭城揉了揉安沅的肚子,给安沅擦了嘴角。   “以后不要再下厨了。”隋昭城捏着安沅的小手,犹记得第一次牵起它的时候,就说过不会让它累着。   “为什么?不好吃吗?”安沅看着隋昭城,秀目盈盈,满眼都是委屈。   隋昭城看着安沅的眼睛,忽然就笑了,这个小丫头真的从来就没有和自己“心有灵犀”过,每次都会误解自己的意思。   看着隋昭城笑,安沅更是不好意思,心中忐忑,面上却强硬起来,水灵灵的眸子瞪着隋昭城,好像他说了不好吃,安沅就会把隋昭城给吃了。   “好吃,”隋昭城笑着,捏了捏安沅皱着的鼻子,“只是不想累着你,这些事情让宫人去做就好了。”   “哪有这么娇气,而且我也没怎么动手,都是王御厨做的。”   “嗯,卿卿最厉害了,一点也不娇气。”   “当然。”安沅颇为得意,既为第一次下厨圆满成功,也为哄好了隋昭城。   “阿城,以后不许生气了,你吓得我昨晚上都没有睡好。”   话说开了,两人都好受,安沅也比之前更依赖隋昭城。   “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和你说,但是你也不能不听我解释,就把我往坏处想。”隋昭城揽过安沅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嗯嗯,我以后不会了,那你和我说说这次选秀的事情吧?”   “这次选秀是宁丞相鼓动的,大概和宁侧妃也有关系。”   “又是她,方才宁侧妃就来了安沅宫,想让我主动帮你纳妃,她怎么这样讨厌啊!”安沅皱眉,委实是烦宁侧妃这人。   “那你怎么应她的?”   “我当然是不会答应啊,你昨夜都生我气了,我哪里敢嘛……”   “只是因为我生气所以你才不敢吗?”   隋昭城沉了声音,略有些不满,照她这说法,她是一点也不在意了,只要自己同意就可以纳妃了?   安沅听出了危险的气息,连忙改口,“不是啊,我就是不想你纳妃嘛,纳妃以后你就不能经常陪我了。”   “嗯,好,答应你,以后都不会纳妃的,以后只有你一个。”听到安沅的话,隋昭城才满意些。   “什么?”安沅惊呼,方才隋昭城说以后也不会纳妃?这是什么意思?安沅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是,你没听错,我也不是只为了哄你高兴,卿卿,我接过你的手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妻子,现在我是这样想的,以后也会是这样做的。”   隋昭城看着安沅惊讶的瞪大眼睛,颇有些好笑,看来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安沅好似不怎么相信。   “不管以后如何,你需记住,在哪里听到过我要纳妃的消息,都不要相信,此生,我只要你。”   隋昭城在安沅耳边呢喃,缱绻的情话,就这样通过耳朵传到安沅的心里。   安沅捂着嘴巴,眼泪突然漫上了眼眶,想哭,虽然以前隋昭城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安沅一直觉得隋昭城只是说着玩,经过了这两天的事情,打开心扉,安沅才明白,其实隋昭城说的一直都是真话,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阿城……”安沅动作颇凶的抱紧隋昭城的脖子,缩着鼻子。   安沅想,或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把隋昭城往外面推,也许试着接受隋昭城,以后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这一次,安沅想真真正正的接受隋昭城,尝试着交出自己的心,而不是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安沅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过脸颊滴落在隋昭城脖子上。   隋昭城身子一僵,感受着脖子上灼热的水滴,卿卿哭了?   “卿卿,怎么了?别哭,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告诉我,我改好不好?别哭!”   隋昭城不知道安沅怎么了,只以为是自己不知怎么又惹着她了,拉她的手,想看着安沅。   “阿城,对不起……对不起……”隋昭城越拉她,她越是箍紧隋昭城的脖子,眼泪大滴的落下。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隋昭城以为她还在说之前的事情,也没在意。   小丫头什么时候这样娇气了,不过娇气点也好,多宠着些就是了。   “阿城,我困了……”安沅用袖子擦干眼泪,松开隋昭城的脖子,靠在他胸前。   “那我送你回昭沅宫吧?”隋昭城抽出帕子,给安沅仔细的擦脸,红通通的眼睛,就像一个兔子。   “不,我想和你一起……”两人说清楚了,安沅倒是一点也不拘着了,撒起娇来,让隋昭城有些招架不住。   “今日的折子还没批呢,今日因为卿卿已经未有去早朝了,难道折子也不批了吗?”   安沅第一次这样黏着隋昭城,他求之不得,可他也要有分寸,这些折子明日早朝之前隋昭城就要处理好。   虽然隋昭城也想陪着安沅休息,可若是传到百官耳朵里,因为卿卿荒废了朝政,又有的闹了。   “那你抱着我睡,我就在这睡……”安沅也知道,朝政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不然自己也会陷隋昭城于不义。   可是这个时候,安沅就是很想黏着隋昭城,想抱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隋昭城。   “好,那你睡,我抱着你。”隋昭城应下,安沅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要满足的。   书房有地龙,暖的很,不会着凉,隋昭城也放心。   “嗯,那我睡了。”安沅靠在隋昭城胸前,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样睡着了。   隋昭城看了她好一会儿,感受着她轻微的呼吸声,才知道自己有多渴盼这一刻。   大半年了,这大概就是两人关系最大的突破吧,也是隋昭城心心念念的时刻。   怀中抱着心爱的女子,手上朱笔决定着天下,没有哪一刻有这样的满足了!   如棋和齐诺都在门外尽职的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两人的安静。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安沅悠悠转醒时,书房内已经掌灯,隋昭城依旧在批折子,不过只用了右手。   安沅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隋昭城硬朗的下颌,如线条般流畅,烛光打下的影子都是美好的。   以前怎么没觉着隋昭城这样好看呢?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安沅暗自感叹。   隋昭城批完了最后一本折子,转头就对上了安沅的眸子,“醒了?”   “嗯嗯,扶我起来?”安沅睡了这么久,身子都麻了,现在想着方才脑子一热怎么就要在这睡呢?   隋昭城左手撑着安沅,让她站起,才发觉自己的左手也已经麻了。   “哎,我家的猪可真重啊!”隋昭城揉着手臂,幽幽的叹了一句。   安沅本想帮隋昭城揉的,结果被这一句气着了,不就是在说自己很胖吗?   “哪里胖了?我明明就很瘦好不好?”安沅气鼓鼓的瞪着隋昭城,不满道。   “哎,我可没说你胖,你自己说的。”隋昭城起身,甩了甩胳膊,不一会儿就好了。   “哼,懒得理你。”安沅转头,嘴上说着不理,可手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   好像是有一点点肉肉呢……是不是最近吃太多了?要不要少吃一点?   “哈哈哈,好了,卿卿再瘦就要被风吹跑了,和你开玩笑呢?这都当真?”   隋昭城瞧见她的小动作,双手环过安沅,抓住她摸自己肚子的小手,知道她在想什么。   “真的?”   “真的,走了,回昭沅宫,我给你做南褚菜吃,把你喂的饱饱的。”隋昭城拉着安沅的手往外走。   如棋和齐诺看着两人手牵手出来,都松了口气,这是合好了吧,幸好。   回了昭沅宫,隋昭城说为了报答安沅中午为自己做的凉糕,执意要下厨,给安沅做自己最近新学的南褚特色菜。   安沅现在觉得这样的事情有说不出来的幸福,以前还只是感动,可现在都要上升到心动了。   做一件事情,动不动心,结果差别真的很大。   隋昭城执意要做,安沅也就随着他一同去了小厨房,看见他做,昭沅宫的宫人瞧见两人这样腻歪,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用了晚膳,隋昭城牵着安沅在昭沅宫的院子里走了几圈,晚上吃太多了,容易积食,隋昭城拦也拦不住,安沅硬是要吃光。   只好拉着她出来溜达,免得胃疼,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时不时说些体己话,好不温馨。   隋昭城今夜本是存着讨福利的想法,今日安沅这样乖巧听话,想必夜间也会主动些,可是讨要福利的最好日子。   所以两人进了寝殿,隋昭城就想着去沐浴,结果安沅拉住自己,可怜巴巴的说道,“阿城,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何事?”隋昭城收了收自己的急性子,看向安沅,一脸云淡风轻。   “帮我瞧瞧下面女官递上来的自荐书,最近我不是在改制吗?让下面的女官递了自荐书,想先了解一番,可是太多了,我看不过来。”   安沅拉着隋昭城到了桌子边,指着一堆信纸给隋昭城看。   隋昭城感觉额头的青筋都在暴跳,才批完了折子,又得看这一大堆东西?   可是看着安沅的祈求的眼神,隋昭城又拒绝不了,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宠了个祖宗呢!   “也无需看多少的,这些我都看过了,就是有几个拿不定主意,你帮我瞧瞧。”   安沅知道隋昭城忙了一下午,自然也不会这样不知轻重,因为量少才开口的。   隋昭城松了口气,然后两人就坐着探讨了一下,也没用多久的功夫就差不多结束了。   然后安沅隋昭城分别去沐浴,安沅从净室出来的时候,隋昭城已经在床榻上坐着了。   因为下午发生的事儿,此时安沅还有些羞涩,面对着隋昭城有些不自然。   隋昭城抬头,看着安沅一步步靠近,知道今夜终究会是不一样了。   宫人早就被隋昭城遣了出去,在外边侯着,隋昭城起身走几步,拉过安沅的手。   “卿卿,今夜可以吗?”隋昭城一本正经的问安沅,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有多正人君子呢。   “嗯。”安沅低着头,微微的点了头,这样的事情还问,委实是让人难为情的。   安沅大抵是知道隋昭城问的什么,要的不过是安沅的一句愿意,想要两人都能享受到其中去,而不是隋昭城独自欣喜。   见安沅应下,隋昭城自然不会手软,横抱起人往大床上去,今夜,必然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   窗外,月光洒下,十七的月亮犹似十五,很是明亮圆润,挂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像是很想见证两人的欢愉。   两人倒是欣喜了,只是未知的劫难正在发酵…… 第39章   次日, 安沅醒来的时候,隋昭城早已经去了早朝,昨夜太过放肆, 安沅连隋昭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想起昨夜, 安沅既羞又甜,原来全身心的投入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也不错。   隋昭城已经走了, 用早膳就安沅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一个人和之前的一个人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早膳才用到一半, 就瞧见悦书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娘娘,出大事了!”   安沅心中一紧,自觉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然悦书也不会这样没礼数,强自镇定着擦了嘴角问她何事。   “娘娘,宫外都传开了,传娘娘擅妒,拦着太孙殿下不让其纳妃, 因为百官提出纳妃, 所以您和太孙殿下闹, 太孙殿下才会彻夜未归, 在宫外买醉,连早朝都缺席。”   “一大早的,集市上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现在人人都说娘娘擅妒,拦着太孙殿下纳妃,就是阻拦大理皇室血脉兴旺,要请命废了您呐!”   “什么?怎么会这样?”安沅愣住,这才多久,这些事情怎么就会传到百姓耳朵里呢?   “娘娘,已经有百官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情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悦书着急,后面跟进来的明琴等人听完了也是面露难色,心忧不已。   “这些事情为何会被百姓知道?”这样私密的问题,哪里是百姓能了解的。   “听说百姓早起的时候,很多人家门前都有一片梧桐叶,上面就写着这件事情。”   “梧桐叶?”安沅诧异,这是怕人查出纸张来源,连纸张都不用了?   “先仔细打听着前朝的情况,如今我在宫中,哪里又能做的了什么,管好昭沅宫的宫人,看着有谁往外递消息。”   安沅一想便知道是宁侧妃搞的鬼,昨日她威胁自己,现在这事儿就闹开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真的是没想到宁侧妃居然敢这样大胆,这可是伤及皇室颜面的事情,居然毫不在意就拉扯上百姓。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悦书领命下去。   安沅也没用膳的心思,出了膳厅往正殿去坐着,等着消息。   也不知道隋昭城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反正自己是没有证据的,虽然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宁侧妃所为,没证据都是白搭。   真的是,最气这样的了,明明知道谁是恶人,可偏偏没有证据,没证据就不能“冤枉”了人,无奈。   ******   安沅心急气恼,这边前朝也吵的热火朝天,本是已经定下的事情,谁知道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好戏。   隋昭城还在回味昨夜的滋味,想起安沅愿意全身心接受自己,觉着阳光都暖了些,结果被人当头一棒子打下来。   众多大臣把今早的事情说出来,然后说着自己的想法。   一字一句之间,都是对安沅的不满,其他也有对隋昭城的不满,但是大多数言论是觉得隋昭城无辜,只是太孙妃太过强势。   这就更加触到隋昭城的逆鳞了,若是传自己的不是,隋昭城能不在意就算了,可是故意诋毁安沅的名声,隋昭城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背后之人了。   安沅一个女子,名声向来重要,被百姓传的纷纷扰扰,还不知道安沅现在如何呢。   大抵是传言实在是厉害,许多很少上朝的老臣也都来了,初时隋昭城还以为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呢,没想到都是来请旨废太孙妃的。   也怪隋昭城自己,沉浸在和安沅互通心意的喜悦上,忽视了底下人的动作,不过也奇怪,隋昭城现在都还没看见齐诺。   若是发生这样大的事情,齐诺理应早早就和自己打好招呼,自己也好应对,可是这个时候了,隋昭城也没看见齐诺。   齐诺去哪里了?隋昭城第一个反应就是被人暗伤了,齐诺和晋南都是跟着隋昭城这么多年的,背叛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显然就是预谋已久,齐诺大概也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无法脱身。   隋昭城冷眼看着百官你一句我一句,极少有人站在安沅这边,都是指责的声音。   “太孙,你来说说怎么回事?”皇上也是无奈,这样的事情,突然传出去,可不就是上次想的那样吗?   虽然皇上知道隋昭城不纳妃不是因为安沅,而是自己不想纳,可是现如今这样的情况,让人很是为难。   “众大臣说的,本王都知道了,只问一句,你们觉得本王是无能怯懦之辈吗?会被一个女人管住?”   隋昭城面对着百官,黑黢黢的眸子深邃沉稳,好像被说惧内的不是他一样。   “臣不敢!”   关于“惧内”这个话题,其实大臣也并未提及,毕竟是皇室的颜面。   再者,太孙殿下可是大理战神,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哪里会是惧内的性子。   很多人大抵也是明白的,只是有人混水摸鱼,想借此机会,打开选秀的门路,满足自己的私心。   若是太孙妃否认自己“擅妒”,只需亲自允诺大选,广纳后妃入宫,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若是太孙妃仍旧不松口,那就是“擅妒”,狡辩不得,就是如此无理取闹。   还有那些大儒老臣,便觉得太孙殿下只有太孙妃是不合礼数的,在他们看来,男人就应该三妻四妾,共享齐人之福。   自然也是有老臣是真的为了大理的子嗣考虑,觉得隋昭城应该多纳妃,给大理皇室血脉开枝散叶。   不管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在隋昭城看来,都是一些碍着自己的路的人,让安沅不痛快的人,隋昭城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不敢的是你们,吵的热火朝天的也是你们,那你们是想要本王如何做?”   “是否纳妃是本王的家事,与尔等何干?且不说本王现在不想纳妃,就是以后都不想纳妃,也和尔等无关。”   “尔等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大理血脉,难道太孙妃就不能诞下嫡长子吗?本王嫡长子尚未出生,哪里有让妾生子先出生的,还是尔等觉得庶长子比较好听?”   冷着脸的隋昭城,一下子让人们觉得好似置于数九寒天。   近几年来,皇上到了年纪,已经是越来越好说话了,面容也和善了许多。   若不是隋昭城在把着关,恐怕现在大理就是一团乱麻,也正是因为知道隋昭城的厉害,上次提起这事儿,也就没多反驳。   而今日再次提起,大概也是因为百官仗着自己身后有百姓的舆论支持,都说民不与官斗,可是官也不敢与众民斗啊。   “太孙殿下,如今宫外沸沸扬扬,臣等也只是关心殿下,切勿因一女子而犯了众怒。”还是有人不畏惧隋昭城的黑脸,只当自己是为了大理。   “那本王问你,你口中的女子是谁?那是大理的太孙妃,是未来国母,由着旁人欺辱太孙妃,是否这样你就满意了?”   “这……这……”果然,隋昭城这话一出,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一开始只当是为了大理,请旨废了“妒妃”,却忘记了安沅已经是大理太孙妃,这个时候,事情闹的越大,那大理皇室的脸面就丢的越严重。   太孙妃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也是太孙殿下的脸面,更是大理皇室的脸面,哪里能由着旁人说三道四呢?   “这事全因你们不尽职才闹大,本王限你们今日之内和百姓解释清楚,发现这样的风言风语,你们本应该早日禁止,如今你们却站在这里声讨太孙妃,还有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   隋昭城现在可没这个心情和他们好言好语的说,这样的事情,百姓不过是听信旁人传言,只要官府出了通知,哪里有还百姓敢传?   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还不是官府的不作为,也等着看好戏,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拦住了官府,想扩大这件事情。   百官面面相觑,虽在官场多年,锻炼了处变不惊的本事,可骨子里自发臣服的奴态也是越来越重了。   事情上升到了欺辱皇室颜面,已经没人敢说什么了,在这个时代,皇室是一个国家的脸面,谁都担不起让皇室丢脸的事情。   “宁丞相,这件事情就交过你了,若是今日没有处理完毕,那本王就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隋昭城现在可没心思去安抚百姓,谁捅出的篓子谁去收拾好了。   从这几天的事情来看,不用猜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手笔,既然做了,那就得承担后果。   隋昭城手段狠辣,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只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了的事情根本无人敢反驳。   那些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起的,所以对着隋昭城,要比年迈的皇上更为恭敬。   一个国家,皇室之所以是皇室,是因为手上有兵权,有能力把这个国家的百姓控制住,手上有刀的人,往往就是胜者。   而隋昭城手上不仅仅有刀,还有大理最锋利的刀,从来没有战败过的刀。   百官怎么可能会不惧呢?   大抵也是看清楚了事实,没人再多说什么,宁丞相也只好认命的接下了差事,微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已是无力回天。   ** ******   清连殿。   宁侧妃一直关注着前朝的情况,只是毕竟是后妃,消息并没有这么灵敏。   看见寒梅进来,急急忙忙就问道,“寒梅,如何?”   过于急切的宁侧妃都没有等得急隋昭城跨进门,见寒梅支支吾吾,隋昭城冷着脸应她,“当然,一切顺利!”   “殿下……殿下怎么来了”宁侧妃瞧见了隋昭城,惊了片刻,收拾了面上的表情,恢复之前那个和善的宁侧妃。   只是,狐狸尾巴早就藏不住了。   “这不是带来宁侧妃心心念念的好消息吗?”隋昭城往里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好似来做客一般。   “殿下说什么?我没听懂。”宁侧妃在隋昭城对面坐下,寒梅战战兢兢的站在宁侧妃身后。   寒梅本是准备回清连殿和宁侧妃汇报情况的,却在半路上被太孙殿下拦下,随着寒梅一同回了清连殿,寒梅甚至来不及给宁侧妃递消息。   “宁侧妃可是玩的一手好棋,给宫外宁丞相递消息,指使百官上折子让本王纳妃,未果,怂恿百姓,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要宁侧妃来给本王解释解释。”   隋昭城之前本是看在救命之恩上打算放过她,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自己的逆鳞。   既然给了脸不要,那隋昭城也不想再给了,简直是浪费了脸面。   “殿下这样说,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可不能这样诬陷我”宁侧妃强自镇定着,反正这些事情也没有把柄留下。   “证据你觉得本王做事需要证据吗?”隋昭城微微翘起讽刺的嘴角,他隋昭城做事,向来不要理。   这就和安沅不同,安沅明明知道是宁侧妃所为,但是有证据,她也不能拿宁侧妃如何,但是隋昭城向来狠辣,唯一的柔情大概就给了安沅,其他人半分也不愿意给的。   “本王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宫中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明日起,你就搬去皇陵给父王守陵吧!”   隋昭城看着宁侧妃,看着她努力维持着的僵硬的面容,终于一点点崩溃。   “阿城,好歹我也救过你,你真的要这样无情吗?”   宁侧妃听到要把自己送出宫去,终于淡定不住了,事情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计算的好好的。   一定不能出宫,出了宫一切都没了,只好搬出旧事,还指望着隋昭城念旧情。   “若不是因为你救过本王,照你现在做的,大抵冷宫比较合适你。”隋昭城不曾动容,面对一心陷害安沅的人,隋昭城没有心软。   “本宫好歹是太子侧妃,也是太孙殿下的庶母,太孙殿下这样做也不怕百官指责”   看着隋昭城一直冷硬的面容,终于知道隋昭城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可以妥协的他了,孩子终究还是长成了狼。   既然隋昭城不心软,宁侧妃也只好强硬些了,拿出礼教说事。   “皇上已经同意了,你也无需再挣扎,去皇陵是你最好的选择。”   宁侧妃一直针对安沅,隋昭城想着,宁侧妃不在宫中最好,这样安沅也少些麻烦。   且今日安排的,齐诺晋南被她束缚住,也太过放肆了。   宁侧妃几乎不敢相信,这些年来,皇上一直待她不错,俸禄位比四妃,可是却同意了,如今真的是要完了,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不顶用了。   “宁侧妃,还望你在皇陵好好反省,心思太多不是好事。”话毕,隋昭城离开清连殿。   宁侧妃摊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还被遣去皇陵,皇陵清苦,大抵比尼姑庵还要难过。   寒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听着宁侧妃的喃喃自语,也想着自己日后的日子。   隋昭城出了清连殿,心中有些郁结,毕竟宁侧妃救过自己,本该感恩的,只是宁侧妃对安沅造成太多困扰了。   这趟本该是太孙妃来才合适些,可隋昭城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安沅操心,也不想外界再传安沅的不好了,这个恶人就由自己来做吧。   隋昭城回到昭沅宫的时候,就看见安沅一脸郁色,瞧见他进来,好似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   “阿城,我听说……”   “无碍,事情已经解决了。”隋昭城牵起安沅的手,接过了安沅的话。   “啊”安沅歪着头看隋昭城,这样快就解决了吗?   “嗯,宁侧妃明日便会出宫,去往皇陵,宫外的事情,宁丞相会处理好的。”   隋昭城坐下,和安沅待一块儿,心情自然就会更好一些的样子,方才的郁结也消散了些。   “她愿意吗?”安沅不用想也知道是隋昭城做的。   “容不得她愿不愿意,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以后宫里便无人再让你糟心了。”   “其实也没有很糟心,每次我也是气着她的,不然就算了吧!”   虽然隋昭城说的轻松,可是安沅还是从他眼中瞧出了些许哀伤,大概也是为难的吧,毕竟宁侧妃于他有救命之恩。   “不用,在皇陵我会安排好的,只当偿还她,你不必自责,这与你无干。”隋昭城牵起嘴角笑了笑,知道安沅是在考虑自己。   “嗯嗯,想必宁侧妃也会明白的。”既然隋昭城心意已决,安沅也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恩情也不管用的,耗费了太多,得寸进尺,向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了,既然这件事情过去了,那以后你也得长点心,多想想我的好。”隋昭城捏了捏安沅的鼻尖,恨铁不成钢似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说了以后不会了,你也不要这么小气嘛。”   安沅也是为自己一直冤枉隋昭城而感到不好意思的,现在隋昭城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安沅也不是没心肝的人。   “嗯,饿了,吩咐宫人摆膳吧,用了膳我再和你说说女官改制的事情。”   “好啊!” 第40章   次日, 宁侧妃没有再见过安沅,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隋昭城的强制, 让宁侧妃别无选择。   宁侧妃出宫以后, 宫中都安静了下来,也没人再干涉安沅的想法, 女官改制很顺利在进行中。   在女官改制的同时, 安沅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宫人过多了。   宫中主子本来就少, 一个宫殿用不着多少人, 像安沅平时也只用的到琴棋书画四婢,而下边再有几个洒扫宫人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昭沅宫却有近二十几个宫人,除了有主子住的昭沅宫,天乾宫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空置。   虽是空置,却一样需要人打扫,安沅一问,竟惊讶于一个宫殿有近七八人守着。   一个无人居住的宫殿, 能脏到哪里去, 何需七八个人, 难怪宫中宫人甚多。   安沅仔细查看了宫中流水账单, 发现宫人消耗也是一笔极大的花费,这些人在宫中,没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靠的就是宫中俸禄。   宫人一年四季都是在宫里,一年四季的衣裳,每日的三餐,和月例银子,数量庞大的宫人,每年养着她们耗费的银子就是总流水的四分之一。   并且主子少,需要伺候的宫人也就不用这么多,那些无人居住的宫殿,最多两三个人就差不多了。   安沅想着,是不是该和隋昭城提一提,这些银子完全可以留着给穷苦的百姓花费。   宫人都是有手有脚的,放出宫去,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不像在宫里,想养活自己也用不着。   反正对很多宫人来说,深宫都不是一个好地方,若有机会可以出宫,想必也会愿意的吧,这样也能赢得民心,又可以省下些许银子,何乐而不为。   安沅想着这事儿,一下午都在看近年来宫中的流水账目和宫人数目,这事若要做,也急不得,得仔细计较一番。   每年都有年过二十四的宫人被放过出宫去,不过每年也会招入相同数量的宫人,一来一去,宫人的数目并没有少。   不过也是,安沅常在话本上瞧见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这三千自然不是都指妃子,大部分指的是宫女。   一个帝王,其实有几十位妃子都已经是很多了,皇帝也是人,哪里受得住这么多女人。   当然了,除了那些好女色的帝王,佳丽三千尚不满足。   皇上不是个好女色的,隋昭城自然也不是,要这么多宫女白白在宫中耗费心血也非人道所为。   但是在外界看来,宫女都是帝王的女人,安沅这次可得学乖了,不能自行莽撞去做这件事,不然又得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说她“擅妒”,连宫婢也不放过。   安沅想着,这件事情,还是隋昭城出面最好,自己出谋划策,他则出头把这事安排下去。。   由隋昭城出面,旁人只会觉得隋昭城是个英明的,体恤百姓,自然得赞扬。   想了想,隋昭城倒真是占尽了便宜,什么时候安沅做一个决定,也有百姓鼎力支持就好了。   还得努力呀,这“外来人”不好做,想取得百姓的信任,就得拿出让百姓信服的结果来。   本想晚膳时和隋昭城说这事儿的,不过觉着事情较大,所以选了晚膳后,每日晚膳后,隋昭城都会拉着安沅去御花园散步。   “阿城,我有个想法想与你商量一下。”安沅半歪着脑袋,用余光看隋昭城。   隋昭城应了,用目光示意她说。   “我想着宫里耗费颇大,能不能放些宫人出宫去,这样既可以省些消耗,也能赢得百姓好感,你觉着呢?”   隋昭城闻之有些许惊讶,故问道,“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在准备女官改制的时候,翻了翻最近几年的宫人数目,觉着人数太多了,然后又看了看每年的流水,耗费的银两也多。”   安沅顿了顿接着说道,“宫里也没几个主子,也不需要这么多宫人伺候,许多宫人就是在宫中耗着,并没有做什么,颇有些浪费了。”   “嗯,这些我倒是没想过。”隋昭城点了点头,后宫的事情,他一向不在意,对于宫人的耗费,也不会放在眼里。   “殿下只要管好前朝就好了,后宫的事情,妾身自然会办的妥妥的。”安沅对着隋昭城眨了眨眼睛,有些小俏皮。   “哈哈哈,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啊!”隋昭城笑着揽过安沅的细腰。   “那你是同意了吗?”安沅微靠在隋昭城胸前,被他半推着往前走,抬头问他。   “自然,卿卿一心想给我省钱,自然要满足卿卿做一个好太孙妃的愿望。”隋昭城眼中带着欣喜与赞赏。   在安沅说这事之前,从没觉得宫人多了会如何,毕竟大理国库充裕,并不缺这点钱,但是想着安沅是为了大理考虑,也就是为了自己考虑,就格外高兴些。   反正日后宫里也不会有其他妃嫔,这么多宫人养着也无用武之地,放出宫去也好,让她们去过自己的日子。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提这件事情好?”安沅看着隋昭城,眼底有些狡黠,还有些许小算计。   隋昭城了然,这是准备让他来做这个开头者,“哦这不是卿卿这个贤妻的责任吗?好像与本王没有什么关系”   隋昭城松开安沅的腰际,负手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好似并不愿意帮安沅这个忙。   安沅小脸微皱,秀目瞪着隋昭城的背部,好似要把他的背给灼烧出一个洞来,明白隋昭城这是想要讨好处呢?   “阿城,你就帮帮忙嘛,知道你最好啦!”   得嘞,认命,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有权势就是大爷,得小心伺候着。   安沅软了声调,上前几步,抓着隋昭城的袖子,微微晃着,水灵灵的眸子里露出了乖巧的样子。   隋昭城看了眼抓着自己袖子白嫩的小手,又对上安沅讨巧卖乖的小脸,微勾起嘴角。   “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那礼尚往来,卿卿该如何做呢?”   安沅撇了撇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奴家整个人都是殿下的,哪里还有什么东西给殿下呢?”   安沅往前走几步,福身而起,抬眼望着隋昭城,泫然欲泣,眸中似有水光,好不可怜。   “啧,真的吗?”隋昭城可不吃她这一套了,论装可怜,安沅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了,知道她想演,不如陪她玩就是了。   “自然自然,殿下还想要什么呢?”   “本王……”隋昭城捞过安沅的身子,大手罩上安沅腰际,把人往自己身上压,“本王自然是想和小娘子一度春宵,夜夜欢好……”   隋昭城伏在安沅耳边,低喃的语气温柔的传进了耳朵,呼吸间的热气羞红了安沅的耳根。   安沅就知道隋昭城这人没安好心,哪里要他帮忙就压榨自己,瞧着也不像是一个昏君啊,怎得就如此爱美色呢?   “既然殿下有求,奴家自然欣然应下,只求殿下怜惜……”安沅眨眨眼睛,眸子里改了方才的可怜,露出了娇媚的神情,娇手抚上隋昭城的胸膛。   反正不“礼尚往来”,隋昭城也是想如何就如何的,之前说好的三日一次,隋昭城哪里遵循过,还不是随他心意。   用本就定下的事情换些好处也不错。   “卿卿,你是不是哪里来的小妖精,专勾人心魂”隋昭城捏住安沅白嫩的小手,放在嘴中轻咬了一口。   这小妖精怕是特意来勾自己的。   “哪里,奴家是殿下的心肝儿,殿下可疼奴家?”   安沅觉着自己能出卖“美色”来为宫人谋福利,简直就是一个非常有责任的太孙妃了。   看着隋昭城的样子,安沅演的也是不亦乐乎。   一个太孙殿下一个太孙妃,在御花园这般戏玩,若是被旁人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这两人间的情趣,还真不足为外人道也。   “本王自然是疼卿卿的,不过这样还不够,得更“深”层次的疼爱,卿卿觉得呢?”隋昭城咬重了“深”字,一本正经的说着禽.兽的话。   安沅咬了咬牙,白日宣淫真的好吗?问题是,安沅居然听的懂隋昭城的言外之意,果真是近墨者黑。   平日里已经是很过分,隋昭城是习武之人,安沅这个小胳膊小腿哪里受得了隋昭城的“深”层次疼爱。   还是不要为了宫人把自己小命搭上比较好,嗯法子还会有的,想明白了,安沅挣扎开隋昭城的大手。   绷着脸,颇为冷漠的说道,“既然殿下不愿意帮忙,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隋昭城见情况不妙,逗过头了,连忙拉住安沅,从后背环过腰间抱紧,“卿卿这是何故?方才不是还谈的好好的吗?”   “哼!就知道欺负我,才不想理你了呢!”安沅盯着自己的绣鞋,语气不高兴的回他。   “哈哈哈,我这不是配合你嘛,几时你有这样乖巧的样子,本就是你先挑起,如今却赖在我身上,是否过于无赖了”   隋昭城低着头,下颌压在安沅肩膀上,像一只大型的宠物一样。   “那、那你也不能耍流氓啊!”   晚间的那些事儿拿到白日来说,还是很让人难为情的,虽然天已经半黑了,但总归是在外边。   “哪里?我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对你耍流氓。”   “可是你方才……你方才明明就是……”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你且先把准备放出宫人的数目整理好,我看看,择个好时机,便把这消息宣之于众。”   隋昭城收敛了几分玩笑,正经起来,差不多就得了,偶尔玩一玩是情趣,玩过头了,惹得安沅不高兴了,那就是悲剧了。   “不过卿卿,你这是想着法子替我省钱啊,这太孙妃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隋昭城语气揶揄的看着安沅。   “自然,做什么事情就要认真的,我不能让百官瞧不起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   听到这话,隋昭城心中漾起了甜,卿卿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嗯,你记得把单子给我瞧瞧,尽责的太孙妃娘娘。”隋昭城摸了摸安沅的小脸,笑道。   “好的,我过几日就给你吧!”   安沅见隋昭城答应下来,想着也不能让他白想了一次,转头踮起脚尖在隋昭城嘴角亲了一口,笑靥如花!   “奖励你的。”   “既然是奖励,那就多奖励一点吧,毕竟我都为你舍了后宫佳丽三千……”   隋昭城不容安沅说什么,再次急促的吻上去,两人就站在御花园吻的难舍难分,寒风夜色中热情似火。   回了昭沅宫,方才收受了好处的隋昭城,哪里有这么容易放开安沅,两人还未沐浴更衣,安沅便被隋昭城抱进了寝殿。   一夜春宵,自然美哉!   既然这事儿已经差不多定下,安沅也就要着手准备了,那些人留下,哪些人放出宫去。   安沅找来了林嬷嬷,准备听听她的意思。   “嬷嬷,我想着是先让年过二十的宫人优先出宫,采取自愿原则,大多数人应是不愿留在宫中的吧”   “娘娘,奴婢想着,恐有人许多人不愿意离宫,在宫中有月例银子拿,也不用做多少活计,可比在宫外舒服。”   要是之前,许是大多数人都愿意离宫,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宫中清闲的很,也不用伺候主子。   “也是,”安沅想了想,“不如这样吧,出宫便许下一些银子,当做是离宫费,年岁小些也更好找姻亲,给些银子让其出宫嫁人去。”   “嗯,娘娘想的周到,这是可以的,找一个好夫家,还是很多人的念想。”   有些银子傍身,出宫嫁人也更好些。   “还有一个问题,宫中虽然主子不多,但是六宫各司其职,每个地方都需有人负责,我想着让准备出宫的宫人先把下面的人培养起来,待下面的人能接手了,再出宫去。”   林嬷嬷频频点头,脸上浮起满意的神色,显然是对安沅的想法很赞同。   “娘娘,奴婢觉着您的法子已经很好了,奴婢倒是帮不上什么忙。”   “我年岁不足,想法不如嬷嬷成熟,要过了嬷嬷的眼,我才好准备。”安沅很是信任林嬷嬷,总觉得两人有莫名的亲近感。   “若是这般,奴婢倒有件事儿想和娘娘说了,之前宫中有些宫婢被主子罚了,有些是被禁止放出宫去的,也被发配到又苦又累的差事,不如借这次机会,一同放出去吧!”   “竟然有这样的吗?我从来不知道,不管以前做了什么,也无需在宫中耗费一生,那我便也把这些人纳入单子吧 ”   安沅心里也有几分明白,那些被罚的宫婢,十有八九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是没让主子满意就是。   现在主子都不在了,也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在宫中浪费年华了。   “奴婢曾识得一宫婢,就是因为得罪了先淑妃,被罚入了掖庭,现在想来也有三十年岁了。”林嬷嬷眸子里流露些伤感,好像是无奈且悲伤。   “那嬷嬷可以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想必会极欣喜的。”   安沅想着,既然要做这个事儿,不如做的圆满些,要节省开支,也要让民心向着。   “有娘娘坐镇后宫,大理必然会越来越好的,大理有娘娘,实是福气。”   “嬷嬷严重了,我只是想让大理越来越好,这样太孙殿下也可以轻松些。”   既然和林嬷嬷也商量过了,安沅便把单子递给隋昭城看看,然后一边把消息透露下去。   隋昭城看过后,安寝前两人在床榻上,隋昭城抱着安沅和她说这件事情。   “卿卿,皇祖父和我说了,大概五月便会把皇位禅让于我,我想着就那时再借这个由头大赦天下。”   “这样快吗?皇祖父是身子不适吗?”安沅抬头望着他,眼底是担忧。   “不是,皇祖父身子倒还硬朗,只是想安享晚年了,不想再劳累了,其实去年就想把帝位传给我了,只是想着你才来大理,就坐上皇后的位置会让你不安。”   隋昭城说着,把安沅往上提了提,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哦哦。”这是第一次隋昭城提到这个事情,安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呢。   未来大理之前,安沅真的以为自己就会是隋昭城后宫的一枚棋子,也从来没想过会做隋昭城的皇后。   太孙妃和皇后意义不同,做了皇后,那就真的是大理的国母了,国母不能轻易废除,也能看出隋昭城是真的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傻了”隋昭城见安沅没说什么,有些奇怪。   “没,我困了,休息吧”安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之前的事儿说出来,不然隋昭城又得气自己了。   过了几日,安沅把放宫婢出宫的消息宣布下去,六宫震惊,一时之间后宫都热闹起来了。   安沅也欣喜,觉得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会如此顺利的进行。   只是,没这么简单……   一大早儿的,安沅还在洗漱上妆,便看见如棋略带焦急的面色进来。   “娘娘,内宫出了人命!” 第41章   “怎么会?”安沅拧眉, 后宫就自己这一个主子了,还能有勾心斗角的事儿吗?   “掖庭的一个叫碧秀的宫婢,投井了, 被早起打水的宫人瞧见了, 已然是没了性命的。”   如棋是如何也想不通,马上就要被放出宫去了, 怎得现在这个时候会投井呢?   “是自己还是旁人害的”   掖庭就是宫中所有粗活累活集一块儿的地方, 基本上入了掖庭的都是些犯了事儿的宫人。   也是林嬷嬷提醒, 安沅也把里边的宫婢考虑进去, 难不成是不愿意出宫吗?   安沅怎么也想不明白, 既能离开掖庭又能得到银子出宫,何乐而不为   在这个节骨眼上投井,若真是因为放宫女出宫这个事儿,被百官知道,又有的折子写了。   “仵作还未到,方才是掖庭的管事来传的话,奴婢也不大清楚。”   “现在去查,看看这个宫女和谁有牵连, 为何会投井。”   “是, 奴婢这就去。”如棋应下, 退了出去。   一直到早膳后, 安沅的眉就没松开过,今日隋昭城刚好宫外有事,一大早就出宫去了, 林嬷嬷也不见了影子。   如今遇到这样的事儿,安沅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做,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出人命,虽然是一个宫婢,但也是一个生命啊。   安沅坐在殿内,等着如棋回来,掖庭方才出了人命,安沅不好去的,没有哪个主子屈尊降贵去看一个死了的宫婢,还是掖庭宫婢,传出去也不好听。   “娘娘。”林嬷嬷从外边进来福身行礼。   “嬷嬷可来了。”安沅见着林嬷嬷,终于松泛了秀眉。   “嬷嬷可听说了掖庭一个宫婢投井的事儿吗?”安沅急着询问林嬷嬷拿主意,都未注意到林嬷嬷异样的神色。   “娘娘,碧秀就是之前奴婢和您说认识的那个宫人,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啊!”林嬷嬷声音微颤,大概方才去看过碧秀了。   此时安沅才发觉林嬷嬷面色沉重,身子佝偻着,老态一下子就显了出来,年岁到了,最怕的就是生离死别吧!   “嬷嬷坐下说,仔细和我说一遍吧,我才好瞧瞧是谁害了她。”安沅扶着林嬷嬷坐到椅子上,让明琴上了热茶。   “碧秀之前是在先慧妃的玉溪宫做二等宫女的,和奴婢有过交情,来往密了几分,被先慧妃发觉了,以为碧秀是先皇后的人,一怒之下送去了掖庭。”林嬷嬷回想起当年的事儿,犹是觉得后悔,早知道就不来往了。   “奴婢当时带着太孙殿下在先皇后宫中,本想找先皇后救碧秀,可奴婢和先皇后情分不足,且得顾念着太孙殿下,并没有开这个口。”   其实开了口也没用的,先慧妃睚眦必报,若是先皇后救出来的,必然认定了碧秀是先皇后的细作,哪怕出了掖庭宫,先慧妃也不会放过她。   “之前奴婢提这一嘴,也是想着,若她能出宫,奴婢再给她备足银子,奴婢也安心些,前些天奴婢和她说的时候,就发觉她有些奇怪,可奴婢也没多想,谁知道……唉!”   林嬷嬷叹了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明明想的好好的,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她是不愿意出宫,所以才投井的吗?”   安沅有些疑惑,若实在不愿意出宫,和林嬷嬷说说,知道林嬷嬷和昭沅宫的关系,稍微求个情,自然也就不会硬逼她出宫。   “奴婢觉着不像是自己投井,掖庭是真的苦差事,谁都恨不得早早离开,如今有机会离开了,怎么会想不开呢?”   “那嬷嬷觉得是旁的人害她”   “唉,奴婢也不清楚,出宫几年了,奴婢也不大知道她近年来的情况。”   “嬷嬷别担心,定然会查清楚的,若是被人害死,我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林嬷嬷点头应下,表情还是忧惧的,其实安沅也觉得这话没什么用,人都死了,公道还有什么用呢?   看来宫中还得把宫规加强些,若真是他人故意害人,就太过大胆了,在宫中还敢这样猖狂,这样的事情是不能有第二次的。   “是奴婢不好啊,若奴婢不提,至少她也就还活着。”   “嬷嬷别自责,事已至此,自责也无用了,还是尽快查出真相才好。”   安沅安慰了林嬷嬷一会儿,林嬷嬷退下去休息了,年纪大了,又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悲伤。   林嬷嬷才退下去不久,如棋就回来了。   “娘娘,仵作说碧秀身上并无其他伤口,瞧着像是自己投井的。”   “她年岁如何”   “已三十有余,在掖庭仍旧是有名打扫的宫婢,奴婢觉得奇怪,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会还是宫婢。”   “不奇怪,有人故意为难她呢。”既然先慧妃看她不舒服,自然不会让她往上爬。   “可有其他可疑之处”   “有……就是,”如棋有些犹豫,“听说碧秀有一对食,是御马场的太监。”   “对食”   虽然也听说宫中有些宫女太监会相成对食,可一般也是要上面同意,不然是那不能私自这般的。   再者,碧秀一个在掖庭的宫婢,又得罪了先慧妃,怎么有人敢和她私自成为对食呢?   “碧秀姿色如何”   “奴婢去瞧的时候已经看不大出来了,但是听其他宫人说,碧秀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也因此受到过排挤。”   “那就是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碧秀有姿色容貌,那那个太监看上了也不足为奇。   “碧秀性子如何,可有得罪过人?”   “听说平日里碧秀都是独来独往的,不怎么和其他人待一块儿,虽不得旁人喜欢,但是得罪人还是没有的。”   没有得罪人,进了掖庭一般出不去,那是被人害死的几率又小了些。   “那个太监如何”既然碧秀和他是对食,碧秀死了,他理应很难过才是。   “奴婢未见到那太监,且这对食的事儿也是旁的宫人偷偷的与奴婢说的,这些事情,若没有得到主子的同意,是不能见光的。”   那太监大概也就当没有碧秀这个人,反正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宫婢,碧秀没了还有其他人。   “也是,若是上面想追究,那他也难逃一劫。”   安沅想了想,若按林嬷嬷所说,碧秀实不该是一个会自杀的人,不然在掖庭受苦这么多年,想解脱早就该投井了。   偏偏这个时候,都要出宫了,却想不开,也些可疑了。   “如棋,你带着两个力气大些的宫人,去御马场找他,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安沅还是不相信碧秀会自己投井,若是其他人,那嫌疑最大的就应该是碧秀的那个对食了。   如棋走了以后,安沅兀自坐着,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一个生命。   也许在许多人眼里,一个宫女罢了,只是安沅觉得这件事情大抵和自己改制有关,她不想自己手上沾染上鲜血。   哪怕后宫本就是白骨垒起的高台,但是安沅不止一次想过,高处不胜寒,是否在午夜梦回,感受到高台之下传来的丝丝寒气。   如棋回来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只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宫人,大抵就是碧秀的对食。   “娘娘,这是御马场的宫人刘河。”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万福。”刘河跪倒在地,趴伏着,安沅没看清楚脸。   安沅以眼神示意,询问如棋怎得把人带过来了,安沅只是想让如棋去问问罢了。   “回娘娘,他说并不认识碧秀,奴婢瞧着他眼神闪烁,奴婢便把他押了回来。”   “哦刘河,本宫问你,可识得碧秀”   安沅相信如棋不会认错人,若真的是没这个事儿,掖庭的宫人也不敢把这话告诉如棋,那就只能是刘河撒谎了。   “回、回娘娘,奴才不认识。”和如棋相比,面对安沅,刘河更家紧张。   原本只是御马场的一个小管事太监,听说如棋是昭沅宫大宫女,就已经有些胆战心惊了,现在对着安沅,说话都打着颤儿。   “真的吗?那如棋派人去搜他的屋子,仔细瞧瞧。”   刘河是个小管事,御马场地方大,有自己的小屋子,可碧秀在掖庭可就没有这么好了,若两人真是对食,刘河的屋子里必然有碧秀的小物件的。   “等等,娘娘,奴才认识……”如棋正想去安排,刘河开了口。   屋子里有碧秀给他绣的荷包还有碧秀做的衣裳,和碧秀一起住的宫人自然是识得她的针法,瞒不过去的。   “碧秀投井了你知道吗?”安沅也不在意他改口,直接问了。   “奴才不知。”刘河始终低着头,跪在地上,语气也一直有些颤抖。   “那方才为何撒谎”安沅语气加重了几分。   “奴才……奴才怕娘娘怪罪……”   安沅点了点头,也说的过去,私自和宫婢组成对食的确是犯了宫规,不过底下也有不少人这样做,只要没被发现,其实也无大碍。   “那昨夜可有见过碧秀”   “没有,奴才早早就睡下了……”   “哦可是有宫人说昨夜瞧见了你和碧秀在掖庭院子里的大树下拉拉扯扯,这你怎么说?”   “这…奴才………”刘河开始支支吾吾了,手也在抖。   “你可要想清楚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第42章   如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刘河, 又看着安沅,好像并没有说过有人看见了刘河,那娘娘这是在诈刘河了。   安沅沉下嗓子, 无端的给人压迫感, 昭沅宫有地暖,本是适宜的温度, 可刘河心中有鬼, 已经热的出汗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奴才说, 是奴才把碧秀推下井的……”刘河抹了把头上的汗, 还是说了。   其实刘河早就心有愧疚,也后悔了,只是人生没有后悔药,碧秀已经死了,后悔也没用了。   “为何”   原来刘河是不愿碧秀出宫,只是碧秀已经受够了宫中的日子,执意出宫,刘河气不过, 觉着碧秀不顾念两人的感情, 既然自己得不到, 那旁人也休想得到, 趁碧秀打水时把碧秀推入了井中。   “娘娘,奴才是真的喜欢碧秀的,虽然奴才已经没了喜欢女人的权利, 只是真的离不开碧秀了。”刘河带着鼻音,已然是哭了。   安沅叹了口气,其实之前已经隐隐有这样的猜测,居然真的是这样。   “若是真的喜欢,便该放碧秀出宫,她已经在掖庭受了很多年苦了。”   “奴才知错了,求娘娘赐死……”刘河在宫中过的不错,一半来源于能和碧秀过日子,如今碧秀因为自己死了,难免悲戚。   对于一个太监来说,这辈子都不能传宗接代,能在宫里遇到一个喜欢的,大抵真的是难得,只是刘河做错了,碧秀死了。   也许一开始安沅若是知道他们的事情,放他们两人出宫去也未尝不可,只是悲剧已经发生,安沅也挽救不回来了。   “你了解碧秀吗?”鬼使神差的,安沅也不知怎得就问了这句话。   可不曾想,安沅随口一句话,又问出了大问题。   “奴才很多年前就认识碧秀了,那时候她和她的小姐妹寒梅一同在浣衣局,后面碧秀去了先慧妃宫里,然后得罪了先慧妃,被贬到了掖庭。”   “寒梅”安沅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宁侧妃宫中的   “寒梅现在在哪个宫?”安沅追问。   “奴才……”刘河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好好的又讲起了寒梅,“奴才不大记得了,只知道她和碧秀分开以后被分配到了东宫好像跟了宁侧妃娘娘。”   “果然……”果然是宁侧妃宫里的寒梅。   刘河没听清楚安沅说什么,微抬了头看了一眼安沅。   “寒梅和碧秀关系好吗?”   “一开始是好的,紫菀后面碧秀被贬到了掖庭,两人就没怎么来往了,当初奴才还觉得寒梅太无情了。”刘河疑惑,好像太孙妃对寒梅很感兴趣。   安沅点了点头,没再询问,转了话题把这件事情给出了一个解释。   “虽说你已知自己的错处,但是杀人偿命,按宫规处置吧。”   “谢娘娘恩典!”刘河大抵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没再求情了,被宫人押了下去。   “如棋……”安沅的手握了握又松开,“传话给慎刑司,留下他一命吧。”   安沅终究还是不忍心要了刘河的性命,虽然刘河杀了碧秀,不过想来,不杀了刘河,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大概更是悲伤。   “娘娘,您是否察觉到什么?”如棋从一旁上前来,见安沅问了几句寒梅的事儿,寒梅是宁侧妃的人,只要是沾上了宁侧妃就不会是好事情。   “我在想,也许碧秀这人不简单……”   安沅敛眸,垂下的眼睑遮住了安沅眼睛里的想法。   “如棋,你去碧秀住的地方仔细搜查,把她留下的东西都拿到昭沅宫来,什么都不要落下。”   也许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碧秀还留着。   “是,奴婢这就去。”如棋快步走了出去,听出了安沅语气中的急切。   安沅坐在原位出神,总感觉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闹中一闪而过的东西,抓不住 。   午膳时,隋昭城回了昭沅宫。   “听说后宫出了点乱子?”隋昭城坐在安沅身边,看着安沅拧着的眉问她。   “嗯,掖庭死了一个宫女,是她对食推下井的,被淹死了。”安沅语气有些蔫,死人总归是不好的。   “对食宫中不是不能轻易互结对食吗?”隋昭城皱眉,难不成连掖庭的宫人也有这个胆子了   “那太监是御马场的,大抵是管的比较宽松吧,和掖庭宫女碧秀是对食的关系。”   “那为何又推她入井呢?”   安沅把事情和隋昭城讲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后面刘河说的寒梅的事儿,还没底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些人是觉着宫里是自己家了,宫规已然是禁止了对食的,刘河这样的小管事都有对食,看来底下有对食的宫人还不少呢?”隋昭城语气不大好,这样乱宫里的规矩,并不是一个好风气。   “其实一直也有啊,只是偷偷摸摸的而已。”   “他们胆子也的确是大,得让人查一查。”   “唉,其实也不能全怪刘河,我总觉得太监这个……就不大合适……”安沅幽怨的看了一眼隋昭城。   安沅近身是没有太监伺候的,只有四个宫婢,在南褚也是,安沅宫就两个大力太监,昭沅宫虽然多,但是都在底下伺候,不近身。   她一直都不大喜欢太监,总觉得不舒服,知道太监的来源以后,安沅就更不舒服了。   “的确,我也不大喜欢,只是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也不好说什么。”隋昭城身边一直都是齐诺和晋南照顾,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不怎么近身。   太监这个身份,已经传了几百上千年,隋昭城纵然不喜,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我觉得就是不好啊……”安沅低着头,手绞着帕子,“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被弄进宫,肯定不好过……”   “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咱们就改吧,嗯”隋昭城揉了揉安沅的小脑袋,看着她低沉的心情,自然也不好受。   “怎么改”安沅抬头,期待的看着隋昭城。   这样传了几百上千年的事情,想改不是这样容易的,宫中的观念就很难改。   “想改自然就有法子,不过得从长计议,不能鲁莽。”   安沅一来大理,后宫就各种改制,只怕那些百官闲的无事又会把眼睛放在安沅身上。   “那你说怎么办”安沅往隋昭城那边凑了凑,靠近点问他。   “不知。”隋昭城直道,这才多久,就想他要个法子,怕是觉得他是大罗神仙吧。   太监制这么多年了,自然有他存在的意义,贸然改制,恐难服众。   尤其是之前,后宫所谓的佳丽三千,怕后宫的妃嫔和宫女会和其他男人有苟且之事,可是后宫又不能只有女子,不然这么多重活,女子也做不来,才会想了太监这法子。   若不是太监,就是普通男子在宫中,宫中戒备森严,不能随意出宫,时日久了,女娇男燥的,难免发生点什么。   再者,都知道后宫妃嫔母凭子贵,妃嫔有了一儿半女的就差不多是飞上枝头,后半生就有了保障,若皇上妃嫔众多,一时难免疏忽。   若妃嫔和宫人苟且,生下了皇子,岂不是乱了皇室的血脉,这是万万不可的。   太监的出现,大概是让皇上放心的让自己的妃嫔随意空置着,反正不担心她会和其他人跑了去,自然会为了他守身如玉。   “不知你还说,就知道说大话。”安沅听这话,又想往旁边挪,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这丫头,有事儿就找我,没事就跑,忒没良心了。”隋昭城眼尖,安沅还没往旁边挪,就被隋昭城一把抱过,放到自己腿上坐着。   “哪里”安沅讨好的笑了笑,“这不是该用午膳了吗?我下去准备准备。”   安沅感受着自己腰间隋昭城的大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认怂的好。   “嗯,我和你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会仔细想想,但是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真的办成,就得仔细琢磨琢磨。”   隋昭城一手摩挲着安沅的细腰,一手捏着白嫩的小手玩,还一本正经的和安沅分析问题。   “哦,知道了,听你的。”   安沅想想也是,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想做大事就得慢慢来。   “你呀,尽给我惹事,一会儿女官改制,一会儿宫女改制,现在又扯上太监了,你这是要把我的后宫搬空啊”隋昭城放开安沅的手,捏了捏安沅的鼻尖,笑骂道。   “哎呀呀,不是阿城说以后后宫有我一人就可以了吗?所以我这样做有什么错吗?”安沅靠在隋昭城胸前,撒娇卖乖道。   “啧,你做事总是有理的,随你去做吧,只是别累着自己了,时日甚多,无需心急。”   “知道了,阿城最好了。”安沅说着,在隋昭城嘴角亲了一口。   “那是自然,我不待你好,你还不得哭鼻子?”   隋昭城反应极快,心想自己送上嘴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直接压着安沅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安沅现在也有点享受两人之间的亲密,回抱住隋昭城,伸出丁香一同玩耍起来,殿内的温度升高了不少。 第43章   用了午膳, 隋昭城去了天乾宫,既然皇上准备把皇位禅让给隋昭城,他需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 也忙了起来。   如棋把碧秀的东西都拿到了昭沅宫, 放在外边院子里,如棋死活也不愿意拿到殿内去的, 毕竟是死了人的东西, 不吉利。   安沅倒不在意什么, 若真是不吉利, 仵作可如何活的下去, 不过也由着如棋了,无需为了这样的小事争执。   碧秀的东西不多,几件宫里发的衣裳,还有些小首饰,一个颇为老旧的胭脂盒。   衣裳之前如棋已经检查过了,安沅没看,看着那两根簪子和那个胭脂盒,也不知道碧秀会不会留下什么。   其实安沅也不大相信, 若真是留下什么对宁侧妃不利的东西, 那早就应该出了掖庭了吧, 毕竟宁侧妃也执掌凤印两年多。   安沅把胭脂盒打开, 最上面那浅浅的一层,几乎没怎么动过,看着倒像是很珍惜。   安沅合上盖子, 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正准备放下,不知怎得感觉这个盒子不对劲,好像比寻常的盒子高些   安沅把盒子凑前了看,的确是比一般的盒子高了不少,但是里面的胭脂并没有多很多的样子。   “如棋,你把着盒子里的胭脂倒干净,看看这个盒子有没有暗格。”安沅把盒子递给如棋,看了看其他的物件,应该没什么了,回了屋。   因着这事儿非比寻常,如棋没找其他人,自个儿亲力亲为,把胭脂用小碟子装着,倒尽了胭脂才发现,胭脂只有一点点,看着的确像有暗格。   但是如棋没找着开口,想用蛮力,又怕安沅还用的着,只好拿着空的胭脂盒去找安沅。   “娘娘,瞧着像是有暗格,只是奴婢打不开,要不砸了吧”   “给我瞧瞧。”   安沅把这个盒子看了两三遍,也没发觉哪里有开关,正想把盒子递给如棋让她砸了,结果却开了,原来是安沅的手压在了盒子底,就这样开了。   小小的胭脂盒,暗格里却有一封信,安沅勾起玩味的笑意,果然有东西。   安沅取出信,把盒子递给如棋,展开信纸仔细的看了起来,上面的字迹不大看的清楚,还有错字,不过也是,碧秀只是一个宫女而已,会写一点也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安沅拿着信纸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沉思,果然和宁侧妃有很大的关系。   “如棋,你去把林嬷嬷叫来。”   “嬷嬷,给你看看,这是碧秀那找出来的一封信。”   安沅眸子有些深沉,实不知宁侧妃还算计了多少,连掖庭一个寻常的宫婢都和她有点关系。   “娘娘……这……”林嬷嬷不敢相信,碧秀居然做过这样的事儿,枉费上午还为她伤心过。   “嬷嬷没看错,是这样的。”   信中碧秀说了一件多年前的旧事,隋昭城那次去御花园,而宁侧妃也刚好在御花园,并不是巧合,而是碧秀从林嬷嬷这打听到的,然后告诉了宁侧妃。   寒梅给了她不少的银子,说是宁侧妃很想念太孙殿下,想远远的见见他,碧秀以为宁侧妃是想讨好太孙殿下,觉得无伤大雅,就把从林嬷嬷这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宁侧妃。   因为那段时间小太孙心情不佳,总喜欢去御花园玩,林嬷嬷和碧秀闲聊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就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后面小太孙落水,宁侧妃失了孩子,碧秀觉得有自己的原因在,都怪自己告诉了宁侧妃,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意外。   在信中,碧秀忏悔了许久,然后还说道,因为这件事,所以寒梅才迁怒于她,再也没理过她,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错,哪怕后面被贬入了掖庭,也没多说什么。   碧秀这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银子,那人的银子被贼偷了还要怪自己,是有多傻呀!   有这样心思纯净的人,在宫中少之又少,可惜了……   也许在碧秀看来,她觉得有自己的问题,可是在安沅和林嬷嬷看来,碧秀只是一个被利用了的人。   宁侧妃知道碧秀和寒梅的关系,又知道林嬷嬷和碧秀也有来往,从碧秀这打听,还用的这样情真意切的说法,让碧秀自个儿后悔这些年,宁侧妃也真是有手段的人。   “嬷嬷,你切勿自责了,也许多年前的恩情,另有隐情。”   安沅本就不大相信宁侧妃会不顾自己的孩子去救隋昭城,如今真相好像也在一点点揭开。   “娘娘,这……唉,怎么会这样呢?”   林嬷嬷叹了口气,她一直觉得碧秀被贬入掖庭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想到碧秀却包藏祸心,差一点害死了太孙殿下。   “娘娘,奴婢觉得宁侧妃当初救太孙殿下并没有这么简单,太子妃娘娘在世的时候,宁侧妃百般给太子妃娘娘找不痛快,奴婢也不相信宁侧妃愿意拿自己的孩子救太孙殿下。”   “嬷嬷,其实当初听殿下提起这件事情,我就有疑惑了,只是苦于并无证据,如今从碧秀的信中,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宁侧妃并不是“恰好”在御花园,而是早知道太孙殿下在御花园,才去御花园等着呢。”   想必隋昭城的落水也有可能宁侧妃安排好的,只是安沅还是不明白,宁侧妃为何会宁愿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救隋昭城。   之前若说是因为在意隋昭城,那现在猜测隋昭城的落水是宁侧妃安排好的,难不成是故意用这个孩子换隋昭城的性命,然后得到一世安康   “嬷嬷,宁侧妃真的有孕吗?”   林嬷嬷看了一眼安沅,明白她的意思,“当初是太医确诊的,因为太子殿下已经薨了,皇上格外小心,当着皇上的面,太医说是怀上了,且时间是在太子殿下出宫之前。”   皇上那样谨慎的人,想必会找自己信任的太医,既然太医说怀上了,那就真是有了。   可……   安沅又想不通了,拿自己的孩子去换隋昭城的性命,怎么想都怎么不划算,若宁侧妃自己有个一儿半女,那现在活的肯定更好。   安沅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安沅不能和林嬷嬷说,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娘娘,这事要不要和太孙殿下说?”林嬷嬷现在是越来越信任安沅了,知道她是个有能力的人,不是空有姿色。   “先不要说,待我把事情缕清楚再和太孙殿下说,免得让殿下操心。”   安沅摇了摇头,最近隋昭城很忙,还是不要用这样没有把握的事儿去烦他的好。   反正宁侧妃如今也出宫了,再怎么样做恶多端,现在也伤不到安沅和隋昭城。   如今碧秀死无对证,这信纸宁侧妃也可以说是安沅捏造的,抵死不认,谁也没法子。   若真的想要揭开宁侧妃的真面目,得到应有的惩罚,那就得找到为何她要舍弃孩子也要救隋昭城的原因。   不管宁侧妃是否和碧秀合作过从林嬷嬷这知道消息,可那毕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就如寒梅对碧秀说的,宁侧妃太过思念太孙殿下了。   太孙殿下在皇后宫中,可皇后并不大喜欢宁侧妃,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并没有什么错。   如今皇后已经薨,碧秀已死,宁侧妃可真的就是任她解释了。   “嬷嬷,你带一些宫人去清连殿,说要收拾收拾,仔细瞧瞧屋子里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好,奴婢这就去。”现在这件事林嬷嬷能信的也就只有安沅了。   从碧秀这件事中,林嬷嬷就觉得宁侧妃定然是害过太孙殿下的,太孙殿下是林嬷嬷带大的情分非比寻常,若真是宁侧妃有心算计,林嬷嬷恨不得扒了宁侧妃。   安沅仔细的把信纸折好,放进了胭脂盒,也许以后还有用。   如棋知道太孙妃要和林嬷嬷说体己话,只在门外守着,太孙妃没喊她,她也没进去,如今殿内就安沅一个人,安静的很。   安沅手指打在椅把上,一嗒一嗒的,整个殿内就只有这个声音了。   她从第一次见宁侧妃,就不怎么喜欢这人,大概是直觉,后面知道宁侧妃是隋昭城的救命恩人,想着好歹也救过隋昭城,便也很多事情都会留一步余地。   只是想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心软了,宁侧妃当初对着这样小的隋昭城都能下得去手,自己对着宁侧妃这样的恶人都下不去手。   若是当初隋昭城未救上来,出了点什么意外,真是想想都后怕。   安沅现在越发依赖隋昭城,一想到他儿时被这样欺负,就替他心疼,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宁侧妃的把柄,然后把宁侧妃的真面目告诉隋昭城。   缓了缓心神,安沅喊了如棋进来,把胭脂盒递给她,让她把胭脂装回去,妥善保管。   现在宁侧妃不在宫中,难免会有几个心腹在宫里,若是听说了碧秀的事,只怕会有什么动作。   其余没用的东西,让明琴送回了掖庭,和碧秀一同葬了,虽然曾经为了一点利而差一点害死隋昭城,但是也多亏了她,不然永远也不知道宁侧妃的真面目。   隋昭城那,安沅还是瞒着的,待哪日安沅把一切的事儿的想清楚了,且有证据了,再告诉隋昭城也不迟,宁侧妃不在宫里,变数也不大。 第44章   林嬷嬷没有从清连殿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也在安沅的意料之中,毕竟宁侧妃若是这般思虑不周,也白活了这些年了。   碧秀的事儿在掖庭传了, 而后安沅让人把碧秀葬了, 也把宫女出宫的事儿改了,若不愿意出宫, 给上头说了就好。   像碧秀这样的对食, 自然不会少, 尤其是近年来宫中主子少了, 宫人闲下来了, 对食自然也会偷偷的发酵。   虽然隋昭城答应安沅会改太监制,只是还早,现在这些对食也是禁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放着吧,总有机会的。   碧秀一事过后,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也并未安静多久,三月的女官考核就来了。   此次女官, 安沅全程都是跟进的, 免得宁侧妃手伸的太长, 这样还能养出宁侧妃的人。   但凡是有可能做六尚的, 家底都被安沅翻了个底朝天,这样的事情马虎不得,这次考核以后, 六尚的女官就是安沅信得过,要委以重任的人。   若是混进一两个有祸心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三月下旬,在林嬷嬷的帮衬下,女官考核很顺利的结束了,不出所料,六尚都换了人,有的是掌司上位,也有的直接出宫女中脱颖而出。   从这次考核,安沅也有感叹,宫中可真是卧虎藏龙,虽然宫人们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在自己的那个属司,能力都是个顶个的好。   为着女官考核,安沅也累了大半个月了,如今闲了下来,才发觉不知不觉的,春日已经到了。   女官考核,选出六尚,六尚女官还得经过六尚的老嬷嬷教导才能上任,不过这和安沅倒没什么关系了。   最近几日都在飘雨丝,落在人脸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今日雨大些,安沅吩咐明琴泡了一壶雪顶茶,在昭沅宫长廊檐下摆上了点心,安沅便坐在廊下,下巴压着手臂靠在栏杆上,看着外边一点一滴的雨砸在叶子上。   昭沅宫的院子里有一个荷花池,此时荷叶还是嫩绿的,只长出了颇为柔弱的几片,看着它们在雨中被雨点砸的一直“点头”,倒还有些心疼。   在池子旁边,种的是芭蕉树,只宜观赏,却不怎么好吃的芭蕉,去年安沅还兴奋上头长的芭蕉,让悦书几人摘下来想尝尝。   尝过以后,嘴巴都是涩的,喝了好几杯玫瑰蜜露才缓过来。   所以芭蕉也就只能瞧瞧了,吃是不好吃的。   安沅一个人趴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百无聊赖,起身捧着茶盏,刚好入口的温度。   雪顶茶是大理的特产,安沅第一次喝就喜欢上了它的味道,涩中带甜,让人回味无穷。   一个人太过无聊,安沅看着檐上的雨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砸在地面,又有些想家了。   生辰快到了,离家就快满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啊,现在安沅想想都觉得在梦中一样。   安沅现在还记得去年父皇母后和褚煜软软陪自己过的生辰,因为已经决定了安沅去大理,父皇母后和褚煜的心情都不好。   除了软软年纪小,不懂事儿,其余人脸上的笑都是僵硬的,现在回想起来,安沅心尖都是酸酸的。   安沅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可是她知道,她离开家只会更久,不会再短了,以后,都没有家了……   她也不敢让自己刻意去想家,想到南褚,想到父皇母后,心情总是不妙的,也免得被隋昭城看出来。   今年的生辰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过,安沅一直记得自己的生辰的,女孩子哪里有不爱过生辰的,在生辰礼上收到父皇母后的礼物,哪里有不喜之理呢?   可是,今年在大理,隋昭城也没提起过,也不知是否是忘记了,隋昭城不提,安沅也不好麻烦他。   近来隋昭城越来越忙,听说皇上已经准备五月就把帝位禅让给隋昭城,隋昭城现在忙着听皇上的教诲呢。   皇上是和隋昭城直说过,待隋昭城接过他手上的担子,他就要去皇陵找瑞贵妃,然后陪着瑞贵妃去周游大理。   年轻时只想着家国天下,都没好好看过这个国家的山山水水,风景如画也该入眼了。   因着后宫除了安沅就没其他主子了,虽然安沅也要成功“晋升”为皇后,但是却和寻常没什么差别,毕竟现在凤印也在安沅手上。   只是册封皇后以后更加名正言顺罢了,安沅不在意这点名头,后宫也就自己一人,名头什么的也没什么用。   真的没想到,当初抱着不得善终的想法来到大理,可再过一月,安沅就要做大理的皇后了,待消息传到了南褚,想必父皇母后也会为自己高兴吧!   安沅很感激隋昭城的,他给过安沅太多太多的心安,也替她出过太多头,着想过太多。   自然,这么久了,安沅也早就没了当初和隋昭城得过且过的想法,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也许以后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然后一家四口,共享天伦。   真是世事难料,幸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幸好……   安沅一边听着雨声,一边想着事情,既有想家的惆怅,也有想到隋昭城甜意,就这样趴在廊下睡着了。   再醒来,睁开眼睛,雨还在下,好像并没有过多久,只是天已经暗了,动了动被压酸的手臂,一件大氅从肩头滑下。   “醒了”是隋昭城的声音,语调中微带着不悦。   “嗯,你回来了。”安沅把大氅放一边,看着隋昭城。   “下次想睡要回房,在外边容易着凉,如棋她们也是,都不看着你吗?”   隋昭城蹙眉,他回来的时候,瞧见安沅趴在廊下的栏杆上,还以为在做什么呢,结果过去一看,发觉她都睡着了。   春日气温虽回暖,可也经不过在廊下吹着风,外边又下着雨,这样睡自然是会着凉的。   隋昭城把如棋喊过来拿了大氅出来给安沅盖上,又训了几人一通,才让她们下去了。   “没事,我就睡了一会儿,不小心就睡着了,是我让如棋不要来打扰的,你别怪她们。”   安沅才醒,语调中带着软濡,听着亲亲柔柔的,让隋昭城都不好再多说什么。   “过来,我看看可有着凉。”   安沅知道是自己的不是,乖巧的站在隋昭城身边,被隋昭城拉着坐在了他腿上。   隋昭城伸手摸了摸安沅的额头,感觉没发热才放过了她。   “在想什么呢?在这都能睡着”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时间好快,也些无聊了,女官考核过去了,那些宫女也放出宫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大抵是方才安沅想家,现在颇有些恹恹,现在被隋昭城一关心,温顺的靠进了隋昭城怀里。   “你呀,倒是乐得清闲,我可忙的着呢,不然就带你出去玩。”隋昭城似是安慰的在安沅额间落下一吻。   “我知道你忙,不用管我的,我都想好了,明日开始去把大理的史书读一读,免得以后闹笑话。”   “是啊,这个该读,不然以后皇后娘娘连史书都不懂,是要得人笑话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聊着,隋昭城满身的疲惫都卸下了,笑意也渐渐的漫上了眉间。   “啧,你可真不客气,若是别人笑话我,那就是笑话你,你都不管的吗?”安沅似嗔非嗔的拍了一下隋昭城的大手。   “管,当然要管,卿卿可是我的心肝,看谁敢笑话卿卿。”   “就知道说好听的,才不信你的呢。”   安沅顿了顿,又想起来这都没剩下几天了,可是隋昭城还是没说她生辰的事儿,又有心不悦。   莫不是忘记了吧   两人现在如胶似漆的,安沅自然会想要隋昭城给她准备生辰的,也用不着有多隆重,只要隋昭城能记得,会念着,她也就满足了。   “阿城你知道过几日是什么日子吗?”想来想去,安沅觉着还是自己问比较好,免得两人猜来猜去,也惹得不快。   “什么日子”   隋昭城还在想着,怎么一下子安沅的脸色就变差了几分,听了这话想想,看来是觉得自己忘记了她的生辰了。   他也就装做不知道,倒想看看安沅的反应,所以故意带着疑惑的问她。   “真的不记得了吗?”   安沅低着头,嘴巴微嘟着,有点想闹小别扭,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隋昭城每日这样忙,哪里有时间来想着自己的生辰呢?   大抵是内心做怪,再想着要理解隋昭城,可还是会因为隋昭城忘记了她的生辰而难过的。   “哈哈哈,傻卿卿,想什么呢?我自然是记得过几日就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   看着安沅低落的表情,隋昭城终于忍不住了,再逗下去就改生气了。   “你……”安沅抬头,嘟着嘴,瞪着他,这是故意耍自己呢。   隋昭城倒是毫无自觉,顺势凑前去,在安沅嘟着的粉唇上亲了一口。   “傻丫头,你的生辰我哪里会忘记,果真是太闲了,想东想西的。”   “哼,就知道欺负我,一点也没个做皇帝的样子。”安沅捂着嘴角,依旧嗔怨道。   “嗯,卿卿说的是,在卿卿面前我就不是皇帝,也不做皇帝,只想做卿卿的夫君,你说可好?” 第45章   “当然好啊, 那卿卿的夫君,现在可以抱我进去吗?有点冷了。”安沅吐了吐香舌,调笑道。   “啧, 方才说不冷, 果真是个爱撒谎的。”隋昭城口中嫌弃,动作却毫不含糊, 横抱起人往殿内去。   “嘿嘿, 阿城最好啦!”安沅抱着隋昭城的脖颈, 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笑眯眯的说道。   隋昭城也是无奈, 笑了笑没说什么,自从那次两人闹别扭以后,隋昭城已经感受到了安沅的改变。   会撒娇讨乖,会依赖他,会命令他做事,在他面前越来越轻松自在,不似从前。   这正是隋昭城一直想要的,如今得到了, 没有哪日里心情是不欣喜的。   也让隋昭城想加倍对安沅好, 再好一点, 更好一点。   隋昭城把安沅放在榻上, 依旧给她披上大氅,三月了,昭沅宫的地暖已经没了, 隋昭城怕她刚从外边进来会冷着。   安沅方才坐下,就看见如棋低着头端着托盘进来,“殿下,姜汤好了。”   “嗯,放下吧,下次当差用点心。”虽是这样说,但是隋昭城看在安沅的面子上已经缓和了语气,不再冷冽。   “是奴婢明白了。”如棋说着退下去,留给二人空间。   安沅看着如棋低落的样子,横了隋昭城一眼,“真是凶巴巴的,都说了和如棋她们没关系。”   “这样还凶,若是真的有关系现在就该受罚了,知道你看重她们,可也不能失了分寸,若让主子受凉,不是她们的罪过是谁的”   隋昭城端过姜汤,吹凉了递到安沅嘴边。   安沅张嘴含住汤匙,把姜汤吞了下去,才道,“知道了,我下次乖乖的。”   安沅无奈,知道隋昭城这算轻的了,待会儿和如棋说一下就是了,隋昭城这人显然是迁怒了如棋。   他大概也是警告安沅,让安沅对自己的身子上心,对身子不上心,可不就是糟践自己吗?若有好歹,自然就怪如棋她们。   隋昭城喂,安沅喝,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汤匙碰到碗的声音,用完了一碗热热的姜汤,安沅感觉舒服多了,身子都热起来了。   “你想如何过生辰”隋昭城给安沅擦净嘴角,坐在榻上,揽住她的细腰。   “我随意呀,只要你记得就好。”安沅扒拉过隋昭城的大掌,玩着他的手指。   隋昭城常年练武,指腹都是厚重的老茧,一点也不像那些世家的纨绔公子,整日只知道遛狗逗鸡。   安沅的小手白嫩的像牛乳,被隋昭城带着老茧的手指摸过,有些痒痒的。   “若是小办,那我便带你出宫去玩,晚上回来和皇祖父一起用膳,若是大办,那就让六尚去安排,请那些夫人进宫来与你过生辰。”   隋昭城虽然忙,但是安沅的生辰,他还是要空出时间来的。   “我想和你一起过。”安沅毫不犹豫的说道。   两个人过二人世界,哪里是那些夫人比得上的,反正日后做了皇后,想不见那些夫人都难,现在就得抓住两人独处的机会。   安沅也不在意不大办生辰是否会让旁人如何看待,大概会觉得自己不得太孙殿下看重,反正只要自己明白就好了。   “好,那我安排下去,带你出宫去玩。”隋昭城应下,最近也的确是太忙了,都没怎么顾忌到安沅。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儿,有空闲,两人在一起腻歪,哪里就是说些寻常的小事,也总觉得时间都是甜的。   用了晚膳后,隋昭城去沐浴,如棋则伺候安沅沐浴,安沅宽慰了如棋几人,让她们不必放在心上。   这次的确是安沅的错,吩咐了她们不必过来打扰,谁知道自己会睡着,还被隋昭城看见了。   如棋等人应下,对于太孙殿下的训责,几人本就没觉得如何,是自己的失误,受罚也是应当的,更何况太孙殿下只是口头训斥几句,并无不妥。   如今安沅又宽慰她们,更让她们有点自责,主子待自己极好,可自己却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实是不该的,也让她们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安沅的决心。   安沅若是知道以后如棋几人寸步不离的看着自己,是因为今日一番话,只怕会想把自己的舌头割了。   *****   “娘娘,宁侧妃娘娘又来了。”岚烟踮着脚进来,低声说道。   “随她。”   出声的妇人瞧着五十有余,但是保养的好,脸上皱纹倒是不多,不过白发已经爬上了发顶。   她跪在蒲团上,手中佛珠轻动,闭着眼睛,口中喃喃的唱念着佛经。   她是大理的瑞贵妃,五年前自请来皇陵静修,岚烟是她的贴身婢女。   宁侧妃也是来了之后才想起来,瑞贵妃在皇陵,便有意来亲近,总是来瑞贵妃的住处拜见。   不过瑞贵妃已然是习惯了独处,并不喜欢宁侧妃,也甚少见她,宁侧妃倒也没放弃,隔三差五就来请求问安。   “那奴婢去回了她?”岚烟也不大喜欢宁侧妃,明知道瑞贵妃娘娘要清修,还肆意打扰,委实是不着礼数。   “罢了,扶我起来,我去见见她。”瑞贵妃睁开眼睛,把佛珠串进手腕,对于宁侧妃都有些无奈了。   也不知犯了什么错,会被打发到皇陵来。   皇陵清苦,一般人是不愿意来的,在皇陵只能吃斋念佛,和宫中的奢华生活有如天差地别。   五年前,瑞贵妃娘家犯上,最后满门抄斩,虽说前朝后宫并不连罪,且瑞贵妃也并未参与,但是瑞贵妃依旧觉得自己有罪。   若不是自己做上了贵妃的位置,家中仗着有一个贵妃的女儿,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   在皇上再三挽留下,瑞贵妃还是想去皇陵祈求列祖列宗的原谅,不然难以安心。   瑞贵妃一直都是没什么野心的女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深得皇上喜欢,连皇后也对瑞贵妃多有看重。   如今皇后已薨,宫中的姐妹就剩下了瑞贵妃一人,难免有些凄凉,想到皇上一人在宫中,虽知道皇上身边有宫人照看,瑞贵妃还是担忧的,见宁侧妃,只是想要了解些皇上的近况罢了。   岚烟听命,出来请宁侧妃进去。   宁侧妃听到瑞贵妃愿意见自己的消息,笑意越发深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愿意见自己了。   “妾身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宁侧妃福身行礼,姿态摆的很低。   “免礼,坐吧。”瑞贵妃没什么表情,在皇陵五年,早就练就了不动声色。   “谢娘娘。”宁侧妃颇为有礼的坐到了瑞贵妃下首的位置。   嘴角含笑,既不失礼也不突兀,让人瞧着便心生喜意。   “多年未见,娘娘可好?”宁侧妃抬头问道。   还是五年前,宁侧妃见过瑞贵妃,只知道那时的瑞贵妃很得皇上皇后喜欢,一个贵妃,能得皇上喜欢不是本事,连皇后也喜欢那可就是不简单。   历朝历代,皇后向来和妃嫔之首贵妃位的女人斗的死去活来,最后一般都是你死我活,可皇后和瑞贵妃却颇有些亲姐妹的架势。   这也让宁侧妃打定主意,一定要搭上瑞贵妃这条线,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皇陵安静,适合清修,哪里有不好之理。”   瑞贵妃本就是世族出来的官家小姐,礼仪姿态都是绝佳,在皇陵这些年,修身养性,现在连喝茶喝的姿势都是各家女子学习的典范。   “娘娘好那妾身就放心了。”   “皇上可好?”瑞贵妃本就是为了询问皇上而来,也不多废话。   “皇上身子硬朗,只是……”宁侧妃说到一半,眉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瑞贵妃。   “只是什么?”瑞贵妃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把戏,只是太想知道皇上的近况了。   瑞贵妃十七岁入宫,此后伴皇上几十年,这样的情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太孙殿下娶了南褚的安沅公主做太孙妃,太孙妃有些地方做的不大好,惹得百官上了好几次折子,惹得皇上也不快。”   宁侧妃得了机会,哪里会让安沅好过,虽然知道瑞贵妃奈何不得安沅如何,也是要败光她的路人缘的。   “哦竟有这般严重吗?太孙妃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吗?”瑞贵妃微蹙眉头,皇上年纪也大了,哪里还受得了气。   瑞贵妃也听说了太孙娶了南褚的安沅公主,可听说安沅公主是个美人胚子,倒不曾听过不好的言论。   “太孙妃拦着殿下纳妃,自个儿的肚子又不争气,近一年了,太孙妃也未传出来好消息,百官上折子请求大选,太孙殿下因着太孙妃的缘故拒绝了百官,惹得皇上不喜。”   皇陵离皇城这样远,又不怎么知道外边的消息,宁侧妃自然是什么对安沅不利就说什么。   “太孙妃竟这样不懂事吗?”瑞贵妃放下茶盏,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大相信宁侧妃的话。   活了这么多年了,哪里能不懂什么事儿都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的意思。   “妾身倒觉得太孙妃还好吧,大概只是不愿意太孙殿下被旁的女人抢走。”看着宁侧妃像是向着安沅,可话儿里头却不是这么回事。   嫉妒是皇家大忌,哪里容得下“擅妒”的女人。 第46章   “也是, 阿城向来懂事,定然不会这样没眼色娶一个不贤的太孙妃。”   瑞贵妃哪里会听不出来宁侧妃的意思,宁侧妃若是堂堂正正的说, 瑞贵妃可能还信几分, 这样明褒暗贬的,让人难受。   让人难受, 自然就不会顺着宁侧妃想要的结果说下去。   再者, 瑞贵妃倒真是不信隋昭城会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隋昭城是在皇后宫中长大的, 瑞贵妃和皇后关系好, 也常去皇后宫中闲坐。   隋昭城乖巧懂事,见着瑞贵妃也是喊一句瑞祖母的,瑞贵妃没有自己的孩子,见着隋昭城甚是喜欢,也没少照顾隋昭城。   隋昭城的性子自小就沉稳,也知上进,明事理,不是一个爱美色的人, 宁侧妃这般说, 瑞贵妃是不大信的。   “娘娘说的是。”宁侧妃笑的有些不好看了, 瑞贵妃不按套路走, 让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嗯,既然来了皇陵,就好好替皇上和大理祈福, 莫再想无用的东西了,本宫累了,你先退下吧。”   既然人也见过了,话了也说了,瑞贵妃对宁侧妃没什么好感,便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是,妾身告退。”   岚烟送了宁侧妃回来,扶着瑞贵妃回了寝屋,“娘娘,奴婢倒觉得这个宁侧妃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是离她远些,莫惹了一身骚。”   “嗯,我也习惯了一个人,并不大想她来扰我清净。”   “娘娘,宫里方才传来了信,奴婢还未来得及给您看。”岚烟把信封从袖子中拿出。   瑞贵妃打开,看见是皇上的笔迹,默了片刻,有多久,多久没有收到皇上的来信了,还以为皇上已经忘记她了。   岚烟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滴到了信纸上,晕开了墨色。   “娘娘,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岚烟心中没底,这么多年了,难得见瑞贵妃哭一次。   “没,岚烟啊,皇上说五月他就把皇位禅让给太孙,然后就等着我回宫,带我去周游大理……”说着说着,瑞贵妃哽咽了。   瑞贵妃从来不奢求皇上还记得自己,毕竟当初是自己要出宫的,也让皇上很恼,可是如今收到的信,却让她欣喜交加。   谁说在皇陵清修多年已然是忘记了七情六欲,可是看见皇上的亲笔书信,还是想他想的不能自已。   几十年的感情,两人早已超越了爱,皇家不谈情爱,但是两人已经是亲人了。   “真好,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岚烟听了瑞贵妃的话,也高兴的不行,还以为这辈子就只能在皇陵了,没想到皇上还惦记着瑞贵妃。   “是啊,岚烟,准备笔墨,我要给皇上回信。”   “好。”   岚烟给瑞贵妃递上帕子,转身下去准备,离前瞧见了信纸上的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①   宁侧妃不曾想自己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被打发了,可瑞贵妃说累了,总不好死乞白赖的留在那,也只好离开。   出了瑞贵妃处的聆院,宁侧妃倒还镇定,没露出什么表情,知道自己初到皇陵,在皇陵可没自己的人,小心为上。   回了自己的屋子,宁侧妃的脸是确确实实的黑下来了,瑞贵妃一个老妇人,在皇陵这么多年了,宫中哪里还有人记得她。   一个被人遗忘的罪妇,如今宁侧妃给她几分脸面,居然还不要,可真是把宁侧妃给气着了。   还以为自己是在宫中那个曾经的瑞贵妃呢?真是不知所谓。   寒梅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自从宁侧妃被送来皇陵,脾气越来越大,经常动不动就发火,寒梅过的也水深火热。   可她一个奴婢,跟了宁侧妃这么多年,其他地方也去不了,只能跟着她受苦。   “寒梅,去准备晚膳,多给他们塞点银子,那样的黄菜叶子别端上来。”   宁侧妃瞪着寒梅,想起昨日吃的东西,就一阵恶寒,什么时候她要吃那样的东西。   “是。”寒梅应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在宁侧妃看不见的地方,啐了一口,“都被撵到皇陵了还装什么高贵。”   从宫中出来本就没带多少银子,现在宁侧妃还想吃的好,穿的好,用不了多久银子就没了,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底下的奴婢,首当其冲的就是寒梅。   但是寒梅也没法子,现在在皇陵,寒梅谁也不认识,能靠的也就只有宁侧妃了,只盼着宁侧妃能有法子东山再起,现在只好忍了。   *****   四月三日,草长莺飞,清风和煦,宜出行。   “准备好了吗?”隋昭城站在殿门边,微笑着望向从里面款步而来的安沅。   “嗯嗯。”安沅换了一身常服,珠钗褪尽,小脸上未施粉黛,却也因此可以看到滑嫩的肌肤。   “走吧。”隋昭城伸出手。   安沅自然的把手放进隋昭城的掌心,两人手牵手离开了昭沅宫,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我们去哪里”安沅靠在隋昭城怀中,仰头看向隋昭城。   “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隋昭城拉着安沅的手亲吻,故作神秘道。   “好吧好吧,那我睡一会儿。”安沅打了个呵欠,今早太早就起来了。   “嗯,睡吧。”隋昭城在安沅额头轻点,示意她睡。   安沅嘟囔着在隋昭城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隋昭城把安沅额头的发丝捻开,轻拍着安沅的背部,让她睡的安心。   这样安静,美好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已经有些像老夫老妻了。   安沅再醒来,是被摇醒的,大概是马车磕到了石子,猛烈晃了一下车身。   “阿城,到了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些不适应光亮。   “快了,先起吧”隋昭城注意到安沅的眼睛不适的眯起来,用手掌盖住她的眼睛回她。   “好。”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来了,隋昭城先下车,回身想抱安沅。   这一个动作,又让安沅想起来第一次到大理的时候,那次隋昭城也想抱她,可是安沅不想麻烦她,自己跳了下来。   这一次,安沅毫不犹豫的把手伸向隋昭城,既然以前错过了,那补上就是了,反正时日还长,做错了的事情,都还来不及弥补。   “哇~大草原,大理居然有大草原呐!”隋昭城放下安沅,安沅转眼就看见了满眼的嫩绿。   “是啊,这是皇城附近最大的草场,今日我带你骑马。”隋昭城瞧着安沅眼中的兴奋,也勾起嘴角,揉了揉安沅的发顶。   “好啊,可是我没有穿骑装啊”   “我准备了,咱们去屋子里换。”隋昭城看向齐诺,齐诺在马车后面拿出一个包袱。   隋昭城带安沅去了草原旁边的屋子,里面有招待的下人。   这个草场是皇家御用的,一般来这的人非富即贵,今日因着隋昭城想和安沅过二人世界,特意清了场,今日就他们两人。   换好衣裳,隋昭城又带着安沅去了挑选马匹,隋昭城之前就吩咐过,这儿的管事早就准备好了温顺的马匹。   “你会骑马吗?”隋昭城摸着一匹棕红色的母马回头问安沅。   “不会,”安沅摇头“之前没有机会接触。”   骑射在南褚还是很重要的,但是女子一般不学,褚煜学过,但是安沅并没有这个机会。   “那我们两个同骑吧,免得摔到了。”   “好。”   隋昭城做主挑了一匹黑色的较强壮的公马,然后吩咐其他人退下,把安沅抱上了马背。   隋昭城自小就在这片草场长大,对这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也用不着其他人作陪。   草场很大,一开始安沅还真的以为是一个大草原呢,后面才知道是特意留下的草场。   黑马在隋昭城的马鞭下跑的很快,一点也不像是马背上坐着两个人的样子。   安沅很兴奋,这是第一次在马背上感受到风的吹拂,四月的风,凉丝丝的,碰触到肌肤非常清爽。   “阿城,快一点……”安沅想感受更快的速度,想鸟儿一样。   “好。”   隋昭城扬起马鞭,马儿蹿了出去……   骑过马后,隋昭城又带着安沅去了打猎,是小猎场,里面只有些小型动物,大型猛兽是没有的。   因为只有两人,隋昭城不想安沅冒险,过过瘾就是了。   在隋昭城的指导下,安沅亲手射中了一只野山鸡,兴奋的跳了起来,把一旁的其他野山鸡什么的都吓跑了。   “哈哈哈,阿城,我是不是好棒!”   “是,卿卿最厉害了!”隋昭城提着已经死了的野山鸡夸赞道。   “我还要,我们往那边去吧”   隋昭城把野山鸡扔进了背着的篓子,跟上安沅的步伐。   后面安沅又射中了一只灰色的野兔子,只不过是射中了脚,安沅看它这样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决定带回宫治好它,然后养起来。   隋昭城看着安沅给兔子呼呼的傻样子,嘴角上扬,今日两人的心情都是美妙的,隋昭城也是第一次看见安沅也可以笑的这样开怀。   知道安沅也是一个带着孩子气的小女孩,笑的时候露出八颗牙齿,不似那些“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   高兴的时候会跳到自己身上,被吓到时惊叫声会穿透耳朵。   真好啊,真希望以后天天都是这样的好日子。 第47章   打猎结束, 隋昭城带着安沅把野山鸡拔毛,洗净,加以辅料, 放到火上烤, 这一步步的,显然隋昭城都是计划好了的。   安沅一点也没了公主和太孙妃的矜持, 直接动手, 弄的满手油, 吃的小腹微涨还不愿意停下。   硬生生吃了一只半的野山鸡, 才迫不得已停下, 躺在草地上消食,隋昭城只好任劳任怨的给她用帕子擦干净嘴角和小手。   隋昭城转身从包袱里拿出茶水,正想递给安沅,安沅突然蹿起来,把他压倒在草地上。   “阿城,我好喜欢你哦!”安沅“啵”的一声,在隋昭城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安沅今日玩的真是痛快,好像活了这么多年, 就属今日活的最肆意潇洒。   在马上驰骋, 在林间打猎, 在河边吃烤鸡……   有一个这样愿意纵容自己的夫君, 天天给自己准备好惊喜,无条件疼宠自己,哪里能不动心呢?   “是吗?那再亲一口”隋昭城也笑, 侧过另一边脸颊,等着安沅亲吻。   今日隋昭城也很欣喜,只今日一天,安沅已经主动亲过自己好几次了,在这之前是不敢想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安沅不是石头,只是裹了苦味的蜜糖,尝尽了外面的苦味,才能感受到蜜意。   “好啊!”安沅也不矫情,直接又亲了一口。   “小丫头胆子大了。”隋昭城笑她。   “那还不是你宠的”安沅拍着胸脯一点也不害羞。   隋昭城被安沅压在下面,伸展手脚,手揉着安沅的发顶,微风吹过,树影光驳点点打在身上。   “今日高兴吗?”隋昭城把安沅抱上来一点,瞧着她的眼睛。   安沅双手交叠放在隋昭城胸前,下巴压在手背上,眨巴眼睛点头,“高兴,非常高兴,有你真好。”   “傻丫头,有你我才好啊,以后也要开心点,我们一直都开心的过日子,好吗?”隋昭城语气缱绻温柔,循循善诱。   “好啊,阿城你不能不要我。”   阿城,我已经决定把心给你了,你不能不要我,不然我会死的。   “卿卿不离,阿城不弃。”隋昭城一个用劲,两人翻转过来,把安沅压在身下,含住了安沅的粉唇。   隋昭城早已清过场地,吩咐过他们不能来此处,这里无人打扰,隋昭城倒是肆意起来。   一手撑着地,免得压疼她,一手抱住安沅的小脑袋,往自己这边压,口中尽情舔舐,含住颤颤巍巍的丁香,玩一场追逐游戏。   安沅也不害羞,双手抱住隋昭城,主动打开檀口,伸出丁香回应,在天地风云的见证下,玩一场爱的对战……   疯玩了一天,两人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   安沅抱着那只灰色的小兔子,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如棋手中,让她去请兽医来给它瞧瞧。   安沅向着隋昭城挥挥手,本想各自离开去沐浴更衣,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隋昭城抱起。   “一起沐浴。”也不等安沅给出反应,就抱着她往池子去了。   昭沅宫寝殿的那个大池子,隋昭城早就肖想已久,上次安沅还不大愿意,隋昭城想今日大概是顶好的日子。   隋昭城挥退宫人,就这样抱着安沅下了池子,安沅也猜到了隋昭城想做什么,并未阻止。   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既然隋昭城让自己过了一个难忘的生辰,那她便也回他些什么吧。   池子里水雾缭绕,大概也是因着这水雾,让安沅大胆了些,不怎么扭捏。   “卿卿求君怜惜。”   安沅踮起脚尖在隋昭城耳边呢喃,离开时还伸出丁香轻点耳垂,然后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妖精……真是放肆……”   隋昭城哪里能受得住这般挑衅,三下两除二就发了狠把安沅身上的衣裳扒了个干干净净。   瞧安沅那一身赛雪的肌肤,柳腰轻摆,便是隋昭城也忍不住的,细眉轻挑,不知勾了多少男子的魂,粉唇上扬,让人忍不住想狠狠的咬住含弄。   隋昭城心想,去年今日,整整一年了,终于还是如意了,真好!   ………………   从池子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安沅浑身酸软,本还准备和皇上一起用晚膳的,可这般样子,哪里还能见人。   安沅横了隋昭城一眼,都怪他,毫不知节制,隋昭城倒是精神的很,笑的意气风发。   “无碍,早已通知了皇祖父,咱们明日去陪他用午膳吧。”   早知道安沅会有这样的结果,隋昭城让人提前给皇上回了话。   说来说去,安沅的身子还是太弱了,以后还得加强锻炼,可是隋昭城又舍不得安沅受苦,真是矛盾。   “嗯……”安沅也没这力气了,低喃了一句算是答应。   隋昭城给安沅盖好被子,取来干巾子,给安沅擦干被水沾湿的青丝,免得以后头疼。   安沅乐得享受隋昭城的照顾,就这样自顾的睡去,也不管其他了。   擦干了青丝,隋昭城小心翼翼的摆正安沅的小脑袋,然后才去换了一身衣裳,之前的已经被安沅的青丝沾湿了。   换好衣裳,灭了灯盏,才轻着声靠近安沅躺下,安沅察觉到身边有人,嘟囔了一声往隋昭城这边靠的更近。   隋昭城无声的笑了笑,抱住她睡下。   次日,安沅是被隋昭城叫醒的。   安沅浑身不舒服,不想起,喃喃道,“阿城,我再睡一会儿,你去上早朝吧。”   “小懒猪,该起了,我都下早朝了。”隋昭城拍了拍安沅往里缩的背。   “啊这么晚了啊?”安沅听到隋昭城都已经下早朝了,才发觉自己睡到了现在。   “嗯,待会儿还得去天乾宫陪皇祖父用午膳,可不能迟到了。”   见安沅赖着不肯起,隋昭城直接伸手抱起她,准备给她换衣裳。   “不要,我、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隋昭城手才触到安沅的肌肤,就被吓醒了,昨夜疯狂尤在眼前,这大白天的,安沅还是放不开的。   要是被隋昭城看见身上的痕迹,还不得羞死。   “好,我去喊明琴她们来。”隋昭城也应她,反正昨夜已经过足了瘾,虽食髓知味,可也能忍几日。   明琴几人给安沅洗漱更衣上妆,独留了口脂未抹,安沅正想问的时候,瞧见悦书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娘娘,先用碗银耳莲子羹垫垫。”   “好。”是有些饿了。   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去用早膳了,隋昭城又怕她太饿,事先吩咐好了准备莲子羹。   用了莲子羹,抹上了口脂,才同着隋昭城坐轿撵去了天乾宫。   皇上就等着两人,知道两人如今过的蜜里调油,心也放下来了。   人老了,就盼着子孙好,儿子没了,就盼着孙子好了。   要是什么时候皇上能得一重孙,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孙儿给皇祖父请安!”   这一次,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似第一次,安沅还带着芥蒂。   “好好好,快坐,就等着你们了。”皇上连道三声好,安沅明显的变化,哪里能感受不到呢?   隋昭城的细微照顾,安沅的温柔笑意,皇上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照这个样子,重孙子很快就有了。   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孙子和孙媳也越来越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   三人用了午膳,皇上补上了给安沅的生辰礼,一整套上好的点翠头面,还有一个玉镯。   “这个镯子是你皇祖母贴身带着的,如今赠与你,你皇祖母看到你也会欣喜的。”   “谢皇祖父。”   安沅眼眶微红,皇后贴身带着的镯子,皇上定然是留着做纪念的,现在能把它给安沅,说明是很认可这个孙媳妇儿了。   “哈哈,你和阿城好好过日子,朕就比什么都欣慰。”   “孙儿一定会的,请皇祖父放心。”   安沅捧着那个装着镯子的盒子,一路从天乾宫笑到了昭沅宫,对于一对有情人来说,长辈的祝福,大抵是最让人欣喜的。   这样珍贵的镯子,不仅仅是质地上乘,还在于它意义非凡,以后也是要传给自己的儿媳妇的。   “就这样高兴吗?看你乐了一路了”隋昭城看着安沅紧紧的抱着那盒子,终于忍不住出声。   安沅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回头睨他一眼,好像想起了什么,道,“阿城,你还没给我生辰礼呢?”   是啊,昨日都在外面疯玩,后面回了宫又做了那事,安沅就直接睡死过去了,好像还没看见隋昭城的礼呢?   “这才想起我来吗?也忒没良心了。”隋昭城老神在在的坐着,也不回她。   “那是谁昨夜那样不知节制,让人家累的要死,不是你吗?不然我也不会忘记。”   安沅撇撇嘴,又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所以昨夜才故意那样”故意把自己弄的忘记这件事情。   “哪样”隋昭城笑着,只当不知道安沅在说什么,嘴角的笑让人想打他。   “哼,懒得和你说,我要把皇祖父给的镯子收起来,你居然忘记了,以后别进我的屋子了。”安沅嘟着嘴,转身进了屋子。   可才进屋子,安沅却瞧见了一个大大的惊喜,看的眼睛都瞪直了,太美了!   “如何,可有满足卿卿”隋昭城从身后而来,在安沅耳边低喃。 第48章   “这、这也……”安沅看着这满目晶莹, 却不知该说什么。   入目的是梳妆桌上的一盏桌屏,不大,小小的一个, 但是映着光, 桌屏中间镶嵌着一朵雪莲花,栩栩如生, 雪莲花的下面是似在流动的水。   雪莲花是镶嵌在瓘玉之中的, 瓘玉无色, 在白日里, 透亮的似琉璃。   安沅靠近桌屏, 伸手摸了摸,越发觉得那雪莲花好似真的。   “喜欢吗?这是在雪玉峰采摘下的新鲜雪莲花,下面的水是澜河的水,最近太忙了,答应了你会再带你去那住几日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空。”   “这、这是真的雪莲花吗?”安沅不敢相信,新鲜的怎么不会腐败   “嗯,用了特别的法子让它不会腐败, 水也是极干净的, 以后天天都在昭沅宫陪着你。”   “真好。”安沅手摸上去, 凉丝丝的瓘玉, 好像透过它可以摸到那朵雪莲花。   “阿城,谢谢你!”   “傻气,我们两个之间哪里用得着谈谢字, 你欣喜便好。”安沅能高兴,也不枉费隋昭城亲自学了一番的手艺活。   安沅怀中过抱着那个玉镯,手上摸着桌屏的触感,很满足了,这个生辰,虽然没有父皇母后,有阿城和皇祖父也是满足的。   待平复下心情,安沅想去午歇,而隋昭城玩了一日,还有许多事情,又去了前朝忙着了。   可安沅才躺下,又想起来昨日从宫外带回来的灰色兔子,想起那可爱又可怜的样子,顿时没了睡意。   起身唤来如棋给自己更衣,让悦书把兔子抱上来。   已经让宫中的兽医看过了,只是皮肉伤,伤的并不重,过些日子就好了。   小兔子很乖巧的窝在安沅的怀里,安沅摸了摸它的背部,软软的毛,像云朵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叫你朵朵好了,朵朵……”安沅自言自语的和兔子说着话,自认为它听的懂。   朵朵舔了舔安沅的手指,安沅感受着那触感,会心的笑了。   吩咐如棋要好好照顾朵朵,从此以后,昭沅宫就多了一个小主子,叫朵朵。   隋昭城忙着了,安沅也找些事儿做,六尚的女官都教导的差不多了,安沅见过以后,便让她们上任了。   宫女出宫的事儿还在忙着,闲时安沅还真的找了许多大理史书来看,是真的想要好好做隋昭城的皇后了。   宁侧妃不在宫中,安沅委实觉得有些无趣,每日里连个斗嘴的也没有。   不过并没有闲几日,又开始忙了,皇上选在了五月初一把帝王禅让给隋昭城,圣旨已经下了,并没有惊起多少浪花,毕竟这事儿早就是板上钉钉。   百官也早就自发的以隋昭城这个太孙殿下马首是瞻。   圣旨已经下了,安沅便要准备好事项,前朝有礼部忙着,倒和她无甚关系,只是后宫可就她一个主子,自然什么都要她来的。   距五月还有四日,宫中已经忙碌起来了,或者说,其实从四月起就一直忙着,作为六尚女官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儿,几个人都很尽心,不能丢了脸还让太孙妃失望。   皇上的龙袍,皇后的凤袍,这样的惯例服饰倒也是不怕,早早的就备下了,这天底下最精细的活儿大概就出在这上面了。   安沅去看过一次,几百个针线宫人同时劳作,有条不紊,一看就是平日里顶好的绣娘。   那时就想,这样精细的凤袍,穿在自个儿身上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想到是这么多人的心血,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小心翼翼的。   除了宫中忙碌,宫外也是忙着的。   外地的藩王,公主驸马也已经到了皇城,公告早已粘贴下去,百姓人人皆知,大理的战神太孙殿下即将登极,自然是人人拍手称快。   有这样骁勇善战,英明睿智的帝王,会是大理之福。   每次帝王登基,向来会有大赦天下的福泽,百姓们可就盼着了,若啊能减一两成的赋税,自然是喜事。   还有那些家中有犯了事儿,被关在大牢里的人,大赦的同时也许就提前放了出来。   大街上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家家户户挂起红绸,酒楼店铺也挂上了恭贺新君的红纸,还有些懂得审时度势的客栈,挂出了皇上登基那日酒水免费的招牌。   整个皇城都沉浸在喜气之中。   除了有藩王和公主归京,还有大理附近的附属国也来京祝贺,不过让安沅有些失望的是南褚并没有派人来。   不过也是,南褚和大理可谓是水火不容,虽有她和亲在前,可南褚又不是大理的附属国,哪里会愿意亲自来大理。   安沅也没想过这样快就可以看见南褚的人,现在的日子不错了,若不刻意去想南褚,安沅也不大在意了。   整日思家,并不是一个好事情,至少隋昭城大概会不喜,两人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样子,安沅自然不愿意再生嫌隙。   忙着其实也没多少时间去伤春悲秋,随着各地的藩王归京,女眷自然也到了。   几位公主过年时还在皇城,如今不过几月,又见安沅,和初次见面已然是不同的样子。   安沅和隋昭城的关系越发的好,自然也就待几位公主越发的亲切。   大公主念着安沅在隋昭城说的话,让她儿子在京城得了差事,这次进宫,送了许多当地的特产,满足了安沅这个爱口腹之欲的人。   众藩王的女眷安沅也差不多都见过,也尽量记住了,身处皇室,识人记事这个本事还是要有的。   大概是觉得下次再见安沅就是皇后了,在她正式成为皇后之前,都使劲的讨好亲近,拉拢关系。   要说第一次见安沅,还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觉着不过是一个太孙妃罢了,想来也不会长久。   可极少有人会想到,这个南褚和亲而来的公主,会俘获大理太孙殿下的心。   让太孙殿下为了她空置后宫,一年以来,只亲近过她一人,且毫无异议的让她做上了皇后的位置。   太孙妃随时都可以废了再立,无关轻重,可皇后却没这么简单,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后,若没有非废不可的理由,基本上是不能废除的。   这样重规矩的皇城,若不是皇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非废不可,或者是皇后早薨,一般不会再立继后。   且继后也是要给原后敬茶的,相当于妾,这样的位置极为尴尬,以后入皇陵也难和皇帝同陵寝。   还有一件事情,也让各夫人更加坚信太孙妃极得太孙殿下心悦。   一般新帝登基,会纳二妃入宫,这二妃都会是德高望重的世族家中择选的,一入宫便会是妃,不知有多少人争抢。   可今年却不同,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没听说太孙殿下选了哪家的姑娘做这二妃,显然是没有了的。   明白了太孙殿下的心意的各夫人,自然是恨不得把心都捧到安沅面前,让安沅多看自己几眼,愿她记得自己,以后也好办事。   有些之前就对安沅不错的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欣喜,不过大多数人都在后悔之前没有待安沅好些。   安沅对于这些夫人的热情,都有些招架不住,待关了宫门和林嬷嬷抱怨。   林嬷嬷只乐呵呵的回她,以后巴结安沅的人还多着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尽享,若不是有这许多的好处,旁人也不会抢破头皮去争这个位置。   安沅只笑了笑,在外人面前,皇后这个位置总是有无数的女子愿意争的头破血流,宁愿踏着别人的白骨往上爬。   可坐过了那高贵无比的位置,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不过安沅相信,这一次自己会和她们不一样,因为安沅不用争,隋昭城会给自己最好的。   随着五月的靠近,安沅也有些紧张,不过是替隋昭城紧张的。   封后大典并不在五月初一,而在皇上登基后的第三日,五月初三,所以安沅倒还无需这样快为自己紧张。   安沅和隋昭城念叨了好几次,让他记熟登基的事项,免得在百官,在天下人之前出了差错。   隋昭城对此是哭笑不得,自己在安沅面前是有多不靠谱,这样的事情都会出差错。   不过对于安沅的关心,隋昭城倒是全盘接下,有人替自己操心,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奔忙的好。   安沅再担心和紧张,五月还是来了。 第49章   其实也用不着紧张的, 隋昭城先是去了太庙昭告天下,而后到了天乾宫跪着接过皇上手中的玉玺。   隋昭城起身,转身面向百官, 此时太上皇退场, 留隋昭城坐上龙椅,接受四方朝贺。   而后齐诺宣布大赦天下的圣旨, 除了往年的减免赋税什么的, 其中还包括放宫女出宫, 百官再次跪拜。   齐诺也是今日的打眼人物, 往年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站的都是内侍公公, 唯他不同。   隋昭城也是想把答应安沅的事儿做到极致,既然要做,那就从自己开始做,以后也少些抵触。   登基大典上一步步其实都有礼部的老臣指引,哪里能出的了差错呢?   大理有规定,后宫妃嫔不得去前朝,恐有干政之嫌,所以安沅虽然想去, 但是忍住了。   安沅没有见过皇帝登基时的样子, 但是知道一定是很壮观的, 想到三日后自己的封后大典, 倒是紧张起自己了。   大典过后,隋昭城在天乾宫更衣过后才回到昭沅宫,以后天乾宫就是隋昭城的主宫殿, 太上皇已经搬到内宫的福瑞宫。   隋昭城知道,太上皇还惦记着在皇陵的瑞太贵妃,特意改了宫殿名字,也好让瑞太贵妃知道太上皇的心意。   安沅看着隋昭城,好像哪里也没有变,只是出去参加了一个大典,但是又觉得哪里都变了,变的不是之前熟悉的隋昭城了。   “怎么,傻了”隋昭城瞧见安沅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揶揄着笑道。   “臣妾恭喜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安沅屈膝,给隋昭城行了礼。   好像很久没有给隋昭城行过礼了,因为隋昭城直言不希望安沅这般,后面安沅也就习惯了不行礼。   可这礼,安沅想行,祝贺隋昭城登上帝位,日后必然会是一个千古明君。   “哈哈哈……马屁精,行了,快起来,今日一天我都听这句话了,能不能有点新意”隋昭城快步上前,扶起安沅。   只当是这丫头顽皮,也不多想。   “新意?那就祝我终于要成为你的皇后了”   安沅注意到隋昭城的自称仍旧是“我”,放下心来,至少隋昭城还是没变的。   “好,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我终于可以让你坐上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多年心愿终得所成。”隋昭城揽过安沅的肩膀往里走。   “多年可是不是才一年吗?”安沅抓住了关键词,疑惑的问他。   “咳咳……”隋昭城脸上有些紧张,太得意忘形了,“我说的是坐上皇帝的位置,我是皇帝,那自然我的妻子就是皇后了。”   “哦哦。”安沅也没多想。   “宫婢出宫的事情已经宣布下去了,你让六尚去忙就是,三日后就是你的封后大典了,可别累着。”   “知道了,你好啰嗦啊,整日就怕我累着,我哪里有这么娇贵啊!”安沅那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明明心中甜的不行,口中还要嫌弃几分。   “啧,关心你还嫌弃起我来了,该打。”隋昭城抱着安沅坐到榻上,伸手拍了安沅的臀部一掌。   “哎呀,好疼,轻点儿……”安沅捧着臀部,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隋昭城,好不可怜。   “方才不是还说自己不娇贵吗?我这一分力都未用到就道疼”   “不娇贵也不能打呀,阿城不心疼的吗?”一双会说话的眸子看着隋昭城,小嘴瘪着。   “心疼,自然是心疼我的卿卿,来我给卿卿揉揉。”   隋昭城面上笑的好,心中暗骂一句,知道自己向来抵不住安沅的撒娇。   安沅这般,不就是来勾人的吗?自从两人关系更进一步,隋昭城无时无刻不觉得安沅在勾引自己。   若不是自己自制力够强,还真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安沅倒真像是一个祸国美人了。   “别动,大白天呢,没点皇帝的样子。”   安沅睨了他一眼,捉住那只大手,说的好听还揉揉,就是想借机做些卿卿我我的事儿,安沅可不给他如意了。   “朕这是第一日登基,就想过过昏君的日子,不如来一个白日宣淫如何?”隋昭城下巴压在安沅肩头,在安沅耳边低喃。   “呸,忒不要脸了,我这就去告诉皇祖父,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安沅脸红了一阵,挣扎着从隋昭城腿上下来。   整日就知道调戏安沅,若是外面的百官知道两人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安沅觉得,百官大概会把自己给当做妖妃给烧了。   “哈哈哈……”看着做逃似的跑出去的安沅,不由的大笑。   如今心爱的女人,念想的天下都在自己手中,这样的滋味,委实是太好受了。   安沅跑到门外,瞧了瞧,没发现其他人,真是的,以后得和如棋说,但凡皇上在,就不能让其他宫人靠近。   隋昭城这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一旦传了出去,安沅的名声可就真的要败尽了。   但是安沅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以后也给别人留下了口实。   越是怕时间过的快,往往过的越快,封后大典很快就到了。   隋昭城的登基大典没有安沅什么事儿,可安沅的封后大典却也要隋昭城的忙碌。   封后大典设在太庙,太庙的高阶是每个女子最想走一遍的。   隋昭城比安沅先行一步,安沅随后承坐凤撵,戴凤冠,着凤袍,由尚仪司德高望重的老嬷嬷扶着一步步踏上高阶。   隋昭城在高阶之上等着安沅,看见自己肖想了七年的女子,如今终于要成为自己的皇后,以后生同寝,死同穴,再好不过了。   终于到了高阶之上,安沅跪地,伏地行礼,礼部尚书宣读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隋昭城亲手将皇后凤印交到安沅手上,随后扶起她,安沅将凤印给老嬷嬷,和隋昭城并肩而立,面对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官跪地,臣服于两人。   隋昭城和安沅相视一笑,隋昭城握住了安沅的手,一切尽不言中。   人生有几个七年,不顾从前,只要以后身旁有她,以后就是最美满的。   回到昭沅宫,安沅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累,就脖子都要断了,头上顶着的凤冠,都是纯金打造,压死人不偿命。   明琴给她卸下凤冠,感觉脖子舒服多了,安沅长舒一口气,幸好人生也就这一次了。   “恭喜娘娘!”如棋四人欠身行礼。   “好啦好啦,快起来,今日听这句话耳朵都起茧子了。”从太庙到昭沅宫,一路都是恭喜。   “旁的人想也想不来,娘娘到是嫌上了。”明琴一边给安沅更衣一边笑道。   “其实也未有什么不同,一样都是在昭沅宫,只是换了一个名头罢了。”   要真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心态不同,责任更重,一言一行也更多人盯着了。   “明琴,宫婢出宫安排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定了五日后出宫,该出宫的都在准备,该补上人的也已经上位了,娘娘无需担忧。”   “嗯,那就好。”安沅松了口气,宫婢出宫以后,安沅就是真的要闲一段时间了。   “娘娘,明日要受命妇朝贺。”悦书瞧着安沅的样子,不忍心的提醒了一句。   “我……”安沅顿了顿,“好吧,我忘记了,那待会儿我早点歇着了。”   安沅都差一点忘记这事儿了,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应该也不是难事。   隋昭城回到昭沅宫的时候,安沅已经歇下了。   隋昭城坐在床榻上,看着安沅的睡颜,无端露出了笑意,可是想起慕恪谨说的话,又有些沉重。   “皇上……”   明琴本是进来和皇上说沐浴已经准备妥当了,话未说出口就被隋昭城一个眼神制止了。   虽然明琴已经很小声,但隋昭城还是怕会惊着安沅,见安沅依旧睡着,给她拢了拢被子,才出去沐浴。   次日安沅醒的很早,隋昭城也难得的还在睡。   安沅瞧了瞧天色还早,也没唤醒他,轻手轻脚的想从床尾越过他下去。   “啊呀!”   “想去哪儿?”   隋昭城拉着安沅的手,安沅本就没使力,趴倒在隋昭城胸前。   “干嘛?你小心些。”安沅怕压疼隋昭城,又不敢使劲,只好凶他。   “起这么早做甚?再歇会儿。”隋昭城抱着安沅,嘟囔着,像一个没睡醒的孩子。   “今日有命妇来昭沅宫见礼,我得早点起来准备,你再歇会儿,待会儿早朝了我再喊你。”   安沅说完,挣扎着就要起。   “还早,命妇也没这么快来,陪着我再睡会儿。”隋昭城不应,揽着安沅的腰不愿松手。   “不要了,你乖,自己睡。”安沅在隋昭城脸颊亲了一个,然后哄着他。   “嗯,好吧!”得了好处的隋昭城松开她,然后自己也起了,床榻上没有媳妇儿,还有什么好睡的。   安沅由着他,给他换好衣裳,一起洗漱,用了早膳。   早膳以后,安沅亲自给隋昭城换了穿上了龙袍,果然是麻烦的事儿。   不过安沅觉得有点奇怪,像一个丫鬟一样伺候着隋昭城穿衣,怎么感觉有点甜蜜呢?   大抵就是温情吧,夫君希望出门有人替他更衣,回来也有人接过衣裳,递上热茶,安沅觉得自己越发要往贤妻良母上靠近了。 第50章   天乾宫的书房。   隋昭城和慕恪谨分坐两边, 神情都有些严肃冷冽。   隋昭城手上拿着密折,慕恪谨手上端着茶盏,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书房就这两人, 顿时有些寂静。   “折子可靠吗?”隋昭城放下手中的折子问道。   “臣识得霍将军的笔迹,是他的亲笔无疑。”   “看来是忘记当初节节败退的历史了。”隋昭城冷笑, 也不大在意,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大抵是觉得大理换了新君, 一切都在筹备。”   大理东南边疆越国, 近来在两国交界处越发活跃, 招兵买马,调动兵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越国与大理也曾是邦交国,维持过几百年的友好,可自从几年前换了一个新君,越国便多次越界。   隋昭城人生的第一场胜战就是和越国将领,也是在越国, 隋昭城得了战神称号。   越国也被隋昭城打回了老家并被大理夺走了五分之一的国土。   看来是近两年隋昭城未动手, 忘记了隋昭城的厉害, 忘记了大理兵器的冷硬了。   “正好觉得大理国土不够, 既然自己来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手下败将,何足惧之!   “恪谨, 给霍祁传信,让他随时注意,若越国有半点动作,只管动手。”   “皇上,越国倒是不足为惧,只是,怕他会和崖国合作,这样对大理颇为不利。”   崖国就是越国的邻国,也是大理的邻国看,越国和崖国好战,大理厌战,所以在根本上的原则就不一样。   慕恪谨的脸色并没有比隋昭城好看,在他看来,隋昭城登基为帝,大理就少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帝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御驾亲征,而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让瑾瑜带些人去崖国看看,既然越国主动挑起事端,那这一仗就非打不可,不然下次还会找事儿。”   隋昭城可不是愿意息事宁人的,他最喜欢打仗顺利以后看着敌国将领颓败的表情,让人觉得很痛快。   隋昭城没和慕恪谨有一样的想法,也没把自己当坐皇帝,大理战神永远都在,谁敢动大理一寸国土,必让他十倍奉还!   “好,臣下去安排。”慕恪谨行礼准备告退。   “哎,等等。”隋昭城喊住他,沉了口气,“恪谨,咱们几个人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别因我坐了这帝位而生疏,不然要它何用?”   隋昭城哪里会没注意慕恪谨的改变,张口闭口就是“臣”,对隋昭城也恭敬了许多,这并不是隋昭城想要的。   隋昭城是独子,是把他们几个当亲兄弟的,断不能离了心,不然就是大理的祸事。   坐上帝位容易,靠的是血脉,可守住帝位却没这么简单,若没有他们几个人协助,隋昭城也会很吃力的。   “好,我明白了。”慕恪谨微笑着伸手在隋昭城胸前捶了一拳,心中也放下了那微末的芥蒂。   慕恪谨看过太多史书记载,最是无情帝王者,太多卸磨杀驴的前例,让慕恪谨心中忧惧。   所以对着隋昭城,会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疏离,可瞧着隋昭城还是一样对自己,慕恪谨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隋昭城会是一个明君,甚至是千古一帝,哪里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也许自己应该要信任隋昭城,信任他们十几年的情分。   ****   隋昭城走后,安沅就开始收拾自己了,换上礼服,上妆容,待准备的差不多了,命妇也都到了。   安沅由如棋扶着,进了正殿。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命妇起身行礼。   “免礼!”   安沅是准备做一个好相与的皇后,所以面上一直带着笑,既然后宫空置,那安沅便替隋昭城和众夫人处好关系,也可以有利于前朝稳定。   隋昭城肩上的担子重了,安沅又何尝不是,尝试着做一个皇后,做一个贤后,能给隋昭城以助力。   从进来到坐下,安沅嘴角一直都是含笑的,不着声色的打量着下面的命妇。   众命妇安沅已经认齐了,微微看过去,倒瞧见了有趣的事儿。   “远山侯夫人这是有喜了吗?”安沅瞧着肚子微凸,面色也不大好的样子。   “回娘娘,正是,妾身已有身孕四月了。”远山侯夫人起身,落落大方的行礼,语气中却带着娇羞。   显然是盼这个孩子盼了多年了。   “那可要恭喜远山侯了,明琴,去本宫的库里请一尊送子观音赠与夫人,保夫人母子均安。”   “妾身谢娘娘恩典!”   远山侯夫人脸上微笑更甚,能在这样的场合得到皇后娘娘的头等赏赐,不可谓不风光。   “嗯,仔细坐着,莫行虚礼了。”   有几个年岁稍小的命妇,瞧见这般,心念一动,大抵也是眼红了,毕竟能在这么多命妇中被皇后娘娘关怀,传出去是多大的喜事。   恨不得自己现实立马就怀一个,不过也是,怀孩子这事啊,可遇不可求,哪家夫人不是盼着多儿多女,儿女越多,也会越得婆家喜欢,得人赞颂。   安沅也没多在意,只是随口问侯一句罢了,毕竟大着个肚子,想让人忽视都难。   免得落人口实,对有孕的命妇都不关照一二。   “几位远道来京的王妃可还住的习惯?”安沅抬眼望向左下首的几位夫人。   这几位都是外地藩王的王妃,藩王就是一方土皇帝,对皇上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往往有什么动乱,大抵都是这些藩王不老实。   前朝藩王安沅管不住,内院藩王妃还是可以打好关系的。   也是累了安沅,才这般年岁,就像一个老嬷嬷似的,关心这关心那。   几位王妃倒也亲切,一一回答了安沅的话儿。   不过也是,满屋子的夫人年岁都在安沅之上,也不太好意思对着安沅说些不好的事儿。   殿内倒也有些其乐融融的样子。   差不多聊了几句,见过礼了,也就散了,这次安沅没留她们用午膳,不过说实在话,也留不过来,这么多人,不能厚此薄彼,可全留也不太实际。   若真有想要吃这顿午膳的,自然还会递牌子进宫。   安沅换了身衣裳,半懒的靠坐在榻上,怀中抱着朵朵,悦书在给她松松筋骨,方才端端正正的坐着也累。   “娘娘,奴婢有件事想和您说……”悦书给她捏着肩膀,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儿就说,在我面前,不必吞吞吐吐的。”安沅揉了揉朵朵的小脑袋,越发觉得养着它是个不错的消遣。   “是,奴婢近来总觉着沁儿有些不对劲,方才奴婢去抱朵朵的时候见她在给朵朵顺毛,见着奴婢眼神有些躲闪。”   “沁儿”   沁儿是从御兽司挑来照顾朵朵的,因着昭沅宫并没有宫人养过兔子,朵朵一开始又是带着伤的,便挑了一个懂得照顾的宫婢进来。   安沅对她不熟,难不成是就这么一次挑人就挑中了有鬼的   “奴婢还觉着她对奴婢太过热情了,总是有意无意的讨好。”   昭沅宫宫人是以琴棋书画四位为主,算是有着小权力的大宫女,管着底下人。   悦书不大爱说话,一般只和琴棋书闲聊,不然就是做自己的事儿,昭沅宫的宫人知她性子,也少有打扰。   沁儿突然这样热情,悦书还有些招架不住,格外为难些。   “若是讨好大抵是无碍,毕竟你现在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就是六尚的女官也得给你几分面子,这样的讨好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安沅没怎么见过沁儿,也不知该怎么判断,只当是想巴结悦书说了。   “不过也得留个心眼,你多瞧着就是,若真是个有鬼的,自然能发觉。”   “嗯,奴婢明白。” 第51章   隋昭城回到昭沅宫的时候, 安沅正拿着青菜叶子喂朵朵,见他进来,只是抬眼瞧了一下。   “怎么?有了朵朵就把为夫给忘了吗?”隋昭城从安沅后面靠近环住她, 语气中带着被忽视的委屈。   “啧, 这么大个人了,还和朵朵争, 别闹, 待我喂饱了朵朵再说。”安沅拂开隋昭城欲乱动的大手。   隋昭城轻笑, 在安沅耳边道, “喂饱了朵朵就喂我吗?”   “倒是想得美, 这样快就想用午膳了,吩咐如棋去摆膳吧。”安沅瞧了一眼,还早着呢。   “卿卿……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嗯”隋昭城压在安沅的肩膀上,像一个半大的孩子。   安沅:“……”   安沅内心咆哮,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皇帝越活越回去的感觉还天天想着那事   “阿城,”安沅把朵朵放在地上, 让它自己吃去, 把隋昭城拉到对面坐着。   安沅觉得很需要好好教导一下隋昭城,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怎么了?”隋昭城见安沅终于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还来不及欣喜,就被安沅给吓到了。   安沅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城, 你当了皇帝,以后大理百姓就要靠你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以前你是大理战神,那以后你也应该要做一个明君。”   “不能因为当了皇帝就松懈下来,整日想着那事儿,这样是不对的。”   安沅颇为严肃的口吻,唬的隋昭城一愣一愣的,待回过神来,隋昭城真是哭笑不得。   安沅这是把他当做一个上了位就原形毕露的昏君了吗?   “卿卿,你果真是想太多了。”隋昭城捏了捏她的鼻尖,“卿卿觉得你的姿色够资格让我做一个昏君吗?”   安沅还以为隋昭城会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处理政事,做一个明君,结果……隋昭城这是在说自己不够格来让他做昏君啊……   “行!隋昭城!既然这样,那你自己玩去吧……”   安沅气恼,抱起朵朵就往外边去,可怜的朵朵看着盘子里的青菜,扒拉着小短腿,不想走啊……   居然嫌自己不够姿色,当初是谁黏的不行的现在做了皇帝就嫌自己了,果然男人的话不能信。   看着安沅跑出去的隋昭城,傻眼了……不就是开了一个玩笑吗?怎么还当真了……   媳妇儿……我错了……隋昭城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嘴贱……又得去哄媳妇儿了……   ******   聆院   “娘娘,这是宁侧妃送来的糕点。”岚烟从外边提了一个食盒进来。   “不是说了让她不必送了吗?”瑞贵妃……哦不是,应该是瑞贵太妃了,瑞贵太妃蹙眉。   从那次见过宁侧妃之后,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却越发热络,几乎是每日都来请安。   瑞贵太妃嫌她太闹,直言让她不必每日都来请安,宁侧妃倒也上道,便改为五日一请安。   可这人不来,东西却时常来,今儿是绣帕,明儿是糕点,总之就是每日都要在瑞贵太妃面前秀一把存在感。   瑞贵太妃也不好太过苛责,毕竟瞧着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好,只能委婉的和她说道不喜甜腻的糕点。   话传到了,次日倒也没送了,可怎么今日又送来了   “宁侧妃说这糕点是特意做给娘娘您用的,微甜不腻,刚刚好。”   岚烟也是无奈的,也不知怎得,宁侧妃就是如此的想亲近自家主子。   要说都到了皇陵了,难不成还想肖想其他吗?瑞太贵妃在皇陵五年了,若真是想有求于人,瑞贵太妃也帮不成忙啊。   再者,新帝登基,册了瑞贵妃为瑞贵太妃,可皇上却好似忘了宁侧妃这人,居然并未册封为太妃,导致现在还是一个侧妃。   太子也已被追封为先帝,也不知这个侧妃是谁的侧妃。   “哎,哀家这一把老骨头了,也没什么有用的,怎得她偏偏就赖上了呢?”瑞贵太妃叹了口气。   之前瑞贵太妃给太上皇回信,待今年八月,就在皇陵满了五年,也稍赎罪了些,到那时再行回宫。   可回宫的事儿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宁侧妃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这般缠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娘娘,奴婢瞧着宁侧妃也坚持了这些日子,倒不像做做表面功夫的。”   这一个多月以来,宁侧妃坚持来给瑞贵太妃请安,准备糕点,时不时来拜访瑞贵太妃,和她逗趣闲聊。   岚烟大概是太久没看见有对瑞贵太妃这样好的人了,一时心软,倒也觉得宁侧妃这人不错。   “唉,罢了罢了,既然她愿意送就送吧,日后咱们离开皇陵,打声招呼,让人多照顾着就是。”   瑞贵太妃这个年纪了,虽是一开始说着要清修,可是后面宁侧妃经常到陪伴,倒也有些习惯了,宁侧妃是个聪慧的,什么都能说到瑞贵太妃心上去。   “是,这样娘娘也能得个说话儿的人。”   “把哀家那支海棠钗送与她吧,反正那样鲜嫩的颜色也用不着了。”用了人家的,总得还一点,礼尚往来才好。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   “娘娘,瑞贵太妃派人送来赏赐。”寒梅惊喜的进来,太过欣喜,语调都高了些。   “真的拿来我瞧瞧”宁侧妃听此,放下手中的绣帕。   “好美啊!”寒梅看见那支海棠钗,惊讶道。   “嗯,看来瑞贵太妃是接受我的示好了。”宁侧妃也笑了,拿起那钗子仔细的瞧着。   是很多年前的样式了,不过依然是很难得的珍品。   “恭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努力了这么久,瑞贵太妃那终于来了点信了,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嗯,拿去好好放着,明日我便戴着去见瑞贵太妃。”   宁侧妃长舒了一口气,幸好瑞贵太妃还没到软硬不吃的地步,坚持了这么久,还是把她给软化了。   从新帝登基以后圣旨传到皇陵,册封了瑞贵妃为贵太妃,宁侧妃本以为也会有自己的,可皇上好像忘了自己。   现如今宁侧妃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这样一个侧妃的名头,让人着实是难过,太子妃已册了先皇后,太子也是追封为先皇,而宁侧妃这个侧妃却还在。   也是因为这样,让宁侧妃更加坚定了要讨好瑞贵太妃,瞧着这圣旨,终有一日,瑞贵太妃会回到宫中,那时候,宁侧妃就只能靠着她再回宫了。   现在有了眉目,只待时机成熟,再回宫中,必然要让他们后悔!   ………………   慕恪谨出了宫,往莫府去,莫瑾瑜这个时候应该在府中。   敲响了门,由下人领着,去了莫瑾瑜所在的院子。   “恪谨,你怎么来了”莫瑾瑜正在和他夫人商量府内事宜,见慕恪谨心有惊讶。   “和你说点事儿,”慕恪谨面向莫夫人道,“叨扰嫂子了。”   “无碍,你们忙,我去给你们沏茶。”莫夫人乔氏是个温婉的女子,慕恪谨也时常来莫府,都是熟人,并不介意。   “来,坐,有事方才怎么不说”方才早朝散了以后也没见慕恪谨说什么。   慕恪谨往旁边扫过一眼,见无旁人在侧才说道,“皇上有吩咐,让我来给你带句话。”   “何事?”听到是隋昭城有事,莫瑾瑜顿时严肃了起来。   慕恪谨把越国的事儿和莫瑾瑜说了。   几人都是明白大理的处境,知道越国是什么货色的,话才落下,莫瑾瑜便猜测是隋昭城想派自己去做什么。   “可是要我带兵去往东南”   “东南现在有霍将军,还无需担忧,只是怕越国会和崖国联合,所以想让你带些人潜入崖国。”   莫瑾瑜是这几人里面武功最强的,尤其是轻功,出神入化,所以这样的事情派莫瑾瑜去最是合适。   “好,待会儿我便去挑几个人出发。”莫瑾瑜点头,关乎国情的大事,马虎不得,两人都很严肃。   “多加小心!”   去崖国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若是被崖国抓到,恐难脱身。   “明白,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情还能不懂吗?”莫瑾瑜跟着隋昭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也明白该怎么做。   慕恪谨把话带到,便离开了莫府,人家小两口还得说说体己话,慕恪谨可没这么不懂眼色。   “瑜郎,可是皇上有事儿?”乔氏看着慕恪谨走后,莫瑾瑜还端坐着,且眉间紧蹙,不由问道。   “夫人,”莫瑾瑜拉过乔氏的手,相对而坐,“接到皇上旨意,下午便要离京。”   “这样匆忙吗?”乔氏惊讶,虽猜到有什么大事,只是不曾想这么急。   “嗯,事态严重,夫人在家照顾好哥儿,这次大约要些时日。”   “好,瑜郎放心,父亲母亲妾身都会照顾好的,不必担忧家中。”   乔氏是明白自家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知道自己嫁给她背负着什么,并不介意莫瑾瑜常年奔波在外。   当初两人的姻缘还是皇上牵过线,如今有这样的日子,乔氏对皇上也多有感激。   自己的夫君为这个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成为百姓敬重的人,乔氏自然也脸上有光,心中欣喜,只是不免担忧莫瑾瑜。   皇上用得着莫瑾瑜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寻常事儿,恐有性命之忧,乔氏也只能在心中默默求佛祖保佑了。 第52章   “卿卿, 卿卿,卿卿……”隋昭城厚着脸皮跟在安沅后面,一个劲的喊她。   自从一开始说错了话, 从方才用午膳到现在, 安沅一个字都没和隋昭城说。   隋昭城几时被这样对待过,整个人都发慌了, 现在只能放下所谓的面子问题, 来讨好一下安沅, 祈求给他露个笑脸。   “卿卿, 我错了, 别生气嘛……”隋昭城腆着笑,妄想拉安沅的袖子。   安沅躲开,“哦陛下也会错吗?臣妾可受不起呢?”   安沅冷着脸,怀中依旧抱着朵朵,看也不看隋昭城一眼,这人就是欠教训,非得给他一个教训。   “卿卿,别这样啊, 我知道错了, 都怪我, 卿卿长的貌美如花,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怪我不识货……”   幸好如棋之前瞧见两人有点不对劲, 把宫人都遣去后院了,如今前院一个人也没有,不然隋昭城这个样子被传了出去,那安沅可就真的坐实了祸国妖妃的名头了。   “停……”安沅听着这么假的夸奖,脸越发的黑了。   “陛下还不去前朝吗?折子不多吗?”安沅进了殿内,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他。   “折子哪里有卿卿重要,卿卿,你就原谅我嘛,下次不敢了……”隋昭城坐在安沅对面,看着安沅,满脸委屈的像个半大的孩子。   “真的吗?”安沅一面摸着朵朵的软毛,一面睨着隋昭城。   “真的,我发誓。”隋昭城说着还对天指誓。   隋昭城大概也明白,安沅是怕自己因为她的缘故,变了初心,真的变成了昏君。   其实隋昭城只是想好好珍惜如今安沅待自己好日子,希望安沅能待自己一直都好好的,所以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明白安沅不喜他这般,以后自然就会改,不过当务之急是哄好安沅。   安沅是个执拗的性子,最是难哄,都说了这么多好话了,还是不见回转。   “那好啦,原谅你了,快点去批折子吧。”安沅点点头,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看样子到底原不原谅还得看表现。   “嗯,好,我去批折子,明日带你出宫吧,可好?”听到安沅终于松口,隋昭城心也松了。   “明日”   “嗯,明日是端午节,你忘了吗?”   对哦,明天是端午节,都忘记了,因着新帝登基,已经是很大的动作了,所以今年端午节宫中并未办宴会。   只是让御膳房做了粽子,到了明日分发下去就是,也算是宫中的赏赐。   “真的出宫吗?”这时的安沅才微露些笑意,整日待在宫中,委实无聊了些,要是可以出宫,自然是极欣喜的。   “嗯,我几时骗过你”见安沅笑了,隋昭城也跟着欣喜,原来这才是哄到了点子上。   “那你还在这做什么,快点去批折子,明日去出宫。”安沅起身,推着隋昭城往外走。   “好好好,那我去了,你不可一人在这生气。”   “嗯嗯,快点去吧。”   看着隋昭城离开,安沅低着头和朵朵嘀咕,这么快又可以出宫,她大概是史上出宫最频繁的皇后吧!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落到安沅这却不是这么回事,依旧是生气了有人哄,想出宫有人陪,这样的好日子,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   隋昭城本想和安沅说说边境的事儿,可才回来又说错了话儿,然后闹了一通,现下都忘记了,只好过几日再说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   端午节的由来就不必说了,人人皆知。   安沅对划龙舟这个事儿还是很感兴趣的,在她的印象里,好像只是小时候未入宫之前见过,入宫以后不得出宫,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隋昭城带着齐诺晋南,安沅带了诗画,五人坐着低调的马车出宫,来到了江边。   大理雨水充沛,河流宽广,这个时候,正是划龙舟的好季节。   江边已经围观着许多人,几支队伍还在准备,安沅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无趣,反而被不远处的摊子吸引过去。   安沅挣扎开隋昭城牵着的手,往那边走去,摊子上摆着的,是各式各样的绣带。   有数十个摊子,上面摆着的都是绣带,样式各异,五彩缤纷。   “婆婆,这是做什么用的啊?”安沅看着都是长长的一条,又不是帕子,故而问道。   “小姑娘是外地人呀”婆婆穿着大理的民俗服装,笑的满脸褶子,嘴巴露出缺了一个牙齿的牙门,听安沅的口音,猜出来了。   “是啊,婆婆,怎么这里都卖这个啊”安沅声音大些,怕婆婆听不清。   “小姑娘看那,这是大理的神树,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来这祈福,买这个福带,系到树上去,可保佑一年都平平安安的。”   婆婆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安沅顺着瞧过去,的确是一颗非常大的老树,要十几人合抱才能抱住。   树上已经挂满了许多五彩的绣带,迎风飘扬,树底下还有许多人在准备往上挂。   “真的有用吗?”安沅疑惑,这样的事情,安沅向来不怎么相信。   “哎,小姑娘,小声点,可不能这样说,被树神听见了,可会怪罪你的。”婆婆忽然低了声音,拢着嘴小声说道。   “哦哦。”安沅用手捂住嘴巴,歉意道,知道老人家就爱信这样的鬼神之事。   再者看见大家都很信这树,知道这树必然在人们心中有不同的地位,没再说什么。   有时候,人有个期盼也是好的,无需事事都讲的清楚明白。   “阿城,我们也买几个吧”安沅转身看向后面跟过来的隋昭城。   “买吧,小相公,也可以求姻缘的,保佑你们白头偕老,这都是老婆子自己绣的,都是诚意啊。”   婆婆操着方言,对着隋昭城说了一大堆,大抵是看出来了隋昭城是本地人。   安沅听不清楚大理的方言,疑惑的看着隋昭城,指望他解释一番。   “好啊,齐诺付钱!”隋昭城听见那句白头偕老就动心了,白头偕老,是最好的祝福了。 第53章   安沅挑了几条喜欢的绣带, 就拉着隋昭城往那边去,树下已经人满为患了。   有些人拖拉着板凳,有些人拿着梯子, 就想把自己的绣带系高些, 但是并没有人爬树,大抵这样是不敬吧, 所以神树的高处一根绣带也没有。   安沅看了看自己的身高, 再看了看树的高度, 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把绣带递过了隋昭城。   “想许什么愿”隋昭城接过绣到, 低眉问她。   “嗯……”安沅想了想,双手合起,闭上眼睛,对着神树许愿。   隋昭城看着她,也随她的样子做起来。   “许的什么愿”   “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安沅摇头,偏不告诉他。   “你快点去系啊,你能系到吗?”看着这么多人, 安沅还真有点担心隋昭城。   “系哪里?”   “自然是越高越好啊, 这样被神看见的机会就越大呀!”安沅也来信一次神明, 希望许的愿都可以成功。   “好。”话落, 隋昭城直接施展轻功,到了神树的顶端,然后把两根绣带系到了最顶端的那根枝桠。   有风吹过, 顶端的两个绣带都是红色的,“万绿从中一点红”,别提多扎眼了。   一大群人就看见隋昭城在这飞了上去,把绣带系到了最上面,然后又完好无损的下来,惊呆了众人。   “卿卿,如何?最上面,你许的愿一定会心想事成的。”隋昭城笑着想讨夸奖,结果安沅拉过他就跑。   跑出去了好远,直到安沅喘不过气了,才停了下来。   “卿卿,做何要跑”虽然跑出去老远,安沅气喘吁吁,可隋昭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风姿,连气也未变。   “你、你……”安沅还在喘气。   隋昭城连忙用手轻轻的拍着她背部,“别急……”   “呼……”安沅呼了几口气,平复下来,横了隋昭城一眼,“你方才这样也太打眼了,若是百姓觉得你不敬,那还不打死你。”   都说了不能爬树,只在下面系上就,隋昭城施展轻功在树的顶端系绣带,必然要踩到树上依靠,岂不是大不敬   百姓对这树这样尊崇,安沅还真的怕要偏激的会动手,只好拉着隋昭城就跑。   隋昭城:“……”   敢情他又做错了……   “卿卿,我又不知道,你说越高越好啊……”隋昭城看着她,眸子认真里带着几分委屈。   安沅看着隋昭城颇为委屈的脸,缓了语气,知道他也是想让自己开心些。   “好了好了,既然都已经做了,那就不要想了,我们去看划龙舟吧”   “好。”安沅说的话哪里有不好的。   隋昭城觉得自己一定是中毒了,并且药石无救。   江边的划龙舟已经开始了,整齐一致的鼓声,还有一致的动作,都很激动人心的。   看了一会儿,安沅觉得无趣,便低着头仔细的看起手中的绣带来了。   绣带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十分好看,安沅手上还有三根,但是三根的绣带花纹各异,并没有相似之处。   安沅着实好奇,这样的手也太巧了,绣的这样好看也就罢了,可几根绣带连一点重复的样子的没有,太令人惊讶了。   “阿城,大理的百姓是不是绣功特别好?”安沅拉了拉隋昭城的袖子,把隋昭城看着龙舟的目光引到自己这儿来。   “嗯,大理民风较南褚开放,女子也可上街摆摊,维持生计,女子最拿手的大抵就是针线活,所以绣花不在话下。”   隋昭城见安沅没什么兴致看划龙舟,便揽着她的腰往外边走,这里这么多人,挤挤攘攘的,又是男子众多,隋昭城可不愿自家小娇妻被其他男子碰到。   “那我们再去那边瞧瞧吧,我想多买几个做发带用如何?”安沅靠在隋昭城胸前仰头问他。   “依你。”隋昭城本就是带她出来散心,自然事事以她为主。   几人又重回到那些个摊贩前,安沅每一个摊贩都仔细的看了,几乎都不是一样的花样,每个摊贩都有自己拿手的花样。   看着这么多花样各异的绣带,安沅是挑花了眼,隋昭城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只能在一旁陪着。   待安沅终于选定了好了,齐诺付了银子,几人便离开了。   正是午膳的时候,隋昭城带着安沅来了上次去过的洱源楼,上了几个招牌菜。   “阿城,我真心觉得这些人的手好巧啊,悦书也喜针线活,只是我感觉并没有她们厉害。”安沅坐下来,翻来覆去的去那几条绣带,越看越觉得妙。   安沅懂些针线,只是身边的针线事儿都由悦书揽了去,她也只能看个大概,可大概已然是美极。   这些繁复的花纹,一针一线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心思,但凡走了神,就坏了整体。   “你想学吗?”   隋昭城品着茶,看着安沅盯着那些绣带,不得不说,还有些嫉妒呢,几时安沅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算了吧,我没这本事,我只是喜欢美的东西罢了。”   说到学,安沅可就没劲了,还记得小时候娘亲让她学,扎了手上都是针眼,让娘亲心疼的不行,后面再也没让她碰过针线了。   反正那时的安沅,虽然不是公主,可贵为褚家的大小姐,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做针线。   褚母让她学也不过是以后若夫妻之间可以玩个情趣,安沅可以给她的夫君做一个香囊什么的,可若实在是学不会,也不打紧。   “喝口茶。”隋昭城也不说什么刺激她,见她嘴唇都干了,递上茶水。   “若真是喜欢,让宫里的绣娘给你绣上几百几千条,一天一个换着玩。”在隋昭城看来,这不过是小事罢了。   “啧,”安沅喝口茶放下茶盏,“这样劳财伤民的事儿我才不做呢?平白得了旁人碎嘴,又该说我不好了。”   “卿卿,何须顾忌他人,我觉得你好便好,他们并不重要。”隋昭城大手越过桌面,包住安沅的小手,眼神深邃的看着安沅。   安沅低下头,嘀咕,“我还不是怕连累你吗?我知道你想做一个明君,一个可以流芳百世的明君,我不想后人提起你,说你有一个不贤的皇后,成为你的黑点。”   安沅向来是不怕旁人说三道四的,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安沅有了心,有了牵挂的人,便要为了他考虑。   不能一直胡作非为,肆意挥霍隋昭城给她的好,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隋昭城为了安沅越来越好,安沅也要回报给他。   只有付出的情是不会长久的,只有付出与回报同时存在,以后才能长长久久。   “傻丫头。”   听了安沅的话,隋昭城心中触动非常,任他想千百个理由,也想不到是因为这样。   隋昭城本是想让安沅活的无拘无束,可却因为自己,让安沅缚手缚脚,这不是他的本意。   隋昭城起身,坐到安沅身边,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幸好两人是在包厢,不然可就要被旁人看猴子一样看着了。   “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可以活的更肆意,不是要让你拘束,我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流芳百世,而是想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任谁也不能欺辱你半分。”   “我们死后,后人的评价哪里重要了我们也听不到,看不见,只要生前活的喜悦,那就好了。”   隋昭城一边说着,一边吻着安沅的额头,不知该为了安沅的想法欣喜,还是该骂她蠢笨。   两人有心人啊,就是这样,你想着我,我想着你,为了对方都克制住自己最心底的事儿,只为了给对方一个好的以后。   安沅听了隋昭城的情话,双手环过隋昭城背部,紧紧的抱住他。   “知道了,但是我也不能这样做啊,整个大理都是你的子民,就是我的子民,我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子民去为了我而伤神呢?”   “又不是不给工钱,你若喜欢,让她们做便是,加点月例银子就是啊。”   “不要,”安沅摇头“这样不好。”   安沅其实也可以这样做的,但是就是不愿意这样做,她知道大理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准备抓着她的错处。   安沅不想隋昭城为难,一边是她,一边是忠心为主的大臣。   她能理解大理的百官的,若是褚煜娶了一个和亲公主,自己也未必有多喜欢那公主,人总会这样自然的讨厌一个外来人。   尤其是外来人还比他们尊贵,成为他们最尊敬的君王身边的枕边人,这样的想法,都会有的。   “不过我有一个法子。”安沅也不想一直拒绝隋昭城的好意,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点子。   “什么?”隋昭城正心疼着安沅为了他而压抑,见她有想法,蹙着的眉头才松开些。   “我想举办一个刺绣比赛,这样我便可以看尽大理的绣法,可以为这个比赛设置奖品,也可以让大理的绣技出众的女子补贴家用,若是那女子得奖,以后她手上的绣品自然是可以买出高价。”   正好安沅也闲的无聊,后宫空置,连一个说话的主子也没有,整日窝在昭沅宫,骨头都软了。   趁着这个机会,又可以了解大理的绣技,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调动百姓热情的事儿,想来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第54章   隋昭城略一思索, 便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点头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总有不尽的法子, 这事你去办即可, 不过既然是举国皆办,那我自然也会有彩头。”   大理可许久未这样热闹一番了, 若真是可以选出几个绣技好的, 开一个刺绣学院也不错, 专门培养出来, 这些绣品也可出海卖给洋人。   洋人的钱可就好赚了, 这样小小的绣品,在大理不怎么值钱,可在海外,价值还不小。   也可吸引洋人来大理,隋昭城对洋人有些较先进的武器还是很感兴趣的。   一个英明的君主,自然不能固步自封,唯有一直进步,学他人长处, 大理才会一直维续下去。   安沅也没有想到, 自己本是想满足自己的私心, 结果还会帮到隋昭城, 帮到大理。   “好,正好我觉得闲时难捱,到时候有悦书帮着我, 必然要让大理热闹一番的。”   找到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儿,安沅别提多欣喜了。   两人堪堪聊完,门便被敲响了,店小二上齐了菜,安沅就迫不及待要享受洱源楼的招牌菜了。   用过午膳,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不过今日是阴天,没有大太阳,也正好逛街。   划龙舟的也早就结束了,安沅也对它没多大执念,倒是想去集市看看,买些东西。   “卿卿,别走太急,才吃过饭,容易胃疼。”隋昭城拉住一个劲往前走的安沅,也不知她赶着去做什么。   “没事,你快点呀,我怕晚了就没了。”安沅看着天色本来就不早了,怕集市都卖光了。   “你想买什么?”   “一些草药。”   安沅想买儿时在江南褚家,母亲给自己用过的草药,每次过端午都会让下人去集市买回来熬药水,然后晚间用来沐浴。   药水是用来祛湿,祛霉运的。   后来入了宫,就没有过了,宫中不时兴这个,用了倒是失了皇室的尊贵。   可是安沅现在还记得那个草药的味道,很浓重的青草香,带着中药的香味。   今日正好出宫,安沅便想到去看看,也不大确定大理是否有,没有也就只当去看看热闹了。   隋昭城见安沅走的急,也就没再说什么,只顾着前边儿的行人,莫要冲撞到安沅。   “呀!阿城,真的有哎,好像就最后一点了,快点来。”安沅到了集市,走了几步,果真瞧见了卖那种草药的婆婆。   这个时候集市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老婆婆,这个怎么卖啊”   老婆婆见着安沅,笑呵呵的说了一通,可是安沅没听懂,看来这个老婆婆只会说大理本地的方言。   “阿城,你来听听婆婆说的什么?”安沅迷迷瞪瞪的,这么久了,也不大清楚大理的方言。   宫中的宫人也不用方言,所以安沅没什么机会接触。   隋昭城和婆婆说了几句,回过头来和安沅说道,“婆婆说最后一扎了,可以便宜一点,你要吗?”   “要的要的,不过不用便宜了,婆婆也不容易。”   安沅点点头,这个草药是要去山里采的,老婆婆年纪这么大了,安沅怎么舍得还价呢?   “好。”隋昭城知道,安沅是个有善心的,他也乐得让她高兴些,反正他们也不缺这点银子。   齐诺付了银子,婆婆把草药装进袋子,乐呵呵的收拾东西要回家了,今日赚钱了,买点糖糕回家,家中还有孙子等着呢。   “如何?还要去哪里吗?”隋昭城牵着安沅的手,走过长街,到了街尾,故而询问。   “唔……”安沅咬了咬唇角,“我也不知道。”   隋昭城思索了一下,“这样吧,天色还早,带你去听听说书的可好?”   安沅点头应允,反正能拖点时间也好,不要回宫就好。   隋昭城带她去了皇城最大的茶楼,里面有一个很有名气的说书人,茶楼有一半的生意都是靠他招揽的。   几人到的时候,一楼已经满了,午饭以后,正是闲的,隋昭城要了二楼一个包厢,打开窗户正对着说书人坐着的位置。   安沅看单子点了几份点心瓜子,想让齐诺他们也一同坐下来。   祈宁几人低头拒绝,一直不愿意,安沅无奈,看向隋昭城,想让他说句话。   “齐诺你们几人去外边吧,到隔壁再开一个包厢,这不用你们伺候。”   “是。”齐诺好似松了口气,连忙告退。   “干嘛还要浪费钱再开一个屋子啊又不是坐不下。”安沅不满的看着隋昭城,只当他是抹不开面子和他们一道坐着。   “你当是为了什么?当年征战时,我与齐诺晋南同锅而食,同寝而眠,并无不妥,只是如今你在这儿,他们也不舒服,我在这,诗画也不舒服,不如让他们自个儿相处去。”   隋昭城倒是没在意安沅的语气,知道她想的什么,没想明白,解释清楚就是,都是小事儿。   “好吧,我没想这么多。”安沅发觉自己又想多了,有点不好意思。   女子总是感性的,有什么说什么,只当诗画是一家人,可是却不知诗画和隋昭城的关系可没这么好,不似隋昭城,什么事儿都能面面俱到。   “无碍,听说这家茶楼的茶点和说书都是一绝,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隋昭城给她满上茶盏。   “好。”   店小二送上瓜果点心,还给了一张待会儿说书的单子,“老爷夫人,若是有喜欢的,尽管吩咐就是。”   看来是可以自己点单的,点自己喜欢的听。   “有喜欢的吗?”隋昭城抓了一把瓜子,这派头,怎么看都像一个纨绔公子。   “好贵啊……”安沅看见那张单子后面的价钱,特意点一出,就够来两次了。   隋昭城:“……”   隋昭城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饿着安沅了,今日安沅已经提了好几次关于银子的问题,并且都嫌贵……   自己是不是哪里给安沅的错觉,让她觉得国库空虚   “卿卿,咱们家不缺银子,你懂吗?”隋昭城放下瓜子,准备和安沅好好说说。   “嗯我知道呀!”安沅有点懵,自己好像也没说缺呀,若是隋昭城都缺银子,那大理还怎么活呐!   “不缺银子,所以做什么不必看它价钱,你若喜欢就可以,无需顾忌其他。”   隋昭城立志要把自己媳妇儿带歪,做一个“败家子”才好呢,不然自己兢兢业业的发展大理,赚这么多钱做什么   “不行,”安沅黑下脸来,不赞同隋昭城,“阿城,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君,就有责任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还有这么多的百姓不能饱腹,我们怎么能肆意挥霍,这样和那些纨绔有什么区别?”   “我们平常过的已经很好了,但是有些地方该省还是得省,若说宫中的用度不能省,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可是在宫外,无人知晓我们的身份,那我们就该有所收敛。”   “我们手上的一分一毫都是百姓的赋税,阿城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百姓的赋税要用到刀刃上,虽然我们寻常的花销不能省,可能不必用的是可以省。”   “可能我们省下的很少,可你是百官的模范,我是命妇之首,日后他们都是会向我们学习的,耳濡目染,自然也会和我们一样,这样省下的银钱就够很多百姓饱腹了。”   安沅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似在说着最严肃的话题,隋昭城被安沅教训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隋昭城本是想好好指引一下安沅要学会花钱,可是反被安沅教训了一通,傻了眼了。   他知道安沅是一个好皇后,心有天下,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安沅是这样的心系天下,不是嘴上说说,而是一言一行都想着天下。   一时之间,隋昭城觉得自己该“退位让贤”,自愧不如,安沅的胸怀,若为男子,只怕南褚也不会有今日的样子。   若安沅为男子,他日战场上,必和隋昭城有一战,那时胜败就未知了。   “好,知道了,我听卿卿的,以后一定改。”隋昭城虚心接下安沅的教导。   安沅来大理不足一年,可大理后宫却变了几个样,就不说女官改制和宫婢出宫,还有其他数不尽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在为隋昭城考虑,也是为天下考虑。   就如方才说的,就算自己的影响甚微,可是将来会影响到底下的人,若是一个君王都勤俭爱民,那底下的大臣也会向君王学习。   哪怕是为了讨好君王,做做样子,那做这个样子得到恩惠的是百姓,那样就足够了。   隋昭城这一刻深深地反省了自己,之前只想着大理国土扩大,再无战争,这样就是为了大理,为了百姓好。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连花这点小钱也会关乎到百姓,隋昭城自小就在皇宫长大,吃和用度惧是最好的,从来无需考虑这些事情。   也根本没有过银钱的概念,如今有了安沅,经过了安沅的影响,以后就有了,以后隋昭城也会多从其他地方想想百姓。   百年以后,后人再回想起两人,都会道一句,两人是互相成就,互相扶持,才能开创百年盛世。 第55章   “真乖!”安沅咧嘴笑, 给隋昭城喂了一块糕点。   有错误的思想不怕,就怕不愿意承认,隋昭城这样身处高位的人, 也愿意改正, 再好不过了。   “再喂一块。”隋昭城敛了神情,瞧瞧糕点再瞧瞧安沅, 想得寸进尺。   “好了好了, 说书开始了, 认真听。”安沅可不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说着便把头转向窗外。   “啧。”   隋昭城不满, 拉着安沅的手捏了一块糕点往自己嘴里放,还是媳妇儿喂的糕点甜。   “咦……”安沅手上沾到了隋昭城唇角的一点口水,撇撇嘴,嫌弃的往隋昭城身上抹。   隋昭城嘴角微微抽搐,有这么嫌弃吗?不行,媳妇儿怎么能嫌弃自己呢?这是绝对不行的!   隋昭城也不管窗户对面是否有人,起身身子越过桌面,捧起安沅的下巴, 便吻了上去。   “唔……”安沅被他猝不及防的亲吻吓了一跳, 这人真的是, 不分场合的发.情……   “如何?可嫌弃了”隋昭城眸子都带着笑意, 嘴角自然也是上扬的。   手指摩挲着安沅的唇角,好不得意的样子?   “流.氓……”   安沅被吻的眼角含春,可偏偏要瞪着隋昭城, 这人太恶劣了,偏不如他的意。   拍开他的手,不再理会,看着下面的说书先生。   “哈哈哈……”隋昭城哪里会没有看出安沅的窘迫,也不揭穿,笑着坐下,一同看着说书的那人。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看见斜对面的那人。   宁月谣今日正好有兴致,便想出来听方先生说书,这个方先生是宁月谣最喜欢的说书先生,所以平常没事儿都爱来这听上一两个故事。   可她没想到,今日居然会遇到隋昭城和安沅。   其实隋昭城和安沅方才在楼下,刚进来的时候,宁月谣就看见两人了,只是没想到坐的位置也会如此巧妙。   隋昭城那是正对着说书先生,所以不特意往旁边瞧说看不见宁月谣的,可宁月谣是侧对着,随意往旁边瞧一眼就看见了两人。   一开始见两人,宁月谣就觉得不舒服,宫中戒备森严,可自己却已经两次在宫外看见两人一起出行,委实不是好事。   隋昭城政务繁忙,却还有闲心配安沅出宫闲玩,说明安沅在隋昭城心中地位甚高,这让宁月谣心中不安。   一开始瞧见两人好似起了争执,宁月谣心中还痛快过,后面看见两人居然在这样的地方亲吻,暗骂安沅一句不要脸。   宁月谣是和隋昭城一起长大的,她知道,城哥哥向来都是一个沉稳的人,哪里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不要脸的事儿   必然是安沅那个狐狸精,勾引了城哥哥,还让城哥哥把姑姑贬去了皇陵。   宁月谣对安沅现在是恨之入骨。   宁侧妃接宁月谣入宫住过一段时间,可以说,宁月谣性子成型的那段时间就是在宁侧妃身边,宁侧妃对其影响力很大。   宁侧妃这个姑姑,大抵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也的确对宁月谣很好,什么都想着她,是以两人感情深厚。   宁侧妃儿时便和宁月谣说过,她以后是要做隋昭城的太孙妃的,然后做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所以宁月谣也一直觉得太孙妃这个位置是她的。   隋昭城长身修立,英姿飒爽,武功出众,是大理的战神,才学不俗,是大理太孙殿下,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宁月谣哪里有不动心的理由   可本做着及笄以后就是太孙妃的美梦,却被安沅一棍子打醒,太孙妃的位置被人生生夺了去,连侧妃的位置也不曾有一个。   宁月谣对着安沅,哪里有不恨之理   现如今,宁侧妃因为纳妃之事被贬皇陵,宁月谣便一直觉得安沅是个狐媚子,居然魅惑城哥哥,使得姑姑离京。   现在看着两人柔情蜜意,如胶似漆,宁月谣差一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个位置本应该是自己的,大理的皇后应该是自己,而城哥哥亲吻着的人也应该是自己。   安沅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大理的手下败将的公主,不过是质子一个,凭什么沾着大理皇后的位置。   宁月谣本是小巧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几近狰狞的恨意,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难受极了。   若不是安沅,姑姑一定还好好的,若不是安沅,自己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凭什么她敢占了去。   宁月谣不甘心!   伺候着宁月谣的丫鬟香儿,看着自家主子突然变色,心生疑惑,正想前去询问。   “回府。”宁月谣沉着脸,再不想看见两人卿卿我我。   待姑姑回来,这一切,迟早会是我的。   安沅一边听着说书先生精彩的开讲,一边喝着茶,吃着点心,好不快意,哪里知道不远处有个恨不得自己立时三刻死了去才好的人。   说书先生今日这出说的是隋昭城几年前在越国征战的事迹。   隋昭城哪里会不清楚,只是这说的也太简单了,好似隋昭城有三头六臂,随便一出现就吓得越国人全军崩溃。   只有经历过的才明白,打仗是有多难的事儿,面对着千军万马,随时都可能掉脑袋,哪里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不过也不能太苛刻了就是,百姓只管结果,只要打赢了,那隋昭城就是战神,就是百姓爱戴的大理太孙殿下。   是如何打赢的可就不在意了,重要的是结果,过程就随着他们胡编乱造了。   其实有的时候也很无奈的,打赢了,许多人会把它神化,觉得是有老天爷的帮助,隋昭城是得到上天的认可的。   若是输了,那就是因为隋昭城不得老天爷的喜欢,都怪隋昭城。   隋昭城不感兴趣,可安沅却很有兴致,她很想了解隋昭城之前的事儿,只是一直没这个机会,如今有人愿意给自己讲讲,安沅当然是乐意的。   听着下面茶客随着说书人或感叹或惊讶或欣喜,便知道隋昭城这仗打的不容易,也从其中知道隋昭城在大理百姓中的声望不一般。   隋昭城几年前的事儿了,说书先生决不是第一次讲这个故事了,可不管第几次讲,依然有这样多的看客,便知道是一个传奇。 第56章   听了说书, 天色也不早了,便打道回宫。   马车上,安沅依旧沉浸在方才的说书中, 好像是知道了隋昭城的事儿, 有些兴奋又也有些好奇。   “阿城,方才那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吗?”安沅很想听隋昭城再说一次, 真的很精彩的样子。   安沅从小养在深闺, 哪里见过战场这样血腥的场面, 哪怕褚家是靠打下来的, 可这和安沅又没多大关系, 安沅只是在家乖乖待着,然后就成了公主。   “不是,事情哪里有这般简单,把我说的神气坏了,若真有这般能耐,大理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嗷……”见隋昭城说不是,安沅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听了一个故事, 但是这个故事却和他没多大关系。   “你想听吗?我讲与你听吧?”隋昭城见她挎下的小脸, 从方才的洋溢着笑脸到现在的失落, 隋昭城的心也跟着失落。   罢了罢了,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爱听故事的小姑娘,她愿听, 便讲给她听。   其实一直以来,隋昭城并不是很想回想起那时的事儿,在战场上,每天都有人死亡,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或是受伤,或是天人永隔。   隋昭城在军营待过近十年,别说上层的将领,就是底下的士兵,隋昭城也是认的七七八八。   虽然打仗大理赢了,可是一样付出了血的代价,回来以后,认识的面孔少了很多,隋昭城便一直觉得是自己太过无用了,连自己的子民都不能保护。   每回想一次,隋昭城的心就难受一次,为了战场上的兄弟,为了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   虽然每次战后,隋昭城都会让人清点人数,把已经牺牲的士兵报上来,然后对其家人加以厚待,决计不会让其难以过活。   但是隋昭城内心的自责,并没有少多少,不敢谈起这件事情,恐怕也有逃避的原因。   安沅也感觉到了隋昭城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仔细想了想,知道他是责任感特别重的人,也就知道他为何低落。   “阿城,这些不是你的错,虽然兵很重要,可是将领才是带领兵队胜利的关键。”   安沅坐到隋昭城那边去,环靠住他的手臂,接着说道。   “你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了,如果没有你,大理的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大理的兵队会死伤更多,打仗难免有死伤,你不能把这样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我相信,那些为大理牺牲的士兵,在天上看到你把大理治理的井井有条,看见你对他们的家人多有厚待,一定也会觉得死而无憾。”   安沅攀着隋昭城的手臂,语气温温柔柔的,传到隋昭城心里,酥酥麻麻的,好似天生就带着治愈,来治愈隋昭城的。   “真的吗?他们不会怪我吗?”隋昭城低喃,敛眉叹气。   在人前,隋昭城是一个无往而不胜的战神,杀伐果断,狠绝利落,可在此时此刻,在安沅的眼前,他只是一个背负着太多,却生怕做不好的隋昭城。   其实谁也不是神,不是天生就该背负这么多,虽然生在皇室,背负这么多责任是必然的,但是没人要问过隋昭城累不累。   旁人只看见过隋昭城的高贵荣华,高高在上,成为人人羡慕的君王,殊不知背后的心酸。   “当然,只要你把大理治理的好,越来越好,让他们的父母亲戚都过上好日子,那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牺牲而骄傲。”   “哪个国家的成功,都要踏着前人的鲜血往前走的,这样才会越走越红火,没有前人的牺牲,是换不回来后人的安乐的。”   “小丫头懂的倒是多。”隋昭城轻笑,把安沅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自然,我可是纵览古今,学识渊博,什么我都会的。”安沅得意的扬起小下巴。   “是是是,我的卿卿最能干,什么都懂,可真是娶到宝了。”隋昭城狠狠的在安沅嘴角亲了一口,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隋昭城哪里会听不出来她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   就像现在和越国的关系,战争一触即发,若自己一味沉浸在自责中,难保不会在下次交战中落败。   要是输了,那隋昭城可就真的对不起死去的将士,对不起失了儿子的子民。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沅合该是自己的皇后,上天是派她来让自己变的越来越好的。   隋昭城本是想着让安沅无忧无虑的过一生,这辈子都会活的肆意潇洒,结果这才多久,好似安沅已经为自己操碎了心。   隋昭城拍了拍安沅的手,往后自己还要对她更好些,才能给上天一个交代,把这样好的媳妇儿送到自己身边。   玩了一天,马车摇摇晃晃的,安沅有些困了,就这样靠在隋昭城的胸前睡着了。   大抵真的是困极了,连隋昭城抱她下马车也没醒,一直睡到了近亥时。   如棋吩咐在炉上煨着晚膳,安沅起来用了晚膳又接着睡下了,都没注意到这么晚了,隋昭城好像不在昭沅宫。   天乾宫。   夜暮沉沉,金黄色的灯盏照亮了宫殿的每个角落,夜色无所遁形。   隋昭城坐在书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信封出神,脸色比夜色还沉。   这是方才莫瑾瑜加急送进宫的,才出了皇城不远处,他们就遭到了伏击,伤了三人,莫瑾瑜也险些受伤。   这次的事儿就这几个人知道,可若要让隋昭城怀疑其中的几个人,隋昭城是不愿的,都是他信任的人。   若不是出了细作,那就是有人时刻盯着皇城,盯着隋昭城的动作,知道莫瑾瑜的目的,故意拦截。   到底是谁?   隋昭城没有一点头绪,难不成是崖国或是越国的细作潜入了大理   “晟之,我倒更倾向于大理有人勾结越国或者崖国。”   慕恪谨的脸色同样凝重,家贼难防,若真是出了勾结外贼之人,只怕会比越国边境更是难做。   有心勾结外贼,必然也是不满隋昭城这个皇帝,想要谋反的心十有八.九。   “看来是有人盯着我们的一言一行了,先让瑾瑜回来,再行商议。”   隋昭城这辈没有兄弟,若是真的有人谋反,那就是外地的藩王了。   如今还留有王位的只有岷王,宁王,齐王,还有几个郡王。   岷王的封地靠近大理,那倒是可以排除,还有就是宁王齐王封地靠近崖国越国。   近来新帝登基,外地藩王入京,好像几个王爷都还未离京。   “恪谨,暂时按兵不动,若真是有人吃里扒外,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手足亲情。”   “好,那要不要派人盯着那几个人。”隋昭城能想到的事儿,慕恪谨跟了他几年,这样浅显的事儿还是能猜到的。   “不必,你便做寻常,我自有安排,夜深了,你快些回去,多加小心。”   要真是那几个王爷,大理可就有的闹了。   隋昭城几人拼死拼活抵抗越国崖国,可却有人勾结两国,想谋反,真是越活越回去,连这一点家国情怀都没有。   隋昭城还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宁愿相信是崖国越国有细作潜入了大理,他不想大理因为自己人而有战乱。   慕恪谨告辞,离开皇宫。   隋昭城坐在桌前,久久没有动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夜深了,先歇着吧。”晋南见慕恪谨走了半天隋昭城也没动静,天色已晚,明日还有早朝,不得不进去劝劝。   “嗯,你派两个人去崖国察看一番,要选两个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的。”   隋昭城手中自然是有皇室的暗卫,从来不示人,只有他有能力调动,既然有人盯着莫瑾瑜几人,那就只能派自己的人去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晋南说着就准备下去吩咐,他们这一行,自然是不分黑天白夜,黑夜才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等一下,明日去请岷王齐王宁王进宫一叙。”   隋昭城思虑再三,他和这几个王爷关系都不大亲近,只是这几个都是他的叔叔辈,总要先礼后兵。   隋昭城是年少皇帝,也是因为太子薨了,不然现在也应该是太子,所以和她同辈的堂兄弟如今都还是世子。   隔着辈,总是一点难相处,可再难相处也得处处看,隋昭城也不想冤枉了谁,藩王手中都是有点权利的,他不能冒险。   大理的兵权在隋昭城手上,但是藩王有权力在自己的领地养些兵力,若是背着皇帝多养一些,一时不察,也是可能的。   要真的是其他几人的谁做的这样的事儿,隋昭城就得考虑一下是否要给藩王养兵的权力了。   晋南心中明白几分,让齐诺侯着,自己下去吩咐了。   隋昭城叹了口气,真是多事之秋,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他们要主动来找火,那就准备好被烧死的结果吧。   处理完了这事儿,回了昭沅宫,见安沅已经睡熟,隋昭城沐浴更衣以后,轻手轻脚的在安沅身边躺下,把她揽入怀中。   为了安沅,也要尽力避免些,这个皇帝的位置,隋昭城势必要保住的,因为他答应了给安沅一个盛世天下。 第57章   次日醒来, 安沅招呼着如棋几人,把昨日买回来的绣带给分了下去,也和她们说了说关于刺绣比赛的事儿。   大概就属悦书最是欣喜, 她本就喜欢针线类的东西, 这次能得已见到大理各类绣法,自然高兴, 缠着安沅要让她做一回裁判。   安沅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笑她把眼睛放利了些, 选出好的绣娘有赏。   既然要做, 那就要做的有声有色, 把动静弄大些,好让百姓重视起来。   安沅又和林嬷嬷商量了下,林嬷嬷也觉得法子不错,正好新帝登基,让大家热闹热闹也好。   尚功司的新女尚姓魏,原是尚功司的掌制,而后在选拔中脱颖而出,做了女尚。   魏尚功听了安沅的计划, 大加赞赏, 这个做尚功的, 自然是希望大理的绣法能得到传承, 也好让百姓都了解一下绣法。   当然也不乏有对安沅的奉承,这个就不多说了,身为下属, 奉承是难免的,只要会认真做事就好。   安沅只是大致和魏尚功说了说,并未这样快决定,说风就是雨是不行的,还得有准备和计划。   安沅这边计划着,隋昭城也在准备等着三王入宫。   几人都在皇城驿站,所以得到消息,一同入的宫,几人对于这个皇帝,也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几人都是长辈,可见着隋昭城,还是要跪拜行礼的,也不知心底是什么感觉,不过若没个其他心思,自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心中有其他心思,那可就难了。   “微臣参见皇上。”   “皇叔免礼!”隋昭城伸手虚扶一下,“赐坐。”   “谢皇上。”   三人各自入坐,因着他们也不知道皇上宣他们来是干嘛,所以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隋昭城打量了一下几人,看着都挺安分的样子,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朕请皇叔入宫是想叙叙旧,朕之前常年不在皇宫,皇叔也各在封地,如今有这个机会,也想好好和皇叔叙叙。”   隋昭城嘴角带着笑,毕竟是几个长辈,也不好太过严肃,自己新帝登基,还是不要让人显得太傲慢的好。   “皇上少年有成,多年征伐,如今政务繁忙,微臣自愧不如,也不好来打扰皇上。”岷王是三人里面年纪稍大的,所以先开口回了隋昭城。   “岷皇叔过奖了,朕也不过是为了天下自然而然的背负起责任,任皇室的谁也不愿意大理百姓惨遭战乱。”   隋昭城看着岷王打量着他,岷王留着腮络胡,浓眉大眼,看着粗犷的很,听说为人倒也爽朗。   隋昭城这话,既是心里话,也是敲打,若他们其中有人真有这心思,自然能明白隋昭城想说什么。   “这是自然,臣等委实惭愧。”宁王放下手中茶盏,笑着接了一句。   宁王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可却颇为有文人的气质,穿着亲王礼服,有些不伦不类。   “哎,皇叔可千万莫这样说,许久不见,不知三位皇叔近来可好?”   “倒也还好,就是最近家中犬子不宁,伤神。”齐王脸上略有神伤,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却把这样的事儿拿出来说道。   “哦有什么难处,不如拿出来说说。”隋昭城面色不改,心中却有思量。   齐王有四子,前面两个都是庶子,唯有第三子隋锐是齐王妃所出嫡子,大理对嫡庶看的较重,自然就是第三子做了齐王世子。   隋锐比隋昭城小三岁,还未婚配,听说近来就是在给他说姻亲,隋昭城猜大抵就是这个缘故了。   毕竟其他都是庶子,齐王也不会再皇上面前拿出来说。   “皇上有所不知,锐哥儿近二十了,也还未有商议好姻亲,可让臣急白了头发。”齐王叹着气,一副为了儿子无可奈何的样子。   齐王身有爵位,在他的封地什么女子娶不得,这番说到隋昭城面前来,只怕是想要京城的哪家姑娘。   “皇叔不必急,想朕也是二十多才娶了皇后,这好姻亲急不得,若是皇叔真的心急,倒是可以让皇婶和皇后说说,朕倒是不大清楚这些事儿。”   隋昭城笑着安慰他,把锅甩给了安沅,委实是这件事情自己不好插手,堂堂一个皇帝,去插手旁人的姻亲,太闲了些。   若是已经有了好的姻亲,双方都同意,让隋昭城来点这个头,做个好,赐婚两人也倒可以。   可隋昭城也不知齐王钟意哪家的小姐,还是让齐王妃和安沅说说,也好让隋昭城有个准备。   这藩王结亲可不能乱结,若是结了这姻亲会危害到政权,隋昭城自然得打发了去。   可是也不能当着齐王的面拒绝,隋昭城怕齐王说的人不好答应,还是别说的好。   齐王也明白,听出了皇上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事儿,只好咽下不谈。   “皇上说的是,齐王不必着急,到了时候了,自然就有了儿媳妇。”岷王看着齐王,附和隋昭城笑着说道。   几人又聊了些,隋昭城也只是想宣他们几人过来看看,也没想过这样就能发现有什么端倪,差不多就放他们出宫了。   晚间回了昭沅宫,晚膳过后,安沅还在忙着给刺绣比赛准备出计划,就听见隋昭城和自己说齐王的事儿。   “啧,皇上,您可真会为难臣妾,臣妾连人都还未认齐,就把这么大的摊子交给臣妾,您倒是放心。”   安沅扔了手中的单子,白了隋昭城一眼,本就忙,还把这事儿给自己经手。   若是办的好,是佳偶天成,若是不好,成了怨偶又是安沅的错了。   难怪安沅还觉得疑惑,怎么下午的时候齐王妃递了牌子进宫想明日来拜访,原以为是想熟悉熟悉,没想到是有了隋昭城这茬。   隋昭城见安沅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就知道她是不高兴了,“卿卿,这委实是之前我也没个准备,我若不这样回绝,他说出来,我也不好回绝呀!”   隋昭城也知道这事让安沅办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安沅还不大认识京城勋贵,也对藩王不熟,把这个差事给安沅也是头疼。   “齐王妃下午递了牌子进宫,说明日要来给我请安,我说我与她又不熟,原来是你这作的。”   “这样快”隋昭城惊讶,这上午才说了句,下午就迫不及待了。   “不然呢?你可是说了我会给人家安排个好姻亲,真是头疼。”安沅揉了揉眉心,最烦就是和他们世族打交道了。   说完,安沅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喊了明琴一句,“明琴,现下去把齐王府家的底细找过来我瞧瞧,再看看最近齐王妃和哪家夫人走的近。”   安沅可不能等着明日齐王妃上来说,不然那时候安沅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齐王妃给制抻了。   还是心中得有些底,不然这事难办,既然齐王会向隋昭城开口,那看上的姑娘必然不是简单人家的。   隋昭城初以为安沅是生气了,后面看见她和明琴吩咐,才知道安沅是已经接下了这差事儿。   安沅怨虽怨他,但是是非还是分得清楚的,只是觉得隋昭城麻烦罢了,把事情推给自己。   可怨过以后还不是一样得做事儿,自己是隋昭城的皇后,隋昭城惹出来的事儿自然要她善后的。   “卿卿真好。”隋昭城欣喜,安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弃的不行,可实际上还是会入了心的。   “别贫,说好听的也没用,今日睡书房去。”安沅可没打算这样就放过他,什么烂摊子都往自己这扔,以后还得了   安沅本就是南褚公主,对大理不熟,面对皇室宗亲都要多留几分面子,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也不知齐王妃是想要谁家的姑娘,竟需要求到皇上皇后面前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   “卿卿,别嘛,今晚上我补偿你就是了……”隋昭城靠近安沅,语气暧昧的说道。   安沅:“……”   看来罚的不够重……   安沅不理他,自个儿去沐浴了,洗漱完毕以后便上了床榻,也不管隋昭城。   隋昭城可不会乖乖的去书房睡,不能抱着媳妇儿软绵绵的身子睡,还不如去天乾宫批折子呢。   隋昭城沐浴以后,便把宫人都遣了出去,连盏灯也未留下,摸黑爬上了床榻。   安沅推他,隋昭城顺势往外动,然后安沅身子便也跟着往外动,隋昭城眼看就要掉下床下面去了,结果灵巧的翻了个身,睡到里面去了。   这下安沅傻眼了,床榻里面是靠墙的,现下推也推不动了,在黑夜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好任他去了。   隋昭城得寸进尺,非得抱着安沅睡,安沅挣扎不过,懒得挣扎了,就这样背着他睡下了。   真是像个泼皮无赖似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这样委实是丢脸了一点,可是能抱着媳妇儿睡,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是闺房情趣,也损不了帝王的脸面。   结果抱着抱着,隋昭城就心猿意马了,媳妇儿在怀,总是想做点其他事儿的,就算隋昭城不想做,可他的老二想啊。   “隋昭城,你敢胡来就出去!”安沅感受着臀部的那个东西,在夜色中羞红了脸,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我不……”隋昭城翻身压了上去。   被翻红浪,一夜春意。 第58章   次日, 安沅用了早膳没过多久,齐王妃来了。   齐王妃原是皇城古家的嫡次女,也是大家族出来的, 礼仪什么的自然没得挑。   不过安沅没想到姿色居然也是上乘, 虽然已近四十,可瞧着比宁侧妃还要有几分风韵, 看着也是和蔼的样子, 没什么戾气。   给安沅见过礼, 安沅笑着请她入坐, 上了茶水点心。   “臣妇叨扰娘娘了。”齐王妃笑的端庄优雅, 轻抿了茶水才说道。   “皇婶可千万别这样说,本宫倒是巴不得皇婶多进宫来陪陪本宫,本宫在宫中也是闲着。”   哪怕昨夜是千嫌万嫌,可如今人到了眼前,也不会这样没眼色,自然是欢欢喜喜的。   可若真是懂得点人心的人,其实也可以察觉安沅并大高兴,虽说喊了齐王妃一句“皇婶”, 可却自称“本宫”, 这也是小心机了。   “其实臣妇远在封地, 就是想来和娘娘说说话儿也是少有机会, 如今有这个机会,就算娘娘觉得臣妇叨扰,臣妇也是要来的。”   齐王妃一点儿也没有端长辈的架子, 也没看轻安沅,好似安沅和她同一个辈分,就该这样对待。   安沅笑了笑,没接话,等着她说明来意。   “其实臣妇今日来,还真是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娘娘帮帮忙。”齐王妃脸上尤有豫色,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   “皇婶严重了,若是有什么事儿本宫能帮上忙,皇婶直说便是。”安沅一副热情的样子,让齐王妃心中有了几分底。   “娘娘也知道,臣妇嫁与王爷多年,就只得了锐哥儿一个嫡子,可如今近二十了,也还未有婚配,可愁得臣妇茶饭不思。”   齐王妃一脸忧心忡忡,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为儿子操碎了心。   安沅面上看着齐王妃,其实心里腹诽,很想和她说,其实她不知道,安沅才来大理不足一年,齐王一家子在封地,安沅哪里会去关注齐王妃生了几个嫡子呢?   可心中再不喜,面上也得一副同情的样子,好似齐王妃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皇婶也不必过于忧心,想必是锐世子还未有心怡的姑娘吧”   “哎,其实臣妇初时也不知的,后面臣妇多次询问,才知他看上了宁丞相家的嫡女,月谣小姐,可臣妇和宁家不曾有来往,所以……”   齐王妃看着安沅,这话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哎呀,我儿子看上了宁家小姐啊,皇后娘娘你就做个好人,去说个媒,成全了两人吧!   安沅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装着是个和善的性子,原来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齐王妃这不就是想让安沅去开这个口吗?   安沅也是奇怪,齐王世子远在封地,一年也难得上几次皇城,怎么就瞧上了宁月谣   且不说安沅和宁家关系本就不好,就是自己作为皇后,和宁家也没个什么关系,也不好操心人家姑娘的婚事啊。   皇后开了这个口了,宁家若是顾忌着皇后的面子,就算觉得不好也可能会强行受下了。   这样两家出个嫌隙,以后还不都是怪到安沅头上来,说不定传出去说安沅这个皇后,威逼臣子的闺女嫁给自己的表弟,那安沅真是有苦难说。   再说了,宁侧妃一直打着让宁月谣入宫的心思,哪里肯把宁月谣嫁去齐王的封地。   就算是嫁给齐王世子,将来可以做齐王妃,可是宁侧妃打着的是安沅这个皇后的位置,一个王妃哪里能满足的了她   可偏生这样的话安沅还不能说,虽然安沅知道宁侧妃打的什么主意,知道宁家的打算,可旁人不知道呀。   这不,齐王妃还巴巴的跑过来想要把宁月谣嫁给她做儿媳妇。   宁月谣是丞相之女,宁丞相除了没教好妹妹和女儿,其他的建树还是有的,在丞相位置上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有有苦劳。   就算是以后隋昭城想让宁丞相退位让贤了,那有不会亏待了宁丞相,宁丞相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要他不做谋反的事儿,这后半辈子就不会难过。   想让宁月谣做皇后,大抵也是想锦上添花罢了。   “皇婶说的是宁太妃的侄女吗?”   安沅是记得隋昭城是没给宁侧妃册太妃的,只是现在对着齐王妃,这样说也更清楚些,他们几人中的弯弯绕绕,还是不要和其他人说的好。   “是啊,听说宁太妃自请去皇陵了,所以臣妇才来和娘娘说说,想必娘娘也和宁太妃熟悉。”   安沅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才说了几句话,安沅就忍不住想吐槽了。   就按安沅现在和宁侧妃的关系,就算是绝世好姻缘,宁侧妃也会觉得安沅有其他目的。   若是让安沅去说,那可就越来越热闹了。   “皇婶,不是本宫不帮,只是您也知道,宁太妃对月谣小姐异常疼爱,若没有宁太妃的同意,本宫还真不好说这话。”安沅有些为难,脸上恰到好处的不知该怎么办。   听了安沅这话,齐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还以为有机会,没想到皇后会拒绝的这样彻底。   “娘娘,臣妇也知有些为难,只是臣妇就这么一个儿子,臣妇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锐哥儿这般……”齐王妃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掩面流泪。   安沅看着她这般,真的很想把之前的话收回,看着一个端庄优雅的王妃,说哭就哭……   委实像一个耍赖的泼皮……   “皇婶莫急,既然这样,本宫哪里招宁夫人进宫说说,看看她的意思。”   安沅无奈,这般哭下去也不是法子,只好先答应下来。   “那臣妇就先谢过娘娘了。”齐王妃见还有转机,立马擦了眼泪,笑着道谢。   就知道皇后娘娘是个心软的性子,好糊弄,看来这下子锐哥儿的世子之位稳了。   看着脸变的这么快的齐王妃,安沅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第59章   齐王妃出宫后, 安沅半倚在榻上,下巴无力的搭在手背上。   真是个难题,齐王妃求的这事儿, 必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宁家的心思,不必问也是路人皆知。   虽说安沅答应了齐王妃过请宁夫人入宫, 可宁夫人看着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可真是头疼。   “娘娘。”明琴从外边进来, 见安沅颇有些“半死不活”的倚靠着, 小声的喊了句。   “嗯可是查到了什么?”见明琴进来, 想到了托她做的事儿,又精神了起来。   昨夜明琴只是打听了个大概,毕竟晚了,也不好打听,所以一大早了明琴又出去活跃了。   “是,据说齐王府有四子,除了锐世子都是庶子,可近年来几位庶子却越发出色, 尤其是二公子, 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 据说明年是要考一个前三甲的, 齐王妃大抵也是急了。”   安沅想了想昨夜明琴说的,齐王妃年纪大了,嫁入王府是多年无所出, 好不容易生了个嫡子,却是不知长进的,才学平庸。   反而齐王府的两个侧妃生的庶子,在外边儿名声都更好,且侧妃也较年轻貌美,得齐王喜欢。   看来齐王妃是怕锐世子的世子之位有异变,所以才急着给他寻一个高门大户之女,就如宁丞相家的嫡女,若是得了宁丞相的帮忙,那庶子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后宅也时候也如后宫一般,后宅妇人也没这么好做,没儿子前得想着什么时候有个儿子,有了儿子得护着长大,大了还得替他操心将来。   真真是做母亲不容易,操碎了心!   安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隋昭城同房也有一年了,也没刻意去避着,可一年了,也没什么动静。   虽说安沅口上觉得母亲麻烦,可哪里有女子不喜欢有自己的孩子的,在那个时代,终究是生过孩子才算是真的女人。   不过安沅也不急,自己也才十八,隋昭城也不大,他也没和她提过,想来也不急。   安沅叹了口气,就算是知道了齐王妃的打算和宁家的结果,还是得做做面子工程。   “明琴,给宁夫人下个帖子,请她明日入宫一趟。”   若是不走这一遭,齐王妃到底是会怪在安沅头上的,待明日和宁夫人说了,把宁夫人的意思直接说了就是。   晚上隋昭城听了安沅的话,眉头有些蹙起,虽然安沅觉得是齐王妃为了锐世子,可在这个节骨眼上,隋昭城还真不得不多想一点。   现在隋昭城还不知到底是谁和越国勾结,齐王这时想和宁家结亲,委实不能不让人多想。   若真是宁王,那有了宁丞相这个助力,可就容易多了。   纠结了一会儿,隋昭城还是把慕恪谨和他说的话如实告诉安沅了,从这些日子来看,安沅并不是一个只会内宅事物的女子。   一时之间,殿内有些安静,隋昭城手指点着桌子,安沅怀中抱着朵朵,顺着毛。   最近安沅是离不得朵朵了,每日都得抱着,有时候隋昭城是真的嫉妒,要是安沅什么时候能天天抱着自己就好了。   “照这个样子,你是怀疑齐王了吗?”   安沅虽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是勾结越国这样大的罪名,也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想几句。   “倒不一定,只是对三王都有疑心,如今齐王又想娶宁丞相之女,让人多想几分而已。”   “那你觉得齐王这人如何?”安沅好像没有见过齐王,也不大好评价,毕竟她是内宫之人。   “齐王看着是个书生气的,且打听说来好似也是一个平日只爱舞文弄墨的,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摆出这副姿态。”   隋昭城早已将三王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可是这般打听也只能打听到皮毛,内地里如何还是不好说的。   “不过,你是否觉得,若真是齐王,哪里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想娶宁丞相的嫡女,这不是上赶着送给咱们送靶子吗?”   若真是有谋反这个心,哪里会在意宁丞相这个亲家,毕竟他想谋反也会观朝中局势。   隋昭城登基以后,必然是会重用一同出生入死的几个世族公子,宁丞相这丞相的位置也坐不长久。   哪怕日后隋昭城不会亏待了宁丞相,像太傅一类闲职,看这是荣宠加身,可一点实权也没用,只是好看罢了。   为了结个只是表面上好看的亲家,引起皇上注意力,是否太蠢了些?   “卿卿说的也是,那可就真是头疼了,我这皇位还没坐热呢,就出了这么多事儿,真是流年不利。”   越国崖国的事儿还没明理,如今又不知是否出了哪个吃里扒外的,边境又不稳。   安沅不甚在意道,“哪个皇帝位置是好做的还不多是风风雨雨的过来,要看前几朝,争这把椅子争的腥风血雨,而你连个兄弟都没有,一点也不费劲就是你的,自然要在其他地方为难为难你!”   “再说了,”安沅瞥了他一眼,“你这个皇帝当的不安生,我也没安生到哪里去,今日见了齐王妃,明日还得去见宁夫人。”   想想宁侧妃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就对宁夫人也不怎么有好感觉。   “哈哈哈,卿卿说的是,有卿卿这个贤内助,我自然也轻松许多。”   隋昭城只要想到两人是并肩作战,总是欣喜的,比以前一个人对着一群人要好。   “哎,好话说再多也没用,想到明日要接见宁夫人,我就觉得累,今夜必然是要好好休息的,想必皇上也会体谅的,不如皇上今夜睡偏殿吧”   安沅把朵朵放到一旁的篮子里,然后倒了一杯茶兀自喝着。   “是是是,卿卿说的对,的确是累着卿卿,那今夜为夫给卿卿好好捏捏,保证让夫人睡得香香的。”   隋昭城起身,揽过安沅,讨好的说着。 第60章   这边宁夫人收到了皇后的帖子, 内心忐忑了好一会儿,宁侧妃已经发落到皇陵了,怎么现在皇后要见自己, 并且还说要带上月谣丫头。   虽然皇上对外的说法是宁侧妃自请去皇陵祈福, 可宁家的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后不大喜欢宁侧妃,那自然也不会喜欢宁家, 宁夫人也不觉得皇后是突然开窍了, 想纳了月谣丫头进宫, 只怕有其他想法。   宁夫人和宁丞相一合计, 宁丞相也没想出个头头来, 只好吩咐宁夫人静观其变。   说实话,宁夫人就得了宁月谣这么一个女儿,也曾做过要让她做太孙妃,做皇后的念头,可如今皇上皇后琴瑟在御,哪里插的进去第二个人。   若是可以在宫外选一户人家,自然是随宁家挑的,嫁进去必然也是当家主母, 何苦入宫做个妾室。   可宁丞相, 宁侧妃和宁月谣自己都想着入宫, 宁夫人也不好拂了女儿的意,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宁夫人也不大喜欢宁侧妃,宁夫人嫁给宁丞相之前,宁丞相还只是一个礼部侍郎, 都说高嫁低娶,所以宁夫人的娘家不显。   宁丞相是个侍郎时还相配,可到宁丞相做了丞相,宁侧妃这个小姑子可就不满意了,颇有些怨怪宁夫人没给宁丞相仕途帮上忙的意思。   且宁夫人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给宁丞相生出来过嫡子,身边养着的一个记着名字的儿子,原本也是一个丫鬟生的妾生子。   这般宁家对宁夫人就更是不满了,不过说到底宁夫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虽说儿子只是记着名字,可能记着名字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不同,反正外人只是看重这个记名罢了。   记了名字就是嫡子,未记名就是庶子,宁夫人又生了宁月谣这个宁府唯一的丫头,所以虽说不待见宁夫人,可终究是好好的,也没休了她。   不过只是在宁侧妃和宁夫人之间,宁丞相信宁侧妃较多心,加上宁老夫人必然是信自己的女儿的,宁夫人大概也是有些寒心的,所以并不掺和他们的事情。   如今皇后想下帖子让她入宫,也不知是福是祸,倒是后来宁丞相想了想,特意让宁月谣入宫,不是想纳了她,就是想给她安排一个婚事。   在宁家看来,皇后必然是把宁月谣这个皇上的“青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十有八.九就是想给她安排婚事了。   宁丞相如今倒还是盼着宁侧妃回宫的,前些天宁侧妃在皇陵传了信来,说是不久就可以回宫。   吃一堑,长一智,宁侧妃若是再回宫中,宁月谣自然是有这个机会入宫的。   再者,宁月谣年纪不大,若是真没这个做娘娘命,那时再许人家也是一样的。   宁夫人得了宁丞相的话,次日入宫拜见皇后的时候,心中有了几分底。   安沅看着坐在下首的宁夫人和宁月谣,宁夫人也是官家女子,嫁给宁丞相这么多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看着也是一个知礼贤惠的。   倒是宁月谣,看着比第一次见的时候长开了些,这个年纪正是抽条的时候,长高了些,也长漂亮了些。   看着皇后,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安沅对于她的打量倒也不甚在意。   “不知皇后娘娘宣臣妇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儿?”宁夫人装模作样的轻抿了一口送上的茶水,才开口问道。   在昭沅宫,总不能等着皇后娘娘亲自来发问。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本宫瞧着宁小姐长的可人,想多瞧瞧罢了,再者宁丞相兢兢业业的为大理操劳,本宫理应和夫人多亲近些。”   安沅说这话,宁夫人心中紧了紧,好端端的提到月谣丫头,看来真的是有打算了。   “娘娘过奖了,皇上看重宁家,宁家自然要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夫人笑着接话道,面上有几分与有荣焉。   “嗯,本宫和皇上都知道宁家的忠心,”安沅点点头,话锋一转道,“本宫瞧着宁小姐也有十五的样子了吧可有许配亲家”   “是啊,小女已是快十六了,要说亲家还真没有,家中婆母甚喜小女,想多留两年,倒是不急。”   宁老夫人是否喜宁月谣未可知,不过也不大见得,虽说宁月谣长的姿色不错,可毕竟是女子,且宁夫人不得宁老夫人喜欢,宁月谣也就未必得了欢喜。   但是宁夫人这样说了,安沅也不好反驳,毕竟都是人家家中的事儿,都说隔辈亲,宁老夫人喜孙女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宁老夫人说是想多留几年,可若真是疼爱,也该早早议亲,定下人家,晚两年过门就是。   可这其中的门道,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必要敞开了说,安沅只是笑了笑。   可宁月谣听这话,微蹙眉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自己会入宫,抢了她的宠爱,所以想先把自己许配人家吗?   昨日听到母亲说要带自己入宫,拜见皇后娘娘,宁月谣心中就不舒服,又想到了端午那日在茶楼的事儿,心中隔应的慌。   可现在宁月谣的身份,总也不好插嘴,只是低着头,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   “说的也是,宁大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夫人疼爱也是常理,只是嫁虽不急,也可先议亲,议亲以后宁夫人也好了了一桩心事。”   “娘娘说的是,那臣妇倒要和婆母好好商量商量,难得娘娘还惦记着小女。”   “既然如此,本宫这倒是有一桩好亲事,昨日齐王妃入宫,和本宫说是想让本宫做个媒,问问宁夫人可有意与她议亲。”   安沅虽然年纪小,可也锻炼这么久了,坐在上首,说话老成,倒是不知不觉会让人忘记她的年纪。   “这……敢问娘娘,齐王妃是想小女与齐王府哪位公子?”虽说宁夫人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想问问。   若真不能入宫,嫁去王府也是不错的,且齐王也不是一个闲散王爷,有自己的封地,就是离京城远了些。   “瞧宁夫人这话说的,”安沅低头笑了笑,“齐王妃自然是替锐世子求娶宁小姐。”   若是庶子,哪里会求到皇后娘娘面前来,再说了,丞相之女嫁一个王府庶子,也太屈就了些,宁王妃也没这个脸面来求。   “如此这般,倒是臣妇糊涂了,齐王妃能看上小女,委实是小女的福气,只是这事儿还得和臣妇婆母商量,免得婆母怨怪臣妇。”   一听是锐世子,宁夫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若是宁月谣能嫁给锐世子,以后就是世子夫人,袭爵位以后可就是齐王妃了。   这样的亲事,要是宁夫人来说,是一百个满意,可宁夫人做不了宁月谣的主,还是得回去和宁丞相商量商量。   而一旁的宁月谣看着自家母亲这般高兴的神色,只差把她摇醒了,只是一个世子妃就笑的这般,自己可是要入宫做皇后的。   宁月谣自然是瞧不上齐王世子,虽是世子妃这个位置不错,可哪里有做隋昭城的皇后好,哪怕是做不了皇后,隋昭城的贵妃也比齐王世子妃好些。   宁月谣其实心底里还是爱慕着隋昭城的,毕竟两人儿时相处过不短的时日,最是难忘,且隋昭城又这样出色,任是哪里女子也会心生爱慕的。   连安沅褚来大理的不冷不热,到现在还不是感动于隋昭城,心有欢喜。   只是这不是宁府,不是宫外,在宫中,宁月谣就要有规矩,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的,听着宁夫人没立马答应下来,才松了口气。   “这是自然,宁夫人回去好好与老夫人和宁丞相说说,本宫倒是觉得郎才女貌,颇为相配。”   安沅说实话是恨不得宁月谣早早许了人家,这样宁侧妃也就没得蹦哒了,宁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再想蹦哒也没这个精力了。   不过齐王世子妃这个身份也不低,怎么也有个君臣之分,宁丞相之女,嫁了齐王世子,也算是高嫁了,也没委屈了宁月谣去。   可就是不知道宁家怎么想了,若是一心一意想把女儿往宫里塞,那安沅也是没法子了。   又说了几句,想来宁夫人是恨不得立马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宁家,之后说话隐隐有几分急色。   安沅也不大耐烦和她打交道,也已经把齐王妃的话带到,寻了个借口让她出宫去了。   也赏赐了许多东西一同带出宫去,也好让旁人看看皇上也还是重视宁丞相的。   宁月谣一坐上马车,便瘪了嘴角,冷了神色,看着宁夫人的样子,越发怨怪起来。   宁月谣跟着宁侧妃这么多年,大抵和宁侧妃这个姑母更加亲近,加上宁侧妃不是个好的,必然在宁月谣身边时不时说两句不好。   宁月谣也是个没心肝的,更向着宁侧妃这个姑母,反而时常不听宁夫人这个母亲的话。   宁夫人见她这个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反正结亲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宁夫人想的是如何说服宁丞相和宁老夫人。   与其想着入宫做皇后这个没什么把握的,不如握紧了现在,做过世子妃,日后做齐王妃。   不得不说,宁夫人是个明白人,可宁家就这么一个明白人也没用。 第61章   回了宁府, 宁丞相也正好下朝不久,宁夫人便把事儿和宁丞相说了。   宁丞相一听,也有些动摇, 毕竟是一个世子妃的位置, 也是皇亲国戚,看着也是不错的。   不过宁丞相还得多加考虑其他的, 毕竟宁侧妃的意思是一定要宁月谣入宫, 而宁老夫人也想要一个做皇后的孙女。   “老爷, 妾身瞧着齐王这个姻亲不错, 以后谣儿做了齐王妃, 对府中几个哥儿仕途也有助力。”   自然了,宁夫人这话里是摆明了宁月谣入不了宫,做不了娘娘,比起嫁给其他人,自然要嫁给齐王世子好。   “胡话,要是谣儿入了宫,那才是真的对哥儿有助力。”   讲到几个哥儿,宁丞相倒是明白过来, 齐王封地里京城甚远, 和皇上也是隔着辈分, 不大亲近。   也甚少回京城, 要说助力,难不成让几个哥儿去齐王封地当个七品芝麻官吗?   可若是宁月谣入了宫,做了娘娘, 在京城宁家才算是有脸面,这样几个哥儿才能真的有助力。   “老爷,您瞧瞧如今皇上皇后琴瑟和谐,提了几次选秀都被打了回来,哪里是愿意让谣儿入宫的意思。”   “皇上如今不过是被皇后的年轻貌美迷住了,过些日子,新鲜劲过了,自然就会想要其他妃嫔,谣儿还小,哪里就等不急了吗?”   在宁丞相看来,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更何况是皇上,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现在这般,怕是新帝登基,不想惹得南褚有嫌隙。   待过了今年,新帝基业稳了,自然就会大办选秀,那个时候,哪里还有皇后什么事儿。   宁夫人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的什么,心中暗讽,还以为皇上和你一样,就知道沉迷女色,终日纳妾。   宁丞相这个年纪了,后院还有几个妾室如宁月谣一般大呢,宁夫人也管不了他,自然也不会说出来的惹人嫌。   “反正妾身觉得齐王府不错,若老爷对谣儿有其他打算,那便听老爷的。”   宁夫人语气不大好,面色也冷了下来,这一个个的好似她这个母亲会害了谣儿一样。   眼高于顶,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可宁夫人也心有怨气,宁月谣不怎么亲近自己,宁老夫人也不信,宁丞相又喜妾室,既然宁丞相这样说了,宁夫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准备离开。   结果宁月谣闯了进来,瞧见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急忙说道,“父亲,女儿不想嫁过齐王世子,听说齐王世子是个平庸的,连庶子都不如,女儿才不要嫁给他呢!”   “胡闹,你的姻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你说什么,我与你母亲说话,你出去。”   宁丞相是不喜齐王世子,可也不喜欢宁月谣来插手结亲的事儿,在他看来,儿女的亲事,自然是全权由他做主,小辈哪里能插手   “父亲,”宁月谣跺跺脚,一脸不高兴,“您若是结了这亲家,女儿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说完,宁月谣就哭着跑出去了,宁月谣以为两人是商量好了让自己嫁给齐王世子,所以才不让自己说话。   “谣儿……”宁夫人本想追出去看看,可宁丞相显然还有话要说,又留住了。   “罢了,既然谣儿也不愿意,那夫人就去齐王妃那回了,就说老夫人舍不得这么快定亲,想多留两年。”   宁丞相心中还是有几分想法的,想着再给一年宁侧妃,若这一年里宁侧妃能回宫,那就好,若不能回宫了,再把谣儿嫁出去也不迟。   “是,妾身晓得了。”   除了宁夫人都不觉得是个好事儿,宁夫人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嫁到了宁府再多年,那也是外姓人。   连自己生的女儿也不亲自己,其他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如放宽了心,随他们折腾,不到黄河心不死。   宁夫人找了个机会,去驿站拜访了齐王妃,齐王妃倒是没想到,这样好的姻亲居然不要。   宁家这样说了,齐王妃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宁家是不愿意结这个亲家了,除了嫌弃几句,说两句不知好歹,也不能怎么着。   既然亲事结不成,连皇后娘娘出面宁家也不肯嫁女,那齐王妃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早早的就和齐王回了封地。   安沅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觉得轻松了不少,至少事儿已经做了,虽然不尽人意,也不是安沅的错。   其实安沅也猜到,宁家不会肯这样轻易的把宁月谣嫁出去,从小就往皇后路子上培养的,哪里这样容易便宜了其他人。   只是想到隋昭城说的内奸的事儿,又有些沉重,若齐王真的有鬼,那宁家结不成,总是会再找一家把,丞相的不行,尚书家的也不错啊。   可是齐王妃却再没有和其他人家接触,宁家回绝了她以后,便拜谢了皇上皇后离京回了封地。   这让安沅又有些困惑了,到底这是有还是没有呢?   不过安沅并没有困惑多久,晚间隋昭城回来便带了好消息来。   “你觉得是岷王”   安沅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沓信纸,详细的写了齐王妃来了京城以后的相交过的人,来往最密的居然是岷王妃。   说来话长,岷王妃和齐王妃还带着点关系,岷王妃的外祖母和齐王妃的外祖父还是表兄妹,虽说瞧着已经是很远的关系了,可若是有心想攀关系,再远也是一家人。   岷王妃便打着表姐妹的关系,多次拜访过齐王妃,据说来皇城之前,齐王妃是属意齐州巡抚的女儿。   结果来了皇城没几日,居然就变了挂,想要和宁家结亲,就是岷王妃打着为齐王妃好的主意,让齐王妃进宫求皇后娘娘做媒。   这样看来,岷王妃倒是有几分掩人耳目的意思。   若真是岷王,那就是岷王猜出了皇上知道了点什么,特意推出齐王来引起皇上怀疑,看岷王,可是乖巧的很,什么都没做。   齐王也是个愚钝的,热衷风花雪月,笔墨纸砚,并没有想这么多,被齐王妃这么一撺掇,也觉得是不错的亲事,才允了齐王妃入宫。   安沅看着这么多信息,倒是惊讶了一番,没想到隋昭城手中有这么大的能耐,这才一两日就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也是,毕竟是皇帝,在太孙这个位置待了这么多年,又上了战场历练,哪里是简单角色。   “不大确定,但是可以知道,不是齐王,齐王这人胸无大志,有了齐州这块封地,过的日子已经是知足了。”   隋昭城看到底下人查的这些,也惊讶了一番,那次看着岷王是个爽朗的,没想到心思这么多。   若不是岷王示意,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上门认亲戚,恐怕岷王就算不是和越国有勾结,心中也有几分鬼。   在京城,谁人不知,面对新帝,他们这些年纪大的,皇叔辈该安分些,免得让皇上觉得他们有谋反的心思,偏生故意撺掇齐王往皇上跟前凑,想觉得岷王好都不行。   “那你吩咐人多盯着就是,反正既然是有了目标,也不怕他作妖,在咱们掌控范围内就好。”   安沅顿了顿又道,“不过岷州既不靠近越国也和崖国甚远,倒是靠近南褚,他这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和南褚联合起来?   想想要不大可能,大理和安沅,南褚皇帝皇后必然要顾忌着的,总不能把自己女儿逼死了去。   “若真是有鬼,自然是想双面夹击,若我不知道岷王有鬼,那自然会把兵力往边境调,皇城兵力空虚,自然就是他的机会。”   “也是,看来不是一朝一夕了这想法。”   “越国前两年被打怕了,这次还敢有动作,必然要有万全之策,联合崖国是一个,可是这样还是不够,便想到了找一两个内应大概。”   “再派人仔细盯着吧,要不然遣人去和齐王说一嘴,免得他被利用”安沅想了想,齐王委实不是个有大智慧的。   “不必,齐王性子已经这么多年了,改不过来,岷王恐怕也不会去和他合作,这次也只是看他还利用罢了。”   “嗯,行吧,看着决定就好。”安沅起身,看着殿内无人,伸了个懒腰,最近累得慌。   又要忙着刺绣比赛的事儿,又要考虑这其实的弯弯绕绕,烦的很。   “对了,我准备让宁丞相挪挪位置了。”隋昭城喝着茶,好似说着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这么快?”   宁丞相现在也才不过四十多,虽然宁月谣年纪小,可宁月谣是宁家最晚出生的,像宁家长子,早已经娶妻生子了。   “也只是和你说说,若真是要实行,还得找个合适机会,怎么也得一两年,免得被人说不敬老臣,寒了他们的心。”   隋昭城是早就打算以后让慕恪谨坐相位,慕恪谨的能力不必说,而且是一同长大的,皇子身边的伴读,可不就是为了以后成为皇子的左膀右臂吗?   慕恪谨做丞相,隋昭城放心,也不必这样累。   “也是,这些你安排就好,我是没什么兴趣。”安沅现在管着后宫都累,哪里有心思想前朝的事儿。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隋昭城好像无视了一样,有些什么事儿都和安沅说,不过这样也说明隋昭城重视安沅,安沅也是欣喜的。 第62章   “不过, 有个事情我还蛮感兴趣的,为什么慕恪谨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有娶妻啊”   安沅之前见过慕恪谨两三次,瞧着也是一个玉树临风, 一表人才, 慕府又是皇城大族,不存在娶不着媳妇儿的问题啊。   可是这个年岁, 比隋昭城还要大上一岁, 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一般男子成亲是十八左右, 女子十六左右, 可慕恪谨如今已是二十三快二十四了。   “嗯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他来了”   隋昭城眯起眼睛看着安沅,语气有些危险,慕恪谨是安沅问起的除了他之外的第一个男人,隋昭城不得不多想几分。   他可是不愿意从安沅嘴里听到半个其他男人的名字。   “只是好奇而已,”安沅瞥了他一眼,知他在想什么,“怎么?你好兄弟还要怀疑”   “自然不是,”隋昭城摸了摸鼻子, 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小肚鸡肠”的。   “恪谨好像有心仪的女子了, 只是我也不大清楚, 反正慕夫人一直在愁他的婚事。”   “慕府的身份, 什么女子娶不得,就是公主也是尚得的,为何要藏着掖着呢?”   安沅不解, 慕家的身份,难道还会有娶不起的女子,亦或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这就得为恪谨了,我怎么知道。”隋昭城无意和安沅多说,借故要去沐浴起身离开。   隋昭城还是不够有信心,慕恪谨和自己比也没差几分,隋昭城才不想和安沅说呢!   安沅笑了笑看着隋昭城离开,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还吃起醋来了。   过了几日,安沅正在准备刺绣比赛的最后一个流程,如棋说慕夫人递了牌子进来,想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安沅前几日才说起慕恪谨,今日慕夫人就递了牌子进宫,想来拜见皇后娘娘。   安沅听着明琴的禀报,愣了会儿神,慕夫人这又是有什么事儿?   不管什么事儿,总是要见的,而且还得上点心,毕竟这可是未来丞相的母亲。   慕夫人是一个人进宫的,瞧着年岁倒是比宁夫人年轻些,不过安沅记得好似比宁夫人大一些,大抵是日子不错,所以活的滋润。   慕夫人见了礼,安沅让人上茶果点心,笑着请她喝茶。   安沅很喜欢慕夫人,虽然两人也没见过几次,但是有些时候,一见如故是真的存在的。   慕夫人是个和善的,慕恪谨又得隋昭城重用,和宁夫人的待遇自然不同。   “有些日子没见过夫人了,也不知夫人是不是知道本宫在宫中闲得慌,特意入宫来给本宫唠唠嗑。”   “宫中事务繁忙,无事臣妇也不好经常叨扰。”慕夫人有些欲言又止,倒是有些像齐王妃那日的样子。   安沅心中咯噔了一下,不会也是来找她做媒的吧   “本宫就盼着有人来和本宫多耗些时间呢,那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事儿?”尽管心中有猜测,安沅还是面不改色的询问。   “就是,”慕夫人猛的一拍大腿,“哎,臣妇今日就舍了这个面皮,臣妇第二子恪谨,现今二十三了,还未有婚配,所以臣妇想求娘娘和皇上说说,看能不能赐婚于他。”   慕夫人想的好,若是皇上赐婚,那慕恪谨定然是不能不遵从的,现在慕夫人对慕恪谨这个儿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安沅连内心吐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把自己当月老啊   要说皇后娘娘已经三四十了,正是爱做媒的年纪,那也就罢了,可安沅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这一个两个都来找自己做媒,安沅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夫人,二公子他许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只是不好说可能。”   安沅只能劝慰着了,难不成还真的让隋昭城给慕恪谨赐婚,随随便便给慕恪谨指一个媳妇儿   定然是不能的,既然按隋昭城的意思,慕恪谨心中有人,若是随随便便指一个姑娘,不仅仅是害了慕恪谨,也是害了人家姑娘。   “唉,臣妇也问了他,可是他又不说,他若是说出来,臣妇就是不要这张老脸也替他办成咯,这样拖着,臣妇真是难受啊!”   慕夫人愁眉苦脸,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看得安沅都心酸。   “夫人不必急,好的姻亲是急不得的,咱们再给二公子一点时间,若是强行让二公子成亲,只怕二公子也是不喜的。”   无论如何,赐婚是不可能的,隋昭城不会做,那安沅也无需问过隋昭城的意思了,自己就能拒绝了去。   可是看着慕夫人这个样子,安沅都舍不得拒绝,不忍心看着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伤心落泪。   “娘娘啊,臣妇实在是没法子了,如今连他弟弟都成亲了,可他……”   说着说着,慕夫人红了眼眶,真是为了儿子操碎了心,哪个家族不是最重传宗接代,慕恪谨这个年岁还不成亲,也难怪慕夫人要急。   看着这么优秀的儿子这么大岁数了还单着,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同岁数的其他人儿子都会跑了,这个媳妇儿还没影子呢。   “这样吧,本宫和皇上说说,去问问二公子的意思,只是这个赐婚,夫人可不能想了,毕竟咱们也不想给二公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妻子。”   看着慕夫人难过的样子,对着一个小她这么多的安沅几近落泪,必然是心中十分难过,不然也不能求到皇后这来。   慕恪谨从小就天资聪颖,没让慕夫人操过什么心,一直以为以后娶个贤妻,生下几个孩子,然后仕途一路通畅,这也就满足了。   可谁知道,仕途是通畅了,可媳妇儿还没个着落。   听到安沅这样说,慕夫人擦了眼泪,“那就谢娘娘了,什么时候二郎有了媳妇儿,臣妇也就死而无憾了。”   “夫人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二公子保证还得给夫人生几个大胖孙子,以后共享天伦之乐。”   安沅又安慰就慕夫人几句,慕夫人心情好些了,才拜谢出宫。 第63章   慕夫人走后, 安沅心情也不大好,怎么最近一大堆糟心事儿。   慕恪谨这事儿,安沅还真不能多插手, 只能和隋昭城提一句, 之前和隋昭城问了一句慕恪谨的事儿,夜间就寝时, 隋昭城差一点没弄死安沅。   这个男人就这样, 斤斤计较, 连这样的事情也要计较一下。   安沅叹了口气, 这事急不得, 慕恪谨是个有主意的,要是他不想成亲,逼也没用,慕恪谨可不像是一个会怕隋昭城的臣子。   既然急不得,安沅又回去把刺绣的计划单修一修。   结果还没准备动几下笔,如棋又急匆匆的进来,看着如棋的样子,安沅都头疼, 准又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怎么了?”   “娘娘, 前朝又提前选秀了……”如棋说话有些小心, 怕惹了安沅不快。   “一群老匹夫, 天天就知道盯着后宫看,这是多想把自己闺女塞进来……”安沅嘟嘟囔囔,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在骂的“老匹夫”是大理重臣。   如棋缩着脖子, 这话安沅能说,可她一个丫鬟是说不得的。   “然后呢?皇上答应了吗?”   隋昭城三天两头被提起这事儿,恐怕也不是什么很乐意,逼着人家纳妃,好像隋昭城多急色一样。   安沅心中默默的想,就应该下旨赐婚,把他们那些想选秀的大臣家的闺女都嫁出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里有一个皇帝天天被臣子逼的?   “听说皇上给那些请求纳妾的大臣一人赏赐了两个宫女……”如棋说到后面都没了声音,觉得皇上这招太坑了。   “噗嗤……哈哈哈哈…阿城,你是如何想出这样损的招儿的?”   听了隋昭城的复述,安沅笑的前仰后合,一个劲的拍桌子。   不用看,安沅也能想到那群大臣的脸色有多难看,都一大把年纪了,领回两个如花似玉的宫人,还不得被家中的夫人给骂死。   恐怕看见漂亮的宫人也是有心无力啊!   从宫中出来的,又是皇上赏赐,又不能得罪了,只能好好的养着,不然还以为是对皇上不满呢。   “他们就是太闲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让他们后院闹腾些,这样才没心思来管这事儿。”   隋昭城倒没觉得自己有多损,既然这么想要他纳妃,选秀,那干脆多给他们几个美人好了,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齐人之福。   “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了……”   年纪轻些的官员,一般没这个大牌面去请皇上选秀,也知道皇上意思,不会去触犯,家中也没有娇娇闺女需要入宫。   年纪大些的官员,想到今日这一出,也得好好思量思量,毕竟这么大年纪,家中还多了两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说出去也不好听。   还有些人,还得防着这些宫人是不是皇上派下来的监视他们的。   看来,最近会安分很多。   “对了,今日慕夫人入宫,说是想让你帮忙给慕大人赐婚。”说过了前朝的事儿,就得来说说慕夫人的事儿了。   “赐婚?恪谨没说这事儿啊?”隋昭城满脸疑惑,什么时候恪谨有了心怡的女子了?   安沅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慕夫人的意思是,不用慕大人喜欢,就随便指一门亲事,只要是赐婚就行,这样慕大人就必须成亲了。”   “哈哈哈,这……亏了慕夫人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恪谨哪里是这样听话的人,不然早也成亲了。”   隋昭城心有感叹,两人还真是难兄难弟,一个被大臣逼着选秀,一个被母亲逼着成亲。   “是啊,所以我和慕夫人说了,让你去劝劝他,但是赐婚这事是不行的,以后成了怨偶就不好了。”   “这事儿,悬,之前我便和恪谨说过,只是他一直不甚在意,只怕他知道了慕夫人的所为,该生气了。”   隋昭城摇摇头,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这几个人,就慕恪谨还单着,自然也是着急的,可是着急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的单着?   “反正我是尽到了力,余下的就看你了,不过慕家不是有其他公子吗?何必逼得慕大人这样紧?”   “恪谨是慕家这一辈里最出息的,慕家以后要交到他手上的,慕夫人自然着急。”   “也是,要是以后要接手慕府,自然需要一个贤内助。”   慕府是大理最大的世族之一,事情繁琐,新娶进门的媳妇儿还得锻炼个两三年呢,慕夫人又怕晚了旁人嫌弃慕恪谨年纪大,不愿意嫁。   虽说老夫少妻也没什么,但是总归是不大好的,年纪也别差太多,一个几十岁,一个十几岁,也不好听呐!   “行了,你这个皇后娘娘是当的越来越称手的,管的事儿也越来越多了。”隋昭城不欲与安沅多说,岔开话题。   安沅白了隋昭城一眼,“你当我想做吗?还不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不得不做。”安沅的眼神,好似在控诉。   “是是是,辛苦皇后娘娘了,也就最近几天忙一些,接下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隋昭城讨好的上前去,给安沅捏肩,宽慰道。   安沅掰着指头算了算,端午节过了,中秋节还远着呢,不过中间有一个隋昭城的生辰,万寿节。   隋昭城是新帝登基,第一年的生辰自然要大办,除此之外,好像就真的没什么事儿了。   “嗯,我把刺绣比赛的单子写好了,你来给我瞧瞧,可有什么纰漏?”   安沅推开隋昭城的手,起身把修了好些天的单子递给隋昭城。   两人就看着单子讨论了一下,安沅也修改了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刺绣比赛的皇榜在五月底贴了出去,一时之间,整个大理都是热热闹闹的,几时有过这样的活动。   皇榜上写的明明白白,若是能获胜,那可是可以见到皇后娘娘的凤姿的,还有许多彩头,更是数不胜数。   有这样好的事情,大家自然都欣喜,反正只是刺绣罢了,谁都会,又简单。   安沅听着悦书和自己说着宫外的反应,倒是很满足,没有人说什么反对的声音。   到了六月中,安沅得开始准备隋昭城生辰礼了,是以,安沅决定,刺绣比赛最终选出三人,以贺寿为题,让三人发挥,最合隋昭城心意者胜。   不过现在刺绣比赛还是中途,安沅不好出宫,最近都是悦书出宫去盯着进度的,要在六月二十之前选出三人,留给她们一个月的时间。   隋昭城的万寿节用不着安沅如何操心,自然有底下的六尚看着,可是该给隋昭城送什么礼,安沅还没想好。   安沅生辰时,隋昭城送的礼很得安沅喜欢,安沅自然也得投桃报李,不能马马虎虎。   可是隋昭城这人,什么都不缺,安沅处在后宫,自己有的,也都是隋昭城给的,真不知道该送什么。   本想做套衣裳送给他,可安沅想了想,自己的针线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和万寿节上的三人一比,自己都要羞愧死了。   想不着好法子,安沅就有一点急躁,近来大理越来越热,安沅都有些受不住了,才六月的天,屋子里就添上了冰盆。   看着冰盆上方冒着凉丝丝的冷气,安沅总是忍不住往那边靠,可是明琴怕太凉了,寒气入体,整日盯着安沅,不让她靠近。   这就更让安沅烦躁了……   不过幸好这几日下了大雨,天气凉下来了,安沅也稍微好受了些。   刺绣比赛也快到了尾声,虽说一开始是安沅要办的,可是安沅不能出宫,其实也没多少乐趣。   悦书白日出宫,晚间回来的时候,会把钟意的绣品带回来给安沅瞧瞧,安沅看着如此繁复的花纹,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悦书这次算是大饱眼福,几乎是看尽了大理的绣法,尤其是前三人里面,悦书差一点就想拜师学艺了。   在六月十八,刺绣比赛结束,从参赛中选了前一百名发放奖品,留了前三个准备入宫。   安沅第一眼看着册子上写的,只有一个想法,太巧了!   前三个里面有两个安沅就认识……   宁月谣和隋冉莹。   宁月谣自不必说,而这个隋冉莹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隋冉莹是岷王嫡女,被太上皇封为淑冉郡主,之前见命妇的时候,淑冉郡主也同岷王妃入宫,安沅晃过两眼。   真是没想到,淑冉郡主的绣技竟然如此好,按理来说,一般大家闺秀都少有针线活好的,这些都是下人的活计。   可宁月谣和淑冉郡主,却让安沅刮目相看,只单这一点,人家的强处是无法抹去的。   按隋昭城的意思,岷王不是个好的,那淑冉郡主此番又为何故?   安沅不大懂,宁月谣参加,大抵是想在万寿节让皇上多看她两眼,可淑冉郡主是皇亲国戚,想入宫自然是方便的,也不知为何要参加。   还有一人,据悦书说,也是绣技最好的,叫杜灵珑,名字倒是好听,样貌也不差。   真是后生可畏,前三人居然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过也是,有些人大抵也不爱凑热闹,让晚辈去罢了。   安沅很想见见几人,吩咐了明琴过两日带她们几人进宫来瞧瞧,主要是想见见杜灵珑,只是也不好单单叫一人。 第64章   在此之前, 安沅没有听过杜灵珑这个名字,倒是隋昭城,晚间安沅和他说起的时候, 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了片刻。   安沅继而追问, 方知,杜姓在大理少见, 多是在越国和大理交界处的灵族姓杜, 虽说灵族也是大理的子民, 不过倒有些像远古时候的部落, 并不大服官府的管制。   因着地界特殊, 隋昭城历朝历代也并没有人去特意想管着灵族。   灵族属于与世无争的小族部落,只要不伤害到大理的利益,一般不会去管。   传说中的灵族有长生不老的秘诀,活几百年就像寻常人过了几天一样,因着灵族人深居简出,所以也没有人可以证实。   安沅是不信的,生老病死,是世间规律, 长生不老的美梦还是不要想了。   可是既然灵族深居简出, 为何会要来参加这个活动?是否有其他目的不得而知。   隋昭城也没多说什么, 只让安沅看着办就是, 反正也不确定是否是灵族的人,就算是又如何,都是大理子民, 无妨碍。   找了个闲暇的日子,宣了她们三人入宫,淑冉郡主好似对此势在必得,很早就到了京城驿站。   安沅看见下面垂首站着的三个妙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心态老了,自己也就比她们大个一两岁,甚至杜灵珑和自己同岁,可如今坐上凤位,活生生像一个三四十的妇人。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淑冉郡主是作为刺绣前三甲的身份而来,也没摆什么架子,说抬头就抬头。   杜灵珑依言抬起头,只是宁月谣就不怎么情愿了,不情不愿的抬了半个下巴。   安沅看清楚了杜灵珑,顿时惊讶了一番,这人的眸子竟然是有些微淡的紫色,非常浅,只在一瞬间有过,再看就没了。   想起来隋昭城说的话,这人不会真的是灵族的族人吧?   “赐坐。”   安沅本就只是想见见她们,也不欲为难,虽是宁月谣这人有些不敬,安沅也只当是被家里人宠坏了。   “谢娘娘!”   “本宫今日也无什么大事,只是想见见大理绣技最出色的几位姑娘。”   说着话儿,悦书便摆上了三副绣架,三人知道这是想考考她们了。   “本宫对大理绣法颇感兴趣,不知本宫可有这个机会一饱眼福?”   “是。”   在昭沅宫,自然轮不到她们说不,各自坐下开始忙活,安沅只让她们绣了自己最拿手的物件,想看看她们的绣工如何。   刺绣这个东西,最需要的就是耐心,细心,其中也是最乏味无聊的,安沅在上面坐着,都要打哈欠了。   近半个时辰过后,三人都差不多都停下了手,安沅瞧了瞧,没再说什么,让明琴送她们出宫去了。   安沅粗略看了看,三人不相上下,绣技都是一等一的好,要实在是想挑出一个最好的,还是杜灵珑的好些。   不过宁月谣和淑冉郡主的也不差,宁月谣的绣技为何这般好不大清楚,但是淑冉郡主的外家好像是做丝绸生意的。   过了许久,安沅闭上眼睛还是可以看见那双淡紫色的眸子。   杜灵珑看着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子,但是安沅知道不太可能,既然她是灵族女子,按灵族与世无争的样子来,杜灵珑怕是偷偷的跑出来的。   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不然不可能是一个乖巧的女子,只是方才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看着倒像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人也见了,绣技也见了,这件事情也差不多就落下帷幕,至于其他的,自然有六尚去提醒她们该怎么做。   出了昭沅宫,三人步行出宫去,在宫中,非贵妃品阶以上,是不能在宫中坐车马的。   明琴送她们三人到宫门口,转身就想回去昭沅宫,结果瞧见了慕大人才从马车上下来。   想着是否要去行个礼,打个招呼,结果就看见慕大人突然急行几步拉住了杜姑娘的手臂。   明琴惊讶了一番,慕大人这是怎么了?杜姑娘可是皇后娘娘请进宫的,总不能出了什么差错,明琴只得上前去。   “慕大人!”明琴福身行礼。   “明琴姑娘啊,不必多礼。”慕恪谨的语气低沉,一边回着明琴的话,一边还拉着杜灵珑的手臂。   “慕大人,这是皇后娘娘请进宫的杜姑娘,慕大人是否有什么误会?”   明琴暗示的很明确了,在这宫门口,拉拉扯扯的,多不好,并且男未婚,女未嫁的,影响也不好。   “杜?”   明琴看着慕恪谨的脸色越发黑了,一双眸子好像都是血红色的,好似姓杜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你松开我!”杜灵珑哪里能让他抓着,只可惜慕恪谨的劲儿比她大太多,自己就像瓮中之鳖。   明琴讶异了几分,这两人这样子……好似认识?   而且方才看着杜姑娘还是一个乖乖巧巧的样子,可这一下子就变了脸,瞪着慕恪谨,好似要吃了他。   “明琴,回去和皇后娘娘说一句,杜姑娘我带走了。”也不待明琴说什么,慕恪谨竟然扛起杜灵珑上了自己的马车。   宁月谣和淑冉郡主都看呆了,这可真是好一出戏啊!   明琴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给宁月谣和淑冉郡主行了一礼,然后回了昭沅宫。   “什么?杜姑娘被慕大人扛走了?”安沅手上还摩挲着绣纹,结果明琴给自己带了这么大一个消息进来。   “是,慕大人走的匆忙,奴婢没拦住。”明琴有些担心,毕竟杜灵珑是从昭沅宫出去的,要是有个好歹,那些闲的又该造谣了。   “不过,好似杜姑娘和慕大人认识,慕大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顿了半晌,明琴又说了一句。   认识?难不成杜灵珑就是慕恪谨心尖上的那抹白月光?   “你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要是下朝了,请皇上过来一趟。”   安沅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急着找人分享。   “是,奴婢这就去。”   这边安沅兴奋的直转圈,好像终于把自己儿子嫁出去了的感觉,慕夫人再也不用伤心了。   然而马车内,却并不是这么简单……   慕家的车夫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可越来越觉得马车晃的厉害,感觉要拉不住马匹了。   “松开我!”杜灵珑瞪大眼睛,凶神恶煞似的看着慕恪谨。   “做梦!”慕恪谨除了初见时的愤怒激动,现在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翩翩佳公子形象。   一手牢牢的握紧杜灵珑的手臂,一手解着外袍的扣子。   “你想干嘛?”杜灵珑惊恐的看着慕恪谨解扣子,都忘记了挣扎。   “热。”慕恪谨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怎么,还期待我做点别的什么吗?”   “我也热,放开我,我要告你强抢民女!”杜灵珑羞愤,涨红了脸。   一个手被紧紧的抓着,动弹不得,另一个手就去扒拉开慕恪谨的手指,只是慕恪谨的劲太大了。   “你去告啊,正好我也想要你负责,皆大欢喜!”慕恪谨一说话,一甩从前的稳重,一脸地痞流氓的样子。   “啊!”慕恪谨手上一痛,松开了些,这死丫头,居然咬人!   杜灵珑瞅准时机,就想往外面去,可马车正在行驶,慕恪谨又是靠门,哪里会这样容易让她出去。   慕恪谨看了一眼手背,可真是属狗的,手背上几个牙印,有的还破了皮。   “放我出去。”杜灵珑也是倒了霉,居然正好就撞上了他,现在还被抓了,鬼知道会把自己关到哪里去。   “刘德,去庄子上。”慕恪谨倒是没回杜灵珑的话,对着外面说了一句。   “慕恪谨!你做什么!说了放我出去!”杜灵珑手上捏着一本随手拿起的书,做防备状。   “哦,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啊?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木姑……哦不,杜姑娘……”   慕恪谨盯着杜灵珑,就好像狼看见了肉一样,让杜灵珑渗得慌,想到之前对他做过的事儿,杜灵珑咽了口口水。   慕恪谨缓缓的靠近杜灵珑,杜灵珑越发往后面缩,还强撑着嚷道:   “你说什么,我不懂,你快点让我下去,我是皇后娘娘请进宫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哦。”慕恪谨很平静,这人也是蠢的,以为拿出皇后就能让自己妥协吗?   杜灵珑见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只好动武了,不等慕恪谨说第二句话,手指直接扣向了隋昭城的腰际。   但是事与愿违,反被慕恪谨抓住了手,“你以为你这三脚猫功夫还能对付我吗?”   “不能对付我也要试试。”杜灵珑又伸出脚,想踢慕恪谨下盘。   “啧,你这人,也忒狠了。”慕恪谨移开了些,握住了杜灵珑的腿压在自己腿下。   “你到底是干嘛?”杜灵珑手脚都被束缚,挣扎不开,又开始怒骂。   “不干嘛,找你叙叙旧。”慕恪谨说的风轻云淡,全然不顾自己好似整个人压着人家一个姑娘。   “我和你没什么好叙旧的……”杜灵珑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早知道打死也不出来,居然又遇到了他。   “我有就可以,乖一点。”慕恪谨摸了摸杜灵珑的脸颊,好像在抚慰。 第65章   隋昭城散朝不久, 折子都没批完一本,就见明琴来说安沅有事相商。   若不是急事,安沅一般不会打扰他做正事儿, 忙唤了御撵回了昭沅宫。   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事儿, 听了安沅兴奋的叙述,隋昭城都不知为何安沅要这样高兴。   “你说那个杜姑娘是淡紫色的眸子吗?”隋昭城觉得好像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是, 有一点点, 我晃了个神好像就看不见了。”安沅不解, 现在不应该是更关心慕恪谨终于有媳妇儿这个事情吗?   “那杜灵珑大概是灵族的圣女。”隋昭城沉着声音, 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甚至有些难以名状的难过。   “圣女?怎么会有圣女?”安沅诧异,感觉好像只在话本子里面看见过的东西,怎么到了自己身边。   “因为灵族是个特殊的存在。”隋昭城之前只是随便和安沅说了说,可没想到会这样,还是得全盘托出。   灵族,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就有了这个族落,至少在大理建国之前, 灵族就存在了。   灵族擅以蛊惑人, 养蛊是每个灵族人都必须学会的本领, 灵族有一母蛊, 活了几百上千年,灵族的蛊都是由这个母蛊身上的幼蛊。   而灵族有一圣女,其眸子天生紫色, 圣女的血,就是为了供养母蛊生生不息。   不过也无需日日供养,每十年,母蛊需要一次圣女的血。   灵族圣女的血是最纯正的,为了不使血脉混乱,灵族是禁止圣女与外族人通婚。   寻常的族人也有和外族人通婚的,并不打紧,但是圣女却是不能的,圣女若非不婚,不然就只能族内通婚。   每一任的圣女都是不同的,并不是圣女生下的孩子就是圣女,只要族中有人的眸子是紫色的,那便被认为是圣女。   杜灵珑姓杜,又是紫眸,这些都让隋昭城觉得杜灵珑大概就是灵族圣女。   “怎么会这样?”安沅虽然不大清楚什么蛊啊什么的,但是她却听到了那一句,不能与外族通婚。   如此说来,慕恪谨和杜灵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那要是你强求呢?”安沅急忙询问,灵族毕竟也是大理的子民,皇帝的话至少会听吧?   “无用的,灵族并不惧我们,反而我们畏惧他们,若是他们动用蛊的力量,我们是毫无还手之力。”   “我记得祖上曾经和灵族订过契约,只要我们不主动越界,灵族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隋昭城叹了口气,“灵族这事儿,就像一个秘密,这世上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恪谨那……”   慕恪谨的事儿,恐怕比自己还要艰难些,毕竟自己与安沅只是国家不同,可慕恪谨和杜灵珑,却还隔着种族。   “那有什么法子吗?”安沅实不忍心慕恪谨苦等这么久,还是竹篮打水。   “除非灵族的下一任圣女会提前出生,不过这样的几率很小……”   并且,谁也不知道到底谁会是下一任的圣女,这样无异于什么都没有说。   一时之间,殿内有些安静的过了头,本该是喜事,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瞧慕恪谨这样子,是极喜欢杜灵珑,若是两人不能在一起,那慕恪谨是否这辈子就不会再娶?   “阿城,怎么办,我好想帮帮他们……”安沅哽咽了,最见不得就是有情人分离,还是在自己身边。   隋昭城抱着安沅,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看他们的造化了,也许结果并不是我们想的这样。”   天道酬勤,人定胜天,有些事情,也不必过早下结论。   隋昭城和安沅心情沉重,而这边慕恪谨和杜灵珑是打的火热。   慕恪谨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庄子上,这个庄子就只有自己会来,也没有其他人。   上次被她跑了,这次锁也得锁着她。   从下了马车到房间里,一路上杜灵珑都在扭动,想挣脱开慕恪谨的手。   可任她怎么动,慕恪谨就是不动,再咬他也没用,杜灵珑本就舍不得下狠手,最后还是被扔到了床上。   杜灵珑转身,松了松手腕,疼死了,继而瞪着慕恪谨,“你这样是触犯律法的。”   “哼!”慕恪谨好似不想多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杜灵珑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他吩咐下人把门锁住的声音。   杜灵珑从床上爬起来,摇了摇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住了,怒从心起,狠狠的踢了一脚门,“混蛋!”   结果脚又被踢疼了,“哎呦呦……呼……”   杜灵珑那叫一个气啊,气自己就不该出来,一露面就被他抓到了,想想以前的事儿,这个男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那个时候杜灵珑才十五岁,正是才及笄的年纪,灵族中的姑娘,及笄以后便可以有自己的幼蛊。   杜灵珑带着她的幼蛊外出晒太阳的时候,遇到了半死不活的慕恪谨,当时的杜灵珑还是个小丫头,太善良了。   瞧见慕恪谨满身的血,立马把他拖回了自己住的竹屋,救了他的命。   杜灵珑自小就无父无母,一直是一个人住,偶尔好友和玉会来找自己玩,可是最近和玉好久没来了,杜灵珑也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灵族的姑娘,擅蛊,擅毒,擅医,慕恪谨身上的这点伤自然不是问题,可是杜灵珑想慕恪谨多留几日,多和自己说说话,所以故意放缓的伤口好的速度。   杜灵珑是灵族的圣女,在灵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她的屋子周围都没有人家,因为大家觉得住在圣女身边会玷污了圣女。   所以杜灵珑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除了给母蛊喂血,那个时候人多一点,热闹一点,虽然有点疼,但还是很欣喜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可以陪着自己说话,杜灵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有时间就要慕恪谨陪着说话。   慕恪谨当时很感谢杜灵珑的救命之恩,所以就把身边的有趣事儿都告诉她。   当时杜灵珑告诉慕恪谨,她姓木,叫木灵,因为杜姓在大理太扎眼了,族长说过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姓氏,不然会有人抓她。   蛊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有许多人觊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灵族的人都很痛恨外族人。   哪怕是和外族人通婚,也不会用杜姓,会改了姓再行通婚。   两人就这样在竹屋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杜灵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对慕恪谨起了其他心思,越发舍不得他走,可是慕恪谨还有大事,不能留太久。   离开之期越来越近,可杜灵珑的心思却越来越深,终于明白自己是爱上了这个喜欢给自己讲外面故事的男人。   可杜灵珑背负着灵族的希望,不能同慕恪谨一起走,可是她又不甘心,这可是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   最后,杜灵珑一不做二不休,一把迷药迷晕了慕恪谨,然后把他给上了……上了……   其实也没有真的上,因为杜灵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在书上见过,没有人教过她,所以她只是脱了慕恪谨的衣裳,摸了两把他的肌肉,碰了一下他的小弟弟……   最后做贼心虚的遛了……遛了……   现在想来,杜灵珑好像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啊,那现在慕恪谨这个样子是干嘛……   杜灵珑委屈巴巴的坐到床榻上,当初自己还救了他一命呢,不就是摸了一下他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居然被关在了这里,又不知道是哪里,要是内族长发现自己偷偷的跑出来了,还不得被骂死。   不过,现在不是被骂死的问题,是自己怎么逃出去,不然恐怕族长都见不着自己。   正想着逃生大计的杜灵珑,耳朵尖的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立马用被子裹紧自己,再防备状。   慕恪谨从外边进来,提了一个食盒,瞧她那样子,嗤笑一声,“过来吃饭。”   “我不,你先放我出去!”杜灵珑牢牢的抓紧被子,她怕这是黄泉路上最后一餐啊。   “那你就饿着吧!”慕恪谨毫不在意,打开盖子自己吃了起来。   饭菜的香味飘到了杜灵珑鼻子里,在慕恪谨看不见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么久了,真的好饿啊!   可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绝不能这样妥协,不然自己就再也出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你为什么要关着我?”   慕恪谨抬头看着裹满了被子的杜灵珑,眼睛红通通的,颇有些可怜,可是一想到她对自己做过的事儿,慕恪谨就心疼不起来。   那真的是,慕恪谨这辈子的耻辱,珍藏了二十年的童子身,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要了去,还是在自己没有知觉的时候,慕恪谨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为什么关着你,你不知道吗?想出去没门,乖乖听话,少吃点苦头!”慕恪谨勾起嘴角冷笑,怎么看都像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   “你、我、你混蛋……”杜灵珑气不过,把枕头扔向了慕恪谨。   慕恪谨伸手接过,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压在了杜灵珑身上,“乖一点,否则……你懂的。” 第66章   在慕恪谨的威逼利诱之下, 杜灵珑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然后就趴床上睡去了,也不管慕恪谨。   慕恪谨舒了口气, 让人把门锁了, 把窗户钉死,这小丫头最会逃跑。   今日本是要上朝的, 因着接到了密报, 慕恪谨便没有去, 等着下朝以后再去见隋昭城。   谁能想到, 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 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初时,慕恪谨都是不相信的,生怕眨一下眼睛人就不见了。   反应过来,自然是把人抓的牢牢的。   其实慕恪谨要不知是什么情愫,只知道,那次以后,心里想的都是她的笑容,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慕夫人一次次的催促成亲, 可是慕恪谨不想将就, 他想找到她, 他找了她这么久, 现在才知道,原来连名字都是错的,怎么可能找的到。   或许有些人, 注定就该纠缠一生,哪怕时日相处不多,还是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是现在的她,不会对他笑了,只是凶着他,让他颇有些难过。   不过,慕恪谨打定主意,决不会让她再跑了,她把自己拖到这个年纪,她也该负责了。   慕恪谨吩咐了下人看着她,便回了皇城,还有事儿要和隋昭城说呢。   两人谈完了正事儿,隋昭城留下就想离开的慕恪谨,不用想也知道去哪里。   灵族这个秘密,本不该和皇族之位的人说起,不过隋昭城不忍心看着慕恪谨一陷再陷,还是提醒一下他好。   慕恪谨听完隋昭城说的,出人意料的很安静,并没有什么惊讶之举,就好似早就知道了。   “其实,我隐隐猜到了一点,知道她和我们不同。”杜灵珑的眸子还有她的本事。   当初慕恪谨身上除了刀剑的伤口,还有剧毒,可这样注定活不了的毒,在杜灵珑手下还是活下来了。   但是,慕恪谨没想过,原来她是灵族的圣女,可那又如何,打定主意要她,哪怕她是灵族的族长,那也要得到!   “但是,我没法子放手。”慕恪谨说这话时,微有些失落,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女子,为何要有这么多磨难。   “唉……”隋昭城叹了口气,拍了拍慕恪谨的肩膀。   慕恪谨的心思,他最懂了,毕竟当初的自己也是,为了安沅,可以不顾天下,不顾后果,好在,自己和安沅还是有一个不错的结局,就是不知道他们该何去何从。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这辈子就准备和她耗上了。”慕恪谨苦笑,爱这个东西,真是不能沾上,像自己,也像隋昭城。   “行,你想好了就可以。”   隋昭城也是只是告诉他,并不觉得慕恪谨就会这样退缩,两人都是性情中人,自然会为了自己该得到的去努力。   “还有慕夫人,你母亲那,多宽慰些,免得长辈一直为你担心。”隋昭城又突然想起慕夫人摆脱安沅的事儿,想了想还是提一句好。   “我知道,家母多有叨扰皇后娘娘,我已经和母亲说明白了。”慕恪谨也没想到自家母亲会去求皇后娘娘。   “那就好。”   ***   安沅趴在榻上,愁眉苦脸,早知道就不办什么刺绣比赛了,搞得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   若是两人没有相见,迟早慕恪谨会忘记杜灵珑的,以后还是要成亲的。   可是现在看见了,那慕恪谨以后再想和其他女人成亲就难了。   现在又不知道杜灵珑被慕恪谨带去哪里了,那还要不要办这个寿礼啊!   好烦啊,安沅的脸一会儿向里,一会儿向外面,脚也不安分的乱动,像一个发脾气的孩子。   隋昭城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自然是知道她在烦什么的。   “当真有这么关心他们吗?”隋昭城坐在她对面,看着他。   “你回来了,”安沅直起身子,扒拉一下自己凌乱的额发,“总感觉这件事情有我的错……”   “要是当初我没有把杜姑娘叫进宫里来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不会遇见,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这样的话,你相信吗?”你相信,如果杜灵珑不进宫,慕恪谨就遇不到吗?   当然不信,爱情就是在人海茫茫,第一眼也能看见你,如果两人真的有缘分,就算在宫门口没遇到,也迟早会在其他地方遇到。   “但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少些愧疚感……”   “傻丫头,这和你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只是在刚刚好的时间遇到了。”隋昭城捏着安沅的小手,安慰道。   “我知道呀,就是心里有点难过,我怕他们会有不好的结果。”安沅眼角耷拉,手不安分的绞着袖子。   “无事,路是人走出来的,何必现在担心。”   “那你和慕大人说了杜姑娘的事儿吗?”安沅点点头,又问道。   “说了,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恪谨他不可能放手的,所以你也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是是非非,让他们自己去评判吧!”   别人说再多,担心再多也是没用的,只有他们自己明白才有用。   安沅点点头,隋昭城说的也有道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他们去吧。   “那咱们说说你过万寿节的事儿吧?”   下个月就是隋昭城的生辰,宫中已经紧锣密鼓的在准备了。   “你安排就好,我倒不怎么在意。”   以前在战场的时候,谁会觉得过什么生辰,也就小的时候有过印象,后面好像都没大办过。   “不行,去年你的生辰……我不知道,今年一定得好好办。”安沅想起又有些羞愧,去年隋昭城生辰过了她都不知道。   今年隋昭城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生辰,那她也得回他一个。   “无碍,以前的事无需放在心上,以后你记得就好。”隋昭城宽慰她,若安沅真是要羞愧起来,恐怕不知要羞愧到什么时候去。   毕竟,他给她过了这么多次生辰。   “好,我会记得的。”安沅好像在保证一样,看着隋昭城的眼睛,眸子里是某种坚定。   安沅也就真的把慕恪谨的事儿放一边了,既然杜姑娘被慕恪谨带走了,那万寿节上的献礼是不行了。   干脆就省去了这个步骤,只让她们呈上东西,并不面圣,不然少一个人也不好看。   只是不知道因此心心念念想见到隋昭城的宁月谣会怎么想,大抵又会觉得自己是故意这般。   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安沅吩咐下去,接下来就是六尚的事儿了,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有关系的是该给隋昭城准备什么生辰礼……安沅想破脑袋也还没想到,不知道隋昭城喜欢什么,这样是很不好送的。   她给他过的第一个生辰礼,总得特殊一点,让他以后都记得。   安沅想的时候,喜欢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棋端着一篮水果进来,差一点撞到一起去了。   “娘娘,来尝尝新进贡的果子。”如棋把篮子放下,招呼安沅道。   “这么快就有这么多果子吗?”安沅随意瞥了一眼,基本上都是在南褚这个时节吃不到的。   “嗯,这些都是新鲜的,还有些在外边放着呢。”如棋一开始也是惊讶的,没有想到大理水果这样丰富。   安沅想起了第一次去洱源楼的时候,也是吃了很多水果,当时自己还不大相信隋昭城,看着这么多水果还犹豫了一会儿。   现在想来,当初也真是傻的。   “对了,娘娘,奴婢听说远山侯夫人小产了。”如棋声音低了些,大概是觉得背后说人不好。   “怎么会?”五月时还看见了她,应该是对自己孩子很珍视,怎么可能会这样?   现在想来,孩子都快六个月了,还会小产吗?   “这也是巧了,方才奴婢去御膳房的时候听他们采买的说了一嘴,听说是小世子冲撞到了侯夫人,侯夫人还因此打了小世子。”   “小世子也是可怜,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是被谁利用了,侯夫人小产伤到根基,以后都很难有孕了,气急之下打了小世子。”如棋有些唏嘘,又是一后宅争斗。   “我记得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小世子没了,怎么这次就如此激动呢?”   第一个孩子还是她主动去救的小世子,第二次显然是被人利用了,还对着孩子发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奴婢也不知,所以侯府的老夫人对侯夫人不满,收回了管家的权利,把小世子带到了身边。”   “啧啧,可真是得不偿失,也是奇怪了。”安沅一开始关注远山侯夫人是因为她和宁侧妃有点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既然第一个能都忍了,怎么第二个却不能忍呢?难道是因为做了太久的侯夫人,得意忘形了?   “反正与咱们无关,不必过多关注,你去外边看看还有什么水果,列份单子给我。”   安沅可不是救世主,许多事情也只能看看罢了,就是不知道远山侯夫人这样厉害的人,还能不能爬起来。   “是。”   安沅方才有了点想法,但是还不够,或许到了那天想不出法子,真的要“以身相许”了。   最近真的好忙啊,安沅一开始还觉得宫中闲,现下是一点都不闲了,忙进忙出,一点闲工夫都没有。 第67章   安沅忙的很, 隋昭城也不得闲,越国动作越发大了。   边境蠢蠢欲动,霍祁也在加紧排查, 也不知越国哪里来的勇气。   上次莫瑾瑜没有去成崖国, 但是后面隋昭城派的暗卫已经回来了,的确有越国人在和崖国接触, 恐怕还在商量。   隋昭城倒是不怕越国发动战争, 就是还不确定越国和大理国内几个人有勾结。   “攘外必先安内”, 若是内地里都没有安, 外边一来, 自然腹背受敌。   隋昭城现在怀疑的只有岷王,不知是否有其他人,这些事情马虎不得,不然将功亏一篑。   就在这个时候,有密报传来,岷州隐隐有暴.动,只是被岷王压了下去,并未往上报。   这样的机会, 隋昭城自然不会放过, 派了应旭尧潜入岷州, 打听清楚, 毕竟天高皇帝远,很多事情不仔细打听是不清楚的。   正是这样忙的时候,慕恪谨却经常失踪, 隋昭城已经两三天没有见过他了,知道他也在处理和杜灵珑的事儿,只能默默的叹口气。   安沅察觉近来隋昭城越发沉闷,哪怕在昭沅宫也很少有笑意,且书房的灯越发晚了,都有些废寝忘食的意思。   安沅无奈,只好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枸杞粥,端进了书房,盼着他能多用两口。   “你先休息吧,不必等我。”隋昭城抬头瞧见是安沅,揉了揉眉头,放松些道。   “你用点宵夜吧,我方才做的,你晚膳就没用多少。”安沅把粥碗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也不靠近他。   “好。”知道安沅是心疼自己,哪怕手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也只得先放下。   隋昭城端起碗,的确是饿了,囫囵吞枣似的用着,安沅瞧他这样子,莫名有些心疼。   “阿城,你如实和我说,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听到这话,隋昭城顿了顿,“越国和大理这一战,势必是要打了。”   越国新君蠢蠢欲动,已经不满足于越国的一亩三分地,想夺回之前被大理占去的土地。   现在已经确定,崖国和越国确实是签订了盟约,加上大理国内勾结,让隋昭城有些心力交瘁。   “那你要去吗?”安沅的心紧了紧,她不知道原来已经这样严重了。   “现在还不确定,至少还没有明面上动手,我得先派人去控制住岷王,然后再看情况。”   隋昭城自然是舍不得离开安沅去出征的,可是自己也必须要为了大理考虑,恐怕又得让太上皇出来主持政事了。   “那你多吃点,吃完了去想法子吧。”   安沅小聪明有,可是到了这样的大事面前,总有些胆战心惊,脑瓜子转的也不灵活。   “好了,其实没这么可怕,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隋昭城看安沅的样子,知道她也是担心的。   隋昭城起身,揽过安沅,“咱们去就寝吧,明日再看了。”   也好久没有和安沅一同入睡了。   “那折子……”安沅犹豫,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大事。   “无碍。”   两人回到了寝殿,更衣准备休息,隋昭城也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阿城?”安沅躺在里面,手指轻轻的啦了一下隋昭城的袖子。   “怎么了?”隋昭城侧过身子,看向她。   “既然这样,我们还要办万寿节吗?”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好。   “要办,当然要办,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免得闹的人心惶惶,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边境的百姓能感受到一些变化,还有就是朝中重臣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   “那若是崖国和越国联合,你有把握吗?”   “怎么了?”   “要是你没有把握……要不要我给父皇修书一封……”说着说着,安沅就说不下去了。   明明当初安沅是被隋昭城强娶回来的,可如今,安沅却说出让南褚帮忙的话。   安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年前还恨隋昭城的,若是一年前的安沅,就应该偷偷的告诉南褚。   趁火打劫,趁着大理分身乏术的时候南褚派兵南下,和越国崖国合作,这样大理战胜的几率太小了。   可安沅没有,安沅还怕隋昭城会应付不过来,想去求父皇派兵增援,要是父皇知道了,是否会伤心呢?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卿卿……你……”隋昭城听到这句话,心跳都顿了一会儿,他从来没想过,安沅已经待自己这样好了。   “不用的,傻丫头,我可以应付。”哪怕不能应付,为了你,我也会努力的。   隋昭城揽过安沅的身子,紧紧的压进了胸膛,安沅能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勇气。   隋昭城哪里会不清楚向南褚借兵的后果,怎么忍心让安沅去做这样的事儿。   “你乖乖的,不要想太多,一切我都可以应付,没关系的,这个皇帝的位置,我一定要为了你保住,我要让你永远做我的皇后,我的卿卿!”   隋昭城吻着安沅的额头,一边低喃,情话就这样入了耳,入了心。   次日,两人似乎都约定好了一样,面上的愁容尽消,安沅又在准备给隋昭城的生辰礼,隋昭城也准备部署。   慕恪谨也难得的出现了,一大早的就在天乾宫等着,下了朝,一行人一同进了书房。   “旭尧已经在岷州等着了,也已经有岷王谋反的确凿证据,我们要在岷王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下罪,不然越国可能会提前发动。”   岷王谋反证据不难找,岷王恐怕也有轻敌的迹象,觉得和越国崖国合作,万无一失。   只要先断了岷王这条内线,越国崖国想要攻破大理就有难度了。   隋昭城面色凝重,其余几人也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都收起了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   “臣想去岷州助旭尧。”莫瑾瑜之前受伤而归,在家待了些日子,早就不耐烦了。   “好,擒贼先擒王,先把岷王绑了再说,切断和越国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隋昭城不想管是非了,也不管证据是否充足,也许岷王会抵赖,百姓也会不赞同,但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让隋昭城考虑了。   只有把岷王断了,和越国崖国一仗,隋昭城才能放心。   岷王必然不会想到隋昭城是个这样无赖的人,连皇叔都敢随意绑了,在他还在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隋昭城已经决定取他项上人头!   “把岷王的兵马派往前线,这些人大概也只是被骗了。”   本有律法规定,藩王养兵数量是有限制的,而岷王的数量大大超过了限制。   若是那些人知道岷王勾结越国来敌对大理,想来也不会向着岷王这一边。   “修杰时刻注意着兵部,户部对边境的供应,免得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是。”   紧锣密鼓的安排,让几人都有些兴奋,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上战场厮杀的感觉。   莫瑾瑜和许修杰退下,屋内就留了隋昭城和慕恪谨两人 。   隋昭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看来慕恪谨。   “恪谨,你想好了吗?镇守边境还是留守皇城?”   初时商量的是去边境,只是如今杜灵珑在皇城,隋昭城也不知他会怎么做决定了。   虽说儿女情长比不得国家大事,可是真的遇到了以后,还未必就拎的清楚。   “边境,时间还足够,不急。”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怕多等一些日子。   “好,你能这样想就好,不过也不急,现在越国还没有动作,你们可以好好处处。”   听了这话,慕恪谨只剩下无奈苦笑,处?根本处不来,一见面就掐架,她就非得出去。   就像现在,杜灵珑知道慕恪谨走了以后,没一刻是安分的,一下子说肚子痛,一下子说想出恭,后面又装模作样说饿了。   花招百出,让守着她的下人叫苦不迭,不敢怠慢了   杜灵珑现在发髻都是散的,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衣裳皱巴巴的,虽然慕恪谨送了新衣裳来,可是杜灵珑才不想穿他送来的。   越被关着,杜灵珑的心就越是紧的,不知道慕恪谨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还有几个月就到了喂养母蛊的时候,那个时候族人就会发现她不在。   之前她就是因为救了慕恪谨而遭到了族长的惩诫,这次要是还被族长抓到,后果可想而知。   杜灵珑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从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差一点让她摔跤。   捡起一看,药包!杜灵珑这才想起来,里面有自己出灵族之前配好的迷药,要是早记得,那就应该给慕恪谨尝尝滋味了。   自己都忘记进宫的时候居然带了药包在身上,大概是因为是皇后娘娘的宫婢来接的,所以宫门口的人没怎么仔细查就放行了。   既然这样,那就对不起了,毕竟我的小命比较重要,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利了。   杜灵珑故意把屋子里的花瓶打碎,然后推翻椅子,桌子,弄出特别大的声音,然后开始痛苦的呻.吟。   门外的人怕出了什么意外,果然中招,开了门进去查看,闻着味道就晕了,门外本有六个人盯着,只是道行不够,待慕恪谨回来,只看见倒一地的人了。 第68章   进入七月, 天气越发炎热,安沅现在是离不开冰盆子了,一步也不愿意往外走, 恨不得自己也生在冰盆子里面。   今天天气倒凉了一点, 没有前几日热,可安沅来了月事, 总感觉不舒服, 且小腹越来越痛,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就见她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撑在桌子上, 疼的不行。   原本来月事也不怎么疼的,只是有些不得劲罢了,可这次却疼的不行,安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边疼一边还冒着冷汗,吓得昭沅宫的宫人手忙脚乱。   明琴去请太医了,如棋去吩咐宫人煮红糖水,诗画半蹲在地上,看着安沅疼, 可又没什么法子。   以往安沅都不会这样疼, 她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还未下早朝, 几个人都没个主心骨,幸好有宫人和林嬷嬷说了一句。   “哎呦,诗画, 快,找人把冰盆子撤下去。”林嬷嬷才进来,瞧见屋内的冰盆子就叹了口气,赶忙吩咐。   林嬷嬷并不近身伺候安沅,所以也不大清楚安沅的小日子,自然就不知道安沅什么时候该忌口。   而其余几人因着没有这样的经历,安沅之前没疼过,也没忌过口,所以也不大清楚。   诗画听了,忙出去让宫人把冰盆子撤了。   冰盆子没了,安沅就热了,本来冒冷汗,现在就是冒热汗了。   “嬷嬷,好热的……”   安沅怕热的很,一点热都受不得,这会儿子没了冰盆子就要哭了一样。   “娘娘啊,热也不能再用冰盆子了,奴婢给您扇风。”林嬷嬷执扇缓缓的给安沅扇着。   “可是不够……”安沅不肯,嘟囔着。   她头一次来月事这样疼,疼的想在地上滚几圈,手捂着肚子一点用也没有。   现下又热,安沅哪里能忍,向来都是娇养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比起去年那次被滚烫的茶水烫伤还要疼!   眼泪都在眼眶转了几圈,结果没看见隋昭城,又憋回去了,总感觉在宫人面前哭好丢脸。   可是真的疼呀,从小到大也没觉得有什么比这更疼了……   “娘娘,太医来了……”明琴跑着进来,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忌礼数了。   陈太医稳了稳心神,一路跑过来的,一开始还以为皇后娘娘怎么了呢?后来才知道只是来了月事。   “娘娘,臣请扶脉。”   明琴扶着安沅,伸出手来,让陈太医扶脉。   “无碍,娘娘大概只是前几日贪凉了,臣现下开了方子熬夜喝了一盅就好。”陈太医说的轻缓。   可安沅疼的不行,差一点就要骂他庸医了,“我疼……”   “这……臣现在就去煎药。”陈太医看皇后疼的脸着皱起了,连忙起身准备去煎药。   “卿卿……”   陈太医转个身的时间,就看见皇上风似的冲进来,自己差一点就撞上了天子,吓了一跳。   “卿卿……”明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皇后就被皇上抱进了怀中。   “怎么了?太医,怎么回事?”隋昭城看着陈太医,语句好像是吼出来的,眼神凝墨,好似会吃人一样。   才下了朝就有宫人来禀报皇后娘娘请了太医,吓得隋昭城以为安沅怎么了,御撵都等不及,跑了过来。   “臣……娘娘是月事来了,臣现下就去煎药……”陈太医被隋昭城吓的一哆嗦,又跪了下去,几时见过皇上这个模样。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臣告退……”陈太医拎着药箱就小跑着出去了。   其余人见皇上来了,也都自发的出去,顺便把门给合上了。   “卿卿,哪疼?”隋昭城心疼的看着安沅,拿出帕子给她擦干了汗水。   “阿城……我疼……”安沅见没有外人,又听到隋昭城这么温柔的语气,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好,乖,不哭不哭,告诉我哪里疼?”隋昭城捧着安沅的脸,吻了吻她的嘴角,似在抚慰。   “肚子痛……”安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隋昭城的手臂。   “来,我帮你揉揉……”   隋昭城之前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也不大清楚月事的事情,现下只能尽力安慰她。   一边又在心里怒骂太医,怎么还不把药煎来。   隋昭城把手放在安沅肚子上轻轻的揉着,一边低声安慰她。   安沅的疼痛感少了许多,大概是有人在身边,让她放松了许多,也可能是疼够了,疼了这么久,精力耗费了,安沅就这样靠在隋昭城胸前睡着了。   隋昭城发觉她睡过去了,轻轻的抱起她,放到床榻上,开了门,吩咐明琴去打盆热水来,仔细的给她擦干净脸。   安沅才哭过,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小脸在睡梦中都还皱着,时不时低声嘟囔一句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隋昭城蹙眉,瞧见是明琴,“何事?”   “回皇上,陈太医说用热巾子敷着娘娘的腹部可缓解疼痛。”   明琴垂着头,暗骂一句陈太医,方才又不说,现在让她面对皇上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知道吗?   皇后这次月事来势汹汹,太医说是贪凉,明琴猜就是前几日吃多了加冰的果子,又喝了加冰的绿豆粥。   明琴本是想拦着的,可是皇后又一直卖可怜,说热,明琴只好让她吃了。   可不管怎么样,都是她们这些宫人没伺候好,被皇上知道,还不得被扒了皮。   “她现下已经睡下了,煎好的药用炉子煨着,你们的失职,待会儿再说。”隋昭城看着明琴都不如往日的好说话。   隋昭城这段时间忙,对安沅关心不够,没想到就发生这样的事儿,这让隋昭城怎么放心去出征。   看来安沅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还不够,还得再锻炼些时日。   “是,奴婢知错!”明琴忙跪下请罪。   这次,的确是她们的缘故,推诿不得。   “退下吧!”   隋昭城坐回床边,看着安沅蹙起的眉,伸手去抚平,没想到来月事会这样疼,以后可得对她看严一点,免得下次再遭罪。   还有她的身子也太弱了,还得找太医调理调理,不然以后不好生孩子。   隋昭城笑了笑,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生孩子,不过也是啊,一年了,怎么卿卿还没有怀孕呢?   安沅转了个头,面对着隋昭城,鼻子皱了皱,有一根头发碰着了痒,隋昭城轻手捻开。   隋昭城摸着安沅的小脸,这样睡着了的样子委实乖巧,不知道以后两人生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和卿卿一样乖巧。   可想到生孩子会更疼,隋昭城又不忍心了,如果要让卿卿这样疼,还是不要有孩子的好,有卿卿,足够了。   见安沅睡的安稳,也没喊疼,隋昭城起身出去,外边几个人,隋昭城得趁安沅未醒之前多说几句,不然安沅醒了又会被她蒙混过关。   开了门,只见门外台阶下,已经跪了两排人,琴棋书画跪在前面,后面是不近身伺候的,本与她们无关,只是瞧见四个大宫女都跪着,她们不好不跪。   “你们倒是乖觉!”隋昭城冷哼一声,认错倒是快。   在隋昭城看来,安沅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她都不懂,也不甚在意,一直都是身边的丫鬟照顾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是丫鬟的错又是谁的?   一个忠心的丫鬟,不是什么都听主子的,而是要听对主子好的,明明知道吃多了加冰的东西对皇后身子不好,也不阻止,这是愚忠!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台阶之上,隋昭城负手而立,有如恶煞。   “是,奴婢知错,请皇上降罪!”   明琴等人趴伏于地,这次她们真的做错了,皇后一直就是她们照顾,月事的日子也不记的,而她们知道皇后月事将至,还没有阻止皇后,让皇后这般受苦,的确是她们的错。   这是第一次,隋昭城对着昭沅宫的宫人发火,尤其是还惩诫了安沅从南褚带来的四个丫鬟。   一直以来,隋昭城知道安沅看重这四婢,所以有时候她们的相处随意些也无妨,可隋昭城不能忍她们对主子不用心。   随意过了头,不把主子的身子放在心上,这哪里是一个好婢女。   隋昭城大抵有些迁怒,安沅那性子,她不想要做的事儿,旁人也难让她做。   但是明琴等人也的确没把安沅这事儿放在心上,若是有认真的阻止,知道于她身子不利,尽管安沅不听,那也可以告诉隋昭城,隋昭城自然可以治住她。   所以这次,明琴等人没有辩解,错了就该罚!   “尔等记住,朕要的是忠心,而不是愚忠,若不能好好照顾皇后,那下次就去贬去掖庭!”   “跪一个时辰,罚俸三月!”   “是,奴婢领命!”   隋昭城没再说什么,又回了寝殿,只是想让她们长个教训罢了,也不能罚多重,免得安沅醒来还得闹腾。   明琴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她们跪着的地方已经是有阴的地儿了,皇上没说去哪里跪,那就是在这跪着,一个时辰对她们来说,并不多重的责罚。   罚俸三月也不重,皇后的赏赐向来丰厚,哪里半年没有俸禄,也不会过不下去,显然皇上还是顾忌着皇后娘娘。   也让明琴几人更是自责,看着安沅疼的满脸都是汗,也心疼不已,都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主子。 第69章   安沅是在近一个时辰后醒来的, 被疼醒了,那个时候,明琴等人刚好起身。   隋昭城一直守在床边, 看见安沅皱着的眉头, 吩咐人把药端进来。   大概是知道他们膝盖疼着,隋昭城到了门边接过如棋手上的药, 淡淡的回了句, “找太医拿药, 下不为例!”   如棋一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 这样的主子, 真的值得她们追随和忠心。   “卿卿,起来喝药。”隋昭城把药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扶着她靠在床头。   疼的安沅现在浑身乏力,屋子又热,好像从水中被捞起来一样。   “苦……”   只喝了半口,安沅便忍不住嘟囔,瘪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隋昭城。   “苦也得喝, 忍着, 几日没盯着你就闹事儿, 下次再犯, 以后昭沅宫就不许备冰!”   看着安沅可怜的样子,隋昭城无动于衷,非得给她一个教训, 这么不听话,就知道卖可怜,这次不冷她一会儿,下次还会犯。   “呜呜……阿城你不心疼我……”   安沅哪里看不出来隋昭城生气了,立马装哭,眼泪又在眼眶打转,小脸因为热的红通通的。   “别哭,”隋昭城无声的叹口气,放下药碗,用巾子擦干安沅脸上的汗,哪里会不心疼呢?看着安沅这样,隋昭城明明心疼的要死。   “喝了就不疼了,你乖一点,今日先喝了,明日让太医改一下药方,就不会这么苦了。”隋昭城循循善诱,哄着安沅一口一口的咽下。   安沅也乐于被隋昭城哄着,其实哪里不明白,隋昭城也真的只是哄着,药向来都是苦的,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苦怎么行。   就像安沅理解的,只有苦了,苦到让自己难忘,下次就会记得,记得不要再生病了。   不过安沅也还真的记住了,下次都不敢这样做了,毕竟真的太疼了。   “真乖!”隋昭城喂完最后一口,用帕子她擦干嘴角的药汁,赞许的夸奖她。   “还疼吗?”   “一点点,喝了药肚子热热的。”   “还要睡吗?”   “不要,好热啊……”安沅掀开身上的被子,热的不行。   隋昭城出去外面拿了把扇子进来,“我给你扇扇。”   风清凉的吹拂到安沅的脖颈,让安沅舒服了许多,而后才想到现在这个时候,隋昭城应该在天乾宫处理政事的。   “你让如棋进来吧,你去做正事儿。”安沅伸手想接过隋昭城手上的扇子。   “不用,她们现在不方便。”隋昭城脸色不改,但是眸子却有些心虚的往一边瞧去。   这时安沅才发现,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在屋内都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影子,才意识到肯定是被隋昭城罚了。   “阿城,你责罚她们了吗?”安沅底气不大足,低头问了一句。   隋昭城说不方便,是不是杖责她们了,还是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可就算责罚了又能怎么办,安沅也不能对隋昭城发火,都是因为自己她们才会被罚了。   “嗯。”隋昭城依旧扇着风,应了一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都是因为我,和她们没关系的,你别怪她们好不好……”   安沅低着头,声音带着沙哑,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拉隋昭城的衣袍,然后晃一晃,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可怜。   隋昭城不得不说,难怪明琴几人这样快就认错,原来是和主子学的,每次一犯错,安沅认错极快,可下次一样犯。   其他隋昭城都可以原谅,可是隋昭城不能容忍安沅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若是其他的错,再犯也无妨,可这样的事,隋昭城只希望安沅记住教训,没有下一次。   “哦,没事,我已经罚完了,也已经原谅她们了……”   安沅:“……”   罚完了还说什么,都罚了,还不原谅,还想干嘛!   “嗷……”   安沅低着脑袋,想着该怎么补偿被自己连累的宫人们。   “那你去做事吧,我自己睡一会儿。”说着就侧过身子背着隋昭城躺下了,显然是有点小生气,不想理隋昭城。   “好。”   看着那个背着自己的小身板,隋昭城有些不忍心,可是想到她这样伤害自己的身子,只能狠心。   隋昭城放下扇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门外俨然是守着的琴棋书画四人。   “进去好好照顾着,有事来天乾宫禀报!”   “是,奴婢明白。”   隋昭城又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明琴和如棋先进去看看,然后诗画和悦书去了小厨房,准备午膳,该给安沅准备些清淡的。   “娘娘?”明琴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安沅面对着门边,眼眶还是通红的。   “你们没事吧?”看见了明琴安沅从床上起来,左瞧瞧右看看,看到明琴两人身上没伤口才松了口气。   “娘娘放心,奴婢们无碍。”明琴上前去,坐在床沿上给安沅扇着风,如棋半蹲在床前。   “皇上他罚你们什么了?”安沅看见如棋蹲下去的时候脸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没有,皇上就罚了奴婢们三个月的俸禄。”如棋隐瞒了罚跪的事,反正罚了俸禄也并不重要。   “真的吗?”安沅可不信隋昭城有这样轻易。   “嗯,真的。”明琴也应和。   她们都不希望安沅和隋昭城会闹矛盾,她们知道安沅心疼她们,待她们好,会因此而和隋昭城生气。   “我不信!”隋昭城说的罚,哪里有这么简单。   如棋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安沅快速的掀开明琴的裙角,把衣裙往上推,膝盖上的青紫显然可见。   安沅瞪着眼睛,难怪方才如棋蹲着的时候蹙眉,安沅只想到了隋昭城要么杖责要么罚跪,可明琴坐下却没什么反应,显然不是杖责。   “没事的,娘娘,皇上并没有重罚奴婢。”明琴反应过来,连忙把衣裙往下拉,遮住了青紫。   “是啊,方才皇上已经让奴婢们上药了,娘娘别怪皇上,这次是奴婢们大意了,没照顾好娘娘。”如棋语气快速的解释道,生怕安沅误会。   “跪了多久?”安沅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并不久的,皇上已经宽待奴婢了。”   “嗯,你们下去吧,我睡一会儿,不用伺候着了,你们也下去休息。”   安沅并没有明琴想象中的生气,让明琴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有些担忧,主子好像变了。   容不得明琴多说什么,安沅躺下了,背向着两人,两人对视一眼,踮着脚离开了。   安沅并不是不生气的,只是她没有很生气,而那一点点的小情绪,也因此收敛了。   她知道跪一个时候比起隋昭城平日的处罚太轻了。   隋昭城平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取决于你是否做错了事情,如果一切按照他所想的那样进行,什么都好说。   可要是你做错了,那就得接受惩罚,不管是谁,而这样的想法,大概只在安沅这没什么用,因为他舍不得。   连带着会舍不得罚她身边的宫人,这一次隋昭城也手下留情了。   隋昭城真的变了很多,是因为安沅而改变的,她曾经听过昭沅宫的无意识的说过一句,现在的皇上可真温柔。   她不知道以前的隋昭城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从他传出来的名声就知道并不大好,毕竟那些残暴血腥的传言曾吓的安沅,夜不能寐。   既然隋昭城也因为安沅而改变,那安沅也不要生气好了,也让自己长个教训,下次不能再任性了。   安沅能这样想,隋昭城的目的就达到了,舍不得罚安沅,可却想让安沅长个教训,所以罚安沅身边的宫人。   安沅心善,尤其是对着身边照顾自己的人,尤其心软,下次安沅顾忌着她们,也不会这样做了。   隋昭城处理完事儿再回到昭沅宫的时候,安沅正抱着一杯红枣茶坐在花厅里发呆,都好像没有看见隋昭城。   花厅这个时候背阳,却有风吹进来,三面通风,对于不能吹冷风的安沅来说,这样的热风也是好的。   “还疼吗?”   “唔……”安沅才发现隋昭城的靠近,下意识的靠近,摸了摸肚子,才回道,“不疼了。”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安沅捧着茶盏的手指在杯子的外壁一点一点的,显然有些心虚和焦躁。   隋昭城蹲在安沅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道,“没事,下次记住了,身子是你自己的。”   “嗯,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那你也不要怪明琴她们了,不是她们的错。”安沅点头应下,乖巧的不行。   “好。”隋昭城还以为她知道自己罚跪了她们会生气了,但是没有,可见安沅也并不是会这样无理取闹的人,真我。   “用午膳了吗?”这个时候,已经快申时了,委实不是没有吃过午膳的时候,不过隋昭城还未用,他想快点回来看着安沅,赶忙处理了事情就回来了。   “吃了,但是我又饿了。”   其实安沅是不想吃的,但是不想隋昭城又生气,只好逼自己喝了一碗粥,现下确实是有些饿了。   “走吧,我刚好没有吃,我们一起吃点儿。”隋昭城也并不介意安沅是否有没有吃,接过茶杯,牵起她的手往膳厅去。 第70章   虽然隋昭城因为安沅的疼痛不高兴, 还因为她的大意,惩罚了昭沅宫的宫人,可在安沅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并真诚的道歉以后, 隋昭城对她的关心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在这几日里,安沅感觉到了被宠上天的滋味, 除了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不能靠近冰盆子, 其他的, 隋昭城什么都答应。   今日是小日子的最后一日, 被宠了几日,安沅突然不想好了,其实只疼了两日,后面就不疼了,可安沅还是舍不得如此和颜悦色的隋昭城。   那就再装一天吧,最后一天,嗯,然后就好了, 安沅发誓!   因着安沅不舒服, 隋昭城便把天乾宫的折子搬到了昭沅宫, 因此昭沅宫热闹了不少, 因为送到天乾宫的东西,都要送过昭沅宫来。   用了午膳后,安沅在看上个月宫中的账本, 因为热,上个月用冰的数量多了许多,不过也因为宫人放出宫了一批,比之前少了许多花销。   “卿卿,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安沅放下账本,好奇的走过去。   接过隋昭城手中的东西,是一本红泥印封着的密折,上面写道,“岷王事成……不出意外,不日即归!”   “哇塞!成功了!”安沅激动的蹦起来,这意思是岷王已经成功被控制了吗?   安沅是知道隋昭城派了人去岷州的,现下看到这个消息,真的非常高兴,岷王被控制,意味着隋昭城不用腹背受敌,只要正面对上越国崖国即可。   隋昭城看着安沅的笑意,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些疑惑,“不疼了吗?”   听到这话,安沅僵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放下折子,捂着肚子,“呃……哎呀,又有一点疼了,不行不行,我得坐着去了……”   隋昭城:“……”   隋昭城可以揭穿她吗?这演技实在是有些拙劣……   “别装了,你再不好,我都要把太医院的那一帮庸医给砍了。”隋昭城抽搐着嘴角,冷冷的回道。   安沅一听这声音,哎呀,有些冷啊,果然是,一不疼了就不心疼了,哎,命苦啊……   “其实我今天就是还有一点点疼,就一点点,现在不疼了……”安沅笑了笑,讨好着吐了吐舌头。   “不疼就回去看账本吧,我也要去天乾宫了。”隋昭城起身,抖了抖有褶皱的衣袍。   “好吧,那你去吧。”安沅语气委屈巴巴的,活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猫咪。   哼!就知道,只有自己不舒服他才心疼!   隋昭城出了昭沅宫,吩咐人去宫外请慕恪谨,既然岷王那成了,那这边也得部署一下了。   安沅一个人趴在八仙桌上,眼睛盯着前面,既然岷王被控制,那淑冉郡主怎么办呢?   按理来说,这个事情是要诛九族的,可是想起淑冉郡主的样子,安沅又有点舍不得,难不成真的都要送上断头台吗?   哎呀,算了,还是问问隋昭城吧,就算不诛九族,淑冉郡主的郡主爵位也是没了的。   真可惜,好好的王爷不做,偏要谋反,以后不死也是阶下囚了。   在昭沅宫也窝了很多天了,安沅想起给隋昭城准备的生辰礼,还是出去走走吧,顺便想想事儿。   不过才出了门,看见太阳好辣,安沅又打了退堂鼓,还是先回去睡觉吧,太热了……   ***   慕恪谨收到消息,立马进了宫,到了天乾宫时,隋昭城已经等了不短时间了。   “啧,最近越来越慢了,慕大人是有了美人就把兄弟忘记了。”隋昭城看着使劲靠近冰盆的慕恪谨,揶揄道。   “呵,美人?美人早就跑了,找了快十几天了都没找着。”慕恪谨回了隋昭城一个冷笑。   提起这事儿就烦躁,庄子里这么多人,居然守不住一个小丫头,遛了都不知道,待慕恪谨发现的时候,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   后面吩咐人找,也不见了,八成是离开皇城了。   “怎么回事?”隋昭城端正了坐姿,他一直以为慕恪谨是在和杜灵珑蜜里调油呢,没想到人都不见了。   “哎,算了算了,别说这事了,说说正事儿。”慕恪谨无奈的摆手,这事还没完呢,正事要紧。   “行吧,”反正这事儿也只能他自己处理,“这是旭尧的密折。”   “可以啊,旭尧动作够快,这么久没上战场了,刀还没钝。”这么久了,终于看见一个好消息,能不高兴吗?   “嗯,我已经传信过去,让他查清楚岷王勾结的方式,然后代替岷王和越国来信,这样我们的把握大些。”   “他能说吗?”慕恪谨有些怀疑,都敢谋反,还会怕逼供吗?   “他不说,自然有人会说,岷王妃和他是同谋,一样知道事儿,我让旭尧告诉她,淑冉郡主在我们手上。”   淑冉郡主是岷王妃唯一的女儿,也是岷王府唯一的女儿,其余几个都是儿子,人家想生儿子生不到,结果岷王府全是儿子。   好不容易近三十生了个闺女,也算是老来女了,物以稀为贵,就这么一个,自然是疼到了骨子里。   岷王大概不招,可岷王妃终究是女子,是感性的,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以,淑冉郡主在皇城,那要不要派人看住她?”   “嗯,你出宫的时候顺便安排下去,现在岷王的事还没有传出风声,好下手。”   “好。”   “接下来,让霍祁稳住,加强防守,别让越国钻了空子。”   “我看这些天越国是有所准备了,大概是和崖国谈拢了,大概这个月就会动作了。”说到边境,慕恪谨也是一脸正经。   “无妨,万寿节还是照样,只当我们毫不在意,让他们放松警惕,不过最近要秘密调兵,把北边的兵力调到南边。”   岷王解决了,北边无忧,南褚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安沅还在大理。   “行,不过这两年都打仗,兵力可能不够,是否要征兵?”   “待我想一下,要征兵也没这么快。”大理皇城定然有越国的人,大张旗鼓不好。   “行,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下去安排。”慕恪谨看着隋昭城,待他点头以后出了昭沅宫。   ***   这边慕恪谨依旧派人在找着杜灵珑,想着她得了刺绣比赛的前三,还会出现在皇城,可隋昭城想岔了。   见到了慕恪谨以后,杜灵珑哪里还有记得刺绣的事情,在逃出庄子的时候就往宁州赶了,再不回去,被发现就死定了。   灵族世代居住于宁州,而宁州在大理和越国的交界处。   杜灵珑正好遇到了去宁州的商户,便给了银子搭顺风车回了宁州。   才到了宁州,离灵族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杜灵珑看天色晚了,便找了家客栈,准备入住休息。   还好特意回了趟住的地方,把刺绣比赛赏赐的银子带到了身上,不然还真难回来。   才进了客栈,还来不及和店小二说话,就听见一旁有人喊自己。   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和玉。   “呀,和玉?你怎么在这里啊?”杜灵珑惊喜非常,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和玉。   “我啊……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圣……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和玉初时有些支吾,顿了顿就调整好了脸色,杜灵珑大概太高兴了,并没有发现。   “我啊,我也是,正准备回去呢。”   杜灵珑耍了小心机,不能被和玉发现了,不然知道自己去了皇城又该说自己了。   “既然遇到了,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去把包袱放了。”   “好。”和玉点点头。   杜灵珑问店家要了个房间,随着店小二上楼。   居然能遇到和玉,真是太好了,好久没看见她了,和玉是杜灵珑在灵族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杜灵珑的特殊关系,从小就没什么人和她玩,自她父母早亡,她就是一个人住在竹屋里,虽然食物什么的都有人送过来,可是没有人陪她说话。   后面和玉会偷偷的来找她玩,她别提多高兴了,把和玉当成最好的朋友,也偷偷的把族长教给自己的蛊术告诉了和玉。   两人一起学习,杜灵珑一直觉得,有和玉真好,这样自己也不会太孤单。   不过后面和玉大概有事儿,已经有大概半年没有见到和玉了,杜灵珑也不能随意去灵族族人居住的村子里,所以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后面还和给她送事物的人打听过,可是那个人没有理她。   现下遇到和玉,也是这场不怎么愉快的旅途中的一个惊喜。   杜灵珑放下包袱,洗了把脸,立马就下楼,想问问和玉近来的情况如何。   “我呀,还好,就是最近家中哥哥准备娶媳妇儿了,所以我很忙的,没有时间去看你,你好吗?”   “这样啊,我很好啊,不过好久没看见你了。”   和玉家有三个哥哥,杜灵珑曾经听和玉说过,据说他的三个哥哥都很疼她,杜灵珑还羡慕过呢,毕竟自己没有哥哥。   “哥哥已经娶了嫂子了,以后我就有时间去找你了,不过要晚上,不然怕被族长发现,被发现我就惨了。”   “嗯嗯,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哦!”杜灵珑好像很满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形式,就好像这是两人的小秘密一样。   吃了饭,和玉离开了,杜灵珑也上楼休息。 第71章   安沅身体好了以后, 又恢复到了忙碌中,给隋昭城的生辰礼还未备好,时日无多, 万寿节的一应事务都有六尚准备, 安沅只安心准备她的礼便好。   只是在忙碌的日子,也总有人捣乱, 嗯, 在安沅看来, 那就是捣乱。   比如每日都要喝的滋补药膳, 自从那次腹痛以后, 隋昭城觉得她身子太弱,让太医开了一大堆的补药。   安沅向来就不是听话的人,哪里能应,撒泼耍赖的不喝,觉得苦,和隋昭城说“是药三分毒”,好在打消了隋昭城这个念头,可他却让太医把药改为了药膳。   虽然大多数还是不错的味道, 但是有些味道委实是怪, 每次吃完了以后, 安沅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第二次。   但是迫于隋昭城的淫威, 第二次她还是一样要吃,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谁让人家是皇帝陛下呢!   关于隋昭城的生辰礼, 安沅有大致的想法,只是实施起来有难度,还好宫中有能耐的宫人太多,在她们的帮助下倒也不是特别困难。   只是原先准备好的刺绣,几乎除了让慕恪谨找到了杜灵珑以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哦,还有一个,就是淑冉郡主出现在了皇城,而隋昭城找人控制住了淑冉郡主,逼迫岷王妃说出了和越国联系的方式。   而宁月谣只能自认倒霉了,毕竟她这次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隋昭城她是见不到了。   现在的隋昭城已经准备好了对付越国的方式,假装岷王和越国联系,然后换取两人的计划。   其实安沅一直有一个问题,他就不怕有越国人盯着岷王吗?   这样其实很容易暴露大理已经控制了岷王的事情。   心中这样想,想的久了就挠人心肺,所以晚间安沅便主动问了他。   “考虑过了,所以我在比时间,在控制住岷王之前就知道了两人的联系方式,然后控制住岷王以后便以岷王的名义和越国联系,用最快的速度,只要比那个探子更快就好。”   一旦那个探子和越国联系上了,岷王就废了,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隋昭城早就有所准备,所以速度会更快。   “那你接下来准备办?”安沅好奇宝宝似的,趴在被子上,看着隋昭城。   “你不是说不关心前朝的事儿吗?”隋昭城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带着笑意看着安沅。   以前每晚入睡之前隋昭城都会和安沅说说一天发生的事儿,可是安沅总是嫌弃他烦人,不想听,后面隋昭城就没过多的说了。   “好奇好奇,快说!”安沅面不改色的催促。   其实之前只是因为安沅太累了,忙碌到晚间上了床就想休息,可是隋昭城叨叨着,又睡不着,可最近她却对这事儿很好奇。   她见过父皇在大理对上南褚时日夜辛劳,渐渐消瘦的样子,可看隋昭城,好像除了一开始有些微乱,后面都处理的很好。   她很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理战神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传出这样大的名气。   “接下来啊,和宁皇叔合作,假意让越国觉得咱们以为宁王也是勾结越国的叛徒,宁州是和越国交界的地方,越国失去了岷王这个棋子,自然会想要得到宁王的帮助。”   到时候越国恐怕会派人和宁王通气,允他好处,救出宁王并答应把大理的皇帝位置给宁王。   宁王将计就计,取得越国的信任,这一战,若没有意外,大理是必赢的。   不过,有的时候,意外总是时时发生的。   “不错不错,突然觉得你还挺聪明的。”安沅撑着下巴,把脸都撑圆了,看着像个西瓜。   “自然,不然怎么配得上卿卿呢?”隋昭城摸了摸安沅垂在背上的青丝,触感极佳。   “嘿嘿嘿,睡觉,困了。”安沅滚了一圈,从被子上滚下来,然后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还早,咱们玩会儿。”隋昭城伸手把安沅拉进了怀中,语气暧昧的说道。   “玩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好玩的,睡觉!”安沅假意没听懂,侧过身子躺下。   隋昭城翻身而上,压着安沅,在安沅唇角边低喃,“好玩。”   而后自然被翻红浪,一夜春宵。   同一时间,隋昭城和安沅乐的自在,而他们的对手却在彻夜灯火。   “主子,收到大理的密信。”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人从门外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恭敬的呈到坐着的那人面前。   那人坐在烛火之下,面色凝重,修长的双眉蹙起,眼眸如暗夜一般黑,精致的面容上却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鼻梁上划过左边脸颊。   看着密信,逐渐勾起嘴角,露出笑意,可因着这疤痕,原本好看的笑容却如鬼魅一般。   这人正是越国新君,越澜,而送信人是他的亲信,闵行。   “哈哈哈,大仇终于要报了。”越澜看着窗外的黑夜,这么久了,终于可以报仇了。   其实隋昭城一直很疑惑,自从上次越国挑衅,隋昭城把越国的土地强占了五分之一,且打的越国人人自危,之后两年越国都相当安静。   可越国新帝登基以后,不到一年的时间,越国又开始蠢蠢欲动,好似忘记了前两年的教训。   而如果他看到了越澜,自然就会明白了,原来是寻仇的。   越澜本是越国的太子殿下,在几年前和大理一战中,他丝毫不把隋昭城放在眼里,觉得那些节节败退的都是无能之辈。   而后亲自上马,准备会会隋昭城,因着不想暴露他太子的身份,所以在和隋昭城一战中,他并没有说自己的姓名,底下将领也没有传出来过。   后面他却觉得幸好没有暴露自己太子的身份,不然委实丢人。   因为越澜被隋昭城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不能反击,更甚至,在一次短兵相接中,隋昭城对上越澜。   比隋昭城大三岁的越澜,被挑下马,脸上的伤就是由隋昭城的红缨枪划过才留下的。   若不是手下拼死相护,越澜早已经死在了隋昭城的枪下。   那一次对战,越澜视为终身的耻辱,一直想着报仇雪恨,在两年前,越国皇帝驾崩,身为太子的越澜登基为帝。   为了这次报仇,越澜准备了两年之久,他绝不允许自己再次失败!   暗中找到岷王,勾起其内心隐藏的谋反,其实就是想着日后还可以让大理腹背受敌。   其实一开始越澜是准备找到南褚,这样可以给大理更多的压力,可是后面大理居然提前举兵向南褚。   并让南褚最尊贵的公主和亲于隋昭城,南褚也和大理签订了协议,所以南褚大概也不会帮忙。   这条路断了以后,越澜只好把希望都给岷王,也许对自己的皇叔,隋昭城的警惕性也更低。   和崖国的合作,也是这次反击的重要一步,在去年,越澜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崖国皇帝,允诺了好处,才让崖国同意联合。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时机成熟,一举攻破大理城门,再加上国师的相助,必然可以成功。   而此时的大理,据说还在准备过万寿节。   越澜相信,天助越国,不然也不会送上了万能的国师给越国。   “朕立刻回信,你现在把此密信送给国师,让她做好准备。”   “遵命!”   闵行走后,越澜迅速的写了回信,让属下回给了岷王,依旧沉浸在即将大仇得报的喜悦,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毕竟,不过自负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闵行拿着密信,隐入黑暗中,不久就到了国师住着的宫殿。   这个国师,是越国的信仰,也是越澜的贵妃。   除了越澜,没有人知道国师是从哪里来的,在越澜一次微服私访以后,便带了国师回来。   先是册封为贵妃,引起皇后和世族的不满,可是后来,贵妃却用她的本事,让所有的臣民臣服,哪怕是皇后。   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居然能坐到这样的位置,虽为贵妃,可皇后在她前面也要俯首称臣,据说她不做皇后的原因是因为皇后太累了。   而她还要处理作为国师的事情,所以才屈居贵妃的位置。   但是不管她是贵妃还是皇后,百姓最尊敬的依然是她,因为她给越国的百姓做了太多好事,让百姓颇为信服。   因为国师身份特殊,所以宫殿位置也特殊,在皇宫的西北边,国师喜静,少有人打扰,除了越澜会去,没有皇帝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靠近。   闵行敲响了玉和殿的宫门,出来一个宫婢,接过信又关上了大门。   宫婢和璧进了寝殿把信递到国师手中,然后静默的站在一旁,等着国师发话。   国师穿着紫色的纱衣,坐在梳妆镜前,镜中倒映出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可那不容忽视的眸子,透出来的却是凶狠。   看完了密信,脸上也没什么动容,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把信烧了,下去准备,本宫要沐浴。”慵懒的声调,像没有温度一样传来。   若是旁人在场,必然会恐惧的,而此时的和璧,恭敬的应下,然后出去,就像没有生命一样。   是的,其实和璧只是一个活死人,而国师大人也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背叛自己的活人。   人,只有死了,才会永远的忠心! 第72章   距万寿节还有十天的时候, 给皇城百官和其女眷的帖子都准备好了,安沅安排宫人送去各家。   万寿节只是一个形式,一个名头, 其实和其他宫宴并没有多大区别, 就是吃吃喝喝,然后敬皇上寿与天齐。   一般是大臣携其夫人到场, 当然了, 因为之前有刺绣那回事儿, 所以宁月谣一直觉得, 虽然取消了让她上台展示的机会, 至少在宴上也会给她留一个位置。   但是没有,帖子上只说了让宁丞相携其女眷到场,女眷是谁?自然是宁夫人,并没有字眼提到宁月谣。   宁月谣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好似之前的刺绣比赛都是假的,随着杜灵珑离开,淑冉郡主被控制,不了了之。   而宁月谣不知道杜灵珑和淑冉郡主的事儿, 只以为是安沅在故意刁难她, 在家中发了好大一通火。   宁夫人无奈, 只得哄着, 宁丞相脸色也不大好看,本以为是一次机会,可没想到最后却没有了。   但是又有什么法子, 皇后定的人数,自然是皇后说了算的,自然也无能为力。   可是宁月谣不死心,使劲想法子,不依不饶,闹的家宅不宁,最后被宁丞相所训斥才安静下来。   宁月谣在想法子为自己谋划,宁侧妃也并没有停下想回宫的步伐,宁家人倒是有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特性。   七月的时候,大理整个都是火炉子,皇陵虽在高山上,到了正午,依旧是热气腾腾的,好像会冒烟一样。   瑞贵太妃所住的地方是皇陵附近的高山上所建的庄子,其中一个院子,聆院。   宁侧妃所在的是凝院,比聆院的布置低了不少,不过还是可以过活的,隋昭城也并没有太过苛待她。   而自从宁侧妃和瑞贵太妃的来往越发密切以后,底下的奴才也就更殷勤了一些。   这让宁侧妃更加笃定,瑞贵太妃并没有被宫中所遗忘,不然那些奴才也不会如此拜高踩低,对着瑞贵太妃也应该是一样。   宁侧妃越发的殷勤,想靠着瑞贵太妃回宫,且不能一直待着,得让瑞贵太妃有想回宫的欲.望。   并且宁侧妃还要保证,瑞贵太妃回宫之时,一定会带上她,不然一切就白费了。   瑞贵太妃若是可以回宫,那必然是在太上皇心里有一定地位,那隋昭城也不好阻拦。   大中午的,宁侧妃冒着大太阳,来了聆院,宁侧妃就是要挑恶劣的天气,大太阳,或是下大雨,这样才能显得她对瑞贵太妃的尊敬。   而瑞贵太妃自从上次接受了宁侧妃的示好,后面也渐渐的和宁侧妃来往密起来了。   宁侧妃这人,会看人眼色,会说话,和瑞贵太妃相处时,经常逗得瑞贵太妃笑意连连。   就是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宁侧妃的岚烟,因为瑞贵太妃多出来的笑意,也对宁侧妃的好感多了起来。   见宁侧妃来了,笑着行礼,然后引她进去。   现在天气热了,瑞贵太妃中午也没心思午歇,也不想念经,多是在屋子里看会子书。   “妾身给娘娘请安。”宁侧妃福身。   “起来吧,这么个大热天还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真是难为你了。”   瑞贵太妃瞧见宁侧妃,放下手中的书,笑呵呵的和她道。   宁侧妃微微含笑,起身坐到了瑞贵太妃的对面。   “娘娘这是在看什么书呢?”   “就是些杂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随便看看。”   “最近越发热了,娘娘要注意身子。”宁侧妃抬手,给瑞贵太妃倒了一杯清茶。   “是啊,夜间热的都难眠。”瑞贵太妃叹了口气,这里不如皇宫,自然没有这样的好日子。   然后瑞贵太妃想了一下,又道,“也不知道太上皇身子如何。”   宁侧妃眼神闪烁了一下,“宫中有人照顾着,娘娘不必担心。”   “是啊,可心里就是放心不下。”瑞贵太妃轻抿了一口茶。   越到了要回宫的日子,越发是想念的很。   “若是娘娘实在想的紧,不如回宫去看看?”宁侧妃有些犹豫,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提到这个事情。   “大概吧,也许也到了时间了。”瑞贵太妃叹了口气,并没有说是否回去。   宁侧妃心中紧了一下,这是有机会啊?   “娘娘和太上皇的感情真好。”宁侧妃颇有些羡慕的说道。   “哈哈,都是两个快入土的老骨头了,哪里会有什么感情啊。”   瑞贵太妃听到宁侧妃的话笑了,毫不避讳的戏说太上皇,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君臣尊卑。   这也让宁侧妃笃定,瑞贵太妃在太上皇的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不然哪里会有这样亲切的样子。   “唉,妾身已经想不起来太子殿下的样子了。”说着说着,宁侧妃低叹了一句。   说起这事儿,总是让人伤感的,当初的太子殿下,英气风发,学识渊博,百官都看好他,觉得是可造之材,将来会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可谁能想到,只是一次简单的外出,就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双双殒命。   留下尚还年轻的宁侧妃和幼小的太孙殿下。   “无碍,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如今一切都好了。”瑞贵太妃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只能安慰她。   可哪里是安慰呢?身处皇陵,哪里是“一切都好”呢?若是太子殿下未薨,此时此刻,宁侧妃至少也是四妃之一,又怎么会是如今的下场?   瑞贵太妃大抵也想到了宁侧妃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不好再说什么,把话题转开。   “好了好了,别提这事儿了,上次你说要给我做个香囊,我给你画几个花样子吧?”   瑞贵太妃又笑呵呵的,吩咐岚烟把笔墨取来。   “好啊……”   既然瑞贵太妃不想谈,那宁侧妃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自然按下不谈。   在聆院待了大半个下午,把瑞贵太妃哄的直乐呵,宁侧妃才告辞。   才出了聆院,宁侧妃走在前面,对后面的寒梅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瑞贵太妃最近是不是要准备回宫了?”   宁侧妃总觉得瑞贵太妃方才提到的不是空穴来风,大概是有打算,不然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是,奴婢这就去。”   寒梅点头应下,转头回了聆院。   在皇陵也待了这么久,宁侧妃连瑞贵太妃都哄的相信她了,寒梅自然也不是吃软饭的,和聆院的一众下人热乎的很。   宁侧妃回了凝院,坐在厅里等着寒梅回来,越想这事越觉得可行。   可是她现在不敢确定,要是瑞贵太妃此时回宫,是否会愿意带自己回去。   大抵是不会,毕竟现在对瑞贵太妃就像一个丫鬟似的,只是闲时用来逗趣的。   要是想让瑞贵太妃回宫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宁侧妃,还得加把劲,想想其他的法子。   反正宁侧妃必须利用这次机会,也只有这次机会了,既回得了宫,还取得瑞贵太妃的信任。   在和安沅的一战中,下次回宫,必须要赢!   呆坐了许久,宁侧妃无聊到都准备回房了,寒梅才回来了。   “娘娘,奴婢打听了一下,不太确定瑞贵太妃是否要回宫,但是听说最近娘娘有吩咐给了一些人银子,让他们回家,都是当地人。”   “当地人?”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让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下人回家呢?   大概是真的要回宫,所以提前安排,让他们拿到银子回家过生计去,毕竟要是回宫的话,这些人也不能带回宫。   “还有吗?”   “最近岚烟姑姑在收拾东西,把一些陈年不用的东西让人拿到山下集市去卖了。”   这就更让人怀疑,这么久也见他们卖什么东西,且这大热天的,委实不是收拾东西的好日子。   “嗯,准备准备,大概瑞贵太妃要回宫了,记得随时打听,打听到她什么时候回宫,咱们好准备。”   现在还没有把握,宁侧妃得想个万全的法子,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是,奴婢会注意着的。”   寒梅也猜到了,从路上回来的时候,就心有欣喜,在皇陵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宫了吗?   她真是受够了这里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穿不好,还要伺候着脾气越来越大的宁侧妃。   每每宁侧妃讨好瑞贵太妃,当着瑞贵太妃的面是千好万好,可背着瑞贵太妃,却是整日咒骂。   就好比这次的绣香囊,待会儿必然又是寒梅来做。   宁侧妃在瑞贵太妃面前各种好,可寒梅却委实是不怎么喜欢她了。   再想到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家中的弟弟妹妹,也不知弟弟妹妹可好。   这么久了,都没有给他们寄过银子,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寒梅回去。   寒梅入宫,就是为了家中的弟弟妹妹,如今却因为宁侧妃惹怒了皇上被贬了,连累了寒梅,她哪里会不怨怪呢?   可再怨怪又能如何?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哪怕主子被贬,寒梅依旧是被贬的奴婢。   这样的命,是许多人都无法逃脱的。   宁侧妃一直都很相信寒梅,也是从小的养尊处优,从来也不把奴婢当人看,打骂随意,下人有怨怪也是正常。   可她并不觉得寒梅会怨怪,毕竟在她眼里,奴婢哪里敢反抗。   也正是她没有注意,所以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第73章   在越澜送出了那封回信不久, 心心念念是大计将成。   便收到了在大理岷州埋的探子的信,本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可看了以后, 只差没有把桌子给掀了。   “闵行, 派人去请国师。”   看着越澜黑的底的脸色,闵行不敢多想, 便飞速的去了玉和殿, 亲自把国师请到了越澜的书房。   “怎么了?”国师大人正准备午歇, 被越澜请过来, 神色不是很好。   “玉儿, 岷王被隋昭城控制了,之前朕传过去的信,坏了大事!”   越澜根本没想到之前是假的信,现在回想,胆战心惊。   国师看了信,面色未改,好像并不在意,“我之前就说了岷王不行, 控制就控制吧, 反正这个棋子也没多大用处。”   “那朕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越澜心急, 都想不到法子应对, 只能靠着国师了。   “什么都不必做,按计划进行,不必惊慌, 我们有必胜的法子。”国师寻了个位置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样行吗?那岷王该怎么办,是否要找个机会杀了?”想到岷王知道这么多事情,越澜心里总是不安。   国师睨了越澜一眼,笑了,“呵呵,如今岷王被隋帝控制着,你觉得你还能下得了手吗?”   “那怎么办?”   “无碍,岷王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知道的只不过是一些皮毛,我们稍微改改就是了。”   国师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   喝了两口茶,却越发觉得困了起身说了句,“这样的小事儿,以后就不必特意把我叫过来了。”   国师大人把信放下,轻飘飘的转身,打了一个呵欠,回玉和殿睡觉去了。   越澜看着毫不在意的国师,吃了个定心丸的同时,也有些满。   他身为皇帝,可国师对他却毫不放在眼里,虽然国师本事的确大,可越澜还是有些不舒服。   也是,越澜现在受制于人,需要国师的帮助,即使不高兴,也不能怎样。   闵行看着越澜黑下去的脸,低下了头,高位者的事情,他是不会管的,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闵行,派两个人把岷王杀了,其余人撤回。”   越澜还是不放心岷王,比起国师,国师并不是越国人,对越国也未必放在心上,可是越澜却不能赌。   “那国师那……”闵行有些犹豫,毕竟方才国师说不用管。   “你是听朕的还是国师的?”越澜阴狠的看着闵行,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奴才都听国师的了?   “奴才知罪。”闵行立马跪下,生怕越澜降罪。   大概是最近国师的威信越高,闵行第一时间也信国师多一点。   “还不滚下去!”   越澜觉得这样的感觉特别不好,自己身边的人居然越来越被国师收买。   一旦将来国师有了反心可如何是好?   且虽然国师是他名义上的贵妃,可自己却并没有得到她的人。   这样的贵妃,随时都可能离开。   是否要筹谋一番,至少不能让国师离开……   就在越澜准备好好筹谋一番他和国师的关系时,又收到了一个大概算好消息的消息。   “你说大理宁王被隋帝认为勾结越国,意图谋反?”   “是的,刚刚传来的消息,如今的宁王已经被隋帝控制了。”闵行觉得这个消息不错。   当初越国想过和宁王合作,但是宁王似乎只沉浸在笔墨风月,并不在意皇位。   既然宁王无意,那越澜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岷王。   如今宁王被诬陷谋反,已经算是逼上梁山,如果现在去和他联系,是否可以得到他同意呢?   想到这个好消息,越澜有些兴奋,准备和国师好好聊聊。   又想到上次的事情,还是亲自去玉和殿找国师吧,免得惹她不高兴。   上次那件事以后,越澜想了想,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靠着国师,让她几分又何妨,再者她是女子,终究还是要靠着自己的。   待她为自己怀上了皇嗣,以后就顺从了。   想清楚的越澜,心情变好了,觉得靠着这个时间,这个机会,不如一次性的事情办了。   让一个女人离不开自己,自然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不得不臣服于自己。   越澜低声吩咐闵行去准备,然后带着东西去了玉和殿。   闵行自从上次被越澜训斥过,不再敢说什么了,毕竟自己忠于越澜,而不是国师。   国师正在看古籍,瞧见了越澜好心情的进来,猜是什么好事。   “玉儿,有个好事情要和你说。”   越澜靠近国师,揽过她的肩膀,两人坐在了八仙桌上。   闵行把东西摆上了桌子,然后退了出去。   “皇上有什么事儿,有这样的好心情?”   国师今日心情大抵也是不错的,所以也颇为和颜悦色。   “宁王被隋帝诬陷谋反,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宁王归顺我们。”   “是真是假?”   “真的,宁王那的探子是越国个顶个的高手。”   “恐怕有诈?还是要小心些好,免得被骗。”   “玉儿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现在宁王一家都被捕入狱,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其实越澜并没有派人去仔细查探,只是他对自己的探子有信心,毕竟在岷州,他的探子也没有被隋昭城发现。   “那就好,既然如何,那就派人去和宁王交涉,只是不用和他说太多,免得泄露太多。”   国师笑了笑,有宁王的帮助当然好,宁州可是国师肖想很久的地方。   “哈哈哈,来,玉儿陪朕喝一杯,庆祝咱们大计将成!”越澜亲自给国师倒满酒杯,递给她。   “好,那臣妾就敬皇上,功成得就!”   一杯尽,越澜又给国师满上,一杯接着一杯,两人喝掉了整整又壶救。   “罢了,不能喝了,臣妾有些晕了。”国师扶额,感觉有些看不清楚东西了。   见国师的样子,越澜目露精光,接着递上酒杯,“无妨,再喝,待会儿醉了才好。”   这时,国师才察觉酒中有异,起身指着越澜怒道,“你……”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摇摇晃晃的倒在了越澜怀中。   “哈哈哈,玉儿,你终于要成为朕的女人了。”越澜抚摸着国师精致的脸庞。   越澜肖想国师已久,只是国师法力高强,一开始越澜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如今可就任他宰割了。   “哈哈哈……”   越澜横抱起国师,送上了床上,而殿内的宫人,早就闵行处理的干干净净,如今的国师,可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越澜看着国师红通通的脸颊,这样的容颜,委实是勾人,比皇后年轻又貌美。   摆放好国师的身子,褪下一层层的衣裳,美好的胴体展现在眼前,果然是个尤物。   越澜迫不及待的除了自己的衣裳,饿狼扑食一般压了上去……   *****   宁州,慕恪谨奉了隋昭城的令,来“捉拿”意图谋反的宁王。   和宁王商量以后,宁王倒是上道,答应下来,这让慕恪谨松了些。   因着宁王被捕,而宁王府如今已经查封了,所以慕恪谨需要找一个住处。   慕恪谨还有其他任务,和其他人住一起显然不大好,所以准备自己找个单独的客栈。   就在转角的地方,慕恪谨随意一瞥,就好像看见了消失许久的杜灵珑。   慕恪谨眸子一紧,立马跟了上去,可是,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他不相信自己看错了,又追上去一段路,果然看见了杜灵珑,此时她正准备进一家客栈。   这里不是皇城,慕恪谨也需要隐藏身份,所以只是轻轻的跟上去,并没有大张旗鼓。   在楼下的时候就看见了杜灵珑上了二楼,果断的问店家杜灵珑住哪个房间。   店家有些疑惑,带着怀疑的眼色看着他,怕他不是好人,“客官,这是客人的私事,小人不好告诉客官。”   “方才那人是在下的妹妹,只是自小顽皮,离家多时,一路寻来,好不容易才寻到,所以可否?”慕恪谨面色戚戚,一副担心妹妹的样子。   见那店家还有犹豫,又塞了点银子给他。   店家收了银子掂量掂量,“好吧,那客人在二楼左拐第三间。”   “谢谢,那劳烦在她旁边开一间房。”慕恪谨有礼的笑了笑。   开了房间,店小二带着慕恪谨上去,慕恪谨的房间在杜灵珑的里面一间。   待店小二离开,慕恪谨才收了脸上一副好相与的样子,勾起嘴角,“呵呵,敢逃?”   慕恪谨开了门,站在杜灵珑屋外,敲响了门。   “请进。”杜灵珑正在喝茶,以为是店小二来送饭。   慕恪谨推开门,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个脸上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的女人。   杜灵珑看见进来的人,立马起身,往屋子四周看了看,没发现除了窗户的第二个条路,立马拿起一个花瓶。   “你……你别过来。”   杜灵珑咽了口口水,怎么也想不到,都跑到宁州来了,居然还被他找到了……   真是天要亡我……   “跑啊,怎么不跑了?”慕恪谨顺手关了门,一步步靠近杜灵珑,嘴角使终含笑。   “你……”杜灵珑一步步后退,被逼到了床边。   看着面前这个煞神,感觉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第74章   “怎么, 没有话想和我说吗?”慕恪谨嘴角含笑,却让人如置寒冬腊月。   “我……我、我不认识你,你想干嘛?”   杜灵珑转开眼睛, 颇有些心虚, 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   “没事, 我认识你就可以, 说说吧, 为何要跑?”   慕恪谨退了两步, 坐到了凳子上。   之前把她逼的有些紧了, 才会让她要逃跑的心思,慕恪谨反思自己,是否应该宽松些。   “我怕你打我……”杜灵珑见他往后退,把花瓶抱在自己胸前,放松了些。   “……”   慕恪谨回想了一下,几时让她有这样的怀疑了?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女人也打了?   “我几时说过要打你了?”   “可是你说要算账啊……当初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嘛……”   杜灵珑低着头,想到自己本在皇城玩的好好的, 可是却被他莫名其妙关了起来, 然后又风餐露宿的逃到了宁州。   她容易嘛她, 结果现在又被慕恪谨抓到了, 杜灵珑莫名就觉得委屈。   这一委屈,就掉金豆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落在手背上。   慕恪谨正在思量怎么回她,就看见她手背上的眼泪,异常的扎眼。   自己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哭起来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说哭就哭,一点都不带准备的。   慕恪谨起身,靠近杜灵珑,她大概是哭的太专心了,连他的靠近都没发现。   慕恪谨眼疾手快的抽走了杜灵珑怀中的花瓶,扔到一边,然后坐到她旁边,把她揽入怀中。   “好了好了,又没骂你又没打你的,哭什么?没出息!”   杜灵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住了,顿了会儿,才挣扎起来,“你松开……混蛋!”   “别动,”慕恪谨箍的更紧了,单手环着她,另一只手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   “你管我……”杜灵珑转头,就不让慕恪谨擦。   慕恪谨硬是把她的头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你要是乖乖的,我自然就不关着你了。”   “可是……你这么凶,我又没有对不起你,你干嘛抓我……”杜灵珑瑟缩着身子,依旧是怕极了慕恪谨。   也真是的,灵族圣女胆子小的没边了,可就是因为她胆子小,才更让人爱怜。   “你自己说说,摸完了我就把我扔那,你也不怕我被狼叼走……”慕恪谨摸了摸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慕恪谨相信,自己是真的又遇到了她。   “没有,我找了人去救你啊,然后他们才找到你的……我没有扔下你不管……”   说到这个,慕恪谨的脸就更黑了,当时杜灵珑把他扒光了,然后让他躺那儿,引了人去寻他。   他的那些手下看见露着身子的慕恪谨,还以为慕恪谨被人强上了呢,让慕恪谨好久都感觉别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再说了,我是真的有事啊……你自己说要走的,让你多陪我你又不陪我,我还救了你的命呢,你恩将仇报……呜呜呜……”   “……”   慕恪谨瞧着杜灵珑这般,好像自己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样。   “好了好了,我的错,别哭了。”再哭下去,慕恪谨都要觉得自己太坏了,欺负小姑娘 。   “那你放开我,让我走……”杜灵珑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   “不行,你哪儿也别想去,以后就跟着我。”   还不容易才找着的人,哪里会再让她走。   “跟着你干嘛?我得回家……”杜灵珑瞪着他,这人要忒坏了,居然想把自己拐了。   “不行,以后那家不许回了。”想到她要给那个所谓的母蛊献血,然后虚弱的不行的样子,慕恪谨就觉得心疼。   “凭什么?”杜灵珑急了,这人好不讲道理,哪里有不让人回家的。   没多久就是给母蛊献血的时候了,要是族长找不到自己可怎么办,灵族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   “不凭什么,反正以后你不许离开我半步。”   慕恪谨黑着脸,面露凶色,真是不识好人心,自己一心一意为了她着想,她还不领情。   “不行,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一个女孩子,跟着你干嘛,我才不要做你的丫鬟呢!”   杜灵珑是知道慕恪谨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们这样的少爷,身边都是婢女成群的,自己作为灵族的圣女,怎么可以去给别人做丫鬟呢?   要是被族长知道了,这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我娶你!”情急之下,慕恪谨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就这样说出来了。   杜灵珑:“?!!!”   杜灵珑懵了,他说什么?娶她……?   “不行!”   怎么可能呢?要是慕恪谨娶了自己,那族长就更会杀了自己了。   “为什么不行?”   慕恪谨脸更黑了,自己都说了娶她了,她还不知好歹的拒绝。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我要回家了,不然爹娘会找我的……”杜灵珑掰开慕恪谨的手,挣扎开来。   “别想,不想嫁给我的话就在我身边做丫鬟,不然就嫁给我,除此之外,你就别想了。”   哇,真的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告诉你,这样是强抢民女,是触犯律法的。”   “那你去告官啊?”慕恪谨起身,抓紧杜灵珑的手腕,扭在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大官,那些人官还不是听的你,杜灵珑恨恨的想。   “你听话一点,我就对你好一点,不然以后就把你关到牢里去,看你还逃不逃。”慕恪谨此时此刻,活生生就是一个恶霸。   “你这么怎么不要脸啊!”杜灵珑挣扎不开,看来是逃不了了,要是被关到了牢里,那必然是逃不出去的。   还不如顺从他,找个机会逃跑。   想明白了,杜灵珑就不挣扎了,“好,我听你的,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行,知道乖就好。”慕恪谨松开她,亲自看着,也不怕她逃跑。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就别想再逃跑了。   杜灵珑转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真是倒霉,居然两次被他抓住。   “你怎么会在宁州?”杜灵珑恹恹的,皇城离宁州这么远,居然还被他抓到了。   “来办事儿,用午膳了吗?”   “没有。”杜灵珑皱着脸,本准备吃饭的,结果被吓的,都没胃口了。   “那你坐着,我去叫人上午饭。”   “好。”杜灵珑点头,一脸你去吧去吧,你去了我就跑。   慕恪谨走了几步,想了想,回头拉起杜灵珑的手,“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   “……”   杜灵珑好想告诉他,其实她不挑食,但是,还是算了吧……慕恪谨决定的事儿,就没她反悔的余地。   两人点了菜,然后又回了房间,用了午饭以后,慕恪谨让杜灵珑陪着去办事儿。   现在慕恪谨可不能让她离开自己,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   玉和殿。   国师感觉浑身乏力,动一动都疼的要命,本想起来,手一撑,就摸到了一个光溜溜的身子。   惊惧的睁大眼睛看去,越澜在她的旁边睡的正香,两人同盖一条薄被,越澜至少上身是什么都没有穿的。   国师忍住自己的颤抖的手,看了看自己,也是□□,而被子下面,显然可以感受到也什么都没有。   越澜的腿还压在国师的腿上,一手放在国师的胸前,正包裹着那柔软。   一瞬间,国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起来昨夜的事情,越澜给她下药了,而她的贞洁也没了。   国师忍着酸痛,拿开越澜的手,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上,而越澜对此毫无知觉,睡的依然很香甜。   国师坐到梳妆台前,从镜子里可以看见自己脖子上,胸前的痕迹,而酸胀的下面,就更是让人又羞又气。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没了,虽然她是越澜的贵妃,可也只是为了可以顺利坐上国师的位置。   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贞洁给越澜,可如今,只是一晚上的时间,贞洁已经没了。   而她也没其他选择了,国师有一瞬间的恍惚,怎么会这样……   那她改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除了以后做越澜的贵妃,再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国师握紧拳头,真的没想到越澜会这样卑鄙,她已经答应了助他,可他却……   起身越过满地狼藉,站在床前,看着那个睡着的男人,国师其实恨不得杀了他。   虽然他除了脸上的疤痕,长相不错,也是越国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贵,可是国师不爱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   越澜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国师盯着自己瞧,有片刻的心虚,然后就是欣喜,国师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   做了他的女人,就跑不了了,以后都可以为自己所用。   “玉儿,”越澜起身,拉过国师的手,“你放心,以后朕会好好待你的。”   国师甩开他的手,并不高兴的转身离开,唤了婢女来给她更衣。   事已至此,那国师就得想法子给自己争取利益了,除了跟着越澜,自己又还有什么选择呢? 第75章   越澜见国师不理他, 已然是猜想到了她生气了,忙起身穿上衣裳来哄。   毕竟国师可是越国战胜的保障,必然是不能让国师生气的。   “玉儿, 你别气, 朕只是太爱你了,朕情难自禁。”   越澜环住国师, 情话脱口便出, 好似忘记昨夜是吩咐了闵行下了迷药在酒中。   “臣妾没有生气, 只是皇上这样对臣妾, 臣妾觉着心寒。”国师低头垂泪, 眼泪滴在了越澜的手背上。   这个时候了,再谈是否下药,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因为国师也不能和越澜撕破脸皮。   国师如今有这样的地位,也是靠着越澜,一旦越澜不需要她了,那她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只是,这些事情, 自然不能让越澜知道, 越澜只需要知道, 国师是一个高人, 并且人人都想得到的高手。   “玉儿,朕补偿你可好?你别哭,你要什么都可以。”越澜拍着国师的背部, 轻声哄着。   “真的吗?”国师抬头,红通通的眸子,眼里满是泪水,楚楚可怜。   “嗯,玉儿你说,想要朕如何补偿你?”   越澜揽着国师坐到榻上,颇为温柔的捏着国师的小手。   “臣妾已然是皇上的人了,臣妾这辈子没有其他奢望,可是臣妾不愿意为妾。”   不愿意为妾,就是想要皇后的位置了。   越澜顿了顿,他没有想到国师提这个要求,他有些沉默。   皇后对越澜有恩,虽然他是太子,可脸上有疤痕,算是有疾,并不是最好的继承人。   其他皇子也是因着这个,才会有机会一争,如果没有皇后的娘家支持,越澜恐难登大位。   如果此时废后,不仅仅百官会不满,皇后的娘家要是闹起来,越澜会很为难。   且又在这个需要越国上下齐聚一心的时候,一点差子也是不能出的。   可越澜若是不答应国师,恐国师不能尽心辅助,那样对这一战也不利。   思虑片刻,越澜还是决定答应国师,毕竟国师有手的力量如此之大,若了失去了国师,此战必败。   “好,朕答应你,让你做皇后。”   “真的吗?”国师惊喜的看着越澜,她没想到这么快越澜就答应了。   “自然,只要玉儿高兴,不过是一个皇后的位置罢了。”越澜怜爱的抚摸着国师的脸颊。   国师欣喜的依偎进越澜的怀中,能得到皇后的位置,也不枉自己失了贞洁,毕竟自己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景然宫,越国皇后的宫殿。   越国皇后方氏,倾倒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接到的圣旨,居然将自己贬为皇贵妃。   睁大眼睛的看着手上的圣旨,恨不得撕了它,怎么会,怎么可能,滑天下之大稽。   从来没有听说过把皇后贬为皇贵妃的,哪怕就是废了皇后,也比贬为皇贵妃要好啊。   “哈哈哈……”方氏看着写的清清楚楚的圣旨,突然大笑,枉费当初如此尽心尽力的辅佐越澜。   却得了一个这样的结果,狡兔死,走狗烹。   闵行来传的圣旨,看着这样的皇后,心中不忍,没多留就走了。   他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有这样的圣旨,简直是打皇后的脸,也把方家的脸打的脆响。   皇上好像变了好多,自从国师来了以后,皇上就变的不像从前那个皇上了。   可是他只是一个奴才,又能说什么呢?最多只是在心里同情一下皇后罢了。   “娘娘,您起来吧,别难过了……”宫婢上前去,想扶起方氏。   “走开……哈哈哈,本宫算是明白了,皇家无情啊……哈哈哈……”   这时,外面一个小宫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好像受到了惊讶。   “娘娘,皇上册封贵妃娘娘为皇后了……”小宫女后知后觉,看见方氏跌倒在地,捂住了嘴。   “哈哈哈……贵妃……”方氏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用手拍着地。   方氏没有想过,把自己贬为皇贵妃,却册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女人为皇后。   方氏到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越澜做了皇帝了,有恃无恐了,就把自己一脚踢开。   所谓的皇贵妃,还不如废了自己,让自己坐在皇贵妃的位置上,看那个女人母仪天下吗?   一旁的宫婢,看着曾经母仪天下,端庄优雅的皇后娘娘,如一个疯子一般,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娘娘,您起来吧,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方氏身边的宫人,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这哪里是往日的贵妇人,皇上要!太无情了。   作为方氏的贴身婢女,最知道方氏为了皇上做出了多大的付出。   最苦的日子,为了不让先帝不满,方氏过的比在家中都不如,连生病了都不敢请太医。   可如今皇上登了帝位,方氏却落到了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番。   果真是发达了,就把糟糠之妻踢了。   “哼,笔墨伺候,本宫倒是看看,来历不明的女人是如何坐稳后位的。”   方氏靠着婢女的劲,从地上起来,接过宫婢的帕子,擦干眼泪,准备给娘家修书一封。   她就不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乡野丫头,居然还妄想做稳后位。   也不看看越国的百官会不会答应,迷惑了皇上的妖妃,凭什么做皇后。   她也是一时太过激动了,无法接受,可细想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越国,可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   这贬皇后为皇贵妃的旨意,和册封贵妃为皇后的圣旨,不仅仅在后宫炸开了锅,还在百官中沸腾。   自古以来,也没有见过会这样的旨意,皇后就算是犯了大错,最多就是废除。   可哪里会有这样,把皇后贬为皇贵妃的,并且皇后母仪天下,并无犯错。   其实很多大臣对国师都不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因为皇上的喜爱,一入宫就册了贵妃,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   可是册贵妃也就罢了,毕竟是皇上的家事儿,皇上想册就册了。   可皇后是越国的国事,国母不是谁都可以做的,这样轻巧的就一贬一晋,哪里肯答应呢?   这其中,自然以方家为主,毕竟自家的女儿受了苦,怎么愿意咽下这个哑巴亏?   自然要怂恿百官,一同跪倒在大殿前,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越澜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册后的旨意,就逼得百官跪倒一片,威胁于他。   上位者最忌讳威胁,因为威胁会让人感到自己的无能,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的无能。   百官越是威胁,越澜越是气恼,也不顾马上就要和大理对战,抓了两个无足轻重的大臣,拉到午门外杖责,其余人也都罚俸。   果然,武力永远都是最好的法子,被威逼之下,百官一个个都退了下去。   此时想的是,管她谁做皇后,反正也轮不到自己家,自己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方家无奈,毕竟家中还有几百口人,不能因为方氏一人而被贬,所以只能退了一步。   方氏这个时候,才是真的心凉了,多年夫君转眼就是别人的了,而自己的父亲母亲,也要先考虑过家人,而自己,永远都在后面。   罢了,罢了,也许老天爷真的是瞎了,这样的贱男渣女也会过的好好的。   ****   慕恪谨这次除了和宁王合作,还包括到越国去查探当前的形势。   看着在盯着越国城门的慕恪谨,杜灵珑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去越国干嘛?   “你干嘛?我不去越国。”去了越国,就离灵族更远了,这样恐怕不能及时赶回去。   “别闹。”慕恪谨把手指放在嘴角,示意她不要出声。   越国城门查的很紧,大概也是怕有不怀好意的人潜入,不过要真的想进去,这样查也没用。   上次莫瑾瑜因为去崖国而受伤,所以这次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越国,慕恪谨只能打着来捉拿宁王的名头。   但是杜灵珑并不知道慕恪谨的目的,其实杜灵珑也并不大清楚慕恪谨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是大官。   “你要去越国,那我回去了。”杜灵珑压低了声音,拉了拉慕恪谨的袖子。   “跟上我,哪里也不许去,咱们过去,刚好城门的守卫换班,这个时候松些。”   慕恪谨拉上杜灵珑的手,就往那边去,两人早就换上了越国的服饰。   大理和越国相邻,长相都差不多,只是服饰有些差异。   慕恪谨和杜灵珑装着夫妻,顺利的过了城关,进入了越国的地盘。   慕恪谨到集市,雇了车夫,把他们送到了越国的都城。   两人到都城的时候,正是皇后被贬之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慕恪谨随意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找了家客栈落脚,给了点银子就让店小二八卦了一下,什么都明明白白的了。   当然也加上了那个很传奇的国师大人的事迹,一个女子,能一下子就做了贵妃,然后国师,现在又是皇后,不得不让人觉得神奇。   慕恪谨思虑了一会儿,看着杜灵珑只顾着吃,一脸傻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着国家大事,而身边这个人,而好似没有烦恼,真羡慕。   越国这两年的不对劲,加上这个什么国师,慕恪谨总是有些不安。   不过听了方氏的事儿,倒觉得可以利用一下,方家地位在越国不轻,越澜此举,委实不是该这个时候做的。 第76章   在六宫的紧张之下, 万寿节到了,隋昭城一直等着安沅会不会给自己惊喜,但是好像一直到了午间准备入席, 安沅还是没有动静。   万寿节有国宴, 家宴之分,午间是国宴, 晚间是家宴, 国宴就是和百官及其夫人, 家宴自然就是后宫众人了。   只是后宫就安沅一人, 大抵晚间也就只有安沅和隋昭城过了, 太上皇已经递了话,人老了要多休息,让两个孩子玩去,国宴也并不参加。   “卿卿,准备好了吗?”隋昭城进了屋,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安沅。   眼神是恳切的,希望安沅能想起来今日是隋昭城的生辰,而他需要生辰礼。   “好了, 走吧。”   安沅起身, 今日穿的是牡丹花纹的百褶凤尾裙, 黄色和红色相应衬, 配上牡丹妆,端的是雍容华贵,瞧着倒是给安沅长了几分老练。   隋昭城觉得, 自家媳妇儿真是越来越美了,比之之前的青涩,如今多了几分媚人。   “没有其他事儿了吗?”待安沅走出来几步,隋昭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   “并无,难不成你还有事儿吗?”安沅想了想,好像是没什么事儿了呀。   “没有,我们走吧。”隋昭城有些失落,安沅不会是忘记了吧?   而后想了想,时间还早,说不定是在晚上呢?嗯,隋昭城的自我安慰。   两人入殿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满了,各自站着,看着帝后两人携手踏上高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各自入坐,安沅趁着这个时候,看了一眼众人,就瞧见了让人惊讶的一幕,宁丞相旁边,坐着的居然是宁月谣,而不是宁夫人。   除了宁家和一尚书家,其他大臣身边的都是其夫人,也是命妇,安沅都是认识的。   大抵是太过惊讶,安沅多看了几眼,见那宁月谣华衣锦裳,艳丽妆容,的确是美人儿。   “怎么了?”隋昭城顺着安沅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宁月谣。   皱了眉头,宁丞相也太不着调了,旁人都是携夫人到场,偏他不是。   “宁卿,宁夫人可是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儿?”   隋昭城的语气并不大好,他是知道宁月谣的想法的,他也知道宁月谣让安沅并不高兴,而宁丞相这般大胆,也委实是不太好看。   皇上的特意关注,也让满殿的人都看向了宁丞相和宁月谣,才发觉宁夫人未至。   皇上这意思是宁夫人有其他事儿,问的看似寻常,可哪里有什么事儿会比皇上的万寿还重要呢?   宁丞相若是就这样应下,岂不是会落上犯上的罪?   “回皇上,拙荆身子不爽,臣恐伤及皇上圣体,所以令其在家中歇息。”   既然敢来,自然是找好了理由的,看看,人家是为了皇上着想,生病了,自然是不能来的,过了病气过皇上皇后可如何是好?   “宁夫人病了?那可得好好注意着,待会儿带根百年老参出宫去吧。”安沅把手放在隋昭城手背上,示意不要多说。   既是免得大家尴尬,也是因为大战在即,拢络人心才是真的,其余都是小事儿。   且的确有大臣带着嫡女入席的,工部尚书去年其妻早逝,并未再娶,所以入宫其夫人的担子就给了未出嫁的嫡女。   总不好人家成双成对的,他就一人坐那,且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带妾室入宫。   所以宁丞相带宁月谣入宫,虽然不大舒服,可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谢皇后娘娘体恤。”   安沅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和宁月谣说话,然后就移开了目光。   宁月谣本以为皇后会和自己说两句,可没想到皇后就想没看到自己一样,委实是窝火。   宁夫人自然是没有病的,只是宁月谣太想入宫,不得不让宁夫人装病。   反正在宁月谣看来,入了宫就有机会和皇上解触,果然,皇上第一个就瞧见了自己,宁月谣还是欣喜的。   就是并没有说上话,有些失落,不过也不重要,总是有机会的。   宴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恭祝皇上寿诞,安沅敬酒以后,陆陆续续有大臣敬酒,皇上给面子就喝一口,不想给就轻抿一口。   皇后倒是没什么用处,只是一个陪衬罢了,敬了酒,就是各种舞女,歌姬上场,奏这大理的歌舞升平!   吃了近一个时辰,隋昭城怕安沅累了,才宣布散场,带着安沅离开,随后大臣自然也是离开了。   安沅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笑得脸僵就是第一个讨厌的事儿 ,总也不能绷着脸坐在上面,这会让下面的人觉得安沅不高兴,也会小心翼翼的。   如棋等人给安沅卸妆更衣,换了身舒爽的衣裳。   隋昭城就坐在外边,准备和安沅好好说说,是否应该把准备好的生辰礼拿出来了。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闹着要安沅手上的糖,可是安沅就好像没看见一样。   安沅才从屋子里出来,隋昭城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个小宫女进来了,“皇上,齐大人说有急事儿找您。”   齐大人就是齐诺了,隋昭城身边有太监,天乾宫倒是有,不过不是近身伺候隋昭城的。   隋昭城的事儿,都是齐诺晋南的做,因着后宫也有其他妃嫔,倒也不会不方便,只是昭沅宫,齐诺晋南还是守着礼,并不靠近多少。   若是有什么急事儿,都是让小宫女进来禀报。   今日是万寿节,这三日都是休沐,本以为今日可以休息一日,看这样子,还是不行的。   “阿城,有事儿就去忙吧,晚上早点回来用晚膳。”   “好,那我去忙了。”隋昭城无奈起身,在安沅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才离开。   隋昭城离开,安沅就要开始准备生辰礼了,她一开始还怕隋昭城在不好施为呢,幸好。   其实没什么新意,安沅准备下厨给隋昭城做一次特别的晚膳,不同以往,让隋昭城以后每次过生辰都能想起来的。   安沅现在有的一切,几乎都是隋昭城给的,什么珠宝奇玉,这些东西,隋昭城也是不缺的,不如安沅亲手做的。   隋昭城并不知道安沅的想法,虽然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安沅送的,隋昭城都会欣喜,可若是有不一样的惊喜,自然更好。   不过此时,隋昭城该处理事儿了。   有急事儿找隋昭城的是许修杰,慕恪谨从越国传来了信,把越国皇后之事写的清楚。   隋昭城想了想,倒是可以利用的,不过现在还不急,如果越国有十足的把握,方家未必就愿意和大理合作。   要开战以后,越国不敌,方家才有可能冒这样险。   “齐诺,派人去请户部,兵部尚书入宫。”   “修杰,传信给恪谨,让他先回来,越国一事,先缓缓看,现在不要去解除方家。”   “好,那岷王那如何?”许修杰点头应下。   “岷王……”隋昭城顿了顿才道,“押入皇城吧,不留一个。”   隋昭城不能让恶狼有反扑的机会,必须断绝一切威胁。   “好,臣这就去办。”   许修杰退下,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先后进来,两人都有些不明白,怎么万寿节皇上还兢兢业业的处理政事。   待隋昭城把事情处理完了,顺便把折子批了,伸个懒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回到昭沅宫,转了几圈也没瞧见安沅,只好问了明琴一句。   “娘娘在小厨房,皇上先歇息着。”   厨房?怎么好端端的又亲自下厨了吗?难道是因为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想到这儿,隋昭城才欣喜些,原来安沅并没有忘记,只是这礼不一般。   既然如此,那隋昭城也就等着了,等着安沅给自己一个惊喜。   安沅在小厨房忙活了大半个下午,终于做好了九个菜,这九个菜,都是安沅研究了近一个月才想出来了,保证隋昭城没有吃过。   菜做好了,吩咐宫人装盘,她得去沐浴更衣了,小厨房油烟大,现在自己身上都是油烟的味道。   进了门就瞧见了隋昭城坐在灯下看书,“阿城。”   “卿卿,”隋昭城放下书,看着安沅,安沅现在衣裳是脏的,脸上还有白色的污渍。   “我去换衣裳,你先等我一下。”安沅用手捂住脸,大概也是猜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大好。   “好。”隋昭城笑着,目视安沅进了屋。   安沅沐浴更衣以后,隋昭城还坐在那看书,安沅偷偷的从后面跑上去,本想吓他一吓,结果隋昭城转身就把她抱入怀中。   “想做坏事儿?”隋昭城掐着她的腰,挠她的胳肢窝。   “哈哈哈……啊,别动啊……”安沅最怕痒,在隋昭城怀中挣扎。   隋昭城不听,依旧笑着挠她的腰际。   “阿城,别挠了,我痒……啊……”   安沅见隋昭城不停手,忍着痒意,突然抱住隋昭城的脖颈,吧唧一口亲上了隋昭城的脸颊。   安沅因为太痒而笑出了泪花,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雨后的桃花,水眸看着隋昭城,都是爱意。   果然让隋昭城停止了动作,然后抬起安沅的下巴便亲了上去,含住红唇,来一场饭前甜品吧! 第77章   “好了, 待会儿要凉了。”安沅推他,两人照这样子,能吻到地老天荒去。   “好。”隋昭城松开她, 虽然很想一直吻下去, 可是安沅亲自下厨做的美味不能辜负。   “你闭上眼睛,我牵你过去。”安沅眨眨眼睛, 眸子里满是狡黠。   “好。”隋昭城异常顺从, 好像安沅说什么都能答应。   安沅牵着他, 一步步往膳厅去, 到了门口, 吩咐宫人把盖子打开,然后让她们下去。   安沅牵着他坐到了凳子上才道,“好了,你睁开眼睛吧。”   隋昭城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九个盘子,中间的是一碗长寿面大概,而其他的菜,隋昭城从来没有见过。   “卿卿, 这是?”看着那些菜, 隋昭城觉得又不像是菜, 有点向水果。   “嘿嘿, 我亲自做的,水果宴,我给你介绍一下哈。”   安沅走到隋昭城对面, 然后指着这些菜一个个说名字,“蜜瓜排骨……蜜汁山楂梨丝,加上这碗南褚风味的长寿面。”   “如何?”安沅期待的看着隋昭城。   隋昭城没有回她,只是看着她,眼睛里的情意好像会淹没安沅。   这样的菜,隋昭城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但是可以看出安沅的用心。   安沅看着隋昭城的傻样,笑着执起筷子,然后夹了一筷子到隋昭城嘴边道,“张嘴,我还能毒死你不成,小傻子。”   尤记当初,隋昭城对着安沅说过一样的话。   隋昭城大概是想起来了,顺从的张嘴,然后含住,细嚼慢咽。   “好吃吗?”安沅坐到隋昭城身边,她是试过很多次的,请教了御膳房的很多御厨。   “你自己尝尝。”隋昭城夹给安沅一块肉。   “好吃。”安沅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隋昭城点了点安沅的鼻子,“自卖自夸。”   “那你觉得不好吃吗?”安沅仰起下巴,一脸的不服气。   “好吃,谢谢卿卿。”隋昭城在安沅嘴角吻了一下。   “嘿嘿嘿,好吃就好,来吃一下这个长寿面,我还是小的时候,母后做过给我吃的。”安沅把中间那盘长寿面端到隋昭城面前。   “长寿面一根不能夹断也不能咬断哦,要一口吃掉。”   “好,一定吃完。”   只是一口吃掉而已,哪怕是鸩毒也甘之如饴。   这样奇怪的水果宴,味道却是不错的,隋昭城想,这样有特色的菜,这辈子都忘不了。   从来不知道,水果也可以做菜,大理水果品类众多,要是可以推广一下,也是一个特色。   隋昭城和安沅就两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所以安沅两人只吃了一部分,其余的给昭沅宫的宫人用了。   宫人也是从来没有听过,更别说吃了,都惊喜非常。   用了晚膳,隋昭城吃撑了,拉着安沅去小花园散步。   “卿卿,谢谢你,今日辛苦了。”隋昭城嘴角含笑,眼中更是让人沉溺的爱意。   “傻瓜,我现在拥有的,都是你给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大概亲自做的,你会更喜欢。”   “喜欢,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这么乖,甜言蜜语。”   “那你喜欢吗?”   “喜欢。”   你给的甜言蜜语是真的甜,如蜜一般。   “好了,咱们回去啦,今晚上我还要一个生辰礼。”隋昭城揽着安沅,在她耳边低喃。   “什么?”安沅感受着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装傻也没用。”隋昭城直接横抱起安沅,夏日的衣裳比较薄,几乎是肌肤相亲。   “哈哈哈……”   隋昭城抱着安沅往殿内去,笑意尤飘荡在花园。   今夜鸳鸯浴是不可免了,昭沅宫的宫人今日都得了安沅的赏,直接把上次隋昭城罚的补上了,个个都带着笑。   隋昭城想做坏事儿,直接让昭沅宫的宫人走远一点,别妨碍了两人的甜蜜时间。   从浴池起来以后,安沅已经腿软的不行,可还是坚持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亵衣。   “我针线活不行,里面穿的亵衣还好做一点,所以我做的亵衣。”安沅脸颊红扑扑的,有些羞意。   “卿卿做的就是最好的。”隋昭城扔开身上的巾子,□□的站在安沅面前,等着安沅来给自己穿上。   安沅努力忽视那个碍眼的东西,然后给隋昭城穿上了亵衣,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刚刚好的尺寸,安沅虽然说针线不行,但是针脚其实挺密的,也没有线头,挺舒服的。   安沅站直,还来不及说什么,隋昭城抱起她就往大床去,“今夜还长呢。”   今时今刻,自然是柔情蜜意一番。   次日,万寿节前后三日都休沐,今日隋昭城还是无需上朝。   安沅还安静的睡在隋昭城臂弯,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从隋昭城那看去,只见安沅如一只乖巧的小兽。   这个生辰,大概是隋昭城这十几年来,最有意义的一次了。   要是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就好了,有一个像安沅一样的,可爱的女孩子。   隋昭城觉得,的确是有些奇怪,自从两人第一次以后,一直都没有特意去避免,安沅也没有喝过避子汤。   可是快一年了,安沅也没有怀上,隋昭城觉得,得找个太医好好问问,这个时候,两人的关系越发近了一步,有个孩子不错的。   待隋昭城去了练功房回来,安沅堪堪才醒,看着隋昭城,想起昨夜的事儿,脸颊还是羞红的。   “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安沅摇头,“没有。”   安沅不如隋昭城点子多,也知道近来大理并不太平,所以没有安排其他事儿。   “那我带你去海边吧?你去过吗?”   “没有。”安沅眼里有些期待,她从来只在话本子里看过见过,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虽然南褚也靠海,但是和安沅却没什么关系的,毕竟她很少可以出宫,出了宫也最多在京城晃晃。   “好,那我带你去,我唤人给你洗漱。”隋昭城在安沅额头吻了吻,然后转身出去叫人。   安沅洗漱好,两人用了早膳,本准备出发,可齐诺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两人注定无法出宫游玩。   “皇上,这是齐大人递上来的折子。”如棋把手上的东西给隋昭城。   隋昭城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边境过来的,拆开看了看,脸色瞬间就黑了。   越国开战了,偏偏要在万寿节期间开打,真是找不痛快。   “怎么了?”安沅看着明明嘴角含笑的隋昭城,看完了折子就黑的吓人。   “越国开战了,如今霍将军已经带兵迎战了。”隋昭城一边把折子递给安沅,一边和她解释。   “啊,这么快,那你快去处理吧,待会儿必然有大臣找你的。”   安沅也知道最近越国和大理必有一战,没想到这么快,就挑在这样的时候。   “好,那我先去了,下次再带你去海边。”隋昭城有些歉意,说好去玩还没出宫门呢。   “哎呀,你快点去吧,反正我们来日方长,时间这么多,待我们和越国打了胜仗之后也可以啊。”   自己的一点玩心,怎么比得上国家大事,海边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但是战事不能拖。   “好。”隋昭城亲了亲安沅的嘴角,然后离开了昭沅宫。   安沅看着隋昭城离去,也不失落,然后换了身衣裳,准备接着睡觉。   昨夜消耗太多体力,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天乾宫中,六部尚书和宁丞相都在等着了,越国开战,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颇有些不安。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照常的,毕竟越国和大理不是没打过战,有皇上这个战神在,必然是战无不胜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此战,差一点把隋昭城的战神名头给废了。   “皇上,越国开战,何时往前线调兵马?”这是兵部尚书。   “如今皇城兵马余几何?”这两人没有打仗,好像也没有招兵买马。   “不足二十万,边境霍将军那大概只有十万。”   兵马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可能只养在一处,除了皇城和边境的比较齐拢,其他地方的比较松散。   “先往前线调十万,然后开始征兵,岷王那有五万兵马,皆归入兵部。”   “是,臣遵旨。”   岷王意图谋反的事儿,虽然百姓不大清楚,但是他们这些大臣,总是有法子知道些的。   “户部,立马调相应粮草,这几日就要出发,和那十万将士一同前往。”   “臣领命。”   边境粮草不少,比较南边的地儿甚至比皇城这富饶,只是如今才七月,庄稼未成熟,恐怕难以支撑。   “工部的兵器可跟的上?”   “皇上放心,库存中有大量兵器。”   “好,宁丞相,布置下去,最近皇城戒严,巡逻加量,防止有人故意闹事儿,百姓情绪要安稳,不必闹得人心惶惶。”   “臣明白。”宁丞相应下,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其他情愫,国家大事,宁丞相还是分得清楚的。   “好,越国来势汹汹,尔等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必惊惧,既然越国敢来,那大理必然要迎头而上,这一次,大理便要让越国成为附属国。”   隋昭城语气强硬,显然是不容有失,这一战,必然要让越国以绝后患。   “遵旨,吾皇圣明!” 第78章   慕恪谨收到消息的时候, 正在越国过着既幸福又忐忑的日子,和杜灵珑一块儿,自然是欣喜的, 可杜灵珑每日想着逃跑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灵族就是在大理和越国的交界处, 杜灵珑比慕恪谨了解这的地势,一不小心, 人就跑了。   现下可以回皇城, 就可以带着她一块儿回去了, 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怕她逃了。   “我不回皇城了, 我要回家!!!”杜灵珑非常生气, 好不容易才回了宁州,准备回族里,结果又要被拉回皇城吗?   再过几个月,就是给母蛊献血的日子了,如果杜灵珑不在,那母蛊该怎么办,杜灵珑就会成为灵族的罪人。   “你哪里有家,当初和你待一块这么久我也没看见你家人啊。”慕恪谨才不觉得那是家, 灵族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我没有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你回皇城吧, 我真的要回家了。”   “不行, 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不然以后我肯定难抓到你。”   若是以前,慕恪谨大概会要求陪同杜灵珑回灵族,虽然他知道杜灵珑大概也不会同意。   但是现在越国和大理正在对战, 慕恪谨走不开,不能弃大理于不顾。   “我真的有事儿,实在不行的话,我答应你,以后去皇城找你。”不管怎样,杜灵珑得回去灵族,这是她身为灵族圣女的责任。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慕恪谨睨了她一眼,她这个满嘴谎话的,才不会信她呢。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杜灵珑很生气,几乎是冲慕恪谨吼出来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去救他,就应该让他死了算了。   杜灵珑真的快疯了,太不讲理了,有一瞬间,杜灵珑真想把她是灵族圣女的事儿直接和慕恪谨说了,免得他一直抓着自己不放。   可是她不能说,她还是不怎么相信外人,她怕慕恪谨别有用心。   要是慕恪谨知道杜灵珑这样想他,非得一口血吐出来,掏心掏肺的结果还被人误会是别有用心。   “不想你如何,只要你回皇城,然后嫁给我。”慕恪谨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杜灵珑如遭雷劈。   嫁给他?他脑子没坏吧?可是杜灵珑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高兴,杜灵珑觉得自己脑子大概坏掉了。   “我不能成亲,你找别人吧。”   是了,杜灵珑第一反应是自己不能成亲,而不是不想成亲,或者是不喜欢他。   大概慕恪谨也想到这下,语气缓和了些,若她不是灵族的圣女,也许真的会愿意的。   “我知道,但是我只要你。”慕恪谨强硬的掰过杜灵珑的肩膀,坐在她对面。   “阿灵,我知道你是灵族的圣女,但是不管怎样,我这辈子都要定你了。”慕恪谨语气很正经,一看就是心里话。   “啊?你你你……”杜灵珑好像受到惊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怎么办?怎么办?身份暴露了,他会不会把自己关起来?还是想要得到蛊的用法?   因着太过惊吓了,杜灵珑自动忽视了后面慕恪谨那一句表白。   “我怎么了?反正你遮遮掩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从了我吧。”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要知道我身份特殊,是不能嫁人的。”   看着慕恪谨像一个山大王似的,杜灵珑也无赖起来。   “我告诉你,如果我嫁人了,我会死的,死的很惨。”   “真的?”慕恪谨眸子中闪过忧色,他从来不知道圣女嫁了人会死去。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干嘛不成亲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杜灵珑眼睛里渐渐的溢满泪水,好不委屈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也还小,不懂事,也不大清楚圣女的使命,后来才知道圣女是不能成亲的。   可是为了灵族,杜灵珑别无选择,灵族不能毁在她手上。   现在慕恪谨一直缠着她,这让她非常为难,她又打不过他,也不想对他用蛊。   她知道他不是坏人,不能对他用蛊,这样不好,灵族的人向来有善心,不是随意动手之人。   “那也可以,你和我回皇城,反正不许回灵族了。”   慕恪谨想了想,他要她又不是一定要成亲,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大不了两人就不成亲呗,日日相处就好。   “……”   为什么这个人就说不清楚呢?   “我不能回皇城的,我要回家,家里人会找我的。”杜灵珑好声好气,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哦,不行。”   “……”   算了算了,和他说了也是白说,不如自己找机会逃跑。   “你也别想跑,以后咱们两个睡一起,我就不信你能跑得了。”   慕恪谨就像杜灵珑肚里的蛔虫,她想什么,慕恪谨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后杜灵珑还是没有逃掉,被慕恪谨绑回了皇城……大概是命中注定……   ****   虽然隋昭城是对着百官说不可懈怠,可他自己是并不觉得越国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直到看到了霍将军加急送来的折子,此次越国显然是有准备而来,霍将军有些吃力了。   霍将军年长隋昭城十岁,和隋昭城算是忘年交,隋昭城很多本领都是霍将军教的。   连霍将军都有些吃力,显然越国这是打着必胜的想法来的。   看来得加紧征兵了,不然这一大意,马失前蹄就不好了。   只是兵部尚书呈上来的折子,里面写的自愿参军的人数却在隋昭城意料之外,居然人数极少。   找兵部尚书询问一番才知,百姓都互相推诿,知道边境打仗,不愿意参军,不想去送死。   如今大理条件好了,之前都是无可奈何才去当兵,现在日子好过了,无需再去当兵。   这样一来,大家当然不会愿意去上战场卖命,这是很多人的想法,再加上家中有母亲需要供养,就怕自己死在战场,家中母亲无人俸养。   隋昭城有些发愁,总不能强制让百姓去上战场吧,这样不情不愿的,也影响士气。   可又想不到可靠的法子,真是愁的很。   回了昭沅宫,安沅在看上个月宫中的流水,因着边境在打仗,安沅已经吩咐下去,从这个月我,宫中的消耗要想办法减一半,除了宫人的俸禄不必减,其他的都要对应的减。   将士在前线打仗,总要吃的好一些,省下来的钱都给了前线去。   安沅瞧见隋昭城进来,本想上前去和她说一下这件事,就瞧见他神色颇为疲倦。   “怎么了?”安沅倒了杯清茶递给他,心中有些担忧,这个时候,这个神色,莫不是前线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安沅又挥手让殿内的宫人下去,虽然昭沅宫的宫人都是信得过的,但是这样的事情,也不该让她们听见。   “这次越国有备而来,霍将军说恐有难题。”   “怎么会?”安沅惊讶,这才开打没多久,怎么就会有难题,那耗下去还得了?   “大概是轻敌了,也不知越国最近两年怎么一下子就发展起来了。”   隋昭城有些烦躁,一旦没守住,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大理的列祖列宗交代。   不过事情还早就是,委实不必这么快就下结论,就是征兵的事儿有些烦躁。   “那咱们是哪儿不敌?财力还是兵力?”   “现在倒还没有,霍将军守着,打了小几战了,越国并没有得到好处,只是霍将军有些担忧,本想征兵,可是兵部呈上的折子,极少有人自愿参军。”   大理较富饶,财力是不缺的,只是人数太少了,因为前几年财力也不行,百姓生了也养不起,所以不想生。   近两年隋昭城鼓励生育,百姓愿意生了,可孩子都还小,对兵力也并无助益。   “为什么不愿意?”大敌当前,难道不应该自愿参军吗?   “其一,战场上刀剑无眼,随时可能牺牲,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的,其二,家中有老人,怕自己牺牲了家中老人无人俸养。”   其实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怕死是人之常理,没有人不怕死的。   可现在这个时候,因为怕死,大理可能会因此陷入困境。   虽然不至于战败,可隋昭城想速战速决,拖的越久,耗费越大,就算以后得了越国,对大理也是损失极大。   安沅听了隋昭城说了,咬着指头想了想,“第一个问题,我们没办法避免,毕竟是战场,但是第二个问题我们可以解决。”   “卿卿有什么法子吗?”隋昭城眼睛一亮,难不成安沅可以解决?   “有的,咱们可以这样,自愿参军的每月给其家中补贴三两银子,如果在战场牺牲了,以后每年都会给其家中老人补贴,直至老人去世。”   “如果在战场上未牺牲,回来以后每人补贴五十或者一百两银子放回家中,立功者许下官位,卓越者也可封侯。”   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不会多于二十两,一般十四五两,日子就可以过下去了。   每月三两银子,就算是家中有劳壮力,也未必可以赚这么多。   但是三两银子,对于国库来说却不多,哪怕征了二十万,一个月也才六十万,如果士气足,也不用多久。   宫中的宫人每个月都有二两俸禄,之前放出了一些宫人,刚好省下一笔银子。 第79章   且只要以后胜了越国, 补贴给家人的钱也不多,毕竟大理在发展,不过是多养一些人罢了。   不过若是这般, 就得抱着必胜的决心, 只能胜不能败。   一旦败了,那隋昭城真的是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隋昭城垂眸想了想, 这个法子不错, 也可以承担, 而且这般, 也可以让将士更加卖命, 不过……   “不过,若是这般,那其他的将士都应该这样,不然其他的将士恐被离间。”   要是只针对一部分人,恐怕已经在列的将士会觉得不公平,至少对家中的补贴,应该一视同仁。   “嗯,阿城想的更全面, 的确是应该这样, 那不如试试看吧, 这样的补贴已经不错了。”安沅点头, 隋昭城终归是比她想的更多一点。   “卿卿,谢谢你,每次都是你帮我想法子。”   隋昭城拉着安沅, 揽进怀中,每次他遇到难题,安沅总是有法子,真好。   “嘿嘿,哪里是帮你哦,我是皇后,那大理也是我的家,我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安沅在隋昭城胸前蹭了蹭。   两人一同想法子解决事情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同甘共苦,共渡难关,不是一个人。   “卿卿,待越国这一战打完了了,我就带你去海边。”隋昭城还是亏欠的,这是第一次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做到。   “没事的啦,以后就以后去,现在我也没心情去啊。”两国交战,安沅哪里有心思去玩。   “好。”   ****   皇陵。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瑞贵太妃准备八月启程回皇城。”寒梅带着些小兴奋的和宁侧妃说道。   她打听了这么久,终于从一个丫鬟口中知道了确切的消息,原来瑞贵太妃真的要回宫了。   现在寒梅急切的希望宁侧妃可以回宫,趁着这次机会,离开皇陵,离开这个荒凉的地方。   “真的?”宁侧妃惊讶的转头看着寒梅。   没想到这么快就盼到了瑞贵太妃回宫,还以为要待几年呢。   可是,现在宁侧妃还没有把握瑞贵太妃回宫会带自己回去,毕竟这么久了,瑞贵太妃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寒梅,你去准备一下……”宁侧妃招呼寒梅侧耳过来,然后细细的和她说了说。   宁侧妃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没有其他办法,哪怕赌一把。   “娘娘……这样……会不会很危险?”寒梅有些犹豫,宁侧妃说的也太过了些。   寒梅本以为宁侧妃最多就是求求瑞贵太妃,可没想到她居然要做这样极端的事儿。   一旦失手,可能都会死在皇陵……   “去办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本宫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宁侧妃是一个狠的,女人最狠的地方就是能对自己也狠心,甚至比对别人更狠心。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见宁侧妃此意已决,寒梅也不多说什么,毕竟寒梅也很想回宫,而且寒梅也没有生命危险。   “等一下,多拿些银子去,找些可靠的人。”   这个事情,不能有其他意外,一旦被发现,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是,奴婢明白。”   寒梅退下去按吩咐做事儿,直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宁侧妃看着寒梅,其实心里还是有忧虑的,“如何?”   “娘娘放心,一切顺利。”寒梅点头,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并不多担心。   “嗯,你去换身衣服,咱们去瑞贵太妃那走一遭。”宁侧妃稍微放松了些。   两人到聆院的时候,瑞贵太妃正准备用晚饭。   “来了,一块用吧,岚烟,再准备副碗筷。”瑞贵太妃招呼着宁侧妃。   和宁侧妃待了这么久了,已经是有了几分感情了,大概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和宁侧妃一样来和瑞贵太妃唠嗑了。   瑞贵太妃并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的话,年岁也和宁侧妃差不多,大概也有这样的原因。   “谢娘娘,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侧妃看了寒梅一眼,然后坐到了瑞贵太妃的对面。   寒梅恭敬的退了下去,也没谁去在意一个丫鬟。   “进来天热,娘娘您喝点绿豆汤。”宁侧妃免了丫鬟伺候,亲自给瑞贵太妃布菜,舀好一碗绿豆汤放到瑞贵太妃面前。   岚烟看着宁侧妃这样懂礼的样子,也笑了笑,由着宁侧妃去伺候。   “好好,你也是,听说凝院热,待会儿哀家让岚烟给你那送点冰去,哀家老了,受不得这么多。”   瑞贵太妃笑着接过碗,很是满意宁侧妃。   这些日子,宁侧妃时常陪伴,又颇为知书达礼,对瑞贵太妃也好,让瑞贵太妃很是喜欢。   看着宁侧妃的表现,瑞贵太妃打心眼里觉得宁侧妃是个好的,毕竟瑞贵太妃现在就是一个老妇人,宁侧妃还能这般待她,委实是难为她了。   再加上宁侧妃有时偶尔的说一两句,现在瑞贵太妃只觉得是皇后看不惯宁侧妃,所以才会使法子把宁侧妃贬到皇陵。   “有娘娘关心,妾身就满足了,可不能用了娘娘的冰,免得热着了,妾身热些也并没有什么。”   宁侧妃忙开口拒绝,端的是一副孝敬老人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瑞贵太妃是她亲娘呢。   “无碍,要是没有你在,哀家也过的乏味的日子。”   “妾身才要感谢娘娘呢,妾身的母亲和娘娘一般年纪,只是妾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她好不好。”宁侧妃低着头,脸色变了变,几欲落泪。   宁侧妃这意思说的明白,这是把瑞贵太妃当做亲母啊,因为有瑞贵太妃,宁侧妃心中才有几分期盼,才能过的好。   “好孩子,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瑞贵太妃拍了拍宁侧妃的手,安慰道。   “嗯,是妾身不懂事,惹了皇上不高兴,才来了这皇陵,让妾身不得见母亲。”   宁侧妃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还以为瑞贵太妃会松口说要带自己回京。   真是老妖婆,这么会算计,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也没见她有个表示。   “哎,宁侧妃可不能这样说,皇陵是大理列祖列宗的居所,宁侧妃这样说,可是会让先祖们不高兴的。”   瑞贵太妃皱眉,有些不满,宁侧妃这话说的委实不讨喜。   “妾身有罪,”宁侧妃连忙跪倒在地,“是妾身口无遮拦,娘娘莫怪罪。”   “无碍,快起来,动不动就跪,哀家没怪你。”瑞贵太妃瞧了岚烟一眼,示意岚烟扶起她。   瑞贵太妃也能理解,若是皇后故意贬宁侧妃来皇陵,是谁也会心有不甘的,太过大意说错了话并没有什么。   反而瑞贵太妃觉得宁侧妃能在自己面前“失言”,是把自己当做能随意说心里话的人,让瑞贵太妃有些满足。   “谢娘娘,妾身只是太过想念母亲了,不过有娘娘在,妾身也稍有慰藉。”宁侧妃眼眶通红,让人有些不忍心。   “好孩子,没事,快吃吧,不然该凉了。”瑞贵太妃给宁侧妃夹了一筷子菜。   “谢娘娘。”   两人用着晚饭,用了晚饭后,宁侧妃扶着瑞贵太妃去院子里散步,说说话儿。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宁侧妃才从聆院离开。   “寒梅,都准备好了吗?”宁侧妃坐在榻上,喝着茶。   “娘娘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寒梅回想了一下,的确没有什么疏漏。   “嗯,待会儿记得换身衣裳,可不能穿的整整齐齐的去。”   宁侧妃也是人精,什么都想好了,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最完美。   “嗯,奴婢先伺候娘娘更衣。”   寒梅给宁侧妃解下了珠钗,松散开头发,换了身白裙,然后给她披上披风。   宁侧妃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才初几,夜空并没有月亮,只是繁星众多。   “娘娘,可以了。”   寒梅从外边进来,低声的向宁侧妃禀报。   “好,咱们走吧。”宁侧妃勾起嘴角笑了笑,今夜,成败在此一举。   两人出了院门,往聆院去那方向去,聆院在凝院的上边,出了院门,若是在白日,正好可以看见聆院的屋角。   远远的,宁侧妃就瞧见聆院冒出了火光,有浓烟在夜色中翻滚,就像魔鬼一样,张牙舞爪。   两人镇定的到了靠近聆院的地方,宁侧妃才道,“寒梅,快,快去喊人,聆院走水了……”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寒梅往山下跑,在凝院往下些,住着许多下人。   宁侧妃往聆院跑进去,大声的喊叫,“来了啊,瑞贵太妃屋里走水了,快来人啊……”   这个时候,正是人们睡的沉的,并没有人发现走水了,但是宁侧妃的喊叫,很快就有人急急忙忙的出现了。   然后众人连忙打水准备扑灭大火,因着正院是瑞贵太妃的屋子,瑞贵太妃此时也必然是在睡着的。   很快就有人发现火势越来越大,没有人敢进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惧,若是瑞贵太妃薨了,那她们大概也活不了了。   “你们快点啊,娘娘还在屋内呢。”宁侧妃说着就要往屋内冲。   “娘娘,不可,火势太大了,您可千万不能进去啊。”有人拦着,若是宁侧妃还进去,一死死两个,那她们可怎么担待的起。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娘娘。”宁侧妃发疯似的抓挠她们,恨不得立马冲进火场。 第80章   “娘娘, ”下人使劲拉着她,不让宁侧妃进去。   宁侧妃没想到她们拉的这么紧,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挣扎不开。   直到寒梅带着其他人到了, 见宁侧妃被拦着,才上前去, 假意拦住宁侧妃, 然后撞开其他人。   宁侧妃见是寒梅, 立马挣扎开她们, 然后一股气跑了进去, 口中喊着,“娘娘……”   “哎呦喂,快拦住娘娘……”后边的小丫鬟喊道,可宁侧妃是故意想进去,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侧妃已经冲进了火场。   “娘娘……”宁侧妃进了内殿,大声喊叫着。   内殿此时应该是有岚烟和瑞贵太妃,瑞贵太妃睡觉时喜静, 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身边伺候, 所以都是岚烟在外间守着。   “娘娘?岚烟?咳咳……”   大火是从正院的后院烧起来的, 礼瑞贵太妃的寝屋极近, 烟火弥漫,让宁侧妃都看不清东西。   这次,真的是拿命来赌的。   “啊, 宁侧妃,是宁侧妃娘娘吗?”岚烟隐约听到了宁侧妃的声音,立马大声喊叫。   宁侧妃进了内殿,瑞贵太妃已经昏迷了,屋梁上都是火,门框也是火。   瑞贵太妃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又是走水,一时受到了惊吓,两人又发现的晚,发现的时候,已经很难出去了。   “娘娘,岚烟,娘娘如何了?”宁侧妃跑过去,跪倒在地,拉着瑞贵太妃的手。   “宁侧妃,娘娘她晕过去了。”岚烟被吓的不知所措,眼眶早就是通红。   如今看见了宁侧妃,就好像看见了主心骨,把全部的宝都押在了宁侧妃身上。   “岚烟,别急,你快点背娘娘出去,我善后……”宁侧妃脸上有污渍,黑黑的一片,头发凌乱,身上披着披风。   “好。”岚烟在宁侧妃的帮助下,背起了瑞贵太妃,然后宁侧妃在前边,把横七竖八的东西移开。   岚烟看着宁侧妃徒手把着火的木头搬开,也不顾自己是否伤着,心中顿时感动,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做坏事儿呢?   一瞬间的事儿,岚烟的天平就倾向了宁侧妃,理所当然的认为皇后是个恶毒的女人。   “岚烟,快,别伤着了娘娘……”宁侧妃搬开一个木头,回头看着岚烟,一脸着急。   “好。”岚烟紧了紧背上的瑞贵太妃,急忙往外走。   火势越来越大,门口已经被大火淹没,外边的人不敢进来,里面的人不敢出去。   在内屋出正屋的地方,有一个横梁掉了下来,挡住了往外走的路。   宁侧妃一咬牙,上前去用脚踢开木头,木头滚了一下,空开了位置,“岚烟,快……”   到了门口的时候,宁侧妃看着这样大的火势,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准备披到瑞贵太妃的身上。   转头宁侧妃就看见上面的一片瓦片掉了下来,正好是砸向了瑞贵太妃的背部。   宁侧妃没有思索,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片瓦片。   “小心……啊……”   因着大火,瓦片已经极烫的了,岚烟一瞬间好像听见了皮肉被烫熟的“滋滋……”的声音。   “娘娘……您没事吧……”岚烟背着瑞贵太妃,又不好察看宁侧妃。   “无碍,”宁侧妃忍痛把披风给瑞贵太妃披上,“岚烟,快……快把娘娘背出去,不能再拖了……”   “嗯,娘娘您撑住,奴婢这就去叫人……”岚烟不能思考再多,不然瑞贵太妃也有危险。   岚烟背着瑞贵太妃冲了出去,到了外边,身上已经有些火星了,尤其是瑞贵太妃身上的披风,有下人瞧见了,连忙把桶里的水泼向了两人。   岚烟和瑞贵太妃如落汤鸡一般,但是好歹把命救出来了。   “快来人,进去把宁侧妃救出来,要是宁侧妃有个好歹,你们也不用活了……”岚烟瞧着两人出来了,赶忙吩咐人进去救宁侧妃。   要不是宁侧妃,瑞贵太妃和她就死在里面了,岚烟自然不能看着宁侧妃死的。   本是犹豫着不敢进去,可是见岚烟这样说,如果不救出宁侧妃也是活不了的,还不如冲进去救出人来,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   有人淋湿自己,然后冲进去,救出了宁侧妃,此时的宁侧妃已经晕过去了,一身都是脏乱。   此时正好把大夫请了上来,几个人把宁侧妃和瑞贵太妃送到了凝院,其余人继续灭火。   瑞贵太妃倒还好,除了受到了惊吓,被呛到了烟尘,没有伤到其他。   可宁侧妃却有些惨不忍睹了,因为搬开了东西,一双手上都是被烫到的伤口,背部因为替瑞贵太妃挡着,红肿了一片。   还有膝盖上,腿上,都是红痕,很多地方有水泡,大夫把水泡挑了,整个都是红肿的。   因着后面把披风过了瑞贵太妃,宁侧妃后面被背出来的时候,头发被烧焦了一大段,委实是难看极了。   寒梅瞧着宁侧妃这般,心中既担忧又松了口气,幸好救出来了,不然寒梅可就这辈子都要在皇陵了。   一开始就觉得这法子太凶险了,可宁侧妃不听,说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差一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过惊险了。   寒梅想起来宁侧妃经常说的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可不就是吗?这样凶险的事情都能做出来,除了宁侧妃大概也没别人了。   瑞贵太妃并没有醒,岚烟来看了一眼,见宁侧妃没有生命危险,叹了口气又回了瑞贵太妃那。   岚烟也是佩服宁侧妃的,这样有善心的人,太少了,连下人都不敢进去,可她却不怕。   若是娘娘醒来,一定要和娘娘好好说道说道,也不知这样的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伤的这样重,必然是要留疤了,皇陵这样的地方,不比皇城,没有好药,可真的是愁人。   瑞贵太妃醒起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一睁眼,眼睛疼的厉害,大概是被烟熏的痒。   “岚烟……”   瑞贵太妃在晕过去之前,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以为是下人把自己救出来的。   “娘娘,您醒了?”岚烟上前来,手上端着茶杯。   “来喝杯茶水。”岚烟扶起瑞贵太妃,喂她喝了半杯温水。   “这是怎么回事儿?”瑞贵太妃躺回了床上,看着岚烟。   “娘娘,昨夜后院走水了,奴婢们察觉的晚,差一点……是奴婢们的失误……”岚烟眼眶通红,显然是一夜没睡的,又哭过。   “为何走水?查清楚了吗?”怎么好端端的会走水?   “并无,奴婢担心娘娘,一直守着,大火也才扑灭没多久……”   “宁侧妃呢?”瑞贵太妃看了一圈,都没看见宁侧妃,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宁侧妃是应该在自己床前的。   “宁侧妃她……她为了救娘娘,受了伤,现在还昏迷着呢……”   “什么?怎么会?”瑞贵太妃惊讶,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   瑞贵太妃可没受什么苦,怎么宁侧妃会还昏迷着,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娘娘,宁侧妃她独自冲了进来,奴婢才有机会背出娘娘,宁侧妃替娘娘挡了重物,伤势有些重……”   说着说着,岚烟又想起了昨夜那样危险的样子,宁侧妃一点也没担忧自己,要不是宁侧妃,瑞贵太妃和她大抵也……   “这样……扶哀家去瞧瞧宁侧妃吧……”瑞贵太妃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居然是宁侧妃救的自己。   一直便觉得宁侧妃是个不错的,可没想到却能待自己这样好,一个在皇陵五年的老太婆,她还愿意拿自己的命救,委实是个好孩子。   待瑞贵太妃看到了宁侧妃身上的伤,更是感叹,哪怕是亲生的也未必会愿意吧,手上,背部,腿上的伤,重的瑞贵太妃都不忍直视。   “大夫怎么说?”瑞贵太妃扶着岚烟的手,往外走。   看着宁侧妃的伤,瑞贵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还是出去外边的好。   “大夫说今日就会醒,只是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恐怕要将养好些日子,也是必然要留疤的了。”   岚烟顿了顿,又多了句嘴,“哎,皇陵这样的地方,可如何是好?”   瑞贵太妃没有接岚烟的话,转了话题道,“去把几个管事儿的喊来,哀家倒要看看,她们想不想活了,居然让宁侧妃进去救人。”   “是,奴婢这就去。”岚烟把瑞贵太妃扶到屋子里坐着,出去喊人。   “拜见娘娘。”几个管事儿的年纪比岚烟大些,都是原本皇陵里的人。   “昨夜是个什么情况?”瑞贵太妃嗓子还有些不舒服,略显沙哑。   “回娘娘,昨夜是宁侧妃娘娘身边的寒梅来喊的奴婢,奴婢上来时,宁侧妃已经冲进了内屋,火势太大,奴婢只好忙着救火……”   “这火是谁发现的?”   “是宁侧妃娘娘,奴婢正在睡梦中,是听见了娘娘的喊叫,奴婢才醒的。”另一个管事回道。   “宁侧妃?”瑞贵太妃瞧了一眼岚烟,一样从岚烟眼里发现了诧异。   凝院离这有些距离,大半夜的,宁侧妃好好的怎么会最先发现聆院走水的呢?   “去给哀家查清楚,为何会走水。”瑞贵太妃压下疑惑,没有说出来。   待几个管事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岚烟,才疑惑了一句,“岚烟,你觉得这火是怎么回事?”   “娘娘,奴婢也不清楚……”   若是一开始岚烟还感动于宁侧妃,此时却有些怀疑了。 第81章   “去唤寒梅来吧, 哀家问问她。”瑞贵太妃半躺在床上,还是决定先不要恶意揣测。   “是。”岚烟退下去找寒梅。   寒梅到了瑞贵太妃处,倒也镇定, 她和宁侧妃早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理由, 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慌张的。   毕竟宁侧妃现在还躺在床上,瑞贵太妃从心底里就会偏向宁侧妃。   “寒梅, 昨夜是谁发现的走水了?”   “是奴婢。”寒梅低垂着脑袋, 低声道。   “哦?这大半夜的, 你怎么就发现了呢?”   寒梅意识到这是瑞贵太妃在怀疑她们了, 连忙答道, “回娘娘,昨夜娘娘深夜未睡,在院子里望天出神,奴婢担心娘娘,所以站在不远处,无聊时随意看了看,发现聆院上方有黑烟冒出来,奴婢在家时见过邻居家的屋子走水, 所以才发觉。”   “那宁侧妃为何这么晚还未睡?”   听了这解释, 瑞贵神色缓和了些, 在凝院院子里的确可以看见聆院上方的浓烟。   “回娘娘, 奴婢不知,昨夜自从聆院回去,侧妃娘娘便心情不大好, 本是该入睡的时候,却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外边坐着,连披风都是奴婢怕娘娘着凉才给她披上的。”   “嗯,回去好好照顾宁侧妃,有你的赏赐。”   “是,奴婢明白。”寒梅面色不改的退了出去,回到宁侧妃的屋子才松了口气,也不知瑞贵太妃可会相信自己。   这边瑞贵太妃听了寒梅的解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岚烟,你觉得这事儿和宁侧妃可有关系?”   瑞贵太妃也是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的,什么事情总是会多想几分的,不能只看表面。   “娘娘,奴婢倒觉得寒梅不像是说谎,昨夜那样的时候,奴婢见到宁侧妃的时候,她是穿着薄衣和披风的,发髻也是散的,寒梅也是衣衫不整的,若不是宁侧妃太过于心计,这些都算好了,那就是真的。”   “不过,”岚烟看了瑞贵太妃一眼,又说道,“奴婢倒是愿意相信宁侧妃,娘娘昨夜未曾看到,这样大的火势,若不是宁侧妃,娘娘恐怕……就算是奴婢,也不大敢进去的,宁侧妃有这样的心,也是难得。”   岚烟在瑞贵太妃身边几十年了,岚烟随意的一句话,自然是可以让瑞贵太妃的天平倾斜的。   而岚烟亲眼见到了宁侧妃的所作所为,自然是觉得宁侧妃是个好的,听了寒梅的解释也不会把宁侧妃想的这么不堪。   “哎,大概是哀家想太多了,待宁侧妃醒了再说吧,不管如何,哀家这条命也是宁侧妃救回来的。”   瑞贵太妃叹了口气,算计也好,真心也罢,至少宁侧妃有这个胆子,那就姑且算是意外罢了。   “娘娘说的是,奴婢昨夜瞧见宁侧妃那般,委实觉得宁侧妃是个不错的,也许是真心待娘娘。”   “嗯,岚烟啊,你去看看这走水是如何引起的,哀家再睡会儿。”   “好,奴婢这就去。”岚烟上前扶着瑞贵太妃躺下,然后让丫鬟来看着,自己出去处理事儿了。   岚烟察看了走水的事情,再回来的时候,瑞贵太妃正好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了衣裳。   “娘娘,奴婢看了,是因着后院有些干了的树枝,晚间燃烧了起来,好似就是天火,并没有其他人纵火的迹象。”   岚烟察看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现在是八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发生天火也是正常。   “都看清楚了吗?”瑞贵太妃扶了一下发髻上的银钗,睡了一觉醒来,嗓子好了许多。   “奴婢是亲自察看的,并没有假手于人,该是出不了错。”   “嗯,那就罢了,只当是天火吧,不过对外可不能这般说。”瑞贵太妃起身,岚烟上前去扶她。   “奴婢明白,对着外人,奴婢只说是有丫鬟把香炉的灰倒在了那儿,正好点着了。”   岚烟跟在瑞贵太妃身边这么多年了,这点事儿还是理的清楚的。   聆院是皇陵的地界,皇陵遭了天火,这可不是好事儿。   传出去,别人不知道还说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遇到别有用心的人,还不得造谣一番。   现在大理和越国形势又紧张,若是被越国利用了就不好了。   “嗯,你做事儿哀家放心。”瑞贵太妃拍了拍岚烟的手,这么多年的默契,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娘娘,宁侧妃娘娘醒了,说是想见您。”外间有丫鬟进来禀报。   “那就去见见她吧。”   到了宁侧妃屋里,宁侧妃是趴在床上的,因为宁侧妃背部伤的重,不能正着睡,可手上又有伤,不能侧躺。   宁侧妃见瑞贵太妃进来,动了动身子想起来行礼,可牵动了伤口,“嘶……”   “别动,躺着吧,哀家不缺这个礼。”   寒梅搬了张凳子放到床前,岚烟扶着瑞贵太妃坐下。   “娘娘可好,可有伤到哪里?”宁侧妃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但是脸上的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   “无碍,哀家都好,难为你了。”瑞贵太妃笑了笑,语气颇为和蔼。   “那就好,那就好,娘娘无事就好,妾身也无事。”   宁侧妃也笑了,看在瑞贵太妃眼里,让人异常的动容。   自己满身伤口,还在担忧瑞贵太妃可好,这样的心地,让瑞贵太妃对自己方才的怀疑都有些无地自容。   宁侧妃大抵是因为疼,垂下了眸子,瑞贵太妃没有看清楚她眼中的笑意。   昨夜弄的自己满身伤,现在这个时候,宁侧妃自然不能让自己功亏一篑,就算心里恨瑞贵太妃恨的要死,也不会显露的。   女子哪里有不爱美的,现在宁侧妃背部,手上皆是伤口,别说在这个地方,就是在皇宫,恐怕也是要留疤的,宁侧妃心里也恨啊。   可自己选的路,恨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得满心欢喜的笑着对瑞贵太妃表示关心。   “听寒梅说昨夜你大半夜还在院子里坐着,可是有什么心事儿?”瑞贵太妃状似关心的问了一句。   “妾身……妾身只是昨夜和娘娘谈到了母亲,所以辗转难眠,出来院子里透透气,没想到寒梅正好会发现,也幸好寒梅发现了,不然妾身可……”   宁侧妃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悲伤,说起母亲,总是会感觉格外的伤心些。   “好孩子,别太伤心,好好养着,会见到你母亲的。”   瑞贵太妃想起来昨夜两人说起的事儿,没想到宁侧妃居然会因为这事而辗转难眠。   不过也是,但凡是一个想家的,也都会因着思家而难眠,就算是瑞贵太妃初到皇陵的时候,也会想念太上皇的。   当初瑞贵太妃全家都不在了,瑞贵太妃就是想思家,也没谁来思了。   瑞贵太妃不怪太上皇,一切只怪是家中父亲太过有野心了。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入宫多好,这样也许家人也就不会有那样的熊心豹子胆了,也许还在的。   但是一切都没有“若是”,发生了的事情,已经挽救不回来了,不如多想想以后吧,也许还可以珍惜。   “嗯,谢娘娘,妾身明白。”   瑞贵太妃看宁侧妃也没什么精神,没多打扰,离开了此处。   “寒梅,瑞贵太妃可问了你什么?”见瑞贵太妃离开,宁侧妃冷了脸。   “回娘娘,一切都在娘娘的意料之中,奴婢都是按娘娘说的回的。”   “嗯,找到大夫,让大夫把我的病说的重些,总得让瑞贵太妃心疼才好。”   宁侧妃做的这场大戏,为的就是让瑞贵太妃心疼宁侧妃为她伤的,然后带宁侧妃一同回宫。   毕竟皇陵这样的地方,伤口容易恶化,但凡瑞贵太妃有几分心疼,也会愿意带宁侧妃回宫的。   瑞贵太妃并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算计而已,在听到大夫说宁侧妃的伤口恐有恶化之意,一时有些忧虑。   “岚烟,收拾东西,把宁侧妃也带上吧,一同回皇城,毕竟她也是为了哀家才这般。”   “娘娘,这样是否会不好,皇上恐会不喜?”   岚烟有些犹豫,虽然岚烟觉得宁侧妃的确是个好的,可是岚烟可没想过要带着宁侧妃回宫。   瑞贵太妃在皇陵五年,好不容易才盼到回宫,如今带着宁侧妃回去,恐怕会让皇上不高兴,这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碍,皇上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并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宁侧妃这般,哀家也不放心。”   瑞贵太妃在皇陵吃斋念佛五年,终究是存了几分善心,宁侧妃这样样子,委实是惨了些。   如果不回皇城,也不知道宁侧妃是否能熬过去,就算熬过去了,身上的疤痕也难消。   留下宁侧妃在皇陵,瑞贵太妃心中也会过意不去,想必太上皇也不会多说什么。   “好,那奴婢这就下去吩咐。”岚烟也不好多劝,毕竟宁侧妃这事儿做的的确让人感动。   “先别和宁侧妃说吧,先让她稳定下来,快回宫了再和她说,她必然也是欣喜的,可以见到她母亲了。”   瑞贵太妃现在有几分是把宁侧妃当自己孩子看的,若是宁侧妃以后不做错事儿,瑞贵太妃也愿意在宫里让宁侧妃给她做个伴。   “嗯,奴婢明白。” 第82章   皇陵的事儿, 传到皇城,也只道是无意走水,既然瑞贵太妃安好, 也就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安沅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宁侧妃在搞鬼。   不过安沅也没这个精神,越国和大理一战, 大理越发觉得吃力, 霍祈今日传来的急信, 前几日和越国的小战, 以失败告终。   现在大理的士气并不大好, 近一个月了,大理并未节节高升,反而有些不敌。   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拖的越久越不是法子。   幸好这边因着安沅的法子,自愿参军的百姓多了起来,各地很快便组建了一支二十万的队伍。   兵有了, 隋昭城也能松口气, 但是想到现在的形势, 眉头还是皱的紧紧的。   慕恪谨从齐州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虽然杜灵珑不愿意回来,但是慕恪谨哪里会让杜灵珑如愿。   不顾她的反对,把人绑回来了, 交给了慕夫人,让慕夫人多照顾着。   慕夫人一天三上香的求观音菩萨,就希望慕恪谨能带一个姑娘回家。   如今慕恪谨好不容易带了一个姑娘回家,慕夫人可不就是仔细看着。   这个时候慕夫人可是不管这个姑娘是哪家的大小姐,只要是姑娘就行,清清白白的,不是那青楼楚馆出来的,慕夫人就心满意足了。   因着慕夫人管在太严了,杜灵珑愣是没找到机会逃跑。   慕恪谨才到家,就收到了霍祁的急信,听了消息,连忙进宫来见隋昭城,其余三人也刚好在。   “恪谨,越国情况如何?”   “越国这次看着很齐心,显然这个新国君很得越国百姓的喜欢。”   “照现在这个形势看,你之前说的越国皇后之事可以利用一下,不过不用这么急。”   “皇上放心,臣已经在越国留下了眼线。”   “嗯,经过多日思考,我还是决定御驾亲征。”隋昭城脸色不大好看,因着两国交战,隋昭城总是累的,尽是疲惫。   “皇上!”许修杰惊呼,如今隋昭城是帝王,可不是太孙,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御驾亲征。   隋昭城伸手阻扰许修杰脱口而出的话,“不必多说,如今大理显然是不敌越国的,让我留在皇城我也不得劲。”   隋昭城的战神名头,不是嘴上说说,不如御驾亲征,这样可以让士气高涨。   “可是皇上御驾亲征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百官必然也会反对的。”莫瑾瑜倒是想的明白。   大理如今就隋昭城这么一个男丁,隋昭城膝下又没有皇嗣,太上皇这个年纪了,若是隋昭城有个万一,那大理怎么办?   要是大理有几个皇子还好,如今就隋昭城这一个独苗苗,百官自然是不会愿意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隋昭城出个好歹,那大理怎么办?这是谁也负不起的责任啊!   “百官的事儿不必介意,自然有法子说服他们,现下能让这一战赢了才是真的。”   隋昭城也是明白百官,那些个官员,虽然平时唠唠叨叨的,可对大理也是真的关心,忠心的大臣很多。   但是御驾亲征,是隋昭城想了好久的结果,让隋昭城坐在皇城看着一天一次的加急汇报,如坐针毡。   “准备好,和家里说清楚,十日后准备和朕御驾亲征。”隋昭城眸子里闪过精光,还是几年前五人齐心协力,如今又要有机会了。   “是,臣遵旨!”   既然隋昭城心意已决,其余四人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再说他们也心痒痒了,这么久没有动手,不仅仅手痒,心也痒了。   和几人大致的商量好了以后,隋昭城回了昭沅宫,准备和安沅好好说说。   其实要做出这个决定,隋昭城是真的很为难,因为他不想安沅一个人在皇城。   他很怕自己不在安沅身边,不能时时护着她,不过幸好现在后宫也没有其他人,安沅也可以过的安心些。   安沅也并不大好过,陆陆续续的也会从宫人嘴中听到一些,宫里的人就是闲,有点什么事儿都能传的满天飞。   还是一些并没有什么证据的,再加上隋昭城近来的表现,安沅很担心这次大理不敌越国。   傍晚的时候,隋昭城踏进昭沅宫,就看见安沅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出神,这个时候,也不怕有蚊子叮她。   “怎么了?”隋昭城靠近安沅,大手抚上安沅的脸颊。   “呀,你回来了?累了吗?晚膳好了,就等着你了。”   安沅回过神来,答非所问,她不想再让隋昭城担心他,主动牵起隋昭城的手往膳厅去。   “嗯,那就先用膳。”   隋昭城大抵也是了解些的,终究两人是要好好谈谈,不如先吃了饭再说,不然怕没心情。   可就是先不说,安沅显然也是没什么心情的,隋昭城看着她一粒一粒米,几乎是数着夹进嘴里的。   “卿卿,快些吃,待会儿我有事儿与你说。”隋昭城夹了一筷子酥肉到安沅碗里,示意她认真吃饭。   “哦好。”   安沅是不想吃了,但是想着隋昭城在,也不好让他担心,强逼自己吃了一碗饭。   吃了饭,天色已经黑了,昭沅宫已经掌灯,隋昭城也没说出去外面说,带着她进了内殿,让其余人下去。   “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安沅一脸狐疑,以前两人有什么事儿都是晚膳后一边散步一边说的。   “卿卿,”两人坐到榻上,隋昭城看着安沅的眼睛,郑重道,“我准备御驾亲征。”   “啊?……嗷……”安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想了想,这也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若是大理和越国一战,大理有困难,隋昭城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在皇城坐的稳。   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可真的听到隋昭城说又是一回事,怎么就这么快呢?   两人好像并没有相处多久,又要分别了。   安沅有些失落的低下头,而后觉得自己这样是给隋昭城负担,会让他担忧,又笑着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好哦,那你去吧,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   安沅的语气,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好像在说,‘主人你去吧,我在家里看家’。   可就是这样的乖巧,让隋昭城有些心疼,他宁愿安沅不理解自己,哭着让他不要去,然后他哄哄就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懂事。   “卿卿,”隋昭城摸着安沅的小手,软软的,白白的,像最好的云朵。   “你不会怪我吗?”怪我离开你?怪我留你一个人在皇城?   安沅是真的在大理只有隋昭城一个人,要是隋昭城离开,安沅就好像在别人家一样,必然会不安心的。   可安沅怎么能怪呢?隋昭城身为帝王,御驾亲征,这是多难才做出的决定,安沅怎么能拖后腿,不能的!   “不会啦,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一定要加油,早一点凯旋,我会很乖的在家等着你。”   安沅窝进隋昭城的怀里,努力吸一口气,好想多留住隋昭城的一点气息。   “好,我答应你,三个月之内就会回来的。”隋昭城抚摸着安沅的发顶,三个月足够了!   和安沅离开三天后,对隋昭城来说都是异常痛苦的决定,更何况是三个月,已经是隋昭城的极限了。   自从去年安沅嫁到大理,隋昭城和她就没有再分开过,两人都习惯了,夜间床榻上两人的呼吸相互纠缠,早起第一眼看见的一定是对方。   从那个时候的各怀心思,到现在的齐心协力,两人走过了很长的路。   会有不习惯的,但是都没关系,隋昭城是为了以后两人再也不用分开,隋昭城这次一定要一次性解决了越国,没有后顾之忧。   大抵是要分离,夜间床榻上安沅都更加放开了些,主动到让隋昭城诧异。   以往都是隋昭城主动,然后安沅被动的接受,如今一反过来,隋昭城有些受宠若惊。   反应过来,自然是更加强势的反击了回去,据昭沅宫的宫人说,昭沅宫的床榻三更天都还在响呢!   羞红了一片宫人的脸颊。   几个兄弟那过去了,安沅这关也过了,可百官这却的确是难办,隋昭城才在朝堂上提了一句,就被好几个大臣劝了又劝。   导致隋昭城不耐烦的直接退朝了,可就算是退朝了,那些大臣也不走,直接跪在天乾宫的高阶之下。   这个时候的大太阳,烈的热死人,能跪个十分钟都要热的中暑,可那些大臣好像不知道热似的,一直跪着。   隋昭城知道他们是为了大理考虑,大理但凡现在有个皇子也许就不会这般了。   也正是因为理解,隋昭城才不好动粗,不然以隋昭城的性子,非得直接让人押了下去。   隋昭城好说话的去劝了,跪着的几个大臣都是年纪大了的,一直跪下去,真的会出事儿。   可那些人偏生就是拿出了以死谏言的态度,无论隋昭城怎么说,他们都跪着。   还偏生挑最热的时候来,夜间就出宫回家,大白天就跪,连续跪了两天,第一天下午就有一个老臣中暑抬了回家。   没想到第二天还多了几个人跪着,隋昭城头疼的不行,这个时候,后宫出了个好消息,解了隋昭城的燃眉之急。   皇后娘娘有孕了,据说怀的还是皇子! 第83章   隋昭城一听到安沅怀孕的消息, 哪里还管得了在外边跪着的人,风一般的跑了出来。   外边的大臣还以为皇上是终于想清楚了,可是还不等着他们看清楚人, 隋昭城就越过他们到了大门口。   隋昭城甚至来不及等御撵, 就这样跑回了昭沅宫,一路上, 心跳都砰砰砰的, 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 终于来了。   大热天的, 隋昭城到了昭沅宫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汗了, 安沅一看他那样子,还以为越国破了城门,隋昭城想带着自己逃跑呢。   “怎么了这是?跑什么呀?”安沅起身用帕子给他擦汗。   隋昭城大手紧紧的握着安沅的小手,眼神热烈而期待,“卿卿,你……你有身孕了吗?”   语气轻柔,好像大一点声音就会惊着安沅,似乎带着些不确定, 可又带着些小雀跃。   “这个啊, ”安沅了然, 转头对着宫人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没本宫的吩咐别进来。”   “阿城,你过来坐。”安沅拉着隋昭城到冰盆子旁边, 然后给他端了一个凳子。   “别动,我来。”隋昭城小心翼翼的抢过安沅手上的凳子,凳子这么重,伤到了孩子怎么办?   安沅笑了笑这是把自己当瓷娃娃了。   两人都坐着,然后安沅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阿城,其实我没有身孕,只是听说最近大臣阻拦你御驾亲征,所以我想,要是我有身孕了,大概百官就不会这样反对了。”   隋昭城听着安沅的话,一瞬间心掉到了谷底,还以为是孩子,没想到卿卿只是撒谎。   可是哪怕安沅撒谎,隋昭城还是怪不起来,因为她是为了自己。   “真的没有吗?”隋昭城看了安沅一眼,又低下头,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没有啊。”安沅看着隋昭城的样子,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一样。   “好吧……”隋昭城微有些嘟嘴,一脸的失落,哎,这个孩子怎么就还没来呢?   “乖啦。”安沅摸了一把隋昭城的脸,像哄小孩子似的。   “嗯……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搞得我这么惊喜……”隋昭城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那句安沅都没有听见。   “我也是才想到的啊,然后刚刚太医来请平安脉,所以就顺便和那个太医说了一下……”   安沅是知道这两天隋昭城愁的,可是自己又没法子,很是苦恼,好不容易想了这个法子。   “可是你以后月份大了,肚子总要鼓起来的,那怎么办,这个孩子哪里来的?”   隋昭城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坑安沅一把,心里想的是,希望安沅可以说那以后他们多多努力就好了。   “待你凯旋,我就说不小心小产了啊,反正又不是大事。”   嗯,安沅很扎心,隋昭城觉得自己抗压能力不够强。   “好吧……”   哎,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嗯,我已经让太医放出风声,说我怀的是皇子,这样你应该好应付百官了吧?”   安沅现在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隋昭城觉得自己心好痛,如果这一战赢不了,怎么对得起那个不存在的孩子……   “好,虽然有点小失落,但是还是很感动的。”隋昭城捏着安沅的小手,感受着软嫩。   安沅是没有想到的,她没想到隋昭城会这么想要孩子,看样子非常失落,“阿城,你很想要孩子吗?”   “是啊,想要我和你的孩子。”隋昭城满含期待的看着安沅。   “好,那……等你凯旋,我们就生一个宝宝吧?”说完,安沅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真的吗?”隋昭城眸子重新亮着光,这么久了,得了安沅的承诺,必然就会的。   “嗯,真的,骗你是小狗哦!”安沅狡黠的眨眨眼睛,凑到隋昭城嘴角啄了一口。   “好,我必然会尽快回来的,然后卿卿要记得我们今日说的话。”   其实现在卿卿有孩子也不好,隋昭城不在她身边,总是会分心的,可是战场上可不能分心。   待隋昭城解决了越国,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陪着安沅,两个一起见证孩子从怀上到出生,这样才是最美好的。   听说怀孕很痛苦的,隋昭城不在安沅身边,不好替她分担呢。   想清楚的隋昭城,倒也豁然了,次日和百官提起,也是欣喜的,就好像真的有这个孩子一样。   次日快退朝时,隋昭城便颁布了一份圣旨,册立皇后腹中的孩子为太子。   这份圣旨一出,满朝哗然,孩子还在腹中,就已经被册为太子了,这是有多大的殊荣。   不过看看皇上后宫现在也就皇后一人,也知道皇后是有多受恩宠,对于这样的圣旨,倒也没有多惊讶了。   如今大理有了太子,隋昭城用这个堵他们,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谁让她们当初用的是这个理由呢?   隋昭城很满意百官的反应,这样御驾亲征就简单多了。   当然,如果要御驾亲征,还需要太上皇的同意,毕竟隋昭城可不放心把朝政交到宁丞相手上。   原本是准备这几个月就让宁丞相退位让贤的,可是现在发生这个事情,为免后院起火,还是缓一缓,再者慕恪谨也得随着隋昭城去往边境。   “皇上,太上皇说没空见您。”禀报回来的宫人,战战兢兢的,向隋昭城汇报。   显然可见太上皇是不愿意隋昭城御驾亲征的,不过隋昭城觉得大概他也只是在生气。   毕竟自己扰了他的美好日子,都准备和爱妃去看看大理的大好河山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   隋昭城倒是镇定,也不管太上皇是否想见自己,自己进去就是,宫人也不拦着。   “孙儿见过皇祖父。”   “哼!”太上皇只是看了隋昭城一眼,不再理会他。   “翅膀硬了,还要我这个糟老头子干嘛?”   太上皇是气的,气隋昭城没有事先和他说,而且现在隋昭城的帝王,大理从来没有哪个皇帝御驾亲征过。   太上皇好不容易才养大了这么一个孙子,结果现在一声不吭的就说要去御驾亲征。   隋昭城是太孙时,太上皇只是想让他去锻炼一下,总不能养在皇城养废了,可如今隋昭城已经长成,不必再去战场厮杀了。   但是太上皇是理解隋昭城的决定的,现在的他大概只是闹闹小性子,都说越活越年轻,并不是假的,年纪大了,倒是多起了童心。   “皇祖父,孙儿这不是在和皇祖父商量吗?别气坏了身子。”   “商量?我说不去你就听吗?”   “那您会说不去吗?”   太上皇没话说了,的确,做过帝王的人就会知道,百姓是顶在人生头上的,最重要的,怎么可能会不让呢?   “孙儿知道皇祖父深明大义,必然会同意孙儿的。”隋昭城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太上皇真的堵着一口气而已。   “就知道找事儿,大好的日子被你破坏了。”太上皇不情不愿的说道。   “皇祖父,这次孙儿一定会把越国灭了,让大理永无后顾之忧。”   “好,看在大理百姓的面子上,我就暂且替你管着,给你三个月时间,要是三个月你还没回来,那我可就不管了。”   太上皇知道隋昭城的能力,三个月足够了。   “好,孙儿必不负重托!”   太上皇同意了,百官也同意了,剩下就是准备好出征了。   二十万将士也已经准备好,陆陆续续有兵部的将士教授过一些技巧。   隋昭城这边的问题解决了,但是慕恪谨大概还有些问题。   杜灵珑他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放在皇城,慕恪谨怕慕扶关不住她,可是带在身边太过危险了,战场上刀剑无眼。   可杜灵珑听到慕恪谨要随隋昭城去往边境,倒有些欣喜,慕恪谨一忙,意味着没时间管自己。   如果慕恪谨带她去边境,那她就趁着慕恪谨上战场的时候逃走就是。   如果慕恪谨不带她去,那她在慕府自然可以逃走。   慕恪谨思虑几许,还是决定带着杜灵珑,放她在慕府,分分钟就能让她逃了去。   杜灵珑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来慕府之前,她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可是现下却收拾出了不少。   慕夫人很喜欢杜灵珑这个丫头,觉得她灵气,大概也是本来就带着欣喜,慕恪谨第一个心仪的姑娘。   慕恪谨是慕夫人肚子里出来了的,他想什么,慕夫人还是知道些的。   眼神不会骗人,也许嘴上不说,但是眼睛里看着杜灵珑的眼神,慕夫人看的清清楚楚。   现下杜灵珑要离开慕府了,慕夫人还有些舍不得,只能暗暗的和慕恪谨吩咐,一定要安全的带回来。   慕恪谨哭笑不得,这个丫头就是这样,这么快就拢络了人心,现在亲娘都是向着她了。   八月底,隋昭城带领二十万将士去往边境,百姓夹道欢送。   安沅在百姓面前,第一次舍了面子,亲吻了隋昭城的嘴角,“阿城,我等你!”   隋昭城回吻她,“好。”   隋昭城转身上马,离开了皇城,离开了安沅……   安沅也转身,跑到了城墙之上,看着隋昭城一点点变小,然后不见了……   第一次分别,安沅使劲捂住嘴,不哭……阿城不会喜欢自己哭的…… 第84章   隋昭城走后, 安沅做什么事儿都不大顺,总是走神,今天想他到哪里了, 明天想他会不会热, 会不会饿……   这一天天的,事也做不好, 人都消瘦了几分。   本以为隋昭城走了, 宫中就安静了, 结果没多久, 安沅就收到了瑞贵太妃要回宫的消息。   安沅根本就不知道有瑞贵太妃这个人, 不是说太上皇的妃嫔都薨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瑞贵太妃?   也不怪安沅不清楚,瑞贵太妃在宫中几乎是一个禁忌,当初瑞贵妃虽然是自请去皇陵的,可除了她,她的娘家满门抄斩。   在宫中闹的沸沸扬扬,都说瑞贵妃会被打入冷宫,结果当时的皇上依旧疼宠瑞贵妃。   可就在众人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的时候,瑞贵妃却去了皇陵, 这事儿不让旁人多想都不行啊。   在其他人看来, 说的好听是自请去皇陵, 还不就是被贬入皇陵, 皇陵那样的地方,有谁愿意去呢?   瑞贵妃走了以后,皇上下旨, 不可以在宫中提起这个名字,众人都猜,皇上是讨厌极了瑞贵妃。   安沅到大理才一年多,谁没事会去关注一个在皇陵的妃嫔,后面虽然隋昭城晋了瑞贵妃为贵太妃,那也是隋昭城的事儿,安沅是不清楚的。   不过安沅知道隋昭城晋了瑞贵妃为贵太妃以后,倒是觉得瑞贵太妃这个人不简单,至少在太上皇心里不简单。   说不定当初还真的是瑞贵太妃自请去皇陵,而不是被贬去的,才会让太上皇心心念念着。   既然瑞贵太妃要回来了,那安沅就得打起精神来准备,收拾了慈安殿给她,把慈安殿打扫一番,然后配上宫人。   左不过是一个太妃,和安沅没什么利害关系,应该也不难相处。   只是没想到会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宁侧妃。   安沅一大早的就收拾好了,准备迎接一下瑞贵太妃,毕竟也是一个长辈,且在皇陵祈福五年,起码的恭敬安沅还是要给的。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安沅特意到了前朝后宫的交界处,入后宫的地方等着,前朝安沅是很少踏足的。   瑞贵太妃是走着进来的,大概也是在皇陵这么多年了,锻炼到了,身子骨硬朗着。   一行人越靠越近,安沅扬起笑脸,准备行礼,就看见瑞贵太妃身边的那人是宁侧妃。   动作迟钝了一下,收了诧异,照旧是行礼,“臣妾见过贵太妃娘娘。”   “皇后免礼!”   如今宫中就这么一个皇后,来者是谁,自然是不用费心思猜的。   “谢娘娘,娘娘舟马劳顿,先回宫歇息吧,臣妾明日准备了洗尘宴给娘娘接风。”   安沅并没有摆皇后的架子,对着一个太妃,端庄贤淑,大气优雅,也有做晚辈对长辈的恭敬,一个太妃,有这样的待遇已然是不错了。   瑞贵太妃瞧着,没觉得有半分差错,倒是看着样子是个不错的,可大概是先入为主的意思,瑞贵太妃对安沅并不怎么喜欢,面上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   “嗯,那皇后安排一下宁侧妃,哀家就先回宫了。”   “这……本宫并不知道宁侧妃会回宫,清连殿还未收拾……”安沅说的是实话,只是落在瑞贵太妃耳中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哦?宫中这么多宫殿,都容不下一个主子吗?”瑞贵太妃顿住脚步,回望向安沅。   “太妃娘娘多虑了,本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安沅本是决定不惹事,好好待瑞贵太妃,可瑞贵太妃并不是这样想的。   听到瑞贵太妃变了语气,安沅自然也不是一个软柿子,皇后总是要比太妃尊贵些的。   瑞贵太妃注意到安沅的变化,微有些不满,“哼,既然如此,那宁侧妃便和哀家住慈安殿,等着皇后寻出一个干净屋子。”   “是,妾身遵命!”宁侧妃伏低做小,在外人看来,安沅这个皇后大概是恶妇。   瑞贵太妃没再说什么,携着一行人就往慈安殿方向去,也不管安沅的脸色如何。   瑞贵太妃活了这么多年了,倒是不介意日子如何,只是不满安沅罢了,不满就表现呗,瑞贵太妃并不把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因着宁侧妃的话,现在安沅在瑞贵太妃那的形象已经差到不行。   瑞贵太妃没了娘家,孑然一身,也不必去讨好皇后,给家人谋前程,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安沅初时还有些疑惑,自己也并没有和瑞贵太妃有过交集,怎么瑞贵太妃如此大的火气,好像对自己很是不满。   后面想了想也是,宁侧妃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贬去皇陵,恐怕是恨不得吃了自己。   瑞贵太妃这次把宁侧妃带回来,宁侧妃自然是得了瑞贵太妃的欢心,安沅哪里比得过呢?   “娘娘……”如棋有些担忧的低声喊了安沅一句。   昭沅宫的几个人都知道宁侧妃不是个好人,之前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去皇陵,怎么又回来了?   还专挑皇上不在的时候,皇上不在,瑞贵太妃显然对皇后不怎么友好,几人都有些担心。   “无碍,回宫吧。”安沅笑了笑,宽慰了如棋两分。   安沅靠坐在轿撵上,想着宁侧妃和瑞贵太妃的事儿。   宁侧妃已经先入为主了,安沅这个时候再想法子去讨好瑞贵太妃也不大切实际了。   而且安沅也不想委屈自己去讨好瑞贵太妃,要是隋昭城的亲祖母,母亲,安沅作为隋昭城的媳妇儿,受些委屈也就罢了。   可瑞贵太妃不过是一个妾室,按理来说,就算是皇后见她,也是可以不行礼的,毕竟尊卑在这里。   皇后初时是不想隋昭城在边境打仗,想着后宫能和睦些就和睦些,也少了隋昭城的事儿。   可如今宁侧妃回来了,安沅觉得后宫又不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了。   之前碧秀的事儿,因着宁侧妃不在后宫,安沅也就让她了,可如今宁侧妃回来了,那总得有她几分把柄。   宁侧妃也是厉害人物,去了皇陵还能巴巴的回来,怎得这坏人就这么好命呢?   送去皇陵了,都还恰好有一个瑞贵太妃回宫。   听说瑞贵太妃是太上皇去了信,特意央她回宫的,本来太上皇是准备做个闲人,快意江湖,想着自己身边要就一个瑞贵太妃还在世。   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恩怨也该过去了,放下了心头的事儿,才能过的好一点。   就是不知道宁侧妃使了什么手段,让瑞贵太妃愿意带她回宫,甚至没有事先和宫里通个气。   要是提前说了一下,那太上皇必然要和隋昭城说的,隋昭城也是不会愿意宁侧妃回宫的。   不过现在什么都晚了,宁侧妃已经好好的到了宫中,接下来就得自己小心些了。   安沅有了“身孕”,宁侧妃十有八九也是会有所动作的。   安沅倒是不怕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如何,只是怕宁侧妃会让其“一尸两命”。   罢了,总是闲不下来,还是打起精神应付着吧。   安沅回了昭沅宫,吩咐六尚把宁侧妃之前的清连殿收拾出来,配上了宫人,不过安沅耍了点小心眼,特意把之前清连殿的宫人换了一拨。   后宫掌权也有些时候了,安沅也有些信得过的人,安插了两个自己人进去。   虽然知道按宁侧妃这样子,大抵也是没什么用的,不过说不定啊,也许呢?谁知道呢?   宁侧妃带着寒梅回到清连殿,阔别了几个月的殿宇,里边的摆设已然不是自己当初喜欢的模样。   这几个月,好像过了一辈子这么长,宁侧妃初时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既然如此,必不能让老天爷失望了。   皇后,这一次,本宫必然不会让你好过的!   真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皇后居然怀孕了,可惜了,孩子投错了胎。   宁侧妃享受着回到宫中的欣喜,寒梅也是喜极而泣,在皇陵这些日子,可真是苦啊。   如今幸好也是回来了,真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去那样的地方了,不过有这个发主子,必然是不可能的。   宁侧妃才放下东西,就又回了慈安殿,瑞贵太妃处,如今宁侧妃可就得靠着瑞贵太妃了。   现下隋昭城不在宫中,宁侧妃想要对付皇后就简单多了。   孕妇忌讳多,随随便便的一些东西,也容易小产,当然也就容易“一尸两命”。   宁侧妃还不急,孩子月份小,现在最多也就小产,想“一尸两命”还得等着些时候,待肚子大了,就简单的多了。   现在还是应该把握住瑞贵太妃,只要瑞贵太妃向着自己,事情会容易许多,第一件事,宁侧妃就是得哄着瑞贵太妃给自己晋个位份。   宁侧妃这个侧妃的位份,在宫中委实是尴尬了些,按理来说怎么也应该是个太妃,宫中哪里还有侧妃的位份呢?   宁侧妃到慈安殿的时候,瑞贵太妃还在用早膳,脸色瞧着不是顶好的。   宁侧妃关切的询问了一句,才知道是昨夜未睡好。   瑞贵太妃嫌床榻太硬了,睡的浑身酸疼,又赶了路,心情一下子就不爽利了。   想到是皇后管着后宫,瑞贵太妃便觉得皇后是故意这样对她,心中对皇后又有了几分不满。   其实安沅做的很好了,只是当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有什么错都是怪她的。 第85章   “许是皇后日理万机, 宫中事务众多,一时忘记太妃睡不得这硬床罢了,妾身倒也还好, 只是娘娘这般年纪, 委实不好委屈了去。”   宁侧妃在一旁劝着瑞贵太妃,可这字里行间, 怎么听都像是在撺掇瑞贵太妃把火气发给安沅。   “哼, 哀家这把老骨头了, 哪里受得了皇后娘娘的关心。”   “好了, 娘娘莫气, 今晚上不是有一个接风宴吗?到时和皇后提一下就好了,娘娘不必为此气坏了身子。”   宁侧妃拾着筷子,夹了一筷子小菜到瑞贵太妃碗中,劝她多吃一点。   用了早膳,瑞贵太妃也无事,就坐在院子里喝茶,和宁侧妃闲聊。   “此番回京,你便可去见见令慈了。”   “得已回宫, 妾身不甚欣喜, 只是家母却是见不得的。”宁侧妃本是笑着的, 说起母亲, 又带了几分失落。   “哦?这是为何?”   “妾身如今在宫中委实是尴尬的位份,不好去麻烦皇后娘娘,所以……”   宁侧妃这侧妃位, 大概是宁老夫人也不愿意进宫,实在是好笑了些。   “这倒不是大事,晚间哀家和皇后提一句,晋你太妃位份就是,你是个好的,以后就在宫中陪着哀家。”   在瑞贵太妃看来,宁侧妃本就该晋太妃,一直留着侧妃的位份算什么样子。   瑞贵太妃拍了拍宁侧妃的手,满心欢喜有宁侧妃这个孩子,现在是真把宁侧妃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若是如此,那妾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娘娘了。”宁侧妃眼中似有泪花,满是感激。   当初宁侧妃以自己是太子侧妃为荣,可如今却以这个侧妃位置为耻了。   这个侧妃,大概也是大理史上第一人。   “哎,你的伤可有好些?回了宫,太医可有来看?”瑞贵太妃想起当初带宁侧妃回宫时的初衷。   “并未,妾身不敢劳烦太医,恐惹得皇后不喜,妾身才回宫,还是低调些为好。”   “这是什么话,你是主子,用一个太医就怎么了?”瑞贵太妃冷了脸,对皇后越发不满。   瞧瞧,宁侧妃连一个太医都不敢请,可见平日里皇后是如何待她的,才会让宁侧妃如此畏惧她。   宁侧妃先皇侧妃,哪里又惹着了皇后,瑞贵太妃猜想恐怕是觉得宁侧妃之前使了凤印才不喜。   这样善妒的女人,也不知皇上是如何瞧上的,委实没一个皇后的样子。   “岚烟,去太医院请医正来给宁侧妃瞧瞧伤,你亲自去,免得皇后不同意。”   “是,奴婢明白。”岚烟应下,出了慈安殿。   “妾身谢娘娘,娘娘待妾身这样好……妾身真的无以为报……”   “别说这傻气的话儿,若不是你,哀家这条命早就没了。”   “嗯,娘娘放心,以后妾身一定待娘娘如母亲,好好侍奉娘娘的。”   “你能陪着哀家,哀家就欣喜了。”   两个聊了一会儿,太医给宁侧妃看了伤,虽是用了最好的药,也难免会留疤的。   宁侧妃失落了一会儿,瑞贵太妃又宽慰了她,太后才让她回去好好歇息。   安沅这边,正在看着账本,就瞧见慈安殿的宫人来报慈安殿要请太医。   安沅一惊,还以为是瑞贵太妃出了什么事儿,后面才知道是宁侧妃的事儿。   诧异了几分,且不说宁侧妃有事儿自己不请太医,要带慈安殿去请,这几时请个太医还要和自己报备一下?   弄得好像自己管得多严,连一个太医也不给她们用。   安沅一想,便知道是宁侧妃在搞鬼,白白损失了自己看账本的心情。   得亏了隋昭城后宫无妃嫔,要是多几个像宁侧妃这样的她,安沅觉得自己不累死也会被她们使计弄死。   想到这个,安沅又感谢起隋昭城来,然后又日常开始想隋昭城了……   接风宴是摆在慈安宫的,原本是太上皇,瑞贵太妃和皇后,现下多了一个宁侧妃,安沅和太上皇都有些不自在。   太上皇是一直记得宁侧妃救过隋昭城的事儿,所以对宁侧妃这人的好坏持一个中立的态度。   隋昭城贬他去皇陵,也是和太上皇说了的,太上皇也知道隋昭城心疼安沅,便也没多说什么。   如今宁侧妃是瑞贵太妃带回来的,瑞贵太妃去了皇陵五年,太上皇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才回来的人又要跑了。   太上皇还等着隋昭城打了胜仗回来,然后自己带着瑞贵太妃去游山玩水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   瑞贵太妃看了桌上的菜色,有些不满,才十二个菜,并且都不是什么珍贵的菜色。   要是在皇陵,有这样的菜也就不错了,可现在是皇宫,瑞贵太妃对皇后又不满,自然是觉得十二个菜太少了。   可太上皇在这儿,瑞贵太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记下了。   这可真是冤枉了安沅,因着边境和越国交战,安沅现在是在节省宫中开支,自己一日三餐也没有往日的三分之一好。   因着是给瑞贵太妃的接风宴,菜色已经尽可能的好了,做多了,不吃也是浪费,这几个人,又能吃得了多少?   可安沅没想到,瑞贵太妃在皇陵五年,却一点民生疾苦也未学到,变的越发刁钻。   其实也不是没有学到,宁侧妃去皇陵之前,瑞贵太妃还是一个好相处的老妇人,可这人老了,耳根子软,听了几句皇后不好的话,就记上了。   安沅何其无辜,瑞贵太妃也是有几分无辜的了,最不无辜的人,也觉得自己无辜呢。   “臣妾敬太妃娘娘。”安沅虽不大喜欢这个瑞贵太妃,但是在外人面前,该有的恭敬要给足,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儿,也赖不到自己头上。   “嗯,有劳皇后了。”   瑞贵太妃轻飘飘的抿了一口杯中果酒,虽是笑着,但是很让人不舒服。   因着太上皇在,很多事情都不好说,席间倒是安静的很,用了膳,太上皇离开以后,瑞贵太妃留下了安沅。   “皇后,宁侧妃这位份,还需要你拟个懿旨晋为太妃。”瑞贵太妃端着茶盏,轻轻的吹凉,一边儿单刀直入,好像多说两句话多不行一样。   “太妃娘娘,这事儿可得皇上的意思,臣妾可管不着。”   安沅知道,从看见宁侧妃的时候就知道 ,迟早会有这一出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安沅可是不愿意,想到宁侧妃那样对儿时的隋昭城,心里就有一种护犊子的想法。   对一个孩子都下得去手,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应该存活于世。   可这恶人呢,偏生骗过了所有人,让大家都觉得她是一个好人。   可安沅还不能揭穿,她不是一个人,她是大理的皇后,南褚的公主,做事儿不能冒冒失失。   就算隋昭城会无条件相信自己,可百官不会,安沅也不会让隋昭城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么多年了,要证据何其难,可安沅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安沅会揭开宁侧妃的嘴脸。   但这之前,安沅有些能忍就忍着了,但是对于自己晋太妃的,安沅能不忍,毕竟晋太妃要皇上的意思,她一个皇后,也没这本事。   “怎么?哀家还不能央皇后娘娘办这个事儿?”瑞贵太妃没想过安沅会拒绝,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太妃娘娘严重了,只是这样的大事,臣妾可管不了,还是等着皇上回来为好。”   “你……好啊,这是一点也没把哀家放在眼里,皇上怎会娶了你?”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瑞贵太妃一心急,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说出来之后,倒是有些心虚,没再说话。   原本是答应了宁侧妃会让皇后晋她的位份,现在皇后拒绝,让瑞贵太妃委实有些难做人,宁侧妃还站在身边,瑞贵太妃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皇上怎会娶臣妾,那就得问皇上了,臣妾也是不知的。”   “牙尖嘴利。”   “太妃娘娘,妾身无碍,皇后也有自己的苦衷,太妃娘娘就无需麻烦皇后了。”宁侧妃福身,出言劝她。   瑞贵太妃看着宁侧妃,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样子,可不待她说什么,安沅笑了笑。   “宁侧妃说的是,反正这么多年的侧妃,也不急于一时,看来去皇陵这么久,还是学了许多东西的。”   “皇后,这是你公公的侧妃,你可有些尊老的意思?”瑞贵太妃把茶盏重重的放下,厉声道。   “哎呦,太妃娘娘,臣妾肚子不舒服,臣妾还怀着未来太子呢,可容臣妾先行告退?”   安沅半福在着身子,捂着肚子,如棋连忙来扶着她。   “你……罢了,你退下吧。”瑞贵太妃准备了长篇大论,可还未说出口就被皇后堵了。   皇后如今怀着身孕,瑞贵太妃也不敢怎么样的,毕竟子嗣对大理太过重要,瑞贵太妃可不敢使皇后动了胎气。   “谢太妃娘娘。”安沅笑了笑,扶着如棋的手就出去了。   瑞贵太妃打什么主意,安沅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不想再搭理她罢了。   又不是亲婆婆,安沅并不介意让她吃堵,若是瑞贵太妃平和些,安沅也不是一个不尊老的。   可瑞贵太妃为老不尊,可就别怪安沅“借势欺人”了,这势,自然就是腹中的孩子了。 第86章   虽然安沅不准备搭理瑞贵太妃和宁侧妃, 可太上皇却没法子拒绝瑞贵太妃。   毕竟瑞贵太妃在皇陵五年,想她的紧,知道宁侧妃救了瑞贵太妃, 于情于理, 也该晋这个位份。   所以次日,太上皇便下了懿旨, 晋了宁侧妃为宁太妃。   安沅听了, 只是一笑了之, 反正不过是个太妃位份, 安沅倒还真的没小气到这个份上, 只是不想自己给罢了。   宁太妃晋了位份,自然是意气风发起来,使唤宫人都更有底气了,让太医院使最好的烧伤药,务必要使身上的疤痕少些。   瑞贵太妃初回来,很多事情要忙,也没个时间去知道宁太妃做了什么。   安沅那是懒得管,现在只安心待在昭沅宫, 静心的养着“孩子”, 然后等着隋昭城给自己传来的书信。   隋昭城知道宁太妃回宫的消息, 只叮嘱安沅莫要硬碰硬, 待他回来再说,不可伤到了自己。   宁太妃这人,心思深沉, 隋昭城怕安沅对付不来,还是小心为上。   安沅回了信,让他放心,毕竟现在肚子里还揣着块肉,旁人也不敢拿自己如何,太上皇也会照顾着。   宁太妃晋位,除了宁氏高兴,自然还有宁家了。   盼了这么久,可算是把宁太妃盼回来了,宁月谣知道姑母回来了,连腰杆都是直的。   宁月谣也快十七岁了,可是连个姻亲都还未说,也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了。   大理的婚嫁比南褚晚些,南褚女子一般是十三、十四议亲,十五、十六成亲,大理则是十五议亲,十六、十七成亲。   婚姻嫁娶最是麻烦,寻常人家想要促成一件喜事儿,三书六礼省不得,走了流程下来,也是要一两年的。   这还只是相对了人,把日子订下了,这大家族里的挑挑拣拣的,难相对人,一般要会从女子十四开始相看的。   更何况是宁家这样的大家族,可宁月谣就快要十七了,别说成亲,连议亲都还未有。   知道的,是明白宁家想把闺女送入后宫,不知道,还以为宁家的闺女没人要呢。   宁月谣表面上不在乎,可听的碎嘴多了,自然也会有几分不喜的。   如今宁太妃回来了,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妃,宁月谣成为后妃的日子也不远了,再不必顾忌那些长舌妇了。   宁氏晋了太妃后,给皇后递了牌子,想要娘家母亲进宫一聚,安沅自是痛快的答应了,不然闹到瑞贵太妃那去,又该给安沅找麻烦了。   安沅倒是不畏惧她们,只是懒罢了,懒得搭理,守着昭沅宫的一方天地便好,等着隋昭城回来。   宁夫人并没多少欣喜,宁月谣都能听到的闲言碎语,她作为宁月谣的母亲,自然听的更多。   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宁夫人都不好反驳,越发不喜这个小姑子,让宁月谣养成了这个性子。   是以入宫的时候,只让宁老夫人带着宁月谣去了,宁夫人可不想巴巴的跑进宫看自己女儿和旁人亲近。   因着晋了太妃,清连殿奢华了不少,宁月谣许久未入宫,满是羡慕。   宁夫人夫人和宁月谣给宁太妃行了礼,三人各自入座,宁太妃招呼着宫人上茶点。   “许久未见,母亲身子可好?”   “回娘娘,倒还硬朗,娘娘不必挂念。”   宁太妃是个有主见的,宁老夫人关系和她不大亲,但是却以这个女儿为荣,无儿无女的,能在后宫这么多年,现在还当了太妃,说出去,其实也是体面。   “母亲身子硬朗就好,”宁太妃话语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宁月谣,“谣儿近来可好?”   “谣儿可想姑母了,姑母终于回来了。”   宁月谣没顾忌礼仪,她和宁太妃似亲生母女,宁太妃也喜宁月谣。   宁太妃知道宁夫人之前有意把宁月谣嫁给齐王世子,幸好宁月谣不同意,不然宁太妃从皇陵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愧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像自己,有些事情,就是要争到底。   “哈哈,谣儿乖,姑母回来了,以后可要常来宫中陪陪姑母。”   “谣儿明白,必不会让姑母失望的。”宁月谣眨眨眼睛,眸子里带着了然。   宁月谣等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闲言碎语,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做上后妃,让那些议论的人都要向自己跪拜。   宁太妃欣慰的拍了拍宁月谣的手背,又和宁老夫人闲话了一些家中的事儿,留她们两人用了午膳,才出宫去。   两人走了以后,宁太妃便去午睡,起来以后觉得无事可做,便想着去昭沅宫走一圈。   皇后娘娘身怀有孕,还是大理的太子,总得去祝贺祝贺才是。   昭沅宫听到宫人禀报宁太妃来访,愣了片刻,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昭沅宫,安沅放心的很。   “宁太妃娘娘安。”安沅只做个样子弯了一下膝盖。   “皇后娘娘大安。”宁太妃倒是不忌讳,行了半礼。   两人的脸皮早已经撕破,现在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安沅真不知道宁太妃此行所为何事。   “哀家听说皇后娘娘怀了大理国的太子,特来恭贺,哀家才从皇陵回来,希望皇后娘娘不会觉得哀家恭贺的晚了。”   宁侧妃瞧了身边的寒梅一眼,寒梅捧着一个盒子,躬身半托着递给皇后。   安沅笑了笑,示意如棋接下,“太妃娘娘费心了,听说皇陵清苦,太妃娘娘可得好好注意身子,回了宫,可得少操心些才是。”   “皇后说哪里话,哀家这身子骨好着呢,不过说来,皇后有孕,宫务繁忙,若是皇后觉着劳累,哀家倒是可以搭把手。”   “好歹在皇后来大理之前,哀家也是管过两年的,想必不会让皇后失望的。”   安沅心中冷笑,也不知宁太妃是哪里来的脸皮,是不是宁家人的脸皮都格外厚些,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要是两人相处的不错也就罢了,后宫没有其他妃子,让太妃协理六宫也不是大事。   可两人好似并有好到这样的地步,宁太妃是哪里觉得安沅就好欺负了呢?   “太妃娘娘说笑了,后宫就本宫一个皇后,又没有其他妃嫔,好似空置,哪里会累着呢?”   安沅捂着帕子笑靥如花,一点也没了皇后的端庄,让宁太妃黑了脸。   皇后这话是嘲讽也是炫耀呢,皇上为了她,后宫空置,这是大理史上没有的,也是宁太妃最羡慕的。   当初宁太妃也是喜欢过先皇的,只是先帝一心只有先皇后,哪里看得到自己,而宁太妃一生追求的,竟然如此简单就被皇后得到了。   宁太妃哪里能不恨呢?   现在极度后悔,先前一直觉得隋昭城只是瞧上了安沅的年轻美貌,才没有事先动手。   如今养大了,宁太妃已经畏惧,不大好动手了。   真是恨呐!失了先机!   “皇后如今日子好过着,不过人呐,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后宫也不能总是空置,皇后娘娘还是要大度些为好。”   “这个就不劳太妃娘娘担心了,皇上若是想要美人了,本宫必然操办的妥妥当当。”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哀家还得去给瑞贵太妃娘娘问安呢。”   宁太妃来昭沅宫也只是走个过场,来之前就知道会不欢而散,只是装装样子给瑞贵太妃看看罢了。   “明琴,送客!”安沅坐着,脚都未抬一下,委实是有些是,侍宠而骄了。   “太妃娘娘请!”明琴躬身,请宁太妃出去。   “哟,明琴姑娘还在皇后娘娘身边呢?皇后娘娘也真是大度,这样秽乱后宫的宫婢还留着,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宁太妃瞥了明琴一眼,笑的讽刺,当初的事儿,可真是让明琴丢了好一阵的脸面。   宫中好不容易才把明琴的事儿给忘记,也没什么人提起,如今宁太妃旧事重提,安沅脸色都不大好看。   “太妃娘娘未饮酒,怎么就醉了呢?若不然本宫给太妃娘娘请个太医,听说娘娘身上留着疤了,可得仔细瞧,是否连脑子也烧坏了。”   当初的事儿,明琴的事儿,安沅还未忘记呢,宁太妃自己招惹,安沅才不会任她侮辱。   “哼,哀家那是为了救瑞贵太妃而留的疤,那怎么说也是光荣的,不似明琴姑娘……”   宁太妃大概是之前没得了好,现下嘴中一点口德也不留。   “既然太妃娘娘不愿意自己走,那本宫只好请几个嬷嬷把太妃送回宫中了。”安沅站着,冷眼瞧着,示意明琴出去喊人。   “哀家可吃罪不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好生安胎,哀家就先行离开了。”   宁太妃怕安沅会真的喊人,那可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领着寒梅急急忙忙就出了昭沅宫。   安沅又重坐回了榻上,见明琴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当初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让明琴好受些。   “如棋,打开瞧瞧宁太妃送的什么?”   “娘娘,是一个送子观音。”   安沅瞧了一眼,白玉雕的送子观音,成色倒还不错,宁太妃几时这样大方了。   安沅伸手拿起,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结果才竖起来,那观音抱着的娃娃,“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87章   安沅惊了一下, 差一点没拿稳,把手上剩下的观音也给摔了……   如棋她们瞧见了,立时把安沅手上的观音抢了过去, 怕观音里边儿有什么东西。   安沅看着地上碎成八片的娃娃, 愣了一会儿,直到明琴说观音没瞧出什么差错, 才回过神来。   安沅接过观音, 发觉那娃娃的断口是之前就断了的, 又被东西粘了回去, 看来宁太妃这是想恶心安沅了。   安沅现下怀着孩子, 送子观音怀里抱着的娃娃摔了个粉碎,多不好的兆头。   “嗤,这样的小计量也拿出来见人,这是黔驴技穷了吗?”安沅把观音扔回了盒子里。   这事儿除了能恶心一下安沅,倒没其他什么伤害,要是安沅不甚在意,连恶心安沅也不行了。   宁太妃哪里是诚心来恭贺的,不过是给安沅找不痛快罢了。   她知道安沅是不会用自己送的东西, 哪怕做了手脚也没用, 还不如恶心一下她。   要是真的担忧孩子的, 也许真会烦躁几许, 可惜了,安沅根本就没怀上。   宁太妃才刚回宫,可没胆子这么快除了安沅的孩子, 这么久了,之前宁太妃在宫中的心腹都打落的差不多了。   想要重新布下一个完美的局,自然是需要时间的,现下最主要的还是撺掇瑞贵太妃夺了皇后的权才是。   “明琴,把这东西扔了,以后进昭沅宫的东西都查紧些,宁太妃回来了,咱们得打起精神来。”   正好安沅觉得无聊,便和她玩玩,反正现下安沅底气足,有孩子傍身,又有隋昭城的信任与宠爱,有什么好怕的?   果然啊,宁太妃几日后,待瑞贵太妃忙的差不多了,有闲心了,就登门开始随意聊聊,就聊到了安沅头上。   “臣妾前几日去昭沅宫探望了皇后,见她气色不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宁太妃手上剥着新鲜进贡的荔枝,一边和瑞贵太妃闲话家常。   “皇后几个月的身孕了?”瑞贵太妃接过宁太妃剥好的荔枝问她。   “听说有近五个月了,不过臣妾昨日去,肚子倒没怎么显。”   “这是寻常,有些人不怎么显肚子。”说到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瑞贵太妃倒是带了喜色。   老人多是喜欢多子多福的,哪怕瑞贵太妃不怎么喜欢皇后,可对于皇后怀的太子,却也是喜欢的。   皇家子嗣单薄,皇后能一举得男最好,能让隋家香火延续下去的,才是好皇后。   再者瑞贵太妃对皇后的不喜,多是从宁太妃这来的,她自己倒还没瞧见皇后哪里出格的地方。   宁太妃见瑞贵太妃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眸,没再把话往那地方说。   知道瑞贵太妃大抵是喜欢孩子的,要是皇后生下了太子,恐怕瑞贵太妃以后对皇后就得刮目相看了。   其实宁太妃还是有些心虚的,瑞贵太妃对皇后的印象皆在宁太妃的歪曲之下形成的。   若是有一天,瑞贵太妃自己了解到了,恐怕宁太妃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所以宁太妃得抓紧机会,在瑞贵太妃还没意识到自己在骗她,在利用她之前就解决了皇后去。   “也是,不过想来气色不好也和有孕有关,毕竟六宫宫务繁忙,也没个妃嫔搭把手,自然是累些的。”   “这倒是,皇上也该充盈后宫了。”   说出这句话的瑞贵太妃其实很让人费解,她做妃嫔时,自然是希望皇上只宠她一个人,可真当她做了太妃,后宫妃嫔于她无利害关系时,便希望皇上后宫充盈,开枝散叶。   人呐,总是不会推己及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觉得是旁人的事儿了,要是能不忘初心,大概也就不会催着皇上纳妃了。   “臣妾觉着也是,皇嗣单薄,皇上也该多纳妃,早早开枝散叶,让太妃娘娘您早日做曾祖母。”   “哈哈,就你一张巧嘴。”瑞贵太妃笑了,待皇后生了太子,就是四世同堂了,谁能不想呢?   “这样的话,改明儿哀家寻个时间,让皇后把宫务放一放,别累坏了哀家的曾孙。”   瑞贵太妃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宁太妃又道,“好像之前你提过一句皇后入宫之前是你管着宫务?”   “是的,太妃娘娘您当时不在宫中,先皇后薨了便是臣妾理着宫务。”   宁太妃依旧笑着,面不改色,但是心底却是欣喜,要的就是瑞贵太妃想起。   “哈哈,那正好,你便有时间多帮帮皇后,免得她累着,哀家许久未碰宫务,都生疏了。”瑞贵太妃好似松了口气。   瑞贵太妃可是不想去忙宫务了,人老了,对权力看淡了,再者,都到了人老眼花的地步,谁稀罕那宫务。   “若是皇后同意,臣妾自然是尽力的,也可以让皇后多休息些时日。”   宁太妃可就想着协理六宫的权力呢,皇后拔掉的钉子,宁太妃总得找机会一点点放回原地去,有了管宫务的权利才方便一点。   “嗯,宫务事儿累的很,想必皇后也是愿意的,后宫空置,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真是不行了。”   “如今边关正有战事儿,还是等皇上凯旋之后再说,也免得让皇上分心。”   “哎,也是,皇上御驾亲征,还是别拿这事儿烦他了,待收拾了越国再行商议。”   说到战事,瑞贵太妃添了几分愁意。   “娘娘说的是,现下只待皇上凯旋,皇后平安诞下太子,那大理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宁太妃自然也是希望隋昭城战胜而归的,再多的算计,也不会愿意自个儿的国没了,隋昭城若是战死,大理也差不多没了。   “是啊!”   瑞贵太妃满心以为是对皇后好,挑了个安沅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说了这事儿。   瑞贵太妃到底是长辈,除了脑子不灵光,被宁太妃利用以外,倒也还好,安沅初一十五的总也是要去问个安的。   安沅本是问了安,差不多就离开,结果瑞贵太妃看着安沅的肚子,笑呵呵的让人奉上瓜果,想和安沅聊一会儿。   “孩子五个月了吧?”   “这几日正好是满五个月了。”安沅抚摸着自己特意凸出来的一点肚子,笑的一脸喜气。   “哀家看你气色不大好,可是孩子闹腾了?”   “倒也还好,只是臣妾是头胎,不敢大意,所以有些忧虑罢了。”   安沅见瑞贵太妃笑意满面,好生好气的说话,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一起聊着,一时之间倒有些温馨。   “也是,头胎可得注意了,哀家瞧着你管着宫务累人,不如让给旁人去做,可不许累着了自己。”   “嗯,臣妾明白的。”安沅以为瑞贵太妃说的是让底下的宫人去做,正有些感动呢,就听到了下一句。   “听说宁太妃之前也是管过宫务的,不如就让她去做吧?”   安沅:“……”   好想拒绝怎么办?人果然还是不能感动的太早,果然也不能小瞧了宁太妃这个女人。   “太妃娘娘多虑了,臣妾底下宫人多的是,还有林嬷嬷帮衬着,再者宫中主子就那么几个,累不着臣妾。”   立时三刻,安沅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安沅是恼宁太妃可真是无孔不入。   而瑞贵太妃瞧着,以为皇后是不肯放权,劝道,“待皇后平安生下太子,宫务自然是交回与你的,哀家也不会占着宫务。”   安沅腹诽,说的倒好听,当初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宁太妃在宫里的心腹拔干净,等着孩子生下来,又得重新来一次了。   “谢娘娘关心,只是臣妾习惯了没事处理些事儿,要是真让臣妾闲下来,臣妾也是不舒服的。”   “那倒也罢,那就随你吧。”   瑞贵太妃看皇后不愿意的样子,也不再逼,还是太过年轻,把权力看的太重了。   现在下皇后怀着孩子,还是要顺着她来,免得伤了孩子,瑞贵太妃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说完了这事儿,安沅就告退了,对瑞贵太妃有些失望,无意多待。   回了昭沅宫,恨恨的把宁太妃给骂了一遍,真是哪哪都是她,她这么想要,安沅偏生就不给。   要是瑞贵太妃想管,安沅给就给了,反正自己也是懒得管的,可是要给宁太妃就算了,安沅才没蠢到把自己性命交到宁太妃手上呢。   安沅喝了口茶,去去火气,诗画从外边进来,递过来一张信纸。   是隋昭城的传书到了,基本上隔几日安沅就会收到,连忙打开来看。   “太好了,平安到了边境。”   信中隋昭城说了近况,已经到了边境,让她不要担心。   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天气还是热着的,不过也用不了多久就入秋了,希望不要打太久,不然得准备冬衣了。   收到了好消息的安沅,没多久就把宁太妃和瑞贵太妃的遭心事儿给忘记了。   宁太妃从瑞贵太妃那知道皇后不肯放权,又怨恨了皇后一番,真是握的紧,最好一辈子都别松开。   既然皇后不肯放权,那宁太妃行事就有些麻烦了,不过还是得做的,若非部署紧密,宁太妃是不敢动手的。   安沅找人盯着了宁太妃,随她折腾,自己就窝在昭沅宫,等着隋昭城送来的信。   本来日子也不错的,可直到安沅有好几日没收到信,有些慌了…… 第88章   加紧赶路, 又带着这么多将士,自然是走不了多快的,紧赶慢赶的, 还是在九月上旬到了边关。   隋昭城只休息了一会儿, 便召人了解情况,战况有些恶劣, 霍将军前来面圣的时候, 都有些挂不住, 觉得自己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越国作为皇上的手下败将, 可落在他手上, 却颇为吃力。   隋昭城倒没怪罪他,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还没败呢。   大致了解了最近的战况,隋昭城立马召集了将领,布置了最新的战术。   之前的赫赫有名的“五公子”可算是凑齐了,莫瑾瑜等人,才到了地方,就恨不得自己带兵上阵。   慕恪谨武功方面不大行, 多是做为隋昭城的军师同行。   此行御驾亲征, 慕恪谨自然要去前线, 现下他们安营的地方离前线还有些距离呢。   慕恪谨有些放心不下杜灵珑, 但是打仗不是儿戏,慕恪谨更不能让杜灵珑随自己去。   杜灵珑知道要去边关,这一路上倒也安静的很, 没吵没闹的,现在到了边关,距离灵族不远了,越发兴奋。   只待慕恪谨离开军营,杜灵珑就可以偷偷的遛了……   “我知道灵族的位置,只和你说一句,若是我回来以后没看见你,那我便直接带兵杀到灵族,那时莫怪我心狠手辣。”   慕恪谨知道杜灵珑想什么,总得想点法子吓住她,不然没多久她就能跑了。   “你……”杜灵珑气的拿手指着他,很想打人,可是又打不过,很想骂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拿灵族要挟她,虽然她知道灵族向来隐蔽,知道的人极少。   可是慕恪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灵族圣女的身份,好像知道灵族的地界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杜灵珑不敢赌。   她知道慕恪谨说一不二,正好几十万将士都在边关,要是到时候打了胜仗,那还不是顺手就屠了灵族满族?   杜灵珑虽然想逃,可是不敢赌,毕竟是一个族的族人,这么多性命,杜灵珑现在可没这个胆子。   慕恪谨也是知道杜灵珑不敢赌,其实也只是吓吓他,他根本就不知道灵族具体的位置。   就算是知道,隋昭城也不会同意慕恪谨这样做的,毕竟灵族是个特殊的存在,隋昭城哪里会让慕恪谨这样放肆。   “只要你乖乖的待着,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如果你不听话,那可就要准备给你的族人收尸了。”   慕恪谨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一样,就像杀人狂魔,让人畏惧。   “混蛋,你给我滚!”杜灵珑气的身子发抖,想逃,又不敢赌,真是会被气死,现在她看见慕恪谨就想咬死他。   “行,你待着吧,我走了。”   对于杜灵珑的气愤,慕恪谨好似一直都没多大反应,可是出了帐篷,慕恪谨一下子就垮了脸。   慕恪谨何尝不想杜灵珑待自己可以像皇后待皇上一样好,看着出城门之时,皇后眷恋的眼神,慕恪谨嫉妒极了。   自己身边这个没心没肺的,就知道气自己,打不得,骂不得,说点狠话还得忍着不去哄她。   真是上辈子造孽太多了,这辈子想要一个好姻缘就这么难吗?   不过幸好人是在身边了,反正慢慢来,慕恪谨就不信自己魅力这么低,连个姑娘都迷不倒。   慕恪谨吩咐了底下的人去给杜灵珑在附近找了个丫鬟照顾着,军中除了烧饭的婆子,就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   安排好杜灵珑,慕恪谨才能放心随着隋昭城去前线,隋昭城是来干实事的,不是做样子。   来了战场,就不能怕死,因着隋昭城战神.的名头,自他来了以后,大理的这边还真的鼓舞了些士气。   毕竟是大理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士知道皇上来了御驾亲征,都觉得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隋昭城研究了前面几战,发现大理多为防守,而越国多为进攻。   大理和越国交界处多山地,打起战来颇为困难,既是好处也是坏处,对两边来说都是容易守,不容易打。   最近大理和越国交战,已经有几战小型战役是险胜了,要不是这地形,恐怕大理就败了。   隋昭城观察了地形,还是决定改了方向,不能一味的看越国进攻的方向来打。   这次越国联合了崖国,兵力增强了不少,大理不能大意。   ****   此时的越国。   越澜看了近来的急报,越国都隐隐有占上峰的优势,只是大理毕竟是强国,一下子也难攻下。   不过越澜倒没什么在意,此战,越国是赢定了,又有崖国相助,想败都难。   越澜得意的很,正想着晚上去哪个妃嫔殿里歇息呢,瞧见闵行进来。   “皇上,边关急报。”闵行低头把急报呈上。   信上说的是大理皇上隋昭城已经带领大军三十万到达边关,支援霍祁。   “三十万?”这么多,越澜惊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大理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这让越澜很是疑惑。   是的,隋昭城谎报了人数,从征兵到边关,具体多少人,隋昭城一直没透露过,只是想打个幌子罢了。   其实只有二十多,还是加上了岷王之前私藏的将士。   除了上面的几个人,没人知道到底是多少,毕竟数额庞大,他们也数不过来。   “来人,摆驾玉和殿。”   越澜皱眉,这个事情,还是要和国师商量才好,之前他们觉着,大理最多也就只能拿出十五万兵力了,这足足多了一倍呀!   越澜到玉和殿的时候,国师正在修指甲,让宫人给自己染上大红色的花汁。   国师看到越澜来了,眼都没抬一下,在她看来,好像什么大事都不如自己的指甲重要。   自从越澜册了国师为皇后,方氏贬为皇贵妃,方氏除了一开始的不服气,后面好像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再没有多说什么。   而国师呢?除了多了一个皇后的名头,其他什么也没变,连宫务都懒得打理,交回了方氏手中。   这对方氏来说,不是恩赐,却像是羞辱,好像皇后孜孜以求的东西,于国师而已不过是可有可无。   但是现在越澜一心只有这个妖言惑众的国师,方氏只能咽下这口气,不服又能怎么办呢?恐怕到时候这个皇贵妃的位置也没了,还连累了方家。   “玉儿,这是方才传来的急报,你看看?”   “皇上给臣妾念念吧,臣妾没空呢?”国师媚眼瞧了越澜一眼,越澜也没恼,挥退了宫人,给她念了。   “玉儿觉得如何?”   “嗯,三十万,倒也算是不小的手笔了,不过,皇上不必忧虑,哪怕再来三十万,臣妾也能应付的了。”   越澜看着国师脸上信心满满的样子,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信她。   “皇上是不信臣妾吗?”国师哪里会没瞧见越澜眼中的犹豫。   “不是……朕只是觉得这次大理来势汹汹,咱们还是得做好准备。”   “臣妾之前吩咐寻的人,皇上可都办妥了?”国师没应他,转而说起了其他。   “嗯,昨日已经找齐了最后一个,不知玉儿要他们有什么用?”   越澜满心疑惑,很久之前,国师便吩咐他找十个八九岁的孩子,有男有女,皆要阴历阴月阴时出生的。   虽然越国人口不少,但是要找这样的人,还是比较难的。   百姓皆觉得阴历阴月阴时出生的孩子是不吉之兆,就算是生了,也不会大肆宣扬,多半会偷偷的改了八字,改前一点后一点都好。   这样寻起来,就毕竟麻烦了,找到了,还得人家愿意给,虽然后面不愿意的,越澜还是下令掳了去。   找了几个月,好在找齐了,但是越澜很好奇,国师要这样的小孩子做什么,难不成这几个孩子就能助越国赢吗?   “这个皇上就不必知道了,皇上明日把这十个孩子送到玉和殿来,臣妾要闭关十五日,皇上这十五日就无需来玉和殿了。”   越澜虽然疑惑,但是国师的话他向来是听的,既然国师不想解释,那越澜也就没多问了。   “行,朕知道了,既然如此,那玉儿今日是否得多补偿补偿朕?”越澜勾着国师的下巴,在她耳朵边吹气。   “哈哈哈,好啊,皇上想怎么补偿呢?”国师手环上越澜的颈项,笑的一脸妖娆。   一开始国师还是不愿意和越澜行鱼水之欢的,可是后边食髓知味,国师倒觉得滋味挺不错的。   越澜横抱起国师,也不顾现在是白日,便上了床榻。   也不知国师是怎么养的,一身肌肤白嫩似雪,让越澜欲罢不能,加上床笫之间,国师颇为大胆,让越澜尝到滋味,更是不想放手了。   次日,那十个童男童女被送入玉和殿,而玉和殿也开始闭门,除了送膳食的,其余人不许打扰。   隋昭城并不知道越国的算计,只一心想着调整战术,希望打越国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打仗大家都是明着来,这次越国玩阴的,让隋昭城有些猝不及防,可是战场上胜者为王,也不能怪越国太过恶毒了。   这一战,对隋昭城和大理来说,注定会是很大的劫难…… 第89章   隋昭城到了边关有近十天了, 来到边关的时候,他给安沅去了封书信,告诉她到了, 然后便去了前线。   大军扎营的地方距交战处有些距离, 且非常不方便,所以隋昭城是和安沅叮嘱了, 以后来信会少些。   隋昭城的到来, 让局势明朗了一些, 对上越国的一战, 大理胜战而归。   这一战, 也鼓舞了士气,让将士更加崇拜起隋昭城来,充满了信心。   晚间的时候,几人窝在一个营帐内商量事情。   “今日越国的兵力好像有撤退,今日没开打,据探子报,越国在撤兵。”慕恪谨把刚刚探子呈上的情报禀上。   “撤兵?”隋昭城蹙眉,这个时候, 两方还没决出胜负, 且越国占上风, 怎么可能会撤兵?   “臣倒觉得是有诈, 此次越国来势汹汹,可不像会这样轻易放弃的。”   “臣也觉得……”   “传令下去,守在原地, 在未探清实情之前,不许莽撞,瑾瑜,恪谨同我一道去越国查探详情。”   “皇上,太危险了,还是臣去吧?”霍将军上前一步,不赞同隋昭城说的。   隋昭城来边关已经很危险了,现在还要只身冒险,这让霍将军很担忧。   “无碍,既然来了,总也不是吃干饭的,霍卿注意越国动作,别轻敌了。”   “是,臣明白。”   既然隋昭城这样说了,霍将军也不好多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毕竟御驾亲征百官劝也无用。   吩咐完了大概的事情,其余人都下去了,就留了慕恪谨几人。   “恪谨,杜姑娘的事情,你得安排好,其实这个地方,不适合姑娘家的住着。”   隋昭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点问题,但是感情的事情,只能自己处理,旁人插手不得。   再加上杜灵珑这个特别的身份,还是让人忌惮,也不知要怎么办才是。   军营里都是男人,杜灵珑一个姑娘家,于她名声也有碍。   “臣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什么问题,臣是放不下,若是臣死在了战场上,便让她回家吧。”   “罢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处理,那你是否要陪同我去,不然换修杰去吧?”   隋昭城准备去越国一探究竟,此去越国,自然不能走官道,只能走小路,且不说越国人可能发现,就是山中野兽极多,也是很危险的。   “臣去过越国,对越国较熟悉,自然是臣去最妥当,皇上不必忧虑,先有国后有家,臣分得清。”   慕恪谨之前去过越国,这也是为什么隋昭城打算带他去,但是隋昭城又怕慕恪谨担心杜灵珑。   “好,那便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隋昭城,慕恪谨,莫瑾瑜三人潜入越国,没有其他人知道,对外只说回了营寨。   可却没想到,三人才去了五日,大理这边就失了音信,一点消息也没了。   许修杰和应旭尧等人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是约定好用边关常见的一种鹞鸟做信使,不用信鸽是怕别人发现,在两国交战的时候,必然是比较敏感。   而鹞鸟是边关比较常见的鸟,无论是大理还是越国都有,所以大理特意训了这种鸟为己用。   可是除了第一日有信来,后面就没有收到信了,许修杰怕隋昭城几人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是隋昭城吩咐了他们,不能妄动,一旦被越国察觉隋昭城潜入了越国,恐怕很危险,毕竟越国人比隋昭城熟悉情况,想找到他们不是太难。   许修杰他们没收到隋昭城的音信,那安沅自然也是没有收到的,除了一开始的几封信,隔了近十天,还是没有只言片语。   安沅在宫中坐立难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可隋昭城远在边关,自己鞭长莫及,也只能瞎担忧。   虽然隋昭城上一封信提到了以后会隔段时间来信,可安沅心中却是焦躁不安。   默默的安慰自己应该是战事太忙,隋昭城没空给自己回信,一日日的煎熬着。   偏生宫中也不安生。   宁太妃从瑞贵太妃那求了情,请宁月谣入宫来陪自己住半个月。   宁月谣从小就和宁太妃亲,宁太妃带了她这么多年,就像亲女一般,现下皇上也不在宫中,所以想让宁月谣进来陪陪她。   宁太妃和瑞贵太妃说,宁月谣差不多也就要出嫁了,以后出嫁了,从了夫家,就不好经常入宫了,所以想在她出嫁前陪陪她。   瑞贵太妃瞧着,皇上不在宫中,宁太妃侄女进来宫中小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允了她。   安沅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宁太妃是拿着瑞贵太妃的手谕来的昭沅宫。   安沅这个时候正烦着呢,都不愿意搭理宁太妃,没多说什么就允了,反正隋昭城也不在后宫,想勾引人也做不到。   可宁月谣入宫以后,安沅才觉得自己做了多蠢的事儿。   宁月谣长的乖乖巧巧的,很是讨瑞贵太妃的欢喜,还善于做人情,和宫中的宫人都有些交情。   还不知是真是假的演了一出救宫人于水火的戏码,让瑞贵太妃赞赏一番,并且说了安沅两句。   进了宫没几天,连昭沅宫的宫人都夸宁小姐贤淑温柔,恨不得把人家拉进宫来做自己的主子。   安沅这才知道宁太妃打的什么主意,连昭沅宫的宫人都收买,这些善举,连安沅这个皇后都没做到呢。   安沅本是担心着隋昭城呢,现下宁月谣和宁太妃还来给自己添堵,安沅也不客气,把昭沅宫那两个嚼舌根的打发去了掖庭。   那两个是后面进的洒扫宫女,安沅甚至不认识,也没多留情面,定的嘴是口舌是非,也定定宫人的嘴巴。   其余人见昭沅宫这样,知道皇后是不喜这个宁小姐了,倒也平静了些。   可是没几天,宫中却传,其实宁小姐和皇上是青梅竹马,待皇上回来,是要纳入后宫,册封贵妃的。   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住到宫里来呢?   听说呀,皇上小时候和宁小姐关系可好了……   听说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所以皇后知道了,嫉妒宁小姐,才不让宫人说宁小姐的好。   加上安沅之前整顿后宫,打落了宁太妃许多心腹,自然也得罪了许多人,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就这样流传开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传的,但是到安沅知道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了。   安沅最近心神不宁,没心思处理宫务,都让琴棋书画去办了,琴棋书画怕这流言会让安沅烦忧,所以一开始没和她说。   总以为流言说了几天大概也就会停了,谁知道会越传越厉害呢?   而安沅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被她撞见了御花园的宫人在嚼舌根。   安沅冷脸看着她们,自己前几日才因为乱嚼舌根处罚了几个宫人,结果又来了?   安沅也不客气,直接给她们每人十杖,赶出了皇宫。   因着有人被罚,这件事情可就摆到了明面上,宁太妃和宁月谣也不能装死了。   先去和瑞贵太妃解释了,说都是宫人的无中生有,宁太妃这就把宁月谣送出宫去。   可宁月谣哭哭啼啼的,说自己不想离开姑母,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瑞贵太妃颇为心疼。   安慰她,都是宫人嘴碎,和她们没关系,既然宫人这么说,那更应该住在宫中,免得旁人说她们心虚呢?   瑞贵太妃给昭沅宫传了话,好好整顿一下宫规,这样的谣言传开了,不就是安沅这个皇后没当好吗?   还说了重话,要是安沅处理不来,可是让宁太妃协助她。   这不就是想让宁太妃管事吗?   绕来绕去,还是在这个宫权上,安沅是非常不想管的,可是她也不想把宫权给她们,真是看见她们就没好事儿。   当宫里是宁府不成?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还惹是生非,真想把宁月谣撵出去。   可安沅能这样做吗?   当然不能!   现在边关未稳,朝堂上宁丞相有重要的作用,安沅现在为了隋昭城考虑,也不能处置了这两个女人,免得拖隋昭城后腿。   既然瑞贵太妃要安沅处理这件事情,那好啊,安沅顺理成章的,从各处都抓了宫人,一旦说过这些话,都杖十,撵出宫去。   安沅不能动宁月谣和宁太妃,可是宫人还动不了吗?抓的那些人,全都是和宁太妃有关系的宫人。   宁太妃一瞧,这不行啊?自己身边的人都撵出宫了,那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还有什么意思?   之前好歹也是在宫中,哪怕是底层也是有点用处的,出了宫,可就半点用处都没了呀!   宁太妃连忙带着宁月谣来了昭沅宫“负荆请罪”,说都是宁月谣的错,和那些宫人没关系,不能怪宫人。   宫人都是有父母要俸养的,撵出宫去,还让宫人怎么活啊?   若是到了时间出宫,人家还觉得在宫中当过差是份荣耀。   可要是被撵出来的,那下半辈子可就不用好好过了,皇宫都不要的人,哪里还会有其他人敢要呢?   宁太妃说的是感天动地,一心都是为了宫人考虑,把安沅比的像个奸后一样。   宁月谣也是跪在昭沅宫前,请求皇后饶恕那些宫人,跪了大半天,直到晕了过去……   两人这戏做的呀,让安沅恨不得给她们搭个戏台子,世间最好的角怕就是这两人了。 第90章   安沅知道, 这两人就是想要这宫权,哪怕是协理都好,安沅一边心烦意乱, 一边还要处理着她们的事情, 不可谓不心累。   近来昭沅宫越发沉闷,琴棋书画几人都知道安沅心情不爽利, 越发不敢大声说话。   安沅看着她们, 虽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 可这样的环境, 还是让人很压抑。   这日午后, 安沅趁着午歇的时间,偷偷的遛出来随便走走,就到了御花园旁边的荷花池。   荷花已败,只剩下青翠的荷叶,有风吹过,倒也是很舒服的味道。   安沅只是随便走走,正准备离开,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很低, 很压抑, 好像有人在哭?   安沅询着声音去, 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宫人蹲在荷花池边哭,抱着双膝,呜呜咽咽的, 哭的伤心,都没发觉安沅的到来。   大抵是被哪个嬷嬷训了话吧,不然这大中午的,除了自己神经兮兮跑出来,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安沅本不想理,可是瞧着她那样子,哭的可怜,让安沅想起来在南褚的软软,自己离开南褚那天,软软也是这样哭的喘不过气来。   鬼使神差的,安沅出了声,弄出了动静。   那宫人瑟缩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御花园,胆战心惊的抬头,怕自己冲撞了贵人。   瞧见是安沅,立马跪趴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宫人瑟瑟发抖,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怎么会来御花园呢?   这可怎么办,自己偷偷的遛到御花园来哭,就是想着天这么热,大家都在午歇应该没有人会来,可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你是哪个宫的,为何在此痛哭?是否有人欺辱于你?”   安沅觉得自己语气蛮温柔的,可是怎么感觉那个宫人在发抖?   “奴婢是浣衣局的,没有人欺负奴婢是,是……是因为奴婢太想家人了,所以才会在此啼哭,奴婢有罪,请娘娘降罪……”   她才前年入的宫,入了宫就是在浣衣局待着,哪里见过贵人呢?   若不是知道皇后娘娘怀孕了,看见了安沅凸起的肚子,她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呢?   加上最近宫中的流言,被人误导觉得皇后娘娘是个狠毒的,这才恐惧呢。   “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哪里动不动就降罪了,你起来吧。”   安沅了然,原来是想家了,安沅近来忙着想隋昭城,倒是有段时间没想家了。   “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奴婢贱名小桥,是宁州人氏。”小桥用袖子擦干眼泪,低垂着脑袋回话。   “宁州?”不就是大理和越国的交界处吗?正是隋昭城所在之处。   “是,奴婢听说宁州在打仗,奴婢怕爹娘有难,所以才偷偷的到此处啼哭。”   安沅想起这么久都没收到隋昭城的来信,一下子又心烦了起来。   瞧见小桥,听她说是宁州人,顿时心生一计。   “回去浣衣局,收拾东西,下午有人来接你到昭沅宫。”   安沅也不看她的反应,施施然离开了御花园,回了昭沅宫。   小桥猛然听见这样的好消息,差一点大叫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去昭沅宫伺候了,伺候皇后娘娘呢?   从一个浣衣局的宫婢,到昭沅宫的宫婢,身份不知翻了几倍呢?   压下心里的惊讶与欣喜,小桥飞似的跑回了浣衣局,等着昭沅宫的人来和掌事姑姑说。   安沅回到昭沅宫的时候,正是几人才发现安沅不见了,急的团团转,准备出去寻人,就见安沅回来了。   “娘娘,您可回来了,真是急坏奴婢了。”   如棋看着安沅满额头的热汗,一边指使着宫人端水来给安沅洗脸,一边抱怨道。   “在宫中还能丢了不成,只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那下次娘娘也得带上奴婢,外边这么热,中了暑热可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知道了,叨叨个没完没了,下次还不带你们……”安沅不耐烦的嘟嘴,在几人面前,活像个孩子。   “娘娘……”   “悦书,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去浣衣局问那的掌事姑姑要一个宫人,叫小桥的,那下午去接她来昭沅宫。”   “娘娘,您要浣衣局的宫人做甚?”浣衣局也就比掖庭好一些,这样低贱的宫人,怎么会和皇后有接触呢?   “让你去你就去嘛,记得哈,我要午歇了,好累……”安沅打了个呵欠,眼里泛起泪花,想睡觉了。   “是,奴婢记下了。”   如棋扶着安沅进去了,伺候她歇下才离开屋子。   安沅把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大床上滚了两圈,其实睡不着的,只是不想她们再念叨了。   知道她们是怕自己出事,可是安沅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安沅要小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安沅想出宫,想去边关。   隋昭城一直没信,安沅很担心他,想去边关看看,怕他出什么意外。   虽然之前有过想法,但是很难实现,毕竟边关离皇城很远,而安沅不是大理人,根本不认识路。   现下遇到了小桥,安沅觉得这就是天意,特意送一个小桥来自己跟前。   小桥是边关人,那她应该认识去边关的路,要是有她陪着,那安沅就可以去边关找隋昭城了。   要不要带琴棋书画去,安沅还在考虑,带了太麻烦,这么多人不太好,不带又怕留在宫里出点什么事儿。   既然宁太妃这样想要宫权,那就给她罢了,反正安沅也不稀罕,待隋昭城回来了,宁太妃经营再久,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回到了安沅手中?   安沅对权力不热衷,现在只想隋昭城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么意外。   安沅准备先问问小桥,是否还记得回宁州的路,若是记得,再安排下面的事儿。   在床上滚了几圈,把事情都想的差不多了,竟也缓缓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悦书已经把小桥接到了昭沅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对着皇后娘娘,小桥还是有些畏惧,低垂的脑袋,手好像都在发抖。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小桥说几句话。”   “是。”如棋抬眼瞧了小桥,也没觉得她哪里有什么特别,怎么就得了皇后娘娘青眼呢?   “小桥,你近些来,本宫有话问你。”   “是。”   “你可还认得回宁州的路吗?”   “认得。”小桥有些讶异,皇后娘娘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奴婢原是皇城人氏,后边跟着爹爹做生意,举家去了宁州。”   难怪,走过几遍的路,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那若是现下让你出宫,你可否回到宁州?”   “啊?”小桥听到这话,惊讶的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后边想到这样是不敬,又慌忙低下头。   “回娘娘,奴婢可以。”   “那好,那本宫就和你直说了,本宫准备去边关寻皇上,但是不认识路,所以需要你带路,你可愿意?”   “娘娘不可……”小桥听到这样的话,吓得跪倒在地。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皇后娘娘怎么可以出宫去边关呢?   皇后娘娘还怀着太子殿下,若是皇后娘娘有个好歹,那小桥的命也就没了,甚至是会诛九族啊!   小桥哪里敢答应,吓得瑟瑟发抖,这样的事情,小桥是不敢做的。   “娘娘,您还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冒险,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娘娘可千万不能出宫啊。”   “本宫既然和你说了,就没把你当做外人,本宫并未怀孕,只是缘由不好和你解释,既然本宫已经和你说了,那本宫是必然要出宫的。”   安沅早已经猜到了小桥的反应,也没多吃惊。   小桥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砸下来,已经有点晕乎了,小桥惊觉,自己好像发现了天大的事情。   并且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好像也没了退路,如果自己不答应皇后娘娘,那皇后娘娘恐怕也不会让自己活着出昭沅宫了。   安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看着小桥,待她去想清楚,上了安沅的贼船,哪里还能下得了?   “奴婢……愿意……答应娘娘。”小桥几番挣扎,终究是答应了安沅,毕竟没有其他退路了。   也许带皇后娘娘去寻到了皇上以后,自己还可以回趟家呢?   “好,这件事情不能和旁人说,想必你也明白重要性,你且回房,有事本宫自会找你。”安沅语气略带警告,示意小桥管好自己的嘴。   这事其实安沅太过匆忙了,都不知道小桥的底细,就把事情和她说了,大抵也是关心则乱,也幸好小桥不是和宁太妃有关系的。   既然小桥那答应下来,接下来就准备其他事儿了,安沅把宫权交给了瑞贵太妃,说自己身子不爽利,无心管事儿。   皇后愿意自己交出宫权,宁太妃自然是欣喜的,也没多想其他。   又让明琴赏赐了小桥一百两银子,给小桥单独挪了个屋子,也没多解释,一百两银子对昭沅宫来说不算什么,明琴也就没多问,只当小桥入了皇后的眼睛。   傍晚的时候,安沅说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让旁人不要打扰,实则偷偷的遛出了昭沅宫,而小桥已经在昭沅宫外等着了。   小桥拿着皇后的令牌,顺利的出了宫,驶着马车在落钥之前出了城门。 第91章   次日, 日上三竿了,皇后的寝殿却异常安静,因着皇后没有出声, 所以宫人没有打扰。   安沅也不用做什么, 想睡多久,自然是可以睡的, 琴棋书画几人也只觉得主子是累了, 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   直到有人说小桥的屋子也是空的, 而且连衣裳首饰什么的都不见了。   琴棋书画想到近日安沅的反常, 才觉得有异, 破门而入,果然屋子已经空了。   几人关着门,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忍着焦急,在床榻上找到安沅给她们留下的书信。   一封是给她们四人的,还有一封写的是“瑞贵太妃亲启”。   看完了安沅留给她们的信,一个个都泣不成声,皇后去找皇上了, 可是却没有带她们一同去。   琴棋书画和皇后一起长大, 这么多年了, 从来没有分开过, 这让她们怎么活啊?   再者小桥才来昭沅宫没多久,皇后居然就这样信任她,若小桥是个坏人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如果, 琴棋书画就忍不住发抖,一边担忧,一边抱怨,皇后也太儿戏了!   如棋最先镇定下来,拿着皇后留给瑞贵太妃的信,去了慈安殿求见瑞贵太妃。   瑞贵太妃看了信,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如棋还以为瑞贵太妃一定会罚昭沅宫的宫人,但是瑞贵太妃没有。   瑞贵太妃很平静的接受了,然后安排了下面的事情,皇后不在后宫,这是瞒不住的,只能对外放出消息,皇后去往行宫安胎。   而琴棋书画没想到,皇后还对她们做了安排,瑞贵太妃把她们四人拨到了自己的慈安殿,也不用做什么,就是做些寻常的打扫事情。   安沅对瑞贵太妃先是很抱歉自己的莽撞行为,但是她太担心皇上了,她没法子坐在后宫等着隋昭城回来。   然后求瑞贵太妃帮自己隐瞒,免得朝臣动荡,顺便希望瑞贵太妃可以把琴棋书画四人接到慈安殿,求瑞贵太妃多为照顾。   瑞贵太妃为什么会答应呢?   大概是因为安沅的一字一句都很让人感动,让瑞贵太妃感受到了安沅对隋昭城的情义。   人老了,总是对这样的事情容易感动,虽然一开始瑞贵太妃不怎么喜欢安沅,可是从这封信,瑞贵太妃却改观了。   边关那样危险,皇后都愿意去,显然是爱极了皇上,也难怪皇上为了皇后空置后宫,若有这样的真情在,其他女人其实也没什么用。   瑞贵太妃虽然疑惑,为什么要把琴棋书画接到慈安殿,但是还是做了,免得出了什么事,皇后回来怨怪自己。   安沅也没有想到,瑞贵太妃处的事情会这样顺利,大概是天意,为了爱的时候,什么都会为爱而让路。   皇后离开了,宁太妃自然是知道的,也是很高兴的,恶毒的想,最好死在边关才好,这样她就再也没机会争这个位置了。   若不是从皇城去边关路太多,宁太妃不知道安沅会走哪条路,肯定会派人去截杀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不派人去,安沅想平安回来也太难了,能不能到边关还两说呢!   安沅第一次赞同宁太妃,去边关的路的确好难。   小桥虽然认识路,但是这个时候去边关,又是心急,相当于风餐露宿,两个姑娘,真的很难。   还好小桥找了一个商队,正好是从皇城到宁州的,虽然边关在打仗,但是宁州地方大,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   小桥家是行商的,自然是知道商队是结群成队的好,这样路上容易互相照顾。   不过幸好,大理律法严明,山匪这样的人物,基本上在大理是没有的,这样在走商的时候,也是比较安全的。   给了商队一些银子,他们就答应了,反正安沅有自己的马车,也有银子,只是顺路一起走而已。   看着两个姑娘,旁人倒也多有照顾,但是吃的苦还是不少。   小桥倒也还好,可是安沅这样细皮嫩肉的,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路途遥远,都是在咬牙撑着。   安沅心里一边委屈,一边把隋昭城骂个半死,要是隋昭城好好的,只是没有给她回信,那安沅一定要打他,让自己受这样大的苦。   可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安沅心里巴不得隋昭城只是忘记给她写信了,而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安沅怎么忍心隋昭城出事呢?   小桥都很惊讶,没想到娇生惯养的皇后娘娘会忍得下,路上吃的干粮极差,小桥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都已经吃不惯这样的干粮了。   可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自己强咽下去,这么久没有沐浴,也没见皇后说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皇后也没有怨言。   小桥很是感动,难怪皇上愿意为了皇后空置后宫,这样好的皇后,要是小桥是皇上,她也是愿意的。   安沅赶到边关的路上不好受,边关的上层将士也不好受,隋昭城几人已经杳无音信半个多月了。   隋昭城,慕恪谨和莫瑾瑜,三人潜入了越国,可是早早就断了音信,现在霍将军和许修杰等人,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又不敢轻举妄动,又怕隋昭城有什么不测。   现在只剩下后悔了,要是当初没让隋昭城去多好,这样局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越国进近来一直没有动作,只是守着,大理这边也不敢有动作,生怕隋昭城已经落到了越国手中。   底层的将士还以为两国在讲和,不准备打了,可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隋昭城几人失踪了。   这少数几个人大概包括杜灵珑吧。   因为慕恪谨的威胁,杜灵珑不敢贸然离开,想着给母蛊献血还有点时间,所以在拖着,准备和慕恪谨再好好说说。   可是慕恪谨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杜灵珑猜测慕恪谨大概已经不在营地了。   杜灵珑嘴上说着死了才好,这样她就可以离开了,可是心里还是担忧的,怕他真的死了。   毕竟慕恪谨心肠也没这么坏嘛,让他死好像也太过分了一点,杜灵珑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杜灵珑闲的无事,又不想一直住在这里吃白饭,所以拿出自己的本事,在营地做起了大夫。   这点小事,对杜灵珑来说太简单了,营地本就缺少大夫,这么多伤患,军医都忙不过来。   杜灵珑也只是找个事情打发时间,没想到却让营地里的将士刮目相看,原本还以为杜灵珑就是慕大人养着的姑娘,没想到这姑娘还不简单。   一下子,杜灵珑在营地异常受欢迎起来,将士们都很淳朴,知道杜灵珑是帮忙救命,也都很照顾她。   不过知道杜灵珑是慕恪谨的人,也都知礼,不会越矩,这样的相处,让杜灵珑觉得舒服。   而安沅到的时候,就是杜灵珑帮的忙。   安沅赶了半个月的路,终于到了边关营寨,但是安沅一个女子,守卫哪里会让她进去。   她也不能冒冒失失说自己就是皇后,只能编了个理由,说是慕恪谨在宁州的远房表妹,想进去看看他。   安沅也就和慕恪谨比较熟,可是慕恪谨却正好不在,守卫都未去禀报,就想撵安沅离开。   军营里,向来不能让女子进入,安沅也是不知道慕恪谨不在,可话都已经说了,总不能这样时候说自己和其他人有关系吧?   安沅缠着守卫,想求他们放她进去,守卫有些不耐烦了,动作大了些,推了安沅一把,差一点摔地上去,正好被人扶住了。   “李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杜灵珑在外面给附近的村民看了诊回来,就瞧见外面推推搡搡的,守卫的将士正好是杜灵珑认识的。   “杜大夫,这姑娘说是慕大人的表妹,非要进去,可是慕大人不在,我们也不好确认呀!”李大哥也有难处,要是放进去了细作怎么办?   杜灵珑瞧了安沅一眼,笑了,“李大哥,这人我认识,的确是慕大人的表妹,之前我们还见过呢。”   “那就好,既然杜大夫认识,那就进去吧,方才得罪了。”李大哥一笑,挠了挠头,大概有点不好意思。   杜灵珑救了这么多人,还救过李大哥的命,自然是信她的。   安沅瞧了杜灵珑一眼,便猜到这个“杜大夫”是杜灵珑,没想到她居然在营地有这样好的人气。   杜灵珑也笑了笑,说了无所谓,然后带着安沅和小桥进去了,回了自己的营帐。   “你不是慕恪谨的表妹吧,你是谁?”杜灵珑把背着的医袋放下,给安沅倒了杯茶水。   杜灵珑方才扶着安沅的时候,握到了安沅的手腕,很细腻的感觉,绝对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而且还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的。   要是慕家,倒有可能,可慕家的旁支,可就没这个本事了。   “我是安沅。”安沅接过茶水,淡淡的回道。   “皇后?你怎么来了?”   杜灵珑有点吃惊,她是听慕恪谨说过安沅这个皇后的,所以知道安沅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安沅笑了笑,虽然尽显疲惫,可也是一个优雅的女子,“我来找隋昭城,他在吗?”   “哦,不在这儿,这里只是营地,打仗在前面。”杜灵珑了然,听说皇上皇后感情很好,在这里见到皇后,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92章   “他在吗?”安沅松了口气, 知道他在就好。   可这气还没松完,杜灵珑摇摇头道,“不在吧, 好像和慕恪谨几人去了其他地方,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慕恪谨了,大抵皇上也不在。”   “那……那他去哪里了?”安沅怔然。   “我也不知, 你该了解, 我这个身份, 委实尴尬, 并不能帮到你什么。”杜灵珑笑了笑, 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没再说话。   “杜姑娘,可否帮我去前边找他?”安沅有些急切,都来了边关了,她是必然要见到隋昭城的,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杜灵珑了。   “我……”杜灵珑本想拒绝,可看着安沅的眼睛,却拒绝不了, “我试试看吧, 下午许大人会来, 你去见许大人, 许大人会安排好你的。”   安沅是皇后,总不能和杜灵珑窝在一个营帐,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待在这里。   如今能主事的, 大概就是许修杰和应旭尧了。   “谢谢杜姑娘。”   “嗯,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看看病人。”   和安沅待一块儿,杜灵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不如走了别处去自在些。   下午许修杰来视察的时候,杜灵珑请他到屋子里,许修杰瞧见安沅,大惊失色。   “臣参见皇后娘娘!”   “许大人免礼,出门在外,不必拘礼。”   “娘娘怎么到这儿来了,如此危险的地方,臣派人送您回去吧?”   许修杰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皇后,会从皇城到边关,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道吃了许多苦。   从皇后脸上略过,便低下头,瞥到了皇后的肚子,平的……可是,皇后不是怀孕了吗?   难道是小产了?还是另有隐情?   “许大人,我是来看皇上的,他在吗?”安沅摇头,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会愿意回去呢?   “这……”许修杰从猜想中回过神来,有些支吾,在犹豫是告诉皇后实情,还是先隐瞒下来。   安沅大抵是看出许修杰脸上的纠结,直言道,“许大人,皇上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没有,回禀娘娘,只是皇上于半月前随慕大人和莫大人去了越国,如今下落不明。”   许修杰很是艰难的说了原委,他察觉到皇后语调都带着颤,不敢隐瞒。   皇后这个时候,冒着这么大危险来边关,必然是来寻皇上的,可是皇上现在下落不明,许修杰都觉得面上无关。   “下落不明……”安沅本就疲累的身子往一旁倾倒,幸好有杜灵珑扶着。   “娘娘……”许修杰惊慌,想上前,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停住了步子。   “无碍,我只是有些累了,劳烦许大人给我安排个住处吧。”安沅稳了稳心神,强忍着眼泪道。   “好,那娘娘就住皇上的营帐吧?”   “嗯。”   许修杰吩咐人打扫了一下隋昭城的营帐,然后小桥伺候安沅歇下,许修杰安排好了两人,才匆匆忙忙回了前边,得和应旭尧说一下这个事情。   小桥也退了出去,营帐里顿时静了下来,安沅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没有人在身边,躺在隋昭城曾经睡过的床榻上,思念来的猝不及防。   枕头一下子就被安沅的眼泪打湿,安沅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眼泪却阻止不了。   下落不明……怎么就下落不明了呢?   现在的安沅恨死了隋昭城的认真,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自己堂堂一个皇帝,有什么不能让其他人去吗?   虽然这样的想法自私了,可是安沅忍不住啊,事关自己,人总是自私的,只希望隋昭城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唤一句“卿卿”!   安沅不敢在旁人面前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隋昭城不在,她就得担起这个责任,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人前,安沅是大理的皇后,人后,安沅只是隋昭城的妻子呀!   此时此刻,安沅只能告诉自己,虽然是下落不明,总好过已经被越国抓住了好,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安沅可不想自己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知道隋昭城下落不明的消息,安沅相信,哪怕隋昭城是为了自己,也会平安回来的。   自己在这儿等着就好,等着就好……   泪沾湿枕巾,眼眶通红,红唇也被咬得几近破皮,哭得累了,闻着轻微的隋昭城的味道,安沅终于还是没有抵过连日的奔波劳碌。   许修杰和应旭尧说了安沅来了边关的事儿,都是一样的惊讶,现下隋昭城不知在哪里,皇后又来了,几人都没脸见皇后。   隋昭城虽然下落不明,但是看越国的样子,应该也没有找到隋昭城,不然要不会没有动作,两方只是相持不下。   大理这边虽然粮草充足,将士准备完善,却也只能耗着,不能硬闯,他们赌不起。   次日,安沅醒来的时候,许修杰和应旭尧两人已经在营帐外等了一个时辰了,是来负荆请罪的。   当初两人要是劝下了皇上,换他们去,现如今也不会被困于这样的地步。   如今皇后从皇城到了边关,知道皇后是关心皇上,两人实该请罪的。   安沅听了两人的话,倒是笑着摇摇头,隋昭城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不怪你们,阿城他若是能听劝,也就不是阿城了,现如今,咱们也不能干等着呀!”   “皇上下落不明,臣等不敢莽撞……”   “现在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啊……”安沅蹙眉,消息了一晚上,恢复了些许精力。   “臣等准备再派些人潜入越国,去寻皇上。”   “也好,总之不能干耗着,现在战况如何?”   “两方已经休战大半个月了,自从皇上没了音信,越国也停了动作,好似在休养生息。”   虽然这是军事,也是政事,后宫本不能干政,但是皇后不畏艰难来到边关,两人都没顾忌这个。   “不能放松了心神,免得越国突袭,虽无战事,将士们也不能放松。”   安沅不明白越国在搞什么鬼,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   “是,臣明白。”   安沅好不容易到了边关,可却听到了隋昭城下落不明的消息,本是心中难受,却也不能倒下。   她虽是女子,可原本就是公主,见识眼界都不比大多数男子浅,她也明白些行军打仗之理。   本是准备着代隋昭城大干一翻,等着隋昭城平安归来。   可是没想到,就在许修杰派出第二批人潜入越国的时候,隋昭城三人却回来了。   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几人惊喜之下,交代了一些事情,许修杰没忘记皇后还在,把人不动声色的送回了营帐,只说让隋昭城先休息休息。   隋昭城也是有些疲累,进了营帐,转过屏风便看见那个女子在灯下垂眸看着书册。   女子娴静温柔,暖黄色的烛火映的侧脸微红,耳边有一簇细发垂下,端的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隋昭城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敢相信,那个在皇城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营帐内,莫不是哪个妖精变的?   安沅似是感受到了隋昭城的呼吸声,缓缓抬头,也愣住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眸子里满是惊讶与欣喜,两人都不敢动作,生怕是一个梦,一动,梦就醒了。   最终,还是隋昭城忍不住了,急行几步,把安沅揽入怀中,死命的抱紧她,就怕她一眨眼就没了。   “卿卿……卿卿……卿卿,是你吗?”隋昭城唤她,只求安沅能应他一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阿城,是我,我是卿卿呀!”安沅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好像这么多天绷着的筋就这样松了下来,全身心的软在了隋昭城的怀里。   “卿卿……”隋昭城松了些胳膊,转而低头含住安沅的粉唇。   隋昭城一手揽住安沅的腰身,一手抚着安沅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压,疯狂的撷取着安沅口中的呼吸……   安沅察觉到了隋昭城的不安,虽然有些疼,但没有推他,反而抱紧了他,主动伸出了丁香。   待两人都喘的不行,安沅甚至不能呼吸了,隋昭城才松开她,手抚着安沅的眉眼,笑了。   “卿卿,见到你真高兴。”   “阿城,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了。”安沅半哭半笑的,满脸的泪水,委实是算不上好看。   “好了,我回来了,别哭了。”隋昭城倾身一点点吻尽了安沅脸上的泪痕。   “嗯,不哭……”安沅软在隋昭城身上,他说什么都好,只顾着点头,近乎贪婪的看着隋昭城。   隋昭城半抱着安沅坐到榻上,然后两人对望着,谁都不想说话,只想把对方望到心里去。   “卿……”隋昭城本想说点什么,还来不及说出口,安沅便扑了上来,咬住了隋昭城的下唇。   安沅第一次主动索吻,隋昭城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说什么了,用心对话吧!   动作激烈了些,隋昭城顺势躺下,安沅压在他身上,不依不饶的去解他的衣裳。   安沅只想抱着他,感受到他在自己身体里,才能安心,才能知道,隋昭城是真的回来了。   长夜漫漫,这是有情人的夜晚! 第93章   越国, 玉和殿。   国师靠坐在贵妃榻上,一旁有宫人给她捶腿,还有一个宫人半跪在地上端着剥好的石榴。   越澜从外边进来, 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人回去了吗?”国师缓缓从榻上起来, 用一旁的帕子擦干净手。   “嗯,已经回到大理了。”   越澜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很不明白国师的意思, 人都到了自己的地盘, 还放虎归山。   “皇上是在怪臣妾吗?”国师抬步靠近越澜, 依偎进他的怀中。   “不是, 可是玉儿……”越澜抱着国师,他也不好说国师什么,可心里总是不安的。   “皇上,那就信臣妾的,臣妾保证不会出差错的。”国师眉眼一抬,妖娆的呼着气,手从越澜脖子往下摸上了越澜的胸膛。   “好,朕相信你。”越澜捏起那只作乱的手, 狠狠的亲了一口。   虽然不明白国师为什么要放虎归山, 可是现在的大事都是国师处理, 越澜还是得相信国师。   “那皇上就高兴都嘛, 来了臣妾这儿,可不要苦着脸。”   “妖精,朕如你所愿……”   “哈哈哈……”   大门紧闭, 只余下男子的低吼和女子娇俏的喘息声……   次日安沅比隋昭城先醒,仰着头盯着隋昭城的俊颜看,其实也不是很俊啦,毕竟这么久了,胡子长的扎人。   昨晚上安沅说了一句嫌弃,结果被隋昭城使劲扎了一通,一会儿就得让他把胡子刮了,太扎人了。   这么久没看见他了,自然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又黑了一点,脸上还有细细的疤痕,想来是被什么东西划拉到了。   安沅伸手,在隋昭城脸上细细抚摸,感受着眼前人,一个多月,却像是一辈子这么长。   “嗯……”隋昭城睁开眼睛,握住了安沅的手,拉在嘴边亲了亲。   “卿卿早起就是想吃我的豆腐吗?”隋昭城揶揄的说着,挑眉看向安沅。   本以为安沅会害羞的低下头,可却见她脖子一仰,毫不在意的回道,“是啊,怎么着,自家夫君的脸也不能摸了吗?”   “哈哈哈,岂敢岂敢,来来来,接着摸。”隋昭城大笑,几时安沅脸皮这样厚了。   隋昭城依旧把细白的手放在侧脸,安沅却收回手,撅起嘴道,“美的你,才不摸了呢,胡子扎手。”   “嗯,又嫌弃我,昨夜是没吃够教训吗?”隋昭城躬起背,低下头,额头抵着安沅的。   “你、你耍流氓……”安沅推他,脸有些红了,虽然脸皮的确是变厚了,但是在敦伦之事上,安沅还是放不开的。   “嗯?对自家娘子,怎么就不能耍流氓了呢?”隋昭城笑的一脸暧.昧,把方才安沅给说的理由又还给了安沅。   “啧……要是让将士们知道你这般样子,你脸可就丢尽了。”安沅伸出食指,压在隋昭城的脸上,脸颊上陷下去一个圆窝,活像一个大酒窝。   “那卿卿舍得吗?”舍得告诉旁人吗?   “舍不得啊!”安沅又戳了戳,一本正经的回他。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和别人说呢?自然是要藏起来自己品味的。   隋昭城看她玩的高兴,微微转了个头,张开嘴巴,安沅的食指就戳进了隋昭城的嘴中。   隋昭城立马闭紧嘴,含住了白嫩的手指,用舌头含吻。   “哎呀,松开,我、我还没有洗手呢……”安沅脸红成了热虾子。   昨夜还用手摸过他那处呢……虽然一晚上了,可是、可是也不好啊……   隋昭城可不管,含咬的得劲,手上只是安沅的味道,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味道。   “脏啊……你快点放开,不然我打你了……”安沅虽说对两人敦伦之事越来越放的开,但是大早上的玩这出,安沅有点吃不消。   “好,起来洗漱。”隋昭城看着安沅急红的脸,终不忍心再逗弄,松开了嘴。   安沅一下子就拿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从床上蹿起,到水盆那去洗手。   真的是,这么脏呀,这个人怎么这么久不见就像要个野人一样了。   安沅尽心尽力的搓着白嫩的手指,没有瞧见身后的隋昭城眼睛都闪着绿。   昨夜两人都很疯狂,疯狂到隋昭城甚至来不及宽衣解带,把安沅的衣裳直接撕碎的,然后又怕她着凉,给她穿上了自己的亵衣。   隋昭城的亵衣太大太长,所以只拿上衣做裙子穿了,安沅大概都没反应过来,一心只有手指。   宽松的衣裳,隋昭城靠坐在床上,水盆是在床榻的侧面,安沅低着头的样子,正好让隋昭城看清楚了胸前的浑圆。   好像比第一次大了许多,也是,爱不释手大概就是像隋昭城这样了。   细白的长腿,掩在衣裳中若隐若现,隋昭城觉得安沅嫁给自己真的太亏待安沅了,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媳妇儿,本该娇宠的,实不该让她和自己一样奔波劳累。   从皇城到边关,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累人,安沅一个娇气的小姑娘,真不知吃了多少苦。   不过没关系,哪怕是亏待,隋昭城也是不能放手的,安沅这个小姑娘,必须是属于自己的。   待和越国一战打完,也就没什么可以阻止隋昭城好好待安沅了,以后安沅会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和最幸福的女人。   安沅洗干净了手,转身瞧见隋昭城在看着自己出神,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洗干净了?”隋昭城抓紧,手上有水,有些滑,摸了摸,却在安沅的手上摸到了微薄的一层茧子。   隋昭城蹙眉,翻过安沅的手细细察看,好几个手指都磨出了茧子,脸色越发不好看。   尤记得当初在昭沅宫门前,隋昭城发过的誓,这才多久不到,白嫩的手就有了茧子。   安沅看见隋昭城的脸色一点点变黑,又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还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手上磨出的茧子呢。   安沅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自然会注重容貌,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手上的茧子,但是出门在外,也没法子。   现下被隋昭城盯着看,才觉得有些窘迫,他是不是会嫌弃自己呀?   要是自己以后老了怎么办,没了这皮面,他可还会喜欢自己呢?   安沅抽了抽自己的手,想拉回来,可却被隋昭城握的更紧了,把安沅整个人都拉进了怀中。   “卿卿,辛苦你了。”隋昭城大脑袋埋在安沅的颈脖子里,说出的话语气低落,带着热气喷洒在安沅脖子上,痒痒的。   “怎么了这是?”安沅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低落起来了。   “好好的待在皇城不好吗?怎么来了这儿?”隋昭城不会说煽情的话,绷着声线,转移安沅的问题,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我还不是担心你吗?这么久不来信,我怕你在边关找到了美娇娘,就不要我了……”   安沅听出了意思,敢忙买乖,这个时候,就要把自己说的委屈巴巴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才能让他心疼。   “再说了,宫里宁太妃回来了,她就知道欺负人家,天天给人家添堵……”   安沅瘪着嘴,眼睛里含着泪,偷偷的瞧一眼隋昭城,好不委屈。   隋昭城注意到她的目光,知道十有八九也是装的,但还是不忍心再说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是我的错,应该和你说清楚的,别哭……”隋昭城轻柔的拭去安沅眼角的泪珠,一只手抚着后背。   “呜……你这个大坏蛋……”   安沅本是装的,可听了隋昭城如此温柔的安慰,一下子就情难自禁,扑进了隋昭城的怀里,眼泪簌簌。   原本一开始还没觉得多委屈,现下有人安慰自己了,安沅便觉得天都塌了一般委屈,哭的一直打嗝。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会了。”   初初还想要算账,现在的隋昭城只想拿刀把自己砍了,都是因为自己,安沅才这般。   现下安沅哭的这样难受,隋昭城心里跟刀子扎似的,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大坏蛋,没做到该尽的责任。   “都怪你……呜呜呜……你还要凶我……”安沅埋在隋昭城怀中,眼泪早就打湿了薄薄的衣裳。   隋昭城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眼泪,好像心也感受到了,跳的越发快了。   “没有凶你呀,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凶你呢?”   隋昭城拍着安沅的背部,语调轻柔的不像话,生怕吓着安沅。   “你就有……”安沅不依,像个撒泼的孩子,非得给隋昭城安这个罪名。   “好,我有,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哭了,嗓子都要哑了,乖啊……”   昨夜喊了这么久,嗓子本就有些哑,现下还哭,隋昭城心疼的不行,什么事情也只能顺着她来。   见隋昭城这样乖顺,安沅察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这么久了,现下安心下来,总是想要哭闹一番,让隋昭城哄哄的。   抽泣声渐低,安沅挣扎着从隋昭城怀中跪起,然后趴在他肩头,在他耳边呢喃,“我很想你的。”   “嗯,我知道,我也很想你的,想我的卿卿。”隋昭城心柔的像棉花,无论什么时候,都抵不过现在安沅在怀的感觉。   “阿城,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呀!”安沅嘟囔着抱紧他,一点也不想松开他。 第94章   “几时学的这样会撒娇了?”隋昭城嘴角的笑意都忍不住, 虽觉得她油嘴滑舌,可心里是欢喜的。   “哪里嘛,是真的。”安沅松开手, 顺势滑坐在隋昭城腿上。   “嗯, ”隋昭城吻了吻她的额头,听到外边将士操练的声音, “还要休息吗?”   安沅自然也听到了声音, 看天色也不早了, 摇摇头道, “不了, 我今天还要和杜姑娘去看病患呢。”   “杜姑娘?杜灵珑吗?”隋昭城一边下来床,一边询问她。   他是知道慕恪谨把杜灵珑带来了这,没想到杜灵珑没偷偷的跑掉还留下来做了大夫。   “嘿嘿,杜姑娘可厉害了,医术高明,救了好多将士呢。”   安沅抬起下巴,那模样好像是自己救了好多人,与有荣焉一般。   “那你又不会, 你跟着她干嘛?”   隋昭城拿过屏风上面的干净衣裳, 一件一件给安沅穿上。   安沅伸开手, 享受着隋昭城的伺候, 得意洋洋道,“我不会可以学啊,反正我闲来无事, 我不想回皇城了,我想等你一起回去。”   “好,那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我会很快解决的。”隋昭城摸了摸安沅的脸颊,把她的衣裳整平。   “嗯嗯。”   穿好衣裳,安沅出去打水,留着隋昭城自己换衣裳。   小桥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虽然出了宫,可小桥还是记档的宫女,自然不敢随意走动。   安沅端着水进来,不敢让小桥进来,现下屋子乱的很,安沅还是要面子的。   “阿城,过来洗漱。”   两人洗漱完,又吃了简陋的早饭,隋昭城离开了营帐。   耽误了这么久的事情,自然是需要隋昭城来处理。   隋昭城和众人大致说明白了,越国虽然在打仗,但是给隋昭城的感觉是不怎么紧张在意的。   “咱们不宜再耗下去了,免得粮草不足,再者时间越久,将士越是没信心。”   “那是否要直接出战呢?看越国这个样子,可有想法议和?”   “不议和,这次朕准备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吩咐下去,鼓舞士气,准备一鼓作气。”   “臣遵命!”   商量完事情,几人出帐子,准备去战地看看情况,鼓舞一下士气。   隋昭城觉得头有些晕,晃了晃脑袋,想站稳,大概是昨夜没休息好。   前边有人掀开帘子,隋昭城眼睛一花,踉跄了几步,一旁的人赶忙扶住。   “皇上……”   “没……”隋昭城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头就栽了下去。   “皇上!”慕恪谨看隋昭城的样子,吓的人都是软的,结果没担心完了隋昭城,自己却不省人事了……   这一下子晕过去两个,众人急的不行,立马有人去喊大夫,然后轻手轻脚的把人抬进了帐子。   莫瑾瑜看着两人,自己吓了一身冷汗,两人都是一同去过越国的,怎么自己没事儿?   也有人想到了,然后看着莫瑾瑜,莫瑾瑜脸色凝重,有一种很惊恐的猜测……   “大夫来了……”   边关原本就有大夫,来的是刘大夫但是一般都是医治刀枪剑伤,这样无缘无故晕过去的症状,实在令人费解。   “属下没发觉皇上和慕大人的症状……”刘大夫连连摇头。   隋昭城可是皇帝,要是有半点法子,大夫也不敢这样,想必也是真的查不出来了。   “大夫,那怎么办?”莫瑾瑜紧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隋昭城和慕恪谨都晕过去,不省人事,偏偏他还好好的,这多让人怀疑。   “这……”大夫蹙眉,“可以去请杜大夫来看看,属下觉得杜大夫的医术在属下之上。”   都是边关照顾将士的,刘大夫自然也和杜灵珑接触过,虽然杜灵珑年纪轻轻,但是刘大夫甘拜下风。   “杜大夫?”莫瑾瑜还不知道杜灵珑的事情,只能疑惑的看向其余人。   “我知道,我去请。”许修杰经常去营地,和杜灵珑熟一点,立马骑马回了营地。   “杜姑娘,快,快,和我去前边儿。”   莫瑾瑜找了一圈才找到人,看着杜灵珑和皇后在闲聊,大概是从伤患那出来的。   “怎么了?”   两人聊的好好的,突然见许修杰火急火燎的,两人都紧绷起来。   “皇上和慕大人出事了,来不及解释,杜姑娘快上马,前去看看。”许修杰马都没下,伸出手想拉杜灵珑上马。   “怎么回事?”安沅听到隋昭城出事,心跳都好像停止了一般。   “娘娘随后来吧,先不必急,臣带着杜姑娘去给皇上看看。”   许修杰就一个人,也带不了两个人,只能先带着杜灵珑去。   “好,你们先走。”安沅点头应下,虽然现在她也心急,但是她也什么都不懂,免得耽误了杜灵珑。   安沅看着两人走了,才回过神来,找了人把自己送过去,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   杜灵珑才诊完没多久,一脸凝重,脸上说不出的表情,让安沅心坠到了谷底。   “杜姑娘,皇上他如何了?”安沅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冷静的问道。   杜灵珑看了一圈屋子的人,然后开口,“这件事情不好开口,还请除了皇后的其余人避让一下。”   霍将军怔了一下,意识到大概有些严重,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屋内莫瑾瑜等人都是皇上的发小,自然身份不同,听到杜灵珑这样说,都不大情愿。   隋昭城和慕恪谨都是他们兄弟,怎么能就这样交到别人手上呢?   “杜大夫,我们……”莫瑾瑜想留下来。   “莫大人,你们先出去吧,有什么问题,本宫会和你们说的。”   安沅知道杜灵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而杜灵珑留下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到隋昭城会告诉自己这个事情。   “是,臣到外面等着,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安沅自称的是‘本宫’,就是以皇后娘娘的身份,莫瑾瑜等人也不好说什么。   安沅是大理的皇后,是隋昭城的娘子,两人感情如胶似漆,交给安沅,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杜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安沅双手紧握着,看着隋昭城苍白的脸,心都生疼。   “我猜测他们是中蛊了,而且是极少见的蛊。”   杜灵珑脸色不好看,如果不是她在,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安沅听到杜灵珑的话,心一下子紧了,然后又松了下来,杜灵珑可不就是会蛊吗?   杜灵珑还是蛊族圣女,那隋昭城和慕恪谨的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杜姑娘可有法子解决?”   “有法子,但是有点难,而且有点冒险……”   “杜姑娘,不瞒你说,我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也信你,皇上就交给你了。”   “好,”有安沅这句话那就好了,杜灵珑可不想出一点意外。   “这个蛊是灵族极为严苛的,很少人会,也不知怎么他们身上会有。”   灵族虽人人擅蛊,但是蛊也分三六九等,灵族也分三六九等,等级低下的族人是没有资格学习高级蛊术的。   而隋昭城两人现下中的蛊,却是灵族最高级的蛊,按理来说,灵族只有历代族长和圣女才会,不得传授给旁人。   族长和圣女轻易不出灵族,怎么可能会给隋昭城下蛊呢?   “杜姑娘确定是同一种蛊吗?”   隋昭城只是去了越国一趟,怎么会染上这样的东西?   “确定,因为这蛊我会。”   安沅了然,既然杜灵珑会,那就错不了,也是知道解药的。   “那杜姑娘快给他们解了蛊吧?”   “不急,这个蛊现下还解不得,得过了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解,而且现在还缺一味药。”   “缺什么,现在令人去找?”   “皇后莫急,这个药恐怕难找,这个蛊是极阴之蛊,需要极阳之血,就是一个阳年阳月阳时出生之人的血。”   阴阳相生相克,是□□,也是解药,加上杜灵珑的圣女之血,就可以解这个蛊。   母蛊是以圣女血养着的,所以圣女的血是可以解所有的蛊,但是这个秘密,只是族长和圣女知道,也没有记录过,都是口口相传。   “极阳?”   安沅沉默了,她仍然记得母后和她说的话,她的八字曾经改过,真正的八字太惹眼,当时的褚家还承受不起,不得不改了。   安沅就是这个极阳之人,这一刻,安沅突然觉得,也许她和隋昭城觉得命定的缘分,本该相爱。   “杜姑娘,我是阳历阳月阳时出生的。”   “你?”杜灵珑惊讶,这是的来全不费工夫吗?   “嗯,只是我的八字改过,但是我母亲曾和我说过原本的八字。”   安沅有些激动,能救隋昭城,比什么都好。   “那就简单多了,你的血,加上我的血,就可以解开这蛊了。”   杜灵珑松了口气,“哈哈,也不知哪个灵族的叛徒,看来得让族长仔细查查了。”   灵族人向来不管俗事,可隋昭城这般,显然是灵族人的手笔。   杜灵珑在大理,只是给伤患治治伤口,并不多做其他,可给旁人下蛊,这显然是预谋已久。   “那就拜托杜姑娘了。”   安沅也放松下来,出去吩咐人把隋昭城和慕恪谨分开,送回了各自的营帐。 第95章   安沅拧干帕子, 给隋昭城擦了脸和手,褪了外衣,盖了薄被。   然后坐在床沿上, 嘟着嘴看着床上的隋昭城。   隋昭城乖乖巧巧的躺在床上, 让安沅难受极了,以往两人一起睡, 一般都是隋昭城早起, 安沅很少见过隋昭城的睡颜。   没想到今天一天就见过两次了, 还记得今早上两人你侬我侬的, 腻味的不行, 结果现在却安安静静的躺在安沅面前。   隋昭城也真是多灾多难,让人担心的很,可也幸好是福大。   安沅知道灵族是一个特殊的种族,一向不干涉俗事,这次隋昭城中蛊,绝对是越国有心为之。   若按这样想,那就是越国有灵族人,也不知是越国强迫的灵族人, 还是灵族出了叛徒。   不管怎样, 隋昭城都是在越国手上走了一遭, 也不知为什么越国会放隋昭城回来?   不过也是, 杜灵珑都说这个蛊极为严苛少见,若不是杜灵珑,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要是没有杜灵珑, 那隋昭城就会这样死去,据说中蛊之人死法惨烈,都是身体中的蛊越长越大,然后吃尽血肉,最终破体而出。   大理的将士,隋昭城的亲人,子民,就这样看着隋昭城痛苦的死去,这样对大理来说,大概是最痛苦的,比就这样杀了隋昭城还要痛苦。   安沅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后果,若是隋昭城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安沅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   日子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过着,可是两人的情意却越发深厚,深厚到少了谁都不行。   越国?越国!   为什么越国会有灵族人,大理从来对灵族人都没有抓捕过,也没有对百姓普及过,也不大可能会得罪灵族人。   既然无冤无仇,那就是越国许了那个灵族人以巨大的好处。   可在安沅的印象里,在典籍记载中,灵族人不是淡泊名利,不问世事吗?   安沅叹了口气,苦笑的勾了勾嘴角,浮世名利,其实有几人能抵抗呢?   灵族人能保持着这份纯真,大概也是因为是聚部落而居,没怎么接触外界,多在外面待会儿,大概也免不了染上尘世烟火。   追名逐利,没人能说不对,也没人能谴责。   只是灵族本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有着和寻常人不同的本领,这样的人,一旦追求名利,那这个天下都将大乱。   如此,这个天下的上位者,也不会留得下灵族人,虽灵族人有强悍的本领,可天下之大,人多势众,灵族若沾染上这些,恐怕活不长久了。   安沅叹了口气,还是找个机会和杜灵珑说说吧,安沅也相信,越国的灵族人,绝对不会是还有着灵族信仰的灵族人。   安沅给隋昭城掩好被子,然后出去准备给自己找点吃的,多吃一点,补充体力,明日还要用自己的血呢!   隋昭城有安沅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慕恪谨这边,自然就是杜灵珑了。   大家都知道杜大夫是慕大人带来的,看样子还是一对有情人,自然不会这么没眼色去打扰两人。   杜灵珑看着昏死过去的慕恪谨,找了床被子给他盖着,就坐在屋子里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昨天杜灵珑又和慕恪谨说了让她回族里的事情,毫无意外,又被拒绝了。   离给母蛊献血的时间不久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族长都要急疯了。   昨晚上隋昭城和安沅肯定是蜜里调油,而两人却吵架了,虽然都是杜灵珑单方面的闹。   慕恪谨根本没理她,自顾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津津有味,好像烦闹的杜灵珑根本不存在一样。   杜灵珑闹的烦了,趴上床就睡着了,也不管慕恪谨了。   今日早上醒来,杜灵珑穿着里衣,盖着被子睡在里侧,而外侧还有温热,显然是慕恪谨才起不久。   杜灵珑恨的牙痒痒,恨慕恪谨太把自己当人了,也恨自己睡太死了。   现下瞧着慕恪谨这样,杜灵珑有一瞬间的纠结,要不然让他死了算了……   这样杜灵珑就可以回族里了,然后也不怕自己的族人有什么意外。   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杜灵珑就拍死了,因为这样太恶毒了,这个蛊,是灵族人下的,自己作为灵族圣女,有义务解了。   而且,慕恪谨虽坏,可是他还有爱的他的父母亲和兄弟们。   在慕家的那段日子,杜灵珑感受到了很多,慕夫人对杜灵珑是真的很好。   所以杜灵珑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毁了慕夫人的希望,这样好的慕夫人,杜灵珑舍不得。   而且,好歹两人也是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呢?   嗯,还是要做一个好人,不能玷污了灵族的名声。   杜灵珑收了心思,然后出门准备明日的解药,除了两个人的血,还需要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杜灵珑能找到哪里有,所以不是难事。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越国发起了进攻,大半夜的,越国开始蠢蠢欲动。   也幸好是霍将军没有放松警惕,虽然隋昭城晕过去了,但是杜大夫已经说了有解救之法。   霍将军猜测皇上晕倒和越国有关系,所以猜测越国在这两天会发起进攻,一改之前的做派。   越国以为这个时候大理一定都是乱成一团,所以准备趁火打劫,在大理群龙无首的时候,最好做事。   大理的将士以最快的速度迎战,调整好战术,也让越国措手不及。   越国瞧见大理的井然有序,猜测是封锁了大理皇帝中毒的消息,所以特意派人去和大理的将士好心提醒。   因着国师的特殊身份,所以越国对外说的是中毒,而不是中蛊。   谣言总是传播的迅速,大理将士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免有些动摇,待霍将军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有大半的将士知道皇上晕倒了。   霍将军第一时间向将士解释了隋昭城的事情,保证明日可以亲眼看见皇上,才让将士安下心来。   越国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不敢妄动,立马向上面禀报了大理的奇怪之处。   越国有动作的时候,正是半夜,安沅等人并不知道,次日一早才听说。   安沅想到昨天想的那些猜测,现在一看,哪里是什么猜测,越国明晃晃的告诉他们,隋昭城就是他们搞得鬼。   前线有霍将军在,安沅并不担心,当务之急是要解了隋昭城的蛊,让隋昭城在大理将士面前显个眼,这样才能安他们的心。   安沅收拾好心情,出去找杜灵珑了,大概也到了时间。   准备好东西,把两人抬一个帐子里,只留了莫瑾瑜在屋子里,因为安沅和杜灵珑都要用血,得有人看顾着点。   没有多解释,莫瑾瑜也没有多问,只要能救隋昭城和慕恪谨,莫瑾瑜没有其他话。   药是之前配好的,只需两人的血做药引,安沅闭着眼睛用刀子割了个口子,让血滴到药中。   安沅大概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受刀子流血,眉眼蹙的很深。   杜灵珑先给安沅把口子包扎好了,才给自己割了口子。   杜灵珑和安沅不同,也习惯了,比给母蛊献血需要的量少很多,很利落的把血滴到药中。   莫瑾瑜一个大男人,看着两个姑娘给自己割刀子,心有不忍,都不想看。   药好了,莫瑾瑜给两人服下,这边杜灵珑已经给自己包扎好了。   “等半个时辰,大概就会醒过来,莫大人你先看着会儿吧,娘娘先回去休息吧。”   “好,杜姑娘你也回去休息吧。”   安沅手疼,的确是娇气,毕竟是娇养着的,但是为了隋昭城,甘之如饴。   应旭尧和许修杰也在外面等着,心中忧虑,他们不知道杜灵珑的底细,并不太敢相信,杜姑娘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能耐。   瞧见几人先后出来,敢忙询问。   “无碍了,半个时辰就会醒来。”   如今越国大军压境,隋昭城又无故晕倒,让他们很是担忧,如今听到无碍,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事情很顺利,解了蛊,半个时辰以后隋昭城和慕恪谨就醒了,解了众人燃眉之急。   隋昭城怎么也想不到,已经很小心了,可行踪却在越国的掌握之中,让人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莫瑾瑜把越国之事匆匆和隋昭城说了一遍。   也来不及多想,隋昭城换了甲胄就去了将士守着的地方,隋昭城晕倒的事情还在将士之间谣传,他出现的的越晚,越容易动摇军心。   大理将士见到隋昭城以后,才算是真的放下心,觉得是越国的阴谋。   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人见过隋昭城,弄个假的来,也未必就认得出来,但是隋昭城的出现,就是让人感觉安心。   越国大概没想到大理井然有序,没得到消息之前不敢有其他动作,但是隋昭城可不想等越国商量好计划。   隋昭城雷厉风行,吩咐霍将军带人往小路包围越军,虽然隋昭城去越国中了蛊,险些丧命,但是至少地理位置打听清楚了。   越国被打的措手不及,小范围内被包了饺子,仍然有大部分不在范围内。   但是这一战,已经让越国很是惊惧,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结果进了别人的锅。   传到越澜耳朵里的时候,当场便把那只琉璃茶盏给砸了。 第96章   越澜也没想太多, 风风火火的到了玉和殿,怒气冲冲的样子,把国师吓了一跳。   “皇上, 这是怎么了?”国师挥退宫人, 温柔小意的拉着越澜的手臂。   走了这么久,越澜也冷静下来了一些, 越国现在靠的是国师, 可不能让国师不高兴了。   “玉儿, 隋昭城解了蛊, 有人亲眼看见他了, 活的好好的。”   越澜叹了口气,拉着国师坐到榻上,愁眉苦脸,想起之前,后悔不迭。   之前是国师向越澜保证,隋昭城一定会死的,不然的话,越澜怎么可能会愿意放隋昭城回大理。   结果呢?如今隋昭城没死, 而再想抓到隋昭城就难了, 大好的机会白白没了, 越澜怎么会不生气呢?   “什么?怎么可能?”   国师怔愣的松开手, 隋昭城怎么可能还活着?这样万无一失的法子,除非……   “千真万确,现在大理士气高涨, 越国已经损失了近万将士了!”   越国和崖国一同合作,但是崖国只出了五万将士,其余的都不管,而且事成还要分一杯羹。   但是越国兵力不够,必须得借助崖国,哪怕崖国提出的条件过分,还是得合作。   现下就一天,越国就损失了近万的将士,这样下去,越国怎么可能撑得住?   “怎么会?可看清楚了,会不会是假的隋昭城。”   国师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族里呀,怎么会在大理呢?   “连慕恪谨也出现了,隋昭城是谁,大理的皇帝,有谁敢假冒呢?”   越国眉峰皱起,看着国师的眼神略有些不满,早知道当初就该听自己的,杀了隋昭城一了百了。   当初隋昭城几人进越国的时候,越澜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只是一直没动作,就是因为国师有她的计划。   还保证隋昭城一定会死的很惨,让大理将士看着隋昭城的死状,这样可以让大理产生混乱。   现在国师的计划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这样的结果让越澜无法接受。   “别急,若真的是这样,我还有法子,你先去打听清楚,确定隋昭城是活着的。”   越澜见国师脸色也不好看,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忙忙又走了,现在情况有些急了。   国师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准备做出点成就来,这下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现在国师的地位还不稳,她就靠着这一战了,不然以后自己皇后的位置还是不稳。   国师并不觉得皇后的位置有多好,可是她需要什么东西来保障自己,而这个皇后的位置就是最好的。   她记得这个蛊是没有人可以解的,并且若是不懂蛊的人都察觉不出来。   难道大理也有灵族的人吗?难道圣女灵珑在大理吗?   可依照上次两人见过面的时间算,这个时候,杜灵珑应该在灵族,准备着给母蛊献血呀!   国师抿着唇,瞧见越澜的背影消失不见,眼神复杂,若是杜灵珑在,一定第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国师就是前不久才和杜灵珑一起吃过午饭的和玉。   和玉原本就是灵族人,只是她恨灵族,更恨杜灵珑这个所谓的圣女,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杜灵珑,若真的是你,那我绝对要报这个仇,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本事高,还是我的本领强。”   和玉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幸好没有宫人在场,不然还不知吓坏多少人呢。   这边杜灵珑被人惦记着,而那边杜灵珑也在惦记着越国的灵族人到底是谁。   想了很久,她也没有想到,到底是谁会参与俗事,还是两个国家的事情,给隋昭城下蛊,相当于让灵族得罪了大理。   要是大理皇帝生怒,把这个罪名扣到灵族身上,那灵族将会失去安身立命之所。   也幸好是隋昭城,也幸好杜灵珑救了隋昭城,想必隋昭城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怪在灵族身上。   杜灵珑整理着自己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最近给将士看病治伤采来的各种药材。   边关多山地,又多雨水,山地潮湿,各种珍稀药材比比皆是。   慕恪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杜灵珑,顿在地上,麻花辫发尾扫在地上。   杜灵珑一直都是扎的两个麻花辫,她不会梳大理女子那样的发髻,麻花辫虽然看起来土气些,可是却显的杜灵珑娇小可爱。   “你要走了吗?”慕恪谨看着她收拾东西,眸子沉了一下。   “嗯?哦,没有,我只是收拾一下,看缺了什么……”杜灵珑转过头,见是慕恪谨,随意的回了句,然后想了想。   “你是愿意让我回去吗?”不然怎么会这样问?   “嗯,你回去了,还会回来吗?”慕恪谨走近了几步,蹲下来看着杜灵珑。   慕恪谨大概是想通了,他觉得他可能太自私了,杜灵珑身上的是责任,整个灵族都靠杜灵珑支撑。   就好像自己一样,也是有责任的,保家卫国,谁要不能阻拦。   当初慕恪谨只是不想杜灵珑受苦,但是经过了这次,慕恪谨知道,有些人,天生有着特殊的能力,就要背负特殊的责任。   只要杜灵珑愿意回来,那他也愿意让杜灵珑回去,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再回来就好。   “真的呀?”杜灵珑简直不敢相信,莫不是昨天的蛊没除干净吗?   慕恪谨不是一直不愿意自己走了吗?怎么这下子就愿意了,让杜灵珑有些受宠若惊呢。   “嗯,你还会回来吗?”慕恪谨看着杜灵珑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我……”杜灵珑有些受不了慕恪谨的眼神,移开眼睛。   她知道慕恪谨对自己有执念,可是她真的不能成亲啊,圣女注定要孤独终老的,这是每一个圣女的责任。   “阿谨,我真的不能成亲的,我回来也没什么用,你还是找一个好姑娘吧,我不是你的良配。”   杜灵珑这是两人再次见面以来,第一次喊他“阿谨”,这是两人第一次相处时的称呼。   慕恪谨也老大不小了,这个时候,还执着于杜灵珑,显然这让杜灵珑很有愧疚感。   “傻子,又不是一定要成亲,我喜欢你的,你回来好吗?我们可以不成亲,只要你在我身边。”   慕恪谨听到这句“阿谨”,觉得满足了,笑了笑,揉了揉杜灵珑的额发。   他真的想和杜灵珑在一起,哪怕不能成亲,不能行夫妻敦伦之礼。   他知道,她不能成亲,是责任,那就成全她吧,责任有多重,慕恪谨想陪着她一起承担,在一起,不是非得做点什么。   “你……”杜灵珑看着慕恪谨,都说不出来话。   她万万没想到,慕恪谨居然愿意退步到这样,不成亲,那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名不正言不顺,慕夫人大概会杀了她吧?   “阿谨,你没必要的,你这样会让慕夫人很难过的,她还想着抱孙子呢。”   杜灵珑起身,别扭的背向慕恪谨,她不能这样,这样太自私了。   慕恪谨这样的好男人,杜灵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又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的第一个男人。   要是没感觉,当初也不会轻薄了慕恪谨,可是当初她真的心血来潮,根本没想过要负责的。   她不能成亲,终身都要留着这副处子之身,这是责任,从她出生以后就有的责任,不能背弃。   她很喜欢慕恪谨,她就更不能毁了慕恪谨,按慕恪谨的身份地位,以后有一个门当户对,贤良淑德的妻子,会有孩子,孙子,也会平步青云,做帝王的左膀右臂。   而不是因为她,被人指指点点,断子绝孙,让慕家和他闹不愉快。   杜灵珑学到的第一种爱,就是克制。   克制自己的喜欢,收起所有,假装一点也不爱,一点也不动心,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慕恪谨知难而退。   “珑儿,不是你,也不会是其他人,我只想你陪着我,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吧?”   慕恪谨从杜灵珑身后抱着她,慕家有其他子孙,慕恪谨还有其他兄弟,并不一定要靠慕恪谨。   慕恪谨只想自私一点,和杜灵珑一起过,做一对美满的夫妻。   她的不自私,和他的自私。   都是为了爱。   爱可真磨人!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杜灵珑不想现在就回答他,她觉得这样太残忍了。   慕恪谨这样好的人,怎么就看上了她呢?当初要是自己不救他就好了,也就没有这样的孽缘了。   “好,过几日你就回家去吧,我会在宁州等你,等着你一起回皇城。”   慕恪谨在杜灵珑脸颊落下亲吻,紧紧的抱住她。   要是慕家真的不同意,那他就放弃一切,带着杜灵珑去浪迹天涯,只是愧对母亲,来世再偿还了。   杜灵珑没有说什么,只是由他抱着,谁能想到,之前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如今也有这样温情的时候。   也许,两人真的有以后,但是不管了,得过且过吧,也许时间一久,慕恪谨就没兴趣了。   可是一想到慕恪谨以后会喜欢上别人,杜灵珑却难受的很,自己到底怎么了?   变了,变的不像自己了。   爱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第97章   慕恪谨答应让杜灵珑回去, 除了杜灵珑觉得奇怪,连隋昭城也是一样。   他以为慕恪谨会一直想不通,安沅却觉得, 每个人都会长大, 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就像安沅和隋昭城,两人也在长大, 一起成才, 一起变的更好啊。   慕恪谨和杜灵珑在一起, 他们既担心又欣喜, 其实如果真的很爱, 没什么可以阻止的,那些半道上的爱情,只是不够爱罢了。   虽然现在四个人都陷在爱情中,但是显然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战事在即,还是来谈谈军情吧。   隋昭城没有心慈手软,没有停歇,逼得越军步步后退, 没多久就退到了越国的边境, 再打, 那就是被侵略者反为侵略者了。   越澜这几日吃不下, 睡不着,就指望着国师出点主意,可是玉和殿大门紧闭, 连越澜都被拒之门外。   越澜差一点急的派人砸门,要不是总有些人进进出出,越澜还以为国师卷铺盖走人了呢。   就在大理逼进越国城关口,眼看着第一座城池就要失守了,玉和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国师给了越澜一个微笑,“皇上一切放心,尽在掌握之中,皇上现在派人去盯着大理便可,不必出城门。”   既然国师这样说了,越澜也就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察看,果然大理已经停了攻势。   这下子越澜可又硬气起来了,温柔起来了,恢复了那个自信的君王,“玉儿,你可是使了什么法子?”   “皇上,臣妾说了会助你得这天下,那自然不会失信,皇上尽管放心就是。”   国师好像之前没发生过什么一样,笑的满脸媚色,勾得越澜在这个时候都要忍不住了。   “玉儿,你放心,以后这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越澜紧紧的握着国师的手,一脸深情。   “嗯,那皇上可要记得今日的话。”国师依偎进越澜的怀中。   其实国师可未必信越澜的话,只是只要国师有能力一天,那她就有利用价值,那越澜永远也需要她。   其实这就够了,帝王之家,哪里来的情情爱爱,还不是谈的利益,有利益可图就好,其他就不必了,互相利用,就是最牢固的情义。   越澜倒是笑的开心,在规划着自己的蓝图,而大理却在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越来越多将士体力不济,已经晕过去许多人了,前线堪忧啊!”霍将军满脸愁容,急的团团转。   本来大理对上越国,攻势极好,眼看着越国的城池就要覆灭,可这个时候,大理的将士就好像集体中邪一般。   一开始是小部分将士觉得劳累,起的越来越晚,一开始还以为是偷懒,后面就不想吃饭,不想动。   到现在已经有几十个晕过去了,几百个神志不清,几千人有这样的症状。   霍将军这才意识到不是简单的偷懒,恐怕这些人是中了什么算计,急急忙忙往上报。   “去请杜姑娘来。”隋昭城听到这些汇报,自然是急的,最初是觉得被越国钻了空子,给大理将士下毒。   但是仔细检查过,大夫并没有发现什么,最近杜灵珑准备离开了,都没有再去看病患了,所以一开始也没麻烦她。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麻烦杜灵珑了,因为隋昭城觉得,大概这次又和自己上次一样,是灵族人的手笔。   隋昭城自然已经知道自己中的是蛊,也清楚是灵族人的手笔,知道越国手中有灵族人,就是不知道那个灵族人是被迫,还是怎么的。   但是杜灵珑也救过隋昭城,隋昭城不会把这笔账怪到灵族人手中。   杜灵珑急急忙忙赶到前线,本来是和安沅在聊着一些趣事,被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隋昭城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安沅不顾场合,靠近隋昭城,拉着他的袖子。   “无碍,我没事,”隋昭城摸了摸安沅的手,安她的心。   “杜姑娘,最近军中出现了一些奇事,所以想请杜姑娘看看。”   隋昭城看了霍将军一眼,霍将军了然,知道杜灵珑是个有本事的,出去带了两个昏昏沉沉,但是还没晕倒的将士进来。   杜灵珑给他们把脉,秀眉越蹙越深,现场一片寂静,看着杜灵珑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好了,霍将军带他们下去吧。”杜灵珑收回手,脸色凝重,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为什么事情会闹的这样大,甚至让杜灵珑觉得自己已经收不了场了。   “皇上,还请摒退左右。”   隋昭城看了一眼屋子,其余人很自觉的出去了,连莫瑾瑜也没留下,可慕恪谨不想走,他得知道和杜灵珑有关的一切事情。   “皇上,他们大概也是中蛊了……”   “什么?”隋昭城从凳子上蹿起,这么多人都中蛊,到底是谁,把大理耍的团团转吗?   “这个蛊和你之前中的蛊相似,但是比你那蛊弱些,可它的解药也是我和皇后的血……”   杜灵珑看着隋昭城,又看了看安沅,最后移开目光,看着虚无。   杜灵珑的意思是,有解药,可是这解药却是如没有一般。   这么多人中蛊,若是要她们两个的血来解蛊,那再来十个人的血都不够用。   而且,这件事情还不能和旁人提起,要是知道杜灵珑和安沅的血可以解蛊,那安沅和杜灵珑这个时候就危险了。   在死亡面前,恐怕没什么皇权,亡命之徒,可不怕权力,一旦被他们知道,恐怕杜灵珑和安沅立时三刻就会被他们给吃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可是……可是这个蛊是怎么来的?”隋昭城简直不敢相信,她揽紧了安沅的腰,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安沅交出去的。   “这种蛊,大概是被改良过,不用施蛊人在场,只要有蛊苗就可以,蛊苗其实是很小很小的,像虫子一样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猜测将士们的蛊是从水中来的,只有水是大家日日都用的,派人去取一点井中水来我瞧瞧就是。”   蛊这个东西,有大有小,小的就像从口入而不自知,大的就从伤口入,痛而难忍受。   底下的将士用的是不远处原本村民的水井,但是隋昭城他们用的水井和他们不一样。   毕竟身份不同,谁也不能保证越国会不会下毒,哪怕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隋昭城等人还是有优待的。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隋昭城等人没有中蛊的原因。   “那怎么办,绝对不能用你们的血去解的……”   虽然将士是大理的子民,可是要让隋昭城把安沅和杜灵珑取血而死,隋昭城宁可国破。   再者,取血解蛊也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恐怕大理将亡。   “我也不知道,我……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吧,这件事情,先不要和其他人说。”   “把将士们的水井和厨娘换了,除了水,就是饭了,我先走了,这个蛊发作慢,起码要大半个月才会真正的破体。”   这意味着还有时间,杜灵珑可以好好想想法子。   杜灵珑有些疲累,明明自己都准备回族里了,可是现在这样,杜灵珑怎么可能走的了?   灵族人惹出来的乱子,自然是要杜灵珑来收拾,要是杜灵珑不管,那大理,甚至这天下就没救了。   “我陪你回去,臣先告退了。”慕恪谨扶着杜灵珑,出了帐子。   两人走了,隋昭城又坐了下来,安沅靠坐在隋昭城腿上。   两人都很沉默,感觉没什么希望了,隋昭城第一次感觉到有种顶不住的感觉。   哪怕是被困,差一点死了,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这一次,是特殊的东西,蛊,寻常人根本斗不过呀!   哪怕隋昭城是战神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有逃不开的命运。   “阿城,怎么办?该怎么办?”安沅眼睛通红,眼泪要止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天都要塌了,她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是她有很多很多血就好了……可是她没有啊,怎么办呀?   “没事,不急的,卿卿,我必会保你的,护你安然无恙。”   隋昭城摸着安沅的脸,一边安慰她,一边想着退路,若真的……真的不行了的话。   那隋昭城必然会立马把安沅送会南褚的,不管如何,安沅必不能因为自己而死。   就让隋昭城自私一次吧,舍了这天下和大理,就让这一切罪孽都在隋昭城身上报应,而安沅,本就该无恙。   “阿城,我不走的,我要和你在一起……”安沅终于没忍住眼泪,抱住隋昭城的脖子开始放声大哭。   她怎么会不知道隋昭城在想什么,他这样爱她,这样心心念念都是她,必然要送她远走高飞的。   可是,怎么可以呢?安沅怎么会同意呢?   哪怕当初是不情不愿嫁到大理来的,可是她不后悔,隋昭城这样好,好到觉得今生今世活够了,哪怕立时和隋昭城一起死了,也足够了。   “没事的,卿卿,还会有办法的,没事的……”隋昭城轻轻的拍着安沅的后背。   这一次,就要寄希望于杜灵珑了,希望杜灵珑可以找到其他法子,也许……也许真的大理还有救的…… 第98章   杜灵珑腿肚子有些打颤, 由慕恪谨揽着才回到自己的营帐。   现在她可是真的后悔了,当初要是没有出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遇到这些糟心的事情了。   “还有其他法子吗?”慕恪谨脸色也不好看, 深深觉得自己的命运坎坷。   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也好不容易才解除隔阂,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 让我回去找找吧。”   杜灵珑感觉好累, 平白无故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我陪着你回去吧?”看杜灵珑这个样子, 慕恪谨很不放心。   “不用, 灵族不能进外人的,你要是去了,族长会生气的。”   族长要是知道杜灵珑带了外人进族,恐怕慕恪谨活不过三刻。   威胁着圣女的圣洁的男人,族长怎么可能会让他活着?   杜灵珑拿过自己布袋子,准备收拾东西,今日就准备回去了。   用两人的血解蛊肯定是不行的,可是杜灵珑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就算有, 也会存在灵族, 自己是想不到的。   还是提早回去的好, 灵族有一个禁地,好像存着许多蛊法,杜灵珑没有进去过, 族长说她要二十以后才可以进去。   也许在里面可以有法子解这个蛊,所以只能偷偷的进去了。   除了解蛊,大概最难的就是找到那个灵族人了,回了灵族,便可以让族长帮忙寻找,看是谁出了灵族。   灵族人不能随意出族里,像杜灵珑那样的,纯粹是例外,因为杜灵珑是独居,有便利。   到时候只要族长派人一查,就知道谁不在了。   “那好吧,不管怎样,如果实在没法子就算了,这不是你的错。”慕恪谨抚上杜灵珑肩膀。   他不想逼她,虽然这个时候大理将士的命都在杜灵珑身上,可慕恪谨不想让她感觉到压力。   “嗯。”   杜灵珑收拾好东西,慕恪谨准备好了马车,让人送她到灵族附近,这样也快一些。   杜灵珑留了一封信给安沅,然后就离开了。   之前两人闲聊的时候,安沅问过杜灵珑,有没有什么药吃了可以像怀孕一样。   杜灵珑一开始没想起来,临了了,却想到了,灵族的确有这样一味药,不过是不是灵族特有的就不知道了。   “孕珠?”安沅轻轻的念了出来。   “什么?”隋昭城从外边进来,知道杜灵珑离开了,还给安沅留了信。   倒是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这样亲近了。   “没什么,”安沅起身笑了笑,给隋昭城换下甲胄。   “我觉得杜灵珑医术精湛,所以找她问了些疑难杂症,当时好奇,问了她一种药,没想到还真的有。”   “什么药,你会有这样的心思去问药理?”隋昭城有笑了。   将士中蛊的人数还在增加,晕倒的将士越来越多,隋昭城现在是疲惫不堪。   可回到营帐,和安沅一起,隋昭城总归是暖心几分的,散了些疲惫。   “就是一种可以让女子看似怀孕的药,我之前在话本子里瞧见了,好奇之下,才想问问。”   “看似怀孕?若是怀孕,必是要大夫把脉的,看似怀孕有什么用?”隋昭城也来了几分兴致,整日被军情磨着,总是想听听其他事情。   “就是大夫也看不出来,然后肚子会鼓起来的,就好像真的怀孕一样。”   安沅没看隋昭城,眼神有些晦暗,也许两人只是闲聊,可是安沅问杜灵珑这件事情,却是预谋已久。   她虽然不在皇城了,可宁太妃仍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当年,宁太妃为何会用自己的孩子去救隋昭城,一直让安沅很怀疑。   原本以为也许当初的宁太妃的确是心善,可是知道宁太妃是有意打探过隋昭城的行踪,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简单。   安沅有怀疑,宁太妃当初可能根本就没有怀孕,可能是用了药假使自己怀孕,或者是装孕,买通太医。   有什么药能假使怀孕,安沅不清楚,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却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药。   隋昭城笑出声,“真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吗?你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真的,就是话本子上那大户人家的妾室用了那药,然后故意小产,攀咬主母,然后主母就被休了。”   安沅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见过一样,让隋昭城觉得好笑,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相信呢?   “话本子上东西可不能信,你还是少看些为好。”   “谁说的,可是现在可不就是有这样的药吗?”安沅梗着脖子反驳隋昭城。   所谓的话本子,自然是没有的,只是自己编的,就是想暗示隋昭城,可是隋昭城好像不以为然。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了,谁还会去刻意想起当年的事情呢?   现在大理和越国交战,大理处于下风,还是不要现在和隋昭城说好了。   待安沅再找些证据,然后回到皇城以后再说。   安沅不是怕隋昭城不相信她,只是不想现在给他添麻烦,让他烦忧。   若是大理将士的蛊不能解了,那大理战败,其实这件事情,不管公开还是不公开,都没什么了。   “是是是,卿卿可真是好学,连话本子上瞧见的都要一探究竟。”隋昭城自然顺着安沅的话来说,摸了摸她的额发。   “哼,那是自然。”   要是宁太妃真的假使怀孕,那宁太妃这人也真的是够恶毒的。   那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难怪现在瑞贵太妃都喜欢她。   现在隋昭城是安沅的,那安沅必然是要替隋昭城找会公道的,宁太妃这人,安沅必不会放过。   “最近军中情况如何?”插科打诨以后,安沅终于聊起了正事。   “唉,”说到正事,隋昭城总是有几分累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要撑不住了。”   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隋昭城在安沅面前,总是想要放松些,寻求安慰。   “还是有将士中蛊吗?”   “是啊,越来越多,恐怕大半都中了,只是潜伏着,已经换了水井了,可还是有,说明并不仅仅是水井。”   其实就算是水井,也可能是蛊的潜伏期比较才罢了,都是从一点点开始的,只是现在晕倒的将士人数越来越多。   “别急,杜姑娘会带来好消息的。”   “嗯,只怕等不到了……”   现在越国逼的越来越紧,之前被大理占去的地界,现在都归回了越国手中,大理现在只靠着那易守难攻的地势。   越澜这次知道大理中了国师的蛊,高兴的都夜不能寐,兴奋呀。   自己大仇终于要报了!   这次越澜没有等,也没有听国师说不必急,乘胜追击,把大理逼的步步后退。   不用多久,大理就是越澜的囊中之物了。   现在越澜整日窝在玉和殿,等着下边报来好消息,一边是美人,一边是天下,现在美人天下皆在手了。   国师也是好心情,也有些日子了,可大理却依旧平静,看来这蛊她们是解不了了。   国师不知道在大理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知道自己的蛊没有被破解,只能说是欣慰又狂妄。   待越澜得了这天下,她便要杀了杜灵珑,然后把灵族夷为平地,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杜灵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和玉,惹上了这样大的仇恨。   现在杜灵珑只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解了这天杀的蛊毒。   连夜赶路,终于回到了灵族,灵族还是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杜灵珑推开自己的家门时,却被吓了一跳,老族长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的杜灵珑心都抖了一抖。   “族、族长……”杜灵珑小心翼翼的放下背着的包袱,然后恹恹的开口。   “知道回来了?”老族长也姓杜,杜族长已经有七十的高龄了,可是身子还算硬朗,说话中气十足,一句话吓得杜灵珑瑟缩了一下。   “我……我知道错了……”杜灵珑低着头,立马卖乖,道歉才是正确的。   “哼,你倒是回回知道错了,可哪次改了?”杜族长的拐棍“噔噔”的敲着地,杜灵珑觉得屋子都在振动。   “族长,我本来早就准备回来的,只是被山匪劫了,所以才回来晚了,我知道错了……”   说着,杜灵珑就哭起来了,她早就想好法子应付族长了。   杜灵珑从小就是杜族长教养的,杜族长就像杜灵珑的亲爷爷一样,对她很好。   会照顾她,也会教她关于蛊的事情,虽然也是族长吩咐的让旁人不能靠近圣女,可杜灵珑有的关于亲人的记忆,就是杜族长了。   要是知道杜灵珑受了苦,杜族长肯定会心疼她的。   “唉,好了好了,莫哭了,回来就好……”杜族长终于是妥协了,最看不得杜灵珑哭了,终究也是一个爱孩子的爷爷。   “嗯,以后我再也不出去了外面好多坏人……”杜灵珑连忙点头,她就知道族长不会怪自己的。   “嗯,该准备准备了,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准备好今年的献祭。”老族长摸了摸杜灵珑的脑袋,然后安慰她。   “好的,我知道了。”杜灵珑擦干眼泪,然后捡起地上的包袱放到桌子上。   老族长欣慰的出了屋子,在这等了这么久,终于盼回了圣女,终于可以去安排事情了。   杜灵珑舒了口气,还好来得及,不然族人怕是要发火了,还有四日就是献祭的时候了。   次日一早,杜灵珑便和族长说了大理和越国的事情,询问他看有其他法子可解。   族长听了,脸色从所未有的难看,导致杜灵珑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小。   怎么会这样,竟然有族人掺和到两国之事去,给大理将士下蛊,这样的事情,必是要受罚族规的。   老族长犹豫半晌,还是摇头,“没有,这种蛊没有法子可解,可是这种蛊只有历代族长和圣女才会,怎么会有其他人会?”   往往只有上一任族长和圣女逝世,才会有下任族长和圣女,所以到底是谁?   此时杜灵珑却有些心虚了,因为这种蛊她曾经教过给一个人。   和玉,曾经是唯一一个会和杜灵珑玩的人,所以杜灵珑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那时也还小,并不知道这样的后果。   “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杜灵珑只能装了,她准备去问问和玉,和玉这个时候应该在族里。   “族长,这个时候族人都在族中吗?可有人外出?”   “没有,临近献祭,族人都待在族中……”除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族长倒是猜到这人是谁了,和玉,之前一再违反族规和圣女接触,族长罚了和玉一家,可和玉却逃了出去,恐怕……   当初不许族人接近圣女,就是怕有居心叵测的人学了圣女才能学的蛊术。   可现在看来,担心的事情终究是成了现实,虽是灵族惹出来的祸,可灵族却解决不了。   其实也是有其他法子的,但是……这个法子是绝对不行的……   “那可就奇怪了……”杜灵珑咬着手指,她知道献祭很重要,所以族人都会在族内。   难道是有人把蛊术传给了外人,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灵族没有其他人在外面,但是有一个灵族人的徒弟?   “我会再去查查的,你好好休息就是。”族长掩盖了满腔心事,离开了屋子。   杜灵珑其实有看到族长眼中的犹豫和惊怒,但是族长却什么都没说。   难道真的有其他法子,但是族才为什么不说呢?   族长走了,杜灵珑换了一身衣裳,想去族里找和玉。   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越国的灵族人会是和玉,可是她的确是把这个蛊术教给了和玉,并且没有教给其他人。   难道和玉教给了其他人?   如果说去找和玉之前杜灵珑还抱着希望,希望不是和玉,可是现在听到族人说和玉一家得了恶疾,早就死了。   杜灵珑愣在当场,怎么会这样?不久前自己还在宁州见过和玉啊?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和玉吗? 第99章   得到和玉一家都不在灵族的消息, 杜灵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相信和玉了。   和玉之前还骗自己说她哥哥成亲,可是她的哥哥已经死了,杜灵珑她不知道, 为什么和玉一家就这样没了, 独留下和玉还可能是助越国的人。   既然和玉一家已经不在了,杜灵珑也没有多留, 回了自己的屋子, 打开门, 瞧见里面有很多东西, 大多数都是非常珍贵的补品。   大概是拿来给杜灵珑补充营养的, 毕竟每次献祭其实还是很花费精力的。   还有三天就到了献祭的时候了,可是却还没有一点法子解蛊,杜灵珑现在很焦躁,她不能看着大理的将士就这样死去。   归根结底,和玉的祸是她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她把族长教给她的蛊术教给了和玉,和玉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灵族的蛊并不是所有的都很厉害,至少有很多完全是可以用解药, 甚至草药解除, 只有族长教给杜灵珑的几种特殊的蛊术, 是需要圣女的血的。   哪怕回到了屋子, 杜灵珑还是坐立不安,傍晚的时候,换了身素色的衣裳, 她想去禁地看一看,也许会有其他法子。   禁地在远离灵族村落的地方,没有人看守,但是所有的灵族人都知道那是禁地,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去。   杜灵珑到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黑黢黢的一片,还带着虫鸣,幸好杜灵珑野惯了,并不害怕。   禁地有一种蛊虫,外人擅闯禁地就会遭到蛊虫攻击,但是圣女是例外,所有的蛊都是和母蛊一脉相承的,母蛊食过杜灵珑的血,那其余的蛊便不会伤她分毫。   杜灵珑很顺利的进入了内室,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烛灯,这地方离村落远,也不怕有人发现。   杜灵珑迅速的找东西,希望能找到可以解这个蛊的方法,书籍太多,而杜灵珑时间不多,明日早上之前她得回到屋子,会有村人来送早饭。   杜灵珑没有每一本都去看,仔细观察的屋子,找了几本重要的看。   杜灵珑在书桌前坐下来的时候,瞧见了桌子上的一个木盒,盒子很是漂亮但没有上锁,好奇心使然,杜灵珑打开了盒子。   里面也有一本书,非常的破旧,显然是被翻过无数次了,应该是一本很珍贵的古籍。   小心翼翼的打开,书封的第一页写了四个字“众蛊向母”,大概就是所有的蛊虫都听母蛊的?   一页页的翻过去,杜灵珑看到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并没有那中蛊的解法,杜灵珑合上,准备放回盒子,可眼睛好像瞥到了书的最后一面有什么小字。   杜灵珑大概是有强迫症,既然有了疑惑就是要看清楚,不然心痒痒,所以又打开最后一页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呆在了原地,书上说,“若是母蛊死,则其余蛊皆失效。”   如果母蛊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大理将士就得救了?   杜灵珑不敢相信,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跳跃的烛火。   不可以,如果母蛊死了,那灵族将不复存在,那灵族人怎么办,灵族不能毁在她手上。   杜灵珑并没有思考太久,她把书放回了盒子,有些惊慌失措,锁住了盒子,然后平复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一样。   族长年纪这么大了,他肯定是看过这本书的,难怪族长没有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连杜灵珑都不敢想。   母蛊有多重要,从每次的献祭就看得出来,每次的献祭都是灵族最大的事情,全族人都翘首以盼,希望献祭顺利。   圣女一旦死去,立马就会有新的圣女诞生,一直给母蛊延续着生命,有了母蛊,才有灵族。   一旦母蛊死了,那灵族也没了,那杜灵珑这个圣女就如一个笑话一般。   杜灵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然后又找了几本书,寻求着法子,但是无疾而终,没有其他法子。   其实杜灵珑也猜到了,恐怕就是这样的结果,族长当初也是说没有的,如果有可行的法子,族长必然是会说的,不管怎样,那是灵族惹出来的祸,灵族应该善后。   杜灵珑心烦意乱的回到屋子,趴在床榻上,到底该如何是好,总是不能就这样放弃吧?   可是不放弃又没有其他法子,母蛊…母蛊不能动……   心中有一点苗头,杜灵珑都只能拍死了,扼制在心里,她不能毁了灵族。   可是,大理该怎么办,天下该怎么办?   要是没有其他法子,以后不仅仅是大理,越国还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去对付其他国家,那这天下可不就是危险了吗?   天亮以后,杜灵珑用过早饭,老族长来了屋子,脸色不大好看,“你去过禁地?”   杜灵珑心中咯噔了一下,怎么就被发现了吗?要不装傻,就说自己不知道?   “你的东西。”族长伸出手,掌心赫然就是杜灵珑的手链,那个象征圣女身份的东西。   大抵是昨夜翻书的时候掉在了禁地,杜灵珑却是没发现,这下是狡辩不得了。   “我……我昨夜去查了查是否有法子救大理的将士,无论如何,这也是灵族惹下的祸端。”杜灵珑极快的从族长手中拿过手链,然后期期艾艾的解释。   “我说过没有法子,你以后也不许再入禁地。”老族长语气有点凶,他记得之前的杜灵珑是很乖巧的孩子,可是如今却越发难管教。   禁地不是不能进,只是里面有许多程度很高的蛊术,如果圣女年纪过小,心性未定,学了恐怕不利。   待有二十岁,性子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再学,已经可以明辨是非,也就不怕被人利用。   而和玉的事情,让族长越发不相信杜灵珑,所以还准备这次献祭以后好好教导她。   圣女关乎着灵族的灵脉,圣女的优劣决定了灵族的繁衰,这是一点也不能马虎的。   “可是……”杜灵珑差一点就想把那个法子说出来,好在忍住了,不能说,一旦说了,恐怕族长会把她关起来。   “可是什么?”族长噔着拐杖,眼神凌厉,吓人的很。   心中思量,莫不是被她发现了那个?   “可是大理怎么办?天下怎么办?”还好杜灵珑脑瓜子转的快,族长已经七十了,自然事事以灵族为先,他怎么可能会那样做呢?   “天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灵族的圣女,只需要做好对灵族好的事情就是,天下与你无关。”   杜族长也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这个蛊的确没有法子可解,他担任族长已经五十多年了,守护着灵族,再也没有什么比灵族更重要了。   “好,我知道了。”杜灵珑低下头,无意再和族长争论,结果已然明了,族长并不在乎天下,只关心灵族。   “这两天乖乖的待着,准备好献祭,若再跑出去,我必饶不了你。”   “是。”   族长离开了,杜灵珑浑身瘫软的睡在床上,可怎么办啊……   杜灵珑想尽办法,也没有找到解蛊之法,而大理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军中大半的将士中蛊,可用的将士不足五万,如何抵挡的了越国?   隋昭城现在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不知道该怎么办,将士一个接一个的昏迷不醒,越国越逼越紧,大理如今已经算是被敌人兵临城下了。   安沅瞧着隋昭城的样子,心中也着急,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呢?灵族的本事本来就和寻常人不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着这事,大理士气越来越低落,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眼看着越国攻势,有些人都要放弃抵抗了。   隋昭城在想,是不是该到时间把安沅安排回南褚了,他知道安沅不会离开,可安沅必须离开,哪怕是敲晕了绑也得绑走。   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不战而败,只能缩在城中,靠着易守难攻的地势,而敌人已经势如破竹。   如果两军交战,不耍花样,公平的开打,越国必然不是大理的对手,可谁也不知道,越国怎么就得了灵族人。   隋昭城都寻思,是不是天要亡大理,才会落下这样的灾难,都说人定胜天,可是这次隋昭城自己是真的没把握。   照这样下去,大理将士一再减少,越国根本不废一兵一卒就可以把大理收入囊中。   听着下边的禀报,越澜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不用多久,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看到了国师的高明之处,知道大理将士多半中蛊,甚至不用多久,全部都会中蛊,越澜倒是不急了,准备磨死大理去。   既然可以有不废功夫的法子,何必要用累人的法子呢?   大理那城门依势而造,若想攻下,的确是有难度,易守难攻,越国攻了这么久也没下来,既然前势一片大好,那就先不攻罢了,等着大理投降。   越澜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去战事,因为他忙着和国师享受敦伦之乐,越澜现在很得意,如此娇媚的美人归了自己,天下也马上就自己的了,可不就是得意吗?   只要哄好了国师,以后还怕什么呢? 第100章   时间一点点流逝, 杜灵珑不知该怎么办,明日……明日就到了献祭的时候了……可是……   现在能救大理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让母蛊死, 可是母蛊死了, 灵族怎么办?   而且母蛊并不是寻常人能杀死的,母蛊的强大, 灵族人皆知, 从来不会妄图靠近放置母蛊的的山顶。   灵族本就是在崇山峻岭之中存活, 男耕女织, 靠着蛊术生活, 蛊除了可以害人,自然也可以助人。   母蛊在灵族领地最高峰灵峰的山顶,顶上有一个山穴,母蛊就在里面,其实杜灵珑见过两次母蛊,感觉母蛊就像死了一样,悬浮在空中,下面是一个托盘一样的, 屋子很亮。   母蛊不大, 但是母蛊的外面有一层保护光, 杜灵珑是不能越过保护光的, 只是若想让母蛊死,还有其他法子。   母蛊是以圣女的血为生,一旦到了时间, 母蛊还未喝过圣女的血,母蛊就会枯竭而亡。   这也是为什么圣女在灵族地位甚高,因为没有了圣女,就没有母蛊,也没有了灵族。   母蛊一死,所有的蛊都会死,灵族也就不复存在。   可母蛊死了,蛊失效了,大理就活了……   杜灵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理甚至是天下,还有灵族,她该选谁呢?   杜灵珑明白,如果母蛊不死,大理必败,越国一旦尝到甜头,那这个天下也差不多就要亡了,越国绝对不会只想得到大理。   这样的人,怎么能存活,天下苍生,此刻就寄希望于杜灵珑之手。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且,现在想让母蛊死不是这么简单,杜灵珑现在完全没有自由,因为献祭的重要,老族长派人守在杜灵珑的屋子边。   光是院子里就有四个人,更遑论其他杜灵珑看不见的地方。   杜灵珑根本不可能逃出去,除非献祭以后才有可能出去,可献祭完了,大理也完了,天下也要完了……   杜灵珑焦躁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没有一点主意,天下和灵族,她该选谁?   母蛊不死,那和玉就可以一直为非作歹,很可能天下会毁在和玉手上,和玉的蛊术是杜灵珑教的,那这样算,这个天下就是毁在了杜灵珑手中。   也许是命定的,开始于杜灵珑,结束也是因为杜灵珑,罢了,没得选了,没了母蛊,灵族只是和寻常人一样,没有了蛊术,但是还活着。   可是母蛊活着,天下就没了,孰轻孰重,杜灵珑该明白的。   杜灵珑咬牙,对不起了,族长,辜负了你,她不能看着天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越国能借助蛊术而不是公平对战,就能看出来越国国君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天下怎么能交到他手上?   而和隋昭城他们相处这么久,杜灵珑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是好人,可至少他们光明磊落,明明早就知道她是灵族圣女,可是从来没有逼迫她做什么。   而且,大理有他啊,那个说要娶自己的人,母蛊死了,而自己就不是圣女,是否自己就可以嫁给他了呢?   也许可以的吧……   打定主意要救大理,就是打定主意让母蛊死了,那杜灵珑只有一个选择,不给母蛊献祭,待时间过了,母蛊自然就死了。   可是现在好像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因为族长不会同意她,族长守护了灵族这么多年,天下未必有灵族重要。   明日杜灵珑就算是不去献祭,也会被绑的去,一旦上了灵峰,四处都是悬崖峭壁,杜灵珑就插翅难飞了。   逃不出去,献祭好像成为了必然,难道真的没其他法子了吗?   杜灵珑把原本放在屋子里的画帛找出来,里面有灵族的地形,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可以逃生。   杜灵珑记得,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上山顶,只是族长和圣女可以上山顶,其余人在半山腰等着。   但是杜灵珑看了,灵峰只有一条路,一面是路,一面是悬崖峭壁,路那面必然有许多人守着。   看这个样子,恐怕老族长对杜灵珑起了疑心,怕杜灵珑会做出点什么。   算了,想太多也烦躁,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反正过了时间就可以,其余的再说吧。   次日一大早,老族长就到了杜灵珑的屋子,有两个村妇进来,给杜灵珑打扮的很隆重,穿了圣女的衣裳,然后有人护送着上了灵峰。   这个时候的灵峰,还是云雾缭绕,不大看得清路,但是杜灵珑顶着几斤重的头饰,想跑都难。   眼看着就要到峰顶了,其余人停下,只老族长和一个族长亲信一同上去,杜灵珑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之前都没有的,不知道怎么这次多出来一个人。   杜灵珑眼睛滴溜溜的转,想找机会逃开,峰顶上树林茂密,若是藏入了,其实也很难找到。   又走了些路,身后的人已经看不见了,族长走在前面,杜灵珑在中间,后面还有一个瞧着挺壮实的男人。   “哎呦……嗯……”杜灵珑弯着腰,小脸皱成一团,看着像是极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老族长回头,担忧的看着杜灵珑,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族长……我、我肚子疼……内急……”杜灵珑捂着肚子。   “那可如何是好?”族长蹙眉,这个时候肚子疼,可怎么办?   “族长……我先去方便一下,你等一下我……哎呦……”杜灵珑指了指茂密的树林深处。   老族长疑惑的看了看杜灵珑,无奈还是应下,“行吧,快去快回。”   “嗯。”   杜灵珑弯腰小跑着向树林子里去,直到走远了,走出了两人的视线。   老族长虽然心有疑惑,可是杜灵珑是女孩子,也不好靠近。   杜灵珑回身,觉得差不多了,然后迅速把头冠卸了下来,这么重的东西,跑也累啊。   离献祭还有一个时辰,只要过了这一个时辰就好,是死是活,也就任凭族长处置了。   一旦族长发现杜灵珑不见了,杜灵珑应该逃不出去,只能看族长怎么处置了……也许,母蛊死了,自己这个圣女也就没有意义了……   杜灵珑现在只能拖延时间,尽力藏好自己,别被族长发现,杜灵珑不太清楚这个地方,只能盲目的走。   反正地方这么大,杜灵珑就不相信族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找到自己。   树林中雨露太多,不一会儿杜灵珑的衣裳就湿了,太阳已经升起,云雾翻腾。   杜灵珑抹了额头的汗,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反正就是一直走,不被族长发现就是。   只是,没过多久,杜灵珑就听见了人的吵闹声,好像有人在逼近。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吗?杜灵珑现在心跳的极快,感觉要跳出胸腔了,怎么办怎么办?   杜灵珑没仔细听,然后撒丫子跑了,千万不能被抓,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怎么也不能被抓回去。   树林枝叶太多,杜灵珑的手和脸颊已经被树枝划了几个小伤口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找到圣女了!”   然后杜灵珑被吓的磕到了石头,扭伤了脚,怎么办,不行,还没有到一个时辰……杜灵珑咬牙,站起来继续跑,虽然知道已经不可能逃的了了。   越来越多的人逼近,吵吵嚷嚷的,惊起了飞鸟一片,飞舞的虫子,一直在杜灵珑眼前晃……快坚持不下去了……   “啊!”杜灵珑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杜灵珑眼泪都逼到了眼眶,难道真的不行吗?这个时候再被抓回去,就功亏一篑了……   “圣女,休得胡闹,快随我回去,还有一刻钟就到了献祭的时候了。”   一群人围着趴在地上的杜灵珑,严阵以待的站在族长后面,没有上前,怕伤着了圣女。   “不要,族长……求求你了,不要献祭,不然天下的百姓怎么办?”杜灵珑摇头,眼泪簌簌,看着悲伤极了。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于灵族,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天下即将大乱。   “那灵族怎么办?这个生你养你的地方,你还有没有良心?”老族长的拐杖噔的地上都陷了一个窝。   他是想过杜灵珑会有这个心思,却没想到杜灵珑居然真的敢,把灵族陷于这样的境地,她怎么敢这样做呢?   也幸好是做过准备,族长在杜灵珑的衣裳上用了一种特别的香料,所以才能这么快找到她,不然灵峰这么大,有心躲,还真的是难找。   “可是天下怎么办?族长……都是因为灵族,我们要救他们的……”   “来人,请圣女回去!”族长无意于和杜灵珑说再多,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耗了。   “离我远点……别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杜灵珑强撑着站起,拔出了身上带着的短刃,抵上自己喉间。   看她这样,其余人的步子都不敢再动,毕竟杜灵珑是圣女,马上就要献祭了,可不能伤了她。   “灵珑,放下刀,你这样对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吗?”老族长没想到她居然死了心要这样做,居然还带着刀。   “不,族长,我们不能这样自私,天下百姓这样多,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灵族有这特殊的能力,就是为了造福百姓,可我们却陷百姓于水深火热,这样是不行的。”   杜灵珑一步步后退,哪怕每退一步脚疼的就像在针上行走,她必须拖延时间,过了这不足一刻钟就好了,哪怕死了也无憾了。   想必没了这蛊,大理必是能赢的,而隋昭城也会是一个明君,他也会是一个贤臣。   “来人,抓圣女回去。”老族长只当看不见杜灵珑的刀,不管怎样,必须献祭,只要有杜灵珑的血,杜灵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   上一任圣女去世,下一任圣女立马就会出生,老族长根本不怕什么。   “别过来!”杜灵珑脸上很多血痕,头发凌乱,衣裳也被树枝挂烂,整个人及其狼狈。   一时之间,族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怕圣女有个万一,又怕耽误献祭。   “给我抓住圣女,立刻带她回去献祭!”老族长也是伤透了心,对杜灵珑绝望了,现在杜灵珑是死是活已经不想管了,反正现在死了,血也还在,没什么关系。   杜灵珑没想到族长这样顽固,看着他们过来,一步步退着,不能被抓到,眼泪流了满脸,脖子上也开始流血了。   “圣女,别往后退了!”突然有人惊呼,因为杜灵珑已经走到悬崖边缘。   灵峰悬崖峭壁奇多,没想到杜灵珑被逼上了绝境,杜灵珑回头看了一眼,云在半山腰漂浮着,看不到底,万丈悬崖,不过如此!   杜灵珑试探着又往崖边走了几步,这样危险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再靠近了吧。   “圣女……!”众人提着心,就怕圣女往下跳。   可是老族长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杜灵珑不敢往下跳,再说时间也不多了,再不抓她回去就来不及了。   “灵珑,你想清楚,这里跳下去,你将尸骨无存,别愣着了,抓了圣女!”   众人自然是听命于族长,不敢犹豫,一峰窝涌上前去。   杜灵珑没想到,族长真的想逼死她,罢了罢了,也许命该如此,和玉犯的错,就让自己来还吧。   杜灵珑一用力,把短刃扔向了那些围过来的人,然后转身跃下了悬崖……   阿谨,对不起……   “啊……”夜很沉,四寂无声,慕恪谨突然被吓醒了。   他做噩梦了,他梦到杜灵珑了,满身的血,红的刺眼,嘴角还咧着笑意。   慕恪谨从床上起来,到一旁扭了帕子擦干额头上的冷汗,又点了灯坐到了床上。   怎么了这是?   从下午开始就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做什么事情都走神,可是明明没什么特殊情况。   方才又梦到了那样的事情,难道是珑儿有什么情况吗?   不会的,珑而是灵族的圣女,灵族怎么可能会让珑儿置于这样危险的时刻呢?   心中不安,可是又找不到源头,慕恪谨没法子,穿上衣裳去了练武场。   天明的时候,将士陆陆续续起来,瞧见慕大人就在习武,更加敬佩,想要向慕大人学习。   这个时候,周围就有人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人好像醒来了,而那些食欲不振的人觉得饿极了。   事情很快报到了隋昭城那,听到消息,立马派大夫去军中察看一番,安沅听到消息,也喜不自胜,到了隋昭城处。   “阿城,听说将士好了是吗?”   “嗯,大夫已经去察看了,来这坐着等一会儿吧。”有这好消息,连日来的忧愁好像都消了许多。   “皇上,属下查明,将士们的确已经好了,只是身子虚弱,只要调理两日就可恢复。”   “好,好啊,吩咐下去,去城中的药铺抓药,让厨房一起熬制,尽快让将士们好起来。”   “是,属下明白。”   慕恪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夫出去,“皇上,听说……”   “是,将士们得救了,过两日就大好了。”隋昭城知道慕恪谨想问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慕恪谨也笑了笑,只是心脏却越发的疼,喜悦并没有达到眼底。   “嗯,去把瑾瑜他们喊来,布置一下,这次一定要打得越国措手不及,不留后路。”   这样大的事情都解决了,决不会再让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反正蛊已经解了,想必越国要没有其他法子了。   “好,我这就去。”慕恪谨点头,离开了这处,出了门,让人去喊其余几人,他捂着心脏的地方,走到了一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感觉心如刀割?珑儿,莫不是发生了不测?   “阿城,我怎么感觉慕大人好像不是很高兴啊?”安沅终究是女子,心思细腻,察觉到了慕恪谨的表情不大对。   “嗯?大概是想杜姑娘了吧,无事,想必杜姑娘不用多久就会回来了。”   “应该也是,那我先回去了,你耽误你们商量事情了。”   “好,先回去吧,乖!”隋昭城吻了吻安沅的脸颊,然后松了手让她离开。   安沅走后不久,人都到齐了,隋昭城本就想了许久的法子,这下子都用到了地方。   城门在上,越军在下,像一个山坡一样的地势,先用带火的滚石攻一次,然后直接打开城门,攻他个措手不及。   “恪谨,派人联系方家,只要方家愿意助大理一臂之力,便封其为镇山王。”   这个时候,越国远皇后的娘家方家就派上用场了,慕恪谨的人一直在接触方家,越澜无故贬方皇后为皇贵妃,已经让方家很是不满。   只是之前越澜是皇帝,哪里敢说个不字,如今越澜即将倒台,给方家许下好处,想必方家分得清孰轻孰重。   “是,臣立马派人前往。”   越国根本没有准备,越澜也没想到,为什么大理的将士一下子就好了,但是国师却知道了,因为她发现她的蛊术失灵了。   越澜甚至来不及逼问国师,就急忙去处理事情了,大理来势汹汹,越国本就松懈,现下根本抵挡不住。   和玉知道自己蛊术失灵的时候,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若是被越澜知道了,想必自己也会死的很惨。   和玉心急,立马收拾细软,把值钱的东西收拾了,拿着皇后的令牌,然后准备逃出越国皇宫。   只是和玉大概是倒霉,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被方氏抓了个正着。   方氏自然是知道两国的事情,也知道家中的打算,她早已经对越澜死心,今天能废自己一次,明天就能废第二次,不如方家废了越澜,自己称王称霸。   大理许的好处也算不错了,反正方家帮谁不是帮,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及时看清楚形势才是真的。   方氏不由分说的吩咐人把和玉绑起来,关进了厢房,反正现在越澜不在皇宫,还怕他怪罪不成?   和玉现在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不过好像她一直都是鸡,却妄想做凤凰。 第101章   方氏把和玉绑了, 遣人去和方家说,也顺便和大理通个气,大理出的那些事情, 方氏也有耳闻。   越澜如此看重这个国师, 必然有她的手笔在,若是把她交给大理, 想必大理皇帝也会很欣喜。   越国本就心术不正, 又偏觉得自己必赢, 多有松懈, 还没反应过来, 越军大半的军力就已经被大理收之麾下。   越澜根本无法想象,明明昨日形势还一片大好,结果今日就树倒猢狲散。   派人去崖国搬救兵,结果崖国把人都给杀了,根本是瞧着越国必败,准备投向大理了。   越国这下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越澜如今差不多就是光杆司令了。   在边关的越澜, 还不知道都城内已经是方家的天下被方家控制了。   越国都城的都卫统领是方氏的舅舅, 又是一个疼外甥女的, 和方家一条心, 自然起兵控制了都城皇宫。   越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被气的呕了一口血,如今他手上还有不到两万的将士, 都城被占,还不如投降了。   可越澜哪里会愿意呢?当初是手下败将,如今还是隋昭城的手下败将,怎么肯呢?   越澜集结兵马,准备和大理决一死战,隋昭城亲自上马,阵前对视,隋昭城才认出来越澜竟然是多年前的那个人。   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何越国沉寂两年以后蠢蠢欲动,原来是旧人恨难消。   隋昭城可不会管是新愁还是旧恨,敢犯上大理,必然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可怜越澜还未和隋昭城说上话,就被莫瑾瑜一箭射穿胸膛,倒地而亡。   越军瞧着皇上都死了,自然也就不会抵抗,逃的逃,降的投。   这一场硝烟,就这样结束于十一月上旬,越国兵败如山倒,大理收了越国土地,一跃成为这块大陆上的强国!   越国来势汹汹,可去如山倒,若不是和玉的蛊术,几乎就是无还手之力。   既然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其余的就轮不到隋昭城担心了,战场的善后会有霍将军打理。   隋昭城回到住处的时候,安沅正在院子里等着呢,安沅心急,虽知道了结果,可想看看隋昭城是否安然无恙。   “卿卿,来!”隋昭城才进了院门就瞧见了安沅,张开双手,示意安沅过来。   安沅先是上下巡视了隋昭城一遍,觉得隋昭城应该没伤到,才毫无顾忌的冲上前去,“阿城!”   “哈哈哈,卿卿,我回来了,我们赢了!”   隋昭城紧紧的抱住安沅,如今才真是美人天下皆有,以后隋昭城可以给安沅一个最好的生活,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子。   “嗯,阿城最棒!”安沅缩在隋昭城怀里,蹭了蹭脸颊,脸上眼中心里都是笑意。   太好了,就知道阿城可以的,战神果然名不虚传,解决了越国,以后至少有上百年的安稳了。   两人抱了片刻,安沅才进了屋子给隋昭城沐浴更衣,然后又温存了一会儿,隋昭城就得去安排战后的事宜了,还有方家,也得解决。   隋昭城不惧方家,也不怕方家会做出什么,许下的诺,自然是会做到的,他不是越澜,也不会重蹈覆辙。   本是大好的日子,可是处理事情的时候,隋昭城却发现慕恪谨未来,以为他有什么事情,便也没找。   可是到了次日,居然还是没人见到慕恪谨,隋昭城心下一慌,意识到隋昭城可能离开了边关。   “慕大人恐怕去找杜姑娘了吧?”安沅宽慰隋昭城,越国已经归降,想必慕恪谨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希望吧。”隋昭城心中很是担忧,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这样一个人就去了。   灵族不比其他地方,一个特殊的地方,慕恪谨都不知道是否能找到灵族。   而且慕恪谨这样去找杜灵珑,要是被灵族人发现了,哪里会放过他呢?   “无碍的,慕大人足智多谋,必然可以平安带回杜姑娘。”   “嗯,现下这般,也不知是福是祸,杜灵珑的身份……”隋昭城虽是帝王,可也不能干预灵族的事情。   总不能强逼人家把圣女嫁给慕恪谨吧,这样是不可能的,只能盼着有没有其他法子了。   “阿城,当初我们这样的身份,如今还不是……”安沅笑了,谁能想到当初两人这样的身份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呢?   本来应该是“相敬如冰”,甚至是“相看两厌”,可如今还不是蜜里调油,鹣鲽情深。   “哈哈,也是,我都可以抱得娇妻归,相信恪谨也可以的。”   想到当初,隋昭城倒有些心虚,不过并没有表现,也是感概的。   当初走出那一步,就做好了和安沅打长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安沅会这样快就松动了。   大抵也是两人本就应该在一起,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忍心有情人不成眷属呢?   “好了,别得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皇城?”   现下都十一月了,有些凉了,有幸好大理偏南,冬日也不冷,不然还真是难办。   “你想回去吗?我是想着带你在边关到处逛逛?”隋昭城坐下,把安沅拉到他腿上坐着。   “我自己也想去玩,”安沅嘟嘴,“可是快过年了,皇祖父也累了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再说了,这次瑞贵太妃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回宫,好不容易也算是团圆的日子,咱们早些回去,免得让皇祖父觉得咱们不懂事。”   安沅自然也想和隋昭城过二人世界,回了宫还要面对宁太妃,现下自己还没有证据,都不知该怎么办?   可是不回宫,自己永远也没有证据,还不如回宫的好,早日把宁太妃的事情揪出来。   “也好,皇祖父年纪大了,那回去,反正时日还长,以后再带你来。”隋昭城摸了摸安沅的额发,欣喜于她这么懂事孝顺。   “嗯,那我们要等慕大人一起回来吗?”   “不了吧,留下几个他的亲信便可,想必灵族也不敢太过放肆,恪谨背后毕竟是慕家。”   隋昭城想着恐怕慕恪谨还真没这么快回来,想当人家女婿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呢,不如先回皇城等着。   若慕恪谨真能把杜灵珑带回来,隋昭城自然会许杜灵珑一个身份,好让杜灵珑风风光光嫁给慕恪谨。   “也好,那我们便回京吧,对了……我当初怀孕的事情怎么解释啊?”   安沅想到自己在外人眼里挺着一个大肚子跑出来,就觉得恐怕回去会被百官给骂死。   “你呀,还好意思说,”隋昭城板起脸,点了点安沅的额头,“当初就这样跑出来,让人担心,还未说你呢!”   “哎呀,我也是担心你啊,你这么久没信,我怕啊……再说了,我记得上次你就说过我了……”安沅转头嘟囔,一件事情非得说自己好几遍。   “嗯,你还有理了?”隋昭城看见安沅的时候,人都吓到了,根本没想过安沅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好了,好阿城,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安沅下巴抵在隋昭城胸前,眨巴眼睛,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知道了,”隋昭城哪里受得了安沅这副样子,立马投降了,“回去便说是我出的主意,百官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安沅毕竟是女子,又是南褚公主,大理百官对其并不怎么信服,还是要隋昭城出面才好。   如今收了越国,隋昭城在百官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自然也会更家敬畏,不敢多说什么。   “太好了,你可千万不能忘记了,还有皇祖父那你也得说呀,不然皇祖父肯定不喜欢我了。”   安沅嘉奖的在隋昭城脸颊亲了一口,眼睛亮闪闪的。   “知道了,不过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样我很容易在百官面前失信呀,那可如何是好?”   隋昭城勾起嘴角,揶揄的看着安沅,暗示安沅得贿赂一下他。   “那你想如何?”安沅气鼓鼓的,就知道这人没这么好心。   “我损失了一个太子,卿卿自然要早日为我生一个太子啊!”隋昭城抱紧她,在安沅耳边低喃,热气喷洒在安沅耳边。   “我……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安沅心跳有些快了,知道隋昭城什么意思。   “嗯,也对,那我得努力一番了,不能让我的太子等太久。”隋昭城一本正经的点有,然后抱起安沅往内屋去。   ……   既然准备回皇城,那下边就要开始准备了,霍将军肯定是不能回京的,他得把这边关的事情再理理清楚。   虽说大理是战胜国,可也损失了不少东西,百姓也损失了许多,该补偿的补上,该修的修好。   还有方家,也是得一同回京的,加之越国原本有的皇族,自然要一同押入皇城,留在越国,难免有人有其他心思。   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这几日就要启程了,莫瑾瑜瞧见慕恪谨不在,来问了句,隋昭城只能模糊的给了一句追妻去了。   莫瑾瑜了然,也不再问,可没想到启程回皇城那日,慕恪谨却回来了。   准确的来说,是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噩耗,杜灵珑死了! 第102章   隋昭城和安沅都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杜灵珑是灵族圣女,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便死了?   慕恪谨也不愿意相信,可他却没得法子, 他在灵族附近那块儿地界上遇到了灵族人。   灵族的人告诉慕恪谨, 亲眼见到杜灵珑跃下万丈悬崖,必然是尸骨无存的。   杜灵珑跃下悬崖, 今年的献祭没有完成, 母蛊没有得到浇灌, 一刻未到便枯竭而亡。   母蛊不复存在, 灵族也就不存在了, 所有的蛊都失灵,天下再也没有灵族这个特殊的种族了。   老族长也没法,觉得母蛊都是败在他手上,灵族也是因为他而没有了的,当日便饮下毒.药,不治身亡。   圣女和族长皆死,灵族人便是想怪罪也没法子怪罪了,纷纷离开灵族, 想着法子讨要生计, 总不能饿死。   如果没有蛊, 灵族人在崇山峻岭之间是很难存活的, 必须得面对俗世,和寻常百姓一同过活。   也是因为这样,慕恪谨才能遇到灵族人, 不然怎么进去他都不知道。   慕恪谨却不敢相信,说好的要回来,可她却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   听了旁人说,慕恪谨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杜灵珑是以自己为代价,救了大理,救了天下,可她却走了。   慕恪谨初听见这消息的时候,说不出话来,感觉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心跳也停止了。   她就这样走了,没有留给慕恪谨只言片语,答应好自己的事情转头就反悔了。   虽然知道从悬崖落下,存活的可能太小,可他还是不能放弃,准备去找杜灵珑,他相信杜灵珑会活着的,她答应过他的。   可是灵族地形太险峻慕恪谨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找到人的,所以慕恪谨回来请隋昭城给他些人马,好让他去找杜灵珑。   隋昭城听了原委,也是异常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大理的安危居然是杜灵珑用性命换来的,安沅更是眼泪簌簌,压抑的哭着。   “好,你去挑选吧,你想要谁自己去调动,要是可以,必然要找到杜姑娘的。”   隋昭城拿出自己的令牌,交给慕恪谨,让他自己去挑选适合的将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尸体之前,恐怕慕恪谨不会放弃。   慕恪谨拿了令牌便走了,现在每一刻钟都很宝贵,也许杜灵珑正在等着自己呢。   第一次见面,是杜灵珑救了慕恪谨,这一次换慕恪谨来救杜灵珑吧!   慕恪谨走远了,安沅才敢哭出声来,她怕让慕恪谨更加伤心。   安沅和杜灵珑相处不久,可也知道杜灵珑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心地善良,为人淳朴,若不是有那样特殊的身份,嫁给慕恪谨多好。   杜灵珑年纪虽小,可本事却不小,就算不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官家小姐,也是妙人儿,配慕恪谨也不是配不上。   安沅想到杜灵珑的笑颜,再想到如今佳人已去,便忍不住落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相信杜姑娘不会有事的,她的身份特殊,会有神灵保佑的。”   隋昭城无力的安慰着安沅,连神灵保佑的话都来了,可神灵,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呢?   “呜呜……”安沅像个小兽一般,在隋昭城胸前哭的喘不过气。   女子毕竟是感性,隋昭城虽然也心中难受,但是却不会太显露,而安沅没这么多顾忌。   安沅一想到杜灵珑年纪轻轻就逝去,觉得难受极了,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委实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别哭了,一切还未结束,咱们再给恪谨一些时间吧。”   隋昭城也没其他法子,只能尽量安慰她了,安沅哭的这样难受,隋昭城看的才真是难受。   “嗯……”安沅仍旧窝在隋昭城胸前,只是哭声渐小。   隋昭城又轻言细语的宽慰了一会儿,安沅才真正的止了眼泪,此时隋昭城的胸前已经湿透了大片。   已经定好了日子启程回京,慕恪谨把人带走以后,其余人自然该回京,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毕竟这样的事情并不光彩,灵族的事情也不好告之天下,免得有心术不正的人伤害灵族人。   虽然灵族人现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但是难免有些人为了权力金钱丧心病狂。   这件事情就这样毫无涟漪的过去,连莫瑾瑜都不大清楚这件事情。   回程的时候大部队走的快了些,天气渐凉,再不回到皇城恐怕有许多人会得风寒。   安沅心情不大好,终日都是恹恹,小桥没有跟随大部队回皇城,安沅放她回家了,许了百两银子,答应她会消了她的宫籍。   整个大部队,就安沅一个女子,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不过幸好隋昭城也无事,每日都陪着她。   从边关回皇城已经是十二月上旬了,距除夕不过大半个月。   隋昭城先让人送安沅回宫,而他后面才入皇城,此次大理凯旋,让越国俯首称臣,百姓自然是夹道相迎。   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绸,既是准备过新年,也是为了庆祝大理战胜越国。   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是啊,没有什么比国家富强更广西的事情了,隋昭城是一个明君,还是一个强君。   太上皇亲自到宫门口来迎他,有这样能耐的后代,太上皇觉得此生无憾了。   安沅先去瑞贵太妃处,给她请安,然后把几个丫鬟带回去,见几人都完好,觉得当初的做法是对的。   在瑞贵太妃处,宁太妃总是会忌讳些,没必要为了几个丫鬟而得罪瑞贵太妃。   “臣妾谢娘娘大恩!”   “好了,你也难为了,快起来吧,早点回去休息。”   瑞贵太妃没有为难她,其实也没什么好为难的,安沅能去边关,已经是很难得了。   “嗯,臣妾先回去沐浴更衣,再来和娘娘请安。”   回宫以后,安沅总算有几分笑意了。   “嗯,去吧。”   安沅带着几个丫鬟回了昭沅宫,这么久没回来,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娘娘,您可好?可有哪里伤着了?”   如棋看着明显消瘦的安沅,心疼的不行,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安沅。   “没有,平安回来了,有空再说其他事情吧,我有些累了,先沐浴更衣吧。”   这么长的路途,一直都是在马车上颠簸,因着杜灵珑的事情,安沅心情又不大好,所以着实是累的。   几个丫鬟也看出来了安沅的不痛快,只是安沅才回来,显然不想多说,所以也没有现在多问什么。   安沅沐浴以后,便上床榻去休息,真的挺累的,有什么事情醒来以后再说吧。   隋昭城本是要和太上皇说说越国的事情,只是太上皇不想知道,觉得隋昭城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不用他来操心。   既然太上皇不想听,隋昭城也没多说什么,没待多久回了昭沅宫,知道安沅已经睡下了,也沐浴以后躺在她身边。   都才回来,有多重要的事情也不急这一时,休息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安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转头就瞧见隋昭城在一旁睡的正香。   八月出去的,十二月才回来,这么久的时间,隋昭城才是真的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胡子拉扎的。   之前隋昭城中蛊,虽然已解,但是对他身子有影响,之前没条件,现下回来了,安沅得让太医给隋昭城好好调理一番。   要是杜姑娘在就好了,她最了解蛊的情况了,唉!想到杜灵珑,安沅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了?”隋昭城摸了摸她的脸颊,才睡醒就唉声叹气的。   “没事,你瘦了好多啊,一定要快点胖起来。”   安沅用手指了指隋昭城的下巴,没有说出实情,隋昭城最近因为杜灵珑的事情也很难受,还是不要让他担心好了。   “好啊,那卿卿学做美食把我喂胖如何?”   “哼,想的美,我可忙了,管着六宫呢,你想吃自己吩咐人做去就好了。”   安沅嘟嘟嘴,才不要给他做饭呢,这个秘密武器可不能浪费了,不然以后隋昭城生气了该怎么哄呀?   “啧啧,狠心的卿卿,这样不知心疼我吗?”隋昭城故意使坏,把胡子压在安沅的颈脖子上,扎的她痒痒的。   “哎呀,起来了,好饿了。”   安沅不依,从隋昭城怀中挣扎开来,然后起身穿衣裳。   “晚上去慈安殿用晚膳吧?”隋昭城靠坐在床上,看着安沅忙活。   大概是隋昭城在,安沅不喜欢喊宫人进来伺候,虽然知道琴棋书画不会有其他想法,可是还是不想让旁人瞧见隋昭城的好。   “好啊,这段日子也多亏了皇祖父和瑞贵太妃。”   安沅穿了衣裳,然后拿着隋昭城的衣裳过来,准备给他更衣。   “嗯,晚上记得和皇祖父说点好听的话,免得他说你呢!”隋昭城悠然自得的享受着安沅的伺候,最喜欢这样两人老夫老妻的样子。   太上皇虽不会责怪安沅,但是说两句也难免,谁让安沅这样大胆就跑了呢?   “知道了,你可答应了我要替我说好话的。”安沅给隋昭城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知道了,我自然是舍不得卿卿挨骂的。” 第103章   许久未见, 几人都很感概,虽然太上皇等人在皇城,可是在边关的凶险也是知道的, 几次担心大理撑不下去, 没想到隋昭城还是力挽狂澜,战胜而归。   太上皇高兴的多喝了几杯, 一直和隋昭城对饮, 觉得大理有了一个明君, 未来可就不愁了。   太上皇并未责怪安沅, 安沅乐得高兴, 见太上皇和隋昭城一起,便坐到瑞贵太妃一旁,给她夹菜。   太上皇倒不是没有注意到安沅,也不是不恼她,只是他知道隋昭城很在意安沅,想必也不会喜欢自己说教安沅。   既然两人都平安回来了,何必再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儿呢?   瑞贵太妃也是欣喜的,她这个年纪, 自然是喜欢阖家团圆的, 听到边关的消息, 瑞贵太妃每日在佛堂礼佛, 请求菩萨保佑,让隋昭城平安回来。   大理可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了,隋昭城虽不是瑞贵太妃的亲孙, 可也是看着长大的,如今成长的这样出色,哪里会有不喜呢?   再瞧瞧安沅这个皇后,愿意不远千里去寻隋昭城,知道两人的情谊非常,也这样的情分难得,瑞贵太妃对安沅改观了不少。   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可宁太妃却是不大舒服的,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安沅死在边关就好了,没想到边关这样乱的地方,都让安沅活下来了,真是老天不公。   如今安沅和隋昭城一同去了边关,感情自然又更深厚了一些,想要给两人制造点嫌隙就更难了。   宁月谣只在宫中待了没多久,安沅走了以后,宁太妃忙着宫中的事务,哪里有心思管她,就把她送出宫去了。   安沅去了边关以后,宫中安静极了,基本上都没什么生气,可宁太妃欣喜啊,安沅不在,可不就是她的天下,抓紧机会把人挪一挪,收到自己手下。   瑞贵太妃不怎么见人,好像自从安沅出宫以后,瑞贵太妃对宁太妃感情就有些淡了,宁太妃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安沅在瑞贵太妃面前上了眼药。   如今瞧着他们一家幸福的样子,宁太妃心中隔应死了,可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和他们一块乐呵。   吃的差不多了,太上皇都醉的有些昏昏沉沉的,瑞贵太妃连忙吩咐宫人把太上皇送到寝殿去,醉酒容易头疼,太上皇又这个年纪了,总要有人照顾,还是在这歇下的好。   隋昭城也有些晕,大概是太过高兴了,所以喝的急了一点,安沅本想扶着隋昭城回去,结果瑞贵太妃留下了安沅和宁太妃两人。   安沅让宫人把隋昭城扶到御撵上去等着,然后扶着瑞贵太妃一同到正殿去。   单看瑞贵太妃把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保护好,没有让她们受苦,安沅觉得瑞贵太妃这人就不坏,大概之前是被宁太妃蒙蔽了。   如果能多一个助力,自然比多一个敌对的人好,所以安沅准备对瑞贵太妃施以真心,想必也会换来真心的。   “宁太妃,既然皇后回来了,那便把宫务交还给皇后。”瑞贵太妃没说什么废话,直言道。   “是,臣妾明白,早已准备妥当了。”宁太妃笑着应下。   哪里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得笑着给她,不过也还好,这么久的时间,宁太妃早已经把人脉补上了,该做的也差不多做了。   “嗯,皇后,此次你也辛苦了,之前是哀家莽撞了,你切莫介意。”   瑞贵太妃拍了拍安沅的手背,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却让宁太妃心中咯噔了一下。   瑞贵太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样快就被安沅给收买了吗?   安沅意识到瑞贵太妃这是在对自己说抱歉呢?瞧了一眼宁太妃,笑道,“娘娘说哪里话,娘娘您便是臣妾的祖母,祖母教导臣妾两句那是应该的。”   其实以瑞贵太妃的位份,是不能说是皇后的祖母,只是太皇太后已然薨了,安沅说两句好听的哄哄瑞贵太妃也无伤大雅。   安沅其实有些奇怪,并不大清楚自己哪里讨了瑞贵太妃欢心或者是宁太妃哪里惹了瑞贵太妃不高兴。   可瑞贵太妃主动抛的橄榄枝,安沅怎么会有不接之理呢?   这样的好话,瑞贵太妃自然是喜欢听的,要是皇后能把自己当祖母,那宫中的日子也会有趣的多。   “好好,好啊,哀家无儿无女的,最想要的就是有人承欢膝下,你要是有这个心,那哀家就满足了。”瑞贵太妃笑了,眼角笑成一团的皱纹预示着是真的接受安沅了。   其实瑞贵太妃这些日子让安沅的四个丫鬟伺候过一段日子,都说有其主便有其仆,瑞贵太妃突发奇想的让琴棋书画照顾了大半个月。   本以为换了人手会不习惯,可瑞贵太妃却舒服的很,几个丫鬟很有眼见,会逗瑞贵太妃开怀,也会做适合瑞贵太妃吃的点心。   瑞贵太妃知道自己当初对皇后并不喜欢,皇后身边的四个丫鬟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们在照顾瑞贵太妃时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的的确确是把瑞贵太妃当自己的主子来教的,能把身边的丫鬟教导好的主子,品性总不会差了哪里去。   瑞贵太妃也从几个丫鬟那听到了安沅不少的事情,虽然几个丫鬟必然是向着安沅,可事情总要有做过,人家才好夸奖,听了安沅的事情,便觉得安沅着实不易。   一开始瑞贵太妃是觉得安沅配不上隋昭城,可现下却觉得这姑娘不容易,大老远的来到大理,而且对隋昭城又是情真意切,不是表面上的装模作样。   活了这么多年了,这人是装的还是真的,瑞贵太妃还是有些把握的,安沅确实是过不错的。   至于瑞贵太妃为何要疏远宁太妃,大概是因为宁太妃趁着安沅离京这件事情在瑞贵太妃面前多说了几句,让瑞贵太妃不喜吧。   之前在皇陵,宁太妃便是一心一意为了瑞贵太妃好,瑞贵太妃自然也是喜欢的,可是回了宫以后,瑞贵太妃便察觉出什么不一样了。   就好比宁太妃接手宫务以后,整日忙着宫务,连来慈安殿的时间都少了许多,老人心思敏感,这样的事情自然能发觉的。   你要是说宫中事务繁忙,可是宫里就两个主子,哪里来的事务,底下又有这么多的女官管着,三宫六院,各司其职,哪里能忙到来请安的时间也没有呢?   不过瑞贵太妃还是念着宁太妃的救命之恩,也没有多给脸色,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亲疏。   宁太妃也是心急了些,忙着自己的规划,却忘记了谁才是她这个宫里的依靠,现下回想起来,宁太妃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瑞贵太妃无意多言,只和安沅说了几句,然后便说要去照顾太上皇了,宁太妃也不好打扰,便离开了。   安沅回到昭沅宫,都还在想怎么瑞贵太妃一下子便对自己好起来了,本以为回了宫还有许多硬仗要打,结果好像已经赢了一半了。   如此这般,安沅高兴还来不及呢,她也不怕瑞贵太妃会给她做什么陷害,瑞贵太妃心是在太上皇身上的,自然不会做对大理不利的事情。   安沅是大理的皇后,又是南褚的公主,瑞贵太妃与安沅也没有利益的冲突,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安沅倒是高兴了,可宁太妃却是忍了又忍,回了清连殿还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想到瑞贵太妃对皇后的态度,宁太妃便觉得不好,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件,便可以让宁家满门抄斩。   宁太妃不敢保证皇后有没有察觉什么,会不会去调查什么,什么宁太妃不敢冒险。   虽然她有胆子,可杀了皇后这件事情,她自觉现在还是不敢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哄得瑞贵太妃回心转意才是真的。   宁太妃忍了,既没撕帕子,也没碎茶盏,现下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安分的样子,是要做的。   次日安沅从几个丫鬟嘴里知道些事情,才明白了大半,不过也是,宁太妃本是心术不正,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   演的再好,也抵不过时间的磨砺和真心的考验,莫欺人一时,免得后头被人欺一世。   既然如今瑞贵太妃有大半是倾向于安沅,那她自然会好好利用,总有一天,要把宁太妃做过的事情都揪出来。   马上就是新年了,安沅先把宁太妃的事情往一边放,今年这个除夕可得过得热热闹闹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大理,可是附近最强的大国。   也许去年还在犹豫是否要带着厚礼,派人来贺新年的周围的小国,今年恐怕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贺礼,也早早出发了。   如今周围的小国,可不就是要仰大理鼻息而活了吗?   大概是察觉到了瑞贵太妃的心思,宁太妃最近安分了许多,每日除了去慈安殿请安,其余地方一律不去,连除夕夜的事情,她也没有插手。   安沅乐得轻松,就怕自己忙着的时候还要对付宁太妃,这样就太累了,看样子倒是瑞贵太妃帮了她的忙了。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靠近除夕,又是一年走过了。 第104章   安沅忙着除夕夜的事情, 还在感叹,当初哪里想过如今的样子,一年又一年, 在大理的第二年了, 今年和去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道明年的会是怎样,安沅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 如今大理安定, 越国也成为了大理的国土, 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隋昭城不止一次说过孩子的事情, 只是之前时机未到, 并不合适,如今倒正是孕育孩子的时候。   除了宁太妃还在宫中蹦哒,不过她会护着她的孩子的,决不会让隋昭城的事情重现。   孩子,还是要看缘分,也不好强求,这两年,他们也没有做过避孕的措施, 可是孩子也没有来, 大概是缘分未到。   除夕, 每年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今年热闹了一些,毕竟前不久大理才战胜越国,扩大了大理的版图。   要说今年还有什么不同的, 大概就是今年隋昭城是皇上,而安沅是皇后,很多事情都更顺理成章了。   隋昭城和安沅先去了慈安殿,陪同着太上皇和瑞贵太妃一起入殿,看着倒是一家四口的样子。   宴席上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你来我往,便也不多赘述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太上皇和瑞贵太妃人老了,到了点便想休息,隋昭城也就让散了,他还是比较想和安沅一起过除夕。   安沅是皇后,坐于高台之上,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虽说皇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安沅就算做不到表率,也不能给了旁人议论的理由。   大理今非昔比,安沅也要有大理国母的气势,哪怕是累的,也是欣喜的,毕竟这个国,是隋昭城的。   隋昭城倒是欣喜,百官敬酒来者不拒,今年也的确是要高兴,大理在隋昭城的手下,国土一扩再扩,怎么能不令人高兴呢?   所以隋昭城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醉了,不过倒还是清醒的,压在安沅身上,慢吞吞的上了御撵。   “卿卿……卿卿……”隋昭城嘟囔着,一直喊安沅。   安沅进了御撵,拉着隋昭城靠在她身上,隋昭城倒是乖觉,顺势倒在安沅的怀中,脑袋搁在安沅的肚子旁。   “卿卿……”大概是太舒服了,隋昭城一直在安沅的肚子旁磨磨蹭蹭,好像一只拱食的小猪崽。   “阿城。”安沅抚着隋昭城的脸颊,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   他这样自制的人都喝的这样醉,想必是真的高兴吧,难得见他这个样子。   “嗯,卿卿……我在……”隋昭城大手环着安沅的腰,然后埋头在她腰间。   “卿卿,你不要离开我,我乖乖的……”   念叨着,隋昭城语气有点委屈巴巴,本是柔情蜜意的喊安沅的名字,后面听着倒有一丝让人心酸。   “好,我不走,陪着阿城。”安沅摸着隋昭城的脑袋,一点点顺着他的背。   轻柔的动作,却好像有安抚人心的能力,让隋昭城渐渐的停了动作,然后呼吸平稳下来。   安沅手指抚了一下眼角,好像有液体要溢出来了,女子总是心软,看着隋昭城这个大孩子的样子,有些心疼。   在先皇和先皇后不幸之前,隋昭城应该也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有母妃,有父王,先皇这样爱先皇后,必然也是很爱隋昭城的。   父母相爱,孩子才能得到更多的爱护,隋昭城之前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后面,隋昭城就成了没有父母的孩子,还要面对宫中的尔虞我诈,幸好也就隋昭城这么一个孩子,不然他经受的会更多。   想到宁太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那样小的隋昭城,让他留下阴影,安沅便恨不得马上把宁太妃撵的远远的。   “阿城,你等着我,我肯定会找出宁太妃害人的证据,然后以后我们的孩子会过的很好的,以后我会疼你的。”   安沅低下头,在隋昭城耳朵边低喃,也不知道隋昭城能不能听到。   到了昭沅宫,隋昭城好像清醒了一点,看着安沅笑了笑,然后自己下了御撵。   “卿卿,来,我接住你。”隋昭城在御撵下面向隋昭城伸手,示意安沅跳下来。   可是安沅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醒,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只是拉着他的手,让他扶着她下来。   两人十指相扣进了昭沅宫,安沅本想唤人来伺候隋昭城沐浴,他喝醉了,安沅怕是不好帮他,可是隋昭城瘪着嘴,拉着安沅的手,好像安沅要抛弃他一样。   “卿卿,我要你帮我沐浴……”隋昭城这个高了安沅一个头的大男人,瘪嘴的样子却还有些可爱。   安沅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本应该是惊恐才对呀,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隋昭城怎样,在安沅眼里都是最好的。   “好,那我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你坐一会儿。”   安沅摸了摸隋昭城的脸颊,哄着他让他坐着等一会。   安沅找如棋让她吩咐人去煮一碗醒酒汤,不然明天隋昭城醒了就该头疼了,又让人准备了精油,身子乏累,用了精油会舒服些。   如棋点头应下,然后迅速出去准备,没一会儿就把一切准备就绪。   安沅回到内殿,隋昭城还乖乖巧巧的坐在椅子上,在玩着自己的手指,瞧见安沅进来,眼睛里都闪着光。   “卿卿……”   安沅有些无奈,隋昭城醉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明白醒来是否还记得,醉了倒是还认识安沅,让安沅有些诧异。   “阿城,来沐浴了……”安沅牵起隋昭城的手,两人进了浴池。   安沅给隋昭城除了衣裳,再给自己除了衣裳,换了一身薄薄的衣裙。   这么久了,安沅脸皮倒是厚了不少,和隋昭城敦伦时都不怎么会害羞了。   安沅本还觉得隋昭城醉了酒蛮乖的,这样也不错,可谁曾想到,他一入池子就开始不安,紧紧的抱着安沅的手臂不愿意松手。   嘴里还嘟囔着“救命……救我……”眼神慌乱,脸色发白。   “阿城,怎么了?”安沅从来没有见过隋昭城这个样子,吓得不轻。   “卿卿……我怕,救我……”隋昭城抱着安沅的手臂,一直摇头。   “好好,没事没事的,我在这儿呢,别怕……”安沅只能先安抚着,可是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和方才的样子差太多了,一时之间,安沅不知道该怎么办。   隋昭城听到安沅的安抚好了些,却开始冒冷汗了,一刹那的时候,安沅突然想到了什么。   隋昭城莫不是在怕水?   安沅想起之前的落水,没多想,立马把隋昭城拉起来,上了岸,然后给他擦干净水,把明琴唤来让她去喊太医。   “阿城,来,我们去里面坐着。”安沅给自己穿好衣裳牵着他上了床榻。   好像离了水,隋昭城倒了安静下来,没有方才那样的慌乱。   安沅让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放下帐子,隔离了和外面的视线,待会儿太医要来,还是不要让太医瞧见了。   虽然是除夕夜,可是太医院也是有人当值的,太医给隋昭城摸了脉,说是受到了惊吓,吃一副安神汤就好。   安沅放下心来,看来真的是之前落水的事情给隋昭城留下阴影了。   太医离开以后,如棋去吩咐小厨房熬安神汤,屋子里没留宫人,安沅掀开帐子的时候,隋昭城已经睡着了。   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像个孩子,现在已经恢复了之前清冷的样子。   虽然安沅没有经历过落水,可大概也知道会非常难受的,今夜怕是喝醉了,显露了心底的想法。   清醒的时候,就不会这样了。   “阿城,没事,以后都有我陪着你。”安沅伏下身子在他额头亲吻。   安神汤熬好以后,又哄着半睡半醒的隋昭城喝了,安沅才洗漱了躺下来睡觉。   明天是初一,安沅要和隋昭城一起去太庙祭祖的。   隋昭城是新帝,安沅就是新后,第一年的初一,都要去太庙祭祖的,昭告天下。   隋昭城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身侧已经凉了,想来安沅早就起身了。   “阿城,起来了,快洗漱用早膳吧。”安沅正好从外边进来。   今日是新年第一天,安沅下厨做了隋昭城平日爱吃的早膳,大抵是昨日的心疼,今日安沅格外温柔。   隋昭城已经记不清昨晚上的事情了,瞧见自己的待遇,还有些受宠若惊呢。   “阿城,你先吃,我之前吃过了,我去梳妆。”去祭祖的话,安沅得着皇后礼服,梳妆还要些时间。   “好。”大概是安沅的温柔,让隋昭城也很听话。   隋昭城用过早膳,洗漱更衣以后,安沅也差不多好了,一同上了御撵。   去太庙的事情之前便有尚仪司的嬷嬷教了安沅,安沅也没出什么差错,除了有些累,一切都好。   隋昭城把昨晚的事情忘记了,安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免得让他难过。   但是昨夜隋昭城柔软的样子却印在了安沅心中,坚硬如铠甲的人,还是会有这样柔软的一面,让人心疼。   这让安沅更加坚定了早日把宁太妃的真面目撕破,让隋昭城看清楚,免得以后再遭她的毒手。   宁太妃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吐着舌信子,埋伏在暗夜里,而安沅势必要做那猫头鹰,啄她七寸。 第105章   命妇觐见在初二上午, 这件事情,对于安沅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所以并没有一丝的慌乱。   如今的安沅, 已经不用靠着记位置来认人了, 坐着的命妇,安沅都已经认识了, 好说一年也是要见几次的。   大概是因为前面几次安沅都关注过远山侯夫人, 所以这次坐下以后也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她。   瞧着脸上的浓妆仍掩盖不了她的疲惫, 这大过年的, 看样子过的并不高兴。   远山侯夫人的落胎和宁太妃的小产相似, 再加上当初白氏能坐上远山侯夫人的位置也和宁丞相有关,安沅总是觉得也许两人会有关系。   安沅知道白氏之前是小产了,可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这般样子呢?   安沅心中思量着,待会儿还是让人去打探一番吧,安沅对百官的家事无甚兴趣,只是白氏这人个宁太妃有关系,安沅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初二本是各家来往的时候, 命妇们都是家中的主心骨, 安沅便也没留她们多久, 各自散去。   隋昭城出宫去了, 大概又是和几个兄弟去小聚了,隋昭城出宫也不带上她,一个人去潇洒快活了。   安沅想着待他回来得好好说说他, 现下无聊,便让人把朵朵抱上来,已经非常久没有抱过朵朵了。   回宫以后忙着年事,整理宫中的事务,宁太妃在她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安插了许多她的人,安沅只先把昭沅宫的钉子拔了,其他地方的先放着吧。   宁太妃蹦哒不了多久了,现在动手,免得打草惊蛇,但是宫中哪几个是宁太妃安插进去的,安沅大致都有数。   当然不是安沅的功劳,安沅也是个普通人,总不能事事都明白,无非是宁太妃有她的人,安沅自然也有人。   如棋从外边进来,沁儿抱朵朵跟在后面,这么久未见,朵朵现在已经是个大胖子了,连动作都迟钝了许多。   沁儿站在一旁看着安沅和朵朵玩耍,安沅觉得有些不舒服,便让沁儿退下。   沁儿有些犹豫道,“娘娘,朵朵近来性子暴躁,奴婢怕她伤着您,还是让奴婢在这守着吧。”   “不必了,本宫心中有数。”   安沅拒绝了她,只是不太想一直有一个人站在一旁,要是琴棋书画还好说,可沁儿这人安沅不熟,总是不大舒服。   见皇后拒绝,沁儿也没再说什么,恭敬的行礼告退。   “朵朵,朵朵这样乖巧,哪里会伤人呢?是吧,朵朵?”安沅揉了揉朵朵的脑袋,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安沅逗弄了半晌,可朵朵好像都兴致不高,并不怎么搭理安沅,安沅觉得奇怪。   难道是太久没和她亲近,所以不认识自己了吗?   可之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啊,看着朵朵的红眼睛,感觉都没什么精气神。   “明琴,”安沅喊人,不然请个兽医来给朵朵看看吧。   明琴听了吩咐,出去喊小宫女去请兽医,又转身回了殿内,转身的时候瞧见了沁儿站在殿外,手抖了一下。   “娘娘,怎么不让沁儿来给朵朵看看?”   “她若是会的话朵朵现在也不会这般。”   安沅不知怎么是不大喜欢沁儿这个宫人,安沅和她解触不多,也许是方才沁儿说的话让安沅不喜吧。   而且朵朵被她照顾成这个样子,一个大胖兔子,长太胖容易生病,若是这点常识都没有,那她也真的不适合照顾朵朵了。   若不是没把朵朵放心上,不然就是故意让朵朵养的这样胖。   “娘娘不喜沁儿吗?若不然换一个人来照顾朵朵?”明琴少有瞧见安沅对一个宫人不喜。   “罢了,待兽医来了看看再说。”安沅想了想,又开口道,“悦书去哪里了?让她进来一下。”   “悦书去尚服司了,娘娘若是急的话现在让人去喊她回来。”   “不急,这丫头去尚服司做什么?”左右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安沅记得悦书以后好像说过沁儿这个人有些古怪,想再问问就是。   “听说尚服司新来了一个绣娘,会新奇的绣法,悦书便想去学学,这会子宫中也无事,奴婢也就未和娘娘说。”   琴棋书画在昭沅宫是比较自由的,除了些贴身的事情要她们做,其余的事情自然也下面的宫人去忙活,所以悦书也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安沅知道悦书就喜欢针线,而且学了也是为了安沅衣裳上多些花样子,倒也不会怪罪,身边有一两个人就够了,也无需四个人都时时刻刻守着她。   “嗯,那便让她学吧,待她回来让她来一趟。”   兽医没多久就到了,给朵朵瞧了瞧,没发现哪里有什么问题。   “微臣瞧着只是冬日懒散,不爱动,大概是太胖了一些,动一动便是要消耗热量的。”   “可有法子让她瘦下来,这般也不大好养。”   “控制着吃食便好,少吃些,多让她溜达溜达,别整日躺着,不用多久便瘦了。”   既然兽医说没事,那安沅也就放心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家伙陪着,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陪着玩了一会儿,安沅觉得差不多了,便让明琴抱了出去,嘱咐她让沁儿仔细照顾着,给朵朵养瘦些。   中午隋昭城不回来用午膳,安沅便打算去慈安殿,陪着瑞贵太妃用午膳。   到慈安殿的时候,宁太妃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安沅看着宁太妃的样子,要是知道她会来,安沅就不来了。   和她同桌吃饭委实不是一个好消遣。   “安沅来了,过来坐。”瑞贵太妃笑呵呵的,招呼安沅坐到她旁边去。   “皇上出宫去了,臣妾来您这讨饭吃呢!”再是不喜宁太妃,可对着瑞贵太妃,安沅也不会显露什么。   “你这孩子,宫中还缺得了你的吃食。”   “这不是娘娘宫里的饭菜更好吃吗,臣妾想了许久了。”   “小丫头惯会说好话。”瑞贵太妃嘴上说着,也笑的蛮开心。   安沅才十八、九岁,和瑞贵太妃来说,可不就还是一个小丫头吗?   “好好好,岚烟,摆膳,可别饿着了咱们的皇后娘娘。”   “谢太妃娘娘,就知道太妃娘娘最疼臣妾了。”   安沅撒娇卖乖的笑着,虽然一开始两人关系不怎么好,可是后面说清楚就好了,安沅离家这么久了,自然是想母亲的。   而瑞贵太妃身上的亲切让安沅不由自主的想靠近,瑞贵太妃也是对安沅真心交好,既然如此,安沅自然是喜欢亲近的。   宁太妃看着两人,面上依旧笑着,可心里已经不知道多冷了,眼瞧着瑞贵太妃和皇后关系越来越好,可宁太妃却没什么法子。   宁太妃近来的安分,也让瑞贵太妃回心转意了一些,可是总也回不去当初的样子了。   安沅这边撒娇卖乖的讨的瑞贵妃太妃连连发笑,这边隋昭城却没她想象中的舒服。   几人正在讨论着关乎大理安定的大事。   “我想是时候让宁丞相乞骸骨了。”隋昭城手上剥着花生,一边和几人商量。   “那下任丞相人选好了吗?”莫瑾瑜并不惊讶,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老了的臣子不下来,他们又怎么上去呢?   “恪谨吧,只是恪谨还未回来……”隋昭城早就属意慕恪谨担任新丞相。   要说几人中,点子最多,最善谋略的,还真的是慕恪谨,对于运筹帷幄,比隋昭城也胜上两分。   几人听了以后也没觉得不妥,有什么能力就坐什么位置,让莫瑾瑜去做丞相,还不如让他去守边关呢!   几人感情也是真的好,不分你我,隋昭城又是一个值得追随的明君,只要大理好,隋昭城好便是了。   “恪谨也该回来了吧?”许修杰只是大概知道慕恪谨去找杜灵珑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   慕恪谨一点消息也没有,除夕也未回来,导致慕夫人去找过几人,但是他们也不怎么清楚,倒是隋昭城知道了,和慕大人解释清楚了,让他们无需担忧。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杜灵珑,这么久了,也该有个信了。   “还未有消息,不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嗯,也是,对了,那晟之准备把宁丞相放在什么位置呢?”   “晋为太傅吧,这样也好些。”   宁丞相其实也为大理出力不少,虽说宁家出了宁太妃和宁月谣这样拎不清的人,但是早些年在官场上倒也多有建树。   只是近两年老了,耳根子软了,做事越发了没当初的能耐,还是早些退位让贤的好。   太傅虽然听着好听,但是并没有实权,比上丞相,不过是明升暗贬罢了。   “不错,那越地的那些人如何安排?”   越国已经是大理的国土,再称越国就不大好了,只是隋昭城现在也还未说要如何做,也只是越地的叫着。   “这个事情我还要想想,二月的时候再看看吧,那些人先留在皇城,安排好了再让他们回去。”   当然了,有些人是不可能回去的了。   隋昭城虽然不是暴君,不会去虐待那些已经招降的越国人,但是阶下囚也要有阶下囚的生活,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一个国家最不幸的,就是这个时刻了,隋昭城要引以为戒,决不会有这一天。 第106章   安沅从慈安殿回来的时候, 悦书也正好回来了。   知道皇后是问沁儿的事情,悦书想了想,“之前奴婢觉得沁儿有些可疑, 但是后面仔细瞧了瞧, 又没发现什么,这些日子也很低调, 并未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 只是之前想起来过, 既然无事那就这样吧, 你先下去休息吧。”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想来也是,朵朵是自己的心头宝,沁儿怕是饿着了朵朵会被自己所不喜。   安沅伸了个懒腰,有些困了,安沅喊明琴进来伺候,准备歇一会儿。   “娘娘,远山侯夫人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明琴一边给安沅换衣裳,一边和她说道。   “自从她小产以后, 便不得远山侯老夫人待见了, 远山侯世子也多有疏离, 远山侯纳了许多莺莺燕燕的, 让远山侯夫人心力交瘁。”   之前安沅是知道的,白氏小产,还是因为候府的小世子, 要说起来,两次都是因为世子,可第一次和第二次却是天壤之别。   第一次救了世子,让候府上下都对她高看一眼,也因此坐上了侯夫人的位置。   第二次小产也是因为世子,可白氏却对世子发了狠,让老夫人对其极为不满。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世子不小心导致白氏小产,可孩子已经没了,哪里比得上健健康康的世子呢?   白氏也太拎不清了,可接下来还是闹腾,一直为她小产的孩子闹着。   远山侯不堪其扰,也就很少进她的屋子,纳了一后院的妾室,那些个妾室又是心大的,觉得白氏能由妾抬正,那她们也可以。   有这样的想法,那后院还不得闹翻天?   偏生老夫人什么都不管,只带着世子,好好教导,后院交给了白氏。   白氏才小产没多久,瞧见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自然怒急攻心,动不动就立规矩,很是威严。   远山侯一颇喜爱的妾室,就这样被白氏立规矩,在正院站在太阳底下一个时辰,时辰还未到便晕倒了。   血染红了正院的地砖,急急忙忙请来大夫一瞧,这还未足一月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平日里主母给妾室立规矩也没谁能说什么,可如今却让妾室小产,远山侯本就子嗣艰难,这一下子,让老夫人极为不满。   收回了白氏管家的权利,没了权利的主母,还不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这也让那些妾室更为猖狂,白氏身心俱疲,偏生除夕那夜,远山侯进了妾室的屋子,让白氏独守空闺,白氏哪里能笑得起来呢?   之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寞,白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白氏倒也是个可怜人。”   安沅瞧着这戏剧的事情,颇为感叹,果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白氏是正正经经的从大门娶进来的正妻,底下的妾室也就不敢这样了。   白氏开了先河,就让那些人有了其他的想法,谁又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奴婢倒觉得是她自己太作怪了,小产这事,委实不该怪一个孩子。”   明琴并不觉得白氏可怜,后院的女子本就这样,一生都在争个你死我活,就看谁有造化了。   原本白氏倒也是成功了,可是她求的太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忘记了当初若不是小世子,哪里有她做主母的份?   “哎,待你做了母亲你就知道了,别人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的重要呢?”   安沅笑着摇摇头,虽然这样说不大好听,可事实上就是这样,无论自己嘴上有多嫌弃自己的孩子,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别人一丝一毫也是比不上的。   这么多年了,白氏好不容易又怀上了,习惯了权势的她,自然是希望以后她生的孩子可以继承爵位。   可事与愿违,想要的太多,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好了,你出去吧,我休息会儿。”安沅坐到床榻上,准备午歇。   白氏这人的确有故事,但是那是别人的故事,只是一个侯夫人罢了,不值得安沅关心太多。   隋昭城和几人商量完事情回到昭沅宫,安沅早就起来了,在屋子里坐着看上个月的账本。   “阿城,回来了。”安沅起身给隋昭城解了外衣,昭沅宫有地热,用不着穿太厚。   “嗯,在做什么呢?”隋昭城牵了安沅的手坐下。   “没什么做,可上个月的流水,上个月花费蛮大的。”   “新年,置办的东西多,无碍。”隋昭城随意扫了一眼,他对后宫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了,阿城,也快一个月了,给将士们的补贴发下去了吗?”安沅给隋昭城倒了杯热茶,看着账本突然想起了这事。   之前答应了百姓的事情,可不能食言了,如今越地已是大理所有,想必也不缺这点银子。   “放心好了,十天前就让户部发下去了,不守信用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   “那就好。”   “嗯,卿卿,我准备让宁丞相挪一挪位置了,把恪谨放到丞相的位置去。”   隋昭城想了想,还是和安沅说说的好,安沅虽是女子,但是也有许多见地是旁人没有的。   “可以呀,只是慕大人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对于隋昭城要让慕恪谨做丞相,安沅没什么奇怪,老臣年纪大了,多是守成,不像年轻人,敢拼敢闯,做事不会顾忌太多。   有些时候,胆子大些才好做事,一味的守成,只会在原地踏步,不能更进一步。   “没有,不急,恪谨的能力不必担忧。”   “嗯,也是。”   一个多月了,都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想必杜灵珑也还活着,若是真的死了,合该是有消息的。   几人都惦记了慕恪谨和杜灵珑,没想到没过几日两人就回来了。   杜灵珑果然还活着,慕恪谨找到她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慕恪谨费了好多功夫才让杜灵珑恢复过来。   杜灵珑从悬崖跳下去,幸亏下面有一片藤蔓拦住了,没有直接摔在地上,才留了一命。   因为杜灵珑伤的太重了,不好长途跋涉,所以在宁州休养,而慕恪谨这人光顾着杜灵珑了,忘记皇城几人还忧心着呢。   不过幸好无事,这就行了,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安沅知道杜灵珑回来以后,想去慕府瞧瞧她,隋昭城说不必急,待过两日元宵节再去,正好隋昭城也陪着她出门。   杜灵珑才回来,想必也需要休息,安沅也就没着急去。   慕恪谨把杜灵珑安排好了,才想起来让隋昭城他们担心了,进了宫来“请罪”。   “回来就好,反正也并没什么担心,知道你可以带回杜姑娘的。”   隋昭城笑了笑,然后想起什么,又问道,“你们如何了?事情处理的怎样?”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伤好了成亲了。”   慕恪谨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得意,如今灵族不复存在,杜灵珑这个圣女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自然是婚嫁随意。   慕恪谨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如此一来,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可不就是进了慕府吗?   两人相遇时,是杜灵珑救了慕恪谨,如今是慕恪谨救来杜灵珑,可却不是一来一往就还清了,而是越缠越紧。   金钱这东西好还,可情意就说不清楚了,越还越乱,越是亲近。   “好,那便由我赐婚吧,也好让杜灵珑风风光光嫁进慕府。”   杜灵珑为大理做了如此大的贡献,虽不能细说,但是隋昭城心里都知道。   如今杜灵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慕府又是大家族,隋昭城也怕杜灵珑会受委屈,镇不住慕家的场子。   “谢皇上!”慕恪谨其实今日进宫就是想求隋昭城赐婚的。   杜灵珑对于旁人来说就是“来历不明”,慕家这样的地位,慕恪谨夫人的位置,自然是有许多人关注的,难免有人会议论。   慕恪谨虽不在意,可她怕杜灵珑在意,怕她受委屈,求得了赐婚,也会让旁人高看一眼,对杜灵珑也有好处。   “杜姑娘为大理做的贡献,我都知道,这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是,臣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慕恪谨可不管,反正小媳妇儿最大,小媳妇儿得了好就是了。   隋昭城回了昭沅宫,也和安沅说了这件事情,安沅也是高兴的。   不过觉得还缺了什么,细想了一下,又提议道,“阿城,不如赐杜姑娘郡主的爵位吧,让她从宫中出嫁。”   “杜姑娘如今孤身一人,总也不好一个人出嫁吧,就从宫中出嫁,以后有就郡主的爵位,也就没人敢小瞧她了。”   安沅知道,慕家这样的人家,杜灵珑要学的还很多,而她从小就没有学过这些东西,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在这个过程,必然会有一些人瞧不起杜灵珑,会笑话她,未免这样的事情出现,不如给杜灵珑一个郡主的爵位,也好让旁人不敢放肆。   哪怕杜灵珑有些事情做不好,旁人也只能耐心的教她,而不敢因此嘲笑,毕竟杜灵珑有皇上皇后的庇佑。   隋昭城点头,慕恪谨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到,用这个法子也不错。   “好,那便如此吧,我找钦天监选个日子,赐婚两人,让杜姑娘从宫中出嫁。”   待到了元宵节那日,圣旨早早的就来到了慕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杜氏灵珑,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于宁州一战中有大功,着即册封为湘灵郡主,赐婚于慕恪谨,择日成婚,钦此!” 第107章   杜灵珑和慕家上下都愣在当场, 还是慕恪谨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杜灵珑谢恩。   他知道隋昭城会赐婚,却没想到隋昭城会册封杜灵珑为郡主。   有这个郡主爵位, 当然是好的, 虽然说慕家已经接受杜灵珑了,但是旁人总是喜欢说三道四, 有了这个郡主的爵位, 旁人也不敢在杜灵珑面前说什么。   此时此刻, 慕恪谨真的很感激隋昭城, 给了杜灵珑这样大的恩赐, 还不就是给了慕恪谨吗?   除了圣旨上有的东西,还有一份手谕,上面写明了皇上皇后给杜灵珑的赏赐,有郡主府,有良田,有奴仆……   从古至今,向来只有公主府,第一次听说过郡主府, 可见皇上的确是用了心的。   端看那些赏赐, 旁人也不敢把杜灵珑看轻, 知道这新晋的湘灵郡主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巴结还来不及呢。   直至宣旨的公公走了以后,杜灵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己一下子就从孤女变成了皇亲国戚呢?   “阿谨……”杜灵珑求助似的看向慕恪谨。   “无碍, 你的确为大理做了许多,这次若不是你,大理也不会这样快凯旋。”慕恪谨揉了揉杜灵珑的额头,示意她安心。   这次若不是杜灵珑费了半条命去救大理,大理还未必能赢,所以这赏赐,杜灵珑受的也当之无愧。   “好吧。”杜灵珑点头,虽然她并不在意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但是她感觉这样的话对慕家也好。   她的身份,嫁进慕家必然会有许多人指指点点的,如今有了皇上的赐婚,自己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以后也能少些流言蜚语。   慕家其余人倒是高兴,杜灵珑是慕家的儿媳妇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如今自家儿媳妇得了皇上皇后青眼,自然是有利无害的。   “灵儿,哦不,要叫郡主了,郡主快回房歇着吧,免得吹了风。”慕夫人笑着上前拍了拍杜灵珑的手。   慕夫人早就盼着慕恪谨成亲的这一天了,倒真是盼来了,果真是命定的姻缘啊。   如今慕恪谨不仅仅成亲了,还娶了郡主,小两口又恩爱,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好的。   “夫人,还是叫我灵儿吧,别生疏了。”杜灵珑颇为纠结,郡主什么的,总感觉怪怪的。   “是啊,娘,你可别吓着了你的儿媳妇。”慕恪谨揽着杜灵珑,开口替她解围。   “好好好,你快带灵儿回房,外面风大。”慕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这样乖巧的儿媳妇,就算是身份差些也是愿意接受的。   杜灵珑身子的确还没好全,慕恪谨也不敢耽误,带着她回房间了。   其余男人也就散了,女人还等着慕夫人有什么吩咐,毕竟今日是元宵节,也是个大日子。   慕家是个大家族,还未分家,不过已经是慕家的大公子要准备接手了。   慕家家主不入仕途,所以大公子是个白身,可就算是个白身又如何,人家一样是慕家的家主,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慕家几个兄弟都是慕夫人的亲儿,两个妾室只生了三个女儿,倒也和睦。   一个大家族,要的就是团结和睦,这样才能走的长长久久。   “若娘啊,今日咱们慕家的大喜事,派人去城门口派元宵,好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慕夫人想了想,这样的大喜事,自然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也让旁人知道慕家是很中意这个儿媳妇的。   若娘是慕家大公子的夫人,已经在接触中魁了,待大公子接手了慕府,那她也要接手中魁了。   “好,我这就派人去。”若娘也是笑着的。   慕家大公子是白身,那她也就没什么诰命了,所得的尊贵都在慕家的兴衰上,自然希望慕家越繁盛越好。   反正自己已经是慕家的新当家主母,慕家规矩严整,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说让慕恪谨当家。   看慕恪谨这个样子,和皇上亲近,仕途上必然是青云直上,也不会肖想慕家的家主位置。   慕家能繁盛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互帮互助,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没什么勾心斗角的,自然也就能长存了。   慕夫人高兴,给慕府的下人都赏赐了二两银子,让阖府的气氛都热闹了起来。   杜灵珑却犹如还在梦里没回过神来,本来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慕恪谨了,可没想到慕恪谨却生生的把她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   而后担忧自己身份低微,怕慕家不让她进门,可慕府对她却表示了莫大的关心,并没有低看她一眼。   如今连皇上皇后都对自己这样好,杜灵珑觉得这辈子值了,遇见的都是好人。   想着想着,颇为感动,杜灵珑眼泪都掉下来了,吓得慕恪谨以为她又伤口疼了。   “可是伤口又疼了,我去喊大夫?”慕恪谨摸不着头脑,女子的眼泪就是说来就来。   “不是,不疼的,就是觉得自己好幸运,遇到了你们。”杜灵珑环着慕恪谨的腰,侧脸蹭着他的衣裳。   “傻丫头,那也是因为你足够好啊,不然的话,哪里有这么多幸运。”慕恪谨笑着抚摸杜灵珑的后脑勺。   “嗯,我也好,但是你更好。”   “哈哈哈,可是当初谁见着面就想跑的,嗯?”慕恪谨低头问她,最后一个字充满了揶揄。   “是谁?谁这么笨?反正不是我!”杜灵珑埋在慕恪谨腰际装死,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哦,我也忘记是谁了,大概是某个在哭的人吧?”   “反正我没哭!”杜灵珑连忙擦干净眼泪,然后笑了笑。   “傻丫头,”慕恪谨吻了吻杜灵珑的额头,“别想这么多,好好养伤,早日成亲。”   “嗯。”杜灵珑低低的应了一声,脸红成了虾子。   …………   当日下午,隋昭城带着安沅出宫看望杜灵珑,也顺便带她出宫透透气,今年的元宵节想必会更热闹。   安沅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外边的人来人往,个个脸上都扬着笑容。   记得去年也是隋昭城带着她出宫的,自己这个皇后当的,可真是舒服。   想出宫了,和隋昭城说一句,立马就走,后宫也就她一个人,没有其他妃嫔,还不用争宠,不用斗的你死我活,这小日子太滋润了。   “阿城,你想让杜姑娘从哪个宫殿出嫁呀?”想到此行的目的,安沅一放下帘子看向隋昭城。   “你觉着哪个宫殿好?”   “唔……”安沅想了想,“要不然景兰宫吧?”   景兰宫之前是三公主住过的,殿内陈设都还不错,距宫门也近些。   “可以,这事你吩咐下去就可,只是从宫中出嫁,你不必费太多心思。”隋昭城怕累着安沅,孩子都未有,却要送旁人出嫁了。   “知道了,宫中人手这么多,我便是想累着也累不着呀!”   话虽这么说,可隋昭城的关心还是让安沅弯了弯嘴角。   “嗯,养好身子,早日给我生一个小太子,免得恪谨的孩子都比我的大。”   这话说的倒也是真的,隋昭城无意说出的话,引起了他的思考。   隋昭城比慕恪谨早两年成亲,要是慕恪谨的孩子先出生,那可就真的有的瞧了。   “你这人……”安沅有些羞窘,“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怎么?我说错了吗?”隋昭城不以为意,生太子可是国之大事呀,隋昭城这是在为大理考虑!   “没,你最对了。”安沅又转头去看大街上,懒得理他。   虽然安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的确是该怀上孩子了,都这么久了,两人都年轻力壮,也没什么毛病,怎么就一次都没有呢?   当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便想方设法的对他好,想给他生孩子,然后把孩子养大,看着孩子儿孙绕膝。   以前安沅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如今倒是越来越关心这方面了,要不然回宫找太医瞧瞧吧?   安沅也快十九了,这个时候生孩子好,相比之下,她已经算是很晚生孩子了。   没过多久,到了慕府,隋昭城也没宣扬,低调的进了慕府。   可隋昭城虽低调,却也让慕家很紧张,毕竟是皇上皇后亲临,怎么能不紧张呢?   隋昭城和慕府的几个男人说事,慕夫人便领着安沅去看杜灵珑。   杜灵珑现在身子好多了,只是不能长时间站着,手也没好齐全。   当初从悬崖上掉下来,伤着了手臂,骨折了,近来吃饭都是慕恪谨喂着吃。   “娘娘,郡主就在屋子里,臣妇就不进去了,想来娘娘也和郡主有体己话要说。”慕夫人敲了敲门。   “好,多谢夫人了。”   “哎,担不起,臣妇先告退了。”   门从里边开了,杜灵珑瞧见是安沅,颇为惊喜。   “请皇后娘娘安。”   “身子有伤就免了这些虚礼。”安沅扶着杜灵珑往里边走。   “无碍,都快好了。”   “为难你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安沅歉意的叹了口气。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惹出的祸事,应该我来处理的。”   杜灵珑笑了笑,哪怕几乎死过一次,可杜灵珑不后悔。   “都过去了,好好养伤,我还想早日喝喜酒呢!”   “还要感谢皇上和娘娘,这样大的恩赐。”   “都是你应得的,没什么。” 第108章   安沅又仔细打听了情况, 知道杜灵珑做的这些事情,又越发的感慨,甚至觉得这一个郡主爵位都给低了。   但是慕恪谨马上就是新任丞相了, 再尚一个公主便不大好听了, 罢了罢了,婚礼隆重些就好。   “对了, 灵珑, 那个在越国给大理下蛊的人大概抓到了, 是一个国师, 她叫和玉。”   和玉一早就被方家交给了大理, 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杜灵珑,所以一直都是关着的,没有处置,或许杜灵珑还有话想和和玉说。   “嗯,我之前就猜到了,都是我的错,她的蛊是我教给她的,要不是我的话, 也不会这样了。”   听到和玉的名字, 杜灵珑并不怎么惊讶, 甚至有一点如释重负, 幸好不是其他人了,也不必再担忧和玉以后会做什么了。   不过,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了, 灵族没了,灵族人的本事也就没了,也不必担忧。   “人非圣贤,并不是所有好恶都能分清楚,只是她变了,这并不是你的错,如今你可是大理的功臣,切不可妄自菲薄。”   安沅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管到底是谁的错,但是杜灵珑就是功臣,这是不可磨灭的。   “来,给你看看这个。”安沅从宽袖中拿出一封信交到杜灵珑手中。   “这是什么?”杜灵珑带着狐疑看向安沅。   “你打开瞧瞧,保准高兴。”   杜灵珑抿嘴,打开来看,然后眼眶渐红,不敢相信,“这……”   这是一封皇上的手谕,里面写了如何安置灵族人,给灵族人特意安排出来一个村子,也没有大肆宣扬灵族人的身份,只说是常年在山里居住的,现如今搬出来了。   给每家每户都有补偿,足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必风餐露宿。   杜灵珑根本不敢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一直以来,她虽然救了大理,可对灵族的亏欠却日益渐深。   灵族养她这么大,可最后却是她让灵族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没有了家,没有了几百年来的本事。   也许很多人会过不下去而死,或者是过的非常辛劳,反正不会有之前那样好。   如今隋昭城的手谕写的清清楚楚,君无戏言,以后灵族也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足以安居乐业。   “谢皇上,谢娘娘……”此时此刻,除了谢字,杜灵珑不知道还该说什么。   “别哭呀,这都是你该得的,以后好好和慕大人过日子,想家了就让慕大人陪着你去回家看看。”   安沅笑着递上帕子给杜灵珑擦眼泪,虽然一切都是灵族惹出来祸,可是灵族如今失去了母蛊,损失了太多。   如今这般,只是小补偿罢了,只希望灵族人能好过一点,这样隋昭城和安沅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嗯,娘娘放心,我会的。”   杜灵珑又哭又笑的,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上皇后太好了,把她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除了。   以后不必对灵族再背负太多愧疚,也可以和慕恪谨好好过日子,真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安沅和杜灵珑又聊了几句,看着天色不早了,聊了这么久,恐怕杜灵珑也累了,安沅便和她告辞。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慕夫人来寻,“娘娘,皇上找您呐!”   “好,本宫这就去,劳烦夫人进去看看郡主。”   “娘娘放心,臣妇必然会把郡主当做亲生女儿来照顾的。”   “夫人辛苦了。”   “哪里哪里,娘娘折煞臣妇了。”   安沅笑着和慕夫人告别,然后出了后院,正厅隋昭城已经在等着了。   “既然如此,便也不久待了,朕带着皇后出去逛逛,慕卿无需多送。”隋昭城过来牵安沅的手,然后和慕家几人说道。   “恭送皇上皇后!”   虽然隋昭城说不用送,但是一行人还是送到了门口,见马车转弯消失不见了才进了府内。   慕家人都松了口气,今日这一看,慕家的繁盛不会多久了。   慕父拍了拍慕恪谨的背,意思明显,要慕恪谨好好辅助皇上,完成皇上的大业。   隋昭城是个有野心的,慕父一直都知道,毕竟这样的传奇人物不多,不过二十多岁,已经把和大理僵持了数十年的越国拿下,这样的人,野心怎么会小呢?   可好在的是,隋昭城不仅仅有野心,还有睿智,能想便能做到,睿智配得上野心,才能成就一番大业!   “回宫吗?”安沅看了看隋昭城,见他一直嘴角汗笑,不由得问道。   “不回,带你去玩。”隋昭城抓过安沅的手放到他膝盖上,揉揉捏捏的。   “那干嘛坐马车,这样什么东西也瞧不见呀!”安沅都习惯了隋昭城的小动作,都懒得理他。   “还远着呢,过来,让我抱一下。”隋昭城拉着安沅的手,想拉到自己怀里来。   “啧……”安沅嫌弃的看了隋昭城一眼,但还是乖乖的任他抱去了。   安沅发现自从边关回来,隋昭城就越来越腻歪了,平常连折子都要搬回昭沅宫来批,如今坐个马车还要抱抱。   “不累吗?”安沅因为在边关瘦了好多,回了宫,隋昭城吩咐太医院给安沅补身子。   安沅不想喝补药,那就吃药膳,各种补,现在安沅比来大理之前胖了不少。   “累啊……”隋昭城低低的笑了一声。   安沅正想骂人,竟然嫌弃她,结果被隋昭城下一句堵住了嘴。   “抱着我的天下呢,能不累吗?”   安沅:“……”   这厮怎么这么会说情话了?   安沅瞪了他一眼,“花言巧语,好好说话。”   “媳妇儿,我有好好说话啊,你听不见吗?那我大声点?我抱着……唔……”   安沅见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多,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你小点声!”外面还有人呢!   “唔……唔”隋昭城动了动头,示意安沅他知道了。   “小声点你不是听不见吗?”隋昭城幽怨的看了安沅一眼,像委屈的大狗。   “再说?再说打你!”安沅装凶,瞪着他。   在外边这么多人还没完没了的,在昭沅宫也就罢了,在外面还这样,羞不羞?   “不说了,卿卿别打我。”隋昭城亲了亲安沅的侧脸,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了,“好了,我们到了。”   隋昭城先下去,回身接过安沅抱着她下来,娇娇软软的媳妇儿就是应该多抱抱才对呀!   “这是哪里?”安沅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前面一户大门口只有两盏红灯笼。   好像没来过这个地方,挺安静的,元宵节都这样安静,屋子特别大,看着像是一座很老的建筑。   “随我来。”隋昭城颇为神秘的笑了笑,牵着安沅的手,推开了大门。   进门没走多久是一个长廊,只是长廊没有灯盏,非常暗,安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路。   “为什么来这里呀?”安沅拉了拉隋昭城的手问道,黑乎乎的,看着怪吓人的。   “嘘,你看着。”隋昭城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本来黑乎乎的长廊,从近到远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亮了起来,似乎绵延到看不见的远方。   红灯笼把长廊映照的通红,就好像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美不胜收!   还有那一点点蜿蜒的长廊,让人有无尽的想象,总觉得长廊过后,会有更大的惊喜。   “卿卿,可美?”隋昭城低头,看着已经看愣了的安沅,觉得满足。   “美。”安沅踮起脚尖在隋昭城唇角亲吻。   隋昭城回吻了一个,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拉着她一步步走向长廊。   两人手牵手,在红灯笼的映照下,一起去往了埋藏着惊喜的结尾。   “卿卿,闭上眼睛。”差不多要到了,隋昭城回身和安沅说道。   安沅也没问,只听他的,等着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更大的惊喜。   隋昭城小心的搂着她,一点点靠近目的地。   “好了,睁开眼睛吧!”   “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神秘秘……   安沅话没说完,愣在当场,因为眼前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是真的。   入眼的是光,是彩,是爱。   一个非常宽敞的地方,摆满了都是盛开的白色花朵,其中有一些形状各异的灯笼,把花朵的白色染上了各种颜色。   而花朵的摆放是从安沅这个地方看过去,正好是几个字,“心悦卿卿。”   而周围是大片的梅林,在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梅花香,梅树上都挂着灯笼,五颜六色。   这样的地方,就像处的梦中,让人不敢相信,安沅甚至不敢出声,怕破坏了美感。   “卿卿,可好?”隋昭城揽着她的腰,低声问她。   “好,真美。”安沅抬头看他,毫不吝啬又亲了他一下,他今天真的是太乖了,得奖励。   “哈哈哈,你喜欢就好,我们下去瞧瞧?”   隋昭城牵着安沅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怕她摔着了。   到了近处,梅花和白色的花朵的花香更加清晰,两种香味杂糅在一起,却不会让人难受。   安沅看着这么漂亮的地方,很是感动,回身紧紧的抱住隋昭城,“阿城,你真好,特别好!”   也许并不是他亲自动手的,但是他有这个心,在百忙之中还愿意给她惊喜,已经让安沅足够感动了。 第109章   “哈哈, 傻丫头,你开心就好。”隋昭城由着安沅抱了会儿,才牵她走入花海林灯。   “这是什么花?”安沅好像没见过这种花。   “夜昙花, 是只在傍晚以后开的花, 只有大理有,这花香味清新, 一年四季都会开花。”   “居然还有这样的花?”   安沅颇为惊讶, 都说花无百日红, 可这花却能开遍一年四季, 也是奇事。   “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只是没见过罢了。”   “哎呀,我要是什么都见过,你怎么给我惊喜呢?”安沅抱着隋昭城的胳膊,摇来晃去,她可不承认自己没见识。   “是是是,卿卿说的对。”隋昭城想笑, 这丫头总是有各种理由来推脱。   “真漂亮, 辛苦阿城了。”安沅看着隋昭城, 眼睛里都闪着光。   “能得你一句喜欢就好。”   隋昭城亲了亲安沅的红唇, 本想浅尝即止,可没想到安沅踮起脚尖狠狠的撞了进来,颇为凶狠的亲吻。   他自然也不甘落后, 两人便在这花香中紧紧的抱住亲吻,情意让天地为之失色!   看过了惊喜,隋昭城还带着安沅去了集市买她想买的一些小物件,再回到宫中,已经是下半夜了,两人沐浴洗漱以后便歇下了。   正月十六,隋昭城在朝堂上颁布了立新丞相的旨意,而宁丞相晋为太傅,或许大家也都知道这个苗头了,并没有多诧异。   慕恪谨和皇上那是过命的交情,慕家又是大族,如今还娶了湘灵郡主,这身份在朝中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   宁丞相也没如何,旁人看着样子倒也高兴,不过也是,虽说不是丞相了,怎么也是一个太傅,没什么实权,旁人也得敬着不是。   宁太傅之前还以为皇上会让他乞骸骨,如今还能为太傅也不错了,能多保宁家几年安宁。   看着如今皇上的样子,便知道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孙殿下了,不是会在朝堂上让自己委屈的人。   宁太傅想着,是否该寻个好人家把宁月谣嫁了?   之前他是想着宁月谣能入宫最好,这样也可以庇佑一下宁家,可如今自己是太傅,只要不是老的没了意识,那太傅之位必然会一直是自己的。   皇上也已经很宽容了,自己是否还要步步紧逼呢?   再者皇后追随皇上去边关的事情宁太傅也有所耳闻,这样有胆识的皇后在,恐怕皇上也看不上宁月谣。   散朝后,宁太傅看着东边慢慢升起的太阳,觉得困扰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去触皇上的逆鳞,早点给宁月谣寻个好人家嫁了,也免得惹皇上不快。   宁太傅修书一封,递到了宁太妃手中,说明白了情况,直言皇上不可能让宁月谣入宫,不如早点许了人家,免得浪费了宁月谣的时间。   如今宁月谣年岁已经比一般待嫁闺女大了些,不过宁月谣的身份不低,怎么也是宁太傅的小女,夫婿还是不愁的。   宁太妃看着书信,简直不敢相信,眼看着大计将成,这个时候宁太傅竟然打起了退堂鼓。   若真是随了自家哥哥所说,那宁太妃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以后自己还是会在宫中孤独终老。   甚至,一旦瑞贵太妃仙逝,宫中是否还有她的一席之地也未可知。   宁太妃红了眼眸,都计划这么多年了,宁太傅说放弃就放弃,根本有把宁太妃放在心里。   这段时间,为了讨好瑞贵太妃,宁太妃每日早早的去请安,在宫里低声下气的,连对一个低贱的宫人都不敢打骂。   宁太妃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胎死腹中,就算不能如愿,她也要隔应一下安沅。   “寒梅,吩咐下去,让那人准备好。”   “是,奴婢明白。”寒梅低头,虽说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可能是大逆不道,要被诛九族的,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已经帮宁太妃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根本没有回头的路,   安沅倒是不知道,这一下子又生出了许多事情,只是看着隋昭城朝堂已经步入正轨,而越国的事情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隋昭城封霍将军为常王,封地就在越国最南端,其余各地也都有隋昭城信得过的人封为亲王驻守。   近来宁太妃看着也没什么动作,安沅都快要忘记宫中有宁太妃这个危险的人在了。   现在安沅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进来都在吃补品,如今大理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太子殿下了。   想着想着,安沅就有些惆怅了,在脑海中着未来太子殿下长什么样子,肯定会像隋昭城一样玉树临风的。   …………   正月里都没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安沅很闲,隋昭城也很闲,大理如今的疆域,已经没有哪个国家敢犯上来,只能乖乖的臣服,隋昭城也就一心一意的准备收拾大理的民生问题。   慕恪谨新官上任,又即将会是新郎,人生不可谓不意气风发,脸上笑容都多了许多。   和隋昭城交代事情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带上笑容。   “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隋昭城看着慕恪谨春风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发问。   “准备六月中,如今郡主的身子还未大好,不宜操劳。”   “嗯,你们看着办就好,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那也得感谢皇上隆恩,才能有这样顺利。”   “哈哈哈,那便早生贵子,多培养几个好儿郎,将来好在太子身旁辅佐。”   若是慕家没有反心,那一直宠下去也未尝不可,只怕将来儿孙心大了,不愿意辅佐太子。   “皇上放心,但凡用得着慕家,必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慕家如今权势皆不缺,只要保持着平常心,必然是百年辉煌,慕家上下都明白这个道理。   “好,好啊!”慕恪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隋昭城也希望他的儿孙可以向他一样,也是大理之幸。   隋昭城听慕恪谨说了点婚礼的事情,慕恪谨走了以后,隋昭城觉得好像他和安沅的婚礼也许也该再准备一下?   当初安沅嫁给自己的时候,怕夜长梦多,所以有些匆忙,而且那个时候,安沅也不是有多情愿嫁给他。   如今两人已是情投意合,见慕恪谨费心安排婚礼,隋昭城也有些心痒痒,想要给安沅一个新的婚礼。   如此这般,也可以弥补一下当初的遗憾,想必安沅也会欣喜的。   要是可以把南褚的父皇母后请来,安沅一定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件事情,隋昭城觉得有些心动,反正近来也没什么事情,偷偷的给安沅一个惊喜多好。   哪怕已经两年了,可是还是想给对方惊喜,这样的日子总是美好的,那份爱意越来越深。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如意!   安沅把账本一合,觉得有些头晕,看的头疼,不知道是不是春困的原因,近来安沅总是困乏。   “娘娘,是否要请太医来瞧瞧?”明琴看着安沅的样子,揉了揉安沅的太阳穴。   最近好像皇后用的膳也少了些,明琴有些担忧又有些惊喜,这个样子,总感觉好像是怀孕了。   “不用吧,大概只是春困,我去睡会儿,对了,朵朵呢?去把朵朵抱进来我抱一会儿。”   “好,奴婢这就去。”明琴想了想,过两日就是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了,应该也没事。   安沅打了个呵欠,抱着朵朵摸了摸,最近朵朵越来越懒了,感觉和她一样,难不成朵朵也春困吗?   “和她一样?”安沅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中了谁的招?   “明琴,去请太医和兽医。”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得看看太医更保险,难不成有人通过朵朵……?   明琴看安沅沉思的样子,没有多问,吩咐人去了请太医兽医。   今日当值的是刘太医,刘太医给安沅把了脉,然后露出了笑容。   “娘娘,您这是喜脉啊!”   “喜脉?”安沅不敢相信,难不成心心念念的孩子这么快就有了?   “是,娘娘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怎么可能?”安沅惊讶,三个月?居然这么长时间了吗?   “真的有三个月了吗?”安沅一细想,若是三个月,那便是在边关就怀上了。   “是,臣医术虽然比不上医正,但是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明琴,派人去请医正,再去请皇上过来,不可声张。”   “好。”明琴看着安沅的脸色,觉得奇怪,有了身孕不是喜事吗?怎么好像皇后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娘娘……可是有什么?”刘太医察觉出来皇后的异样,心有惴惴,难不成皇后是信不过自己吗?   “无碍,只是想请医正确认一下,毕竟皇裔是大事,如棋,先带刘太医下去喝口茶,等着皇上过来。”   “是,刘太医这边请。”   “臣告退。”刘太医心中紧了一下,看这个样子,恐怕是要发生点什么呀?   安沅坐在榻上,手摸了摸腹部,孩子?三个月?怎么可能呢?   三个月前,大理和越国还在交战,自己和隋昭城根本没有行过敦伦之礼,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第一时间,安沅就想到了当初杜灵珑说的那种药,真的是吗? 第110章   隋昭城才下朝, 正好瞧见如棋满脸焦急的在外边等着,隋昭城心中一紧,莫不是昭沅宫出了什么事情吧?   “奴婢参见皇上, 皇后娘娘有请。”如棋慌忙行礼, 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是皇后要见皇上。   若不是大事, 安沅不会耽误他处理公务, 所以隋昭城没有多问, 上了御撵往昭沅宫去。   “卿卿, 怎么了?”隋昭城进了内殿, 瞧见安沅脸色凝重的坐在榻上,心都慌了。   “阿城,太医说我怀孕了,三个月了……”安沅看着隋昭城,缓缓而道。   隋昭城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不可不精彩,先是欣喜,然后听到月份, 脸瞬时就黑了。   “怎么回事?”隋昭城也想到了三个月这个问题, 第一时间便觉得安沅是被人害了。   两人的情意已经毋庸置疑, 所以安沅有不可能会坏上别人的孩子, 既然这个孩子不可能是隋昭城的,那也不可能是任何人的。   那这个孩子,只能是谁对安沅做了点什么, 让她看起来像怀孕了。   “太医呢?宣太医来瞧瞧?”隋昭城抱着安沅,拍了拍她的背部,安她的心,“别急,没事的。”   “刘太医确认我是怀孕了……”安沅低声说道,看起来好像真的相信了刘太医,这副样子,颇也些难已描述。   “不可能,三个月前左右你我未行敦伦之礼,你怎么可能会怀孕!”   隋昭城从始至终没有怀疑过安沅,这让她异常高兴。   女子总是感性的,希望自己的丈夫无时无刻都相信自己,所以安沅才没有急着把这个的想法说出来,想试一试隋昭城。   这下看来,隋昭城的信任,可不就是满分吗?   “嘿嘿,没事啦,你别急,我让人去宣医正了。”安沅回抱住隋昭城,脸颊在他腰间蹭了蹭。   “可是,阿城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就不怕……”   “胡话!你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隋昭城板起脸凶她。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了对方以后,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呢?   “嘿嘿,知道了,阿城真好!”安沅满心甜蜜,有时候就是这么知足,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皇上,医正到了。”明琴垂首站在门边道。   医正过安沅瞧了脉,脸色不大好看,有些纠结。   “回皇上,娘娘,娘娘看似怀孕,只是若仔细看,并不像是怀孕,但微臣也不清楚娘娘是如何了。”   很像喜脉,只是在细微之处还是有端倪的,若不是经验老道之人还真的很难察觉。   “连你也不知道吗?”隋昭城脸色难看,医正已经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了。   “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医正连忙跪倒在地,吓得不轻,显然皇后娘娘是遭了小人算计了。   “罢了,医正大人先出去吧。”   安沅让医正下去,才拉过隋昭城的手道,“医正能瞧出不是喜脉也已经不错了,你就别恼了。”   “可没有法子解如何是好?有不知是谁做的,若让我知道了,必不能饶了她。”   “不是还有杜姑娘吗?咱们去慕府找杜姑娘瞧瞧吧?”安沅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这件事情,安沅不想插手。   让隋昭城自己去查吧,隋昭城的人脉总是比安沅广些,也会快些。   “嗯,现在就去吧。”隋昭城急切,拉着安沅就要往外走。   “阿城,好歹换件衣裳呀,你便这样去吗?”安沅好笑的看着隋昭城,他才下朝,现在身上都穿着朝服呢。   隋昭城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捏了捏安沅的鼻子,“好你个坏丫头,都知道打趣我了。”   “没有啊,我这是好心提醒,哎呀,疼,快点去,我也去换衣裳。”   安沅扭头避开隋昭城的大手,鼻子都被捏红了。   “娇气包。”隋昭城只是轻轻的捏了一下就红了,果然是不能用力。   两人换了衣裳,出宫到了慕府。   杜灵珑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一个人走上几步了,见两人来了,很是高兴。   现在杜灵珑可是把皇宫当做自己的家,皇上皇后可是宫里的大长辈,虽然辈分都没差多少,但是地位尊卑差着呢。   “灵珑,好些了吗?”安沅看着杜灵珑,脸上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嗯,已经差不多好了,还要多谢娘娘赏赐的药材。”   “这就别记挂了,你是郡主,不过是些药材罢了,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娘娘直说就是。”受了皇后这么多好处,现下杜灵珑听到需要自己帮忙,很是欣喜。   “你帮我把脉瞧瞧便知。”   “好。”   杜灵珑手搭上安沅的手腕,本是欣喜的面容,一点点消失不见,带着些许担忧。   “娘娘,怎么会沾上这样的东西?”   “是什么?”   “娘娘还记得我说过的孕珠吗?娘娘正是中了此毒。”   “果然如此!”安沅早便料到,真没想到此时此刻会在自己这儿发生。   “郡主,皇后到底如何了?”隋昭城看着安沅的了然和杜灵珑的担忧,心中别提多急切了。   “娘娘是中了一味叫孕珠的毒,看似怀孕,其实不然,若是没有发觉,以后肚子大了,会胀气而亡。”   “什么?中毒?”皇宫重地,谁敢给皇后下毒?   “那现在怎么办?”是谁下的毒还是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解毒。   “皇上不必担忧,既然已经知道是中毒,且娘娘中毒不深,用药调理就好。”   听到杜灵珑这样说,隋昭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准备笔墨写一下药方吧。”   “嗯,这解药有一味药颇为独特,只在灵族内生长,不过当初回来的时候我带了些回来,所以皇上不必担心。”   杜灵珑写下药方,然后让慕恪谨把她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取了一点药包起来和药方一起交给安沅。 第111章   知道了原委, 也拿到了解药,隋昭城松了口气,带着安沅回了昭沅宫。   隋昭城吩咐人下去熬药, 然后牵着安沅的手到了内殿坐下。   “卿卿, 这件事情,我必会查清楚的, 你不必过于担忧。”   “嗯, 我没事。”安沅靠在隋昭城胸前, 有不知道隋昭城查到了宁太妃的那些东西, 会不会难过。   从安沅问过杜灵珑也关于孕珠一事, 安沅就差不多明白了宁太妃的把戏。   故意服了孕珠假孕,然后假意救了隋昭城,因此失了“孩子”,能让隋昭城感恩她,有能让太上皇对她另眼相看。   从碧秀之事起,到如今安沅中毒,一切都是宁太妃的把戏,把这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安沅只恨宁太妃, 对她丝毫没有好感, 可隋昭城不是, 瑞贵太妃不是, 太上皇不是,他们都是曾经对宁太妃有过好感的人。   待一切真相大白以后,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你好好待在昭沅宫, 别太忧心,养好身子。”   “嗯,对了,我已经吩咐人把看管朵朵的沁儿绑起来了,我初时便觉得朵朵有些奇怪,我今日忘记把朵朵一起带出宫了,你可以让人剪一点朵朵的毛发给郡主瞧瞧。”   昭沅宫的事情都是琴棋书画四个大丫鬟来照看,其余人很难插得进手,除了沁儿,这个照顾朵朵的宫婢。   安沅喜欢朵朵,每日无事都要抱手一抱,再联系这些日子朵朵的样子,十有八九也就是这样了。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沁儿要帮宁太妃,在昭沅宫做事,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   “好,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处理这件事情。”   隋昭城在安沅额头上亲了亲,哄着她进寝殿休息。   见安沅闭上眼睛,隋昭城给她掖了掖被子,才出了昭沅宫,回了天乾宫。   这件事情,显然是预谋已久的,让隋昭城有了危机意识,这次要不是杜灵珑,安沅就危险了。   在皇宫,在自己家都有人想谋害安沅,这让隋昭城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不能护好安沅,枉为人夫。   这件事情他没让宫正司插手,还是自己人才信得过,宫里还不知道也多少人想要安沅的命呢!   隋昭城有自己的暗卫,平时除了隋昭城召见,基本上都不怎么出现。   没有人见过他们,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许是御花园的小太监,也许是御膳房的小宫女,总之,只要隋昭城用心去查,边不可能查不到。   隋昭城认真起来,便没什么能违拗,不过半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   看着下面的人递上来的结果,隋昭城眸子闪了闪,宁太妃?   竟然是宁太妃,只是再一细想,宫中也没几个主子,瑞贵太妃才回来,平日也和皇后相处不错。   也就只剩下一个宁太妃和皇后有过节,当初隋昭城还把她贬去皇陵。   当初隋昭城贬宁太妃去皇陵,也只是因为她一味的想让杜灵珑进宫,为免让安沅难过,才贬了她去皇陵。   后来瑞贵太妃把人带回来了,因为宁太妃救过瑞贵太妃的命,她也和隋昭城详细的说过。   瑞贵太妃在隋昭城小时候也带过他,他不能这么点面子都不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没想到现在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来人,宣宁太妃!”   宁太妃一听说皇上要见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个时候要见她,恐怕不是好事。   不过没关系,幸好这些事情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没证据就好。   直到跪倒在御案前,隋昭城把一大沓宣纸扔到了宁太妃面前,宁太妃拿给来看了看,闭了眼睛,心如死灰。   上面详细写了宁太妃是如何对皇后下毒,沁儿一入昭沅宫,宁太妃就抓到了沁儿的软肋,沁儿的家人皆在宁太妃手上。   沁儿不得不听命于宁太妃,也许父母不重要,可沁儿家就一个弟弟,一个男丁,总不能断了后代?   宁太妃一开始也没让沁儿做什么,只是让她安安分分的在昭沅宫待着,一开始悦书察觉到不妥,也是因为沁儿心中有鬼。   后面沁儿一直都挺安分低调的,也就没什么人关注她了,直到后面宁太妃被贬皇陵,沁儿松了口气。   可是宁太妃却回来了,不仅仅回来,还带来了沁儿弟弟的手镯,沁儿只得听了宁太妃的。   把毒下在了朵朵身上,皇后每日都会接触,所以很容易沾染上,而朵朵胖起来,也是因为这个毒。   隋昭城让人带着沁儿的弟弟入宫,沁儿见了弟弟,什么都说了,她也不想卷入这样的事情,可是她不能拿弟弟的命去赌。   如今弟弟安好,皇上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自然什么都说了。   “宁太妃,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皇上,这必然是沁儿那贱婢污蔑哀家,哀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宁太妃还想挣扎一下。   大概隋昭城已经料到,不想听宁太妃多说,“罢了,宁太妃你好自为之吧!”   “来人,着即将宁太妃贬为庶人,搬至冷宫,无诏不得出!”   “皇上!”宁太妃……哦不……宁庶人大喊,她没想到皇上这次这样狠心。   “皇……”宁庶人来不及喊第二句,已经被人拉了下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要是她当初不回来多好,在皇陵也比冷宫好啊,起码还有人照顾着,有人使唤,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隋昭城表情都未变一个,他不想再让安沅有什么意外,留她一命,真的是最后的善良了。   人是瑞贵太妃带回来的,隋昭城还要去找瑞贵太妃,和她说清楚,免得瑞贵太妃心中留下疙瘩。   不多时,宁太妃被贬入冷宫的消息就在宫中传了开来,要是宁太妃是皇上的妃子,打入冷宫也就正常。   可宁太妃是一个太妃,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惹怒皇上被贬,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了。 第112章   消息传到宁府, 宁月谣正在闹绝食,宁太傅要把她许给陈家公子,虽说陈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可是和隋昭城比却是萤火之光。   宁太傅也没想到, 宁太妃居然敢对皇后下毒,这般行为, 若是皇上追究起来, 诛九族也不为过。   幸好皇上并没有迁怒宁家, 如今越发坚定了宁太傅早日把宁月谣嫁出去, 与皇上为敌, 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已经物色了几家公子,虽是宁月谣年岁有些大了,可宁家这样的人家,还是有许多人想结交的。   宁太傅最满意的就是陈家的公子,因着要下场考试,所以并没有定下姻亲,家里就两个通房丫头。   陈家也不嫌弃宁月谣岁数大,陈家公子若以后得了宁太傅提点, 前途无量。   奈何宁月谣死也不愿意, 现在已经饿了一天了, 绝食明志。   既然如此, 宁太傅也就没多心疼她了,一个违拗父亲意思的女儿,宁太傅还真的没多在意。   以前有多喜爱, 现在就有多厌烦,若不是怕宁月谣连累了宁家,宁太傅也未必愿意现在就把她嫁出去。   宁太傅一生朝堂诡谲,哪里会容得下宁月谣这般儿女情长,利乃是宁太傅心中的准绳,没了利,宁太傅可不会由着宁月谣。   宁太傅把宁太妃被贬打入冷宫的事情直接和宁月谣说了,宁月谣顿时摊在地上,哪里还有绝食的劲儿?   宁太妃被贬为庶人,宁月谣这辈子也不可能入宫了,那嫁给谁又不是嫁呢?   执着了这么久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宁月谣哭倒在地,宁夫人劝着。   宁夫人对于宁太傅想清楚了要把宁月谣嫁了心中暗自欣喜,宫中这个吃人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宁月谣。   只是出嫁从夫,宁夫人只能听宁太傅的,如今宁太傅想清楚了就好,哪怕宁月谣不同意,可最终还是要嫁的。   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宁月谣作主,之前宁太妃多加阻拦,宁夫人对其极为不满。   如今可就好,宁庶人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来管宁月谣,把宁月谣嫁出去了,宁夫人也就放心了。   宁夫人自然是知道宁庶人打的什么主意,瞧见她便觉得作呕,之前碍着身份不能说什么,现在可是扬眉吐气了。   这坏人做久了,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宁夫人吩咐下人扶起宁月谣,给她换了干净衣裳,端了饭菜来,和宁月谣细心的说了利弊,让她明白父母的心。   大家族里,向来没有这么多情意,宁庶人对宁家有利,那便是座上宾,若是无利,那便人人嫌弃。   想来宁庶人也没想到,不仅仅是被皇上厌弃,也是被宁家放弃了。   宁太傅亲自上书请求皇上降罪,皇上知道宁太傅并不知情,便也未罚太重,只是罚了半年的俸禄。   宁太傅已经没有实权,隋昭城也不想赶尽杀绝,若不是有些人太过分,隋昭城也是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宁太妃被贬为庶人,并没有在宫中翻起多大的涟漪,除了些心中有鬼的,其余人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宁庶人被贬入冷宫,安沅松了口气,幸好一切都明了了,只是隋昭城只查了安沅中毒这件事情,并没有查到其他事情。   不过也好了,既然隋昭城还不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成为定局,那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这样隋昭城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没了宁太妃,安沅觉得空气都好了许多,只是安沅被隋昭城勒令在昭沅宫养着,不怎么能出去。   待安沅身子好了,已经是三月了,刚刚沐浴更衣的安沅,迫不及待的就想去外边走走,实在是憋的慌。   三月,御花园的花都开了,争奇斗艳,满园春色,最是怡人。   安沅只带着如棋明琴便出了门,既然是享受美好的空气,人多就杂了,反正都在宫中,没了宁氏,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安沅走在前边,明琴两人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三月的御花园大概是最美的时候了。   安沅随处一瞧,便瞧见了前面大片的迎春花,嫩黄色的花朵在藤蔓上随风摇晃着。   安沅快走了几步,想靠近一些闻闻花香,只是到了转角,便听见了一些声音。   是两个小宫女的对话,一开始安沅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听到后面“皇上”“皇后”的字眼,安沅停下了脚步。   她想听听下面的小宫人是怎么评价她的,所以回身示意明琴两人噤声。   “皇上皇后感情可真好,这宫里这么久了都没一个妃嫔。”   “是啊,连御花园这么漂亮的花都没人欣赏。”   “哎,我今天听见一个大事情,你要不要听?”   “什么什么?”   “听说当初皇上是故意举兵攻打南褚的,然后逼迫南褚把皇后嫁到大理来,这样看来,皇上倒是很爱皇后呢!”   “哇,真的吗?当初大理攻打南褚死了这么多人,居然只是皇上故意这样做的吗?”   “是啊是啊,皇上一早就喜欢皇后了,为了得到皇后,哪怕大开杀戒也在所不惜啊!”   “啧啧,皇后可真是一个祸水,若不是因为她,南褚国也就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你懂什么,为了美人,做什么都值得的,这样的皇上可真好,要是……”   “得了吧你,皇上心里只有皇后,咱们还是快点打扫干净吧,眼看着要下雨了,快点回去吧……”   安沅站在拐角,一直没有走过去,听着那两个小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一点声音。   明琴和如棋都注意到了皇后的变化,只是她们离的有点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过去,因为皇后让她们不许出声。   安沅眨了眨眼睛,涩的很,好像有点疼,想流眼泪,但是流不出来,她已经不会思考了。   她没勇气出去,她不敢看宫人的眼睛,她怕在她们眼里看到鄙夷……厌恶……   原来当初害南褚百姓于水火的是她自己?是因为她,所以隋昭城才会攻打南褚,若不是因为她,其实南褚百姓可安居乐业,并无战火。   哈哈哈……真是好笑,当初安沅出嫁,一心觉得是为了南褚,做了一个公主该做的事情,而百姓的感激也让安沅觉得满足。   要是南褚百姓知道都是因为她才会有这样的祸事,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百姓是不是会高呼欣喜?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孽吗?曾经很多次都觉得坚持不下去,安沅都是觉得为了南褚,她该这样做。   可如今听到的一切,让安沅觉得是一个笑话,其实她就是一个祸害……祸害了南褚这么多百姓,让父皇为她而屈辱,让南褚为她而成为大理的手下败将……   安沅踉跄了几步,快要站不住了,枉现在的自己过的好,还满心的对隋昭城好,觉得幸福知足……   本以为那时隋昭城还没有权利,攻打南褚是太上皇的旨意,却没想到,是隋昭城自己的意思,只是为了得到她……   南褚死伤无数,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啊……!”安沅抱住头,她不敢相信,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回想当初父皇白了的头发,百姓感激的神色……   “娘娘,怎么了?娘娘……”明琴见情况不对,快速跑上前去,扶住了往地上倒的安沅。   “快,快去喊人……” 第113章   如棋焦急的看了一眼四周, 没有瞧见什么人,只得往昭沅宫方向跑。   明琴扶着皇后,一直喊叫, 但是皇后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屋漏偏逢连夜雨”, 方才看着不错的天气,现下却是下起雨来了。   雨大风大, 可安沅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吓得明琴不轻, 皇后到底是怎么了?   大雨冲刷, 安沅动了动眼睛, 冰凉的雨水砸在安沅脸上,让她回了些神,她还是不敢回想。   她一直很感谢隋昭城,他对她那样好,只要安沅开口,就没有隋昭城不愿意给的东西。   可这么久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认贼作夫”,南褚死去的百姓, 瞧见自己爱上了隋昭城, 也会不得安生吧?   安沅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呢?要是她不知道该有多好?   那她就可以高兴的和隋昭城一起了,生几个孩子,然后培养孩子长大, 孩子的孩子,以后儿孙绕膝,多好啊!   可是如今,安沅已经不敢去想她和隋昭城的以后了,他们,还有以后吗?   如棋跑的快,很快便回来了,而安沅只看到了一点点明黄色的衣角,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皇上,娘娘是怒急攻心,一时承受不住才昏迷不醒,休息片刻便好。”医正满身都是雨水,仍旧恭恭敬敬的跪在床榻前回禀。   “好,你先退下去吧。”   隋昭城敛眸,看着安沅,手抚上她的脸颊,顺了顺被雨水淋湿的发丝。   卿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怒急攻心?安沅向来是好脾气,怎么可能会生这样大的怒火?   “皇上,奴婢给娘娘换身衣裳吧?”明琴低头托着干净衣裳进来。   “嗯,把床单也换了。”   几人小心翼翼的把安沅拾掇干净,隋昭城看着安沅发白的脸颊,也要“怒急攻心”了。   “明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内室,隋昭城坐在上边,问话的声音压抑着怒气。   “奴婢不知,娘娘说心闷的慌,所以想去御花园……”明琴忍着对隋昭城的恐惧仔细的回忆的当时的情况。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皇后的吗?皇后现在昏迷不醒,你们却只说不知道,要你们何用!”隋昭城大手拍了一下桌子,一伸手便把桌子上的的茶盏掼落在地。   隋昭城现在极为生气,怒急攻心,这和安沅的性子极为不妥,恐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特别生气的事情。   可隋昭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心中的无力感都要把人淹没,一时没忍住,便迁怒于明琴。   明琴也知道皇上是心急,并没觉得不妥,娘娘昏迷不醒,她们的确有很大的失职。   “请皇上降罪,奴婢认罚。”昭沅宫的宫人都跪在隋昭城面前。   “罚?若是皇后有个万一,你们都没命活!”   “都退下,别扰了皇后休息。”   隋昭城也就只能嘴上说说了,对安沅的这几个丫鬟,他还知没处置的权利,免得安沅醒来生气。   进了内室,坐在床沿上看着安沅,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隋昭城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安沅怎么了,可是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和他有关系。   隋昭城揉了揉眉心,进近来总是这么多事情,该去太庙祭祖了。   “安沅公主,都是因为你我们才死了……你还我们的命来……”   “安沅啊,要不是你,父皇也就不用成为别人的笑柄了……你不孝啊!”   “皇姐,都怪你,要不是你,南褚必然会更加繁荣的……”   “拿命来,都怪你,你这个祸害……祸害!”   “啊——!”安沅猛的睁开眼睛,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怎么了,卿卿,可是做噩梦了?”隋昭城听到安沅的声音从外边进来,一脸急切。   安沅看着隋昭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想到了方才的梦。   死去的百姓血淋淋的出现的自己面前,父皇说自己不孝,煜儿怪自己……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安沅屈膝抱头,眼泪掉在了被子上,就是不愿意看隋昭城一眼。   “卿卿,怎么了?和我说说好吗?别怕!”隋昭城拍了拍安沅的后背,轻声哄着。   他没忽略安沅方才眼中的抗拒和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沅哭了一会儿,袖子抹干眼泪才抬起头看着隋昭城,她想,问问隋昭城吧,也许是假的呢?   “阿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骗我,好吗?”   “好,你说,我必然不会骗你的。”只要安沅愿意理他就好。   “当初你是为了我才攻打南褚的吗?”   安沅声音很弱,但是隋昭城却听的清清楚楚,原来是这事儿,被她知道了?   “我……”   “阿城,别骗我……”安沅含着泪,表情很是痛苦。   “……”隋昭城面对这样的安沅,不忍心撒谎,可是他也不忍心告诉她。   他以为这件事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   安沅愿意和亲,便可以知道她把南褚看的有多重要,若是安沅知道南褚战乱皆是因她而起,隋昭城真的怕,怕安沅再也不要他了。   “好了,我不想听了……”安沅难看的咧了嘴角,隋昭城犹豫了这么久,结果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卿卿,我……”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安沅转身躺下,背对隋昭城,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不管隋昭城有多爱她,可是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这么多的生命因为她而死,她一下子真的接受不了。   隋昭城看着安沅的样子,便知道她有多伤心,但是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辩驳。   当初的确是为了她,举兵南褚,因为他知道安沅是南褚皇帝的掌上宝,轻易不会让她和亲。   为了得到她,他别无选择!   可安沅如今的样子,他又真的得到她了吗? 第114章   隋昭城回头看了安沅一眼, 她不动,窝在被窝里,可隋昭城知道, 她在哭。   她这样爱南褚的子民, 这样爱南褚的父皇,她若是知道都是因为她,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隋昭城垂下眸子, 这可比打仗难多了, 算了, 给她一点时间吧, 免得安沅想不开。   隋昭城出了内室关上门,吩咐明琴几个丫鬟多注意些,便回了天乾宫。   安沅听见了关门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眼睛,嘴巴里咬着衣袖,她怕自己哭出声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隋昭城,就好像爱了这么久人,却反正他和自己有莫大的仇。   两国交战, 这是正常的, 谁也不能说对错, 弱肉强食, 本是天理,可是安沅她不能接受,南褚百姓的无妄之灾是因为她。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南褚的奉献的, 这样多好,是她的责任,可是呢……一切都变了。   她要怎么面对隋昭城呢?不久前他们还在计划着要一个孩子,如今安沅却庆幸没有这个孩子,不然会更加难堪。   该怎么办?怎么去做,才不会伤害到对方?   安沅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入了耳,入了心,便一切都迟了。   安沅一直在哭,眼睛疼的不行,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留尽。   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这样惩罚于她?幸福就在眼前,她却触不到,摸不着。   她没办法原谅隋昭城,也没办法恨他,阿城啊,是她的丈夫啊,可南褚啊,是她的家啊。   昭沅宫的宫人都感觉到了皇上和皇后的不一样,众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得皇上降罪。   琴棋书画几人却是担忧,她们看出来了,皇上和皇后闹了矛盾,并且不是小问题。   可她们做奴婢的,又能说的了什么,还不是只能干着急?   隋昭城没回昭沅宫,他知道安沅现在不想见他,他就坐在天乾宫的书房,一直批折子,折子批完了便拿出书籍写批注。   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想到安沅痛苦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人紧紧的攥住,喘不过气来。   他没去深究是谁告诉了安沅,因为没什么意思,这件事情,安沅迟早会知道,两人迟早会有这一矛盾。   现在隋昭城只想安沅能理解他,原谅他,如果这关过了,隋昭城真的是没什么怕的了。   隋昭城避了这么久,还是要面对的,这件事情,只能他们两个自己处理,其他人不能插手。   现在还是让安沅先缓缓吧,别去打扰她,别逼她太紧。   可他怕呀,怕她不要他了,以后再也不会甜甜的叫他“阿城”了。   隋昭城手上笔没停过,可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也没停过,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再英明神武,睿智奇绝的人,面对心爱的人,也总是会方寸大乱。   “啪……”朱笔被隋昭城拍在桌子上,他想去看她,他想回昭沅宫。   隋昭城起身,脚才迈出去一步,又不敢动了,见了她以后呢?知道她在哭又能怎么办呢?   隋昭城倍感无力,又摊坐回椅子上,罢了,还是不要去见她吧,免得她瞧见自己又心里不痛快。   大理百姓安居乐业,四方河清海晏,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君王,正处于人生最痛苦的时候。   连慕恪谨,也是好几天以后才发觉了不正常。   慕恪谨接手丞相的位置之后,忙了许多,又要照顾杜灵珑,还得顾忌朝堂,一下子没注意到隋昭城的异常。   直到今日,已经是傍晚了,两人还在书房讨论政事,连慕恪谨都有些想回家去抱抱杜灵珑了,可往常这个时候应该迫不及待回昭沅宫的隋昭城还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慕恪谨看着隋昭城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着急的神色,好像对他来说,天下就是最重要的。   “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慕恪谨颇为小心的问了一句。   隋昭城表面越是平静,心中越是风起云涌。   “没事,朕能有什么事呢?咱们接着说这个南褚……”隋昭城笑了笑,然后接着看手中的折子。   “皇上,方才咱们说的是崖国……”不是南褚啊!   隋昭城愣住了,“哦,噢……”   他扔了手中的笔和折子,低下头不再看慕恪谨,垂下的眸子难辨神色。   “恪谨啊,郡主还好吗?”   “皇上放心,郡主已经快好齐全了。”   “真好,可是皇后不好啊……”隋昭城叹了口气,他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过安沅了。   “娘娘怎么了?”莫不是闹别扭了,若真是这样,皇上哄两句就好了啊,哪里用得着这般?   “南褚的事情,她知道了。”隋昭城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情,慕恪谨也知道,就这样浅浅的一句,他就明白了。   “啊?怎么会?”慕恪谨收起了方才的那句话,这件事情,可不是哄两句就可以和好的。   当初慕恪谨有劝过隋昭城,可是隋昭城对安沅执念太深了,根本不听劝。   太上皇也说过隋昭城,可他有自己的想法,太上皇最后也被他说服了。   若不是知道隋昭城对安沅有异常深的感情,慕恪谨或许也不会执着于杜灵珑。   就是在身边有隋昭城做榜样,慕恪谨才有这个勇气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   那些才子佳人,情真意切的感情,往往只存在于话本子里,可两人却如此幸运的遇见了。   慕恪谨和杜灵珑已经是破除一切障碍,成功的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隋昭城该怎么办了。   但凡会站在安沅这边想一下的都会知道,这件事情对安沅打击太大了,也许旁人会觉得矫情,都得到了大理皇帝如此深情的爱,还不知好歹。   可哪里没有隋昭城,安沅也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身为南褚公主,南褚皇帝独女,享尽万千宠爱,过的也不会差。   反倒是嫁到大理,隋昭城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隋昭城的错,而安沅只是一个受害者罢了。   慕恪谨也找不从理由来为隋昭城辩驳,“那皇上要如何做?”   “朕也烦着呢,朕怕皇后不会原谅朕了。”   “皇上,娘娘对皇上有心,整个大理上下皆知,只要皇上愿意降下身份去向娘娘道歉,想必娘娘会愿意原谅皇上的。”   女人最是心软,男人说些好话,服个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用不着多久也就软了。   “若是能让皇后原谅朕,不当这个皇帝都无所谓。”   要是隋昭城不是皇帝,他大可以定居南褚,求得南褚皇帝下嫁安沅于他。   可大理就他这么一个皇孙,他身上有责任,要担起这个责任,不能肆意妄为。   而太上皇大概也是对他有愧疚,觉得亏欠于他,才会由着他去。   “皇上试试便知,一味的逃避不能解决任何办法,皇上离的远了,难免让娘娘伤心。”   就算两人有矛盾,可心里难受的时候,安沅也是会想着让隋昭城来哄哄的,两人相互拒绝,这感情也许真的会走到头。   隋昭城听了慕恪谨的话,沉思了好久,可他还是没有勇气,刀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疼。   如果今日换成是慕恪谨和杜灵珑,隋昭城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隋昭城都明白,可是却做不到。   他知道慕恪谨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为了他好,可是心里有些东西,说不出来却一直牵绊着。   直到慕恪谨走了很久,书房里已经换过了一吃烛火,隋昭城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动弹。   罢了,去看看她吧,他真的很想她,就见一眼,见到就走,不会让她讨厌的。   隋昭城起身,没让人跟着,但是其他人不敢让他在夜里一个人走,又怕惹怒了隋昭城,就在很后边远远的跟着。   昭沅宫的气氛不好,可天乾宫更甚,隋昭城本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只是因为遇见了安沅,笑容才会多些。   安沅不在身边,隋昭城能冷成冰块,冻死天乾宫的一众宫人。   隋昭城走到了昭沅宫,昭沅宫已经暗了下来,这个时候,安沅应该已经歇下了。   轻轻的敲门,开门的宫人瞧见是隋昭城,急忙准备行礼请安被隋昭城制止了,明琴正好从里边出来,看见了隋昭城。   明琴回身看了看屋子里,才屈膝对隋昭城行礼,“皇上万福!”   “皇后歇下了吗?”   “娘娘歇下有一刻钟了,只是夜间睡不大舒服,奴婢正准备唤如棋来守着娘娘。”   明琴低头,特意说安沅睡的不安生,就是想告诉隋昭城,安沅过的不好,大抵也有些埋怨的意思。   好几天了,隋昭城一步都没有踏入昭沅宫,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任是谁也知道皇上皇后闹矛盾了,有了嫌隙。   让整个后宫都在议论纷纷,说皇后失宠了,后宫马上就要有新的妃嫔了。   安沅本就心情不好,明琴根本不敢让她听到这样的话,这几天委实是度日如年。   现下见到隋昭城,哪怕知道尊卑有别,可还是忍不住想抱怨,明琴也只是隐晦的说了说,并不敢太过放肆。   “嗯,我进去看看她,你们不必进来了。”隋昭城只当没听出来明琴的话中有话,放缓了步子进去,生怕吵醒了安沅。 第115章   安沅歇下有些时间了, 睡的正香。   这些天,无时无刻安沅不是处在难受崩溃的边缘,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隋昭城, 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自己。   她心里想见隋昭城, 想让他抱抱她,亲亲她, 可是又不敢见他, 她怕她恨他呀。   虽然心里知道, 隋昭城不来昭沅宫是对的, 让两人的安静的想清楚, 可是习惯真的太可怕了。   没有隋昭城的拥抱,安沅觉得自己睡不着,在床上碾转反侧,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隋昭城,她想抱着他。   可那执拗的自尊心,又让她停下了脚步,两人都及其想念对方,可都太傻。   隋昭城轻轻的坐在床沿上, 床很大, 原本睡两人刚刚好的, 现下睡安沅一人, 显得安沅及其单薄,好像瘦了。   伸出手,想摸摸安沅的脸颊, 就快触碰到了又怕惊醒她,默默的握紧拳头收回了手。   “卿卿,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原谅我呢?”这话,隋昭城只敢在心里说说。   安沅觉得睡着有些不舒服,转了个身,隋昭城以为安沅要醒了,立马闪身到帘子后面躲着。   只是安沅没醒,转了个身,接着睡去了,隋昭城舒了口气,给安沅掖了被角,然后提起脚步离开。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别逼她太紧。   隋昭城回了天乾宫,此后半个月也没有到昭沅宫来,宫中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都说皇后失宠,皇上就要废后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她们能代表隋昭城一样,隋昭城听到这消息以后,倒也没心软,直接把那些人贬出宫去了,遣送到皇陵。   皇陵清苦,连主子过的都不如下人,更何况下人去了皇陵,倒也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安沅听了这事,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这么久了,隋昭城都没有来见她,看来是真的不要她了。   留着这个皇后的空壳子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久了,安沅也冷静下来了,她想,然后隋昭城真的决定不要她了,那就不要吧,以后两人就这样过吧。   反正历史上“相敬如冰”的皇上皇后比比皆是,并不是他们两个独有的。   南褚的事情,隋昭城没有一句解释,安沅都没办法替他辩驳,安沅以为,隋昭城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么久不来,就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不要她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浓情蜜意,曾经的鹣鲽情深,都入如风一般,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去御花园。   也许她可以自欺欺人,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她和隋昭城还是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时间不会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这件事情,回不去了,两人终究要成为陌路。   安沅近来越发懒散,什么都不想管,后宫的事情都交给了六宫,她便每日出神就好了,琴棋书画看着她这个样子,都怕她会压抑的痛苦。   可是又不敢劝,上次明琴劝了一句,安沅三四天没有理她,做什么都叫如棋,显然是迁怒了。   这个节骨眼上,明琴知道安沅难受,也没多在意,只是后边更是不敢再提皇上的事情了。   现在安沅的小日子过的就像猪圈里的崽子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   吃的倒是少,但是这样的心情,吃的少,整个昭沅宫都在担心安沅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冷宫。   寒梅捧着嬷嬷递进来的饭菜放到宁庶人的面前,饭菜已经有些馊了,不知道隔了几天才送到这来。   当初被贬到冷宫,因为宁庶人在宫里就和寒梅好,死活不愿意让寒梅离开,所以皇上许了让寒梅陪着她去冷宫。   冷宫这么多年没有妃嫔了,里面也也宫人,正好让寒梅去伺候宁庶人。   寒梅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拿把刀杀了宁庶人,本来自己有机会不用去冷宫,被她一搞,不去冷宫也得去了。   她替宁庶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是不能不听宁庶人的,连曾经的宁太妃都变成了宁庶人。   且这只是宁庶人做过的缺德事情里面的一件,要是被皇上知道寒梅也参与了其他的事情,寒梅小命不保。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宁庶人拿这个威胁寒梅,如果寒梅敢不从,大不了便一起死好了。   宁庶人在宫里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寒梅,自然是需要寒梅的,可她却没有想过,她硬生生的把寒梅拖累到冷宫,寒梅是否还会愿意做她的心腹。   不过宁庶人还真有一套,早早便把寒梅家给看管起来,寒梅为了弟弟妹妹不得不从。   这冷宫的日子,可比皇陵苦多了,皇陵虽然偏僻,可好歹也有热饭菜吃,有些人伺候着。   进了冷宫的女人,可不就是地上的泥了吗?现下就是这般,别说热菜,现在能吃一顿不馊的饭都不错了。   宁庶人打开盖子,这味道直冲鼻子,“寒梅,这是什么东西,拿走!”   “这是今日的饭菜,若是拿走,今日就得饿肚子了。”   “我不吃,拿走了!”也许初入宫的宁庶人会这样说,可在冷宫待了这么久了,早就不会这样做了。   “你吃了吗?”宁庶人看着寒梅。   “您先吃吧,您吃饱了,我再吃。”寒梅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初来冷宫的时候,宁庶人整日发脾气,让寒梅过的生不如死,现下再坏的脾气也被磨平了。   “好。”宁庶人端起饭菜,吃了一半,想到还有寒梅对她好,便有些感动,为之前对寒梅的不好而后悔。   宁庶人吃饱了,让寒梅端出饭菜去,寒梅收拾好,出了屋子,转头就把饭菜倒在了外边的地沟里。   寒梅怎么可能会饿着自己呢?虽然冷宫日子是不好过,可是那也是罪妃,寒梅只是一个看守的宫女,自然有其他饭菜。   宁庶人一直以为寒梅很忠心,可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两面的,宁庶人这样对寒梅,寒梅怎么可能还忠心呢?   宁庶人不能出屋子,所以寒梅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就让她觉得寒梅对她忠心吧。   寒梅收拾好了东西,从外边进来和宁庶人说了今天宫里发生的事儿,宁庶人哪怕是在冷宫,还是妄想着出去。   “皇上还是未去昭沅宫,已经大半个月了。”   听到安沅和隋昭城闹的不愉快,宁庶人终于露出了笑容,故意把这件事情说给一个小宫女听,然后挑起两人的矛盾。   这件事情,很早之前宁庶人就在打算了,她也早就安排好了,就是没想到现在她会在冷宫。   可就算是在冷宫,瞧见两人有嫌隙,也是高兴的,幸好皇上没往下查,不然恐怕冷宫都没她的份了。   “寒梅,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娘娘,一定还要这样做吗?”寒梅有些犹豫。   都已经到了冷宫了,为何还是想着“破釜沉舟”呢?要求寒梅还是得称呼“娘娘”,许多事情是在宁庶人进冷宫之前布置的,所以只要吩咐下去,一样可以做。   但是寒梅不想冒险,私心觉得还是不要惹怒皇上为好,要是皇上真的发怒了,两个就得去乱葬岗了。   “叫你去就去,怕什么,如今我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现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这个嫌隙越来越大,她还是有机会的。   宁庶人最大的错误,恐怕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是。”寒梅怕宁庶人又会发疯,连忙应下。   反正两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不了一起死吧,如果宁庶人不得活,她也活不了。   那就拼一把吧,也许还真的有结果,最差的也就是死了。   哎,寒梅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放不下家中的弟弟妹妹,又快到了拿月俸的日子了,又可以给家里拿点钱出去了。   之前寒梅在宁庶人身边,赏赐着实是多,大多数都给了宫外的家,想必现在日子也不会多拮据。   寒梅就盼着弟弟好好念书,中个秀才举人的,然后以后可以照抚着她。   想到弟弟妹妹,寒梅觉得再难,也是可以过下去的。   而且宁庶人答应了她,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她会让宁家给自己家一笔银子,可以保他们后世无忧。   宁家是大家族,虽然宁庶人不行了,但是宁家还在,所以寒梅也有个盼头。   半夜三更,昭沅宫又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明琴闪过身子,来了大门。   隋昭城从外边进来,动作极轻,哪怕这离安沅的寝殿极远,根本不可能吵醒她。   安沅说隋昭城不来看她,可是她却不知道,每每她睡着了,隋昭城总是踏着露水而来,来昭沅宫看看她。   隋昭城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她呢?只是他不确定安沅是否想看见他,所以每次来的极小心,怕她不高兴。   在她床前端坐一个时辰,然后才回天乾宫,他嘱咐了明琴等人保密,不许告诉安沅。   隋昭城不想给安沅太大的压力,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做出她想做的决定。   也正是因为明琴知道隋昭城的用心,才会多嘴,但是她不能解释。   两人主子闹矛盾,下边的丫鬟真的是急死人,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116章   隋昭城才出了门, 安沅便睁开眼睛,大概是晚膳的菜咸了,她有些渴了, 本来想喊明琴的, 可察觉了自己身边有人,所以什么也没说。   她感觉到了, 是隋昭城的气息, 这个昭沅宫, 已经好久没有他的味道了。   安沅装睡, 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现下他走了,才敢喊明琴来倒水给她喝。   安沅看了看明琴,明琴很清醒,不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的,因为安沅从来不会夜间要水喝,这个时候,明琴应该也在外间睡着。   看来是因为隋昭城来了,所以明琴没有睡觉, 在外边侯着。   既然都来了, 为何又不留下呢?难不成真的以后都要这样吗?   安沅喝了水, 让明琴下去, 她蜷缩在被窝里,一些难受。   马上就是她的生辰的,想起去年的生辰, 也不知今年自己是否还有生辰。   大概是今年和去年差太多,感性的女主总是会伤情的,但是她自己又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但是,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主动,不然这感情,该何去何从?   次日夜间,安沅也装睡,早早便歇下了,到了半夜的时候,安沅才听到细微的声音,越发靠近,安沅越是觉得那脚步声哒哒在心头。   隋昭城又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大约半个时辰,见安沅睡的舒服,也就没有打扰,准备起身离开。   隋昭城抬腿,可衣角被什么拉住了,走不了,回身便瞧见安沅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在夜色里仿佛都会发光。   “卿卿……”隋昭城极低的喊了她一句,他没想到她突然醒了,“是我吵醒了你吗?我现在就走。”   可安沅却不愿意松开隋昭城的衣角默了半响,安沅才颇为委屈的道,“你不要我了吗?”   安沅告诉自己,现在是晚上,没有人会知道的,就让自己依赖一下他吧,自己真的很想很想他呀!   “怎么会,别哭,我永远都要卿卿的。”   隋昭城回身坐到床上,然后抱紧安沅,拍着她的背部安慰她。   “呜呜呜……”安沅抓着隋昭城的胸前的衣裳,压抑的呜咽,哭的隋昭城心都痛了。   “别哭,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哭,对眼睛不好。”   隋昭城越是说好话哄她,她眼泪流的便越凶,让隋昭城多不知该怎么办。   “卿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以后我会听你的,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了,你理一下我吧。”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好,吃不饱,每天都想你,都瘦了,你也瘦了呀,给我们对方一个机会吧,好不好?”   “卿卿……”   隋昭城一直在安沅耳朵边絮絮叨叨,希望安沅能回应一下他,可安沅只顾着哭,眼泪已经打湿了隋昭城的衣裳。   胸前滚烫的一片,都是安沅的眼泪,灼的隋昭城心中一片火热。   隋昭城一次次的骂自己,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让安沅一次次伤心,真的是个混蛋。   隋昭城的话,也不知安沅听去了多少,在隋昭城想拉开她,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发现安沅已经睡着了。   手仍旧拉着隋昭城的衣裳,抓的紧,隋昭城不忍心拉开她的手,便就这样一起躺到床上。   看着安沅的样子,隋昭城便敢肯定,安沅必然是极爱自己,只是自己做的事情太混蛋,一时半会儿的,她没办法说服她原谅自己。   次日醒来的时候,安沅觉得眼睛疼,入眼的不再是孤单的床帐,也不是明琴如棋,而是那个想见又不敢见的男人。   他好像瘦了,脸上胡子长的也不会清理,还是穿着外衣睡的,也不知换了衣服睡觉。   可她大概忘记了,是谁昨晚上拉着隋昭城不肯松手的,能躺下都是难了,哪里还有办法脱衣服?   “卿卿?”隋昭城有些小心翼翼的喊她的名字,他怕她看见自己会生气。   “起身吧。”安沅不冷不热,从隋昭城怀中离开。   隋昭城感受着骤冷的怀抱,有些失落。   洗漱更衣以后,时隔大半个月,两人又一次坐在了膳厅。   隋昭城只顾着照顾安沅,自己没吃多少,安沅看不下去了,给他夹了一个肉丸子,“你也吃。”   隋昭城欣喜若狂,高兴的很,“好,我也吃。”   吃了早膳,隋昭城本该去上朝了,只是今日休沐,正好让隋昭城可以赖在昭沅宫。   虽然安沅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比之前好多了,隋昭城相信,不用多久两人就可以和好的。   “卿卿,你的生辰想如何过?”今年是安沅二十岁的时辰,是整岁,合该要大办。   “随便吧,简单点就好。”安沅没什么兴趣,今时不同往日,没了这心情,再好的计划也是空的。   “哦。”隋昭城没得到安沅的话,有些失落,但是想到自己布置好了的一切,又觉得好有盼头。   一整个上午隋昭城都赖在昭沅宫,哪里也不去,安沅也不好开口,因为现在的她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看他一上午都在傻笑,又有些不忍心让他离开。   安沅有些焦急,又有些安心,好不容易到了午膳的时候,大概是知道今日隋昭城来了,所以上了许多荤菜,大鱼大肉的。   最近安沅胃口都不大好,瞧见这样的菜便没了胃口,不大想吃。   隋昭城见安沅都没怎么动筷子,以为是他在所以她不高兴了,所以越发殷勤起来,给鱼挑好了刺才送到她碗里。   平日里安沅是喜欢吃鱼的,只是鱼刺太多了,就懒得吃,往日吃鱼,也是隋昭城挑好刺才给她吃的。   安沅大概想到了什么,眼睛有点湿润,夹起鱼肉往嘴里送,可一闻到那个味道,安沅便想吐,捂着嘴巴,极为难受。   “卿卿,怎么了?”隋昭城筷子一扔,蹿到了安沅面前。   “呕……”安沅想吐,眼泪都逼出来了。   “来了,快叫太医!”   “卿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安沅不想说话,她不想闻这个味道,起来想离开膳厅。   隋昭城心急,扶着安沅出了膳厅,如棋看着安沅的样子,心中有了些计较,但是又不好说什么,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医正火急火燎的赶到昭沅宫,见皇上也在,赶忙给皇后看诊。   待确定了脉,医正松了口气,原本以为皇后怎么了呢,原来是喜事。   “恭喜皇上,娘娘这是喜脉呀!”   “当真?那上次皇后伤着身子,对孩子可有影响?”隋昭城并没有多大高兴,因为之前安沅被害,现在还心有余悸。   “皇上放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这次必然是怀上了皇嗣,上次娘娘调理的很好,并无不妥。”   上次也是医正察觉了不妥,所以往后昭沅宫只让医正来照顾皇后,现下医正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   “好,你先退下去侯着吧。”隋昭城嘴角上扬,忍不住的笑意。   “卿卿,我们有孩子了,盼了这么久的孩子。”隋昭城蹲在安沅身前,大手握着安沅的小手。   安沅有些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来了呢?   老天爷可真是会开玩笑,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要这个时候来。   “卿卿?”隋昭城有些担忧的喊了她一句,看她的样子,并没有很高兴呀?   “嗯,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安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是不是意味她必然要妥协呢?   “好,我在外边,有事记得喊我。”隋昭城没有逼她太紧,这个时候她有了孩子,他很欣喜,但是她可能会很茫然。   隋昭城本来也想出去询问医正一些事情,所以便让如棋照顾着。   医正在外殿等着,见皇上出来,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朕想问问有关于皇上腹中的孩子的问题。”   隋昭城脸上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问了医正许多问题,好像连每日的食谱都要写下来。   显然皇上极为重视皇后腹中的胎儿,医正心中松了口气。   传言还是皇后娘娘失宠了,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失宠的样子啊,皇上恨不得吧这世间的一切都给皇后递上。   果然传言信不得,还是要眼见为实。   隋昭城问完了问题,并且差不多记下来了,又让人准备好笔墨,一点点写下来。   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到了,隋昭城怎么能不高兴呢?要是生一个和安沅一样漂亮可爱的小公主就好了,那隋昭城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公主。   可是想了想,其实生个太子也好,这样也可以让安沅少些压力,都两三年了,安沅还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难免有人会说闲话。   生个儿子,那便立为太子,然后再生一个小公主,这样父子两个一起宠着大公主和小公主,好像也不错呢?   隋昭城这想象能力不错,已经快要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想好了要怎么改造昭沅宫,得准备好孩子的小屋子。   哦对了,还要准备奶娘啊,这可是非常重要的,隋昭城觉得自己现在就得去物色,不然会来不及呢! 第117章   端坐在屋内的安沅虽然没有看见隋昭城的欣喜, 但是她能想象的到。   都说如果两个人很相爱,那必然是希望能孕育一个孩子来传承他们的爱。   “孩子,你是否是来让我心软, 劝我和你父皇和好的呢?”   安沅摸着腹部, 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偏生是这个时候就有了孩子。   “卿卿, 我可以进来吗?”隋昭城在门外敲门询问。   “请进。”安沅打起精神。   “卿卿, 你可有什么不舒服?”隋昭城蹲在安沅身前, 看着她脸色不是很好, 一些担忧。   “没有, 我很好。”安沅低垂着头,和隋昭城显得有些不一样。   “卿卿,你愿意原谅我吗?我知道错了。”隋昭城紧握着安沅的手,那样急切的神色,让人相信他是真的知道了。   “我……我不知道,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吧?”安沅的内心天人交战,一边告诉自己原谅隋昭城,一边又告诉自己隋昭城不可原谅。   “好, 你别生气, 对孩子不好。”隋昭城没逼她, 她愿意松口就不错了。   “嗯。”   “我吩咐厨房煮了粥, 你等一下吃一点,我去去天乾宫。”   “好。”   隋昭城又亲了亲安沅的额头,才离开昭沅宫, 他需要去做些事情。   安沅看着隋昭城的背影,眼眶发热,要是隋昭城对自己不好该多好?   如果隋昭城对自己只是虚情假意,这样自己就不必再挣扎了。   可隋昭城的心意,安沅感受的明明白白,没有一丝一毫的劣质。   明琴端了清粥进来,伺候安沅吃了一点,然后扶着她躺下消息。   近来安沅心情不大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必然是会影响到孩子的。   明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快是娘娘的生辰了,希望皇上能让皇后高兴些。   隋昭城离开昭沅宫,就是为了安沅的这个生辰,原本他是决定给她一个惊喜的,只是现在她有了身孕,不能这样累,还是下次吧。   因为慕恪谨在准备婚礼,所以隋昭城想到他和安沅的婚礼,当初安沅是不情不愿嫁给他的。   所以她想再给她一个婚礼,在两人情投意合,你情我愿的时候,真真正正的嫁给他。   可是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隋昭城本想放弃,想了想,不如给她一个惊喜,说不定就原谅自己了。   可是现在却不能了,帝后的婚礼极其繁琐,必然会累着安沅的,还是取消好了。   只要安沅在自己身边就好,平安生下孩子,明年过生辰时准备的惊喜也不错。   隋昭城让人把准备的差不多的婚礼都取消,众人虽诧异可也没说什么。   本以为皇上是死心了,可是这话还没聊完,便传出了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   众人猜测,恐怕是皇上担忧皇后过于劳累,毕竟皇后的生辰礼是照旧的,这下子,宫中又热闹起来了。   马上就要有小主子了,帝后的感情和好如初,底下的宫人也好受些。   隋昭城又把安沅生辰礼那日的宾客名单再确定了一遍,保证不会有让安沅不高兴的人混进来。   静心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样打了水漂,隋昭城一点也没不高兴,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比得上安沅腹中的孩子。   其实不得不承认,隋昭城是有些担忧的,他怕,他很怕安沅以后会离开自己,若是有了孩子,哪怕为了孩子,安沅也不会离开他吧!   谁又能想到,名声赫赫的战神,大理的帝皇,会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   面对天下他尚且不惧,可他却怕安沅一个小小女子。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抵如此吧!   处理好了事情,隋昭城又赶紧处理了折子,完事回昭沅宫陪着安沅。   冷宫。   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开,寒梅把这消息告诉宁庶人的时候,宁庶人把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掀倒了。   “这个贱人,倒是好命,这么快就怀上了。”宁庶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娘,那咱们还要做吗?”如今做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后怀有身孕,皇上一心只有皇后,皇后的地位,固若金汤。   “做,当然要做,怀孕了好啊,到时候一尸两命岂不是大喜事?”   宁庶人脸色狰狞,凭什么,她汲汲营营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东西,而安沅这个贱人却这样简单。   男人的宠爱,皇后的地位,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可她呢?有了比这还多!   “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安沅,大不了一起死罢了!”   此时的宁庶人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哪怕安沅本来和她并没有过节,可是她见不得安沅过的这样好。   可以说,任何一个比宁庶人过的好的女人,都该死,都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是,奴婢明白了。”寒梅没有回话,默默的退了出来。   她觉得宁庶人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近来越发疯狂,明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却还要这样做。   寒梅觉得,自己现在抽身是否还来得及呢?   照这个样子,宁庶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加上多年前的事情,恐怕五马分尸,诛九族也是有的。   寒梅瑟缩了一下,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的家人被宁家拿捏在手中,她也没有办法的,哎,算了,贱命一条罢了。   寒梅出了冷宫,想去打听些消息,远远的便瞧见御膳房的一个交好的宫女小桃往这边来。   “寒梅姐姐。”   “小桃,你怎么来了?”   “嘿嘿,姐姐,我和你说,嬷嬷准许我过几日出宫采买,所以我可以出宫了,你不是说想念弟弟妹妹吗?我替你去看看他们吧?”   小桃是很久之前就和寒梅交好的宫女,之前寒梅也帮过她,所以这次也记得寒梅的好。   “真的吗?那太好了!”寒梅惊讶,自己一直就担心家中,如今有这个机会自然是好的。   “嗯,嬷嬷说我可以有点自由的时间,姐姐把地址告诉我吧,我找时间去看看弟弟妹妹。”   “好,谢谢你了小桃。”   “姐姐不必客气,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姐姐来御膳房找我吧。”   “好好,好的。”   有这样的好消息,寒梅哪里还顾得上打听消息,回了冷宫,把自己还留着点的私房钱取出来,明日交给小桃,让她带出宫去。   …………   隋昭城除了批折子,都是在昭沅宫待着,近来四海升平,需要隋昭城的地方委实不多。   安沅对隋昭城还是不冷不热,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隋昭城相信,不用多久,安沅就会原谅他的。   时间很快就要到安沅的生辰礼。   现在皇后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理,众人都是祈福,祈求皇后可以一举得男,给大理生一个小太子。   可总有些人并不高兴,比如待嫁闺中的宁月谣。   她和陈公子的婚事已经敲定,五月便成婚,委实是有些急了,但是宁家也没办法。   都是老姑娘了,再不嫁出去,别人就得说宁家的闲话了。   宁月谣本不想嫁,但是随着宁庶人的被贬,宁太傅的坚定和宁夫人的赞同,宁月谣找不到谁来同意她。   没有了宁庶人的帮忙,宁月谣就像没了翅膀的鸟,哪里也飞不了。   方才,宁月谣收到了宫中的来信,小心翼翼的躲开了其他人,拆开来看了。   心中激动又急切,姑姑居然没有忘记自己,还记得自己!   宁月谣仔细的看了看宁庶人写的信,说她都安排好了,只要宁月谣按照她说的去做,那宁月谣就可以做隋昭城的妃嫔。   真的吗?宁月谣都不敢相信,若真的有这样的机会,那可就太好了。   宁月谣看完了想了想,然后笑了,要是姑母安排的万无一失,那可就真的是一箭三雕了。   宁月谣小心的把信纸扔到灯罩里,烧的干干净净,谁也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情。   接下来,就得等着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所谓的万无一失,早已经失了太多。   几乎是信纸才到宁月谣手中的时候,就有人把里面的信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隋昭城的耳朵里。   隋昭城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既然有人不想活,那就去死好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隋昭城可没这么蠢,一直放任宁氏,就是为了抓住更多的把柄,有更为有利的证据。   他知道,宁氏并没有表面上的纯良,只是她伪装的太好,让隋昭城也有些吃力。   不过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皇后的生辰礼很是隆重,许多宗亲都来了,既是知道皇后的地位,想讨好一下皇后。   但是安沅并没有多高兴,近来睡眠倒是好了一些,每日隋昭城都陪着她。   一开始是蹲在床边,后半夜就靠在床沿上睡着了,安沅瞧见他这个样子,都不忍直视。   堂堂皇帝,做到了这个地步,不能不让人感动,所以安沅便心软了,让他到床榻上一起睡觉。   有了隋昭城的怀抱,安沅睡的舒服多了,果然是习惯了,隋昭城不在,就睡不着。   安沅有了身孕,不许涂涂抹抹,所以未施粉黛,就这样素面朝天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旁人倒是把安沅夸上了天,安沅附和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第118章   隋昭城和安沅一同来的, 只是坐了一会儿,隋昭城就离开了,安沅也没多问, 只当他有事了。   直到突然有宫人在殿外惊叫, 引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里只有内外命妇,女人最是好奇心重, 所以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往外看, 又碍于皇后未发话, 不敢过激。   安沅皱眉, 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吗?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位置, 总觉得会和隋昭城有关系。   殿外的宫人被嬷嬷押了进来,跪倒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奴婢……不敢说……”宫人显然被吓的不轻,恨不得立时晕了过去。   不敢说?有什么是不敢说的?   这话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都想出去瞧瞧。   “不敢说,那便请众夫人随本宫去瞧瞧吧?”安沅由明琴扶着,往外边走。   “是。”众命妇起身行礼。   侧殿已经有许多宫人聚集了, 只是都没人敢进去, 见安沅来了, 都让开地方来。   有些人见到了里面的情况, 都低下头,恨不得自戳双目,这样的事情, 怎么就被她们看见了呢?   安沅进了门,侧殿不大,里面是一些给命妇休息的地方,有一张床榻和几个美人榻。   而安沅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那个不该看见的东西,床榻上显然是有人的,最为刺目的,大概是床下明黄色的衣裳了。   那衣裳,安沅便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里面……是他吗?   安沅踉跄了一下,幸好明琴给扶着,不然就摔地上去了,怎么会?   明琴也瞧见了,心中颇为惊讶,在今天这个日子,皇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明黄色的衣裳,在这宫中,在大理,除了皇上又有谁敢穿呢?并且床榻上显然不仅仅只有皇上。   众命妇一开始还津津有味,瞧清楚了是什么情况,一个个都想往外边走。   在皇后的生辰,皇上在侧殿和旁人行鱼水之欢,这事情,怎么能被她们看见呢?   知道的越多越是没好下场,心中早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命妇看见皇后苍白的脸色,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慢慢的往后退,在外边的看见这情况也不想进去了。   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安沅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哪里还管得了旁人如何,她不敢相信,隋昭城会在今日这个时候,还在侧殿做这样的事情?   床榻上的是谁?安沅没有勇气去看,她怕看见隋昭城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明琴大概也是不敢相信吧,安沅感受到明琴动了一下,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你不想过去看看吗?”安沅心神都放空,几乎站不稳的时候,耳朵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他?他不是?   安沅猛的回头,不敢相信,“你……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的不是隋昭城还能是谁?   “我不在这儿,我应该在哪里呢?”隋昭城唇角带笑,语气带着揶揄。   安沅看着站在一边偷笑的明琴,还有后面显然松了口气的命妇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   安沅看向了殿内,奇怪了,外边这么大阵仗怎么都没醒呢?   “来人,瞧瞧看里边是什么妖魔鬼怪?”隋昭城收了笑意,喊人进来察看。   “众位夫人都进来瞧一瞧吧,免得让旁人觉得是诬陷了。”隋昭城显然是闹事不怕大啊。   安沅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隋昭城,察觉到他嘴角细微的笑意了然,原来是他做的一出好戏。   “啊……”宫人掀开帘子,见听见了惊恐的女声,都凑前去看。   宁夫人也在其中,心中嘀咕,这声音怎么这么向宁月谣的呢?   不可能吧,宁月谣应该在家中啊?   想到这里,宁夫人走快了几步,想一探究竟,结果看到了帘子内衣衫不整几近光·裸的宁月谣。   气血一下子直冲脑门,宁夫人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宁月谣怎么会在这里?还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这么多命妇面前。   “啊,天呐,这不是宁家的小姐吗?”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宁夫人没缓过来,大概是觉得自己丢不起脸,立时晕了过去,又引起了一阵惊叫。   安沅看着隋昭城,隋昭城挑眉,给了安沅一个会心的微笑,好像在说“你看我多棒,要不要表扬我一下啊?”   安沅白了他一眼,真是的,害她白担心,既然不是他,那安沅可就乐得看热闹了。   宁月谣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总不可能是隋昭城为了做这出戏把她绑到这里来的吧?   隋昭城虽然不喜欢她,也不可能会把女子名节这样败坏,必然是宁月谣想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结果碗碎了,生米都没了。   此时此刻,床上的那男人才醒来,倒像是做那事累着了,一醒来就看见这么多人,急忙翻身下床,跪倒在地。   宁月谣捂紧被子,遮住自己什么都没有穿的身子,看着这么多人鄙夷的神色,宁月谣脸上如火烧一般。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看着地上跪倒的男人,显然不是皇上,为什么?明明是皇上啊,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看着自己露出的胳膊上的痕迹和下身的酸痛感,就算是未经人事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啊啊啊……”宁月谣大叫,用被子遮住身子,怎么办啊?   难道是姑母骗了自己吗?怎么会这样,姑母到底在做什么啊……   “咳咳,夫人们先出去吧,待宁小姐穿好衣裳再说。”安沅心里乐着呢,面上倒是平静,没有露出什么笑容。   宁月谣自己作死,可就真的别怪安沅幸灾乐祸了,毕竟宁月谣可是想抢自己的丈夫。   “是,臣妇告退。”众命妇低着头,戏也看够了,足够她们在外边怎么吧这件事情详细的说一遍了。   “来了,去请医女来。”安沅开口,然后也往外边走,这委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空气中还存留着怪异的味道。   到了正殿,众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晕倒的宁夫人也被赶来的太医救醒了,看来想装晕是不行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看皇上这样子,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啊,不然也不会让大家都坐下来旁听。   宁夫人也意识到了,恐怕皇上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这样做的,造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宁月谣和那个男人被带上了殿内,跪倒在下面。   “下边何人?”隋昭城询问,那男人他倒是“真的”不认识,可宁月谣他自然知道,偏生要她再介绍一下自己。   “罪人羽林军巡查方然,求皇上恕罪!”方然磕头,一个劲求皇上恕罪,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臣女宁月谣。”宁月谣心如死灰,到了这儿,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这是被算计了啊。   一切都来不及了,故意让这么多人瞧见,就算皇上不追究,下半辈子也是青灯古佛了。   原本姑母是说好了,侧殿里一定是皇上的,这样生米煮成熟饭,被这么多人看见,皇上就必须册封自己为妃嫔了。   而且宁月谣可以保证,一开始宁月谣进来的事情,那个男人也事情长的和皇上一模一样,可是怎么……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呢?   姑母不会骗自己的,肯定是皇后,皇后预谋了,故意让其他男人换了皇上,这样自己就不能入宫,就不会抢了她的恩宠。   “宁氏,朕记得皇后的邀请名单上并未有你,你是怎么进宫的?”隋昭城板着脸,都算计到他头上了,隋昭城自然不会心软。   “臣女……”宁月谣无话可说,总不能说是宁庶人安排的吧?亦或是私自入宫?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大罪!   “宁小姐可真是好兴趣,跑到宫里来私会情郎吗?”隋昭城冷笑,也不等宁月谣说什么,又问方然道,“方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罪人正在巡查,不知道怎么就被迷晕了,然后就……罪人有罪,求皇上降罪……”   方然这话说的就诛心了,难不成还是宁月谣故意迷晕了他,然后再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殿内很是安静,众人心里想的透亮,知道宁家小姐这么大了还未嫁出去,就是为了进宫。   奈何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宁小姐的姑母又被打入了冷宫,不得已前些日子才许了陈家公子。   如今闹了这一出,可不知道陈家还要不要她了?   命妇中正是有陈夫人,陈夫人的心情可不比宁夫人好上几分,眼瞧着就是自家的儿媳妇了,结果现在在宫中丢人现眼。   整个皇城都知道自家儿子和宁月谣订了亲事,现在宁月谣这般丢的可就不仅仅是宁家的脸面了。   当初瞧着宁月谣样子不错,也知书达礼,原来是一个荡·妇!   若不是皇上皇后在场,陈夫人真想上去给宁月谣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几巴掌,真是有辱斯文!   现下陈夫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忍着别人不断打探的眼神,低下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出了宫就去解除亲事,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宁家有什么干联了! 第119章   “宁夫人也在场, 不知夫人可有什么想说的?”隋昭城见宁月谣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转头看向宁夫人,这是要把宁家一家子拉下水啊。   宁夫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臣妇教女无方, 求皇上降罪!”   宁夫人又能辩解什么?这都被人“抓奸在床”了, 宁夫人总不能说是有人故意打晕了宁月谣然后把她和那侍卫放一块儿吧?   宁夫人不用想也知道里边有自家那个小姑子的手笔,咬牙想了想, 反正她不好过, 宁家小姑子也别想好过。   “皇上, 小女虽性子不着调, 但是此事万万是做不来的, 求皇上明察!”宁夫人低头,微微看向了宁月谣。   她若是知道此事的后果,就应该把宁庶人供出来,反正宁月谣还小,自然可以说是被蒙蔽了。   “哦?依夫人的意思是宁小姐被人陷害了吗?”隋昭城笑了笑,他倒是很想看宁家狗咬狗啊。   “宁小姐,不知你可有什么苦衷呢?”   宁月谣心中一紧,皇上和母亲这意思, 是要让自己说出指使的人啊, 可是……可是姑母一心为了自己, 怎么可以把姑母说出来呢?   “臣女无话可说。”罢了, 姑母已经很苦了,还是不要再让姑母被发觉了。   “哦,既然这样, 宁氏秽乱宫闱,其罪当诛,念宁太傅为朝廷多有助力,便罚其流放千里,终生不得归京!”   隋昭城这看似轻飘飘的语气,却压断了宁月谣心中最后的一根弦。   流放千里,终生不得归?那还不如杀了她,生不如死,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宁月谣开始慌了,她没想到皇上这样不顾忌情面,罚的这么重。   她原本以为,最多就是嫁给那侍卫,然后再罚宁太傅些俸禄,可是如今……   此时此刻,宁月谣才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自己实在是太蠢了,这样的事情居然做了。   哪怕的皇上,可皇上不愿意承认,若是倒打一耙,说是她用了手段,皇上不想纳照样是不会纳的。   她把皇上想的太简单了,如今的皇上,哪里还会任她们摆布呢?   “来人,把宁氏带下去。”   “不,不要,皇上小女是有原因的她必然是被让蒙蔽在了,求皇上开恩啊!”宁夫人膝行几步,哭的不行。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虽然她和宁氏亲,也不听自己这个母亲的话,可是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流放比送去寺庙还难过,千里之行,一个弱女子,还未到地方恐怕就没了性命,宁夫人又怎么忍心呢?   “谣儿,你快和皇上说吧,不然娘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宁夫人见皇上无动于衷,又去拉宁月谣。   只要宁月谣说出是有人指使,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重的惩罚,她最多是年纪小,不懂事,被人蒙蔽了。   “我……我……”宁月谣心中在撕扯,她该怎么办,她不想把姑母供出来,可是,可是她也不想死啊……   “谣儿,娘求求你了!”宁夫人哭的老泪纵横,爱女之心,让旁人都有些动容。   看着宁夫人的样子,再想想以后,宁月谣终究还是抛弃了宁庶人,低声道,“皇上,是宁庶人指使罪女的,求皇上恕罪……”   “宁庶人安排罪女入宫待在侧殿,说……说皇上会来,然后趁机……这样皇上就会册封罪女为妃,罪女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宁月谣支支吾吾的把事情都倒了出来,没说口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精哪个不晓得。   啧啧啧,宁家这家风可真不咋地,如今还摊上了一个利用皇上的罪名,看来啊,宁家要倒了哦……   “放肆,看来是朕平日里对你们太过宽容,竟敢谋这等肮脏的事情!”   隋昭城脸色黑如锅底,虽然早就知道她们的安排,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说出来,还是很气愤。   这宁氏莫不是把他当做傻子吧?以为她做什么,自己就得按着套路走吗?   “皇上恕罪!”见隋昭城动怒,众命妇连忙起身跪下。   这等事情,还真是让人为难,早知道今日就不该来参加这生辰宴,知道了这么多皇家秘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今生了这样的事儿,本宫倒是过意不去,如今皇上有事要处理,那就请众夫人先行出宫,改日本宫再设宴款待大家。”   安沅仍旧是笑着,这件事情,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宁氏说出口的,可能就不太好让旁人听见了。   “臣妇告退!”众人虽好奇,可好奇心害死猫啊,还是早点离开好了,免得波及自己。   “来人,把宁小姐和夫人请到昭沅宫去,还有宁庶人。”   安沅早早便看这一家子不爽了,也看出了点门道,恐怕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隋昭城早就知道了。   不过也好,这样以后也不必被宁庶人欺骗了,早点知道也早点了解。   安沅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盘棋,隋昭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不过这都不急,待处理完了事情,可以慢慢的说,反正隋昭城一天到晚都黏着她。   上了轿撵,隋昭城板着的脸才松开,演戏可真累,也不知宁氏是怎么一演就演了几十年的。   “卿卿,你可有被吓着?”隋昭城拉着安沅,怕她被惊着了,孩子有什么闪失。   “那早便知道了今日之事吗?为何不早说?”安沅依旧不冷不热。   “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若是早告诉你了,就没这么惊喜了!”隋昭城笑着,想去摸安沅的手,被她甩开。   “惊吓吧?”安沅白了他一眼,一开始她真以为里面的人是隋昭城,心跳都好像停止了。   现下看来,那明黄色的衣裳也是故意的,只是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不过若是细心些的,多想一会儿就会明白。   这出戏恐怕是皇上心中早就有了数。   方然也是隋昭城安排的,安沅倒是很想知道隋昭城查到了多少,比她多,亦或是少?   “卿卿别气,待事情处理了,我都和你说。”   “嗯哼。”   冷宫里,宁庶人还在担忧计划,却不知早已是满盘皆输。   寒梅才从外边回来,她从小桃那得知了一些事情,正想去质问宁庶人,却在冷宫门口瞧见了呗人押出来的宁氏。   心中一想,便是知道今日的事情败露了,原本还在担忧的寒梅,现下可是什么都不怕了,毕竟已经没什么值得她担忧了。   寒梅站在一边,躲进了树后面,她现在可不能被看见了,不然要一起被抓的。   宁氏,做恶多端是要遭报应的!   被大力嬷嬷扔倒在地的宁氏,气都喘不过来,她知道,已经输了,什么都没了。   安沅皱眉的看着宁氏,几个月的时间,宁氏变的她已经不认识了,现在的样子,真像是街边的乞丐。   “宁氏,无需朕多言,你可认罪?”   “哈哈哈,我有什么罪,错的不过是你们,你们都该下地狱!”宁氏自然知道隋昭城在说什么。   如今,她认不认罪又有什么关系呢?照样不是会被人打入尘埃吗?   “看来你已经是默认了,那朕也不想和你废话,来人,将宁氏和宁小姐打入大牢。”   “皇上……”宁夫人跪下,怎么还要关宁月谣呢?   “宁夫人也跪安吧,本宫有些乏了。”安沅语气冷硬。   “……是,臣妇告退!”宁夫人恨恨的瞪了宁氏一眼,早知道就不该把宁月谣送进宫。   “哈哈哈,安沅你这贱人,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宁氏突然挣扎,想扑向安沅。   “放肆,还不快点拉下去!”隋昭城护着安沅,吩咐人押下去。   相比宁氏的挣扎不甘,宁月谣倒是冷静,她现在无比清醒,无论她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什么,甚至会让皇上更加厌恶。   早知道现在的下场,宁月谣一定会听母亲的话,专心待嫁的,如今,就算是活下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头破血流的时候,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想回头,也不能了,心死了,不过一个时辰,宁月谣觉得这辈子都过完了。   宁氏和宁月谣被带了下去,明琴也挥退了宫人,知道皇上皇后大抵有话要说。   “为何不现在处置了?”安沅不解的看向隋昭城。   虽说隋昭城将人打入大牢,可并没有说如何处置,这是还准备放她一次吗?   “别急,还有些证据没到手。”   隋昭城查了这么久,不得不佩服宁氏,的确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很多事情,虽然知道是她,可是并无证据。   隋昭城是皇帝,可是随自己心意,想弄死宁氏不是难事,可是他不想因为她而脏了自己的名声,她不值!   待证据到手,公之于众,让天下都明白宁氏的罪恶,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想要得到证据,就得等,想来也不用多久,证据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一切,隋昭城早已经布置好了。   在隋昭城知道那些事情以后,他就没想过要让宁氏再存活于世,死不足惜!   “那今日的事情,是你安排好的吗?” 第120章   “嗯, 我早就开始查这件事情了。”隋昭城扶着安沅坐下,一件件的解释给她听。   从在边关,安沅说过关于孕珠的事情起, 隋昭城想起之前安沅半真半假的话, 便猜到了安沅想说什么。   回来以后,隋昭城便派了人去查探, 以往只是他没注意到, 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想查了, 自然不会难。   隋昭城初时的确震惊, 没想到当初的自己是别人的踏脚石,也幸亏是自己命大。   除了隋昭城落水的事情,还有后宫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然后就是安沅入宫后,宁氏做的一些动作。   一开始隋昭城是真的有把宁氏当做恩人,可是宁氏贪心不足蛇吞象,隋昭城的疏离,也不能怪他忘恩负义。   如今才知道, 当初的疏离是必然的, 这样的女人委实可怕。   查的七七八八的时候, 隋昭城就开始布下棋子, 安沅的中毒,是隋昭城也想到的,但是也顺便利用了一下。   知道了宁氏的计划, 先让宁氏无路可退,必须迎头赶上,然后让一切计划都很顺利。   宁氏也是心急了,竟然没注意到在这宫中,她一个冷宫的女人,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其宫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这一切计划的顺利,还不都是隋昭城给她的便利,如果宁月谣不答应宁氏,那隋昭城会放她一次。   毕竟宁月谣虽然恶心,可是却并没有做什么实际上的恶事,只是被宁氏教的执念太深罢了。   可是宁月谣还是答应了,那可不能怪隋昭城了,宁太傅对大理还算忠心,可宁家教女的法子确是拿不出手。   出了一个宁氏还不算,还出了一个宁月谣,若不是宁氏没有得逞,以后宁月谣进了宫,后宫还不得被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不过在暗查中,隋昭城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这将会是压死宁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安沅不解,如果现在都没有证据,那为何又关入大牢?   难不成宁氏还能被吓吓就认错不成?   “宁氏身边的宫婢寒梅,就是我们需要的证据。”   寒梅眼瞧着宁氏被带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了东西,把剩下的一些东西都交给了小桃。   从御膳房出来的时候,寒梅就听到许多人在议论纷纷,说是宁氏和宁家小姐都被打入了大牢。   也有宫人说,皇上没有判刑,只是关入大牢,说不定不用多久就放出来了。   寒梅握紧拳头,她就知道这步决不会成功的,开始她被迫听从宁氏,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可如今,如今寒梅已经没有软肋了,她又有什么怕的呢?   宁氏,是你对不起我在先,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绝不会让你再这个世上活着了。   寒梅急匆匆的跑到昭沅宫,求见皇上皇后,她知道,这个时候,皇上肯定是在昭沅宫的。   哪怕寒梅自己也是从犯,可是她命贱啊,只要能让宁氏去死,那她死了也就罢了,能报仇就好,无所谓了。   安沅正纳闷着,寒梅能做什么,都是一丘之貉,会背叛宁氏吗?这边就得了下人说寒梅求见。   隋昭城得意的看着安沅,挑眉道,“你看,我说了吧?”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   “有何事要求见?”安沅端正坐姿,准备听听寒梅想说什么。   “奴婢要检举宁氏谋害先皇先后!”寒梅抬头看着安沅,安沅被她眼中的视死如归吓着了。   “什么?还不速速说来?”隋昭城本是笑着的眸子顿时冷了下去,谋害先皇先后?怎么会这样?   隋昭城本以为寒梅会说宁氏假孕谋害当初的太孙如今的皇帝,可怎么又变成了仙去的父皇母后?   “宁氏嫉妒先皇只宠先后,在先后出行的马上上动了手脚,却不知先皇在同一辆马车,马车失控掉落山崖,先皇先后皆是被宁氏所害!”寒梅跪趴在地上,身子颤抖着。   她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决定了宁氏的死路,同时她也活不了了。   当时她隐瞒不报,和宁氏共同谋划,属于从犯,谋害太子和太子妃,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隋昭城拳头紧握,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没想到宁氏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阿城……”安沅心疼的看着隋昭城,手抚上隋昭城的拳头。   她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知道宁氏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可是谋害太子妃,致使太子太子妃皆身亡,这样的罪,十个宁家也承担不起啊。   “还有其他的吗?”隋昭城松开拳头,回握住安沅,看着地上的寒梅。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宁氏,连带着这个寒梅也一同凌迟处死。   “还有,当初皇上您落水……”寒梅忍住恐惧,一字不漏的交代清楚了这些年的事情。   “求皇上降罪,奴婢万死不足惜!”寒梅其实心里是痛快的,这么多年了,终于把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被迫为宁氏做了这么多恶事,死后也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从她的手沾染上鲜血开始,她就没办法抽身了,一个奴婢罢了,奴婢的命最是不值钱,如今死能拖上宁氏,也满足了。   “来人,押下去!”   寒梅说的这些事情,七八分隋昭城都已经查探到了,不过没查到的,才是真的恶行!   “你没事吧?”安沅担忧的看着隋昭城,任是谁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恐怕也不能淡定。   “没事,这么多年了,待宁氏死了以后,也就可以慰藉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了。”   隋昭城苦笑,他这个儿子真不孝顺,差一点就认贼作母了。   “嗯,恶有恶报,宁氏必然要不得好死!”   隋昭城没说话,平复了一下心情,下了旨意,“宁氏三日后凌迟,宁月谣发配远山寺,寒梅赐鸩酒。”   宁氏,隋昭城是万万不能忍的,宁月谣就看在宁太傅为大理辛劳了半辈子的面子上,留她一命罢了。   圣旨传了出去,一下子整个皇城都沸腾了,宁氏的罪行已经列了一条条,张贴在皇城的各个地方。   宁氏这样的恶人,死了也不得安生,势必要被人戳脊梁骨。   “你怎么知道寒梅会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安沅觉得寒梅的开口太过及时,未动过刑就把一切都说了。   “寒梅的妹妹被宁家三公子强抢回去做了妾室,她妹妹不从,悬梁自尽而亡,弟弟为了报仇,打断了宁三公子的腿,宁三公子失手就把她弟弟打死了。”   宁三公子不知怎么想的,觉得寒梅的妹妹做了他的妾室这样就可以让寒梅听从宁家,助力宁氏,没想到寒梅的妹妹是个倔性子,宁死不从,竟然自杀。   弟弟听到这消息,自然不会放过,年轻气盛的,寻了个机会弄断了宁三公子的腿,宁三公子以后都是个瘸子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都会被人嘲笑,便什么也忘在了脑后,找了一群地痞无赖,把弟弟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宁家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没有闹打,除了邻居几个,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寒梅家中就剩下弟弟妹妹相依为命,弟妹就是她的命,如今弟妹皆死,而且死了有些日子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小桃告诉了她,恐怕这辈子也会被蒙在鼓里,每次的银子都是宁氏让人帮寒梅带出宫去,所以到底家中有没有得到银子,寒梅根本不知道。   这件事情,宁氏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为了安抚寒梅,宁氏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气宁家不争气,可是大祸已经酿成,又有什么办法呢?   寒梅对她而已是宫中最重要的心腹,也知道弟弟妹妹对寒梅很重要,只能瞒着了。   寒梅听了小桃的话,心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这个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所以当她听到宁氏可能不会被赐死的时候,她慌了,凭什么她家破人亡,而宁氏做了这么多恶事却还活着?   所以寒梅孤注一掷,哪怕用她的命也好,只要宁氏死了就好,这样她也可以安心的下去找弟弟妹妹了。   听到圣旨的时候,寒梅笑了,太好了,大仇得报,她一条贱命,拉上宁氏也知足了。   “故意让寒梅听到那话的宫人也是你安排的吧?”安沅忍不住笑,隋昭城倒也真是奸诈。   寒梅助纣为虐,本就不值得同情,而她选择和宁氏狼狈为奸的时候,她的弟弟妹妹已经在悬崖上站着了。   “是,怕她下不了决心说罢了,一旦她说出来,她这条命也就没了。”   隋昭城无奈,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用心计,用的却不轻松,还是打仗适合他。   “真的没想到,宁氏做了这么多恶事。”安沅看着纸上列出来的一条条,哪一条都足够这辈子再也爬不起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她能进宫也是用了手段的,没想到还敢奢求太子妃的位置。”   “权力的滋味太让人向往了,才让她不知足。”   钱,权,都让人迷惑,失去自我。   可也怪她自己定力不行,不是自己的就无需贪求,起了贪欲,就会酿成大祸! 第121章   “皇上, 瑞贵太妃求见。”   “宣!”隋昭城放下手中的笔,松了松手腕。   “皇上,哀家前来是有宁氏的事想和皇上说说。”   瑞贵太妃显得有些拘谨, 她是想来为宁氏求情的, 凌迟,也太过痛苦了, 毕竟当初宁氏也救过她, 哪怕可以赐自尽也好。   “太妃, 你看过这供状再说吧。”隋昭城把寒梅说过的宁氏罪状递给她。   除了后宫的种种, 还有在皇陵的事情, 其中就有那件走水之事,寒梅交代的清清楚楚,是她们故意放火,再去营救瑞贵太妃。   瑞贵太妃看完,不敢相信,手抖的不行,枉废她一直把宁氏当做救命恩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唉, 皇上啊, 哀家对不住你。”若不是她, 宁氏也就不会回宫了, 都是她识人不清啊!   现在看来,其实凌迟都太过便宜了,也是当时太上皇的后宫太过和睦, 让瑞贵太妃不敢相信宁氏竟然如此恶毒。   “无碍,宁氏这人装了十几年,连朕和皇祖父都被蒙蔽了,这不怪太妃。”   “唉,好,就当今日哀家没来过吧,不耽误皇上处理政事了,哀家先走了。”   瑞贵太妃颤巍巍的站起来,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很多,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太妃慢走。”隋昭城能理解。   就像当初第一次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宁氏做的假象,他也怀疑了好久,他没想到,宁氏装了十几年,都没有人发现她的问题。   再想想当初的自己,就好像蠢货一样,任宁氏摆布,宁氏一定很得意吧?   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早点晚点的事情罢了。   隋昭城看着瑞贵太妃走了出去,回过神接着批折子,他还得赶快回昭沅宫照顾安沅呢。   最近安沅和他的广西缓和了些,偶尔安沅也愿意给他些笑脸,隋昭城已经很满足了。   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人都在自己身边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相信自己一如既往的待安沅好,安沅会明白的。   事情处理完了,安沅也松了口气,不用她自己再去查,也不怕证据不足。   宫里没了危险,安沅倒是安心养胎了,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的孩子。   据说宁太傅已经乞骸骨,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隋昭城也算是仁至义尽,在宁太傅老家送了些田地给宁家。   宁家虽然做了许多错事,可宁太傅的确为大理做了许多,隋昭城也很感激他。   这最后的宅子和田地,就算是隋昭城对宁太傅一身忠骨的感谢吧。   虽宁氏心思不正,幸好宁太傅并未同流合污,虽也想宁月谣嫁入皇宫,可有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宁氏所作所为。   安沅叹了口气,对于这个结果也算满意,只是叹息,宁家教出了这样的女儿,原本宁家辉煌的很。   安沅摸了摸肚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就要过去最危险的时候了。   她和隋昭城冷战了这么久,心里谁都不好受,虽然经过了这次,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安沅心里还是有一根刺。   她拔不出来,又不敢对隋昭城说,因为看着隋昭城欢欢喜喜的照顾她,她要是拒绝,怎么忍心呢?   可一想到南褚死去的百姓,她作为公主的责任感要来了。   沉重的事情压得安沅有些喘不过气,她不想让隋昭城不高兴,可也没法子全心全意的接受隋昭城。   可安沅知道,没这么简单的,现在有了孩子,安沅不想给孩子一个不完整的家,她要孩子过是高高兴兴。   如今宫里没有一个妃嫔,她和隋昭城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一定非常幸福。   虽然她的父皇母后也很恩爱,父皇对母后也是不错,可宫里还是有其他人的,有些时候,父皇也不能天天陪着她和母后。   可安沅觉得,隋昭城可以,隋昭城会一直陪着她和孩子。   心中的挣扎表现的太明显,林嬷嬷察觉到了,叹了口气,两人的感情太过顺邃,真的要吃点苦头。   但是现在皇后有了身孕,大理的第一个孩子,林嬷嬷忍不住担心。   趁着今日皇上出宫去了,林嬷嬷带着安沅到了以前的东宫。   东宫虽然无人居住,但是干干净净,听说隋昭城在安沅怀孕以后又让人修缮了一番,就更显辉煌了。   林嬷嬷带着安沅到了一个屋子,她没有进去,看着安沅道,“娘娘,您进去看看吧,相信您会原谅皇上的。”   隋昭城是林嬷嬷带大的,他什么性子,林嬷嬷都知道,知道他肖想了皇后多久。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做了些出格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在林嬷嬷等人看来,并不是大事。   两个国家之间,难免会有战乱,就像当初的越国,一样死伤无数。   可安沅是南褚的公主,她爱自己的国家,所以不能硬着来,得让安沅软和,安沅心地善良。   林嬷嬷觉得,隋昭城这样爱她,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会别扭太久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和好的契机。   安沅推开门进去,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看到的时候,她惊讶了,捂着嘴。   屋子里很空,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垂挂起来的丹青,一幅幅从梁上垂下,而画中人,安沅熟悉无比,就是她,或者说是前几年的她。   有她在花园和软软玩耍的,有她训导煜儿的,有在石桌上刺绣的,有和父皇母后撒娇的,还有更多的是一个人坐着喝茶看书的。   以往的一幕幕都浮现在安沅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隋昭城就心心念念都是她?   这里面,有许多丹青是她十二岁那年的,从十二岁到十七岁,几乎都有。   屋子很大,粗略算去,大概有几百幅画像。   画上的安沅栩栩如生,表情动人,就好像真人在眼前一般。   安沅的眼眶立时就湿润了,这得有多重的执念,才愿意从十二岁等到了她十七岁?   为什么安沅对隋昭城一点映像都没有了呢?隋昭城又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呢?   安沅往里走,里面同样挂的满当,在最里面,有一幅看起来很旧的画像。   画上是一男一女,女孩哭着撞到了男孩的怀里,不远处是一个遛过的老鼠,看着女孩惊吓的样子,必然是极怕老鼠的。   看着这幅画像,安沅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隋昭城了。   当时是父皇办的庆国宴,邀请了当时周边的大国小国,那个时候是夏日,宴内沉闷,安沅偷溜出来换口气。   结果在园子里看见了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哥哥,她是未嫁的公主,不好意思走前去,毕竟孤男寡女。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哪里蹿出了一只老鼠,吓得安沅下意识的往那个小哥哥那里跑。   安沅自小就怕老鼠,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后来老鼠不见了,她急急忙忙的道谢,回了宴席,也没有特意记得这件事情。   看来当时的小哥哥就是隋昭城了,安沅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在隋昭城这却珍之爱之。   原来这么早隋昭城就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了吗?可是她那个时候一定丑极了,呗老鼠吓的花容失色。   安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几百幅丹青恐怕最能表达隋昭城的喜欢了吧。   他等了她五年,又等了她两年,两人才真真正正的在一起,心意相通。   这一刻,安沅突然理解了他,若是她是隋昭城,对一个人爱而不得五年,恐怕也会这样做吧!   爱到极致,怎么忍心女孩儿归了旁的男人,只有这样,隋昭城才能得到安沅。   安沅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嫡女,自然疼宠的很,母后也绝对不会愿意让她远嫁。   而被迫的和亲,对谁来说都是无可奈何,别无选择。   七年啊,阿城等了她七年,可安沅什么都不知道,一次次的让他伤心。   她一想到当初开口闭口就是给隋昭城纳妃,就想给自己两巴掌,那样爱她的男人,这世上再难找出一个了,她却一次次往他心上捅刀子。   安沅蹲在地上哭,她捂着嘴角,她不敢哭出声音来,太丢人了,若不是林嬷嬷告诉她,也许这辈子她也不知道。   隋昭城从来不说对她的爱意,可每一件事都是情意,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这段暗恋说出来?   林嬷嬷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进去扶起安沅,皇后还怀着身孕,不能多哭,“娘娘,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她早已料到会是这样,对于隋昭城对安沅的感情,恐怕只有林嬷嬷最懂。   当时林嬷嬷带着隋昭城,是隋昭城最亲近的人,这个屋子也只有林嬷嬷会进去打扫,其余人都不得入内的。   这把钥匙隋昭城没有问林嬷嬷要回来,林嬷嬷也忘记还给隋昭城了,没想到今日会派上用场。   “嗯,嬷嬷,我想等一下回去,我们去院子里坐会儿吧?”   这个样子回去,不免让人担忧,隋昭城在昭沅宫安排了人,安沅的事情都会告诉隋昭城,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哭过。   “好,娘娘歇会儿。”   安沅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画,心中沉甸甸的,就好像被填满了什么东西。 第122章   回到昭沅宫的时候, 安沅已经处理好了情绪,隋昭城在屋子里等着她。   “去哪儿了?大热天的。”隋昭城见她立马迎上来扶着。   “没事,出去走了走。”安沅柔声应他, 捏着他的手。   隋昭城恍惚了一下,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卿卿,可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喊太医来看看?”隋昭城看着安沅, 好像脸色白了些。   “不用,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安沅摇摇头, 她觉得眼眶一定红了。   “那我让人端上绿豆汤来, 正好放的温凉了?”   “好。”   隋昭城语气温柔,和安沅说话都不敢大声喘气,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安沅更是难受。   听到安沅答应,隋昭城露出笑容去外面喊人,进来的时候端着一盘切好的梨。   “大热天的,梨清火,你尝尝看?”   “好。”安沅伸手拿了一片, 一口一口的咬着, 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隋昭城正在给安沅捏腿, 怀孕了身子乏, 有多松缓松缓。   突然看见有水珠掉下来,一滴一滴的,抬头看着安沅的泪眸, 吓苦了隋昭城。   “卿卿,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不好吃咱们就不吃了,绿豆汤就来了,不吃梨了。”   隋昭城手忙脚乱的用帕子给安沅擦眼泪,孕期哭多了不好,容易伤眼睛。   “阿城,对不起……”安沅突然抱住隋昭城,咬了一口的梨片掉在地上。   “别哭别哭,怎么了这是?”隋昭城摸不着头脑,这好端端的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沅大声的哭,她觉得自己好坏,这辈子遇见隋昭城,不知道是修了多少年的福气。   “好好,卿卿不是故意的,没事没事,卿卿别哭了,会伤着眼睛。”隋昭城轻轻的拍着安沅的后背安慰她。   虽然隋昭城一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顺着安沅的话接下就是。   “呜呜呜……”安沅哭声渐小,逐渐的变为了抽噎。   “不许哭了,再哭我要生气了。”隋昭城板着脸,一直哭下去真的对眼睛不好。   “额……额……”安沅没哭了,却开始打嗝。   “来喝水,小心点,别呛着了。”   喝了大半杯水,安沅才止了嗝,想到方才哭的那个样子,羞的不想见人,小脸埋在隋昭城腰间。   “卿卿,绿豆汤好了,快喝了,等一下就该凉了。”隋昭城接给明琴端进来的汤,示意明琴出去。   安沅怀着孩子,不能喝太凉,但是天气这么热,总也不好喝热的,所以让它自然凉,到了差不多的温度就要喝了,不然就不好了。   “嗯。”安沅慢吞吞的从隋昭城腰间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低着头喝绿豆汤。   “你先喝,我出去一下。”隋昭城摸了摸安沅的脑袋。   “你去哪里?”安沅抬头看着他,现在她不想离开他。   “一会儿就回来,你慢慢喝,等你喝完了我就回来了。”隋昭城低着头和她解释,他总得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吧?   隋昭城找了林嬷嬷,他知道是林嬷嬷带她出去了一趟,本来隋昭城还准备要承受冷眼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林嬷嬷知道她自己擅自这样做不好,先请了罪,然后把钥匙拿了出来,还给了隋昭城。   “皇上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这辈子就盼着皇上和皇后一家和睦,皇后年纪小,皇上别怪皇后,要怪就怪奴婢吧。”   “嬷嬷你……”隋昭城不知该说什么,好像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公之于众,隋昭城莫名觉得羞耻。   “皇上,奴婢看的出来,娘娘心里有皇上,皇上也别太过执拗,两人过日子,要珍惜,要坦诚,皇上当初的苦衷,记得和娘娘说。”   林嬷嬷说着眼睛里带着泪花,其实她这辈子也没什么其他的牵挂,就等着看一眼皇上的儿子了。   皇上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她最懂,当初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说罢了。   隋昭城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不说出来,可是憋在心里别人怎么知道呢?   为了这样的小事闹矛盾,实在是不值得。   “嬷嬷,你快起来。”隋昭城扶起林嬷嬷,这个当初照顾他长大的妇人,如今已年过半百,白发渐生。   “皇上,奴婢想着,等娘娘生了,奴婢就出宫去,皇上和娘娘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呀!”   “嬷嬷,以后就住宫里吧,朕和皇后的孩子还想要嬷嬷来教导呢。”   隋昭城最亲近的人,除了太上皇就是林嬷嬷了,真的是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妇人,说是养母也不为过。   “要是皇上不嫌弃,奴婢自当把这辈子都奉献给大理。”林嬷嬷擦着眼泪,她不曾想皇上还愿意留下她来。   “不嫌弃,嬷嬷就好好留在宫里,也好让皇后有个说话的人。”   以后这偌大的宫中,就只有安沅一人,林嬷嬷和她还算亲切,留在宫里也好,宫中不缺这口饭。   林嬷嬷留在宫中,也一定会过的比宫外好,有人伺候着,也算是安享晚年了。   隋昭城缓了缓心情,回到屋内,安沅瞧见他回来了,一口就把剩下的绿豆汤喝了。   “喏,喝完了。”   “乖。”   “我想睡觉了。”安沅打了以后呵欠,刚才哭了,现在眼睛酸的好。   “好,那我扶你去睡觉。”隋昭城隐下之前的话,算了,过两日再说吧,免得她又哭。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又好了起来,谁都没说什么,安沅也装作不知道,宫里又多了欢声笑语。   毕竟主子和睦了,底下人才好过。   隋昭城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把那件事情告诉安沅,免得她心里一直有个梗。   隋昭城挑了一天安沅心情好的时候,晚上入睡前,隋昭城在床上给安沅捏小腿。   现在肚子已经显出来了,安沅越来越累,在才几个月,要是月份大了,又更是难受了。   “卿卿,我有话要和你说,但是你答应我,等一下不许哭。”   “好。”安沅没有犹豫,现在她很乖,几乎事事都听隋昭城的。   隋昭城一边给她捏着腿,一边缓缓的把几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南褚是新建国,基础不稳,可是南褚资源丰富,是很多周边国家的肥肉。   当时有一个小国找上了大理,寻求合作,共同攻打南褚,隋昭城那时刚刚赢了和越国一战,战神之名钥仗打响。   隋昭城本想拒绝那个小国,奈何那个小国以为隋昭城是怕打不过南褚,所以透露已经联合了其他国家,必然可以赢的,到时候共同分割南褚。   隋昭城想到了那个小姑娘,要是南褚国破,她作为公主,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他假意答应,并且作为先锋攻打南褚,让南褚皇帝下嫁安沅给于大理,两国联姻,那自然大理不会再攻打南褚,而南褚和大理也紧密相连。   那小国对于大理的背叛敢怒不敢言,想指责又不敢,如今南褚和大理结盟,那几个小国还真打不过。   南褚本就是大国,只是根基未稳罢了,如今加上了大理的帮助,就是如虎添翼,周围小国也就歇了心思。   因为南褚才可以一步步稳固,到现在的大国,八方来朝。   其实这才是隋昭城攻打南褚的真正原因,他想护着她,不想她国破家亡。   当时他心里有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也没有动狠心思,想的是,只要他是真的爱护她,必然可以感动南褚皇帝。   但是小国寻求联合,如果当时隋昭城不出手,其他小国联合起来,南褚也必然会元气大伤。   南褚和大理无亲无故的,就算大理想帮南褚,南褚也未必愿意相信。   也许隋昭城当初的法子是最好的,既帮了南褚,又娶得了安沅。   安沅听了隋昭城的话,原本答应了不哭,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要啊父皇母后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好夫君的。   “别哭,说好了不哭的。”隋昭城无奈的亲了亲安沅的眼睛,用帕子给她擦干眼泪。   “对不起,阿城,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都怪我不早点和你说,你别人哭呀,再哭孩子该不高兴了。”   “我没哭,我是高兴,高兴你这么好。”安沅半哭半笑。   “好好好,没哭,别大口喘气,深呼吸,孩子该睡觉了,你别吵醒了他。”隋昭城抱着安沅,轻轻的哄着。   也许林嬷嬷说的是对的,两个人过日子坦诚一点好,把话说清楚了,对谁都好。   隋昭城习惯了一个人承担,但是他不想让安沅有心里负担,所以说清楚了,以后安沅也会开心些。   “嗯,不哭,我要给父皇母后写信,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安沅抱着隋昭城蹭。   两年多了,事情兜兜转转,终于一切都明了了,以后她一定不会再和阿城生气了。   阿城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要体谅他,这辈子,真的没有比他对她更好的男人了。   “好,那明日写,今日晚了,孩子该休息了,明日我替你写。”   “好,睡觉。”安沅亲了亲隋昭城,然后笑着躺下。   隋昭城就是故意在晚上说这件事情,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第123章   把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 昭沅宫又恢复了之前的和睦,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些温馨。   六月,慕恪谨和杜灵珑的大婚如期而至, 安沅没有去, 大概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乖巧的。   之前和隋昭城闹矛盾的时候,乖巧的不行, 知道娘亲不高兴, 什么事儿都没有, 结果和隋昭城和好了, 就开始闹事了。   每日里吃点什么都要吐出来, 腿脚抽筋,难受的不行,眼看着日渐消瘦,隋昭城急的团团转。   可是孕吐这件事情,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看着安沅的样子,隋昭城都想不生了。   慕恪谨准备大婚,隋昭城又要照顾安沅, 幸好近来朝堂上没什么大事, 不然真的会忙不过来。   慕恪谨大婚这日, 隋昭城本想前去祝贺, 奈何安沅一大早的就开始孕吐,医正急急忙忙就被召到昭沅宫,可是医正也没什么法子。   隋昭城看着安沅这么难受, 倒真想迁怒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拖下去斩了。   “卿卿,可有好些?”刚刚吐完,安沅脸色发白靠在隋昭城身上。   “嗯,我没事。”安沅摸着肚子,这孩子也真是调皮,怀孩子可真辛苦。   “来,喝点水。”隋昭城端着水杯到安沅嘴角。   “好”安沅轻抿了一口。   “你怎么还没出宫?”她记得今天要去参加慕恪谨的大婚。   慕恪谨和隋昭城从小长大,情分不一般,隋昭城以兄弟之名去参加也不会让人太过拘束又可以给慕家长面子。   “不去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隋昭城拿帕子擦干净安沅嘴角的水渍。   “我没事的,你都答应人家了,别人会多想的。”   安沅倒是不怕慕家多想,就怕别人会觉得慕家不得皇上喜欢,或者是得罪皇上了。   “别人想什么与我何干?我只关心你。”隋昭城一本正经。   “哎呀,这样不太……呕……”话未完,安沅又躬身想吐。   “好了,别想管别人了,你早点好才是真的。”   又吐起来,安沅也的确没心思管其他人了。   吐了好久,其实就是一直吐酸水,肚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隋昭城派了去慕府说清楚,回来的时候带了慕府嘱托的东西,是一副药方。   “慕大人说这是当年慕夫人孕吐时试过的药方,给娘娘试试看也许有用。”   “拿去太医那看看是否有害,若是可以用便赶快煎药。”   隋昭城终于是松了松眉头,希望有用。   幸而,安沅吃了药以后,过了几日,终于是好了,偶尔遇到一些食物还吐,比之前好多了。   隋昭城也算是露出了点笑容。   命太医院把这药方记录在案,以后肯定还用得着,又赏赐了许多珍宝给慕府,慕家的恩宠,如日中天。   孕吐的日子过了,安沅好受了许多,每日就是待在屋子闲坐,隋昭城陪着她,一起等待孩子的降临。   瑞贵太妃因为宁氏的事情病了好一阵子,病好了后就开始做些孩子的小衣服,拿来昭沅宫和安沅一起讨论讨论。   “太妃娘娘,您的手真的是太巧了,好漂亮的小衣服呢。”安沅看着这么多小衣服,乐的不行。   她女红不大好,想给孩子做还怕扎着孩子的皮肤,如今看见这么多漂亮衣服,真的是高兴。   “哈哈,你小心着些,别往后仰了,哀家闲来无事,好盼着小太子出生了。”瑞贵太妃看着安沅的样子,备感欣慰。   她原以为安沅会怪她的,如果不是她,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现在看来,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正好我也不会做,真的是太感谢娘娘了。”   安沅已经不会孕吐了,身子也总算是养胖了些,隋昭城才有心思回到朝堂。   但是隋昭城一离开,就没人陪她聊天了,现在瑞贵太妃愿意来,她倒是真的高兴。   听说老人家都隔辈亲,瑞贵太妃肯定很喜欢她肚子里的那个,以后有了他帮忙,瑞贵太妃必然会经常来的。   “这有什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近来身子好些了吗?”瑞贵太妃摸着安沅的手背关心道。   瑞贵太妃这个年纪,这个地位,什么都不愁了,和皇后关系好些,以后也算是有个曾孙子抱了。   “好多了,已经不太闹腾了,可真是能折腾我。”安沅笑了笑,摸了摸鼓起的肚子道。   “能折腾好啊,说明是个活泛的,以后性子好。”   “哎,哀家虽然没有过孩子,但是这个岁数了,总有些话要和你唠叨唠叨……”   然后两人就聊起了育儿经……   今年大理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越地的百姓也过的不错,基本上都臣服于大理,毕竟大多数百姓,只认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君主。   隋昭城有能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在百姓眼中就是明君。   因着安沅有着身孕,后宫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六宫,在宁氏处死以后,宫中便进行了大清洗。   但凡和宁氏有一点关系的宫人,都被遣放出宫,隋昭城不想让安沅有一点意外发生。   宫中的人也明白了,以后在六宫就是空置,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也没什么其他心思了,安沅也就不必这么累了。   安沅现如今就是大理最珍贵的人,隋昭城也得给她让路,太上皇三天两头就要派人来询问,瑞贵太妃更是隔一两天就要来一趟。   宫中的大小节也都因为皇后有了身孕,不宜操劳为由,全部取消,所以今年过的是特别快,安沅感觉好像还没怎么过,就到了新年。   不过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那自然就是湘灵郡主有了身孕最是特别。   想那慕恪谨和杜灵珑才大婚多久就有了孩子,慕恪谨在隋昭城面前一嘚瑟,隋昭城可是气了好一阵。   安沅和他磨蹭了两三年,不过终究也是苦尽甘来,晚便晚些吧,反正日子还长。   除夕那夜,就太上皇几个人一起吃了顿家常便饭,安沅已经是九个月的身孕了,太医说下个月就要生了。   现在安沅行动不便,走哪儿都有隋昭城陪着,怕她生产不易,每日都要隋昭城扶着到院子里走一走。   虽然没有大肆宴宾,可今年才是最有味道的一年,什么也比不得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团圆重要。 第124章   今日是元宵节, 安沅看着外边的天色叹了口气,太医说她的预产期就是这两天了,所以连元宵节大家也没聚在一块吃饭。   傍晚的时候, 隋昭城有急事去了天乾宫, 刚刚吃了点粥,安沅就有些困了。   洗漱了正准备上床, 听见外面有些动静, 喊了明琴来问问。   明琴摇头, “外边起风了, 吹乱了好多东西, 娘娘可别出去。”   原来是起风了,难不成会下雨吗?   安沅没有多想,坐在床沿上,明琴过来给她捏腿,肚子越来越大,腿也越来越酸,明天晚上都要有人帮她捏腿,不然睡不着。   捏的差不多了, 明琴退了出去, 隋昭城进来, 拿起披风给她穿上, “咱们出去散散步。”   “不了吧?明琴说起风了。”安沅不想动弹,最近隋昭城老是拉着她散步,说是怕生产的时候没有体力。   可是安沅肚子这么大, 腿又不舒服,走一会儿就不想走了,累的慌。   “要的,免得生产时吃苦头。”对于散步这件事情,隋昭城很强硬,他不想到时候出一点点意外。   一想到这时的心软可能会危及到安沅的以后,隋昭城便不可能心软。   “好吧。”安沅苦着小脸,让隋昭城扶着出去。   打开门的刹那,入眼的五光十色,迷了安沅的眼睛。   “你怎么又搞了花灯啊?”安沅抬眼嗔怪道。   “年年都有的,不想你今年有遗憾,你身子重,不好出宫,所以就在昭沅宫稍微布置了一下。”   “真美!”安沅微湿了眼眶,也许美的不是花灯,是隋昭城的心意。   很多人都说,两个人相爱,但是时间久了,男人都有劣根性,会喜欢上别的女人,怀孕以后,女人气色难免差很多,和别的女人一对比就难看了。   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后,没了新鲜感,对于男人来说,这个时候,三妻四妾就是借口了。   可是安沅看着这灯海,她觉得隋昭城不会这样对她的,她也不能这样想他。   也许这难得的男人,真的就是揽自己入怀的,自己又何其有幸,能得他青睐?   “仔细些,下去看看吧?”隋昭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昭沅宫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虽然这样会让花灯失了原有的滋味,可隋昭城也担心安沅脚下。   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隋昭城看着安沅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看着安沅日渐消瘦,看着这个女人孕育着自己的子女。   那种辛劳,隋昭城很多次觉得自己无能,不能替安沅承受那种痛苦和难受。   也怪自己,为什么非得有一个继承人,不然他必不要安沅生孩子的。   “阿城,明年你还会这样爱我吗?”站在花灯下,安沅靠着隋昭城问他。   “不会,我会比今年更爱你一点。”隋昭城亲吻了安沅的额头。   这个女人,早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骨血,隋昭城哪里离得开她呢?   以后他们会有孩子,隋昭城要把他培养好,然后早早的把江山交出去,他要带着安沅去浪迹天涯。   从大理到南褚,从南褚到雪衣国,无论是哪里,只要有安沅在就好。   “嗯,我也会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安沅抱紧了隋昭城。   “自然,没什么可以分开我们的。”   今年没有放烟火,隋昭城怕安沅闻不得烟火的味道,烟火的空中虽然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可是烟灰会在空中留好久。   安沅觉得肚子好像动了动,是不是孩子也感觉到了父皇母后之间的绵绵情意?   安沅皱眉,感觉肚子有些疼,不会是要生了吧?   “阿城,我有些冷,我们进去吧?”安沅忍着肚子疼说道。   她先不能说疼,她怕隋昭城会方寸大乱,先进了屋再说其他的。   隋昭城扶着她进了屋,放到了床上,正想招呼人来给她换衣服,看见她发白的嘴唇。   “阿城,我……恐怕要生了。”安沅抓着隋昭城的手。   隋昭城听到脸色一变,镇定的安慰她,“没事没事,卿卿别急,深呼吸。”   “明琴,如棋!”隋昭城走不开,大声喊人   明琴等几个丫鬟急匆匆进来,看见安沅的样子就知道是要生了,不肖隋昭城说什么,明琴就安排上了。   “悦书,派人去太医。”   “诗画,烧热水,把接生嬷嬷喊来。”   “如棋,把屋内的炭火烧旺。”   几个人之前就有嬷嬷教过该怎么做,倒也还算镇定。   四个接生嬷嬷十几天前就住进了昭沅宫,是隋昭城千挑万选的嬷嬷,都经过了严格把关,家人都握在隋昭城手上。   “娘娘,您先起来走走,宫口还没开呢。”接生嬷嬷扶着安沅站起来。   “不用,我来。”隋昭城看着嬷嬷瘦弱的样子就不放心,生怕她们把安沅摔着了。   “皇上?”嬷嬷不解,这个时候,产房血腥,皇上应该要出去避讳避讳。   但是见皇上的样子,嬷嬷又不好说话了,反正皇上都不介意,她们奴婢也不好说什么。   太上皇和瑞贵太妃接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这是两人的曾孙,怎么可能不期待呢?   “皇上呢?”瑞贵太妃进来就没瞧见隋昭城,以为他还在忙,语气刀有些怨怪。   和安沅相处了这么久,瑞贵太妃委实是喜欢安沅这个孩子,行为举止都很大气,不愧是南褚的公主。   “皇上在产房内。”站在一旁的诗画回道。   “这?”瑞贵太妃惊讶,看向太上皇,产房血腥,向来是男子的大忌,哪怕是当年先皇后生太子的时候,太上皇也没有进去过,出了月子才进的皇后屋子里。   “随他去吧。”太上皇也已经比较镇定了,隋昭城为了安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必大惊小怪了。   “啊……嗯……”   “娘娘用力啊,深呼吸……”   随着安沅的痛喊和嬷嬷的指引,整个昭沅宫都处于紧张之中。   太上皇和瑞贵太妃听见这样子都满脸凝重,更何况隋昭城在屋内。   隋昭城一直握着安沅的手,怕她害怕,不过安沅很勇敢,没有怕。   这近十个月来,安沅都是大理皇宫最重要的人,事事以她为先,安沅也没什么烦心事,身子养的不错。   太医每天都关注着,调理出最好的方子,安沅年纪不小了,身子体力比十六七的女子好很多,倒也不难生产。   可女子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隋昭城看着安沅的样子,恨不得自己替她生了,想到安沅为了他这么辛苦,就觉得自己爱她不够多。   整个皇宫都是灯火通明,知道皇后娘娘要生了,谁都没了睡意,毕竟这是宫中顶顶重要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祈祷,皇后娘娘可以顺利的产下皇嗣,皇后娘娘为人不错,很得宫人们的心,有这样的主子,也是她们的福气。   随着子时打更的声音,产房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安沅笑了笑,昏了过去。   隋昭城嘴角还没来得及咧开,看见安沅的样子,大喊太医。   吓得屋外的太上皇和瑞贵太妃心中一紧,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幸好太医说安沅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隋昭城才放下心来。   嬷嬷把孩子擦干净了,抱着给隋昭城看,笑着说,“恭喜皇上,是一位白白胖胖的皇子呢。”   接生了皇上的长子,更可能是太子,除了皇上的赏赐,嬷嬷说出去脸上都有光,笑容越发真实。   隋昭城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孩子,一点也瞧不出嬷嬷口中的白白胖胖,“抱出去给太上皇看看吧。”   隋昭城回头吩咐人赶快把屋子处理干净,然后在安沅额头亲了亲,“辛苦了,卿卿。”   出了内屋,外屋的太上皇和瑞贵太妃正在看孩子,这么多年都没看见过孩子了,难免高兴,太上皇也笑的欣慰,大理有后了啊!   “好了,早些抱回去吧,别着凉了。”瑞贵太妃掖了掖盖着的小被子。   “皇祖父,太妃娘娘,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隋昭城从产房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好,让下面的尽心点。”太上皇嘱咐了一句。   这都过了子时了,老人家不像隋昭城有精力,造就有些熬不住了。   隋昭城换了身衣服,回到屋内,看了看闭着眼睛睡觉的孩子,心想该取个什么名字。   之前想好了的名字他觉得都配不上这孩子,那可是安沅受了这么多苦生下来的孩子。   “阿初?”安沅喝着羹汤看向喂汤的隋昭城。   “嗯,先取个乳名叫着,正月又是初月,这又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初字正是合适。”   “那学名呢?”安沅觉得这名字不错,挺好听的。   “还没想好。”想了好几个,隋昭城都不大满意,想再想想。   “你不应该都想了好久了吗?现在孩子都出生了居然还没想好名字?”安沅佯装瞪他。   “是想好了,但是看见这孩子,便觉得那些名字都不好,让我再想想。”   隋昭城笑了笑,他也是真的初为人父,激动的心情到现在都还未消,比打赢了越国一战还要高兴。   “好吧好吧,你可得仔细想,不能委屈了我们阿初。”安沅看着不远处睡的正香的小家伙,觉得心都被填满了。 第125章   幸好是在正月里, 天气凉,安沅坐月子也不会太过难受,就是整日在床上感觉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不过看着小家伙一点点长大, 由红皱皱的变成了白白胖胖, 骄傲感由心升起。   有阿初陪着,一个月也不难待, 出了月子, 安沅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这味道怪怪的。   换了隆重的衣裳出席了阿初的满月宴, 阿初人虽小, 可其能耐却不小,哄得隋昭城越发像个慈父。   整个皇城都知道,皇上喜得皇嗣,每天都得亲自哄着睡觉,昔日战神,如今也不过是慈父罢了。   隋昭城倒也不在意,兀自逗着阿初,都说父亲爱女, 可是隋昭城却也疼这个儿子得紧, 安沅想, 若是以后生了个女儿, 也不知道隋昭城会如何疼宠。   满月宴这日,隋昭城下了册封太子的圣旨,无人有异议, 毕竟大皇子既是嫡又是长的,旁人只有恭喜罢了。   皇城附近施米三日,今年赋税减免三成,大赦天下。   这许多的恩惠都是因为小太子而来,安沅看着百官欣喜,感恩戴德,可那小家伙还在吐泡泡玩呢。   满月宴很是隆重,皇城五品以上官员和诰命夫人都得到了邀请,至少在安沅看来,是这几年最大的宴会了,可见隋昭城对孩子的重视。   隋昭城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可才盼来阿初这个孩子,以往的皇上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宫跑了。   满月宴以后,隋昭城把去年该做却没有做的事情捡了起来,暗自谋划着,有一段时间早出晚归,差一点让安沅起了疑心。   四月三日,是安沅二十岁生辰,一大早的昭沅宫便开始忙碌了,待安沅看清楚她们给自己穿的是红嫁衣时,才明白过来些事情。   隋昭城早上把阿初送到瑞贵太妃那照顾,然后去了天乾宫,安沅还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出宫,看这样子,像是有一场婚礼啊。   红嫁衣,凤冠,八抬大轿,从昭沅宫起,围皇城一圈到太庙,隋昭城骑着马,一路嘴角上扬,安沅坐在马车里,心里满满当当的。   她觉得和隋昭城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无聊,因为隋昭城总是会给她惊喜,让她觉得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在太庙,隋昭城颁布了一道旨意,让天下震惊,隋昭城要废六宫,后宫只要皇后一人。   这件事情,隋昭城没有和其他人提过,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无需和别人说什么。   百官就这样被告知了这件大事,而且没有余地,圣旨都出了,金口玉言,不能反悔。   虽然有些人觉得可惜,自家的女儿孙女是没入宫的盼头了,可是想想宁家一族,心里打了个寒颤,算了吧,不入宫也挺好的。   这场大婚,直到很久以后还是有人津津乐道,每每哪家大婚,坐在树下乘凉的老人就会提起帝后二次大婚的时候。   卸下红妆,两人靠坐的雕花大床上,安沅把玩着隋昭城的手指。   “阿城,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不要我了,然后你娶了别的女人,还让阿初喊别人叫娘亲……”安沅在梦中的时候真是被吓的不轻。   “怎么会,你在好端端的怎么做这样的梦?”隋昭城看着她很是不解,难道是自己对她不够好吗?   “嘿嘿,梦都是反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又娶了我吗?”安沅又往隋昭城怀里蹭了蹭,真的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傻气,这辈子,你需要我,我便不会离开你。”隋昭城笑着揽紧她。   “嗯,我永远都需要你的,我和阿初都需要你,你一定一定要对我们娘俩好啊。”   “嗯,一定一定。”   安沅抬头,亲到了隋昭城的下巴,隋昭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两人脉脉情意,不用多言。   被翻红浪,交颈而卧。   多年以后。   小阿初已经成为了大理最受人敬重的太子殿下,多次查出贪官污吏,做事果决,隐隐有明君的样子。   岁月虽是无情可也有爱,当年明艳的安沅,如今也只是更加丰韵了些,褪去了小姑娘的青涩,多了做为国母的成熟稳重。   隋昭城的变化倒是不大,看着都很年轻的两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皇宫了,觉得在皇宫待的够久了。   太子殿下二十成人礼之日,隋昭城把皇位禅让给阿初,把天下交到了阿初的手中。   隋昭城带着安沅云游,从那以后便没什么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去向,连阿初也只是偶尔收到母后的来信。   虽然不知他们在哪里,但是他知道,两人都很快乐,很幸福。   阿初站于白玉阶上,看着朝阳升起,拾阶而上的是几个弟弟妹妹,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很重,除了护好大理,还有护着弟妹,护着父皇母后给他的一切。   “父皇,母后,你们放心,阿初会做到的,会做的很好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