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相惜   作者:郑小溪   忆往昔   第一章 梦靥   一切皆有法,如梦如泡沫,当做如是观。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人间规律,只是为何灵鹫宫仍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了?   "以林为界,勒住你的战马!如果非要闯进灵鹫宫的话,请想想你将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你,连同若惜会一同成为圣水湖的祭品······”   只听得见话语,努力地看着四周,苍茫的一片,望不到尽头。一切,仿佛都是模糊与扭曲的,似乎隔了一层缓缓升起的水雾。他看见无数穿着白衣的女子来来往往,不停歇地走来走去。奇怪的话语声传到耳膜里——   “她怎么可能逃得出灵鹫宫,怎么可能,   没有人能逃离这里,   她生是灵鹫宫的人,死是灵鹫宫的鬼!   任何人都不可能逃离这里!”   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音韵和腔调,却有着不同于正常女子的温婉和细腻,感觉透露着一种杀气。这声音如同潮水一样慢慢进入耳膜,从而至脑、至心······让他渐渐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时间,似乎时间静止了。眼睛里只看得见那熟悉的白衣女子缓缓的飘向远方。   他无法应答,额头上的汗如同雨水般向下淌下去。   当他再一回头时,身边是苍茫茫的一片,是无数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的影子,却惟独不见那个自己最熟悉的身影。忽然,周围一切都变成了火红,熊熊的燃烧着,似乎想将世间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他看不到她,却感觉四周都是她的味道,淡淡地,带着幽香。   他突然发现若惜在火海里冲自己招手,脸上是满脸痛苦的神色,嘴里不住的喊着救命。她被火海吞没了,她在火海里,她在火海里!   "若惜!若惜!”他高声呼喊道,用力拨开烟雾,企图冲进火海里。可是,他四处寻找着,仍旧没有看见,他对着天空高喊道,“快住手,快住手,我不救她走了,你们快放过她,放过她吧!"他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无力的瘫软在地下。   "迟了·····一切都迟了,她犯了宫规,早就被处死了。"远处传来了空洞而悠远的声音,这声音,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了,此时的他,只剩下一个躯壳。   忽然,有什么冷清如水的东西缓缓从眼角滑落。   “若惜!若惜!”陡然间,他突然惊醒,身上仍旧是寒冷砌骨,令他神智忽然一清。   原来,这都是梦,即使是在梦里,自己也是那么无能,也不能救出她来。   “庄主,你怎么了?”听到了惊呼声,外面的守卫急忙冲了进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面面相觑的两个侍卫只好退下。   “现在的你究竟是生是死?好歹让我知道啊!”他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哀怨,决绝的神色。两行清泪顺着他俊朗的脸庞缓缓流下,眼神里尽是无望与悲凉。   他的神色与院落里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院子里张灯结彩,满院的红灯笼,红丝带,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这是因为,庄主拖沓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娶亲了,这门亲事是老庄主早年定下的,也是老庄主死前唯一的心愿。   他望着窗外触目惊心的红,心里是滴血般的疼痛,一滴一滴,让他感觉自己也渐渐死去。   第二章 竹屋   夜已经深了,清冷的水面与淡淡的月光相辉映,显得那么的平静,柔和。看着这美丽的景色,谁又会联想到这美丽风景的背后究竟是隐藏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若惜无奈的笑了笑,任凭夜晚的这里再美丽,也阻挡不了远处传来浓浓的血腥味。仿佛自己的每一个呼吸,都有无数的人在拼命的挣扎,那鲜红的血不住的朝若惜涌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起风了,吹的门在月色中吱呀呀的晃动,若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玉笼站在身后都不知道。玉笼站在若惜身后,轻轻的碰了碰若惜肩膀,若惜知道,玉笼是在暗示自己该睡觉了,若惜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多年来已经让若惜适应了这种方式的交流,只不过刚来到这里时只有彼此两个人的生活多多少少让她不太习惯。除了玉笼见不到一个人,每天的食物都是靠小舟飘来。小时候觉得在灵鹫宫的日子过的平乏无味,可是现在才觉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寂寥与荒芜,看样子宫主是真的失望透顶了吧,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可是,即使时光倒流,自己还会后悔吗?答案自己也不知道,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中,东方泛起了鱼肚般的白色,若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次日。   正在睡梦中的若惜被木舟碰到竹屋的砥柱撞击声所惊醒,她知道,是当天的食物到了。虽然这撞击极轻,但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若惜却还是察觉到了。   若惜呆呆的倚在门上,看着玉笼熟练的拿取食物,觉得阵阵凉意从心底涌起,她连自己呆在在多长时间都快要忘记了,没有期限的禁足让她生不如死。食物经过一段时间的漂浮,已经变得毫无温度,食之无味,咽下去,连心里也是冷冰冰的,好似灵鹫宫给人的感觉一样。   风起,浪涌。仿佛与往日不太一样。   啪,又听到轻轻一响,船与竹屋砥柱碰撞的声音。若惜正在抚琴的手顿了顿,心想肯定是听错了,继而,感触到了轻浅地脚步声,这不是玉笼。若惜顿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错觉,难道,难道······是宫主赦免自己了。   若惜向外冲了出去,急切地脚步压的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连同竹屋都在轻轻晃动起来。虽然眼前的一切告诉她,这是事实,可若惜仍旧怀疑自己在梦里,这个梦自己已经做了太多遍了,让她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还是虚幻。直到看着玉笼冲出来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若惜才相信,这是真的,是真的,自己苦苦等待了一年多,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若惜姑娘,我奉命接你回去。”灵鹫宫的右护法弱水与若惜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冷冰冰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此时的若惜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百感交集的踏上了回宫的木舟。   坐在船上,若惜静静的看着沿途的风景,不禁想起了一年多前被迫送到了这里来,也是同样的景致,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心情却是大不相同。按照宫主的秉性,能赦免死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若惜所能想到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这里,回忆过去的往昔,孤独终老。   若惜知道,这次回去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只要能逃离这里,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是从这个深渊纵身到另一个深渊也在所不惜。最起码,另一个深渊离光明能近一些,离魂牵梦萦的他也能近一些。   望着渐渐远处的竹屋在眼里化为了一个朦胧的远点,若惜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多年的厮杀在这个竹屋里得到了中止,享受了些许平静与安详。按理说,自己本该在这里安然度过余下的一生,可是思恋之情却战胜了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使自己度日如年。   玉笼的脸上写满了惆怅,她远没有若惜的欣喜,在常人看来若惜的神色与往常并无差异。可是从小陪伴若惜长大的玉笼知道,她很开心。在竹屋虽然只有她们两个人,生活平静,安逸,虽然有些寂寥,不过却不用提心吊胆。在灵鹫宫里虽人来人往,但每一个人都是冰冷的,在那里,活下去成为了几乎每个人最愿望,又怎么敢有更多的奢求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告诉玉笼,这次宫主召她们回去,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想起宫主,玉笼的身上禁不住颤抖起来了,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视人命如同草芥。   玉笼完全没有心思看着这美丽的风景,只是感觉自己离万丈深渊又更近了一步。   风吹起遍地的花瓣,拂起若惜的衣袂。   灵鹫宫的一切看似都没有变,只不过早已物是人非。   宫里的婢子看见跟在弱水身后的若惜,脸上略显出诧异的神色,不过即刻又恢复了正常,躬身迎接。毕竟,在灵鹫宫里,宫规是不容侵犯的,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有可能丧命,所以,她们必须加倍小心才能得以生存。   太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一群穿着最简单宫服的白衣女子分列两排,恭恭敬敬的站着。若惜心想,看似一切的没有变,实际上一切的都变了。从婢子打量、诧异的神色中提醒了若惜,自己不再是幽若堂的堂主,而是一个得宫主大赦的罪人。现在在这个宫里,自己恐怕连最低等的婢子都不如,她们之所以会恭恭敬敬的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和右护法弱水在一起吧。   到了,若惜姑娘。弱水的话打断了若惜的思绪,若惜抬头一看,是昔日的幽若堂。   若惜走了进去,往日的情境浮上来。三年前,成为幽若堂堂主是何等的风光,在全宫人注视下,由宫主亲自站在殿上册封,成为了灵鹫宫史上年龄最小的堂主。众人的恭祝声似乎现在还一遍遍的回荡在若惜的耳畔,那一幕幕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   若惜回头看了看玉笼,似乎她脸上的担忧更深了些。若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好宽慰她,“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若惜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是安抚不了玉笼的,甚至连自己都安抚不了。在灵鹫宫里,没有人能猜透宫主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窗外的木棉花开了,胭红的木棉依旧美丽,从小向来喜爱素净的若惜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这种木棉花后,就喜欢上了它。也许是因为,木棉花不像它的名字一样,软弱无力,胭红的花朵静静的盛开,努力的绽放。哪怕是它的坠落也显得分外豪气,从树上落下的时候,在空中保持原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一声落到地上。树下落英纷陈,花不退色,不萎靡,静静的躺在这尘世之中。   “真看不出你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去赏花。”来的正是莫心堂堂主莫愁,看似平静的脸上却掩盖不了对若惜的嘲讽,“怎么,在竹屋里这种闲情逸致的生活没有过够吗?我觉得宫主对你的惩罚真是太轻了,真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如果说刚才莫愁的神情是嘲讽,那么现在已完完全全化为了不甘与怨恨。   “我知道你恨我,恐怕连你做梦都在想着宫主也把我处死吧。可是,你要知道的,即使我死了,日后你也不一定能坐上宫主之位”。若惜的眼里充满了无谓,自从在竹屋呆了了一年多后,她对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我一直觉得我心狠手辣,没想到你比我更甚。起码靖月待你不薄,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你居然撇下靖月自己走了,你觉得宫主会查不出来是靖月放你走的吗?还是你觉得你的计划能得逞,从此和你的情郎过上神仙般的生活?今天的结局你早应该料想到,只是可怜了靖月呀!”莫愁的话好似一把把尖刀直接插入若惜的心里,让若惜鲜血直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若惜本应该想到宫主会查出是谁放走自己,而凭借着灵鹫宫的势力,哪怕自己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的。只是,当初的若惜,心里只有爱,又怎么会理会这么多,又怎么会想的这么长远,又怎么会知道靖月会因自己而死。   莫愁冷冷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若惜,知道现在不论说些什么,都没有用了,木已成舟。莫愁一想到若惜的心里很难受,她心里就稍微好受了些。只是一想到本来毫无悬念的宫主之位此时又动摇起来,心里又升起一股熊熊燃烧的大火。灵鹫宫惯例,新一任的宫主会在上任宫主逝世后,从三个堂主中挑选。靖月已死,只剩下她和若惜了。   “你知道的,我们生是灵鹫宫的人,死是灵鹫宫的鬼,你这辈子就休想离开这吧!”莫愁扔下这句话,气鼓鼓的走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若惜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思绪不禁飘向了何处,朱雀蜡台上燃烧了只剩半截的蜡烛印着若惜的影子是那么落寞,凄凉。   第三章 黑暗的童年   在若惜的记忆里,是没有童年的,因为童年意味着无忧无虑,而在若惜的生活中,从拥有记忆开始,就充满了血腥与杀戮。   从这里贴边沿着走廊跳跃,一共是一百零五步。   从这里沿着斜线跳跃,一共是一百七十二步。   若惜知道自己又长高了,因为记得去年沿着走廊跳跃是一百五十步,沿着斜线跳跃是两百零八百步。   可不论若惜怎么跳,都跳不出这个牢房一样美丽的城堡。   每天,剑术,暗器,毒药,轻功……充斥着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生活。   若惜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在练习剑术的场地上远远地见上一面自己的母亲,母亲穿着湖蓝色的衣服,穿过满是紫藤萝的走廊,好像仙女一样,接受着众多婢子的躬迎,甚至连教习剑术的姑姑见到母亲也不例外。   五岁的孩子总归是没有秘密的,当若惜告诉其他的孩子,那个身着湖蓝色衣服,像仙女一样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时,没有人相信她。别的孩子都说,母亲应该是很温柔的,每天抱着自己睡觉,为自己唱歌。   那几年,战事连连,赋税苛刻,老百姓死伤无数,几乎随处可见尸体。每隔几天,灵鹫宫就会领进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刚开始,那些孩子很开心,这里能吃饱饭,还有漂亮的衣服穿,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会吵,会闹。每当有这样的孩子时,姑姑会进行训诫,惩处,如果依旧不改,就会被扔在迷雾林,任她自生自灭,若惜每隔几天就会感觉身边熟悉的面孔又变得陌生起来。久而久之,也没有孩子敢再吵闹,只不过每到夜里,仔细听,都会听见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若惜从来不哭,只是会在孩子们的啜泣声中思考,为什么别人的母亲会和自己的母亲不一样。自己偶尔私下见到母亲时,母亲从来不会抱抱她,也不会唱歌给她听,只是告诉她,要努力练习,好好向姑姑学习。   在若惜的小脑袋快要想破了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因为这里时灵鹫宫。   若惜秉承了母亲在习武方面的造诣,在一群孩子中永远是佼佼者,只要稍加点拨,就能明白姑姑的含义,这一点,让姑姑们很是看好。   像往常一样,若惜站在教习剑术的场地上,只是姑姑们却没有像往日般准时到达场地。一群孩子第一次看见往日毫无表情的脸上婢子全部写满了担忧与慌乱,姑姑们全都往大殿跑去,没有了平时的有条不紊。只剩下一群孩子在那里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远远地只见宫主浑身是血的朝大殿下本来,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顺着台阶滚了下来,一尘不染的台阶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只见宫主捂着心口仍在奋力奔跑着,嘴角的血涔涔地留了下来,宫主受了重伤。本来就慌乱的婢子看着这幅情景,都愣住了,在她们眼中,神一般的宫主怎么会被人打败,她们呆呆着看着宫主在走廊上踉跄的奔跑,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母亲,若惜看见了母亲不紧不慢的跟在宫主的身后。   母亲一个飞身,挡在了宫主前面。   “事到如今,你还想往哪里逃。”母亲轻蔑地看着宫主,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当初你怀有身孕,遭人追杀,是我收留了你。为什么你要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我,你们母女现在尸首都不知道在哪里。”宫主轻轻地拭去了嘴角的血,语气中满是哀怨。   “救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有无痕剑,你会救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能替你杀人,你会救我吗?你当真以为你为了你自己,救了我,让我坐上堂主的位置,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为首是瞻了吗?”母亲突然笑了起来,令人可怖,“不,你错了,我李秋水要的不仅仅是这样,我怎么会甘心永远屈居于你之下了……不过现在都结束了!”   说完,母亲一掌打了出来,那一掌如雷霆般自上而下刺穿了宫主的身躯,剧烈的碰撞在走廊的石柱上,飞溅出来的血喷洒在紫藤萝上,一紫一红,交相辉映。   母亲的愤怒表情,也凝结在那一掌之后。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眼神中充满着惊惶,恐惧和不知所措。没有人知道,仅仅只是一个堂主的母亲拥有这么高深的内力,居然能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她们信奉多年,像神一般的宫主。   在母亲出掌的那个刹那,若惜知道,她已不再是自己的母亲,随着死去的不仅仅是宫主,还有自己的母亲。   第四章 遥远的母亲   辰时的阳光温柔而明亮的,喷薄洒下,笼罩着整个灵鹫宫。   大殿上的女子,裹着金色长袍,额头上印着灵鹫宫宫主的标志,手里拿着灵鹫宫最高权力的象征—胭脂佩。   没错,大殿的女子正是若惜的母亲,灵鹫宫现任宫主。   若惜作为灵鹫宫日后的婢子,自然在最不显眼的位置。若惜遥遥相望着自己的母亲。此时的母亲已不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灵鹫宫的主人,大家心目中未来的神。   跪在那里,若惜的眼泪不知不觉中就下来了。在若惜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流泪,哪怕是被姑姑当众责骂,打手板,被罚不能吃饭,若惜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若惜的梦破掉了,仙女般的母亲变成了恶魔。在若惜心目中,灵鹫宫就是个大牢笼,而宫主就是里面最坏的人,若惜一直期望能和母亲一起逃出去,过上幸福快的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的梦都破碎了,她亲手被自己的母亲困在了这里。   昨夜,若惜的梦里,母亲变成了恐怖的魔鬼,杀了好多人,那么多的血都喷溅在紫罗兰花上。若惜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得到无尽的血,无尽的紫罗兰,还伴有上一任宫主死前最后的表情。若惜被可怕的梦靥所吓醒,光着脚,趴在窗户边,一夜无眠。   大典仍在继续,若惜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淌在地上,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对很多人来说,宫主的改换并无太大区别,与往常的生活一样。而有的人却要因此无辜受连累,大典的前一晚,前任的教母,左护法,两个堂主全部被处死。前任右护法成为了灵鹫宫一人之下的尊母。   就好似平静的水面上惊起的波澜,浪潮过后,依旧风平浪静。   在幽暗的密室里,斑驳的墙壁影射出这间房屋的久远。若惜正和众人练习毒药的制法,这正是灵鹫宫最常用也是最闻名的毒药—七心散,无色无味,使人在毫无知觉下中毒,有着致命的毒性。七心散的制作过程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否则,功亏一篑,所以大家丝毫不敢分心。   尊母的出现让所有人都觉得惊愕,看着尊母银灰色的长袍扫过长满青苔的台阶,姑姑急忙带领大家跪下,而姑姑侧身躬迎,尊母雍容华贵的衣饰与傲慢的神情与这个破陋的密室格格不入。。   尊母穿过长长的人群,径直来到若惜的面前,停了下来。   别的孩子都吓的不敢抬头,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只有若惜抬着头,看着尊母,眼神里没有恐惧,害怕,有的只是坚韧与不屈。   “跟我来。”尊母扬了扬嘴角,轻声说到,在灵鹫宫多年,尊母早已不知道该怎么去笑。可是,在这个孩子面前,她必须放下尊严,尽力讨好,让眼前的这个孩子放下戒备。也许,这个孩子会是灵鹫宫下一任宫主,她未来的主人。   若惜紧紧地跟随在尊母身后,穿过曲曲折折地的回廊,经过许许多多的宫殿,来到了秋水阁的门口。若惜不知道,早在几天前,这座华贵的宫殿还不叫这个名字。灵鹫宫规定,每个宫主的住所都要以宫主的名字来命名以显示无上的权威。所以,几十年来这里的名字也在不断的改变。   如果说殿外的华美已经让若惜用惊叹来形容,那么,秋水阁里面的陈设只能让若惜叹为观止。只见母亲坐在黄金打造的宝座上,正在查阅什么。突然看见尊母带着若惜进来,眉头不由地一蹙。   “母亲”,若惜怯怯的喊道。   宫主将手中的书卷扔在桌上,愠怒的说道:“在这里,你要叫我宫主。你如果知道我是你的母亲,此时此刻你就应该在好好练习,而不是跑到这里来。作为我的女儿,只能依靠自己的实力来得到别人的景仰,不是依靠我。”   若惜垂下头,眼里含着泪水,手指头不住地绞着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尊母的示意下,若惜退了出去。   若惜边走边哭,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在一个没有人的墙角,她蹲下来,双手抱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若惜好多次在梦里梦见母亲抱着自己,温柔地唱着歌,可是这一次,梦彻彻底底的碎了。   “谁让你把她带到这儿来的?”宫主坐在宝座上,眼睛依旧盯着书卷,漫不经心的的说。只是脸上平静的表情比刚才愠怒的神色更骇人。   “我以为现在你是宫主了,可以让若惜过的好一些。”尊母脸上显现出毫不在意的神色。   看着尊母脸上毫无悔改的神色,宫主放下书卷,走到尊母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到“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尊母了,就可以任意妄为”。   “李秋水,你才当上宫主几天,这么快就得意忘形了。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了。”尊母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神情。在她心目中,李秋水之所以能当上宫主,她有莫大的功劳,如果因为如此区区小事,李秋水就迁怒与自己,那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但是,这里是灵鹫宫,毫无人情味冷冰冰的灵鹫宫,能坐上宫主之位的人又岂非等闲之辈。   甚至在尊母丝毫没有察觉之时,宫主的手已经扼住了尊母的咽喉,稍稍用力,尊母脸上的五官甚至都扭曲了,显得异常痛苦。   “如果你能参透灵心剑谱的第九层的话,你会甘心把剑谱让给我?要怪只能怪自己造诣不够。我告诉你,不要因为你帮了我一点小忙,我就会对你心怀感激,让你坐上尊母之位,你就好好地当你的尊母,别的事情不要插手。”宫主的神色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仿佛此时的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被扼住喉头的尊母此时发不出一个字,脸上也因为缺氧涨得通红。   “你要知道,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能为了自己的荣耀出卖你之前的主子,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对我做出同样的事情。如果你要是想念你之前的主子,告诉我一声,我随时送你去见她。”说完,宫主轻轻一推,尊母被摔在了地上。此时的尊母哪里还有往日的气魄,瘫软在地下,一个劲儿的抚摸着早已发红的颈脖,好让呼吸更加顺畅一些。   “如果你再敢擅自主张做些什么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宫主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独留在地下的尊母,转身就走。   尊母的地位在灵鹫宫是仅次于宫主的,只是在此时,却如一个蚂蚁般弱小。   第五章 暗夜   十年后。   幽静的竹林里,一群身着白衣的女子列成一排,手执鹫一样的暗器。   射随着红衣女子的一声令下,白衣女子们手中的暗器如离弦之箭般,飞向了距自己五丈远的木板上。   啪,在众多木板中,只有一块木板被劈开,哐当落在地下,引得所有人侧目。射开木板的这个女子面容姣好,肤如凝脂,五官精致,只是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觉得有着些许冷淡。   “若惜做的不错,大家让多向她学习。”红衣女子望着若惜,眼睛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这位红衣女子正是当今灵鹫宫的右护法,炙火。身为右护法的炙火轻易不会赞许别人,只是对于若惜对于武学的造诣与天赋,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只是若惜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脸上依旧是冷冷地,毫无回应。   能在这里练习暗器的女子都是经过灵鹫宫层层筛选出来的,她们会是灵鹫宫中未来的砥柱,也是灵鹫宫在精心挑选出来的杀手。   除了被风吹过的竹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竹林里一片寂静。若惜陷入了沉思,即使被夸作武学奇才又如何,还不是被牢牢地锁在灵鹫宫中。多年来因练剑而长满老茧的双手,已显得格外粗糙,若惜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想从里面看到些什么,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若惜还记得第一次来带地宫牢房的时候,站在台阶上,目光沿着地牢的台阶看去,若惜就被吓了一大跳。牢房里一片狼藉,处处可见的刑具堙没了本来就狭窄的走道。斑驳的墙壁上面充斥着喷溅上去的血迹,墙角处密密麻麻软而湿的蘑菇让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本来安静的牢房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原本平静的犯人涌向牢房的外侧,拼命地摇晃着坚固无比的铁柱,顿时,辱骂声、叫嚣声、求饶声……充斥一团。尚且七八岁的孩子们都吓的躲在了领头姑姑的身后,连一向胆大冷静的若惜也不由地吓的一颤。   这究竟是怎样的场景啊,狭长的走道两旁有着密密麻麻的的牢房,在微弱的光线下,若惜看不到牢房的尽头,只看见无数的胳膊在挥舞。若惜不由地看了看附近的牢房,那些人大多受了伤,伤口被流的血泡的溃烂,散发出一阵阵恶臭。甚至还有人死在了牢房中,苍白的面孔,瞪大的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人的嗅觉在同一个环境三十秒之后就会完完全全地适应,可是若惜在里面呆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是适应不了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那么,在暗无边际的黑暗中呆了那么时间长的人到底会不会适应的了?   当若惜走出地牢的那一瞬间,在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突然,一只乌鸦从竹林的上空飞过,扑腾的翅膀拍到了竹叶,若惜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握住在腰间的暗器,射了出去。   乌鸦连最后的叫唤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挺挺的落在了满是枯黄竹叶的地下。斑驳的竹叶上沾染上了乌鸦已经呈黑紫的血,显得诡异。   现在的若惜早已不是当初的若惜,她知道,在灵鹫宫想要下太长去,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否则,死的就是自己。对人的血,若惜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区区一只乌鸦了。   其实很多时候,最害怕的就是习惯。   若惜已经习惯了杀人,习惯了血,她早已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第一次杀人时,那温热的液体溅在自己的脸上的感觉,倒下去的那个人望着自己痛苦的神情。   在出地牢的第二天,教习姑姑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四周全是高墙的空地上,并未说一句话,转身就走。随着姑姑的离开,通向外面的大门也被关上了,只剩下一群孩子束手无策的站在那里。   若惜远远地看见母亲,不,是宫主带领着尊母,左右护法站在高墙的看台上,若惜有种不安的感觉。   随着其他孩子的尖叫声,若惜看见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手拿兵器从另外一个门冲了出来。   一群孩子手拿着剑,不知道怎么办,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来的那些人都是才从地牢里放出来武林中的高手,只不过在灵鹫宫关押了太长时间,早已体力不如当初。   当有好几个孩子死在剑下时,她们才意识到,要还击,于是,她们都开始拼命厮杀。只有若惜,也许是在当年的弑宫之乱中看着自己的母亲亲手杀了上任宫主,受了太大的刺激,对血有着强烈的害怕和排斥。   若惜害怕地往人群的最末尾逃,身体紧紧贴着青灰色的墙壁,脸上显露出恐惧的神色。宫主站在高高的看台上不由地眉毛一蹙,显露出不易察觉的不悦。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紧紧地向若惜逼近,一刀砍了下来。面对着身形是自己几倍的对手,若惜拿着剑奋力地挡了下来,执剑的若惜渐渐的感觉支撑不了,满头大汗,手中的剑慢慢地被刀压了下来。   突然,若惜回手一转,剑划破了彪形大汉的心口,温热的血飞溅在若惜稚嫩的脸颊留下,这一幕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对面的大汉,缓慢的倒了下去,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神里显露出痛苦而悲凉的神色。看着亲手被自己杀死的人,若惜也愣住了,木讷的呆在那里,甚至脸上的血也忘记了擦拭,任凭它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   面对着这个渐渐没有了温度的尸体,若惜并有呆的太久。因为,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若惜只好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尸体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滴又一滴的血溅在若惜的脸上,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那些血的温度了。此时的若惜只知道挥舞手上的剑,因为,要活下来。   在此之后,每半年,若惜都要经过如此厮杀才能活下来。   每一个梦靥的结束都是另一个梦靥的开始。   第六章 自由   踩着皎洁的月光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玉笼早已备好了晚饭,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见若惜回来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看着玉笼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自己的时候,若惜感到了阵阵的温暖。   对若惜而言,玉笼就像自己真正的亲人一样,虽然玉笼是个哑巴,可是她多年如一日的细心照料自己,无微不至。每当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心中总有信念告诉自己,我并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若惜也曾想过去医治玉笼的哑疾,可是,玉笼却用手语告诉若惜,不用了。脸上丝毫没有惋惜的神色,若惜也不好再坚持。   玉笼是在这个灵鹫宫为数不多善良的女子,旁人冰冷的态度仿佛从来就不会伤害到她。灵鹫宫里的婢子看着玉笼好欺负,就更加肆无忌惮,玉笼经常满身是伤,却从来不会告诉若惜。   若惜有时会为玉笼觉得悲哀,这么善良的女子,不应该在这无情的灵鹫宫里。灵鹫宫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若惜眼睁睁地看着当初与自己一同训练的人越来越少,也渐渐的适应了灵鹫宫的生后。只是,有时会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会为那些已经逝去无辜的面孔觉得不值,也许,她们不在这里,会生活的很幸福。可是,若惜没有想过,自己不在灵鹫宫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灵鹫宫里的若惜从来没有领略过外面世界的美好;也许,是因为在若惜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命了,不知道该怎么逃开;也许,是因为在命运的轮盘中,若惜已经和灵鹫宫紧紧地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若惜忐忑的行走在去秋水阁的路上,不知道此次宫主召自己前去有什么指示。   早上若惜练完剑回来,就见宫主的贴身侍婢站在若惜的必经之路上候着,说宫主有急事宣召。若惜连剑都未放下,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秋水阁内,宫主依旧高高在上端坐着,额头上象征着灵鹫宫宫主身份的七瓣梅花状的金色标记,威严无比。   宫主看见若惜走了进来,颔首示意身边的炙火。   炙火拿出一个朱红色的瓶子,径直走到若惜面前,递给了若惜。若惜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接过炙火手里的瓶子,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明天你和靖月带两人去扬州,杀掉李重一家,不留一个活口。记着,刚才你服下的毒药期限是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还没有回来,就会毒发身亡。”宫主淡淡地说到,仿佛站在下面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她真的可以出去了!   生活在灵鹫宫十六年,若惜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天,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是却足以让若惜欣喜若狂。   若惜隐藏着心中的喜悦,依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退了出来。   炙火紧紧跟随在若惜的身后,此时的若惜真的是太开心了,居然连身后跟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若惜,炙火轻轻地唤了一声名字。   此时的若惜沉浸在喜悦之中,听到有人叫自己,急忙回头,恢复了以往冷峻的神色。可是即使这样,炙火依旧看出来若惜眉梢里的喜悦,这是炙火第一次在若惜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   “明天是你第一次出去,万事要小心行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靖月会教你的。”此时的右护法脸上比在秋水阁多了几分轻松,显得不那么拘谨。   “是,若惜知道了。”她知道,这本不属于右护法的责任,可是炙火却来提醒自己,想到这儿,若惜心里对炙火的印象稍稍改观。   看着若惜离去的背影,炙火心想,这个与宫主有着极为相似面容的孩子,真是不容易,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最亲的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清晨的雾霭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迷蒙的阳光洒在灵鹫宫的每一寸土地上。   在这一刻的灵鹫宫是宁静与安详的,若惜骑着马,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安静的灵鹫宫里。此时的灵鹫宫不似平日的人来人往,只见三三两两的婢子在打扫庭院,若惜觉得这一刻的灵鹫宫平静的好陌生。   想到即将要出宫,若惜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她不禁打量自己斜前方的靖月起来。   靖月这个名字她早有耳闻,也远远地见上过几面,只是不曾像今天这般距离这么近。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么也让若惜联想不到,仅仅比自己年长五岁岁的靖月已是灵鹫宫宫主的得力助手,完成过上百次的任务,从未失手过,深的宫主的器重。甚至有传言说,宫主早已在心里认定了靖月的堂主之位。   靖月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扭过头回望,见若惜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道,“前面就是宫门,马上就要出宫了。”   靖月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她看起来迎着阳光,比灵鹫宫的人看起来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柔和。让若惜对眼前的女子,没有感觉到那么阴郁的冰冷与戒备之心。   就在若惜穿过灵鹫宫的那一瞬间,若惜仿佛闻到了自由与重生的味道,那种感觉是若惜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过的。虽然仅仅和灵鹫宫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宫外的一切在若惜的眼中都闪现着绚丽的光芒。   与若惜随行的除了靖月,还有两个婢子,她们一行人策马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精心挑选的马匹所过之处,扬起阵阵灰沙,与灵鹫宫渐行渐远。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沿途的风景让若惜应接不暇。在若惜看来,这些天然、没有经过雕饰、略有些杂乱的草木,与灵鹫宫里名贵的花草比起来,更自然,更加生机勃勃。   看见一个茶铺,一行人扬马停下,小二见状,急忙牵过她们的马。   茶铺三三两两的客人纷纷扭头,看着这群妙曼的女子。走在最后的若惜更是美貌绝伦,她就是若惜,只见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举一动都显得气质不凡。小二看得有些发了呆,忘了自己手中还牵着马,只是发傻似的看着若惜。若惜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撇了小二一眼,冷冷地看着他,小二立刻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急忙去喂马了。   “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武林中又有一群人鸣不平,闯入灵鹫宫,想找灵鹫宫那个毒妇算账。哎呀呀……连宫门都没有进去,又都死了。那些人抬回来的时候,身上发紫啊,真是可怜啊!”邻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在讲着江湖上前几天发生的事,他的话引起了整个茶铺的轩然大波。   毕竟在如今,没有人敢贸然闯进灵鹫宫。想要进灵鹫宫就必须先闯过一片有毒瘴气的树林,这种毒瘴除了灵鹫宫无人能解。   若惜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听着旁人的谈话,却并不理会。在若惜的心目中,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这是永恒的真理。倘若不能战胜别人,那么只有一条路,要么俯首称臣,要么,亡。   在过去的五年里,在宫主的带领下,以灵鹫宫为中心,把势力扩展到了黄河以南的所有地区,现如今已成为人们口中妖女的宫主,隐隐有领袖整个武林的架势,也成为了江湖中又一武林传奇。只是,武林中人除了知道现任的灵鹫宫宫主是个女子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众说纷纭,甚至有传言,灵鹫宫的宫主是个长着两个头的妖怪。   邻桌的谈话以络腮胡男为首仍在继续,聒噪不堪,若惜们准备起身离开,坐在若惜旁边的婢子对着他们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络腮胡男看见一个小姑娘居然着么轻蔑地看着自己,急忙朝着若惜她们声辩,“你们不要不相信,灵鹫宫的人最喜欢抓你们这些漂亮小姑娘,这时候你们不害怕,等你们被抓去了,哭都来不及了。”   对络腮胡男的回应只是快马拔蹄离去的阵阵灰尘。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今天遇到的这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正是灵鹫宫的人。   第七章 灭门惨案   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若惜四人终于来带了苏州。   扬州城内,月色明朗,花灯处处,游人赏月吟诗,真是气象万千。一群孩童提着灯笼边走边唱:“杨桃子,花满落,扬州真是个香饽饽。”   街道上各式各样装饰的美轮美奂的轿子经过。游人站在街边观看,一边评头论足。忽然有人盯着前方嚷嚷:“看啊!是李府的马车!李府的马车!”   若惜与靖月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了斜后方。在后方几十米开外,正是李重家的马车。这辆马车与其余车轿不同,特别大,由三匹骏马拉着。骏马用上好的绸缎装饰着,昂首阔步,十分神气。两个车夫坐在前面驾着车,脸上也显现出神气的样子。马车的四角竖着四根雕花檀香柱,四面垂着的绫罗泛着清冷的光。   若惜的马向后退了几步,为这个华丽的马车让了让道。顺着渐渐走远的马车看去,远处的街道上灯饰灿烂,孩子们笑嘻嘻的跑来跑去。远处街边有微微的灯光,有人在放孔明灯,稀疏的孔明灯红光泛泛,在波光粼粼的扬州河上冉冉升起。   这里真是个美丽的地方,若惜心想。   白天的扬州与夜晚的扬州真是相距甚大。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片繁华的景象,若惜坐在马上,左看看右瞧瞧,看得眼花缭乱。   突然,路边玩杂耍的人在空中撒了把粉末,彭得爆出一团火焰,不仅若惜吓了一跳,连马吓的都不敢往前走。   靖月看见这一幕,看似外表冰冷的若惜居然还有怎么可爱的一面,忍俊不禁。这一刻,在靖月心目中,若惜好像只是个不谙世事,初次出远门的小姑娘罢了。   富丽堂皇的宅子在夜幕下,悄无声息。   若惜和靖月身穿夜行衣从高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对视了一眼,就分头行事了。两个婢子已经守在前后门,防止有人从前后门逃脱出去。   在幽静的夜里,人们早已进入了睡梦之中,怎么会料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降临。若惜潜进一个个房间,正在酣睡中的人们在梦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突然,外面传出打斗的的声音,随即,尖叫声,哭泣声,呐喊声,混乱不堪。   当若惜冲到外面时,发现靖月正和李重在院子里打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武将出身的李重功力不浅,出手霸气,刀刀致命,只是一一被靖月灵敏的躲开。靖月的剑又快又狠,刀与剑“叮叮”地碰撞声此起彼伏,看得出来,靖月打的并不轻松。   银光一闪,飞旋的暗器射入李重的心脏,李重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就“扑通”一声倒下了。   靖月感激的看了眼若惜,就急忙投入到厮杀之中。   院子里到处躺满了尸体,血喷洒的处处都是。   若惜举着火把,检查着一个个房间,防止漏网之鱼。   当若惜检查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房内,正准备离开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定睛一看,窗台旁的帷幔在轻轻颤抖。若惜一手拿着火把,走到帷幔钱,猛地用剑挑开了帷幔。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吓的顿时瘫软在地下,脸上早已没了神色,捂着肚子,没有像别人一样跪地求饶,而是喃喃地说,"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   顺着这个妇人的手看下去,发现她已有八九个月的身孕,若惜愣在那里踟蹰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的恻隐之心告诉自己,这个妇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错,他不该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就被无情的扼杀。   若惜举着剑,踟蹰着,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剑该刺下去。可是,这把自己握了十几年的剑,若惜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沉重过,重的都快要拿不起了。   眼睛的余光看见靖月站在门口,若惜看着靖月,这眼里,有迷茫,有犹豫,甚至,还有哀求。   靖月慢慢地走向若惜,看了看仍在瑟瑟发抖的妇人,顿时一剑刺了下去。锋利的剑穿过华丽的衣衫,直逼妇人的心脏,血从心脏穿过妇人的捂着肚子的上,一直蔓延到地上。若惜不可置信的看着靖月,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此时冷峻不堪的女子。脸上蒙着黑布靖月看不见表情,若惜企图从靖月的眼睛里读到些什么,可是,昏暗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才是你应该做的。”靖月拔出剑,淡淡的说道。   此时的若惜知道,不论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好跟着靖月离开。在踏出房外的时候,若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妇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护住肚子,好似一尊雕像。   寂寥无人的大街上,只有若惜四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更加显得着月色无情。   深夜的扬州城与白天的喧嚣,夜晚的安详显得截然不同,有一种孤寂的凄凉。   看着清冷的月亮,若惜找不到初来扬州看见这里月亮的感觉。若惜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天下的月亮都是和灵鹫宫一样的,不论自己在哪里,其实都还是在另一个灵鹫宫。   如果说,以前若惜和靖月的关系是不温不火的话,那么自从李重一家灭门后,她们的关系已经彻彻底底降到了冰点。   其实若惜心里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靖月,她也是奉命行事,她没有错。只是一看见她,就想到那个妇人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让本来就不太友善的若惜变得对靖月愈加生疏与客气。   若惜一个人坐在河畔的榕树下,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若惜的余光看见靖月走来,却并不理会,当做没有看见一样。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你不知道,这样也是为了她好。”靖月挨着若惜并排坐下,看着若惜说。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杀了一个人也是为别人好,真是匪夷所思。”若惜的目光依旧看着来往得到船只,脸上的表情冷峻。   “你知道吗?当年的我和你一样天真。”靖月起身,走向河畔,慢慢地讲道,“原来我也曾和你一样,心软过。当我看见那个小女孩伏在母亲的尸体上哭泣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就放她走了。可是,当我会到灵鹫宫的时候,却看见那个小女孩遍体鳞伤的躺在秋水阁里,那个小女孩一看见我,就大声叫我坏人。最后,那个小女孩还是死在了地牢里,我的心软让她收到了更深的伤害。”看着若惜惊愕的眼神,靖月娓娓的说着。“后来,我想通了,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杀了她是错的,不杀她,也是错的。即使她活了下来,没有亲人,独留她一个人在世上,无依无靠,更是一种折磨。你可能无发体会到那种对食物的渴望和对亲人的思念。那种苦,痛彻心扉,在我娘死后的那段不堪的日子,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历历在目。”靖月的眼眸中透出悲凉,这是若惜第一次在看见靖月的眼中有这种神色,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也许,你做的是对的,起码他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可以和自己的母亲永远在一起。”愣了好一会儿,若惜缓缓吐出这句话。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靖月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在这一刻,若惜真的觉得那个还未出生就死在母亲腹中的孩子是幸福的!   “你们做的不错!”宫主站在秋水阁大殿上,满意的看着跪在下面的若惜和靖月,毕竟能在一夜之间剿灭了李重全家近百人,是非常人所能做到。   若惜与靖月恭恭敬敬的跪在下面,悉心的听着宫主的教诲。   从灵鹫宫出来,若惜与靖月并行在圣水湖旁,同样都是在水边,只是两人无法像在扬州一样交流。在灵鹫宫里,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心事与喜怒哀乐藏了起来,好像不可窥探的秘密。   “看样子宫主这次对你很满意,估计你以后会经常出去了。”靖月打破了两人只见的尴尬,随意的说到,只是这些话让若惜不由地一惊。   “是啊,可以经常出去了,从小我做梦都想着外面的天空。只是,现在觉得……一切都与想的不同,不管在哪里,其实,都一样。”第一次对外面世界的领略不仅让若惜多了份期待,也多了份害怕,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第八章 相逢初见   两年的时间,就在满目的鲜血中逝去。   这个时候的华山就格外热闹,大大小小的客栈生意都格外兴隆。每年的这个时候,华山就会举行论剑大赛,号召天下武林人士参加,获胜者将会由武林盟主亲手获赠的宝物一件。灵鹫宫往年并不屑于参加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比武,只是今年的宝物格外诱人,获胜者将会得到百年难得一见的血莲。雪莲并不似普通的补物,它不仅能提升功力,治疗百病,还能解治天下奇毒,是罕见的宝物。所以,很多武林中人趋之若鹜。   当以若惜再一次走进华山脚下一个不知名的小客栈时,原本喧嚣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看着这个貌美的女子。依旧是身穿一身白色素衣的若惜,与周围的一群持刀佩剑的大汉格格不入,就好像是不小心坠落到人间的仙子,只是,这个仙子脸上看起来冷冰冰的。这次,若惜是独自一人来到华山。此次之行,要尽量低调,如果让这些武林正派人士知道若惜是灵鹫宫派来了人,肯定会群起而攻之。   还好,这个客栈还有最后一间房,虽然破烂不堪的房间到处结满了蜘蛛网,但是若惜还是别无选择的住下了。   次日,若惜驾着马,向山上疾驰。   崎岖的山路很是陡峭,耗费了比若惜估测的时间长了不少。一到稍稍平坦的路上,若惜狠狠地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马不停蹄的跑了起来。   突然,一个小乞丐在路中间看见了一枚铜板,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若惜看着这个不要命的小姑娘,企图让马从她身上跃过,丝毫没有停马的意思。或许是那个小乞丐看见了若惜疾驰而来的马,也许是捡完了铜板正要离开,突然站了起来。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看着这一幕,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武林中人,见过了血雨腥风,对这个肮脏的小女孩并没有谁愿意施以援手,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一场好戏。   正当若惜以为这个小乞丐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根马鞭将这个小姑娘卷了起来,拉了上去。若惜并未理会,也并未驻足,仿佛这一切只是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这个小女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蹄底下一跃到了马背上,只是在那么一刹那,自己就从鬼门关又回来了。小姑娘扭身,仰起头看着救起自己的陌生男子,日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刚毅而英俊,没有一丝阴影。身穿上等黑绫的男子与衣衫褴褛的乞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男子的脸上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看着若惜绝尘而去的身影,这个男在心里哀叹道,这个看起来一貌倾城的女子居然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在若惜看来,这个连脸没有看清的女子,也会同常人一样,成为自己生命的过客,也许再不会遇到的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子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熙熙攘攘的山庄内,黑压压的人群围着一个擂台。擂台的正前方,上面坐着武林的顶尖高手,他们在武林中早已声名远扬,被奉为上宾,也是争夺这次宝物的唯一可能胜出的赢家。   随着阵阵强劲有力的鼓锤声,华山论剑正式开始了。   若惜站在人群中,像看猴把戏一般看着擂台上面的人。在这种比试中,是赢着留下,迎接下一位挑战者,哪怕是武功再高深的人,经过几场交战,体力上也是大不如从前。所以,最先出来挑战的都是群胆量过甚,实力不足的人,真正地高手往往都留在最后。   若惜看了会儿,觉得实在没什么大的看点,就暗暗地听着旁边的人谈话起来。武林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实力越大,谈论他的人就越多,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若惜知道,在这群人里,能知道自己最大的劲敌。   “不对!不对!我觉得今年得到千年雪莲的人肯定是盟主的儿子司徒铭,你想啊虎父无犬子啊。况且,今年冥鼎山庄的庄主没有来啊!”不远处一个满头青丝的道长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我看您真的老了吧!虽说冥鼎山庄的庄主没有来,但是少庄主萧子延来了啊!萧子延早就青出于蓝了,武功稍逊于他的父亲,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司徒铭!”另一个一个年轻人在道长的话还没落音就急忙说道,随后,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声。若惜知道,这个叫萧子延的人就是今天自己夺取千年雪莲的最大劲敌。   随着众人的一片惊呼声,若惜将目光转到了擂台上。原来,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司徒铭年轻气盛按捺不住,这么早就到了擂台上。司徒铭长相倒是俊朗,剑法也精湛,只不过所出之剑总觉得少了几分霸气。   若惜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心里想到,原来武林盟主的儿子也不过如此,真是丢人现眼。   在旁人看来,司徒铭的功夫自然是了得,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打败了四五个人,看得下面的人是面面相觑。司徒铭看着发觑的人群,脸上的神情就更加骄傲了。看着无人上来挑战,司徒铭转身,挑衅地看着萧子延,众人也纷纷望着萧子延,期待着一场大战的展开。   萧子延纵身一跃,来到了擂台上。   好厉害的轻功!若惜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心。   身穿灰衣的司徒铭一看见萧子延站在了擂台上,一个箭步冲过去,剑就挥了下去,却被萧子延灵巧地躲开了。不一会儿,就见一灰一黑的身影打斗起来。   看的出来,萧子延以防为攻,看似招招在防守,却在司徒铭不经意间出其不意。几个回合下来,司徒铭的额头上冒出滴滴冷汗,乱了阵法。突然,萧子延手中的剑发出了一道冷光,向司徒铭的左肋刺去,来不及反映的司徒铭急忙用剑挡住了自己的左肋。岂料,萧子延这一招却是虚的。只见萧子延反手一转,司徒铭的剑在空中划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落了下来。   “好!”众人皆欢呼,为萧子延的这招虚探实发鼓掌。只是司徒铭的脸色并不好看,灰溜溜的回到的座位上。   在雀跃的欢呼声中,萧子延谦逊地站在擂台上,温柔的笑着,那笑容,是若惜从未见过的温暖。   众人都以为这次的华山论剑落下帷幕的时候,甚至连盟主都端着千年雪莲,正准备踏上擂台,赠给萧子延。   当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落入擂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   擂台下的人看着这个女子,觉得倾国倾城,美得不可方物,好像仙女一般。转而又觉得很诧异,这个女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敢轻易地上擂台了?除了在灵鹫宫,没有人真正地见识过若惜的功力,因为,当她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说明那个人离死期也不远了。   从天而降的若惜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丽绝俗,只是神色间却是冰凉。萧子延呆呆的看着若惜,即使行走江湖,见惯无数美女的他,见到若惜的那一刻也失了神。   萧子延此时认出了若惜就是那个骑马差点踩到乞丐的女子,对若惜说,“姑娘,此处危险,你还是下去吧。”   “不是说人人都能上擂台吗?怎么,难道就我不行?还是你认为我根本就打不过你。”若惜抚摸着手中的剑,眼睛看着剑,并不直视萧子延。   “那么,在下得罪!”萧子延看着丝毫没有怯意的若惜,无奈的举起手中的剑。   若惜足尖募然一点地面,身形若闪电般跃到了天空。   半空中的若惜铮然拔剑,宛若雷电般刺向了萧子延。在离萧子延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萧子延身体一侧,顿时,底下的木板成了碎片。   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赫声,没有人料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子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也没有人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子下手如此之狠。华山论剑向来讲究的是点到为止,只是这一剑无论刺在谁身上,都足以致命。   萧子延知道这次遇到了强敌,所以不敢掉以轻心,不仅要想该如何抵挡,还得着在不伤害若惜的情况下如何取胜。   若惜第一次感觉到了吃力,每一次的进攻都都被萧子延轻松化解。其实,原本灵鹫宫所擅长的就是暗器,灵鹫宫一向崇尚能赢便是胜者。在如此正大光明的地方比武,若惜还是第一次,不能使用暗器,不能使用毒药,不能使用灵鹫宫的灵心剑法……只能使用那些“正派”剑法,那些剑法,是灵鹫宫从那些关在地牢里的人身上榨取出来的。   站在擂台下的人个个都踮起了脚,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上打斗的场面。坐在擂台前的武林人士纷纷猜测,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会这么多门派的剑法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打斗,若惜的剑已经洒落在擂台的角落里。若惜挥舞着手中丝绢,那本是若惜衣服上的装饰,此时却成为了她的武器。   其实,在若惜剑落的那一刻起,胜负已经分了出来。论剑比武,是以剑来论输赢,剑都不再手上了,自然是输了。只是往日的若惜从来没有尝过输的滋味,靠着赢,她才能活到今天,所以,内心告诉自己,不能输。但是,若惜忘了,这里,并不是灵鹫宫。   看着眼前这个争强好胜的女子,萧子延真是哭笑不得。明明胜负已分,她却执意不肯认输,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尽量做到不要不要伤着她。   当若惜的丝绢终于被剑在空中划破,落下的时候,若惜望着满天飞舞的丝绢,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继而,眼里化为了悲凉。对面的萧子延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愫,是惋惜,还是心疼,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没有了像往常一样战胜对手的喜悦与兴奋。   随即,若惜转身离去。萧子延静静的看着若惜离开的身影,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想要什么,是这个胜者的名誉,还是千年雪莲?   第九章 夜晚夺莲   宫主向来只吩咐任务,从不理会用么方式去解决它,没有完成任务的人自然是不能再回到灵鹫宫的。   这次的任务,本不是若惜的。   早在在半个月前宫主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望月堂,而靖月正是望月堂堂主。只是在上一次的任务中,靖月受了严重的内伤。考虑到这次任务的困难性,若惜自告奋勇代替靖月的这次行动。如果拿不回千年雪莲,那么,她们两个都得死!   所以若惜决定,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夜晚的华山格外诡异,天上乌云密布,云层挡住了整个月亮,只留下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可怜的在那里挂着。风呼呼的刮着,树枝吱吱的颤动声和树叶沙沙的幌动声夹杂在一起,远处,传来了阵阵狼嚎叫的声音。   今晚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不论发生什么都阻挡不了若惜拿到千年雪莲的决心,今天晚上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决心,若惜此时无比坚决。   若惜站在论剑山庄外,深吸一口气,此时的她仿佛已经看到萧子延死在自己灵心剑法之下,她握了握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轻轻地推开房门,漆黑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若惜悄悄地朝床走去。突然,屋子里的瞬时亮了,只见萧子延一手拿着一个盒子,一手拿着半截蜡烛,坐在那里,看着若惜。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的若惜,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正准备拔剑的时候,萧子延缓缓开口说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拿千年雪莲的。”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盒子。萧子延用词很好听,没说成偷,没说成抢,说的是拿,就好像是千年雪莲是若惜寄存在他那儿的东西一样。   若惜站在那里,准备拔剑的手停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预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惟独没有料到这一种。   “往年的华山论剑没有见过你,说明你不为名,我想你一定是冲着千年雪莲来的!”萧子延自顾自的说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要这雪莲干什么的,按理说,你武功高强,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你不需要靠千年雪莲来提升功力。难道,是为了别人?”   “是。”若惜不解的看着萧子延,冰冷的回答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来本是为了结交天下豪杰,千年雪莲可以给你,但是,告诉我你的名字。”萧子延递过手中的盒子,微笑着说。   “若惜。”若惜迟疑了下,吐出两个字,拿着千年雪莲转身就走。   “若惜!若惜!真是个好名字!”萧子延喃喃地说到。   手拿着千年雪莲走在下山的路上,若惜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个萧子延这么轻易的就把千年雪莲给自己,此时的若惜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毕竟,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个人居然如此轻易地就交了出来。   此时的萧子延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狂风顿起。他隐隐在在心里为若惜担心起来,其实,萧子延这次来本就是奉了父亲之命夺取千年雪莲的。只是,到了手的东西又被他如此轻易地送了出去,如果萧庄主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一直站在窗户边没有离去的萧子延想到早上若惜对待那个小姑娘时无情的样子,对待那个小姑娘的命,她连马都懒得停下。在心里苦笑,她是为了别人,那个人在她心里肯定非常重要吧!   冥鼎山庄内。   “什么?你居然把到手的千年雪莲给了别人,你可知道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啊!你啊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庄主气的脸色铁青,别过头,不再看萧子延。   “是父亲从小教导我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别人急需千年雪莲救命,难道我能见死不救?况且父亲现在无病无灾,要千年雪莲做什么?”萧子延依旧坚持着,企图用大道理来说服父亲。   “你啊……真是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啊!人生在世,谁能保证不出大灾大祸,有了千年雪莲在手,就等于说多了一条命。”萧庄主看着引以为傲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明明知道萧子延做的是对的,却仍为千年雪莲的流失感到痛心不已,“要是当年我们有千年雪莲,你娘就不会死了啊!”一提起亡妻,平日威严的萧庄主眼里泛起了辛酸的神色,世事未定,谁能保证下一秒会生什么了?   看见父亲提起过世的娘亲,萧子延也不禁伤感起来,坚定的看着父亲,说:“我相信娘也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第十章 杀戮   在江湖上一直流传着有一个岛,相传这个岛上有着忽必烈远征中原时遗留下的宝藏,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岛在哪里。   最近,传言说有樵夫上山砍柴时因为暴雨,滑到了山脚下晕倒了。醒来后的他闯进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里居然全是金灿灿的黄金与数不尽的奇异珍宝。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对这个传言嗤之以鼻,但是江湖上这个传言却愈演愈烈。   就灵鹫宫的探子来报,前几日那个渔民离奇被害,连尸体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证实了确有此事。宫主对于此次的人选进行了慎重的考虑,若惜虽然武艺超群,但是不谙世事,对付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人;靖月虽然通晓世俗,但是容易感情用事;莫愁虽然心狠手辣,惟命是从,但是容易冲动,怕一时冲动错过最好的时机。在宫主的再三思考下,决定派若惜和靖月共同去寻找这笔宝藏的下落,莫愁留下处理其他的任务。   不管在任何时候,金钱永远对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在出发前,若惜就预料到想要争夺这笔宝藏困难重重,各大门派都盯紧了这块肥肉。不论是什么门派,众多弟子的衣食住行,兵器的购买都是笔巨大的开销,所以这笔宝藏对每个门派都有着近乎神奇的色彩。   当推开第八扇门时,靖月终于确定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村庄。   明明是正午当头,但空气中总感觉搅动着一种并不宁静的氛围。没有上锁的门吱呀的晃动,搅得人心里更加不安。靖月站在门口叫了几声,见没有人应答,就径直走了进去。不出所料,简陋的房间里的确空无一人。靖月拔出了手中的剑,朝屋后走去,她顿时停住了。阳光透过简陋的房顶照射在墙壁上,印出了墙壁上黯淡的斑点,靖月蹲下身,用指头刮了一些,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血迹,又是血迹……这些血迹显然是喷溅上去的,和前面的七户人家一样。靖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这些血迹的味道还很浓郁,说明这些人刚死没有几天,只是为何在短短数日之内村庄里所有的人都死了?   若惜走了进来,看见困惑不已的靖月,也摇了摇头。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村庄的她,发现到处都是刀砍剑削的痕迹和处处散落的暗器,只是没有看见一个人,甚至连具尸体和坟冢都没有看见。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前不久,这里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杀戮,所以导致了如今的荒无人烟。   明明据灵鹫宫的探子来报,这里居住着不少的村民,然而走遍了整个村子的若惜没有看见一个人。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况且还有不少武林人士慕名来寻找宝藏,为何见不到一个人!若惜所有的疑惑都搅成一团,怎么解也解不开。   看着天色渐晚,附近又没有村落,若惜和靖月只好在这里歇下,决定明天再上路。   两人都各怀心事的坐在房间内,烧了半截的蜡烛发出摇曳不定昏暗的光,让这个屋子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屋子内简洁朴素,还没有一丝灰尘,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当日灭顶之灾来的太快,让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经过长途跋涉的若惜渐渐感到了困意,决定打水去梳洗一下。执着烛台走向后院走去的若惜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却让若惜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回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闻到过这种味道。   正当若惜拿起井旁的铜盆,准备盛水时,忽然听见阵阵“嗒嗒”的声音,仿佛人的指节与墙壁发出摩擦的声音。   “谁?”若惜突然回头,手已经按在了腰上的配剑上。除了佩剑在鞘中发出迎合的响声,没有任何声音。入夜的风吹进来,拂动井旁的烛光,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气息,只有门窗在风吹动下发出吱呀呀的响声。若惜的眼睛里闪现过雪亮的光,然而终于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再次拿起铜盆,贮备大水。   她把铜盆放在井台上,摇动把手,就在将木桶拉离水面的时候,忽然觉得比往常沉重不少,不像是一桶水应有的重量。若惜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一边吃力的摇着把手,企图将那水桶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悄悄腾了出来,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哗啦”,那一桶沉得出奇的水终于提了上来,借着月光,若惜看见那是一具早已泡得发白的尸体,死人的眼睛毫无生气地半睁着,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水里泡得浮肿,尸斑满身,发出一阵阵腥臭气味,尸体上隐隐长出了灰白色的菌类。   在这个经过厮杀的地方看见尸体,本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若惜的直觉直觉告诉自己,并不是那么简单。她忍住了恶心,凑近木桶,细细端详着这具尸体,想从这具尸体上看出一场灭顶之灾的端倪来。   若惜屏住呼吸,仔细的看着这具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看着尸体上灰白色的菌类,若惜突然想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这种味道正是若惜在第一次进入灵鹫宫地牢时闻到的气味,血所散发出的腥甜味和尸体所散发的腐味夹杂在一起,正是这种味道,不知为何,若惜的心里却有反常的紧张和寒意。   若惜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呆,急忙转身回屋。就在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发出一声低哑而模糊的声音。木桶沿着井壁反复磕碰了几次,发出空空的声音,终于砰地一声落到井里。也在那时,若惜看见一双苍白的手撑着井台,试图爬出来。慢慢地,那具尸体一步步的逼近着她。若惜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那种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近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握着剑,呆呆的愣在原地,瞪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尸体”——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有喘息,心口在伏动,眼神却是呆滞无光的,浑浊成一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手脚僵直,行走及其缓慢。   若惜定了定神,迎了上去。死人她见得多了,活人她见得更多,管它是人还是贵,照杀不误。   噗地一声,若惜的剑直直没入那个“尸体”的右肋,松软的肌肉如同不存在般不受力,一下子穿了过去。这一刻,若惜与他相距不到一丈的距离,若惜甚至可以看见此时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依旧缓缓地向前走着。若惜感觉不对,急忙抽回手中的剑,随剑而出的血溅了若惜一脸,污浊的血让她顿时睁不开眼睛。她知道此时毫无选择,唯有搏一搏。只好闭着眼睛向前,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将手中的剑挥了下去。   “咚”,若惜听到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在那一时间,若惜凭着记忆冲到房内,后背死死地抵着房门。顿时,若惜的脸上和眼睛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急忙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吞下。   靖月听到巨大的响声后,冲出房外,看见若惜瘫软在地下,脸上,衣服上沾满了血迹。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若惜脸上出现如此的神色,也从来没有见过若惜遇见如此的对手。知道了来龙去脉后的她为若惜打了盆水,决定等若惜换好衣服后立刻就离开这个地方。   此时的靖月正一个人带在院子里,仔细端详着已成了两半的尸体,可是,任凭她用剑将尸体来回拨弄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只是胳膊上有几道抓痕。难道,仅仅只是抓伤就个将人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用的什么邪术?靖月不安的想到,在江湖上,灵鹫宫一直是第一大魔教,只是这么诡异的死法,靖月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十一章 重逢   又一阵风吹过,不知名的花草簌簌地响了起来,若惜与靖月警觉的扫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无人的青石板路上,若惜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诡异。   若惜与靖月隐约听到了什么响声,于是嘞住马。“咚”,又听见一声,这次若惜准确的辨别出了发声的位置,将手中的马鞭挥向了旁边的木屋。马鞭甩进木板的时候,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塌。借着月光,只看见一个惨白的人向着外面爬了出来——又是一个活死人!   靖月想也没想,扔出飞镖,直直的穿过活死人松软的身体,进入左肩。可是,他好像没有反应似的,依旧缓慢的向前爬动着。窟窿般的伤口,血涔涔的往外渗着。靖月也愣在了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走!”若惜扬起马鞭,冲着靖月喊道。   靖月也随即挥鞭,驾马离去。强劲有力的马蹄踩到了活死人的头颅,那颗头颅顿时化为了模糊地血与肉,倾泻的满地都是,血泊中的身躯还在挣扎着,仿佛心有不甘似的。靖月回头看到一幕时,顿时觉得胃里排山倒海,有种作呕的感觉。   马在疾驰,隐约听到一连串脚摩擦地面所产生的呲呲声,若惜与靖月对望了一眼,知道这次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大群。她们加快了挥动马鞭的频率,连头也不敢回,迅速的离开了这个骇人的村庄。   若惜不怎么这样奔驰了多久,直到马的体力支撑不了,她们才在一个破落的寺庙里落了脚。   看着墙角结满了蜘蛛网,木质的房梁坍塌了一半,在空中摇摇欲坠。她们终于确定这是个年久失修,长时间没有人来的破庙,心中的不安才稍稍平复下来。熊熊燃烧的篝火发出火红色光,照映在若惜和靖月沉思的脸庞上,她们为日后的行动感到无比的担忧。   高度紧张的若惜和靖月听到了外面的草丛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们对视了一眼,拿起身旁的剑,侧身向外走了出去。她们看着外面有疯长得有一人多高的杂草,静静地立在那里,辨别着发出声音的所在地。靖月猛地拔剑,提剑直向那片草丛里传出声音之处刺去!   “铛”,剑与剑之间发出了了清脆的撞击声。   借着皎洁的月光,靖月发现这个人反应敏捷,并不似刚才的人般步履蹒跚,她暗暗地松了口气,收回了手中的剑,说了句“不好意思。”   靖月对面的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朝着若惜的方向欣喜的喊道,“若惜姑娘!”正在转身之际的若惜诧异的回过头,在这个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自己一在外一向是从不留名的。月光照在萧子延俊朗的脸上,这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显得平静下来。   若惜端详了一会儿,终于认出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在擂台上打败自己的萧子延。靖月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人,在她心目中,若惜一向谨慎冷静,怎么会轻易把她的名字告诉旁人了?   看着不言语的若惜和对面疑惑的姑娘,萧子延猜到她们应该是一起的,他急忙说道,“在下萧子延,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很高兴能够结识姑娘。”萧子延,这个名字靖月早有耳闻,是冥鼎山庄庄主之子,少年成名,如今在江湖上他的名字已是响当当。   “在下靖月!”说话之际,她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刚才的那一剑中,靖月就知道他的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他的剑刚劲有力,虽是一挡,但是却震得靖月手臂发麻。   “既然公子是独身一人,那不如进庙里与我们一起吧,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话毕,靖月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话正中萧子延下怀,他刚才正思量着怎么说今晚才能留在这庙中,听到靖月这么说,便欣然接受。靖月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长夜漫漫,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破陋的庙宇里闪现着橙黄色的火光,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子。若惜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漠然与冷冰,摇曳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温柔无比。在那一刻,萧子延看失了神。   回过神来的萧子延看见靖月在打量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说,“方才靖月姑娘的剑法如此凶狠,难道遇见什么吓人的东西?”   靖月一五一十的将在村子的经过告诉了萧子延,萧子延的脸上显现出担心的神情,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曾听我娘亲讲过,忽必烈当年远征到此,由于决策失败,退回蒙古。由于时间仓皇,他不得不将民间搜刮来的大量财宝藏于此地,为了保证财宝的安全,他特地从苗疆寻回一个会巫蛊之术的女子守在了宝藏附近的村落,将蛊术一代代的传下去。只要有人发现了宝藏就施以蛊术来保证宝藏的安全。被施了蛊的人会成为行尸,就是你们所说的活死人,只要被他们抓伤或者咬伤也会变成行尸。我一直以为宝藏和行尸都只是传说,现在宝藏可以确定是存在的。看样子,传说中的行尸也是存在的。”   在那一瞬间,靖月愣住了,灵鹫宫的七心散向来是闻名天下的,但是,这闻所未闻的苗疆蛊毒不知要比这七心散厉害多少倍。   “其实,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找我们冥鼎山庄派出的人。数天前,家父安排了一批人来到这个山庄,打听宝藏的下落。在昨日之前,一直有书信通过飞鸽传来,只是不知为何书信突然中断,我唯恐他们遭到了什么不测,所以快马加鞭的赶来。本想在此稍作休息明日借着赶路,不想,却遇到了两位姑娘。”萧子延面色凝重,若惜与靖月他都交过手,知道她们的功力在当今武林是一等一的高手,连她们回想起来都觉得胆战心惊,估计派去的人马是凶多吉少。   萧子延一夜无眠。   第十二章 同行   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若惜感觉在梦中闻到了阵阵香味,起身,走到外面。果不其然,萧子延架着一只兔子在烤,烤的发焦的兔子泛着油光,看起来让人觉得极有食欲。   “若惜姑娘,你起得可真早!我烤了兔子,马上就可以吃了。”萧子延看见若惜站在已经发朽的木门旁,笑着冲她挥了挥手中的兔子。   若惜依旧站在那里,还不太习惯萧子延的随和和与生俱来的温暖。毕竟,这类人是她以前从来未接触过的。以前,不论和谁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露宿在野外吃的永远是冷冰冰的馒头,急着赶路的她们不能再其它方面花费过多的时间。   若惜与萧子延并坐在寺庙的台阶上,嘴里啃着兔子,看着朝阳一点点升了起来。这一幕的景象,宁静,美好,日后被关在灵鹫宫竹屋里的若惜回想了无数遍,每一次回想,都让她笑容满面。   正午当头,经过半天的思索,靖月决定与若惜重回昨夜那个骇人的村庄,企图从那里能发现些宝藏的蛛丝马迹。不是她们不惧怕那些行尸,而是真的别无选择,找不到宝藏的后果是谁都难以预料的。   “不,现在你们不能去,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已让飞鸽带信回冥鼎山庄,不出几天,各大门派都会派出高手前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一探究竟。”得知靖月的决定,萧子延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知道凶多吉少,她们为何还执意前往。   “我觉得言之有理,不如再等几天吧!”若惜淡淡的说道。其实,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人多势众,总归有些保障。   即使到时候不敌行尸,人多也好脱身一些。靖月迟疑了会,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几日,是若惜在过去的岁月中最闲适的时光,没有杀戮,没有冰冷,没有灵鹫宫,有的只是山清水秀,闲云野鹤。   “若惜,你要记得我们是不能对任何人动情的。”第一次见到萧子延时,靖月就看出了萧子延喜欢若惜,只是若惜冷冰冰的态度让靖月对此事毫不在意。只是经过了几天的相处,虽然若惜对着萧子延的话仍旧不多,只不过神情间没有那么冷漠,靖月也有些许担心。这么优秀的男子,潇洒,博学,谦逊,细心,善良……怕是世间女子都会对他动心,况且是未经世事的若惜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不会的。”若惜看着在不远处忙着喂马的萧子延,淡淡的说。   “明日各大门派的人就会到了,宫主已经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莫愁结束了任务也会尽快赶来的。明天,我们都要小心谨慎,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情。”靖月抬起了眼,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那里,一朵白云悠悠飘过,声音里有一丝担忧。   “会的!”若惜坚定的说到,企图用有力的腔调来抚平彼此心中的惧怕与不安。   当若惜随着一大群人马再来来到这个噩梦般的村庄时,心里的的不安随着声势浩大的人马稍加平复了些。这里,依旧和第一次来到时一样宁静,见不到一个行尸的影子。如果不是看到上次马蹄压过那个行尸所留下的血迹和模糊的血肉,她甚至会怀疑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少庄主是不是弄错了啊?”人群中,一个粗犷的声音发了出来,瞬时引起了一阵阵的骚动。   “不会的,这些行尸是不好动的。如果没有感觉到人的出没,他们一般不会轻易出来的。”萧子延肯定的说。这些他的娘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告诉过他,当年只是作为个故事就已经把他吓得不轻,可是,谁又会想到这些故事会真实的发生了?   人群中发出了躁动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的蛊术。在云南一带,确实有人会些苗疆的蛊术,都是些蛊惑虫子的小把戏,这些武林高手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是如今,他们听到有如此厉害的蛊术,都觉得难以想象。   “看啦,他们出来了!”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前方确实有三三两两的行尸拖沓着脚步向他们走来,惨白的脸色,秽浊的眼珠,蹒跚的步履。所有人都不禁愣在那里,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看着这群所谓的各大门派高手一个个面面相觑,若惜率先拔剑向那些冲去,一剑将一个行尸劈成了两半,被劈成两半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不过片刻,几个行尸已全部被若惜斩于剑下,遗留在地下的不过是一滩烂泥般的腐肉。但是,让若惜始料未及的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了数百个行尸,都朝着她走去。若惜拉着缰绳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急忙让马调头。只是后面的路也被行尸堵死了,若惜只好奋力的砍杀着一个又一个的行尸。她终于真正见识到这些行尸的可怕,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生命都没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战斗力,直至倒下的那一刻。   萧子延使出了浑身解数,一直都在队伍的最前端。   若惜感觉到身后行尸脚步摩擦地面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知觉,只是机械般的挥动着手中的剑,朝着一个又一个的行尸砍去。   突然,萧子延的马穿过了行尸,一把搂住若惜,放在了他的马上。在转身的瞬间,若惜看到,那些行尸与自己仅仅之隔半米远,要是萧子延再迟那么一会儿,不久自己恐怕也会变成那些行尸大军中的一员。   “走!”萧子延大喝一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撤出了村庄。   若惜第一次和人靠得如此之近,连同性都没有,更别说异性了。这是的她紧紧地挨着萧子延,感受到萧子延强劲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胸膛,明明刚才还处在极度恐惧中的若惜在这一刻觉得无比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似的。   他们远远地落在了最后面,即使萧子延的马是极品良驹,但由于负载着两个人,还是落后了人群一大截。马好像也与主人心灵相通一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巳时的阳光还不是太烈,徐徐微风拂过,吹起了若惜宛如青丝般的秀发,柔软的头发扫在了萧子延的脸上,他还闻到了若惜头发上带有的淡淡清香。要是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该多好啊!萧子延再心里暗自想到。   在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见有人焦急的徘徊着,那人看见了萧子延,急忙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有好几个人都被行尸抓伤了,这可怎么办啊?”萧子延不由地一愣,急忙下马,想庙里冲了过去。   当寺庙中的人看见萧子延时,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纷纷问他该怎么办才好,萧子延看着眼前被行尸抓伤的七八个人,不敢相信,明明在出发前就已经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被行尸抓伤火咬伤,否则会变成行尸。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他们全部杀掉。”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袭黑衣的女子,脸上的是毫不在意的神情,这七八条人命在她的眼里似乎就是如同草芥般一样。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这个女子,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如此的话来。   若惜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子正是莫愁,于是介绍道,“这位也是我的同门师姐,莫愁。”   “你这女娃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狠毒了,何况我们是为了救你的师妹才受的伤。怎么,救完了人就想把我们杀了。”一个受伤的人按着胳膊,怒气冲冲的说。   “不然怎么办,等着你们变成行尸吗?即使就是我的师姐师妹受了伤,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们,因为在现在,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莫愁的眼睛直视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眼神里透露着杀气。   一时间,寺庙里乱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将他们捆起来,有的说将他们送回去看大夫,有的说将他们丢在路边……众说纷纭。大家都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萧子延,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抉择。   “这既然是一种蛊毒,那就肯定有解药,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在子时,行尸的战斗能力最弱,他们必须依靠施蛊的人才能活动,我想,那个施蛊的人肯定还守在那里。不如我们今晚子时再回到那里,活捉施蛊的人,逼他交出解药,那么他们都还有的救。”萧子延面色凝重,语气中透着坚定。   回想着刚才可怕的经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企图从旁人身上寻找些答案。没有人敢轻易许诺,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我还以为你们各大门派有多大的能耐了,原来也不过如此。”莫愁拨弄着手中的剑,脸上的神情满是鄙夷。   见一个小姑娘居然如此狂妄,大家只好极不情愿的答应晚上再一同杀入村庄。   第十三章 施蛊人   子时。   圆月渐渐升高,露出银盘似的脸,像一盏明灯,悬挂在天幕,与这诡异的诡异的气氛极其不符。   “你是谁?躲躲藏藏,只敢叫一些活死人来对付我们,有本事出来!”萧子手执着剑,大声的朝着空中喊道。   没有人回答,出奇的安静,行尸的步伐甚至比白天更迟缓了些。   眼前晃动的都是行尸惨白的脸,那些行尸似乎不懂恐惧,朝着萧子延他们走来。那些浮肿的、伤痕累累的手臂举着,惨白如同腐烂的莲藕般。   突然,一阵奇怪的笛音从夜幕下传来,低沉,婉转,如同婴儿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那些行尸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加快了步伐,挥舞着双臂。   莫愁或许是还没有见识过这些行尸的厉害,如离弦般冲了出去。身后的人见状,纷纷不甘落后的跟在了她的身后。曲声中,满村的行尸都朝他们这个位置集中过来,几个受伤倒下,更多的行尸又围了上来。   她瞬间又将一个逼近行尸的头颅砍去小半边,喷溅的如泉水般涌出。那个行尸张大了嘴巴,面色惨白,舌头却是诡异的紫红色,居然丝毫感觉不到痛苦,反而继续向她的剑上扑来,仿佛看见的是绝世美味。莫愁不过是微微一怔,继而将剑刺穿了那个行尸的心脏,随着她拔剑而出,行尸也如同烂泥瘫软在地下。   萧子延焦急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时间并不多。这般打法及其耗费体力,照这样下去,等到天明也杀不完,更何况这些行尸受到了笛声的蛊惑,战斗力大大提升了。心中的念头急速旋转着,可是手中的剑却不敢停下片刻,只能在心中暗自私揣。   萧子延看着四周的行尸,突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冥鼎山庄派出的人。萧子延实在不忍心将手的剑刺出去,可是他别无选择,只得闭眼狠下心将剑挥了出去。那些行尸拖着脚步,面无表情地向他逼近。萧子延仔细打量着这些人扭曲而麻木的脸,依稀辨认出那些惨白的脸中,有几张是自己熟悉的,那一瞬间,心痛无比。他实在不忍心再下次狠手,只得纵身一跃,跳到了房顶上。   笛声在夜色中徐徐传来,散入空中,凄惨哀怨。萧子延站在屋顶,细细辨别笛声传来的位置,终于发现笛声是从村庄正中的屋顶传来。他提着剑,向村庄正中的屋顶急忙冲去。   猛地,调子渐渐急促起来。那些行尸突然一惊,顾不上攻击其他人,直逼萧子延,企图拦截他。可是,任凭这些行尸以前是何等高手,此时变成了行尸的他们此时也只能伸长了手臂,挥舞着,却不能触及到萧子延一分一毫。   若惜见那些行尸不再攻击自己,直逼萧子延,她也急忙调头,朝着萧子延方向赶去。   月光皎洁,行尸在屋下低声吼着,却无可奈何。萧子延与若惜站在屋顶上,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没有丝毫反应,仍旧不紧不慢地吹着笛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他们看着施蛊人的侧影,身穿红衣,长发飘飘,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迎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出,这个女子的年纪并不大。   “你究竟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此悠闲!”不远处的莫愁冲着这个红衣女子喊道。这个红衣女子缓缓地放下笛子,并不去理会莫愁的话语,独自看着远方冷清的月亮,目光悠远而宁静。   “死到临头?如果我真的死了,有这些行尸陪着,也并不寂寞。只可怜了那些受伤的人,除非你杀了他们,否则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地变成行尸。”施蛊人缓缓地放下嘴边的笛子,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她的嗓音低低的,哑哑的,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   “我知道普天之下,只有姑娘才有此解药。希望姑娘发发善心,把解药给我们吧!”萧子延无奈的看了看若惜,转而虔诚地向那个红衣女子说着。   红衣女子仿佛没有听见萧子延的话,依旧吹起了笛子,随着她的笛音想起,一群行尸又开始躁动起来。   若惜知道这个红衣女子并不在乎那些中了蛊毒人的死活,无论说多少好话她也不会轻易地交出解药。于是,若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夺过了她的笛子扔了出去,架起她,越过几个屋顶,一把将她扔到了人群中间。   “你要是想耗下去,我们回去慢慢地耗,看你没了笛子,没了行尸,还能在耍出什么花招。”若惜的剑指在红衣女子的喉头,冷冷的说。   随即有人拿出绳子将趴在地上的红衣女子的手脚绑了起来,伏在马上,带回了寺庙。   破落的庙宇前,红衣女子被扔在了台阶旁,手脚被困住拴在了寺庙的柱子上。在刚才回来的途中,她的面纱已被吹落了,左脸上有一块赫大的红色胎记显现在目。即使是被困住了手脚,她仍企图用头发遮掩住脸上的胎记。   众人用尽了方法,她都一声不吭,莫愁甚至搜遍了她的全身,却也没能找到解药。此时,本来就疲惫不堪的人们都进庙里休息了,只留下红衣女子孤零零的蜷缩在寺庙前,瑟瑟发抖。   突然,一碗热水凑到了红衣女子的口边,她却倔强地别过头,并不理会。方才萧子延看见了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知道她很需要这碗热水,顿了顿,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红衣女子抬起头,吃惊的看着萧子延,发现这个男子正是刚刚擒获自己的那个人,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并不是要放你走,只是让你腾出手好端水而已。”即使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罪大恶极,但是萧子延看着她可怜的样子还是觉得看不下去。   红衣女子此时顾不上什么了,匆匆喝了几口热水,才感觉自己的身体稍微有了些温度。她的余光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急忙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左脸。   看见她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萧子延别过头,说,“姑娘其实不用太在意脸上的胎记,我认识位大夫,医术高明,能治好你脸上的胎记。”   “真的吗?”红衣女子欣喜若狂,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表情,这也是她来到寺庙后第一次张口说话。   “当然是真的,我一位世伯的小女儿开始左额头上有一大块胎记,用了这个神医的药后,不出一个月,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这个大夫叫宁春,我可以告诉姑娘地址,你去后只要说你是萧子延的朋友,他定会专心帮你医治。”萧子延知道,这个女子已完全放下了防备,乘胜追击。   “我的脸终于可以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红衣女子嘴里喃喃地说着,眉眼里都是笑意。   “其实,人的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一颗善良的心。”萧子延看见这个女子的眉宇间的神情,顿时有点可怜起她来。   “不重要,怎么可能不重要?你不知道因为这个胎记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自己的爹娘因为我相貌丑陋把我扔了,我一人流落在外,受尽了白眼。直到到了这个村庄,遇见了婆婆,她给我吃穿,对我好,教我蛊术,但是没过几年婆婆就死了。这个村的人因为婆婆不在了,就更加肆无忌惮,大人都嘲笑我的丑陋,而他们的孩子也看不起我,往我身上扔菜叶。因为这个胎记,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一切,你又怎么会明白了?”红衣女子抚摸着脸上的胎记,回想起自己可怜的身世,两行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如此歹毒、贪心,活该变成行尸,他们死有余辜。”   “即使你与这个村子的人有仇,但是更多的人与你都是无冤无仇。我看你的心地并不坏,既然你与他们没有仇,不如你救救他们吧。”萧子延听完了她的故事,看着眼前孤苦伶仃的女子,心生怜意。   红衣女子犹豫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终于下了决定,缓缓吐出,“解药在我施蛊时所坐在的屋子里,一进门柜子的第二个抽屉。”   第十四章 双双坠崖   殷红的朝霞浸染了东方的天空,茫茫大地依旧沉浸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红云纵横,横跨于天际。   一个中了尸毒的人因为毒性发作,发狂了起来,庙中的人纷纷惊醒。萧子延见状,急忙拿出一粒解药,让他服了下去。   “那个施蛊的人了?”靖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萧子延拿到解药后就把她杀了,她并不关心施蛊人的死活,只是担心宝藏的消息会随着她的死亡一同湮灭。   “既然她把解药交出来了,我让她走了。”萧子延此时正忙着派发解药,对靖月的话也并未注意。   若惜听到了萧子延的话,急忙冲了出去,外面果然空空如也,昨夜施蛊女子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几根杂乱的绳子。   “看样子那个萧子延也是个傻子,多少人都费劲心思想从那个会蛊术的丑女身上打听到关于宝藏的消息,他却好,居然把她放走了。”莫愁见若惜冲到外面,也跟了出去,“看样子你们此处的任务是困难重重啊,还好宫主叫我处理好行尸就回宫,要不然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受罪了。”若惜并未仔细听莫愁的话,急忙骑马飞奔而去。   若惜再次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了,人群都已散去,只有萧子延与靖月留于此地。   “若惜,你去哪里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靖月一看见若惜的身影立刻说道,语气里带有责备。在这个时候,时间如同金子般宝贵,要抓紧时间去寻找宝藏的下落,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我去送了莫愁的。”在常人看来,这句话在普通不过。可是,靖月知道若惜的话是说给萧子延听的,因为,以她们的关系根本谈不上去送莫愁。   “萧公子,你去收拾下东西吧,我们马上出发。”靖月支吾着,故意支开萧子延。   “我追上那个施蛊的女子,想问他宝藏到底在哪里,可是她却说不知道。会不会她只告诉了萧子延一个人宝藏的具体位置?”若惜云淡风轻的说,手里却不住的擦拭隐藏在袖口的斑斑血迹。   靖月点了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正好萧子延说和我们一同寻找宝藏,我就应允了。说不定我们能从他嘴里打听到些什么。”她知道萧子延对若惜的感情,按理说不应该把他们扯在一起,但是为了宝藏,靖月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地带附近的山丘极多,没有人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只好在村庄的这一块像无头苍蝇一样搜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可是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只好在一颗大树下休息。   “我看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若惜对着萧子延云淡风气地说。看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实际上若惜想从他身上打听出有关宝藏的消息。   “我觉得我们来的这些地方,很多人肯定早就来过了了,不如明天我们换个地方找找吧!”在这一路上,萧子延观察到路边的花草都有踩踏过的痕迹,而这里是荒郊野岭,即使以前有人来过,顶多是三三两两的村民,根本不可能出现踩踏的痕迹。根据他的判断,这一带一定有很多人都来找过。   若惜与靖月对望了一眼,没有得到心里想要的答案。   次日,他们在去另一座山的路上。   萧子延的心里并不似若惜与靖月心里那样急切地渴求那批宝藏。两个月前,陕北一带数月未下雨,旱灾严重。冥鼎山庄本就是寻求宝藏的用以赈济灾民灾民的,不过几天前,陕北一带下了几场大雨,灾情得以改善。   萧子延悠闲的骑在马上,打量着四处的风景。左右两边都是高大的山,瀑布顺着刀劈一样的绝壁流了下来,浪花四溅,仿佛青龙吐涎,一朵朵水花飞溅在四周。向下望去,溪水清澈见底,溪底是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银色的水泡似一串串珍珠抛在水面上,泛起微微涟漪。如此景色,真是美不胜收啊!   萧子延与若惜和靖月的心态完全不同,他不知道她们的忧虑从何而来,只知道她们是奉师父之命前来,但却不知道为何她们的师傅如此看重钱财,也不知道她们的师傅是究竟谁,才能教出武功如此高强的徒弟……他除了知道她们的姓名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在若惜的面前,萧子延就像是张洁白的宣纸一样,透明,一目了然。有时候,他也想问,只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若惜的脾气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让她不悦,拂袖而去。   萧子延若有所思的看着若惜,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啊!   靖月此时发现了他在若惜身上游离的目光,知道他真的喜欢上若惜了。靖月很害怕,虽然若惜一贯冷静,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极具担心。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茂密的森林,眼前一片绿色的景象,微风拂过,树叶轻浮。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树木,萧子延只得用剑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不一会儿,他的衣服下摆就被刮破,走起路来拖拖扯扯,本来此处的山路就很是崎岖,现在行走起来就更加艰难。紧跟在萧子延身后的若惜和靖月也是步履维艰,光洁的脸庞早已被枝桠划伤。   “小心,有蛇。”萧子延顿时停下,急急开口。在这深山野林,要是被毒蛇咬了,恐怕只能是九死一生了。   只见一条巨大的眼镜蛇咝咝咝咝地吐着火红的信子,像是吐着复仇的火焰。它绕过了萧子延,好像是认识若惜似的,绕到了她的身上。若惜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胆怯地垂下了眼睛,看着不住向上爬行的眼镜蛇。   终于,若惜忍不住了,在眼镜蛇已经到了她的颈脖处,她甚至能感受到眼镜蛇吐出的信子出道脸上的湿漉漉的感觉。一把用剑撅起眼镜蛇,向远处丢了出去。若惜的拇指按在刀鞘上,还没来得及出鞘,就见鼓着大大脑袋的眼镜蛇向着她冲了过来。靖月的剑急忙削了下去,不料眼镜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轻轻一溜就躲了过去。   若惜匆匆向后退了一步,却忘了后面正是悬崖。突然,脚下一滑,不慎跌落下去,发出一声低声的惊呼。   萧子延见状,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若惜的手。但是,没有任何准备的萧子延被若惜的重力往下一带,也有半个身子掉了下去,就这样,两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悬挂在山崖的边上。   靖月此时被眼镜蛇缠的脱不了身,看着即将落下去的若惜与萧子延有心无力,只能在心里着急。   “放手吧,否则我们都会死的。”若惜的脸上呈现了淡淡的哀伤,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以前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活下去,很害怕死亡的来临,但是现在却觉得死亡来临的时候没有那么可怕。   涨红了脸的萧子延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额头上豆大的汗滴顺着脸滴了下去。   哗的一声,萧子延脚下感觉脚下一松,两人纷纷坠下山崖。   若惜只听见靖月歇斯底里地呼喊声响彻山谷,传来阵阵回音。   第十五章 救人   萧子延不知道子昏迷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头疼欲裂的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若惜的身影。四处打量了下,却没有发现那一抹熟悉的白色,正当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脚钻心的疼,根本站不起来。原来是他的脚在跌落山崖受了伤,脚踝处肿成了个大包。   他顾不上那么多,用剑当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搜寻着,始终没有看见若惜。萧子延的伤势严重,左键和左脚在坠崖的过程中,由于先坠地,受到了巨大的撞击,痛得钻心,他却丝毫不在意。   终于,在草丛里,萧子延终于找到了若惜。原本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她仰躺着,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萧子延见状,急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不过很微弱。   萧子延搀起受了重伤的若惜,倚在他的右肩上,一步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的疼痛。   夕阳西下,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萧子延一手杵着剑,一手扶着若惜,一瘸一拐。有好几次,受不了这么大承重力的萧子延歪在了地上,只是,每一次他都选择向着左边倒下,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但是,每一次,他仍旧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左边倒下去,怕若惜摔倒,像是他搂着的是稀世珍宝一样的坚决。   搀扶着若惜到一个山洞里,萧子延仔细的端详着若惜的伤口。根据萧子延的经验,她的上应该是坠崖时落到了树上划破了一条很深的伤口,然后落到了地下,伤口裂得就更加厉害了。   萧子延急忙喂了一颗玉露丸到若惜嘴里,安顿好她后,又马不停蹄的去山洞外面招止血疗伤的草药。幸好在荒山野林里草药还是很多的,萧子延所需的几种药材这里都有。   敷药的时候,萧子延犯难了。要想敷药,就必须解开若惜的衣服,清理好伤口之后才能上药,可是这样实在是不合常理啊;要是不这样做,本来就危在旦夕的若惜想要活命就更加困难了。他手拿着药,满脸愁色,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却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伤口已经感染了。   “救人要紧,大不了等若惜姑娘醒了我再谢罪吧!如果她不原谅我,我就自剜双目。”萧子延犹豫了半响,脸上终于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当萧子延剥下若惜的衣服时,感觉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此时就好像是多余的一样,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当伤口展现在他的面前时,萧子延吓了一跳,短短半天,已经发炎的伤口上甚至还插着木屑,看样子,伤势比他想象中更加不容乐观。   他仔细的清理着伤口,上药,看着若惜的背上除了今日所受的伤,还有几道旧伤所留下的疤痕,浅浅的,一看就知道是剑伤。萧子延看着觉得很心疼,他不知道究竟若惜是怎样度过的这十几年,在这一刻,他真的觉得那一剑剑都好像刺在了自己的心口,让他触目惊心。   不知道这样过了几天,对萧子延而言,或许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这个受了重伤的女子身上。每天,出去采药,煎药,敷药,找寻食物……这已经成为了他全部的生活。夜半的时候,他总是一两个时辰醒一次,去看看若惜的伤口有没有恶化;早晨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若惜醒了没有。此时此刻,在他的世界里,若惜就是最重要的一切。   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若惜醒来时感觉自己仍在梦里,只不过背部剧烈的疼痛真真实实的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她乏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景象就是,胡子拉碴的萧子延穿着单薄的衣服蜷缩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完全没有往日的风度翩翩。而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他的外衣,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味。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若惜怎么好过,从来就没有过。萧子延一而再再而三的的救了她,若惜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而欠萧子延的估计这辈子她都还不清了。   凭心而论,如果这次受了重伤的是萧子延,她自诩不能做到留下来照顾萧子延,即便是他多次有恩与自己。若惜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不再忍心面对这个样子的萧子延,在这里再多呆一分钟,就愈发内疚,所以只身前往山洞外。   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萧子延醒来没有没有看见若惜的身影,他顿时慌了神。转而又一想,自己睡眠这么浅,要是有人来了肯定会知道的,定是若惜醒过来了。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不出所料,若惜就站在外面。   朝阳所发出金黄色的光茫,照在了若惜单薄的身体上,即使是身着男衣的她从背后看去身材依旧妙曼,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垂了下来。听到了脚步声的若惜转过了头,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她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冰凉,相反,在朝阳的衬托下,有一种恬静、温和的美。   “谢谢你。”看着萧子延一瘸一拐的样子,若惜生平第一次对人道出了这三个字,尽管这在旁人看来在平常不过的了,但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未对人言出这三个字。   萧子延似乎觉得很诧异,他并不适应这样的若惜,不仅与往常看起来不一样了,连说话的调子也变得温和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惜的话,才能感觉不那么刻意。只是谁都明白,只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肯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人,才说明这是真正的爱情。。   “若惜姑娘,你不要这样,其实换做谁都会救你的。”即使是样貌邋遢,但是依旧掩盖不了萧子延为人谦逊、善良的性格,脸上的笑容原来和一样,让人心生恬静。   “你从此就唤我若惜吧,加上姑娘二字,显得实在生疏。”若惜看着此时萧子延的衣着、相貌再加上他此时表情,和以前的衣冠楚楚相比,实在是有些滑稽,但更多的却是感激。   或许若惜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在刚才说话的瞬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笑了。虽是浅浅的一抹笑,但是好似盛开的桃花一样,让人觉得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萧子延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若惜笑,那笑容,温暖的足以融化人世间一切冰冷的东西。   其实,这个山洞是个好地方。   在山洞里,能听见外面叽叽喳喳清脆的鸟叫声,远处传来涔涔的流水声;一出山洞,便是苍翠的一片绿色,望不到尽头……   若惜知道萧子延受的伤也不轻,每当她提出来要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后,萧子延断然拒绝,然后再一瘸一拐的出去采药。若惜在不经意的时候看见过他的伤,只是经过了简单处理,伤口早已在日夜操劳中已经发了炎,周围已是红肿的一片。   “若惜,该换药了。”萧子延看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是为敷药一事不高兴,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虽然自己一早告诉了若惜自己的迫不得已,她也说情况紧急,不怪自己,但是,女子的名节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若惜的心里想的根本就不似萧子延想的那样。她能理解当时的情况,命玄一刻之际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更何况萧子延还说出要自挖双目的话,更是让若惜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趴在草垫上的若惜第一次在一个异性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她看不见萧子延的表情,但是从他上药的时候感觉的到,他也很紧张,能感受到他抖动的双手。有好几次,萧子延的手不小心触到了若惜的伤口,疼的若惜直冒冷汗,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穿好了衣服的若惜与萧子延顿时无比尴尬,两人的目光都是闪闪躲躲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你的伤再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去附近的镇上吧。”萧子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随便扯出一些话,来打破这样的僵局。   她并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突然在心里想到,要是以后哪个女子嫁给萧子延,一定会很幸福。   若惜顿时一惊,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儿,不管他以后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再找到宝藏之后,或许从此再无交集了吧!   第十六章 获救   外面的星空广袤无垠,点点的星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的发着光。   若惜躺在草垫上,看着外面的繁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好久没有欣赏过夜空了,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或许是之前休息的太久了吧,此时的若惜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睡意。   她突然发现萧子延的睡姿很奇怪,并没有将整个身子都靠在石壁上,而只是依靠右肩倚在石壁上。眉头紧蹙着,不时还发出低沉的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听得出来,他的伤很严重,每次见他擦药时都是草草了事,转身就去忙别的事去了。   若惜打量着萧子延,虽然见过了他这么多回,却是第一回仔细的端详。月光中浓密的眉毛、乌黑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在过去的好多年里,若惜一直都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灵鹫宫的人一样,为了自己不惜牺牲别人。即使是出了灵鹫宫之后,在江湖中看见的也都是人性的自私与丑陋。直到遇见了萧子延,他的思想和若惜的完全不一样,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别人,然后才是自己。而他,真正让若惜见到了世界上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了月亮升到了半空中,若惜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少庄主,少庄主,你在哪儿?”山洞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还在睡梦中的若惜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匆匆起身,没有见到萧子延的身影,应该是出去采药还没有回来。   当她迈出山洞,那些人都穿着青灰色的衣服,确实是冥鼎山庄的人。   “若惜,你醒了。”不远处的萧子延恢透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光洁的脸庞上棱角分明,透露着冥鼎山庄少庄主的霸气。   所有的人都纷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却也倾国倾城。孤男寡女一起在山洞里带了这么些天,再加上她身上穿的还是少庄主的衣服,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若惜轻轻地咳嗽起来,旁人聚集的目光让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快,她知道那些人此时都在想着她与萧子延发生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想到这里,她愈发不在意了,清者自清。   若惜闭着眼,静静地趴在担架上。严重的伤口不能剧烈运动,稍稍一动,结了痂的伤口就会裂开。   “少庄主啊,你真实福大命大啊,我们都以为你会摔死了。”   “你真是个乌鸦嘴,少庄主福大命大,怎么会死了接人吉人自有天相啊,要不是看见少庄主的衣裳瓜烂在树枝上,我们也不会下来找啊!”   “说明上天都在保佑少庄主啊!”   “那是,那是!”   ……   若惜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讲话声,觉得是难以触及的遥远,这是灵鹫宫从来就没有过的情景与氛围。原来,人与人可以这样畅所欲言,不用考虑身份与地位的差别。   秋水阁内。   面色严峻的靖月跪在下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宫主,没有表情,也不说话,让人觉得更加深不可测。   当若惜坠入山崖后,靖月在山崖下面找了三天。可是地域宽广,仍旧一无所获,只好返回灵鹫宫向宫主禀报此事,希望多加人手,方便寻找。不料,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的宫主与往常实在不同,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让靖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就算没死,也是重伤。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不用再派人手去找了。”宫主惊愕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目光中的悲悯转瞬即逝。   靖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若惜仅仅是作为灵鹫宫的堂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宫主也该派人去寻找。更何况,更何况,若惜是她的亲生女儿啊!靖月的嘴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跟随着宫主这么些年,宫主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知道现在即便自己再说些什么也是枉然。   “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宝藏,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李秋水凝视着远处的风景,眼睛里的光也是渐渐淡远。   跪在那里的靖月恍惚的眼神泄露着她丝毫没有在意宫主的话,她现在所看见的都是若惜落下山崖白衣飘飘的情景。多么可怜的若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深山野林里,或许经过野兽的啃食,尸身早已不再完整。   靖月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秋水阁的,一路上她回想着过去的与若惜的朝朝暮暮,她知道外表冷峻的若惜心地是善良的,只是错在生在了灵鹫宫,是宫主的女儿。靖月看似极好相处,却处处留意防备,心里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在这深如海的灵鹫宫里,她只把若惜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而若惜恰恰与她相反,没有经历过温暖,只好以冰冷的态度去面对每一个人,而对于靖月,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大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中,靖月走到了幽若堂,木棉花一如既往的开得火红艳丽,美轮美奂。   靖月看着陪伴了若惜十几年的玉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若惜是这个柔弱女子唯一的陪伴,十多年的相伴可能会让她难以接受若惜死亡的讯息。   “啪”的一声,玉笼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滚烫的水溅了她一身也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怔怔的站着,许久,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也许,这样对若惜是好的,起码,她脱离了灵鹫宫。但愿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像我们一样。”玉笼的反应在靖月意料之中,回想着刚才在秋水阁的一幕幕,她苍白的脸上充斥着一丝冷笑。   也许,若惜的死时代表着她真真正正的解脱了。   第十七章 月下谈心   熙熙攘攘的街道,络绎不绝的行人,处处都宣示着这是个繁荣昌盛的小镇。   “唉!”萧子延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果陕北一带也是如此繁荣就好了!”   “少庄主莫要担心,近些天来陕北一带大旱已有所缓解。再说,只要我们寻到了宝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说话的正是萧子延的左右手,陆风。他跟随萧子延多年,深知萧子延的脾气秉性,知道他为陕北一带的旱情甚是担心,只好好言宽慰。但是,他也明白很多人对宝藏虎视眈眈,想要找寻到宝藏绝非易事。   萧子延当然深知这一点,紧蹙的眉头形成了个川字,心里的担忧丝毫没有减少。   若惜冷眼旁观者着这一切,心里的思绪复杂万千,对他们这些救民大业若惜丝并不感兴趣。只是思索着该如何在他们找到宝藏时该如何夺过来,更多的是该怎么面对善良的萧子延。   “若惜,当务之急是你先养好了伤,我会派人打听靖月的消息,你不要着急。”萧子延看着目光游离的若惜,以为她是为靖月担心。   若惜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萧子延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在刚刚醒来的时候,若惜确实思考过这个问题,以靖月的功力,不可能遇见什么危险,只是害怕靖月会为自己担心,会贸然下山寻找自己。   呆在客栈里,萧子延给若惜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吃的,住的,用的……一切都不用担心。   “幸亏姑娘在受伤时采取了很好的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不出几日,姑娘的伤口就能痊愈了。”若惜躺在床上,听着门外萧子延与大夫的谈话,却无暇理会,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早点遭到宝藏。   “若惜,不出几日,你的伤就能痊愈了。”萧子延面露喜色,此时的他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孩童,与平日的沉稳极不相符。   若惜看着他,只是轻轻颔首。   “少庄主,有宝藏的消息了!”陆风连门都没有敲,径直闯了进来。但是当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若惜,却是欲言又止。   “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萧子延心里明知若惜也在寻找宝藏,却毫不避讳。在他的心里,觉得如果把陕北一带的灾情告诉了若惜,若惜一定会支持她的做法。   陆风看见少庄主对这个女子毫不设防,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宝藏就在距我们东边五十里的山上的一个山洞里。不过想要拿到宝藏却并非易事,那里有很多吸人血的蝙蝠盘旋在宝藏上方,一有人靠近,就会发起进攻。”   “这么会这样,当初不是有个樵夫当初进去了吗?”若惜觉得十分诧异,为何不到一个月,那里会出现那么多蝙蝠。   萧子延思索了一下,低眉淡淡一笑,摇头,“看样子我真是低估了施蛊的那个女子了,这种蝙蝠是苗疆的特有的,它们以吸血为生,如果半年没有吸食血的话,就会死。看样子,她是料到了宝藏会被找到,所以在樵夫进来了之后,就布下了血蝙蝠之阵。”   “不管怎样,还是尽快去那里吧。”若惜这才收回了神思,目光再度落在了萧子延明亮的眸子上,心下沉郁更深,“既然宝藏的消息已经泄露出来,就先下手为强。”   夜晚的安逸,舒适的,没有喧嚣,没有吵闹,有的只是无尽的安宁。   若惜站在栅栏边上,出身的看着天上的月色。阴郁的天空,月亮孤寂的挂在天上,看起来格外凄凉。   “今晚的月色并不适合赏月,天也凉了,你怎么出来了?”萧子延看着若惜单薄的身体,为她还未痊愈的伤势担心,细声气语地提示。   微风吹起了若惜的白色尾摆,轻纱般的扬在夜幕中。   “睡不着,出来走走。”若惜的眼神顾虑重重,遥看着天上的月亮。   寂静的夜晚,只有风从耳边轻轻拂过的声音。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宝藏那么感兴趣?你该知道,此次前去,定是困难重重,为什么你还执意要去,难道宝藏对你就那么重要吗?”萧子延犹豫了一会儿,隐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终于说出来了。   “你取得宝藏后是用来救人的,我的目的也是一样。只不过,我是用它来救我和靖月的命。”灰暗的月光下看不清若惜的神情,但是她的声音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苍凉与无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很无情?”   萧子延不由得一怔,没有想到若惜的答案居然与自己所想的截然不同。同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若惜这个棘手的问题。   “即使你不说,我的心里也知道答案,其实事实本来就是如此。”若惜转过身来,昔日清凉的眸子此时像是一汪浑浊的池水,深得看不到尽头。   萧子延觉得这样的若惜让人很心疼,他不知道在若惜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其实是无比脆弱。   “我也想和平常人一样,有疼爱自己的母亲是,有可以交心的朋友,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若惜停了一下,唇边泛起了嘲讽的冷笑,“我都忘记了有多少人的性命葬送在我的手里。”   萧子延看见若惜望着夜空,她的手扶住了栅栏,单薄的身子却在微微颤抖着。   又是有怎样的情感,在若惜心中掠过?她从未对人说过这样的话,所有的言语都藏在了自己心里的最深处,却不知为何能对着萧子延吐露出所有的心声。   “其实,你不必自责,既然你是听从你师傅的安排,那就迷途知返,干脆脱离她了。”萧子延的语气陡变,忽然有着金石碰撞般的坚决。   “脱离她,脱离她……怎么可能?”若惜喃喃地说,她的神思有些恍惚,却依稀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恐怕自己这辈子都脱离不了灵鹫宫。   “如果你愿意,不管付出再大的努力,我都愿意试一试。”萧子延急切地说,眉宇间透露着不可撼动的神色。   “不,我不愿意。”萧子延的话音还未落,若惜急切的说。   其实,她怎么会是不愿意脱离灵鹫宫了,只不过不想连累更多的人罢了。从小到大,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都企图逃出灵鹫宫,可是每一个人的下场都很惨不忍睹。她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能离开灵鹫宫,即使自己离开了,那玉笼,靖月该怎么办?宫主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萧子延不知道若惜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心里是极其想摆脱的,却还是拒绝了自己的帮助,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若惜募然转身,夜风吹来,风里带来了她扬起的衣袂,还有她短促的冷笑。   萧子延看着渐行渐远的若惜,心里满是忧愁,如果那些苦能代替她受的话,即使是刀山火海自己也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第十八章 耀眼的宝藏   天刚蒙蒙亮,就有几匹骏马飞扬在田间的小路上。   若惜的伤口基本上已经好了,此时正赶往宝藏的所在地。也许是因为昨夜的事,萧子延今天与若惜显得分外生疏,在马背上的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经过了昨夜的交谈后,萧子延更加琢磨不透若惜了。他觉得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所感觉到的仍是谜一般的若惜。其实,他不知道这是若惜十几年来第一次对人敞开心扉,哪怕是对靖月,对玉笼都未曾有过。   还没进山洞,若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洞外躺着密密麻麻受伤的人,一个个神情痛苦,却依旧不肯离开,看来宝藏的魅力却是比想象中更大一些。   山洞的地形极其复杂,穿过曲曲折折大大小小的岔口,若惜听见蝙蝠翅膀所发出的扑腾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转角就看见隔岸宝藏发出金黄的光芒,虽然隔着一片水流,但是耀眼的光芒仍旧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萧子延心里不由地一颤,难怪人们都好像飞蛾扑火一样,明明知道去送死,却还是前仆后继,确实没有人能阻挡得了这么多金银财宝的诱惑。   若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硕大的蝙蝠,一个个都有手掌般大小,它们盘旋在宝藏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施了法术一样,它们执意不肯离去。   若惜下意识的按住手中的剑,做好了防备。   “只要你不过去,那些蝙蝠是不会攻击你的。”萧子延并不惧怕,他的眼神直视前方,似乎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陆风见状,发出了阵阵惊叹,“这些蝙蝠真是吓人,难怪死伤了那么多人!”   这些蝙蝠并不是寻常蝙蝠,生命力极其顽强,它们吸食的血越多,它们的战斗能力就越强。而且,从小它们的食物就是鲜血掺杂着各种毒药,寻常的毒药是对它们根本就是无效的。一只只蝙蝠都挥舞着翅膀,如同英勇的战士在向人宣战一般,那阵势,甚是骇人。   萧子延与若惜并排站在狭窄曲折的洞穴里,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若惜!”一声惊呼声响彻在洞穴里。   若惜回头,没想到居然见到了靖月。此时的她消瘦了些,欣喜地神情却掩盖不了她疲惫的模样。两人静静的对视着,没有过多的语言,眼中闪烁的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不过,当靖月看见若惜身边的萧子延时,欣喜地神情顿时降为了冰点。冷峻的目光直直逼视着萧子延,让萧子延觉得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好不自在。   “跟我来。”靖月唇角轻轻上扬,严肃的说道。   低洼潮湿的山洞里处处荡漾着泉水滴落下来清脆的回声,搅得若惜心乱如麻。   “我已将这里的情况并报给了宫主,已经研制出了对付蝙蝠的毒液。左护法今晚会来,我们辰时在路口集合,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活。”靖月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谈论的不是人的性命,而是蝼蚁一样。   滴答,滴答,滴答……泉水的叮咚声仍在继续,若惜的耳边一直回旋着靖月的声音,一个都不能活,一个都不能活!   若惜猛地向外跑去,留下了目睁口呆的靖月,她的担忧终究化为了现实。若惜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你现在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一瞬间,若惜感觉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萧子延与陆风面面相觑,不知道若惜在在说些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告诉萧子延,她很慌乱。   “发生了什么事情?”着还是萧子延第一次见到若惜是如此的神色,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要管发生了什么,相信我就是了。现在就走,不要回来。”咬着牙,若惜低声吐出一句话,手指紧扣着,倏地转过头,再次看着萧子延,眼神里满是期待。   萧子延毫不犹豫地说,“好,我不问理由,我们一起走。否则,我也不会走。”   若惜眼里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如果现在不走,你会后悔的。”   说完这些话,若惜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样子是天要他亡,那么他不得不亡。   “谁都知道,上次在华山论剑,你只输给了我们少庄主,我看你是想把我们赶走,独吞宝藏,我们才没那么傻了。”陆风不满的嘟嚷着,满是不屑。   萧子延看着渐渐远去的若惜,他相信若惜的话。只是,自己怎么能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辰时。   此时的月亮刚刚升起来,像是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   一群白衣女子面遮白纱,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而来,所到之处,成为了一道美妙绝伦的风景线。只是,美丽的外表下,却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啊!灵鹫宫的人!”突然有个人用颤抖的声音叫到。众人纷纷抬头,看见了一群白衣女子,额头上印着的正是灵鹫宫的印记——红色的梅花花钿。一时间乱成了一团,他们企图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根本迈不开步子,随即有瘫软跌落到地下。   萧子延的手艰难地触到了随身的剑,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力气拨开。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全身,感觉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自己的了。   他靠在石壁上,眼睁睁地看着这群白衣女子走进了山洞,却无能为力。   当一群白衣女子走进山洞,见到这么多金银财宝时,所以的人都愣住了。这么多的珍宝,其中的一件便是价值连城。   弱水从随身的盒子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大块沾了毒液的腐肉,她轻轻一抛,腐肉在空中画出了个美丽的弧线就飞到了对面的岸上。   只见黑压压的蝙蝠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拼尽全力去刁啄这块鲜美无比的肉。不断地有蝙蝠落在地下,不一会儿,地下已是一片惨死的蝙蝠。不过它们就像没有察觉一般,一个落了下去,更多的蝙蝠又涌了过来。   这群白衣女子站在对岸,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一切,宝藏离她们是越来越近了。   终于,潮湿的山洞上空已见不到一只蝙蝠,满地惨死的蝙蝠在金灿灿的光芒下显得格外苍凉。   当一双双素白的鞋子踩过遍地蝙蝠,耀眼的金光刺得她们睁不开眼,满目珍宝,都不知道该把目光扫向何处。愣住了片刻,方才想起来,该把珍宝运到外面的箱子里。   萧子延看着这些女子来来往往,心里却在想着若惜,她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此时却没有看见她?满心的疑问没有人解开,只是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她不要在这里,不要中毒!   突然,萧子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极似若惜,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进山洞,消失在转角处。   萧子延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山洞口,内心忐忑不安。只希望看清那个女子的正面,好确定那不是若惜。   终于,她们再一次运着一箱珍宝出来,萧子延远远地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身影越来越近,再次见到那个身影时,他感觉心里的希望轰然倒塌,顿时感觉同在冰窖一样寒冷。   那双眼睛,萧子延是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明亮的眼眸却带有丝丝冰凉。那一刻,心中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为何她的武功这么高,为何她执意不肯离开她的“师傅”,为何她会如此冰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明白。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就这样静静地死去,不要在临死之前了解这么残酷的事实。   萧子延如同死尸般无力的躺在草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连同着心都觉得是那么无助。   第十九章 深夜送解药   皓月当空,一行人走在小路上,只听见马车不堪重物的压迫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若惜的脸上遮着白纱,跟在弱水的身后,心中的思绪万千。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重放着萧子延看见自己后的神情,眼神中带着诧异,不解与失望。若惜杀过很多人,也不曾将人命放在心上,只是这一次,心里却是感觉怪怪的。   “今晚的行动比我们计划的简单很多!”靖月的语气中透着者轻松。这么些天的奔波劳累不算什么,心的疲惫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行尸的出现,若惜坠入山崖,好不容易找到了宝藏却被苗疆蝙蝠折磨地痛苦不堪……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如果灵鹫宫得不到,别人也不会得到!”弱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许是她没有经历过种种困难,也许是灵鹫宫在她心目中太过于神圣,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   若惜不安的看了看夜空,月亮已经升到了正空之中,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踟蹰了好一会儿,若惜看似漫不经心,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有着不自然,“大家都劳累一天,不如在此休息一下,明早在上路吧!”   弱水扫视了一圈,看见一个个的人都是面色疲倦,便颔首点头。   若惜竖着耳朵,直至听见周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们都已经睡着了。募得睁开眼,看见她们的的确确都睡着了,悄无声息地朝着马匹走去。   正当她骑在马上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心里不由得一惊。定睛一看,是靖月,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要去救他。如果被人发现了,你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的!”早在开始,靖月就看出了若惜的不同寻常,她心里隐隐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   从上俯视着,若惜看不清靖月的神情,只是坚定地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更何况他还救过我三次。”   靖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若惜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只好说:“但愿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早去早回。”   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望着若惜绝尘而去的身影,靖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宁静的小路上回想着哒哒的马蹄声,那声音急促而有力。   若惜的衣袂随着风飘扬起来,白色的身影架马疾驰,不过片刻,就消失在转角处。   距离山洞越来越近,若惜远远地就在一片横躺的人中发现了那萧子延的身影。他闭着眼睛,无力的躺在人群中,即使相隔那么远,若惜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无能为力。   萧子延隐约感觉到有脚步声再靠近自己,乏力的睁开眼睛,却看见了自己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若惜。她依旧是一袭白衣,额头上印着三瓣梅花花钿,红色的花钿像是要喷出血来一样,狠狠地刺痛着萧子延的双眼。   若惜看着扭过头不看自己的萧子延,并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有太多太多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知道萧子延定是对自己失望透了,灵鹫宫在江湖上一直是邪教,灵鹫宫的人也被所有武林人士所憎恶,恨不得杀尽所有而后快。   “吃下它!”若惜从小瓶子里拿出一粒解药,递到萧子延的嘴边。   萧子延看了看解药,将头扭向了另一侧,神色中满是坚决。他就是宁愿死,也不会接受这解药的。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屈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已是灰蒙蒙的。萧子延渐渐感觉毒气攻心,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只剩下坚定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着他。   若惜感觉快天亮了,她知道萧子延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而她也必须尽快赶回去了。若惜掰开萧子延的嘴,将解药喂到了他的嘴里,右手使劲一砍他的后颈。只见萧子延剧烈的咳嗽起来,顺着这阵咳嗽,药早已咽了下去。   萧子延斜视着若惜,心口剧烈仍在的起伏仿,仿佛她喂的不是解药,而是剧毒一样。   若惜自顾自地拿出了另一颗解药,喂到了早就昏迷的陆风嘴里,“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救过我三次,我已经还你了两条命。剩下的一条命,我自然会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我会再还给你的。那么,我们就可以两不相欠了。”   若惜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子延,眼里依旧是冰冷与无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灵鹫宫的所有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难道会有人选择这样的人生吗?”   话毕,若惜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剩萧子延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着若惜离去的身影,萧子延的怨怒渐渐地转为了满满的心疼。是啊!这并不能怪她,她也是无辜的。其实她的心地并不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歹毒,她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当若惜赶回到昨夜的聚集地时,发现所有的人都等在那里,弱水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了明显不快的神色。   “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准备怎么向宫主交代,难道你想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吗?”弱水一般不会轻易发怒,平日的她已经让人觉得不怒而威,此时的表情更让人觉得无比冷峻可怕。   “左护法不要生气了,若惜已经将解药找回来。您是知道的,若惜向来谨慎,这次将解药掉在了路上也是不小心。既然她已经回来了,不如我们就快点上路吧,免得夜长梦多。”靖月急忙抢在若惜前面解释道,她知道若惜一旦说话,肯定会露馅的,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若惜这时才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无数个借口,可是感觉都行不通。这时靖月的解围无疑帮了她大忙,若惜感激的望了一眼靖月,她了解靖月,知道此时的她一定还在生她的气,可是还是在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   “那我们快点赶路吧!”弱水冷眼瞥了眼若惜,冷冰冰的甩下一句。   弱水看似对每个人都一样冷冰冰的,但是打心眼里还是不喜欢若惜。虽然宫主表面上对这三个堂主都一样,但是若惜毕竟是宫主的亲身女儿,对于这一称谓,灵鹫宫所有的人还得避忌她三分。而弱水不同,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拼搏得来的,从小在别人的欺辱下长大的她知道只有强者才是永远的王者。如果掉以轻心,就会轻而易举的被她人取代,就和灵鹫宫老宫主的下场一样。   若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如果弱水真的追查起来,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宫主,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   若惜此时并不知晓自己对萧子延是怎样的情感,在她过去的这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试过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也并不会懂得爱一个人的滋味。   她没有想过,自己向来对人的生死毫不在意,为何会冒着极大地生命危险去就萧子延,难道仅仅是因为萧子延救过自己的性命吗?   柔和的天空中漂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空气,看着身后累累的硕果,所有人的心情也是格外轻松。   第二十章 激烈的争执   幽若堂火红的木棉花开的正艳,红的非常奇特,花朵是那样大,像一只只火红的号角仰天而鸣。它不似牡丹那般红的娇媚,而是红得热烈持重,仿佛把天际也印的红彤彤的。   若惜呆呆的看着窗外火红的木棉,若有所思。   搬到了幽若堂,她并不似往昔那般喜爱素净的花朵,而是执意种上了火红的木棉花。种这些花的时候,玉笼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张扬,不羁,一朵朵花像吐着火焰一般炽热。   玉笼看着站在窗外的若惜,不言语,不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是那么安详与和谐,与幽若堂以外的灵鹫宫显得格格不入。   “堂主,宫主请你去秋水阁一趟。”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被一个婢子的到来所打断。若惜并未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木棉花,微微颔首。   “为什么会有人中了七心散还会活下来?是不是你们中间有人出了生命差错?”宫主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跪着的弱水,若惜,靖月三人,神色满是高傲沉静。   三个人低着头,知道宫主此时很是生气。七心散的提炼极其困难,毒性也无比剧烈,即使能研制出解药,恐怕中毒的人的尸首早已不知道在何处了。   “昨晚若惜在路上不小心将解药弄掉了,估计是被谁捡去了,所以有人才能活下去。”靖月垂着头,不敢抬头正视宫主。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宫主撒谎,在以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朝一日会欺瞒宫主,也不敢想象。   灵鹫宫的消息是如此灵通,不过区区几个时辰,萧子延与陆风没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主的耳朵里,看样子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宫主。   若惜突然抬头看着宫主,冰冷的面容里透露着坚决与严肃,不开口认错,也不求饶。   李秋水看着下面与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不仅仅是相貌,连脾气也越来越想自己了。对于若惜,自己从来不曾给予她半分关爱,她也不曾享受过属于宫主女儿的殊荣,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   在这一刻,李秋水突然感觉若惜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她一直不想承认,她想忘却那一段让自己痛彻心扉的感情,忘记那个在最需要他时却抛下自己的男人。可是,有些事情怎么也无法改变,若惜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那下次小心点,你们先下去吧!”李秋水冲着她们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她们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宫主居然没有做出任何处罚。灵鹫宫宫规甚严,犯了错定会受到严重的处罚,以儆效尤,可是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们,这是灵鹫宫自创宫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弱水看了看若惜,脸上显现出不易察觉的怒意。若惜看似与灵鹫宫寻常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这个时候,宫主还是对她网开了一面,不一样毕竟是不一样。   若惜与靖月并行在密密麻麻的槐树林下,大槐树长着圆形的枝盖,挂着黑绿色的叶子,开着一串串白中透黄的花朵,散发着幽香。像是一个天然的大帐篷,遮住偏东的阳光。。从树叶间筛下来的花花达达的光点,跳跳跃跃地撒在他们的身上和脸上。这个地方风本来就凉爽,这会儿的风凉也有一种撩拨人心火的力量。   若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如果若惜不提,靖月可能并不会说什么。然而这个时候,靖月的心里像是有一股莫名的火窜了上来,在靖月眼里,若惜一直明白事理。可是一遇到萧子延,若惜就好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不懂的什么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宫主不相信我们,追查起来,我们都会死的。”靖月的怒火在心中翻腾,就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他救过我这么多次,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吗?”其实,刚刚在秋水阁里,若惜跪跪在哪里的时候,脸上虽强装镇定,但是心里却像是打鼓一样,砰砰直跳。   “见死不救?即使他救了你很多次又能怎么样?你想过后果了吗?我们这些人是不能有感情的,只要按照宫主的话去做就可以了。否则,你不仅救不了他,也会害死你自己的。”靖月在一昼夜积压的怒气在一瞬间喷发了。   “要是我不把欠他的还清,我是不会安心的。”若惜的眉宇间凝固着坚决,即使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身份,可是她还是不忍心看着萧子延死在自己的面前。   “我们这辈子就不要想安心了,我们的手上有太多太多人的鲜血了,甚至连自己杀了多少人都已经忘记了,你还在奢求安心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安心,只是舍不得萧子延死!”靖月皱着眉头,怒不可遏。   靖月是为了若惜好才会说这些话的,可是她却忘记了,这些话是若惜最不想听到的话。   若惜怔了一下,继而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并不答话。   靖月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后悔不已。   不仅仅是若惜,其实她的些话是灵鹫宫很多人所避忌的,她们可以忍受着外人的瞧不起,甚至是辱骂,看似表面上都已接受了现在的生活,但是心里的最深处却还是想逃离灵鹫宫的。   若惜知道靖月的话并无恶意,但是对于靖月的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对于未来,若惜明明知道不会有所改变,却在心底里仍不愿去设想以后的生活,就像是生活在暗无天日暗狱里的人明知道不会会有所改变,但一想到未来,还是会怀抱些希望。   她转过身离开了,呆如木鸡的靖月留在了原地。   若惜不知道在偌大的灵鹫宫自己能去哪儿,只好径直回了幽若堂。   玉笼看见若惜一回来就坐在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水曲木圆凳上,脸上的表情与以往相比更加阴郁。玉笼知道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从小到大,每次若惜不开心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玉笼不得不遐想,刚从秋水阁回来,若惜就是这个表情,她确实很担心。   她顾不得打扰正在生闷气的若惜,走到了她的面前,用手语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宫主对你们这次的行动不满意?”   若惜抬起头,看着玉笼的脸上满是焦急,她实在不愿玉笼为自己担心,只好强撑着说:“没什么事情,宫主没有责骂我,你不用担心。”   玉笼虽然听见了若惜这样说,心里的担忧愈发深了,每次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惜都不会告诉她,害怕她担心。可是若惜越是这样做,她就越担心,她非常害怕突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噩耗。   终究是跟随了若惜这么些年,若惜的脾气玉笼也很清楚,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若惜都不会说的。她只好打着手势对若惜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记得,你还有我。”   本来若惜就觉得很不顺心,看见玉笼对着自己“说”的话,顿时异常感动,原来还是有人对自己这么关心,原来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其实,有的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心生暖意,一辈子无法忘怀。而在若惜心里,年长自己十岁的玉笼对自己早已不是婢子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亲人一样了。   第二十一章 放不下的爱   萧子延卧在床榻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子延哥,你还好吧?真是担心死我了!”未见人先闻声,还没有见到人,萧子延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奔来。   来的正是武林盟司徒剑南的掌上明珠——司徒洛,只见她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松散的束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心生犹怜。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分布在脸颊两侧,虽她脸上满是焦急,但仍在脸上若隐若现,更显可爱。   司马洛不等萧子延说话,急忙扑到她的床前,急忙说,“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儿,要不然我真是要随你去了。”   萧子延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的眼睛泛着泪水,脸由于焦急已经变成了潮红色。   “我这不是好好地,你不要这么担心,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随我去了?要是你不在了,你爹,你娘,还有最疼爱你的哥哥这么办啊?以后呀,不要再瞎说。”萧子延故意板起了面孔,严肃地说。对于眼前这个早已被宠坏的小丫头,他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有什么事的话,交给陆风去做吧!”司马洛的声音带着蛮横。在她看来,萧子延身为堂堂冥鼎山庄的少庄主,就应该有少庄主的样子,怎么能事事亲历亲为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做危险的事情了。”萧子延满是无奈,司马洛从小就被宠坏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是说一不二。而在冥鼎山庄,她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萧子延当成了她的哥哥一般撒娇,耍赖。   正当他们正在疯闹成一团的时候,宁春走了进来,看见了这一幕,顿时感觉很是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子延看见了宁春,急忙收起了嬉笑的面孔,对着司马洛说,“你先出去吧,我跟叶大夫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司马洛心生不舍,撅着嘴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临走之际,还狠狠地剜了宁春一眼,在怪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这宁春也是可怜,本来是来与萧子延探讨七心散的解药,可是却无辜遭人白眼。   宁春号称天下第一名医,不论在草药,还是毒药方面都是得心应手。在加上乐善好施,豪爽的性格,深得武林中人的尊敬。   “你说,为什么七心散的毒性这么厉害,这么长时间了连你都研制不出来它的解药?”萧子延紧蹙着眉头。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淡灰色缎衣,不知由于七心散的毒性还是心情郁闷,昔日高大的身躯略显单薄。由于卧床了近十天,他的脸上显示出了往日从未有过的苍白。   “唉!七心散这种毒药用七七四十九种药草提炼的,每次都是打乱了药草先后加入的顺序,它的解药每次也不同。”即使是号称天下第一名医的叶春,面对着七心散也只能唉声叹气。   宁春在江湖上可是极有盛名的,有着赛华佗的美称,不管什么疑难杂症或是奇毒,只要一到他的手里,就变得轻而易举。可是只有这七心散,他苦苦研制了近三年,也没能配出解药来,反而让很多本来就中毒的人在临死前经历了更大的苦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华丽的屋子里陷入了沉寂。   宁春看见了陷入沉思的萧子延,知道萧子延定是想起了中了七心散死在山洞附近的那些人。他知道自己不论说些什么都于事无补,还会加重萧子延心里的悲痛,只好静静地走了出来。   萧子延躺在床上,一闭眼脑袋里全都浮现的是那些因中毒而全身发黑的人,怎么也挥不去。   那夜,萧子延服下了解药后,看着身边本来活生生的人渐渐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放眼望去,是脸色发黑的一大片,这是萧子延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尸体。萧子延与陆风离去的时候,迈过一具具尸体,像是行走在火焰之上,灼烧着他,让他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他仰坐起来,极力睁大双眼,使自己不要再去想着中毒身亡的那些人。可是脑子里浮现的是让自己更加不愿回想的人——若惜,满脑子的都是若惜的样子,穿着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的她;驾马奔驰飘起白色衣袂,翩翩而去的她;大病初愈,脸色苍白无力的她……若惜一切的面孔,都好像化成了一个个画面,不断地用现在自己的脑子里。   萧子延知道,在武林之中灵鹫宫是第一大邪教,所有的正派人士都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而若惜也是其中的一员,从当晚她的衣着与额头上的花钿来看,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他恨灵鹫宫,也恨灵鹫宫所有的人,但是一想到若惜,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知道,若惜的手上一定沾满了无数无辜人的鲜血,他应该恨她,如果有机会,他应该亲手将剑插入若此的心口。可是,他还是不后悔自己救过她,也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仿佛里面发出了嗡嗡嗡的响声,吵得连同他的心口也是要窒息一般的疼痛。   萧子延走到窗户边,双手扶着窗台,静静地看着外面开的正盛的荷花,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六月的荷花正是开得正美的时候,翠绿的荷叶丛中耸立着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纱在水面上沐浴的少女,含笑屹立,含羞不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绿叶丛中,一枝枝荷花,像娇羞的少女。在恍惚中,萧子延在荷花丛中看见了若惜那熟悉的面庞,他顿时惊醒过来,急忙眨了眨眼,原来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窗外依旧是清丽的荷花,萧子延用手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萧子延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了外面的池塘边。正是巳时,尽管是池塘边,却仍有些炎热。尽管如此,萧子延却不愿意回到让人憋闷的屋子,不仅仅只是人,连心也好像受到了禁锢。   他竭尽全力使自己不要再去想若惜,可是此时此刻脑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不受控制。若惜的身影一幕又一幕的浮现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娘亲过世之后明白了什么叫痛不欲生。爱上一个自己不该爱的人,爱上一个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人,爱上一个连自己不能接受的人……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啊!   在江湖的各大门派中,铲除灵鹫宫永远是首要任务,可是当真到那一天,他真的能亲眼目睹着若惜死在自己面前吗?他不知道。但是,萧子延清楚的知道一点,他恨若惜,但是心中的爱远远超过了恨,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了,他宁愿代替若惜去偿还那些死去人的性命。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因为即使是灵鹫宫,也无法通晓天象。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需要人们一步步去探索,但是,有一件事,萧子延一直深信不疑,那就是灵鹫宫总会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个江湖上。或许,是十年后,或许,是二十年后,又或许,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也许,江湖上的每个正派人士都期待着灵鹫宫消失的那一天,纵使这个邪教已然存在了近百年了。他们都期待着,江湖上真真正正地有风平浪静的那一天!   第二十二章 特殊的例外   太阳刚刚露脸,淡淡的轻轻的雾气,混合着泥土润润湿湿的气味,明亮的天空中漂浮着柔和的、清亮的空气。   若惜看着四周的美景,重重的绿叶缝隙中透过点点金色的朝霞,林子中映出一缕一缕透明的浅黄色的薄光,真是人间仙境。   这是若惜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要留活口,不能伤害他分毫。若惜不知道缘由,也不想知道缘由,只是奉命行事。   “外面是谁啊?”简陋的屋子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只见他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立体,浓密的睫毛微微上扬,长而卷的睫毛下面是如泉水一般清澈的眸子。这个正是以医术名扬天下的宁春。   宁春看着院落里的女子,不禁地怔住了,白衣罩体的女子漠然的站在洁白的栀子花前,出尘如仙,傲视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白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白衫如雪,长剑胜冰,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只是眉宇间全是冰冷,让人不触而寒。   若惜朝后退了几步,她知道眼前的宁春不仅仅是神医,也是用毒中的高手,能使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中毒于无形。   “你是宁春吗?”若惜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确定。   宁春看见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对着自己说话,回过了神,急忙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宁春,请问姑娘得了什么病吗?”   若惜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步步地逼近宁春,将握住了迷烟瓶的左手不经意地放在了身后,用大拇指顶住了瓶塞口。离台阶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若惜猛地将手中的迷烟瓶挥到了宁春的鼻子前,在他甚至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软,脑袋晕晕的倒在了地上。   若惜看着眼前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名医的人居然如此轻易地被自己迷晕,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宁春对于其他来访的人都怀有戒心,只是唯独若惜,他放松了警惕,也铸成了大错。   当宁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的一切显现出了屋子主人的华美与富贵,还带有一丝女性的柔美与细腻。   “请随我来。”正当宁春四处张望的时候,进来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对说道。   此时的宁春就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管他对着那个面色冷峻的女子问什么,那个女子只有一句答复,你见到宫主的时候自会明白。宁春思量着,这个宫主到底是何许人也,四处的陈设如此华美,显示着这里的与众不同,况且如此大的宫邸定需要巨大的开支,这个宫主一定很不简单。   宁春额身边再一次走过了一群毫无表情的白衣女子,若惜疑惑的打量着她们,心想为何她们的脸上没有表情,为什么这里只有女子。看着她们额头上印着一瓣红色梅花花钿,他的心里蹦出了一个吓人的想法,但随即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灵鹫宫的宫主放着那么多的武林高手不找,找自己做什么?况且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   来到了秋水阁门口,宁春怀着万般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当宁春的脚刚迈进屋子里时,他就确定了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原来这里真的是灵鹫宫。他故作镇定,面色沉静的缓缓走了进去。   “你就是宁春?”这个问题与他昏迷之前的问题一模一样,他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轻轻地点了点头。   高坐在宝座上的李秋水微微颔首,雍容华贵的她缓缓开口,“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医春,你救了两个中了七心散毒的人,我本该杀了你以绝后患。但是我实在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研制出七心散的解药。”   宁春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自己被抓来的原因,他在心里暗暗叫苦。其实对于萧子延中了七心散的毒能活下来,他也很好奇,但是萧子延执意不肯对他道出实情,并且对外宣布是宁春救了自己。   此时,宁春知道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毫无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原来这就是宫主抓我来的原因,真是谢谢宫主的不杀之恩。如果宫主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在下,那宫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是否现在能放在下离开?”   宁春的语气透露着坚决,脸上的表情是凛冽与不羁。   “哈哈哈哈……第一次有人在灵鹫宫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我告诉你,从来有过外人到了灵鹫宫还有能活下来,我为你破次例,让你活下来。不过,你得终身留在灵鹫宫,为灵鹫宫研制毒药。”一连串的嘲笑声过后,宫主的脸上,不似她以往的神色。对于宁春,她真的是网开了一面,允许他成为第一个能留在灵鹫宫外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谢谢宫主的美意,不过在下志不在此,我的目的是医遍天下人,而不是害死天下人。灵鹫宫里人才济济,多在下一个不多,少在下一个不少。况且,在下爹娘临死之前,再三嘱咐要我一定为宁家延绵后代,我这样做在黄泉之下的双亲定不会原谅我的。”宁春的脸上诚恳的神色,但是心里却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留在这个地方。   “你的爹娘遗愿,这个倒是很容易。灵鹫宫里这么多的女子,你看上了哪个告诉我便是,我自会为你做主。”对于宁春,李秋水已经是百般退让。其实,她也是有着自己的难处,灵鹫宫自上一任药师死后已经十余年了,灵鹫宫的毒药一直靠上一任药师的药谱苦苦支撑着,再也没有人能研制出像七心散一样厉害的毒药,七心散本预计能再支撑数十载,不料轻易被人研制出解药。李秋水觉得宁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用药用毒都极有天赋,极力想把他留在灵鹫宫为自己办事。   宁春知道灵鹫宫的女子是不能成婚的,谁料宫主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知道自己一定是走不了了。他知道,灵鹫宫宫主一向跋扈,害怕自己再多说会惹怒了她,决定先下去想个万全之策。他做了个揖,说道:“多谢宫主,灵鹫宫美女如云,真是在下的福气。望宫主给几天时间,容在下想一想。”   李秋水也觉得此事过于唐突,所以应允了宁春的请求。   宁春满怀心事的在院落里乱逛,美丽如画的风景丝毫没有使他的心情轻松一点,他一心只想着该如何说服这个嚣张的宫主,逃出这个牢笼。   不知不觉中,宁春晃荡到了个独立的院落,他看着牌匾,低声喃着,“望月堂,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宁春看着满院子的美人芭蕉,红的绿的相辉映,苍翠欲滴,格外惹人爱。这里像一个独立的天地,与灵鹫宫的一切仿佛隔绝了一样。   宁春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欣赏着满园的翠绿,忘却了自己。   “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宁春听到了一声有力地呵斥,扭头一看,房屋门口站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她身披碧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束,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与灵鹫宫的人的神色略有不同。再加上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柔美的风情,真是美得无暇。   “不好意思,姑娘,我见到这美人芭蕉实在美丽,所以忍不住进来看看,希望姑娘原谅。”听到靖月的呵斥,宁春来不及细想,胡乱地拔了头顶上的芭蕉叶,向外走去。   白日的灵鹫宫本来就静谧,最近的靖月时常失眠,今天刚刚准备睡下小憩一会儿,听到外面有窸窣地声音,就急忙出来看看。身为望月堂的堂主,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女,未经允许一般的人都不敢进来。当靖月看见宁春的时候,确实吓了一大跳,除了在地宫牢房里,她还从未在灵鹫宫里看见过男人。   靖月的心里隐隐的知晓——这个人的身份不同一般,不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行走在灵鹫宫里。即使此时有满肚子的疑惑,也没有表现出来。   宁春再次回眸过后,穿过了丛丛的美人芭蕉离开,满院的芭蕉独留于此,无人欣赏。   第二十三章 摇摆不定   很多时候,不会相遇,就不会相识,那么就更不会爱上了。   月色朦胧,波光粼粼的圣水湖上像是铺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湖是静谧的,宛如明镜,清晰地映出了天上的月亮,稀疏的星星。   宁春这时来到靖月宫的第三天了,他实在觉得百无聊奈,所以到处逛逛,来排解心中的苦郁。   朦胧中,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向自己走来,那身影,很是熟悉。宁春眯着眼睛,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几天前迷晕自己的那个白衣女子。   “姑娘,你也在散步吗?”宁春对着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若惜,低声惊呼。   若惜侧身,直直地盯着宁春,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发现这个男子只是那个神医。若惜觉得很诧异,他还没有死,而且还可以再灵鹫宫里自由活动,这是若惜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若惜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宁春再次相遇,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不怪自己,这么友善的同自己打招呼。她感到异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是冲着宁春扬了扬手中的剑,意思告诉他自己自己刚练完剑回来。   宁春刚想再说什么,不料若惜早已匆匆离开,只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背影。   望着若惜的背影,宁春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灵鹫宫里的人这么都是如此冰冷,不愿意与人多说一句话。他本就是个善言的性子,可是到了这里,却毫无用武之地,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极其困难。   清晨,一匹马上伏着一个绯衣女子,向灵鹫宫奔驰着。   这个绯女子浑身都是血,看样子伤的很重,垂着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却依稀可见秀气的面容。   一群白衣药师围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本来就中了毒,再加上伤势实在严重,让这一群药师无奈地看着她,束手无策。   这个女子属于灵鹫宫的七大杀手之一——红玉,地位仅次于堂主,她的伤势让平静的灵鹫宫慌乱起来。已经有婢子去请尊母过来,只是近些年来,尊母屡次受到了宫主训斥,地位已大大下降。现在的她深居简出,这一次她再次推脱说身体不适,没有前来,让这一群束手无策的药师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如去请宁春来看看吧,他号称天下第一名医,应该有办法。”若惜坐在凳子上,端着茶杯,轻轻地抿了口茶。突然想起了昨夜见到的那个男子,只要他愿意,定能医治好伤的如此严重的红玉。   “对呀,快去请宁大夫来!”右护法炙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有个神医在灵鹫宫里,自己居然给忘记了。   靖月,若惜和莫愁坐在凳子上,看着里面的人忙来忙去,她们三个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她们三个虽然是堂主,可是七大杀手却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堂,她们此时只是因为宫规的缘故,象征性地坐在这里。   自从上次若惜与靖月发生争执后,她们一直没有见面,也没有说话。莫愁向来与她们关系不甚好,交谈也并不多,此时的氛围实在是异常尴尬。   当宁春走进屋子里时,一眼就看见了若惜的侧影,不过她的神色却与前两次的神色不大相同,冰冷中略有些尴尬。   不明所以的宁春一走进内间,就为眼前的景象感到诧异,一个浑身是血的紫衣女子躺在床上,嘴唇发黑,看样子不仅仅有剑伤,而且还中了很严重的毒。宁春已经大概猜到了她们请他来的目的了,看着周围人的神色,他能判定出这个女子的身份不一般,连宫主身边的右护法都来了。   “宁大夫来看看吧!这还有救吗?”炙火一看见宁春进来了,急忙让挪开了身子。   宁春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救。救了她,她会去残害更多的人;不救她,身为大夫的他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一群人的目光顿时都汇聚到了宁春身上,这样一来就更加让他觉得如针毡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宁大夫这是不愿意救吗?”莫愁眼睛里闪过琢磨不透的光,眉间积聚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惧,宁春甚至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感到重重的杀气。   “莫愁,不得无礼。宫主交代过,灵鹫宫的任何人都要尊敬宁大夫。”炙火露出不快的神色,这个莫愁是越来越大胆了,当着她的面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莫愁脸上不快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本是出于好心,不料却遭到了如此的羞辱。   “宁大夫,既然都来了,就救救她吧,要不然她就死定了。”靖月柔声说着。她看出了宁春的犹豫,知道他本是心地善良之人,只是因为这个人是灵鹫宫的人才有所顾忌。   宁春看了看靖月,见坐在靖月身旁的若惜也看着自己,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了,“我尽量试试吧,不过拖延的时间太长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一群人纷纷向后退去,为宁春挪开了一条道。   宁春坐在床边,开始为紫衣女子号脉,只见他神色凝聚,紧蹙着眉头,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缓缓开口,“情况不容乐观,但是问题应该不大。”   宁春的话音刚落,若惜与靖月同时起身,眼神在无意间碰撞到一起,这一刻,两人都愣住了。近半个月来,她们都在极力的躲避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但是此时,她们别无选择,只好同时向外走去,无法避开彼此。   “听说,这个神医是你抓回来的?”在门口,靖月与若惜不可避免的同时出去了,靖月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了僵局。   “是啊,前几天刚去的。”若惜如实回答。   继续陷入无尽的沉寂之中,若惜与靖月无比尴尬。   “对于我上次的话,我……”靖月踟蹰了会儿,艰难的开口。不过,连靖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若惜急忙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早就忘记了。”   她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耀着光辉说明了一切。原来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只要说清楚了,很多误会也就解开了。   很多时候,误会的产生往往是由于不经意之间的一不小心,但是只要说开来,事情很容易就过去了。   人,生在世上,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也不可能处理起事情来面面俱到。所以,交流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哪怕你不善言辞。   第二十四章 忧心忡忡   冥鼎山庄内。   所有的人面色严肃,天下第一神医宁春失踪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宁春医术高明,救过了许多武林人士,在江湖上的人都是有恩必报的,对于他的失踪,也很是重视。   “我最后见到宁春的时候,是我中了七心散的毒之后,他来帮我把脉的。”在数人粗犷的声音之后,萧子延不紧不慢的说着,其实,他的心里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宁春被何人抓走了。   没有人接萧子延的话,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经萧子延一提醒,他们都像想起来了什么,宁春解开了七心散的毒,灵鹫宫自然是不会熟视无睹的。   “看样子是灵鹫宫把宁大夫抓去了。”为首的一个长者的声音募然想起,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严,这个人正是武林盟主——司徒剑南。   一群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不敢轻易许下救人的承诺。对于灵鹫宫,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极其恐惧。她们杀人不眨眼,没有人性……这是江湖上对灵鹫宫的人最直观的印象。   “不如我们冲进灵鹫宫,把宁大夫救出来。灵鹫宫猖狂了这么些年,是时候该铲除了!”一个灰衣少年嚣张地说,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看见这个人正是司徒剑南的儿子——司徒铭。众人不由在心里感叹,如此沉稳的父亲怎么会有如此草率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还真是不一样啊。   对于自己好友的说法,萧子延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自从他出生开始,灵鹫宫就一直猖狂在武林,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听见爹与众人商量铲除灵鹫宫,可是最终作罢了。如果铲除灵鹫宫真的那么简单,那么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铭儿,你真的是太轻率了!”看着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知深浅。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司徒剑南脸上的神色也不太自然,无力的摇了摇头。   萧子延的脸上是极其复杂的神色,那里面包含着焦急与无奈,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铲除灵鹫宫。”此时的他,眼神无比坚定。如果灵鹫宫不在了,那若惜也就是自由之身了。   圣水湖畔,宁春坐在岸边,百无聊奈的扔着水里的鱼食。簇拥上来抢食的鱼群,就像一朵五彩锦簇般的大花忽地盛开了。在这灵鹫宫里,唯一能与他亲近的只有这没有思想的鱼儿了。   若惜与靖月结伴而行,刚刚练完剑回来的她们经过圣水湖,看见宁春坐在那里,落寞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对于从小在灵鹫宫长大的她们来说,有时候就觉得灵鹫宫格外寂静,更何况是从小生长在外面的宁春了。   “宁大夫,你可真清闲啊!”靖月走过去,漆黑的眸子透露着浅浅的笑意。   “咳咳,你可真是会讽刺我啊。我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只能和这些鱼交谈,又何来清闲一说。”有些苦笑,满脸惆怅的宁春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习惯。”若惜的目光注视着天际远去的一片白云,不惊轻尘的道,“是啊,都已经习惯了。”   从一开始的奢望变成了渐渐地平静,时间越来越长,渐渐地也就没有脱离灵鹫宫的想法了,仿佛目前这一切就似命中注定的一样。   宁春抬起头,看着若惜,她的神色平稳,眼里却有着难以察觉的悲哀。如果说一开始宁春对于若惜还有几分责怪,但是现在的他对于若惜,心里只有可怜。如果可以选择,又有谁会选择生在灵鹫宫,去当一个杀手了?   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若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岔开话题,“宁大夫真是华佗在世,我们抓你来了,你居然还肯救灵鹫宫里的人。”   一提起行医救人,宁春的神色就眉飞色舞起来,“救人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而且还躺在我眼前,我怎么忍心见死不救了?”   不过,兴奋的神色在宁春的脸上转瞬即逝。他瞬时意识到,这里是灵鹫宫,任凭自己的医术再高,也救不了那些可怜的人。   宁春只好强颜欢笑的对若惜说道,“其实上,这里风景蛮好的,长期居住对身体挺好。”   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宁春说的是违心的话,只不过有时候明明知道是谎言,依旧能能让人觉得欣慰。   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赶来,看见了若惜,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对着若惜说,“堂主,请速速去秋水阁一趟,宫主有急事找你。”   若惜心里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全身,宫主从来没有这么着急的召过自己,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着急。   风过回廊。   满架的紫藤萝在风中怒放,吐露芬芳;秋水阁前的湖前,水中的红莲在静静地怒放着。   若惜快步走在回廊里,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   “你今晚出去一趟,去冥鼎山庄杀了雷羽。”在万千只风铃清脆的击响声中,宫主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前。   若惜愣住了,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着冥鼎山庄,冥鼎山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心里有种异常的情愫。   若惜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出去,她瞪大双眼望着宫主,不甘的说:“为什么要去冥鼎山庄?那个人是冥鼎山庄的什么人吗?”   宫主的手里不断玩弄着用象牙骨织成的绢扇,打开合上,又打开,又合上。她的脸上没有神情,自从若惜执行任务开始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只是这一次,她觉得实在是蹊跷,这确实不太符合若惜的脾气。   执着象牙扇子的手一顿,眼神忽然充满了杀气,“这个人就是伤了红玉的人,是雷剑庄庄主,现在在冥鼎山庄里做客。他敢伤灵鹫宫的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条命。。”那声音,冷诮而高傲,像是遥远雪上伤飘来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惧。   若惜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原来这个人与冥鼎山庄并无关系。   若惜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发现宫主用打量的神色打量着自己。此时的若惜暗暗地为刚才的冒失感到异常后悔,明明自己的心里没有什么,却非常害怕宫主从冥鼎山庄中查到蛛丝马迹。如果这样的话,不要说萧子延,估计整个冥鼎山庄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属下告退。”若惜垂下头,避开宫主的眼睛。离开得越早,呆在秋水阁的时间越少,那么就越安全了。   风声入廊,若惜仰头看着满目艳丽的紫色,以及蔚蓝的天空,目光疲惫而高远。   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是若惜心里还是有着隐隐地担忧。去冥鼎山庄极有可能会见到萧子延,他已经知晓自己是灵鹫宫的人,如果在冥鼎山庄遇见他,会以怎么样结尾收场?   “该怎么办?”若惜揉着自己已经发涩的眼睛,低声喃着。其实在心底里,她还是很害怕见到萧子延的,她知道萧子延恨自己。如果再次见到自己,萧子延是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自己,愤恨,无视,默然……或是直接拔剑杀了自己,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算了,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杂乱无章地思绪一齐涌了上来,若惜在心里暗暗叹息。   第二十五章 行刺失败   雄伟的房屋坐落在山清水秀的一座古城,这个古城向来以武林侠客诸多,不过在里,冥鼎山庄仍是这些武林人士的领头人物。   站在冥鼎山庄前,若惜细细打量着。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雄立一方,如同一位睿智的老人默默站在这里,不言不语,但是仍难以掩盖他过人的智慧。他经历过多少凄凉,有过风花雪月,也有过人走茶凉的悲伤。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古墙向人宣示着它悠久的历史。   若惜回望了几眼,心里忐忑的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夜幕下的冥鼎山庄与白天截然相反,此时的它如同一个羞答答的姑娘,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若惜手里紧握着剑,迈着轻盈地步子行走在屋顶上,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逼近。   来到了雷霆所在的屋子,若惜揭开了屋顶上一片青灰色的瓦片,透过狭小的光,依稀可以看见雷霆庞大的身形在屋子里晃动。   若惜将怀中的粹过毒药的银针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用两根手指掂着,眯着眼,极力瞄准着不断晃动的身影。   “是谁在上面?”尽管若惜轻手轻脚,但还是被谨慎地雷霆发现了。   雷霆急忙冲出了院子,若惜将银针瞄准他的颈脖射了出去。不料,却被他轻巧地躲了过去,看样子他的功力真是非同一般。   若惜轻盈地踩在青石瓦上,企图在轻功在轻功上胜过雷霆,便于自己逃走。   雷霆脾气本来就暴躁易怒,这个黑衣女子明知自己体型笨重,跃不上房顶,所以才在屋顶上不下来。顿时气恼的雷霆朝着若惜大吼一声,“什么无耻小人,有本事下来啊!”   雷霆的这一大吼声,中气十足,声音无比洪亮,引得旁边屋子的灯纷纷亮了起来。   若惜感觉身后有人紧紧跟随着自己,不敢回头。在灵鹫宫里,若惜的轻功已经算数一数二的了。可是现在,她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身后的这个人功力定是深不可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若惜知道自己躲不了,只好回头,准备奋力一战。不过当她还没来得及射出暗器的时候,对面的老者已经已经暮然出掌。巨大的内力让若惜感到心口一镇,   有种血腥味喷涌了上来,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若惜捂着心口,躺在地下,对面的人渐渐逼近。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正是武林盟主。   看样子今天的若惜运气真的一衰到底,行刺不成,居然还碰上了武林盟主。   司徒剑南借着月光,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女子,那女子的眼神中,透露着倔强,冰冷与不屈,是那么的熟悉。   他一把摘下了若惜黑色的面纱,眼前是清丽娟秀的面容,司徒剑南顿时想起这个女子正是上次在华山论剑上败给萧子延的白衣女子。上次只是远远一瞥,知道她穿的是一袭白衣,面容却很是模糊。现在虽是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看的不太清楚,但是他总感觉这个女子的眼眸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当司徒剑南还来不及细细回想的时候,就听见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原来是冥鼎山庄的人寻了过来。   司徒剑南急忙挥手示意,一群人赶来过来,将若惜架在了马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冥鼎山庄。   萧子延早上起来的时候,隐隐记得昨夜客房那边传来过一阵嘈杂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谈论昨夜武林盟主的飒爽英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召过一个侍女。   “少庄主,你可不知道,昨夜有个女的想刺杀雷庄主,不过被盟主发现了,活捉了她。那个女的嘴巴也够硬的,经过一夜的严刑拷打,什么都没说。这是可惜啦,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的,估计也活不过今晚了……”那个侍女讲的是眉飞色舞。对于萧子延少庄主的这一身份,由于他的平易近人,冥鼎山庄也没什么人忌惮。   后面的话萧子延已经听不进去了,由于白天与司徒铭练了半天剑,所以晚上睡得有些沉。身为少庄主的他对于昨夜的行刺居然毫不知情,还是靠盟主亲自抓住了那个刺客,对此,他真的很愧疚。   萧子延来到了柴屋,推开门,结满蜘蛛网的屋子里破烂不堪。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被扔下在一推柴火上,即使穿的是黑衣,也隐约看得见鞭子抽打过所留下的一道道血迹。萧子延对着眼前的女子心生怜悯,不管是她犯了多大的过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该下如此的狠手。   萧子延走了过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透过侧脸,萧子延突然发现这个女子居然是若惜。霎时,脸上的平静的神情变了,低声惊呼,“若惜!”   昏睡中的若惜在恍惚中听到了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想回头看一看,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稍微一动,感觉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萧子延抱着若惜,如同怀抱着珍宝,一步步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众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没有会冥鼎山庄的少庄主同一个刺客联系到一起,他们猜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众说纷纭。   萧子延像对于周围人的神色与置疑,不闻不问,丝毫没有受到一丁点儿影响。一贯温和的萧子延脸上显现出少有的严肃,此时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只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   “子延,你怎么把这个女的带到了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女的是昨夜刺杀你雷叔叔的人吗?”小径刚转了个弯,萧子延就几乎与迎面走过来的萧庄主撞上。萧庄主与站在他身旁的盟主年龄相仿,然而,相比于盟主,他的身上少了分霸气,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萧子延害怕父亲伤害到若惜,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戒备的看着父亲与盟主,“爹,盟主,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再不救治,就会没命的。”   “唉!即使救活了也问不出什么,难道救活了她,再让她去害更多的人!”萧庄主看了一眼萧子延怀里抱着的女子,迟疑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性格善良是好事,可是萧子延太善良了,这样做是不会成就大业的。   萧庄主不知可否的看着司徒剑南,也许是因为萧子延的坚持,或许是这个女子真的带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司徒剑南没有像往常一样下令处死这个女子。   司徒剑南迟疑了片刻,对着萧庄主微微颔首,表示应允萧子延的做法。   萧子延收敛起刚才眼中的不快,冲着司徒剑南感激地一笑,抱着若惜匆然离去。   司徒剑南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萧子延,不由暗暗回想,这个女子真的是太熟悉了,特别是她的眼睛,总会让他回想起一个让尘封于心底许久的人。   “唉,子延真的和他娘太像了,一样的心软。这样怎么能再江湖上成就一番大业啊!”萧庄主摇摇头,对着司徒剑南苦笑了一下,眼里满是担忧。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不要为他们担心了。再说,子延心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着包容天下的胸怀,以后也能为武林中人做出表率啊。”对于萧子延,司徒剑南打从心底里是看好的,这个少年不仅仅武功高强,更可喜的是他有一颗上进、谦虚的心。在同龄人之中,是最为拔尖的一个了,对于下一任盟主之位,司徒剑南在心里几乎已经认定萧子延了。   此时萧庄主眉眼里都是笑意,盟主向来不轻易夸人,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夸奖了子延,实在难得。从小到大,无数人夸奖过萧子延,可是萧庄主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有从盟主的潜意识里不难听出,如果没有意外,萧子延定是下一届武林盟主。   第二十六章 再次被救   很多事情,每当以为结束的时候,不料却又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原地。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熟睡中的若惜,但是此时的萧子延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若惜,好像一眨眼的时间,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咳咳……”躺在床上若惜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全身由于剧烈的抖动而近乎抽搐。   萧子延急忙倒了杯茶,扶起若惜,将茶杯触到她的嘴边。   若惜的胸口由于喘气儿剧烈欺负着,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身边的萧子延,困难的吞了几口茶水。   此刻正挣扎在痛苦之中的若惜,仿佛像说什么,却终于筋疲力尽的闭上了眼,沉沉昏睡。   真的如同她预料的一样,遇见了萧子延,而且还是以这么狼狈的姿态。   其实在心里,若惜真的宁愿这样死去,起码不会又欠萧子延一条命,她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清。萧子延已经知道了她是灵鹫宫的人,若惜甚至还记得萧子延上次离去时那失望与愤恨的目光。若惜以为他即使不杀了自己,也一定会当不认识自己一样,不料,他如同以往一样救了自己。   看着那沉睡的,苍白的脸,脸上那一丝近乎于安心的神色,萧子延的眼睛里忽然腾起了淡淡的水雾。这一瞬间,萧子延却是感慨良多,他的的确确是非常想念这个倔强的女子,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和若惜像原来一样,两人之间是否会出现芥蒂。   只不过他当见到若惜的那一刻,萧子延明明白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不去理会什么灵鹫宫,不去理会什么旁人的议论。在萧子延的心里,她只是若惜,一个此时此刻极力需要自己保护的女子。   陆风站在窗户旁注视着这一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庄主对着一个女子露出如此的神色,他知道,少庄主一定爱上了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尽管若惜与他无怨无仇,甚至还救过他,但是因为她是灵鹫宫的人,手上不知握着多少条无辜的性命。一想到这里,陆风就握紧了拳头,心里对若惜只有满满的恨意,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杀了她。   即使如此,但陆风亲口对少庄主承诺过,将那夜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决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   日光如沐,铺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若惜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脸色惨白的她挣扎地坐了起来,打量着房间的一切。屋内的陈设告诉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萧子延的卧室。   处处都充满了阳光,显得本就考究的屋子更添几分温暖与舒适。   若惜感觉自己很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企图走到桌子旁倒杯水。可是,这时的她本就受了内伤,再加上几天未进食,一下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下。   哐当一声,床旁挂衣服的龙门架被她撞倒在地,若惜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全身却使不上劲儿,又再次倒在了地上。   一个侍女听见了响声,冲了进来,看见屋子里只有若惜一个人。   她站在门口看着倒在地上柔弱的若惜,只是站在那里看了片刻,继而转身关门离开。这一切,一气呵成,若惜微微冷笑,自己本来就不曾过指望过别人,不管在何时何地,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萧子延方才去处理一些庄内的事物,这时的他匆匆赶回来,推门一看,若惜趴在地上,额头上还渗着涔涔的冷汗。   他急忙冲过去,一把将若惜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   这是若惜第一次在萧子延的脸上见到不快与隐忍的神色,连额头上凸起的青筋都隐约可以看见。   “我之前不是吩咐过你们要照顾好若惜姑娘吗?你们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听见,要是你们在冥鼎山庄呆腻了,告诉我一声,我放你们走。”萧子延大声训斥着两个身穿粉衣的侍女,其中一个正是方才进来又退出去的那个女子。   这两个侍女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在她们的印象里,从没见少庄主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可是这一次,为了一个女刺客居然勃然大怒。   若惜躺在床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刚才那个侍女对自己愤恨的目光,好像是在责怪她不应该下床。对于她的怨恨,若惜不为所动,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快些好起来,早点脱离这个地方。在冥鼎山庄内除了萧子延,所有的人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早日将她赶出冥鼎山庄,以免毁了少庄主,坏了冥鼎山庄的名声。   “你想吃什么?我要从厨房去做。”与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此时的萧子延满脸的柔情,仿佛刚才暴躁易怒的少年不是他。   若惜闭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想再喝点水吗?”萧子延弯着身子,看着若惜,目光淡淡地,却依稀蕴着深情。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萧子延直起身,垂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神情依旧是一贯的冷淡冰凉。这次见面以来,若惜从未开口对他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拿正眼瞧过他。萧子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轻轻关上房门,以免从门外传来的杂音打扰若惜休息。   若惜知道他离开了,睁开了双眼,吃力地别过头。透过窗纱上,她能看见萧子延离开的身影,缓缓顿顿,像是不舍。   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好的,可是她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面对他。有些话,即使没有说出口,若惜却还是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如果一个人不是真心爱自己,又怎么会屡次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同自己呆在一起;如果一个人不是真心爱自己,又怎么会舍弃他的生命来救自己;如果一个人不是真的爱自己,又怎么会知晓自己的真面目后依旧选择不责怪;如果一个人不是真心爱自己,又怎么会依旧选择在最重要的时候挡在风口浪尖保护自己……想到这里,两行泪水从若惜的两侧淌了下来,即使萧子延再好,也终究不会属于自己,将来一定会有个善良温婉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与她共度一生,但那个人,绝不会是自己。   随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若惜才回过头,看着窗外的夕阳。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倘若仔细看,甚至能看见那云朵在空中飘着,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似的,会使心境远离喧嚣与烦恼。   这里真的是好美好美,但是再美也也不属于自己,况且冥鼎山庄也容不下自己。若惜心中哀叹。   此时的若惜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心好像如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妪一般苍凉,完全没有符合她年龄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丁点。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会愿意为她舍弃全部,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而一个女人即使再爱一个男人,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越轨的事情。永远比男人成熟,她们要考虑的实在是太多,放不下的也太多了。   而若惜更是与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她要考虑的愈发多。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不知道会牵连到多少人丧命。   人世间真的有太多的事情让人不解。   第二十七章 寄人篱下   清晨。   若惜被自己剧烈的咳嗽咳得喘不过起来,继而牵动着五脏六腑都感觉到不适。   听见若惜的咳嗽,进来了一个侍女——正是被萧子延昨夜狠狠训斥的那个女子。若惜一见是她,也不指望着她能有好脸色对自己。   这个侍女没有像昨日一样离开,她生硬的端了杯水,递到了床前,直直地举着茶杯。   若惜本就是极不舒服,看着杯子里的还是昨夜冰冷的隔夜茶水。她就这样仰躺着在床上,目光注视着床上的罗缎,也不言语,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什么东西呀!我还不愿意伺候你了。”这个侍女脸上露出极不耐烦地神色,掷下茶杯,哐当一声,转身就出去了,只留下一堆碎片与水渍遗留在地下。   没有关的门被风吹的哐当当的发出响声,不住的关关合合发出嘈杂的声音。   风呼呼地吹了进来,让若惜咳嗽的更加厉害。   若惜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睁不开一样,在昏沉中睡了过去。   “看样子冥鼎山庄真的是留不住你了,我的话你都不听,谁还能管得住你。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我不想再看见你。”若透惜被窗外的声音所吵醒,透过窗户,依旧能听见萧子延压低的声音压着浓浓的怒气。   “少庄主,真的不是我。那杯水,是若惜姑娘失手掉在了地上,我又给她倒了一杯……”与今早的嚣张截然不同,现在的话语里满是委屈。后来,若惜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依稀可辨她低低的啜泣声。   若惜感觉萧子延推门进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若惜,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萧子延微微笑着,对着床上的女子柔声问道。   依旧没有说话,若惜又摇了摇头。   “我在庄里又重新帮你找了个侍女,照顾你最合适不过了。”他丝毫没有受到若惜冰冷态度的感染,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她叫玉儿,,她是我奶娘的女儿,年龄与你差不多,心又细。要是你觉得她也不合适,就跟我说,我去庄外帮你找。”   说曹操曹操到,一提起玉儿,若惜就见到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若惜别过头,细细打量着端药的女子。这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脸颊晕红,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周身透露着一种善良温柔的气息。   玉儿将药递到了萧子延的手里,就静静地退了出去。   一碗如墨汁般乌黑的汤药,药苦味顿时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若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碗药,不由地蹙起了眉头,这药,看起来就不是一般的苦。   “不要紧,我叫人在药里加了蜂蜜,应该没有那么苦。”萧子延一早就知道这药很苦,所以早有准备。   萧子延将勺子凑到了若惜的嘴边,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若惜喝。在最后一口结束的时候,他好像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蜜梅,将一颗蜜梅递到了若惜嘴边。若惜怔怔的看着这颗梅子,她喝过各式各样的药,比这更苦的也喝过许多,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境——在自己喝完药之后喂自己一颗蜜梅,这样的奖励,更像是一种宠溺。   若惜是噙着泪将蜜梅吃了进去,这几乎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甜的东西,那种甜,从嘴巴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就当萧子延转身的那一刻,若惜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谢谢你。”   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层深意。   萧子延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以为自己会恨你,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若惜似乎听见了哽咽的语气。   她的目光闪了闪,嘴角抽动了下,然而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若惜害怕自己的泪水会夺眶而出,干脆把眼睛闭了起来,她不能确定她的眼泪会不会出卖她。   在关门声结束的那一刹,若惜最后的一道心=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人真的是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若惜姑娘,喝点鸡汤吧!”正当若惜闭目养神时,玉儿端着碗鸡汤走了进来。   已经数天没吃东西的若惜,看着这碗鸡汤,扑想诱人,透过袅袅的香气,若惜也感觉食欲大增。   端着鸡汤,若惜几乎是一饮而尽。   看着若惜狼吞虎咽的样子,玉儿觉得实在很好笑。这个憔悴的女子根本没人外人说的那么厉害,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挨骂受训的准备,只不过这个女子似乎比想象中好相处不少。   也许是心中的防备放了下来,玉儿的神色也轻松起来,她笑吟吟的说,“姑娘真是好福气,我从小跟着少庄主长大,除了已经过世的夫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少庄主对谁这么好过。”   若惜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对于这类聊天似的对话,她是从未触及过的。   好像是没有看见若惜尴尬的表情,玉儿自言自语说,“冥鼎山庄里有许多人都喜欢少庄主了,现在她们不知道有多羡慕你了。不过还好,司徒小姐不再在儿,要不然她的醋坛子可要打翻了。”   “司徒小姐?”若惜的脸上满是疑惑,低声喃着。   “对呀!就是司徒小姐,她是司徒盟主家的千金,脾气骄横。我就不懂,盟主把江湖上的事情管理的井井有条,可就是对这个女儿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提起这个司徒小姐,玉儿脸上显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司徒小姐不仅仅在自己家里飞扬跋扈,在冥鼎山庄也是如此,一点也不知道避忌,几乎每次来就要将冥鼎山庄弄得鸡飞狗跳。   若惜心里暗自苦笑,她不是没有见过这类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可是这个司徒小姐,定是与冥鼎山庄的关系不同寻常,否则,也不会在萧老夫人不在的情况下经常来此。这个玉儿看似温柔,却是极有城府,几句话之间,既能让人放下防备,也能准确无误的传达出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的话是在告诉若惜她们少庄主是极其枪手的,也在不经意间提到了诸多女子,这可真是不简单。   “你先下去吧。”若惜将手里的空碗递给了玉儿,冰冷的说道,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往昔。   玉儿看着若惜,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安静地退了出去。   向来精明过人的若惜对玉儿小小的把戏未放在心上,只是对看似善良单纯的女子没有什么好印象。既然她能在众多侍女中脱颖而出,得到萧子延的赏识,一定是不简单的。   听着外面的嬉笑声,若惜若有所思的发着呆。她太明白自己的身份了,除了萧子延,冥鼎山庄的每个人都极其厌恶自己,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其实若惜又何尝不想离开这了,在这里锦衣玉食,却受人白眼。她宁愿就呆在灵鹫宫,甚至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呆在客栈也行,总比在这里强。   “咳咳……”若惜扶着床扉,剧烈的咳嗽起来,苦痛抑郁。明明大夫早就交代过不要费心,可是若惜躺在床上实在是百无聊奈,除了胡思乱想也无别的事情可做。   极力压着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站在门外的两个侍女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白衣女子的坏脾气已经在冥鼎山庄除了名,除了玉儿,谁都不敢进去。   两个侍女眼神复杂地对视了一眼,眼里显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最终谁都没有进去,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飘扬在空气中。   第二十八章 出此下策   若惜在玉儿的搀扶下,来到了冥鼎山庄的后花园,即使是与灵鹫宫相比,这里的名贵草木也毫不逊色。   正是八月,花开时节,白的,粉的,紫的,红的,姿色秀丽。微风过处,那一片片姹紫嫣红,就像一位风情的女子摆动着她那美丽五彩的裙摆,摇曳生辉。   正是清晨,草地上都是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萧子延怕若惜受了寒气,早就吩咐过玉儿不要逗留太长时间。所以,玉儿只是搀着若惜,在石子路上慢慢的踱着步子。   一行行侍女从花园中走过,都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盯着若惜,然后露出愤怒与嘲讽的神色。若惜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专心看着眼前的潇湘竹,翠绿的竹子舒展着手臂,抖起一片浓郁的轻纱,临风而舞,婀娜多姿。   “你是谁?凭什么住在这里?”一个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冲了过来,她的红衣玉翠绿的竹子形成了鲜明的比照。这个女子的脸上满是愤懑,显露着嚣张与不屑。   若惜只是淡淡地回头,看着这个极度愤怒的女子,如果没有猜错,在冥鼎山庄敢如此嚣张,这个人就应该是司徒洛。若惜没有理会她,转身,准备回房。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在旁人的心目中,自己都是罪大恶极的,所以自己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一定不会是赢得那一方。   司徒洛看着若惜准备离去的身影,更加气愤,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无视她。司徒洛一把扯住了若惜的袖子,轻轻向后一拉,毫无防备的若惜一下子就被摔在了石子路上。   玉儿看着发生的这一切,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她才想起去搀扶若惜起来,可是司马洛一个箭步地冲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玉儿的身前。   “你就是那个刺客,子延哥哥又不在这里,你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勾引谁?”司马洛挑着眉毛,横眉冷对,一脸的傲慢。   若惜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用手臂支撑在石子上,满脸倔强,企图站起来。正当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即将要站了起来,不料,司徒洛又使劲一推,若惜踉跄了一下,滚落在了身后的草坪上。   司徒洛嘴角扬着嘲讽的笑容,双手环臂,冷眼看着着一切。   花园里聚集了许许多多看热闹的小厮,侍女,围着她们,叽叽喳喳。虽然她们对若惜并无好感,但是司徒洛也确是霸道,不过对于这个小霸主他们也敢怒不敢言,只是抱着看热好戏的心态站在一边。   若惜不仅仅遭受着司徒洛的羞辱,还得忍受周围人的评头论足,此时的若惜觉得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的无助。   看着周围人的一副副嘴脸,若惜悄悄的拾起了手边的一个小石子,握在手中。即使此时体力不支,但是练了多年的暗器技巧的若惜此时想要了司徒洛的性命,也比踩死只蚂蚁还要简单。   “司徒洛,你在干什么?”远处的萧子延气急败坏地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玉儿,若惜见状,将手里的石子不动声色的放在了草地上。   司徒洛看了看萧子延,不在乎的将头撇向了一边,她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和往常一样,靠着自己稍稍撒娇,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是这次,她错了。   萧子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扶起地上的若惜,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冲着司徒洛吼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你在家里怎么样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你要你记得,这里是冥鼎山庄,不是你家。”   司徒洛的眼里顿时就噙满了泪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子延,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在她过去的十六年里,萧子延向来都是事事顺着自己,哄着自己,连句重话都没对自己说过。可是,这次却为了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刺客冲着自己大吼大叫,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   司徒洛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跑开了,边跑边用袖子擦拭着止不住的泪水。   萧子延看着渐渐远去的司徒洛,轻声叹了口气,转而对着怀中的若惜说道,“阿洛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你不要同她一般计较,我会让她和你道歉的。”   “不用了,我根本就没和她一般计较。”对于刚才的一切,若惜早已恢复了以往冰冷的神色。   对于若惜的心狠手辣,萧子延不是没有见识过,对于若惜的言语,萧子延感到很惊愕。他企图从若惜的脸上去辨识这话的真实性,却发现她的脸上依旧是冷若冰霜,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子延还没走进院子里,就听见司徒洛的房间里发出了一阵阵瓷器摔破清脆的声音,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司徒洛的贴身侍女一看见萧子延走进来,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冲了过去,声音中带着哭腔,“少庄主,你看去看看小姐吧。从早上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一直都在发脾气了。”   萧子延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这个侍女也实在可怜,每天都要面对着司徒洛百般的挑剔与刁难。   刚打开门,一个花瓶就摔了过来,还好被萧子延轻易地躲开了。   “我都说了不吃,你们都出去,都出去!”司徒洛冲着门外大声吼着,一看却是萧子延,就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倔强的将满是泪痕的脸扭向了窗外。   萧子延看着昔日娇俏可爱的司徒洛,此时一双眼睛早已肿的如核桃般大小,脸上的泪痕也清晰可见。   “你马上去向若惜道歉!”萧子延忍着心中的微痛,态度依旧冰冷。   司徒洛回过头,惊愕地看着萧子延,她原本以为他是来同自己道歉的。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昔日疼爱他的子延哥哥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可能!”她几乎是咬牙切此的回答。   此时的司徒洛已经恨死若惜了,性情高傲的她又怎么可能去向若惜道歉。   “既然你不去道歉,那你明天就回去吧,冥鼎山庄不欢迎你。”留下了这句冷冰冰的话,萧子延转身就走。   司徒洛几乎是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冲着即将迈出院子的萧子延大声喊道,“回去就回去,你当我稀罕这里,以后你请我来我都不会来。”   她的脸上,泪水肆意而下。   此时萧子延的心里又何尝舒服,他自幼和司徒两兄妹一同长大,阿洛每天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子延哥哥,萧子延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了。   正是因为萧子延太了解阿洛了,所以知道她一定不会去和若惜道歉,而他也略有几分了解若惜。依照若惜的脾气,定不会轻易放下此事,也不会轻易放过阿洛。   一个是如自己亲妹妹一样的女子,而另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子,他却是难让她们和平相处。虽说司徒洛也出生在武林世家,但是娇滴滴的性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习,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敌得过武功高强的若惜。所以,萧子延只有除此下策,好让阿洛早点回去,这样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夕阳西下,将萧子延的影子拉的好长,显得孤寂与悠怅。   他知道,倘若自己想保护若惜,照顾若惜,这些小小的困难仅仅只是个开头,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指责与不解。可是不管怎样,他心中的决心也不会改变,只要若惜愿意,再多的苦痛他也愿意替她去扛。   第二十九章 深情表白   夕阳西下,将窗外的一切都染成了淡淡的黄色,带着丝丝平静与安详。   若惜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太阳渐渐西下。每天就是相同的生活,每天看着朝阳一点点升上来,再看着太阳在余晖中一点点落下去,景观虽美,却是极度空乏。   玉儿在旁边的桌子旁,全神贯注的绣着手帕。自从有了几天早上的事情后,萧子延已经加紧了守卫,连玉儿也全天守在这里,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刺绣这活,若惜在灵鹫宫从来没有见人做过,更别说她了。直到出宫之后,她才看见有人刺绣,她一直觉得这种功夫活很费时间,可是在现在看来,打发时间却是最好不过了。   若惜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对玉儿说到:“玉儿,你可以教我刺绣吗?”   玉儿的手顿了一下,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是若惜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急忙笑吟吟的说,“当然可以,我非常愿意了。”   玉儿找来了刺绣的工具,坐在床边从最基础的步骤开始教若惜,一点一点,极其耐心。   在这一刻,若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笨过,明明针在玉儿手上很听话,可是在自己手上却好像专门和自己作对一样,怎么也不听自己的使唤。   或许是因为太专心了,若惜连萧子延何时站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萧子延看着若惜绣的歪歪扭扭的手帕,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惜这才发现萧子延原来站在了自己身后,她急忙将手帕捏成一团,害怕被萧子延看见。   “绣的挺好的啊!”萧子延笑吟吟的说着,脸上的轻松神色与白天截然相反,不管在外面对了多大的压力,在这里,他的笑容始终是发自内心的。   “现在还没到晚上,你怎么就看不清了。”若惜听见萧子延这样说,也觉得好笑。恐怕连傻子都会觉得自己的刺绣是暴殄天物,浪费了这上好的绸缎,恐怕萧子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三岁小孩了。   萧子延也笑了笑,“那你绣完了之后就送给我吧,估计送给别人也没人要,可以吗?”   对于有人欣赏自己的成果,若惜也觉得由衷的开心,尤其还是自己第一次的劳动成果,所以她便欣然应允。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个女子将自己的手帕送给一个男子,要么是至亲至爱,要么是已经认定了终身。   萧子延从若惜的神色中,知晓她现在的心情大好,所以他的话格外的多了起来,“你不用再担心阿洛再来打扰你,她现在已经回去了,你可以好好在这里养伤。”   若惜顿了顿,听着萧子延轻松的语调,顿时就意识到现在的她对萧子延的态度好像太过于热情,她只好用以往的语调说道:“我在贵府实在为你们带来了诸多不便,我想等我的伤势稍微好转,我就会回去了。”   女人的心真的如同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萧子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若惜的态度骤然转变。但是更令他伤心的不是若惜的态度,而是若惜即将离开这里,回到灵鹫宫去了。   萧子延呆呆的愣在那里,眉宇间凝固着惆怅与悲伤,平日闪光的双眼也变得暗淡无光。过了许久,他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如果我说要你留下来,你愿意吗?”   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不愿意。”声音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   明明早就知道了答案,萧子延却还是想搏一搏,期望她能改变想法。在听到那冰冷的三个字时,萧子延的心顿时像沉入了冰窖,“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原因。”   其实,萧子延更想说的是,我感觉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   “原因很简单,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只是偶然相遇而已。我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你应该娶得是像司徒小姐那样门当户对的女子。”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但是若惜却不得不说。   “呵呵……这一切不过都是借口,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萧子延无力的惨笑了几声,脸上的悲凉看着让人心疼。   答案早已明晓,可是他却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不愿意。”依旧是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屋子里静的连窗外微风拂过树叶这么细小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点灯的屋子里显得更加苍凉。   就在此时,玉儿掌着灯走了进来,瞬间房间里都弥漫着昏黄色的烛光。玉儿看着这两个人,觉得很诧异,明明自己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好好地,怎么不过片刻,他们都板着脸,互不言语。   萧子延见玉儿进来了,转身就走了,没有说一句话。   玉儿这是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要是在往常,少庄主一定会嘱咐一大推才会离开,而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交代。   若惜的嘴角动了动,看着萧子延落寞的身影,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清晨,阳光洒满了屋子,屋子里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是却没有了若惜的影子。   玉儿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却没有看见若惜的身影,吓得盆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她急忙冲到萧子延的房间,连门都来不及敲,直接冲了进去,“少庄主,不好了,若惜姑娘不见啦!”   正在和陆风商谈事情的萧子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愣,继而向若惜的房间飞奔过去。   房间里,一切如同往常,只是关于若惜的东西都不见了,桌子上,摆放着若惜昨天绣的手帕。萧子延抑制着心中的悲伤,打开手帕,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角落里有一个的惜字。   萧子延感觉自己的鼻子发酸,将手帕放在自己的胸口,不说一句话。   陆风与玉儿面面相觑,然后极有默契的退了出去,留萧子延一个人在屋子里独处。   此时的若惜正在回到灵鹫宫的路上,她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现在萧子延应该发现自己离开了把,即使离开了萧子延,若惜的心里想的全是他。直到昨夜,若惜才意识到自己爱萧子延,是那种痛彻心扉的那种爱,因为自己没来都没有爱过,所以才会如此的迟钝。   昨夜,若惜借着昏暗的烛光,一针一针绣着手帕,直到天空泛白,这条手帕才得以完工。直到绣完了手帕,她才强打着精神,离开冥鼎山庄。   在离开冥鼎山庄大门的那一瞬,若惜感到了不舍,在这一刻,她才知晓,原来自己爱萧子延。即使在这样一个人人厌恶自己的环境里,因为有了萧子延,对于离去若惜也感到了不舍,因为他所给与的温暖,足以融化一切的冷漠与冰冷。   只是爱,对于灵鹫宫里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不了的东西。这爱,太过于沉重,也太危险。   如果爱情代表的是毁灭与危险,那么若惜宁愿让萧子延痛苦一时,也总比两人一起呆在坟墓中强。正因为她爱萧子延,所以更不愿意萧子延为自己送命,哪怕是一丁点儿冒险的事情都不愿意让他去做。他是人中之龙,相比于自己,有太过光明的前景与未来,自己又怎么亲手去葬送,去毁灭他。   真正的爱情不是非要两个人在一起,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牺牲自己去成全另一个人。   第三十章 痛苦离开   当离灵鹫宫还有很长一段路程的时候,车夫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哪怕是不要钱也不肯在往前行走。   若惜无可奈何的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车夫感恩戴德的走了。   她看着漫漫的归程路,实在觉得无望。本来她的身子就极其虚弱,又未进食,再加上经过长时间的车马颠簸,感觉更加不舒服了。   若惜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撑着病弱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灵鹫宫赶回去。   突然,若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当若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是熟悉的一切,细细一看,这里正是幽若堂自己的房间,旁边的桌子上,玉笼用胳膊撑着脑袋在打盹。   经过了近两日的劳累伤神,若惜感觉自己的伤势更加严重了,仿佛每一个呼吸都牵动着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痛苦无比。   “咳咳……”若惜不能抑制自己地咳嗽起来,旁边的玉笼猛地惊醒,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拉着若惜的手,眉眼里都是欣喜。玉笼像想起什么似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急忙出去了。   不一会儿,玉笼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宁春。   宁春看着脸色惨白的若惜,很是心疼,“昨晚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替你把过脉,幸好你的伤是由冥鼎山庄的李大夫医治的,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提起冥鼎山庄,若惜紧张的神色一闪而过,好像怕被人看出了什么。   “不过,我没有告诉宫主,你也不要说漏了嘴。要不然,冥鼎山庄也会遭到无妄之灾。”宁春也是满脸担心,萧子延不仅仅是他很好的朋友,而且在江湖新生代中有不可估量的作用,他也不愿意萧子延受到伤害。   “我明白,他救了我,我又怎么会害他了?”若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谁都没有说,那宫主也就不会查出蛛丝马迹了。   宁春对灵鹫宫的事情虽不甚了解,但好歹他现在住在这里,也略知一二,灵鹫宫的狠毒让他心生寒意。更可况他与冥鼎山庄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里,他实在太了解萧子延的脾气了,若惜本是准备刺杀冥鼎山庄的客人,而任凭萧子延心地再善良,也不过是放若惜一条生路。但是,萧子延居然留若惜在冥鼎山庄疗伤,这就说明他们以前一定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宁春看着沉沉睡去的若惜,心里有些许担忧,这也是他不愿将若惜的病情如实告诉宫主的原因。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完完全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对于若惜近段时间的反常,宫主早已派人暗中调查清楚了。   此时,宫主手里握住刚刚呈上来的密卷,将密卷捏成一团,若有所思。   弱水不安的站在旁边,尽管十几年了,但对于宫主她仍琢磨不透,只好试探性的说:“要不我派人杀了萧子延,以免夜长梦多。”   “不用了,既然若惜决定回来了,说明她还没有蠢到违抗灵鹫宫的地步。至于萧子延……对于他冥鼎山庄少庄主的身份,我们还得顾忌几分。”宫主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即使灵鹫宫在武林所向披靡,但是也不能大意轻心,万一惹怒了全武林,引发了围剿,也是件难以应付的事情。   宫主飘向远方的眼神迷离而冷酷,透露着一丝杀气,令人难以琢磨。   即使是摸不透宫主的性子,但是弱水对她的一些习惯还是了解的,就像此时,宫主是希望一个人独处。弱水放轻脚步,静静地退了出来,留宫主一个人在偌大的秋水阁里。   李秋水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也磨灭不了若惜是自己女儿的事实,也抹不掉自己那一段痛心的回忆。若惜真是越来越像自己了,她不仅仅遗传了自己在武功方面的造诣,而且还有自己当年的单纯与无知。   想着自己十几年来对若惜的不闻不问,李秋水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若惜是自己的女儿,以为她和灵鹫宫的数百名的女子一样,只是灵鹫宫的杀人工具。可是,当真正有事情来临的时候,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还是会怕若惜会步自己的后程,会怕她受到伤害。   很多时候,以为很多事情都不在乎,有些东西真的放下了,可是有些东西是永远都割舍不了的,比如亲情血缘。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若惜终于醒了过来,在宁春的悉心调养下,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   若惜静静地走到了窗户前,外面依旧是夕阳西下,仿佛与两天前的夕阳一样美丽。   太阳快要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不过转眼之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也已经融入了冥冥的暮色之中,天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墨色渐浓,大地一片混沌迷茫。   若惜看着最后的一丝光亮隐匿于青山之下,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若惜感觉到了有人推门而入,回头一看,正是靖月。   “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咦,怎么这么黑玉笼也不来把灯点上?”说着,靖月就拿起桌上的火引,将房间里的灯通通点亮。   一瞬间,房间里亮堂堂的,还没从黑暗中缓过神的若惜甚至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的拿手挡住了眼睛。   靖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若惜,好像是把魂魄都丢掉了一般,无精打采。   “你怎么了,感觉你这次回来了好像与往常不一样了。“靖月关切的问到。   若惜惨白的脸上无力的苦笑了一下,答非所问的回答,“靖月,你说我们真的这一辈子就困在了灵鹫宫,真的就出不去了吗?”   一想起未来所有的岁月都将在灵鹫宫里度过,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就真的觉得好无望。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靖月脸上浮现了诧异的神情,她快步走到若惜的面前,双手扶住若惜的肩膀,焦急的问道。   依旧是无力的苦笑,若惜眼里有着哀伤与悲凉,“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多想自己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你说这样该有多好。”   “若惜,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靖月一字一顿,铿锵有力。若惜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担心。   “我爱上了萧子延,怎么办?”看着靖月的双眼,若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随即眼里也涌出了两行清泪。   靖月的双手顿时就无力地垂了下来,正如她所料,之前的种种担忧已经化为了现实。她知道此时不论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看着若惜憔悴的样子,靖月一把抱住了若惜,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若惜,你还有我,你还有玉笼,我们永远都陪着你。”   被靖月抱着的若惜再也不能抑制自己,靠在靖月的肩膀上,若惜的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从靖月耳边传来。   明朗柔和的烛光照耀着她们拥抱在一起的身躯,这一幕,看起来无比温馨。   亲情,友情,爱情,人世间所有的情感都能归于这三大类,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更不可能事事完美。那些极少数的幸运儿才会同时拥有这三者,一般人是不会如此幸运,但是,每当人们遇到了困难,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一定是这些情感。   第三十一章 再次弑杀   一大早醒来,若惜就看见宁春站在旁边的桌子上为自己配药。   “你醒了?”迎着朝阳,宁春的脸散发着煦煦的光辉,脸上温柔的神色足以融化一切。   若惜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对于宁春的不请自来,甚至在连门都没有敲的情况下就进来了,若惜深感不快,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她觉得彼此的关系还没有到如此的熟络。   “你昨晚有些发热,幸好现在好了。我刚刚要玉笼去药房拿几味药材,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宁春冲着窗外焦急的张望着。   若惜感到很是惊讶,脱口惊呼,“什么,你从昨晚就在这里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是啊,昨晚你额头有些发烫,玉笼就叫我来了,我怕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一直没有离开。”宁春的眼睛里布满了细细的血丝,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顿时,若惜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无地自容,异常羞愧。看着宁春发红的双眼,低声地说着“你怎么不要不要靖月去找这几味药材,玉笼她不会说话,而且对药房也不熟悉,一定会耽搁很长时间。”   背对着若惜的宁春顿了顿,过了片刻,才说,“你不知道么?宫主派靖月和莫愁去刺杀雷羽了。”   若惜顿时愣住了,在如此短的时间了,再次出击是件非常冒险的事。雷霆的功夫在她们之上,而且上次刺杀失败后,他定会做好防范,提高紧惕的,这样一来,刺杀行动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么会这样?她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若惜垂着头,喃喃的说着。   “她一定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你也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吧。”   “真是怪我多嘴,你这个样子怎么能早日好起来了?”看着若惜难过的神色,宁春暗自在心里责怪自己,连靖月都知道不该将此事告诉若惜,可是自己还是一时嘴快说了出来,毕竟能瞒几天是几天啊!   “这怎么能怪你了?要怪只能怪我,要是我杀了雷羽,靖月就不会去冒这个险了。”若溪垂着头,自责的说道。   眼前这个青衣男子没有任何过错,如果有错,错的只是自己。若惜知道现在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能做的只是暗自为靖月祈祷。   “算了,还是我去药房看看吧。”宁春说完这句话,急急忙忙的赶了出去。   独留下若惜一人沉浸在自责之中,难以自拔。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莫愁与靖月埋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茶楼,这是雷霆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们坐在二楼的雅阁上,端着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眼睛却不住的向下张望着,害怕一眨眼,就与这次绝佳的刺杀机会失之交臂。   靖月看见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骑着马上这边过来,对着莫愁点了点头,不经意的将手按住了放在身旁的长剑。   莫愁的袖子下藏着根银针——用的正是与若惜上次相同的暗器。这种银针不仅轻巧,不易被人发现,而且能在片刻使人毙命。此次刺杀行动困难重重,如果这次机会错过了,再想要刺杀雷羽,就不是这么容易了。所以,在明知道这有可能是个圈套的情况下,她们还是欣然赴约,因为要想要钓起大鱼就必须有鱼饵,而雷羽今天必将出现。   靖月环视着四周,不断扫视着周围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可是,附近除了一群聒噪的茶客,实在没有什么佩戴着武器的人。   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趾高气扬的坐在马上,左肩上的雷字闪现着金色光芒,为首的正是雷羽。由于太阳太大,他带着一顶黑色的斗笠,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莫愁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装着漫不经心看风景的模样。然而,捏在手上的银针却在暗地里瞄准,想要一针致命。   这是个极好的角度,莫愁稍一使力,手中的银针飞了出去,银光一闪,便飞到了雷羽的颈部。只见那个硕大的身躯从马上一头栽倒了地上,这群黑衣侍卫纷纷把刀,一下子乱了方阵。周围的人群纷纷发出惊呼声与叫喊声,知道雷霆庄的人不好惹,纷纷想逃离这里,以免惹祸上身。   莫愁与靖月拿起自己的剑,在茶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匆匆下了楼梯。这次的行动与预想相比,实在太过简单。   靖月与莫愁刚刚下完了楼梯,还没有走出茶楼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堵在门口。她们见状,急忙又返回了原路,急忙向楼上走去。   一群人围在窗口叽叽喳喳,企图用自己的唾液再为这起神秘的暗杀增添几分色彩。靖月与莫愁找了个隐蔽的位子坐下,希望蒙混过去。   “说,刚才谁坐在这个位子?”两个雷霆庄的侍卫将刀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大声吼着。   小二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腿吓得直打颤,结结巴巴的说:“这里这么多人,我……我怎么记得住啊。”   “好好看看,要是找不出坐在这儿的人,你也不要想活命。”小二的话音还未落下,他的身后就传来了铿锵有力的声音,吓得小二不由得一颤。   小二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垂着头,生怕与自己扯上了关系。   “她们,就是她们俩刚刚坐在那个位置!”募地,小二突然用手指着靖月与莫愁的方向,高声叫道。   在这群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靖月与莫愁冲到窗户前,一纵而下,站在了街上。还真的是早有预谋,她们被雷霆庄的人包围着,没有一丝空隙。她们背对背的站着,防止有人攻其不备,也在寻找着突破口,好一举杀出重围。   平日靖月不觉得雷霆庄的这些小喽啰有多么厉害,只是此时却让她感到危机四伏,这些人看似都训练有素,形成了一个阵法,让她找不到一丝破绽。   突然,人群都自动的闪到了两边,开出了一条道路。雷羽拿着夕雷刀缓缓走了过来,嘴角还洋溢着嘲讽的笑容。   看样子这个老狐狸还真的没那么容易对付,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莫愁缓缓拔出手中的剑,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她和靖月的实力加起来对付这个雷羽是绰绰有余,但是他们毕竟人多,想要逃脱也不是那么容易。   雷羽突然挥起手中的夕雷刀,冲着她们横腰披去。靖月与莫愁向后微微一扬,轻松地躲了过去。   不料,雷羽又向她们两人之间斩去。想要对付她们,只有先将她们分开,一个个解决,这个道理,纵横江湖几十载的雷羽深谙。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这两个女子一感受到强有力的剑气,立马分离开来。她们刚才的所站之处,一条长长的碎石裂痕赫然在目。   好强的内力,靖月担忧的感叹着。同时,一个转身将手中的剑刺向了雷羽的心脏,雷羽一个侧转,她扑了个空。   夕雷刀的寒光被正午的日光一映,发出一片闪光。靖月此时刚刚转身,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劈下来,就见刀光所发出的白光晃到了直觉的眼睛。她急忙向后一退,却还是被雷羽手中的夕雷刀伤到了自己的右肩膀。   莫愁见状,挥舞着剑向雷羽的后心砍去,雷羽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身。这时莫愁手中的剑与雷羽手中的夕雷刀相交,要向前推进一寸都是极难,更不用说变招回剑,向后挡住了。   此时的靖月也抽不开身,鲜红的血从她淡黄色的衣衫渗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她忍着肩膀剧烈的疼痛,挥动着手中的剑,一剑下去,倒下一个人。每一次的挥下去,拔出来,靖月都能感觉血从自己的体内渗出来。   好不容易,靖月抽出了个空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剑刺向了雷羽的后背。这一次,他没法再躲开了,殷红的鲜血哗哗直流。   中了剑的雷羽朝着天空大吼一声,一把将莫愁的剑掘到了空中,随着这一声的吼叫,靖月插在他体内的剑哐当一声折断了。   靖月手里握着只剩下半截的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爆发力是如此的强大,强大的让此时的靖月觉得恐怖。   还好莫愁瞬时反应过来,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银针,射了过去,一根银针直直地射入了雷羽的眉心。煞那间,毒性传遍了他的全身,庞大的身体倒了下来。   这一瞬间,她们知道,终于胜利了。   第三十二章 艰难脱身   随着雷羽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周围所有的人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两个女子。   在江湖中,雷羽的夕雷刀威震江湖,早已树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力。然而现在,亲眼见到自己往日崇拜的庄主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是是不小的打击。   不过只过了片刻,这个难以破解的阵法又再次围住了她们。一群黑衣人围城了个圈,飞速的转动着。   靖月与莫愁看着围城一圈的黑色影子,目不暇接,极力的想找出破绽,可是,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有发现。靖月突然看见一块青黑色的盾牌刺向自己,还没有拔出手中的半截剑,满是利刺的盾牌就刺伤了自己。   这些盾牌不是寻常的盾牌,它的上面都是尖锐的刺,能攻亦能守。即便它们不能要了人的性命,但却会让人生不如死。靖月感觉自己从胸口到腹部这一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脸上的汗珠如同泉水一般的流了下来。她竭力使自己不要倒下。   在靖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本就受伤的右肩上又被盾牌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双膝跪在了地下,用手中仅剩的半截剑支撑着自己,害怕一松手,自己就会栽下去。   很明显,这些冥鼎山庄的人知道靖月受伤了,将主要的战斗力都对准了她。   莫愁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靖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突然她蹲了下来,将剑挥成一个十字型,一个人应声而倒。莫愁明显地感觉到这群人的旋转速度放慢了些,她加速挥动着手中的剑,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了下来。   莫愁看见雷霆庄的人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几乎能看得见他们一个个清晰地面容。莫愁再次从掏出一把银针,一针一个,每一根银针都直直射入了他们的颈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雷霆庄响彻江湖的阵法已经被莫愁破解,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在拼死一搏。其余的一群虾兵蟹将见状,纷纷丢下手中的剑,落跑远去。   靖月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在混乱之中踉踉跄跄地跑开。她知道,凭借莫愁的实力,对付这几个人是轻而易举。而正因为太了解莫愁了,所以才会独自一人离开,她知道事成之后莫愁一定不会管自己,伤势这么严重的她对于莫愁而言只是个累赘。   靖月不断的回头张望着,害怕会有人追上来,现在的她,即使是个普通人都不一定能敌得过。雷羽的死,不出几日定会传遍整个江湖,引起江湖的追杀令,而靖月此时只有逃,逃得越远就越安全。   “咔擦”电闪着一道道白光,像挥舞着一把把利剑;雷发出隆隆的响声,好像在空中击鼓。紧接着,黄豆般的雨点纷纷落了下来。   “嘀嗒,嘀嗒……”响声越来越大。   “哗啦啦……”瓢泼大雨来了,那雨猛烈极了,瞬时间,空中仿佛神魔乱舞,从灰蒙蒙的云中萨凯千丝万线,渐渐地,天和地缝合在一起了。   真是天不如人愿,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却下起了倾盆大雨。靖月现在的境况只能说是屋逢连夜偏漏雨,身上的伤口沾了水疼的是撕心裂肺。   雨还在下着,雨柱犹如一排排利剑倾斜着冲向地面。雨实在太大了,靖月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只好腾出一只胳膊挡住了眼睛,然而,却几乎没有作用。   幸好,靖月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庙宇,她急忙跑了过去。   土地庙里的一切都是陈列有序,香炉里甚至还有着未燃尽的香还散发着袅袅的烟雾。一看就知道,在大雨来临之际,上香的人都匆忙赶回家了。   靖月蜷缩在墙角,坐在上香的垫子上,瑟瑟发抖。血与水混成了一团,她的全身上下已经都变成了血红色。   她觉得自己很冷,头也很痛。荒郊野岭,没有人烟,没有柴火,即使死在这里恐怕也要很长时间才会被人知道。   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了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下。   此时莫愁正在前往回灵鹫宫的路上,在刚刚的恶战中,她也被雷霆庄的阵法伤了两次。和靖月相比,伤的虽不算严重,但是也不能算轻。   如此恶劣的天气,顿时让她的心情糟透了。   莫愁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江湖一定会发追下令四处追杀她们。只有尽快赶回灵鹫宫才是最明智的,也是最安全的。   她一心担心着自己,却丝毫没有理会受了重伤的靖月现在在哪里,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要说去四处寻找靖月,即使是靖月现在在她身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下。靖月实在伤的太严重了,带上她,会影响莫愁赶回灵鹫宫的速度,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会更加容易暴露,也会更加的危险。   好不容易解决掉了身后一群小喽啰,莫愁感觉自己的精力大减,以往这些路程对自己毫无压力,此时却感觉回灵鹫宫的路途格外遥远。   噼噼啪啪,铜钱大的雨点饶有节奏地打在了地上,雨越下越大。轰的一声,又一个炸雷,好像炸裂了天河,瓢泼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   又一道道点光划过,树枝在风雨中发狂的摇摆。周身的树顶腾起一团团白雾,树顶的水流像是高山瀑布般泄了下来。   莫愁在嘴里不住的咒骂着这可恶的天气,脚下却一刻都不敢停下,反而加紧了回宫的步伐。一颗颗硕大的雨点打在了头上,溅得她生疼。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流下来的雨水在屋子前汇成了一道道小溪。   若惜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心里浮现出一丝担忧。为何靖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心里的不安与担忧越来越沉重。   风卷着雨,不时地打在了窗棂上,发出沙拉拉、沙拉拉有节奏的声音。窗前的木棉花在若惜眼前纷纷落了下来,她伸出手,想去接住几片花瓣,不料除了满手的雨水,什么都没有。   “唉!”若惜自顾自的低声叹了口气,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若惜此时真的很想出宫,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撑起一把伞,冒着大雨,焦急的朝院外走去。   刚刚走到秋水阁的门口,就看见莫愁刚从秋水阁出来,若惜急忙迎了上去,“莫愁,为什么靖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全身湿漉漉的莫愁站在雨中,斜眼看着打着把伞的若惜,心里满是恨意。要不是若惜刺杀失手,她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灾苦。她冷冷的说道:“不知道,我们在中途走散了。”   若惜微微一顿,她看着莫愁身上的伤口,连莫愁这么精明的人身上都全是伤口,她知道靖月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   莫愁不顾愣在原地的若惜,转身就走,她实在没有闲情逸致与若惜一起去关心这些无聊的问题。在她看来,灵鹫宫最不缺少的就是杀手,一个堂主死了,自然会有人顶上来,而且,她还能减少一个日后竞争宫主的对手。   大雨中,若惜的白衣与白伞格外惹眼,仿佛在这一刻,这一幕形成了定格。   这一刻,她顾不上瓢泼的大雨溅湿了衣衫,只是在心里呼喊着:靖月,现在你到底在哪里?你还好么?   若惜多么希望靖月从秋水阁里靖月突然冲出来,告诉她自己没事。但是,秋水阁的门口除了袅袅的雨水所形成的一片白雾,什么都没有。   第三十三章 出宫相救   繁华的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就好像没有受到几天前一场打斗的影响。   这里正是靖月与莫愁当初刺杀雷羽的茶楼,茶楼还没来得及修葺。破损的窗棂,门前的碎石都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甚至在隐蔽的角落还能发现一些暗红色的血迹。   若惜站在茶楼门口,向店小二询问当天的详细情况。可是当店小二一听完若惜的话,瞬时就变了脸色,他实在不愿再回想这恐怖的噩梦,急忙摇了摇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看着烈日当头,若惜也愈发焦急了。   几乎能做的,她都做了,可还是打听不到任何关于靖月的消息。   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若惜来到了雷霆庄。昔日辉煌的雷霆庄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霸气,甚至连朱红色的大门也半开半掩,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悲凉与辛酸。   若惜穿着一双精致的绣花鞋,手中拿着剑,正走在院子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真是人走茶凉,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满是珍宝的屋子早已被人洗劫一空。若惜环视着四周,正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没有一个人,看样子又白跑一趟了。   “都滚出去,这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正当若惜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怒吼。   若惜缓缓回过身体,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雷霆庄护卫的衣服,身上有被刀刃所伤的痕迹,脸上是无比愤恨的表情。   “打扰了,我只是到此向阁下打听一个人。”若惜双手抱拳,身体微微躬着,向眼前这个愤怒的男子赔罪,“请问你是否知道刺杀雷庄主当日,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往何处去了?”   “哈哈哈哈……那个贱人,她的仇家还真多啊!还好我记得当初她逃跑的方向,估计现在尸体已经在土地庙里了吧!真是天助我也,能替庄主报仇了啊!”由最初的仰天长笑慢慢变成变成了声音哽咽,从他的语调中就知道他恨急了靖月。此人一看就是就是极其效忠雷羽的人,即使只剩自己一人,对雷霆庄也是不离不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若惜急忙冲了出去。她在街上找人打听清楚了土地庙的具体位置,就匆匆赶去。   还没有赶到土地庙,若惜就从灰黄的土路上发现了点点血迹以及人吗践踏的痕迹。她知道大事不妙,来不及去土地庙,直接顺着血迹一路跟了过去。   还没有看见人影,就听见一阵强有力的吼叫声。她细细的听着,隐约辨别出杀死妖女之类的话,她可以断定靖月就在这附件。   若惜顺着声音匆忙赶去,一路上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出来了,生怕自己赶到时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当她赶到时,见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围在了悬崖边上,每个人都挥舞着手中的剑,大声喊着,“铲除灵鹫宫,杀死妖女,为雷庄主报仇”。   若惜从怀里掏出一把灵鹫形状的暗器,既然一切都已经败露了,那就让他们死的明明白白。   不过银光片刻一闪,在人群最外侧的几个人纷纷倒下。众人皆回头,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暗器,有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究竟是男是女,就已经奔赴黄泉了。   猛听见呼的一声,越过人群,向前方飘行,众人不自禁的抬头观望。轻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真是举世无双。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若惜已经来到了悬崖的边上,一把搀扶起摇摇欲坠的靖月,将她靠在了自己身上。从靖月的神色与衣着来看,她甚至想象不了,在这几天里她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磨难。   靖月一看见若惜,眼里溢满了泪水,像是终于找到依靠一般的安心。此时此刻的她知道,自己苦苦撑了这几日,终于不用再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了。   “你这妖女居然还敢回来,老道今天就一起收拾了你们,为雷庄主报仇。”为首的一个道士挥舞着手中的拂尘,胸有成竹的说着。很明显,他把若惜当成了当日刺杀雷羽的莫愁,不过,这已经并不重要。   身后的人群一见道长发话,纷纷跟在后面应和。   “无知的人!”若惜低声喃道。   她搀着靖月坐在地上,反手一挥,一排暗器朝着为首的道长射了出去。   只见那道长用拂尘一挡,暗器嗤的一声被返到若惜脚下。不过,他身后的那几个弟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此时早已口吐白沫,倒在了道长的身旁。   白发道长看着昔日的弟子,脸气的发红,用拂尘指着若惜,颤颤巍巍,却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若惜将手中的剑缓缓拔出,暗示着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突然,若惜挥着剑猛地冲了过去,道长似乎还没有从伤痛中缓过神来,只是麻木的用拂尘去挡。不料,若惜的左手里还有暗器,她轻轻一挥,灵鹫状的暗器就直直地刺入了道长的心脏。   此时的道长人的拂尘掉在了地下,身体却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他看了看自己的心脏,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若惜。他顿时明白,眼前白衣女子的这一招原来是声东击西。这些招式是在正派中不屑被用的,然而此时此刻,他面对的不同于以往交手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对手。   只见道长的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眼神里还夹杂着不甘。   若惜知道这个道长是这群人的领头人,只要道长死了,这些人也不敢再造次。她将靖月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这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惜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他们害怕若惜再次出手,面对着若惜不断往前,他们反而一步步的朝后退着。   突然,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冲了上来,他的眼里还噙着泪水,似乎是想要为刚刚死去的师傅以及师兄弟报仇。他挥着手中的剑,快步的冲了过来,视死如归。   若惜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看着他的冲过来的身影不为所动,依旧不缓不慢的走着。   在这个道士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若惜的剑哗的一声,出了鞘。她用仅仅只拔出了半截的剑挥向了这个道士的脖子,只是那么一瞬间,年轻的道士还没有接近若惜,就倒了下来。与之同时发生的是,若惜拔出的半截剑也新回到了鞘里。   周围人纷纷露出惶恐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是如此的厉害,杀人只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如果不想死,那你们就快滚。”若惜冲着他们吼着,想在气势上压过他们。剩下的人,即使武功不怎样,但是想要一个个清除,也要花费她不少的时间与精力。   看着杀气凌然的若惜,他们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神气与雄心壮志,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逃命似的跑开了。   若惜看着他们都纷纷离开,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终于都解决了。她扭头看了看倚在自己身上的靖月,安慰的说着,“放心,他们都走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身上严重的伤势加上多天来没有休息好,此时的靖月已经近于很迷状态了,她听见了若惜的话,却没有力气却回答。在心里,他确实很明白,多天来的追杀已经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然而,正当她们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江湖上新一轮的追杀令正在展开。   第三十四章 死里逃生   此时,江湖上几乎是人手一张若惜与靖月的画像,盟主已经告示全江湖,若有活捉这两人者,奖黄金万两。   每个人对金钱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渴望,更何况是,黄金一万两。而且,能抓到这两个人,一定能名扬整个江湖,真是名利双收。   若惜脸遮面纱,扶着靖月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大街小巷满是悬赏她们的告示,此时她们只有小心行事。本打算早日回宫,可是靖月不仅仅受了严重的刀伤,刺伤,由于长时间的淋雨引发的高烧,再加上长时间的不饮不食,没有充足睡眠,根本就禁不住长时间的车马劳顿。所以,若惜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再此处歇息两天,等靖月稍微好些,再快马加鞭的返回灵鹫宫。   若惜唤过店小二,将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里,“帮我找个当地最好的大夫来。”   店小二在这个店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爽的人。他顿时就愣住了,连银子怎么到自己手里都不知道,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遮着面纱的女子,怀疑这一切是梦。   直到这个白衣女子转身回房时,他才募得惊醒,急忙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咬不动,是真的。小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急忙将银子放在了怀里,欢天喜地的跑了下去。   正在去医馆路上的小二此时心情无比顺畅,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突然,他看见前方有一群人围着,指手画脚。本来就是极有好奇心的小二怎么甘落后,急忙凑了过去。原来,是江湖追杀令,价格是出奇的高,居然达到了一万两。   人群中都发出了“啧啧”的声音,正当小二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画像上其中的一个女子与刚刚的那位豪爽的姑娘在身高,脸部轮廓上皆有几分相似,而且那个姑娘来的时候还搀扶着一个受伤的姑娘。   小二心中窃喜,决定去通风报信,要是江湖追杀的真的是她们,那他就赚大了。万一不是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   若惜焦急的在房间转来转去,靖月的身上是越来越烫,怎么小二请的大夫还没有来。   “来来来,大夫这里请!”若惜终于听到了店小二的声音,一个箭步冲过,打开了门。   大夫正在为靖月把脉,可是若惜总感觉一切怪怪的。这个大夫好像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了为靖月把脉上,反而一个劲儿的打量着靖月。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大夫也没有说医治的方法。   小二站在床旁,用斜视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若惜,想从她的面纱下一探究竟。若惜觉得越来越奇怪,刚刚还很正常的小二自从回来的就变得神色恍惚,支支吾吾,难道是……若惜留了个心眼,手按在了放在桌子上的剑,以备不时之需。   客栈的周围已全部布满了人,而若惜房间的外面也站着数十个武林高手,他们这一次,势必要将若惜与靖月两个拿下。   “大夫,需不需要用侧柏叶来止血?它止血是最好的了。”再一次发现大夫转过身来,用扫视的目光看自己之后,若惜试探性的问道。   的确,侧柏叶的止血效果是很好,但是如果身体发热之人用了,反而会有反效果,这几乎是学医之人都知晓的事情。   “对啊,是要用侧柏叶。”大夫头也不回,装作继续为靖月把脉的样子。   若惜猛地拔出手中的剑,一刀抹过了小二的脖子。这个伪装成大夫的杀手也是有备而来,知道行径已经败露了,匆忙从怀中掏出匕首。   只不过当他刚刚转身,就被若惜一剑刺穿了心脏。   若惜知道此时外面早已埋伏好了众多高手,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能杀出重围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带着在昏迷中的靖月了。她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顿时发现了一个大衣柜,她将衣柜将靖月一裹,就塞了进去。   若惜站在窗台旁回望了一眼衣柜,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掀翻了窗台旁的梳妆柜,纵身跳了下去。   门外的人听见哗啦一声巨响,急忙破门而入。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除了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没有见到那个女刺客的身影。而床上,也已经是空落落的了。   “追!”为首的司徒铭喝令一声,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赶了出去。   埋伏在客栈附近的人料到若惜会从窗台上跃下,早就在客栈四周洒满了油,护着金刚线织成的网子。   若惜月下窗台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利,感觉到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一群人看见了等待已久的鱼儿终于上了钩,急忙拿着金刚网子冲了过了。若惜顿时感觉不妙,环视四周,都是金刚网,任凭自己武功再高强,也逃脱不了。   或许是因为没有布置好,或许是没有经验,若惜突然发现一个人的脚下的金刚网有一个缺口,她看见了希望。她的身体身子一溜,就从这个缺口处滑了出去。   拿着金刚网的人都面面相觑,明明已经抓到了人,可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他们四处张望着,发现那个身着白衣女子已经跑到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若惜穿梭在摩肩接踵的街上,不远处跟着的是一群来势汹汹的人。她知道,自己要快点甩开他们,有了上一次惨败的经历,这次派来的人一定不会是群乌合之众,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对付的了。   突然,从前面的一个小巷子里窜出了一群人,手里都拿着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愤恨与仇视大的神色,好像眼前的这女子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若惜看着他们挪动着脚步,将自己围成了个圈,领头那个人正是盟主之子——司徒铭。   “原来,你们这些正派中人打不过我这个弱女子,就打算靠人多来取胜,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若惜抱着剑,冷声说着,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就好像平静的水面上被扔下一颗小石头,众人议论纷纷,看着这个恬不知耻的妖女,明明就残害了数不尽的武林人士,居然还敢说自己是个弱女子。但是另一方面,她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你们不想胜之不武,被天下人所耻笑,就要你们的领头人来跟我比试一场。”若惜斜眼看着不远处骑在骏马上的司徒铭,仿佛再像他下一个无声的战书。   司徒铭年轻气盛,哪里经得住若惜这般挑衅,不顾众人的阻挠。一个飞身,就来到了若惜的面前。   若惜在心里暗自发笑,当日从华山论剑就知道这个司徒铭性格高傲,偏偏又没什么真材实料,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中了自己的圈套。她看着眼前神色傲慢的司徒铭,冷笑着说:“如果我输了,任杀任刮,悉听尊便;要是我侥幸赢了,司徒公子就放我走,这个交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不吃亏。”   她的话一说完,激起了不少人的反对声。很多人在上次的华山论剑对若惜的记忆犹新,她的功夫只是稍逊于萧子延,比起司徒铭,不知要强上多少。   可是,萧子延只是将手一挥,就勒令他们不要再说了。这些人越看不起他,他就越想要证明自己,况且对方还是个女子,又怎么能轻易认输。可是殊不知,他早已中了若惜的圈套。   微风吹过,卷起了漫天风沙。若惜与司徒铭静静地对峙着,如同两尊雕像一样屹立着。   若惜此刻剑已出鞘,猛地刺了过去,剑气袭人,仿佛天地间也充满了肃杀之意。司徒铭被若惜的剑气逼得打了个踉跄,急忙反手拔剑,平举挡胸,目光始终离不开若惜的手。   若惜趁胜追击,迎风挥出铁剑,一道银色的寒光直取司徒铭的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冷风。司徒铭脚步一溜,后退了三尺,脊背早已贴上了冰冷的墙壁,额头上的汗涔涔的流下来,此时的司徒铭实在是退无可退。   此时若惜募然而起,冲天飞了上来,银剑也化作了一道飞虹。逼人的剑气,摧地指头的枯叶都飘落下来。   司徒铭甚至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抵挡,只是看看若惜手中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相距自己只有半丈的时候,司徒铭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到。   剑,在离司徒铭的颈部只相距几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若惜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司徒铭贪生怕死的模样,觉得异常讽刺,这样的习武水平与他的自负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当司徒铭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的只是若惜离开的背影,那么潇洒。   众人看着若惜离开,没有人敢贸然上前阻止,刚才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惧在心中。况且,倘若没有司徒铭的指示,出了事情谁都担负不了责任。   第三十五章 原来是你   呼——呼——,狂风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若惜走在漆黑的道路上,没有月亮,没有繁星,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她只能靠着微弱的星光来辨别路上的一切。在此同时,她还得提高警惕,防止有人跟踪。   在荒郊一个破露茅屋呆了一个下午的若惜此时才赶回来,她害怕司徒铭会再次找上自己,他只承诺过放过自己,却没有承诺下一次见到时依旧会放自己一条生路。这些所谓的正派众人,或许只是暂时的放过自己,等到她找到靖月时侯,再一网打尽。   再次来到刚离开不过半日的客栈,若惜还能感觉的到地面的稠滑。她越过窗户,轻手轻脚的来到方才的那个房间,走进去,地上的血迹还依稀可见。   若惜打开柜门,然而,却发现靖月居然不翼而飞。   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头脑里的思绪混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若惜才想起自己该去寻找靖月,可是,自己离开了这么久,连这里来过些什么人,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靖月在哪里了。而且,现在的靖月是多么虚弱,甚至连个三岁小孩子想要杀了她,都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是那些报仇心切的人了。   若惜突然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带着靖月一起离开了?现在的她是那么虚弱,那么可怜,居然连自己都抛下她不管了,让她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里。当初的若惜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没有料到,居然有人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连这里都搜查到了。   顾不得此时是深更半夜,若惜急忙冲下楼,她要问个清楚,甚至一刻都等不及了。   黑漆漆的大堂里,没有一丝光亮,若惜横冲直撞,将桌子板凳撞得哗哗直响。   或许今天这个客栈发生太多的事情,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认出来瞧一瞧。若惜站在大堂中央,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到大堂左侧的酒窖旁。猛地抽出剑,将一坛酒劈得粉碎,一股清纯的香气顿时飘满整个房间。若惜顿了顿,见还没有人出来,又一剑挥了下去,香气更浓了些。   若惜就这样,不知道劈碎了多少坛酒,只闻得到满屋子的酒香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够了,住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人,举着蜡烛,颤颤巍巍的叫道。看着满屋子破碎的酒罐,他的心痛之色溢于言表。   这个人是这个客栈的掌柜,本是个极其精明小气的人,他早就听到了大堂里发出的声音,只是一直不敢出来。但是,他听到酒罐被摔碎的声音,实在是心痛,而且,那个人似乎有不拆了这个客栈誓不罢休的架势。相比于辛辛苦苦建立的客栈被毁于一旦,他真的宁愿去死了。   若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无暇与他废话,冷声说道,“今天死人的那个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带走了什么东西吗?”   掌柜看不清她的面目,只知道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子,声音里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冽。他见这个女子停止了砸酒罐的行为,谄媚的说:“这位姑奶奶,自从今天上午的事一闹,我说姑奶奶啊,现在这别说人了,连鬼都不回来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若惜又一剑挥了下去,哐当一声,将掌柜吓了一大跳。   “我没工夫听你废话,你好好想想,要是说不出来,我要你一起陪葬。”若惜猛地将剑指向了掌柜,她的脸色在黑暗中更加黯淡,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掌柜只觉得银光一闪,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处在颈部,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下。他极力回想着,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开玩笑,“我……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有两个人年轻男子来过,他们走时还扛了个大包裹,我当时正在安抚死去小二的家人,也就没怎么注意。他们……他们好像朝着东边走了。”   东边,东边正是她逃跑的方向。若惜的目光有些茫然,这个方向实在太宽泛了,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去找。她一个回旋,收回了手中的剑,不顾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掌柜,离开了客栈。   当万事无以为力之时,冥冥之中,自有解决方法。   这一句话,是若惜刺杀李重时,在他的书房里看见的。可是此时,若惜却没有一丝头绪,能做的都与做了,能找的也都找了,可是,两天都过去了,连靖月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跟踪过司徒铭和许许多多追杀她们的人,都没有发现靖月,就好像靖月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若惜站在河边,目光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几个正在浣衣小姑娘的身影,绯衣,蓝衫,红裙,在青山碧水的风景下格外鲜丽。看着她们嬉笑的样子,若惜好嫉妒,这样的生活,她与靖月从来就没有过,在她们的世界里,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她不能在此处没有停顿太久,因为,靖月还没有找到,她必须前往下一个村落去寻找。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若惜,若惜!”   若惜募然转身,发现不远处的正是萧子延,他一脸笑意的看着若惜。若惜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正道萧子延站到了他面前,若惜才意识到,这真的不是做梦。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担心什么。”萧子延看着木讷的若惜,眼神里满是柔情。他只字不提上次若惜独自离开的事情,好像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多事情不说,但是不代表就真的没有发生。   若惜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觉得很尴尬,实在无法用平常的神色来面对萧子延。只好扭过头,望向湖边,不答话。   “我猜,你肯定在找靖月。”萧子延没有理会若惜的不言不语,自顾自的说道。   “她在哪里?”若惜猛地惊呼。是他,怪不得一直找不到靖月,原来,客栈掌柜所说的年轻男子就是他。   若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靖月原来一直是安全的。   萧子延看着此时的若惜脸上浮起了一丝轻松,觉得心里也很开心。也不枉费他将靖月偷了出来,东躲西藏。   他们一起走在河边,若惜甚至不敢看一眼身边的萧子延,害怕此时见得越多到时候忘记就越难。没有人明白此时她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开心,复杂,无奈……五味俱全。   河边的水溅到石头上,掀起朵朵浪花。在夕阳中,可以看见清冽的河水里有银色的小鱼儿游来游去,宛如一个个快乐的小精灵。又一个浪花打过来,这些小鱼儿警觉的逃开了,纷纷游向远处。   “谢谢你!”若惜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眼睛却依旧望着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在朝阳的照耀下格外美丽,耀眼。   正因为太了解,所有对于若惜这样的态度也不觉得奇怪。萧子延微微一笑,看着若惜美丽的侧脸,迎着晨曦,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这一刻,萧子延觉得好真实。   晨曦普照在着片宁静的土地上,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耀耀生辉。   第三十六章 深情相拥   穿过一片翠绿的竹林,阳光从碧翠的竹林里散散的照下来,风儿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不远处的竹林中,还有条小溪,那清凉的泉水静静流淌着,发出潺潺的水流声。   当若惜看见隐匿在竹林深处的木屋的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夕阳的余晖照在一片翠绿的木屋上,将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了层淡淡的金黄色。美丽而古朴的四合院如同寻常农家的房子一样朴素,木屋因为岁月的洗礼而变得沧桑,周围是杂草丛生,但却也错落有致。   她已经等不及了,匆匆的冲进屋子里。靖月好像与她又心灵感应一样,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若惜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靖月,她一度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靖月了。站在那里的若惜哽咽着,发不出一句话。   “不要这个样子,我又没有事。”靖月缓缓地朝着若惜走了过来,虚弱的身体让她不能剧烈的运动。   夕阳照在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看起来甚至有点吓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靖月,若惜哽咽着说:“都怪我,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你一个人留在客栈。”   这一刻,若惜是真心觉得后悔,万一靖月真的被其他人找到,那么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   “这怎么能怪你了,要是你当日带着我一起走的话,我们俩都活不了。”靖月笑了一下,她不怪若惜。那一日,她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却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竹林里响彻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不知道着短暂的平静能持续多久。   若惜独自一人走在灵鹫宫的圣水湖畔,在雨中沿着湖边缓缓散步,乌黑的发丝与洁白的袍子在空中飞扬着。恍然间,天地好像就只有她一人,孤独而行。   忽然,若惜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变了样子,铺天盖地的血涌了下来,盖着了她的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死了十多年老宫主,她惨笑着,面色狰狞。身后是一片紫藤萝,在鲜血里怒放。   她看着老宫主扭曲的面孔,急忙朝后逃开,想快些到达秋水阁禀报母亲。   当她一迈进秋水阁时,就发现一切都与往常不同,此时的秋水阁里只有母亲一人。不,地上还有一个人,待她仔细一看,躺着的正是口吐鲜血的萧子延,他怎么会在这里?若惜来不及多想,急忙跑过去将萧子延搂在怀里,可是此时的萧子延身上早已是冰冷,若惜愣在那里,眼泪哗然而下。   “没有什么事情能瞒住我,任何违反灵鹫宫规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都没有好下场!”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的母亲不知道在何处了,整个秋水阁里都飘荡着母亲回声。   一句一句,打在了若惜的心房,她满目触及到的,都是一片血红。   若惜顿时惊醒,原来……只是个噩梦。她喘着气,额头上都是因恐惧而渗出的冷汗,发鬓早已被泪水打湿。即使是个梦,也是如此的吓人。   过了好久,若惜才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刚才在梦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她很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生与梦里相同的景境。若惜知道,如果发生的这些事被宫主知道,估计萧子延是真的活不了了。   若惜踩着月光,来到院子里。已是九月了,夜里寒气甚重,一阵寒风吹来,若惜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心思打量院子里花花草草。携着浓郁香气的桂花在清冷的月光下静静地绽放着,秋意正浓,花开正盛,可是若惜的心却如同夜里的温度一样,冰冷,没有温度。   “若惜,你看!”萧子延身上沾着露水,手里的两条鲫鱼还在他的手里挣扎,他兴高采烈的对着正在桂花树下发呆的若惜说道,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他知晓,若惜身上的伤本就还未痊愈,再加上这些天的奔波劳累,焦急不安,原本消瘦的身体就更加单薄。   若惜还沉浸在昨夜的噩梦里,听见萧子延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此时不过是卯时,她猜想萧子延一定是天还未亮,就去河边钓鱼了。   她淡淡的笑了下,没有答话。   看着若惜的笑容,笑靥如花,不只是由于身后金黄色的桂花太耀眼了,此时的若惜看起来格外憔悴。   “这两条鱼是我和陆风钓来给你和靖月补身子的,这鲫鱼炖的汤很鲜美了!”萧子延的脸上依旧是柔和的笑容。   陆风站在他的身边,一脸的不开心,两人之间脸上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风板着脸,一声不吭地接过萧子延手中的鲫鱼,去厨房炖汤。经过若惜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不用如此辛苦,我和靖月已经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若惜扭过头,继续盯着茂密的桂花树。昨夜的梦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要与萧子延保持距离,一定要保持距离!   萧子延冷色铁青,若惜的一句话又轻而易举的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遁入的冰河。他依旧不知道缘由,轻声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还是,你真的发自内心的厌恶我。”   “不,你做的很好,是我的错……”若惜强忍着泪水,一向坚强的她每次面对萧子延,都是格外的脆弱。听着萧子延哀怨的音调,她的心里也很难受,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却只能用这样的态度来回报他。   萧子延猛然怔住,看着忽然间说出这样话的若惜,不明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中呀满是痛苦:“如果说爱上一个人是错的话,那我真的就犯了个弥天大错,且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他明白若惜话的意思,不知道此时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原来自己不是单相思,原来若惜也是爱着自己的;难过的是,明明相爱,却因为一道始终难以逾越的鸿沟,不能在一起。   眼睛投向了远方的白云,若惜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的流下来,渐渐地,她不可自持的抽泣起来,不能发出一个字。   萧子延看着若惜消瘦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一把从背后将若惜搂在了怀里。   他能感觉到若惜身上的温度,她不停抖动的身躯,还有她的悲伤和无奈。在这一刻,他决定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也会一直陪在若惜的身边,一同面对风风雨雨,绝不离开。   此时的若惜哭的更加厉害,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悲伤,这些年的无奈,这些年的辛酸一同释放出来。她想要过挣开,可是这个怀抱是自己这么些年来从未触及过的温暖,自己真的舍不得离开。若惜知道,身后的这个男子,是值得依靠的,她想要一辈子就这样在他的怀抱里。   即使未来有太多的变数,太多的危险,可是现在,在爱情中沉醉的他们,谁都没有去理会。   第三十七章 柔情后的尴尬   一阵飒爽的风儿吹过,婆娑的桂花树随风摇曳,金黄色的桂花纷纷落下,缠绵的飘呀飘,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继而掉在了地下。他们就这种缠绵的姿势,处在一片桂花雨之中,细碎的金黄色花粘在了他们身上,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阵阵扑飘来。   不知过了多久,若惜终于停止了哭泣,理性重新斥满了她的脑海,她奋力挣脱开萧子延的怀抱。   不知道是因为哭过的原因,还是因为害羞,若惜的脸上如同有两朵绯红的霞云,格外俏丽。她没有看萧子延一眼,就这样在他如此灼热的注视下,快步走进了房里。   走进房里,若惜的心里像是有无数头小鹿在乱跳一样,她端坐在古铜镜子前,看着自己在镜子中模糊的影像,她用手拍打着自己发热的双颊。若惜,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此时的若惜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不住地在心里反问自己。可是,她的心里没有答案,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那么的,不由自主,甚至最初,在她的心中都没有强烈反抗的感觉。   因为,若惜累的太久了,苦的也太久了,在她的心中,其实是无比奢望在自己悲伤时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即使若惜在心里早就知道萧子延对自己的感情,而自己也在相处之中渐渐的爱上了他。可是,她在心底里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料,真正的当感情来临之际,是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越想抵挡,来势就愈发凶猛。   此时若惜的身上还粘着几朵桂花,也许是在桂花树下站了太久,连若惜都问得到自己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   即使心里隐隐感到有些后悔,可是眼睛却忍不住透过铜镜瞟向窗外那个人的身影。他依旧还站在桂花树下,久久不肯离去,仿佛还沐身在桂花雨中回味刚才的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对萧子延究竟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感觉。   募然,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若惜姑娘,吃饭了。”伴随的是陆风冰冷的声音。即使陆风再怎么讨厌若惜,可是看在萧子延的份上,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不敢马虎。   若惜急忙收回了目光,站起来准备去吃饭,可是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顿时又坐了下来。倘若她一出去,必定就会看见萧子延,那岂不是很尴尬;而不出去的话,下次见到萧子延就会更加尴尬。左思右想了半天,再陆风又一次催促之后,若惜终于走了出去。   在桌子上,一片安静。   若惜低着头,喝着碗里鲜美的鲫鱼汤,乳白的汤上泛着翠绿色的葱段,看样子陆风为了这个汤还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能感觉一团黑色的影子走了过来,然后在自己对面坐下,她知道那是萧子延。可是,她没有抬头,静只是低头喝着汤。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不似往日一片热切的情景。   连靖月觉得此时的气氛很怪异,本来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她和若惜不善言辞,向来话就不多。而陆风,仅仅从他的神色中,就知道他很讨厌自己与若惜,只不过是碍于萧子延的面子,才一直没有发作。这当中,每次话最多的就是萧子延,只不过今天的他格外奇怪,没有说话,也不喝汤,一下子望望若惜,一下子独自傻笑。   她顺着萧子延的目光望向若惜,今天的她也很奇怪,头一直垂着。而且面色潮红,眼睛好像还哭过似的。   今天他们都怎么了?靖月看着他们一个个,心里充满了困惑。   若惜从头至尾就没有抬起过头,只是快速喝完了鱼汤,转身就回房了。   这下,靖月的心中就有了些不好的猜测,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若惜此时正置身于漫天的竹林里,在翠竹林里呼吸着带有竹叶清香的空气,仿佛每一个呼吸,都飘荡着新鲜的竹绿气息。   根据靖月的病情,若惜估量着在这里住的时间不会太短,她就上山找了点食物。其实对于陆风,若惜知道,陆风其实也很辛苦,若惜想尽量为他分担一些。如果换成了自己,每天忙这么多事情,而且还面对的是自己无比厌恶的人,一定很痛苦吧。   若惜踏在放回筑物的路上,手里提起一只兔子,还有用布包着的一些野菜。   她刚踏进院子里,就看见一只麋鹿静静地躺在角落,它的身上还在滴着血,应该是才死不久。   若惜看着手里的兔子和野菜,无力的苦笑了下,看样子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我是说你去哪里了,原来是去抓兔子了。”萧子延的手上还滴着水,应该是刚刚才洗过手,他的脸上含着笑意,有些幸福的模样,“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太劳累了。”   萧子延的话语,俨然一副热恋的小情人。   陆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一幕,不明所以。怎么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他们的关系怎么从尴尬变得如此亲密,真叫人费解。   若惜听见萧子延的这些话,觉得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在不远处的陆风,发现他正用一种诧异的目光在她与萧子延之间看来看去,此时的若惜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萧子延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不理会若惜尴尬的神色,走到了她的面前,抚摸着她手中的兔子,“好可爱的小兔子啊,反正我们现在的鹿肉吃都吃不完,不如我们将它养起来吧。”   这只兔子像是听的懂人话,一下子从若惜的手里窜了下来。浑身长满了毛茸茸绒毛的兔子,长长的耳朵一动一动的,显得异常可爱。   若惜看着这毛茸茸的兔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兔子一跳一跳的,不时还回过头看看他们。萧子延被逗得满脸笑容,眉眼里都是幸福快乐的神色,这是他认识若惜以来,笑得最为舒心的一次。若惜也咧着嘴,微微笑起来,原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再平凡的东西在此时看来也觉得很幸福。   萧子延看着身旁的若惜,她的笑容浅浅的,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发自肺腑。这一刻,从她的眼里,萧子延只看得到纯真,美好,善良,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暴戾与无情。萧子延真的觉得此时此刻看着若惜的笑容,如同身在天堂般的美好。   微风,翠绿的竹林,斑驳的竹屋,金黄色的桂花树,两个拥有着发自真心的笑容,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美丽而又温馨的画卷。   陆风看着他们的笑靥,感觉更加茫然了,这不过是只兔子,怎么能惹得他们都笑了起来。少庄主在过去的几个月,几乎是每天都紧蹙着眉头,可是,此时,居然会因为只兔子就被逗得哈哈大笑。不对,好像少庄主每次一见到这个妖女,就变得很开心,看样子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妖女吧。   也许真的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子延此时正与若惜沉浸在美好的爱情里不可自拔。可是,陆风却想得特别多,即使他们能在一起,且不说庄主管不管,但是灵鹫宫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江湖上的舆论以及追杀能让他们寸步难行。少庄主爱上了这个妖女,真的就是一辈子就毁了,他真的不懂,除了美貌,这个若惜还有什么让少庄主动心的地方,实在是让人费解。   或许真的是一个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是不会懂得在经历过伤痛、苦难、无助之后,爱情所带来的美好,这种美好,足以让人忘却一切。   若惜,在遇见了萧子延之后,此时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不太一样了,那正是爱情的力量。   可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却不是普通的爱情,一个是名门之后,少年成名;一个是邪教杀手,冷血无情,他们之间的爱情,或许比常人更加坎坷,更加艰难。但是,未来谁都不知道。   第三十八章 别离之痛   这是若惜来到木屋的第七日,也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明天,就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若惜感觉这几天的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要离开了。她很想再多呆几天,可是,在靖月离开灵鹫宫之前服下毒药的期限是一个月,如果在三天之后赶不回灵鹫宫,那么真的连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看着窗外的月亮,依旧是那么的明亮,皎洁,如同往常一样,高高的挂在夜幕之中。满月像个黄黄的灯笼,从东边挑起整个黑暗的夜空。   若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在心中思忖着,看着如此圆的月亮,过几天应该就是中秋节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节日对与自己早就没了意义,形同虚设,一个从来连自己生辰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还敢奢望过中秋节了?   若惜看着月亮苦笑着,她是真心不愿意回到灵鹫宫,因为经历过曙光,所以现在就更加不想回到那炼狱一样的地方。   但是,她没有选择,一切早就在命里都注定好了,要怪只能怪上天为什么要使她出生在灵鹫宫,是灵鹫宫宫主的女儿。   寂静之中,传来了阵阵凄凉、婉转的笛声。夜早已深了,笛声悠远飘扬,蕴藏着淡淡的忧伤。   若惜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上,急忙冲到了窗子旁,却没有看见人影,内心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萧子延在吹笛子。   她穿上了鞋子,急急地冲了出去。顿时,低沉的,悲伤地,忧郁的音调都飞进了她的耳朵里,在这笛声之中,她缓缓的走出了院子。   正如所预料的一样,若惜一走出院子,就看见萧子延在不远的山坡上。背对着她的萧子延,手执笛子,一个个悲凉的音符从笛子中蹦了出来。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背影影映出一块黑暗的阴影,即使只是个背影,也让人觉得哀伤。   此时的萧子延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连有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都不曾察觉,直到有人站在身边,他才察觉到。   暮然回首,才发觉原来是若惜,放下了笛子,就这样,两人相视无语,明明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若惜看真眼前的萧子延,依旧俊朗,只是眉头紧蹙。她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萧子延的眉宇,“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与现在颓废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答应我,以后永远再蹙眉了,你这样,我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话毕,若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萧子延一把抓住若惜的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觉得鼻子发酸,“好,我答应你。”   怀中的若惜正享受着离别前最后的温暖,感受着萧子延强劲有力的心跳,,明知道会有分别的那一天,但是没有想到却是如此的快。   “你不要回灵鹫宫了,跟我回冥鼎山庄吧!”正沉浸在柔情蜜意里萧子延怎么舍得放若惜离开了,他希望两人能一辈子都像这样,永不分离。   若惜一个寒噤,又再次回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噩梦。她挣脱了萧子延的怀抱,看着萧子延的明眸,一字一顿地说,“不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脱离了灵鹫宫的。”   在寒夜中,若惜的声音是那么坚决。   萧子延真的不明白,他知道若惜心里是不愿意回到灵鹫宫的,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提出的请求,难道灵鹫宫真的就这么可怕吗?   深秋的夜晚是那么的冷寂,萧子延觉得寒意顿时从骨子里渗了出来,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处。   他不知道这次一分别,到底多久之后才会相见,他实在不愿见到昔日的朋友一个个死在自己最爱的女子手上。   萧子延也明白,在此之后,每一次见到若惜,都是她有任务的时候。可是她的每一次任务,都暗藏危机,他真的不能保证在若惜每次遇见危险的时候他能及时出现,挺身而出。   若惜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她知道萧子延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可是,她真的没有选择,在遇见萧子延之前,若惜从来不考虑自己的性命。然而,现在的她想为了萧子延好好地活下去,也许,他们会等到灵鹫宫没落的那一天。   她知道这是奢望,但却也是唯一的希望。   正因为若惜爱萧子延,所以连一丁点儿冒险的事情都想要他做,她宁愿所有的苦痛的是自己来抗。她要考虑的实在太多,除去灵鹫宫不考虑,还有萧子延前途,他父亲的态度,冥鼎山庄的荣誉,整个江湖的舆论,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萧子延一定要活下来。所以,她不能这么自私,如果萧子延真的连性命都没有了,那么又从何而来的爱情了?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寂静的夜,除了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寂静的站着,一直到了远处的天空渐渐泛起了几片艳红的云彩,这时,他们才想起来要回去了。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萧子延看着若惜,坚定的说。他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缘由地选择了让步。   若惜微微苦笑,萧子延永远都不会懂她的担忧。而她,也不需要萧子延懂,只需要他安然的活下去就够了。   晨光微曦,照样洒满了这座宁静而美丽的木屋。   若惜搀扶着靖月,小心翼翼的将靖月搀到马上,自己却怎么也不愿意上马。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萧子延,好像要将他的样貌刻在心里一样。   “多谢萧公子的鼎力相助,靖月感激不尽,靖月在此拜别。”靖月骑在马上,微笑着说道。这一举,也在提醒若惜,是时候该走了。   她不傻,这几天在这木屋里,她早就看出了端倪,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靖月太了解若惜的脾气了,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不管结局如何,是怎么也不肯回头的了。   萧子延是个好人,哪个女子跟了他一定会幸福,可是这个人却不会是若惜。这一点,靖月早在最开始就深信不疑,他们在一起,注定是一个悲剧。   若惜回头张望了几眼,终于骑上了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那一袭白衣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的时候,萧子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陆风看着少庄主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他知道,少庄主已经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少庄主,我们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要不然庄主要担心了。”   萧子延此时心情低落,像没有听见陆风的话一样,转身就走进了木屋里。   只剩下陆风一个人独自愣在哪里,他在心里咒骂着若惜。看样子那个妖女走了,连同少庄主的魂也一同带走了。他愤恨的跺了下脚,无奈的跟随着萧子延一同走进木屋。   直至夜幕降临,萧子延一直呆在若惜曾经住过的屋子里,没有出来。   陆风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撑着头,看着头上的星星,无声的哀叹着。   萧子延凝视着房间的一切,深深的呼吸,似乎还遗留着若惜残留的味道。他缓缓地漫步在房间的每一处,手指触及所过,仿佛都能感受到若惜遗留的温度。   他甚至在房间的每一处都能看见若惜的身影,忧愁的她,悲凉的她,冰冷的她,开心的她……   第三十九章 心有所属   玉笼看着站在窗户旁发呆的若惜,心中充斥着担忧。   她发现,自从若惜这次回来之后,与往常就不太一样了。若惜经常面色忧愁的看着窗外发呆,一站,就是半天。   虽然以前的若惜也是寡言少语,但是往日的她脸上结实冷漠,现在却变成了哀伤。   玉笼不知道,这次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去问。她知道,要是若惜不想说的话,是怎么也不会告诉他的。   她看了看若惜,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是需要一个人慢慢去释怀的。   冥鼎山庄内。   萧庄主紧蹙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若有所思,惆怅万千。   虽然他早就看出来萧子延对那个叫若惜的女子有几分好感,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面色清秀的女子居然会是灵鹫宫的人,然而更离谱的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还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陆风站在庄主的旁侧,打量着他的神色,看庄主面色严峻,什么话也不敢说。他知道,倘若自己的这番话被少庄主知道,少庄主一定会勃然大怒的。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后悔,这话他一定要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庄主好,只是想将少庄主拉回正轨,远离那个妖女。   “看样子我要尽快去向盟主提亲,以免夜长梦多啊!”萧庄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脸上满是哀痛的神色。   “那我需不需要跟少庄主说一声?”陆风试探性的说着。   萧庄主将手一挥,急切的说道:“不,不,不要告诉他。你跟着子延这么些年,你应该也知道子延的脾气,他的脾气太倔了,万一他知道了,不定闹出什么事了。”   陆风面露喜色,少庄主与司徒小姐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司徒小姐骄横的脾气,但是好歹这两人门当户对,也知根知底。   次日。   司徒铭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的朝着萧子延的房间走去。   昨夜,他正准备回房,看见了萧庄主匆匆忙忙的朝着书房走去。司徒铭看着萧庄主的模样,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不料却听见了他和爹在讨论萧子延与妹妹的亲事,还说要先保密。   他差不多激动的一夜没睡着,虽然早知道与萧家又婚约在,但是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要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了,这种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啊!所以他一大早就感到了冥鼎山庄里,想要将喜讯告诉萧子延。   “子延,子延,告诉你个好消息!”还没走近院子,司徒铭就叫嚷起来起来,声音中洋溢着兴奋与欣喜。   此时的萧子延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司徒铭的声音,不由得收起手中的剑。他想了一会儿,却实在不知道司徒铭会有生命好消息要告诉自己。   “你猜猜看……会是什么好消息了?”司徒铭看着木然的萧子延,就故意卖起了关子。他在心里肯定萧子延听到了这个消息定会和他一样高兴。   萧子延依旧是摇了摇头,“我可想不出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司徒铭开心地说道:“哈哈,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昨天在书房门口偷听到萧伯父向我爹提亲了,我爹也答应了。这就是说,你马上要成我的妹夫了……”   萧子延的剑忽然惊落在地上,只看见司徒铭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一向将司徒洛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可是现在突然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萧子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理都理不清。   司徒铭看见萧子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太开心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向很好,却不用这么开心吧!”   此时的萧子延才回过神来,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是拼命地挤出了个笑脸。却不知,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转身,缓缓地走出了院子,连往日视如珍宝的剑也留在了地下,忘了捡。身后,只留下一片茫然的司徒铭,不知所以然。   萧子延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房间里四处晃荡,脑海里重叠着若惜与阿洛的影子,交相辉映。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应该去找爹说清楚,自己是不会娶阿洛为妻的。   “我不会娶阿洛的!”萧子延的脸色坚决,透露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坚定。   正在与人商讨公务的萧庄主不知为何他现在就知道了这件事,微微一愣。不过好歹萧庄主久经江湖,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先出去。   待人一走出去,萧庄主顿时勃然大怒,眉毛怒气冲冲的向上挑着,指向萧子延的食指却止不住颤抖,“我告诉你,不可能。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要是不拜堂的话,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能押着我拜堂,难不成还能押着我进洞房吗?”萧子延也不甘示弱,怒气冲冲的答道。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硝烟的味道,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萧庄主觉得火从心里窜上来,他一向以自己的这个儿子为骄傲,但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萧子延居然会为违背的自己的意愿。   “你……你……你真是个不肖子,早在你娘在的时候,就和司徒盟主定下了婚约,你违背了我的意愿就算了,难道连你娘的遗愿也相违背吗?”身为萧子延的父亲,他知道萧子延的软肋,知道他死去的娘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一提死去许久的娘,萧子延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些,“我想即使娘在世的话,也不愿我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她更不会愿意你娶一个灵鹫宫的妖女!”伴随着一声强有力的怒吼,一个茶杯扔在了萧子延的身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萧子延却像一尊雕像一样,没有闪躲,他不知道为什么若惜是灵鹫宫的人会被知道。既然爹能知道若惜是灵鹫宫的人,那就一定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仓促的去司徒家提亲。   萧子延皱着眉头,阴郁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但是却坚定的说,“可是我爱她!”   “要是你爱上的是任何一个平常家的女子,我都不会管。可是,你要知道,她是灵鹫宫的人,你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她的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吗?如此狠毒的女人,我是不会允许她嫁进我们家的。”萧庄主因长期操劳的脸上已经是哀伤不堪,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幸福,但是与他的前程,他的未来相比,他宁愿萧子延恨他,即使这样,他也在所不惜。   “我也不在乎她是谁,我只知道我爱她,为了她,我愿意放弃一切。”萧子延毫不在乎的说道。   爱情,往往是伴随着冲动,要不然萧子延也不会对着萧庄主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   萧庄主看着自己从小悉心培养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像是不认识一样的看着他,觉得心里无比悲哀。一向以铁血,坚强著称萧庄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萧子延看着从小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泛红的眼眶,也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太过分了。这是自母亲去世后,萧子延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这些年,萧庄主既当爹,又当娘,还要管理冥鼎山庄内内外外的大小事务,也很不容易。   萧子延知道父亲的有很多次,他都看见父亲看着娘的遗物发呆,可是这一切,父亲都独自扛了下来。   看着一向坚强的父亲居然红了眼眶,他了解萧庄主的性格,知道这一幕一定不想被自己看见,所以默默地转身离开。   第四十章 矛盾升级   亥时。   此时的天已经渐渐地黑了,天空中见得到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   萧子延端着饭菜,踟蹰的站在父亲的房门口。自从上午的争吵过后,父亲就再没有出过房门,一直将自己所在房间里,任谁叫喊,都不开门。下人们都没有办法,只好叫来了萧子延。   萧子延手里的饭菜已经变得冰冷,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就来到了这里,可是,一直没有勇气敲门进去。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台阶。   “咚咚咚”,萧子延轻轻地叩了几下门,没有人答应。   “爹,吃点东西吧。”萧子延硬着头皮,继续轻轻叩了几下门,依旧没有人应答。他知道父亲此时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把饭菜放在门口,你要是饿了,就吃点吧!和我置气不要紧,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给饿坏了。”   萧子延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房间内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就离开了。   此时的萧庄主坐在书桌前,看着外面渐渐变成了灰黑色,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听着萧子延的敲门声,萧庄主泪流满面,这个儿子是他悉心培养大的,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不料,父子俩近二十年的感情居然还不及他对一个妖女的感情深。   即使是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了近一天,却依旧没想想通这个问题,让本就烦躁的萧庄主变得更加苦闷。   “爹,早上好!”萧子延一大早就候在萧庄主每天的必经之路上,一见到他远远走来的身影,就急忙迎了上去轻声问好。   而萧庄主就像没有看到萧子延一样,径直走过,完全无视站在身侧的萧子延。跟在萧庄主身后的下人面色疑惑,从未看见过庄主如此对待少庄主过——无视,冷漠。   面对着众人的疑惑,萧子延讪讪地笑了笑。   萧庄主看样子真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连对下人都仁爱的他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萧子延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与若惜在一起的消息这么快就被父亲知道了。虽然早就料到父亲会反对,但是却没有料到他的态度会如此的坚决。   秋风静静地吹着,满院宁静。萧子延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困惑之意,环视着周围,曾经是熟悉的一切,此时看来却几有分陌生。   他从怀里掏出了若惜赠与他的手帕,娟秀素净的帕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字,无声的笑了起来。即使发生了什么,面对多少困难,我也不会放弃的,萧子延握紧了手帕,在心里暗自承诺着。   萧子延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顿时想起今天还要去大厅与几个叔伯商量寻找宁春的事情,急忙向大厅赶去。   当萧子延赶到大厅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他急忙做了个揖,向众人表示歉意。   为首的萧庄主看见萧子延这时才赶来,不由地紧蹙了眉头,不悦的看了几眼萧子延,继而说道:“这些天,我们派出了不少人去找宁大夫,可是都没有找到啊!”   一见萧庄主都这么说,众人都纷纷摇头叹息,连萧庄主都这样说,他们都感到希望渺茫,除了灵鹫宫,哪里还有冥鼎山庄找不到的人。冥鼎山庄的探子寻人的本领在整个武林中是数一数二的,连冥鼎山庄都毫无办法,看样子宁春能还生归来的几率真的是微乎其微。   “萧庄主,这可怎么办好啊?宁大夫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一定不能放弃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老者痛心疾首的说着,花白的头发看得出他已经是花甲之年的年纪。对于宁春,他是满怀感恩的,他那疼爱的小孙子当初身患怪疾,寻医无数都没有方法,可是宁春却不出一个月就将这病治好了。从此,他就牢记了宁春的救命之恩,所以当他一直到宁春失踪的消息就急忙向萧庄主求助。   其余的人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宁春是被灵鹫宫抓走了。宁春救人无数,这并不假,他们想救宁春这也不假,但是一想到抓走宁春的是那骇人的灵鹫宫,他们就感到头皮发麻。   萧子延看着平日满口仁义的叔伯现在都像哑了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生悲凉,大声的说:“宁大夫几乎对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恩,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依旧是鸦雀无声,萧子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萧庄主,可是萧庄主却装作视而不见。   萧庄主思考了很久,缓缓开口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宁春被灵鹫宫抓走了,生死不明,我想我们不用再费心去找了。”   话音未落,像是在人群中投向了炸药一般,众人装作纷纷惋惜的样子,其实在心里,不知道已经乐成了什么样。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心底里救人的想法早已经被灵鹫宫的恐惧所击败,对于寻人的事情只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如今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脸上轻松的神色是不言而喻。   “慢着!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宁春了吗?你们扪心自问,宁春救过你们吗?”萧子延按捺不住,怒气冲冲地看着周围的人。   昔日满怀正义的人现在却像是魔鬼的化身,一心只顾自己,完全不管昔日的恩人。   这一刻,众人哑口无言,纷纷低下了头。   “今天的事情就商量到这吧!大家都先回去吧!”萧庄主缓缓开口。对于这一决定,他的心里也很难过,但是现在,这确实最好的方法。   萧子延的确是太过年轻,他的心里此时只考虑只有一个人的性命,却没有看见隐藏在拯救宁春背后所隐藏的种种危机。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萧子延看着即将走出门口的萧庄主问道,声音里是掩藏不了的怒气。   “你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们能拿灵鹫宫怎么办?我还以为你已经接受了灵鹫宫的这种做法了,要不然你也不会鬼迷心窍的同那个妖女在一起。”萧庄主的心情本就是低落,此刻面对着萧子延的咄咄逼人,心里就更加烦闷,他的语气里也有着与往日极不相符的讥讽与嘲笑。   萧子延看着自己跟前的父亲,像是不认识一样。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不会因为一件事而迁怒与另一件事,而现在却将救宁春与若惜搅在一起。他极力辩解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宁春与若惜扯在一起。”   “咳咳……不明白?我才不明白了,如果你能接受那个妖女,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放弃救宁春了?真是可笑!”萧庄主冷笑几声,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萧子延,眼神犀利。   萧子延被萧庄主这样的眼神看的全身发麻,但在心里知晓他并没有说错,只是低声喃着,“她也不愿意身在灵鹫宫啊,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就能乱杀无辜吗?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即使是一个杀了人的死囚也可以说自己是身不由己。那个妖女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自己想想,可是她还是不知悔改,回了灵鹫宫!”萧庄主拂了拂衣袖,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去。   萧子延顿时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父亲对于若惜的成见这么深,但是,父亲的话却不是没有道理。倘若若惜真的那么厌恶灵鹫宫,为何自己屡次提出带她走,却被她拒绝?这一点,一直是萧子延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若惜肯脱离灵鹫宫,自己就能说服父亲,而依照冥鼎山庄目前在江湖上的地位,灵鹫宫定不敢轻易来犯。关于这一点,萧子延深信不疑,但是,他真的太低估灵鹫宫了,也太低估灵鹫宫宫主了。   萧子延百无聊奈的走在花园里,周围的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此时的他哪有心情理会旁人的看法,自己的烦心事情都搅成一团,怎么都理不顺。   陆风看见萧子延站在花园里沉思的样子,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垂着头绕道而行。   萧子延的眼角瞥见陆风的身影,顿时想起他与若惜的关系除了陆风谁都不知道,那么父亲能知道也定是陆风告的密。   想到这里,萧子延高声叫道,“陆风,过来!”   陆风顿了顿,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畏畏缩缩的走到了萧子延的眼前,萧子延本是阴郁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严肃的神情。   陆风低着头,不敢正视萧子,看这样子少庄主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思量着。   过了好久,萧子延才缓缓开口,“我和若惜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诉我爹的?”   “是!”陆风的脸上已经渗出滴滴冷汗,从昨天的争执以及庄主的态度已经知晓,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的预想。   陆风不敢正视萧子延,却没有听见少庄主的训斥声,只有微风拂过耳畔所带来阵阵轻柔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陆风在心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发现少庄主已经离开了。他四处打量着,除了凋零了满院枯黄的落叶,什么都没有。   第四十一章 纸包不住火   也许真的在血缘至亲中有心有灵犀这回事,李秋水这几天总是感觉若惜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未在若惜身上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是觉得心里惴惴不安。   “什么?”李秋水低声惊呼一声,声音里满是愤怒。   炙火站在宫主的身边,低着头偷偷打量着着身边气愤不已的宫主。密卷早已在她的手里捏成了一团,骨骼与纸之间发出吱吱的响声。   炙火觉得很诧异,早在几天前,宫主就吩咐她去查若惜,直到此时,炙火仍没解开疑团。在她心里,若惜不论是作为灵鹫宫的一员,还是作为堂主,都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每次的任务都能及时完成。   “啪”地一声,早已皱成了一团的纸被扔在了地上,洁白的纸团孤零零的躺在秋水阁空旷的地板上,显得异常夺目。   炙火不由地一颤,急忙回过神来。   “太不像话了,你……快去把靖月喊来!”李秋水此时已经是身体微微的发抖,冲着炙火高声喊道。   炙火迅速地退了出去,她在宫主身边十几年了,还是很少见到宫主这个样子。她知道灵鹫宫必将有什么大事将会发生,却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有太多不解,炙火也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靖月站在秋水阁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暗自揣测。   她的心里现在的七上八下,刚刚在来的路上,右护法炙火的神色已经告诉她,这次的事态严重。宫主很生气。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宫主高声扬起,威严的语调飘扬在秋水阁大堂里的每一个角落。   靖月不敢抬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滴滴冷汗,没有回答。她在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宫主此次召来自己的目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说还来得及!”声音陡然上扬,有难以抑制的怒气。   靖月顿时一惊,急忙跪了下来,惊恐地看着端坐在上前方的宫主。她看见宫主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满是不悦。   只见宫主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几声,这笑容,在此时看来无比骇人。   “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就会不知道吗?你是以为你们能瞒过去吗?”宫主拖着金色长长的袍子,围着靖月缓缓地踱着步子,柔声说着,但是声音中却有着让人恐惧的冰冷。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宫主到底是怎么了,一下怒,一下又好像恢复了平静。只不过人人都知道,在这平静过后,一定蕴藏着更大的暴风雨。   宫主猛地停步,从靖月的背后一掌打了出去。只不过刹那间,靖月已经扑向在几米开外的地板上。   靖月回头的时候,鲜血已经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溢出。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汗水渗进还未痊愈好的伤口,引起一阵阵撕扯般的疼痛,“宫主,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还想骗我吗?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而你向来心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们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依旧是几声冷笑,却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宫主,靖月不断地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去,“宫主”。   声音里满是哀怨与祈求。   对于宫主的心狠手辣,靖月是早就见识过的,她是不会因为自己以往的功绩而将这件事一笔勾销的。此时的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断地向后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咳咳……原来,你也害怕死。既然这样,我给你一个解决方法,杀了萧子延,以前的一切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前提是,若惜不能知道这件事。”看着靖月一脸惶恐,宫主觉得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缓缓吐出这几句话。   不等靖月开口说话,宫主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悠长的声音飘荡在灵鹫宫,“这是你唯一的选择,要不然,死的就是你们三个。”   空荡而华丽的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死灰色,靖月瘫坐在地板上,面无表情,仿佛如同一尊雕像。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靖月也知道,如果她这样做,被若惜知道后,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即使解释清楚了,在彼此心里也会有芥蒂。但是,即使会被若惜不理解,她还是义无返顾,即使是冒着被若惜杀了的可能性,她还是得遵照宫主的意思这是最好的选择。   明天就要去冥鼎山庄了,就要站在幽若堂的院子里,满院的木棉早已没了当初的茂盛,稀稀落落,飘零漫天。   靖月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飞舞枯黄的落叶,这时候她的心情是无比矛盾。究竟向不向若惜道别,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许久。   “唉!”靖月低声叹了口气,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靖月最终选择了离开。   正当转身之际的时候,靖月就见到了刚踏进院子里的玉笼。玉笼一见到靖月,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糕点,就满脸笑意地迎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拉进房间里。   “靖月,你来了,你的脸色怎么不好?是内伤还没有好吗?”一看见靖月惨白如纸的脸,若惜放下了手中的笔,关切的问道。   面对着若惜如此的关切的神色,靖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笑容里,隐藏着苦涩与无奈。她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究竟能说些什么,“我很好,可能是最近天气凉了,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吧!”   若惜淡淡的看着靖月,满怀疑惑,上次的伤在宁春的调养下已经好了。而靖月多年习武,不可能因为天气稍微转凉就会不舒服,何况她的脸色是如此吓人。想说的话已经到了若惜的嘴边,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她知道即使关系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好像她与萧子延的关系一样。   “那你多休息下吧!”若惜低下头,继续着自己尚未完成的画,从朱唇吐出的话语,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好的!”黄衣女子淡漠的笑了笑,似乎不愿再多说,转头看着窗外萧肃的木棉花,淡淡的说着,“我可能会出去几天。”   正在作画的若惜对此不以为然,这件事在她听来是在普通不过了,每个月她们都会出去几次执行任务。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此次出去,对付的是自己最爱的人啊。   靖月无言,看着依旧在专心致志作画的若惜,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能说。   过了片刻,靖月转身离去。她知晓,此次出宫,两人历尽千辛万苦建立起的友谊也许会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   依旧在作画的若惜突然停下,看着靖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在靖月眼神的背后,有着不同于往常的落寞。靖月闪烁其词的话语,更加让若惜不安、焦躁。   有些话,如果不说,那就不问,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理。   第四十二章 天降“喜讯”   漫天落叶飞舞在灵鹫宫,满目的枯黄,冰冷无情的灵鹫宫看起来更加萧条、孤寂。   若惜已经在灵鹫宫等了两个时辰了,早在清晨的时候,就有婢子来报,说是宫主宣召。若惜却不知道为何,宫主召见了自己,却迟迟不来。   环视着四周,依旧如此华丽,只是这华丽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血腥。在这里,已经葬送了无数人的无辜性命。   “怎么,等得不耐烦了?”这个声音淡然而冰冷,带着说不出的高贵与威严,仿佛她就是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听到了宫主的声音,若惜变了神色,单膝下跪,低声说道,“拜见宫主。”   白衣一动,方才弯腰,拖着金色长摆的宫主已经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淡淡道,“何必如此多礼。”   这样的举动更加让若惜觉得诧异,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到大,这是宫主对自己做过最为亲昵的举动了。   不等若惜多想,宫主依旧淡淡的说道,“你今年已是十七岁了吧,按照宫外的规矩,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了吧。”   若惜急忙抽出手臂,跪了下来,惊呼,“属下愿意一辈子效忠宫主,效忠灵鹫宫!”   终究是母女,若惜在心里隐隐猜到了宫主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灵鹫宫里,除非是宫主特赦,灵鹫宫的女子将是终生不嫁。   “即使是嫁人了,也可以效忠灵鹫宫的,这两者之间,并不相互矛盾。”平视着若惜的眼睛,宫主微微颔首,有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与此同时,若惜心下一黯,已知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了!既然宫主已经说了这样的言语,那她,已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看了一眼正在发怔地若惜,宫主目光仍是淡淡的,“这个人正是宁春,你嫁给了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这不论对宫主,还是灵鹫宫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若惜嫁给了宁春,不仅可以断了她的念头,更可以将宁春留在灵鹫宫,这真的是一举两得。   “我,不愿意。”漠然的回答,却是坚决无比的语调。   宫主似乎并不觉得意外,看了她一眼,继而望向窗外,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武断,“你觉得我是和你商量吗?”   正因为她了解若惜,所以才会不给她留一丁点儿后路。只有斩草除根,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这是她一向信奉的准则。   “我想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灵鹫宫的宫主,还是我的娘亲?如果是宫主的命令,我会领命;可如果是娘亲,我想问,你是否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若惜感觉自己全身无力,目光顿时空荡荡的。   这是在若惜在十年前被宫主训斥之后,第一次承认宫主是她的母亲。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六神无主,心里空落落的。她不信,真的不信,即使是作为一宫之主,面对着忠心耿耿的属下,也会稍稍考虑到自己的想法。更何况,现在的她不仅仅只是宫主,还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啊!   宫主依旧看着远处天际的白云,神色不动,淡淡冷笑,轻声道,“在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母女之情,有的只是宫主与下属的关系。”   这并不是若惜第一次见到宫主如此的神色,即使在笑,眼神里却是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一次被自己的至亲所伤,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她一字一顿,“属下领命。”   宫主看着若惜,这个有自己几分容貌的女子,满目悲凉,眉目里沉静决绝,然而神色深处却不知道是何种神色。刹那间,宫主见到这样的若惜,仿佛见到了十八年前的自己,一样的神色,有种焕然看见前生的感觉。   若惜像丢了魂一样,没有说任何话,呆呆的走出了灵鹫宫。   落寞的走在灵鹫宫,若惜感觉自己的心身都被掏空了,不过刚刚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念萧子延,却又很怕见到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怕看见他那失望与悲凉的神色。   也许,自己真的不该生在这里,有着这样的母亲,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秋风扫过,树叶纷纷落下,像蝴蝶翩翩起舞,盈盈的旋转着,像是一场舞蹈。   环视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此时看来却无比陌生,这一切,在若惜的眼里处处皆是触目惊心,有种让人恐惧的感觉。   即使是过去了一夜,宁春仍觉得在做梦一样,昨晚的事情来的太突然,甚至让他措手不及。   “宁大夫,你是否有中意的人?”在秋水阁的高堂上,宫主冷漠的笑着。   宁春不知道宫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他实在猜不透眼前高坐在宝座上的人在想些什么,她的每一句话,没一个动作,都实在让人琢磨不透,高深莫测的灵鹫宫宫主真的是名不虚传。   “我想,你是中意若惜的吧。”依旧是风轻云淡,但却让宁春觉得很骇人。   看样子,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没有什么能瞒过这个神通广大的女人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连房间里物件的摆放,都在宫主的牢牢掌握之中。更何况是他对若惜的爱慕之情,是那么的明显。   “我,我……”宁春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他的确喜欢若惜,但是他也深知在灵鹫宫里的女子,都是终身不嫁的。   涨红了的脸,已经暴露了宁春心中的一切所想。   “哈哈……那就是的了。”宫主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所有的一切仍在她的掌控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宁春感觉更加局促不安,宫主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猜测不出来宫主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图。   “在下愚笨,不知道宫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宁春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气恼——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宫主都知道,在她的面前,任何人是没有秘密的。   “我觉得我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愿不愿意娶若惜了?”宫主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宁春,秋水阁中的气氛陡然冷却起来。   无声息的沉寂,跳动着不安分的情愫。   其实,在宁春的心里,他是非常愿意娶若惜的;可是,另一方面,又十分矛盾,他感觉若惜并不喜欢他,对他,永远都是冰冷的,即使是相熟了以后,也带着一种极其客气的疏离感。   “可是若惜是不会愿意的吧!”宁春深思了许久,看着在宝座上的宫主,缓缓开口。   显然,他虽年轻,但也是一个老于江湖的人,能通过感官看出人内心的情感。而且,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不断然拒绝,也不轻易应允。   “我问过若惜,她是愿意的。”宫主不由得冷笑起来,在她的眼里,即使宁春在极力隐匿什么,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   在这一瞬间,宁春的心好像是要快乐的飞了出来,她是愿意的,她居然会愿意。他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所有的问题都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若惜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一切,都看似平常,却又不寻常。   第四十三章 不一样的他   历经几天,靖月终于赶到了冥鼎山庄。   传闻中的冥鼎山庄真是名不虚传,仅仅从外观来看,足以震慑住见惯了许许多多大场面的靖月。   这宅子,有一定历史的痕迹,处处都散发着浓厚的正气,萦绕在四周。   此时靖月的心中真可谓是五味俱全,没有什么话与能描述她此刻的心情。在昨夜,她接到了玉笼传来的飞鸽传书,说是宫主已经下令,将若惜许配给宁春。在接到信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感觉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复杂,辛酸,悲哀……   宫主的速度真是快的吓人,一边下令让自己杀了萧子延,同时又将若惜与宁春的婚事定了下来,真是一石三鸟。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无法选择。一步步迈向了冥鼎山庄,在这一刻,她却将要把若惜唯一在乎的人杀掉,她知道,如果杀了萧子延,若惜定会此生都不会原谅她了。   走在古色古香的宅子中,靖月终于领略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人情味。   即使是身份低微的下人,在院子里,一边打扫,一边高声谈笑;走廊中,不断有婢子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继而那几个人看着靖月交头接耳起来……这里的一切,都让靖月很不习惯,她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庭院。   “靖月姑娘,真是欢迎啊!”还未抵达到萧子延的房间,就看见他迎了出来,微笑着说道。   不过,当萧子延的目光扫向靖月身边,却发现没有自己想看见的那个人时,一丝失望的神色一扫而过。   对于这个样子的萧子延,靖月没有心思却打量,只是敷衍着说:“早就想来拜访传闻中的冥鼎山庄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靖月姑娘过奖了!”萧子延谦虚道。   两人都各怀心思,静静走在冥鼎山庄的林荫小道上。   突然,萧子延感觉到有一丝凉气刺了过来,在沉思中的萧子延顿时回过神来,急忙躲开。不料,却看见靖月手执剑,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开口:“我不知道靖月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有地方得罪过你吧!”   靖月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足尖和手臂瞬间聚力,想要摆脱被动的局面。然而,她刚刚发力,可是手里的剑却怎么也触及不到萧子延。   萧子延以守为攻,处处避着靖月,不伤她,企图消耗她的力气来摆脱这场没有原因的战争。面对着逼人的杀气,此刻的萧子延也并不多言,他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期。   就在靖月的剑再次刺过来的时候,萧子延一把抓住了靖月的手腕,一用力,靖月手中的剑已经落在了地下。靖月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地上,她微微用了用力,终于在草坪上定了下来。   “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萧子延微微诧异,看着眼前的靖月,极其困惑。   靖月背对着萧子延,不远处,早已围满了人,都在窃窃私语。   但是她的眉眼里,虽有着坚决,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奈,“你,必须死,这是宫主的命令。”   “又是宫主,你们都要对她言听计从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脱离灵鹫宫了?”最后的话语,几乎是咆哮。对于萧子延而言,灵鹫宫是他的噩梦,锁住了他最爱的女子,现在,还想要夺去自己的性命。   “我们做梦都在想着该如何逃离灵鹫宫,可是,这并不可能。”她的话如同风一样的柔和悠扬的荡漾在空气中,飘散在肃冷的空气之中。   虽是极刺耳的回答,但是萧子延低下头,沉吟了许久,最终缓缓颔首承认,“若惜也是这样的回答。”   关于灵鹫宫的手段,萧子延虽未曾见过,但是也有所耳闻。相传,灵鹫宫的毒药和极刑是没有人受得了的,这一点,他也未曾怀疑过。   “你走吧,我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再见,亦是朋友。”萧子延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   没有如他所预料的一般,靖月居然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去。   没有感受到脚步的离去声,萧子延诧异的回头,“为何你还不走?”   “你真的觉得我们还会再见吗?我没有完成任务,不管回不回灵鹫宫,都得死。”靖月淡淡地说到。   她的语音未落,萧子延全身一震,不由地感觉心里发寒。原来,传闻中的灵鹫宫宫主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可怕,为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居然会迁怒衷心耿耿的部下。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了?”萧子延抽了口冷气,他的语气,磊落果断,没有丝毫的怯弱胆怯。   靖月沉默了一下,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直视着对面男子明亮的眸子,缓缓开口,“因为,宫主已经发现了你与若惜之间的事,你必须死;而若惜,将会嫁与他人。”   仿佛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萧子延顿时怔住。   过了片刻,萧子延的目光,频频落在了靖月的剑上,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她,要嫁给谁?”   “宁春,没有人能违抗宫主的旨意,违者,死。”靖月冷声吐出这几个字。   当这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萧子延的耳边时,他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原来还没有死;忧的却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居然要娶自己深爱的女子,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咳咳……原来是这样。”萧子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苦笑了几声。   片刻间,那眼中的一抹剧烈痛苦,仿佛是冰川裂开后涌出的岩浆,冰冷,无助。   “既然是死,不如你将我带进灵鹫宫,我想见见你们的宫主。”声音很低、很冷,却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你疯了!”靖月低声呵斥了一句,现在的他还有一丝生的希望,去了灵鹫宫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看着眼前魂不守舍的萧子延,不似往日的神采飞扬,好像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躯壳一般。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主动去接近宫主,每次相见时都是战战兢兢的。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却要求去见见宫主,真是想都不敢想。   没有回答,但是萧子延脸上的神色却告诉靖月,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   “不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是进去了,会没命的。”靖月的声音虽然是压低了,但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冷涩的风吹过,像是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颊上。但是,这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这里,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萧子延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低头看着靖月手中的剑,缓缓开口,声音冷涩,“要是若惜嫁给了别人,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靖月心里猛地一惊,她一直以为她们两人之间是没有什么深厚感情的。可是,在现在看来,仅仅是数月,已经有了那么深刻的情感。   “本来我奉命来杀你,若惜就是不知道的。如果我再把你带进灵鹫宫,若惜一定会怪我一辈子的。”靖月一字字道。   “可是,我不能连与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与你们的宫主玉石俱焚,来换取她的自由。”萧子延的语音如披冰雪,涌动着骇人的杀气。   靖月浑身一震,抬头,却看见了萧子延的眼睛——残酷,气势强大,与她平时所见截然不同!那,完全是一个杀人者的眼神,没有一丝侠气与仁爱。   没有言语,满院的风声哗哗地扫过耳朵,一片寂寥。   靖月知道,既然萧子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他定能做到。可是即使他能平安的进入灵鹫宫,不仅仅是他的性命堪忧,而且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都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宫主远比你们想象的可怕。”靖月望着远处即将黯淡下去的天空,神色焦急,缓缓开口。   风从西方掠来,带来丝丝冷意。一番对话后,萧子延已经平息的最初震怒,渐渐恢复了常态。   第四十四章 悄进灵鹫宫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   萧子延走在即将进入灵鹫宫的迷雾林里,这已经是他在这里第三天了,可是还是没有寻找到进入灵鹫宫的入口。   每到一处,萧子延就会做一个小记号,可是,这个地方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第三次到来了。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愁云密布,照这个样子下去,恐怕还没有进入灵鹫宫,若惜就已经嫁给别人了吧!   借着暗淡的月光,萧子延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这个迷雾林里,不仅有充满着有毒的瘴气,而且,几乎是处处可见有毒的植物,毒蛇。幸好,当年为了防身,宁春给了他一瓶能解制百毒的玉露丸,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要不然,萧子延不知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或许是由于好几天没有休息的缘故,萧子延在迷糊中一下子感觉重心不稳,跌落坐在地下。可是,却没有如萧子延预想的一般,在这些杂草的中间,居然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门,顺着门,下面是幽暗无敌的台阶,一眼,居然望不到尽头。   萧子延心中窃喜,虽然还不知道这是通向何处,但是,心中却隐隐觉得这就是通向灵鹫宫的密道。   顾不得多想,他急忙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越来越暗,越往后,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触一步步向下探索着,然后,再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行走着。   即使是看不见,但是萧子延还是能感觉到,这些墙壁是经过无数人触摸过的。按理说,这么阴潮湿的地方,一定是青苔丛生的,可是,恰恰是这一块,却是极尽光滑的。他的心里越来越激动,萧子延甚至感觉到,越往下迈一步,自己离见到若惜也就更近了一步了。   终于,萧子延感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出现在自己的上方,愈往上,就感觉到愈亮。当他的脚步踏上最后的一级台阶的时候,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空旷的荒地。萧子延四处打量着,却发现,这里怎么也不像传闻中的灵鹫宫,按理说,灵鹫宫那么多的人口,应该是没有这么荒凉。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选择,只好顺着脚下唯一的路向前行走着。脚下的路平整宽阔,应该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而身边的花草,看样子也经过了悉心地修剪。   当萧子延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城墙,他抬头仰望,迎着稀疏的光芒,喃喃道,“灵鹫宫。”   这一刻,萧子延的心里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所有的情愫都涌在他的心头,混成了一团。他历尽了种种的苦难,终于来到了灵鹫宫。但是,他所遭遇的困难,仅仅只是开头,在灵鹫宫里,还有更多的考验在等着他。   黑沉沉的夜,在灵鹫宫的上方,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微微的星光也消失了。即使是站在灵鹫宫的城墙外,萧子延似乎也能感受到阵阵的寒意,不断地向他涌来。   看着城墙,萧子延知道这里是灵鹫宫,所以不敢轻易冒险。当他爬上就近一棵树的顶端时,虽然是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里微微一震,如此大的宫邸,即使是深夜,但还是有人在重要的位置把守着。   他心里为刚才的谨慎而感到侥幸,如果真的是想从城墙跃下去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引来了灵鹫宫的围剿。   萧子延侧着身,小心翼翼地走在灵鹫宫僻静的小道上,眼睛扫视着四周,一刻也不敢放松。   夜,挟着清冷的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草地,吹过满是树木的迷雾林,也吹过萧肃斑驳的城墙,拂过了萧子延的脸上。在这散发着馨香气味的树林中,浓郁而清新醉人的空气,在这不寻常的夜里显得分外迷人。可惜,这里是灵鹫宫,即使是夜晚,站在这里的萧子延也能嗅到可怕的阴郁气息。   灵鹫宫远比萧子延想象中大得多,也比想象中繁华得多,他以前总觉得灵鹫宫是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今日一看,却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原来这里也是井然有序,干净清洁的,甚至比萧子延所去过的许多门派要好多了。   突然,萧子延远远地看见了两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提着灯笼向这边走来,他急忙躲到一颗柏树的后面。直至两个女子走了过去,他才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传闻中的灵鹫宫也不过如此。   其实,不是灵鹫宫的婢子反应迟钝,而是她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进来这里。在她们的心中,灵鹫宫是在全武林中第一的,是不会有人这么傻,白白闯进灵鹫宫来送死。   但是,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执意,它可以战胜一切,哪怕是死亡。   萧子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小心翼翼地乱窜,可是灵鹫宫实在太大,而且对地形实在不熟悉。他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照这样下去,就是到天亮,恐怕也找不到若惜在何处,而一到天亮,自己就真的没有藏身之处了。   现在的萧子延真的是毫无头绪,只好冒险去进入到那些房屋密集的地方,虽然危险些,但是找到若惜的几率也更大些。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旁,可是见到的都是一个个练功房,此时的萧子延无比沮丧,本来一直就是带若惜离开的信念在苦苦地支撑着他。但是现在,看着逐渐变亮的天空,即使是现在找到了若惜,想要带她离开,几乎也是天方夜谭。   “啪”的一声,萧子延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扫帚,几天没有休息过的他警觉早已不比当初。房屋内发出了阵阵女子的惊呼声,萧子延深知不妙,匆匆离开。然而,当他还未离开院子的时候,就听见了木门打开时发出的轻微吱呀声。在这一刻,他还听见了,从房间里发出的响铃声已然响彻了整个灵鹫宫。   匆匆忙忙的的窜逃之后,萧子延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何处,只看见了一片茂密的小树林。他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一棵树的顶端,环视着四周。不过片刻之间,灵鹫宫已是另外一番模样,铃声响彻在灵鹫宫的每一个角落,宫里已处处布满了白色的身影,每个人都手执着剑,四处搜寻着闯入者的身影。   还好,这些只是普通的婢子,论经验,哪里比得上萧子延。他站在树的枝桠上,看着底下的来来往往的白衣女子,即使偶有人抬头看看,却被密密麻麻的繁叶遮住了双眼。   萧子延不断的向远方眺望着,却依旧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满目的白色,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第四十五章 夜访灵鹫宫   “啪”的一声,萧子延随身所带的剑直直地落了下去,他在心里暗叫不好。几天来的不眠不休一极大地耗费了他的体力,而现在的他更因为焦急、烦躁而丢失了他原有的细心与谨慎。   在剑落下去的同时,几乎这一带所有的白衣女子纷纷侧目看了过来。萧子延看着已经跌落在地上的宝剑,他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了,只好纵身一跳,轻轻地落在地上。   正当萧子延捡起剑的同时,他身边的白衣女子顿时蜂拥而上,每一个人想要把萧子延手刃剑下。只要抓住了这个贸然闯入宫的刺客,一定能得到宫主极大的褒奖,更别说物质上的奖励了。   萧子延手举着剑,看着密密麻麻的白衣女子将自己围城了一个圈,他细心地环视着四周,却无任何破绽所露。   正当这里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萧子延只听见上空一声轻响,一道极其凌厉的剑光惊电似的横空一闪。   萧子延还来不及看清来者的面容,在他感受到强大的剑气之时,匆匆向后退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株已是几十年的杨树已轰然倒塌,正横在这群白衣女子的中间。   一剑横断巨木,这是何等惊人的一剑啊!   巨木倒下之际,萧子延看见不远处显眼的火红色披风长长扬起,在晨曦中更加耀眼。他抬头看着这个女子——年纪并不是太大,但是能在灵鹫宫身穿一身火红色衣衫的人定非等闲之辈,难道她就是灵鹫宫的一宫之主?   “参见右护法。”不远处,白衣女子齐声呼叫。可是,拿着剑的她们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摇半分。   萧子延不敢贸然出手,他不清楚这个红衣人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只是将剑护住了自己的全身。   然而,红衣女子只是眉梢微微跳动了一下,稍微有些不解。   来者正是灵鹫宫右护法——炙火,她不解,为何会有人来灵鹫宫送死。   萧子延单足点在那棵倒下的巨木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红衣女子身上。这个人身穿上等的红色罗缎,神情傲慢,对着萧子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好,我就拼劲全力试试吧!”萧子延心念一出动,剑已出鞘。他知道,这个红衣女子的功力定在自己之上,只有拼劲全力,才有胜算的可能性。   只见一道光华从茂密的绿色里射出,快得如同一阵疾驰而过的风炙火身子右侧几步,边丝毫不差的闪开了。此时的炙火微微诧异,她已经很多年都没见到身手如此好的年轻人了,哪怕是灵鹫宫里的几个堂主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炙火已经很久没和江湖人交手了,她不敢托大,一出手就用尽了全力。此时的这一剑,是虚招,他算准了对方会向右躲避,故一剑出手后就准备在右边再出剑。   不料,不仅仅是炙火的虚招,连同她后来的那一剑,都被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避开了。炙火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能用如此深厚的内力和精湛的剑法。   萧子延也觉得诧异不已,刚才的这两剑,他已是极力避开。此时的他知道,想要取胜,已是几乎不可能了,他只想能尽快脱身,好寻一个隐匿之处先藏起来。   此时,萧子延使的正是冥鼎山庄的剑术,直直刺入对面女子的双目。谁都以为炙火向左右闪躲,可是炙火偏偏闪电般往前一冲,往前将眼睛将剑上迎了过去。   炙火向前的一冲之时,右手中的剑已从臂下穿过,凭借着女子特有的灵活,毒蛇般准确地刺入了萧子延的心口。这时,身形冲到了极限,她才抽身急退。   虽然没有如她所料想的一般,直直地刺入了萧子延的心口,但是也划过了他的心口。炙火收剑,冷冷地看着萧子延脸上痛苦的样子,看样子,这个人伤的也不轻。   “抓起来。”炙火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具离开了。   被关在了灵鹫宫地牢里萧子延惶恐地看着四周的一切,散发着潮湿味、血腥味、腐尸味……周围的牢房里关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当他进去的那一刹那,谩骂声如同雨点般迎面而来,不过押着她的四个侍女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随意打开了一扇牢房,将他推搡进去,便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这些被关在地牢里的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景象,当白衣侍女离开地牢的那一刻,所有的谩骂声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的叹息声。   萧子延坐在墙角,原来灵鹫宫华丽的外表下还有这么不堪的地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想象,这个地方居然也能住人。墙壁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绿色的青苔,地下铺着潮湿的稻草,上满不仅布满了血迹,甚至手一按下去,就能抓到几只蟑螂和不知名的小虫子。   无声地叹气,萧子延沮丧极了,还没有见到若惜,自己就被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里会发生些什么。但是,一看到那些如死人般神色的人,萧子延就觉得阵阵寒意从心底里冒出来。   随着一阵喧嚣过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在灵鹫宫里从未这么热闹过,但是若惜根本无暇顾及。经过走廊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有像那边看一眼,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若惜的心里本就很烦躁,靖月因未完成任务,遭到了宫主严厉的惩罚——被鞭笞一百,然后被绑到盐水池中水车上。   她也经受过这种苦痛,那是小时候,未训练任务,被鞭笞了十下,然后被绑在水车上一个时辰。那种滋味,真是痛不欲生,转动的水车让她有一半的时间都被浸在了盐水池中,那时,身上的伤口就好像要裂开了一般。   若惜快步走在灵鹫宫里,手里提着的是靖月的早餐,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靖月已经在盐水池中已经呆了近十天了,这些天来,她的伤口经过盐水的倾蚀,已经越来越严重,而且由于伤口剧烈的疼痛,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靖月听见了有人行走在木板上发出的吱呀声,吃力的睁开了双眼,她知道是若惜来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全身湿漉漉的靖月,脸色已是惨白惨白,不过数十天,她已经是瘦的不成人形。昔日光亮的头发已变的没有光泽,此时正湿漉漉的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没有什么,好像是有人闯进来了。”若惜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手里正在将盒子里的早饭一碟碟拿出来。   靖月的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很吃力的样子。   过了会,剧烈的喘息过后,终于开口道,“你……你去看看吧。”   若惜诧异地回头,不解地看着靖月,她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件事如此的关心。在若惜的记忆里,靖月一向是不喜欢凑热闹的。   靖月的眼里已经浮现了担忧的神色,愧疚的看着若惜,“上次……我出去时,见到了萧子延……”   “他知道了你要成亲了。”   “说要我带他来,我……拒绝了。”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靖月都说的断断续续,异常吃力。   若惜端着碗的手颤抖了一下,啪的一声,碗摔得粉碎,乳白色的稀粥洒落一地。   即使现在在心里有些责怪靖月,她知道靖月一向不赞成自己同萧子延在一起,但是也不懂为何她要将自己成亲这件事告诉萧子延。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而若惜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责怪靖月。   恐惧此时已充斥在若惜的心中,她好怕,真的好怕,怕贸然闯进灵鹫宫的这个人正是萧子延。如果这样,那么萧子延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她宁愿自己没了性命,也不愿亲眼见到萧子延死在了自己面前。   她的脑袋此时已经混乱成一团,一想到那个阴暗的地牢,若惜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自从第一次去过那个地牢,从此,再也未进去过。   在那次之后,若惜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坚决不会再进去。不料,会在这时候再次踏进里面。   第四十六章 舍命相救   阴暗破落的地牢与华丽的灵鹫宫极其不相符,与此时拖着长长白色衣摆的若惜更加是格格不入。   照守灵鹫宫地牢的婢子一见到若惜,露出极尽诧异的神色,这本不是一个堂主的职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里这么脏,这么乱,像若惜这样位高权重得人,是很少会有人会愿意来的。   “把门打开,我想进去看看。”若惜极力使自己的面色平静下来,但是手里却已经微微出汗。她非常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害怕被婢子识破,还是害怕里面真的有萧子延,一时间,真的无法明辨。   或许是这里的婢子第一次接触到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紧张的她们没有像若惜索要手谕,唯唯诺诺地就打开了地牢的门。   若惜一踏进地牢,再次闻到了这种熟悉的味道,顿时就隐隐到胃里有种犯呕的感觉。她极力抑制地住这种感觉,穿梭在幽暗悠长的走道里,左右张望,仔细地打量着两边牢房的每一个人。   牢房里的人看见有人进来,嘈杂起来,所有的人纷纷起身,伸长了手臂,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若惜。   “都进去,快点!”紧跟在若惜身后的婢子狠狠地呵斥一声,但是,效果是微乎其微的,好像吵闹的声音更大了些。   看着一双双脏兮兮的手快要触到了自己,若惜毫不在意,她的一颗心此时都挂在了萧子延的身上。   已经几天没睡觉的萧子延,由于极其劳累,此时正躺在了草垫上睡了过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嘈杂得到声音不断地传入到耳朵里,甚至比刚刚他进来的时候更加吵闹。   他强打起精神,走到了牢房的外侧,萧子延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看见了若惜,这个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此时若惜依旧是一袭白衣,缓缓走在肮脏不堪的走道里,好像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一样。   萧子延目不转睛,看着若惜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在他被抓进灵鹫宫地牢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还能见到她。或许准确的来说,萧子延是并不想见到若惜的,相见,就意味着给她多带来一份危险,既然不能带她走,那么就让她好好地生活下去。   当若惜再次将目光瞥向幽暗的牢房时,看见了此时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面孔——萧子延,他一袭黑衣,面色疲惫,静静地站牢房里。两人虽近在咫尺,却让她如同在天涯两端一样遥远,不能说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不能太过于炙热,害怕被跟在身后的婢子看出端倪来。   萧子延看着停滞不前的若惜,嘴微微地张开,然而看了看她身后的婢子,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了,身后的一切都幻化为黑色的背景。此时,在他们彼此的严重,只有对方的存在。   “堂主,还要继续看么?”身后的婢子身体微微前倾,试探性的询问正在发怔的若惜。   若惜忽然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了句,“不用了!”   就在此时,眼神依依不舍的离开萧子延的身上。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蹦了出来,我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在这一刻,什么灵鹫宫宫规,什么顾虑,什么性命,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自己深爱的那个男子。   秋水阁内。   宫主端坐在宝座上,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若惜。她早就料到若惜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快,看样子若惜对那个叫萧子延的爱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宫主,若惜有一事相求。”依旧是重复的一句话,依旧是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   看着若惜垂着头,轻咬着嘴唇,发出痛苦与焦急的神色,宫主就愈加气愤。她倒想看看,为了萧子延,若惜究竟想忤逆她到什么时候,也想看看,若惜对那个人的爱到底有多深。   宫主好像没有听见若惜的话语,低头反复玩弄着手中的扳指,好像地下跪着的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两个时辰过去了。   “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忤逆我,值得吗?”宫主突然抬头,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语气里已经有了微微的怒气。   若惜抬起头,眼眸里有丝丝惊喜的神色:“若惜从小就听从宫主的教诲,即使有些事情我控制不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灵鹫宫,我愿一生效忠宫主。”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轻轻带过了与萧子延相爱的事实,又将效忠灵鹫宫放在了首位。   宫主依旧低着头,不过手却顿了下来,斜眼瞟到跪在地上的若惜。若惜话里的含义,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了?她知道,若惜一向高傲,从来不阿谀奉承任何人,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灵鹫宫宫主。可是,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肯低头。   如同她一般骄傲的人,此时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要是放在以前,宫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一瞬间,宫主的眼里闪现出一抹杀气,继而,继续玩弄着手里的扳指。上等的扳指周身泛着碧绿的光泽,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便价值连城。此时,这个扳指像是会跳舞一般,轻轻地在一双修长的手中跳动着。   对于宫主的没有回答,若惜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的脸色依旧平静。从刚才宫主的神色中知道,此事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也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但是若惜的坚决的,即使是一命换一命,她也是愿意的。   站在门外的宁春看着跪在大堂的若惜,其实,他在这里也很久了。原本他是来向宫主请示,关于出宫采办有关成亲的事宜的,但是,却在这里听见了两个噩耗。一向谨慎的萧子延居然会被抓进灵鹫宫里,而更让他难过的事,即将与自己成亲的妻子居然深爱着别人,而那个人,正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   这种事情换做是谁,恐怕都是难以接受的。宁春静静地站在秋水阁的大堂外,听闻着宫主与若惜之间的对话,萧瑟的冷风阵阵吹来,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但是与心得冰冷相比,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宁春无力地靠在墙上,眼中浮现的仍是第一次见到若惜时冰冷的样貌,继而,萧子延俊朗的面孔浮现,渐渐地,两人的身影渐渐交织在一起。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就渐渐暗淡下去。   这个人……她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真的觉得自己看不透若惜,对于他而言,若惜就像是个谜一样存在,时而冰冷,时而血腥,时而善良……   在若惜这样冰冷而又热情的世界里,他却只是个旁观者,远远的望着,却始终都靠近不了——即使他的眼眸里,有着多少的向往与寂寥。   她的心中已经被另一个人牢牢地占据了,没有半点空隙。   听着大堂内再次陷入无声之中,宁春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救人无数的他,始终有着一颗善良纯洁的心,哪怕此时是一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陌生人,宁春都不可能熟视无睹,更何况是自己多年的朋友了?   在他心中,若惜不爱自己是一回事,而救不救萧子延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已经是没有丝毫关系的了。   第四十七章 格外开恩   还未走进秋水阁一丈,宫主就倏地抬头。即使是这么轻盈的步伐,她也能轻而易举的辨别出来。   “请宫主开恩,放了萧子延吧。”宁春缓缓地走了进来,淡淡开口。   若惜募得回头,看见数丈之外的宁春站在那里。即使是在阴冷无阳的天气,此时的他看去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闪闪动人。   真的很少会有人再像他一样大方了。   宫主与若惜都已经知晓,宁春呆在门外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既然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那就不需要藏藏捏捏了。   “你可知道,杀了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依旧是往日的冰冷无情,如同讨论蝼蚁一样谈论着一个人的性命。   听到死这个字,若惜的身体不由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当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萧子延死了,若惜就会一辈子挂念他,这样若惜又怎么会安心成为我的娘子了?其次,萧子延是冥鼎山庄的少庄主,据说冥鼎山庄早已盟主定下了婚约,他将会娶盟主的女儿。杀了他,不仅会影响到若惜,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武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宁春没有受到此时此刻危机气氛的影响,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说,放了萧子延,才是最好的选择。”   “哈哈……真是匪夷所思,难道灵鹫宫还会怕区区一个武林盟主\?”几声冷笑荡漾在秋水阁里,笑容里带有着嘲讽与不羁。   “在当今武林中,又有哪个帮派又敢和灵鹫宫为敌了?放了萧子延,只不过是为了不必要的纷争罢了,宫主又何必去花时间和精力去解决这些鸡毛蒜皮小事情了。”宁春依旧是云淡风轻,不过确是句句酌情酌理。   刹那间的沉默,不过在若惜世界里,却好似几年那么长。   “好吧,我现在就下令放了他。”宫主终于发出声来,“不过,若惜从此不得再与萧子延与任何瓜葛,否则,到时候你们再怨不得我了。”   宁春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扭过头看着若惜,心力交瘁的脸上泛着欣慰。其实,一切都已经明了。   他上前扶起若惜,由于跪了太久,若惜的腿肘已经麻木了。就在宁春的搀扶下,她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秋水阁。   宫主看着他们相扶相依走出去的背影,感觉无比欣慰。这两人,日后一定是灵鹫宫不可多得的人才,能为灵鹫宫做出巨大的贡献。   “什么?要放我走!”萧子延异常诧异,对着两个婢子高声惊呼,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相望。   他不懂,在看见两个侍女打开牢房门的时候,萧子延甚至已经做好了上断头台的准备。从一开始进灵鹫宫的时候,他就知道生的希望渺茫,直至被关进地牢里,他就明白,自己是很难活着走出灵鹫宫了。   其实,他的心愿已经完成,只要问问若惜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宁春。如果愿意,自己愿意退出,祝他们幸福;如果不愿意,则自己就带她走。然而,当两人的目光相碰撞的那一刻,萧子延所有的疑问都已经明了,若惜还是爱着自己的。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死又有什么关系了!   “快走吧!”周围的叫嚣声越来越大,两个婢子忍不住低声催促。   萧子延木然的一步步走出地牢,他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当他一踏出地牢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即使外面阴暗一片,没有阳光,但是他仍感觉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萧子延急忙用手臂护住眼睛,当他挪开手臂的时候,却看见了此时此刻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宁春。   最为一个兄弟,面对着即将成亲的好朋友,不能不给与祝福,可是,有些话,他真的说不出口。萧子延知道,宁春是个事事追求完美的人,他一定也同自己一样深爱着若惜,要不然也不会允许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我都不知道现在该和你说什么了……一路顺风吧!”宁春讪讪地笑了笑,只是往日真心爽朗的笑容此时只剩下无尽的尴尬。   萧子延张了张口,喉头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就这样相互凝视着,两人之间密切的兄弟情谊为了一个女子,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   “我想见见若惜。”思忖了好一会儿,萧子延终于道出了心中所想。   “不可能,宫主答应放你走的条件就是若惜与你从此再无瓜葛,又怎么会与你相见?”仿佛在意料之中一样,宁春的眼睛遥望向远方,淡淡的回答着。   萧子延看着昔日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起来,宁春此时遥望向远方的眼眸深不可测。昔日,他与宁春下棋、吟诗、谈古论今……只是此时,却好像不曾认识过一般,萧子延的心中生气了淡淡的悲凉。   “我想见见若惜,我有话对她讲。”萧子延的语调骤然上扬,有着一种容抗拒的威严。   宁春收回飘向远处的目光,淡淡的看了眼萧子延盛怒的目光,依旧重复说道,“不可能。”   萧子延还从未见过宁春的脸上出现如此决绝的神色。   他浑身一震,看着宁春决绝的山色,回想起与若惜在牢房相见的那一幕,生生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即使没有看见目睹若惜向宫主求情的样子,但是他能想象的出来,若惜一定是费了极大的功夫。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若惜的满腔心思白费了。   “好,既然不能相见,那我最后问一句。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萧子延欲言又止,嘴里缓缓吐出最后的一个疑问。   只要若惜安好,他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她很好,宫主没有为难她。”宁春迟疑的看着他,知道他已经近乎心灰意冷。萧子延在江湖上已经听腻了阿谀与赞美之词,可是此次灵鹫宫之行,恐怕已经让他深受打击。   得到了宁春肯定的答案之后,萧子延迟疑了许久。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周围满是萧条的落叶,枯黄的叶子铺满了整地,依旧没有见到若惜的身影。萧子延的嘴角泛起了嘲讽似的绩效,终于转身离开。   看着萧子延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宁春的心里也泛起了阵阵苦意,这个好朋友是已经失去了。从此往后,他与萧子延两人之间,恐怕就是势不两立了吧。   远处的若惜站在高耸的城墙上,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萧子延一步不离开自己的视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无声地划过了她光洁的脸庞,心里涌现出阵阵的悲凉,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机,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放眼望去,萧子延在一片光秃秃的林木之中化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这一天,注定是阴郁萧肃的一天,连上天也在极力渲染着离别的悲痛。   峭厉西风把天空吹刷得愈加高远,辽阔大野的青绿色已被摇曳得枯黄不堪。那一个黑色的小点也终于消失不见了,若惜的身体在寒风中已经渐渐没有了温度。可是即使是这样,若惜还是舍不得离开,躲在这里的她无声地留着眼泪,想把自己的不舍,多年来的苦楚、委屈一同宣泄出来。   所有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若惜深爱的男子恐怕已经是伤透了心吧!   但是不论怎么样,若惜也是觉得值得的,起码,他活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失落回庄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雾气,向下游荡着;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扑压在树木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地与夜色混为一团。但不久,又重新被月色点亮。   萧子延一个人走在浓密的深山野林中,踉踉仓仓,好像丢了魂一样。   此时对他而言,什么都没所谓,其实此刻的他真的都不在乎了。若惜马上就要嫁人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好像连呼吸都觉得那么困难,心口的跳动不过是维持着最本能的需求,既然没了她,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希望能用劳累暂且使自己忘却这件让他心痛不已的事情,只有将身体放空了,也就不会再多想了。   不知不觉中,已是后半夜,月亮已经半遮半掩藏匿在云朵后面,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空。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了,大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萧子延感觉到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力气了,顿时瘫软坐在地下,头靠着一棵已经发朽的枯木,仰头看着天上乌蓝的一片。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两行清泪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穿过浓密的发丝,渐渐地消失不见。   他一生只为两个人流过眼泪,十一年前,他第一次为自己死去的娘亲流下了眼泪;而另一次,就是在今夜,为了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就这样,萧子延微微倚在树木上歇息了会儿,就继续上路了。他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人发憷的灵鹫宫,越远越好。   已是秋末了,天高露重,周身的一切是那么幽黯。萧子延迈着沉重的步伐,踩着枯草上,发出窸窸窣窣急切的响声。   几天后。   萧子延看见熟悉的屋落,抬头,看见镀金牌匾上冥鼎山庄这四个大字时,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他在出发之前,未曾告诉任何人,因为,要是有人知道了这一“疯狂”的举动,他一定是无法动身的。   当萧子延踏进冥鼎山庄时,守门的小厮们顿时愣住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蓬头垢面、破破烂烂的人居然是少庄主。随即,一边将他迎了进来,一边朝院子里大喊:“少庄主回来了,少庄主回来了!”   顿时,人声鼎沸,所有的人都干了出来。半月前,萧子延的不辞而别,令冥鼎山庄里的所有人感到不安与惶恐。在记忆中,少庄主虽经常外出,但每一次都是告知了庄主,得到了应允之后,才会出去。可是,这一次,却是如此反常,所有的人都以为少庄主遇到了什么不测,甚至连派出去的人手都没有打探到少庄主的下落。   萧子延看着周围一个个熟悉而热切的面孔,心里觉得温暖与愧疚,自己不说一声就离开,为冥鼎山庄陷入焦急之中。他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强撑着笑退却了众人的好意,准备回房梳洗一番。   当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已经恢复了英俊爽朗的面庞,只是神色却大不如以前,疲惫之中略带有几分悲痛。   “爹!”萧子延惊声呼出。不过半个月的光景,萧庄主老了许多。脸上一看上去就知道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两鬓也变得更加斑白,然而眼神里却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激动。   萧庄主凝视着消瘦的儿子,怒气冲冲的走到了他的眼前。高高扬起了右手,却又缓缓地放了下下来。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打不得,骂也不听。亡妻临死之前一再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这个儿子,可是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居然弄得儿子离家出走。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啊!”萧庄主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中带着哽咽。   萧子延看着一向疼爱自己额父亲,居然如此模样,也不由得感伤起来,“爹,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   “听我的话,我就不指望了。只是求你不要再去招惹灵鹫宫的那些人了,要不然我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萧庄主气急败坏的看着萧子延,一想起灵鹫宫的种种行径,连他都感觉无比恐惧。   萧子延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情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样萧庄主,半响,才缓缓开口,“爹,你放心,我从此再不会与灵鹫宫有任何瓜葛。”   萧子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凉而伤痛的神色。   萧庄主一听见萧子延这样说,大喜过望。自小,萧子延都不会撒谎,都是说什么做什么的。所以,在加上他此时的神色,萧庄主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   “好!好!”萧庄主此时已经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嘴里只是重复着这个字。在刚刚过来的路上,他还在寻思着怎么才能劝说萧子延,不料现在的一切困难都已经解决了。   “那,你对于与司徒家的婚事怎么看了?”萧庄主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毕竟,冥鼎山庄与司徒家的联姻是他提出来的,贸然反悔,实在是不合常理的。   萧子延此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无心思考别的事情,对于父亲突然提出的问题,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萧子延看着父亲期许的目光,又联想到在自己离开时父亲的种种担忧,心里的歉意油然而生:“就按照爹的意思吧!”   萧庄主本是极尽沉稳之人,但是是在听见萧子延的话后,还是露出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出于对儿子的了解,他以为萧子延不会答应,也不会拒绝,会推脱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   萧庄主此时真是喜不可遏,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仿佛连同脸上的皱纹也在笑,“好,好,真是太好了!”   萧子延看着父亲的背影,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萧庄主了,他已经老了。若惜嫁给了别人,那么自己娶谁为妻,都已经无所谓了,还不如让日渐苍老的父亲了却心愿吧。   很多时候,根本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人生如梦,不过是眨眼间,当恍然回悟的时候,却发现欢乐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   萧子延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外面的池塘已是枯零零的一片,只剩下满池碧绿的死水,此时他的心情也如同窗外萧肃的风景一样,了无生气。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到相爱,到再到如今的各自嫁娶,恍然如梦。   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去拥有,放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萧子延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可是美好的回忆却戳伤了萧子延一次又一次,让他的心鲜血直流。   回忆是美好的,但有时候对一个人来说,确是最伤人的。正因为有了过去的美好,才会与现在的伤痛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伤痛,愈演愈烈。   第四十九章 亲事定下   从萧庄主的书房中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萧庄主此时正与司徒盟主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两家联姻,一直是他们两人的心愿,早在二十年前,萧庄主与司徒盟主就是叱咤江湖的正义双侠,更是生死同舟的好兄弟。现在,两家联姻,更是亲上加亲,怎么能叫人不开心了?   “就这么说定啦!我等下回去告诉阿洛,她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尽管已是秋末了,但是司徒盟主的心头却泛起了阵阵暖意。   自从司徒洛上次从冥鼎山庄回去之后,一直就闷闷不乐,作为父亲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了?他知道,阿洛从小都很仰慕萧子延,长大了,仰慕之情自然而言会转化为爱慕之意。现在,两家结亲不仅仅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也满足了阿洛的愿望。   “自从阿洛上次回去了,就没有来过,以后,她可要常住在我们冥鼎山庄了啊!”萧庄主的眼睛露出异样的光彩,他甚至已经能想到以后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了。   “哈哈哈……”   两人爽朗的笑声飘荡在书房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司徒铭走进房间,四处打量着,却没有见到人影,“奇怪了,不是说阿洛在房间里吗?”   屋子里,是极尽华美富丽。用上等檀木所雕刻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动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靠近窗户,窗子上挂着紫色薄纱,随着窗外徐徐吹动风而飘动。紧挨着窗户的梨花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隔着几支未干的毛笔,宣纸上是大气豪放的字迹,甚至还未干透。   司徒铭向内走了几步,看见了宝贝妹妹沮丧的趴在床上,满脸的不快。   “怎么了?子延不是安全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模样啊?”看着阿洛的样子,司徒铭忍不住打趣道,“难道,你还在生他的气啊?”   “瞎说,他死了都跟我没有关系。”司徒洛的双颊微微红了起来,却还是在极力否认着。   从小,不论在哪里,司徒洛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她的记忆里,爹与娘的关系虽不甚好,但是对她,却是极好的。哥哥虽也是抱养的,但对她也是一味的宠爱。家里人都是这样视她如掌上明珠,更何况那些企图巴结盟主的人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这样飞扬跋扈的性格。   “我看你最近闷闷不乐,所以才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走了,你可不要后悔。”看着妹妹的样子,司徒铭佯装往外走的样子。   “站住,谁让你走啦\?”一听见有好消息要告诉自己,司徒洛从床上一跃就起来了。她知道哥哥一向非常了解自己,既然这些话对自己来说是好消息,那么此事一定与萧子延有关。   司徒洛小孩子气的性格惹得司徒铭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了,你啊,马上就要完成你多年的夙愿了,嫁给你最爱的子延哥哥啦!”   话还未落音,司徒洛的脸上就显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忍不住惊呼:“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刚才爹检查我的剑术时亲口说的,难道还能有假吗?”对于这一桩婚事,司徒铭也是发自心底里的开心,语气中有着难以自抑的兴奋。所以,当他知晓了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就忍不住过来与亲爱的妹妹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啊!   司徒洛面露娇羞,娇声嘟囔着:“怎么这么突然,害的我都没有心理准备了。”   “其实这件事早就定下了,那时候你与子延闹矛盾,正在气头上,我就没告诉你。现在你们的婚事,是真真正正的定下来了。”司徒铭的笑容像是湖面上的涟漪漾开来。   “哎呀,你好坏啊,都不早点告诉我。”如果说刚才的开心是写在脸上,那么现在司徒洛只能用喜上眉梢来形容了。   两人的笑声充斥一团,荡漾在房间内外。   司徒夫人与全家人的开心截然相反,她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知女莫若母,司徒夫人对女儿的心思是再了解不过了,知道她一直都深深喜欢着萧子延。可是,她更懂得,感情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情,她害怕女儿以后的生活不幸福,就好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当年,司徒夫人还未嫁进司徒家,是江湖上久负盛名舒剑雄的女儿——舒心慕。自小,她就被人赞为绝色美人,来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可是,对于这些人,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直至遇上了司徒剑南,她便便暗许芳心,即使知道他在心中深爱着别人。可是,名门千金的舒心慕自诩不比任何人差,性格一向温婉的她第一次用尽心思,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向往的男人。她以为能凭借着自己的一腔温柔能打动司徒剑南的心,可是,努力了好久,才发现一切皆是枉然。   对于萧子延救下一个女刺客的事情,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凭借着女性特有的直觉和多年来的经验,舒心慕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对她而言,自己不幸福就算了,她更不愿意的是,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重蹈覆辙。   再次走进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舒心慕的心里感慨万千。这个房间,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进来过了。   正在伏案提笔写字的司徒剑南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夫人,他诧异道:“心慕,你怎么来了?”   这是司徒夫人自七年前两人吵架之后第一次走进司徒剑南的房间,即使她很爱很爱这个男人。但是,她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人都是有自尊的,作为一个妻子,舒心慕实在忍受不了躺在自己身边的夫君在午夜梦回,梦见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   “我想同你谈谈阿洛的婚事。”即使风华不再,但从舒心慕的眉眼里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绝色美貌。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司徒盟主没有放下手中的笔,继续着手中的文件,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外人看来,这对夫妻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可是,真相却不是如此。司徒剑南虽然严谨,但心肠善良的他一直都是恩威并施,要不然也不会统领整个武林,成为武林盟主。偏偏对于自己的妻子,仁爱天下的司徒盟主一直却是不冷不热,这一点,也是司徒夫人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   “我不赞成。”舒心慕语气中与平日对待旁人的温柔截然不同,话里就像带着刺一样冰冷。她一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连正眼都不愿意瞧瞧自己,一股怒火从心里蹿了出来,即使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司徒剑南。   满屋柔和的烛光也照亮不了这冰冷的气氛。   司徒剑南仍旧不慌不忙地提笔写着字,丝毫没有受满肚怨气的司徒夫人的影响:“整个府上应该唯独你一个人不赞成这桩婚事吧!要是阿洛知道你反对这门亲事,一定又会闹翻天的,你应该知道阿洛有多喜欢子延的。”   “可是,我还是不赞成。”司徒夫人一字一顿,语气中铿锵有力。   司徒剑南这次收起手中的毛笔,疑惑的看着盛怒的舒心慕,对于这个女人的心思,他一直都猜不透:“我不知道你又在发哪门子的疯。”   话毕,司徒剑南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房间,满屋的烛光照亮着舒心慕委屈而又落寞的身影。   即使嫁给了他又如何,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舒心慕的脸颊划过眼泪,顺着脸上一直淌到了地上,心里无限悲哀。   舒心慕其实在开始就知道她的话不会奏效,但是却还是想试试。她想着,为了他们的女儿,将这桩婚事的利弊分析给司徒剑南听,他或许会赞成。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是自作多情了,恐怕是自己死的那一刻,他依旧会是如此的态度。   第五十章 靖月醒来   若惜坐在床榻旁,静静地等待着靖月的醒来。   还好,靖月因为功力深厚,终于等到了半个月的酷刑结束。从小到大,若惜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人死在了那骇人的水车上,那水车刑法,看似简单容易,可是真正施行在自己的身上,被浸在水中呼吸困难的感觉与身上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夹杂在一起,真的比即刻死去还要难受。   靖月真是在水车上受尽了苦楚,当若惜得到宫主大赦,前去救她的时候,她就因为心力交瘁而昏了过去。此时的靖月更是面容苍白,烟波朦胧如雾,在灯下看来,仿佛如同一个一口气就能吹散的精灵。   这已经是若惜等在这里第三天了,在这几天里,她没有迈出这个房门一步,她要在这里好好地守着靖月,想要靖月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能看见自己。若惜已经失去了太多,她实在不能再失去了,仅剩下的一切他都要要好好珍惜。   靖月募得睁开双眼,此时的她头脑混乱,看着若惜伏在桌沿沉沉睡去的样子,不知道是真实是幻觉,低声欲唤,“若惜。”   可是靖月的全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张了张口,喉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靖月不知道,距她昏死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期间,伤口的发炎,体力不支,再加上出宫之前服下的毒药发作,把内脏、静脉侵蚀殆尽,连血液也遍布毒素。全仗着宁春全力救治和若惜的悉心照顾,一丝丝把毒气拔出,她这才能转危为安。   若惜正在将睡未睡之际,徒然惊醒,失声喊:“宫主,不要杀萧子延!”   她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冷汗,从梦中惊呼而醒。一转眼,就看见了床上靖月的眼睛耸拉着,正看着自己,不由得狂喜。   她扑到床榻旁,几近哽咽——虽是知道靖月已无大碍,但是看见了她醒来的样子,若惜还是不能自持。她看见靖月沉沉睡去了好几天,真的好怕靖月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若惜端来了一盏茶,用纱巾沾湿,轻轻润了润靖月干裂的嘴唇,再慢慢的把茶水一勺勺喂进了靖月的嘴里。   这茶乃宁春专门为靖月醒来后所准备的,润喉清火,靖月喝了几口,甚至略微清醒,终于发出声来,“萧子延,他没事吧?”   一提起萧子延,若惜的泪水不由自主,一滴滴地落了下来。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哀凉:“他没有事,宫主已经放他出宫了。”   靖月看见若惜这个样子,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跟随宫主多年,宫主的习性与思维还是略有些了解。她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考虑到若惜的情绪,还是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实在不想若惜伤心。   对于萧子延,靖月知道他是个正义侠士,拥有满腔的铁骨柔情,靖月对他也很是欣赏;但是,她深切的明白,若惜与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灵鹫宫容不下他们,冥鼎山庄容不下他们,江湖上更容不下他们。   若惜看见靖月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豁然明了。看见卧病在床的靖月还在为自己担心,她的心里愈发难过,用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你睡了好几天了,现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靖月吃力地将手抬起,轻轻地覆在了若惜的手上,声音依旧温柔:“不要太难过,都会过去的。”   听到这样的话从刚刚醒来不久的靖月嘴里吐出,若惜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方才刚刚醒,靖月就已经触及到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了解到她的所有的悲伤。此时,若惜全身上下此时都在微微颤抖,那是因为友情的感动。   若惜从小就冰冷无情,对任何人的情感世界都不会多加考虑,她以为,人世间的所有人都是邪恶歹毒的。直至遇见了萧子延,她才明白,原来这世上不全是血腥与暴力,还有她从未触及过的一面,那就是善良与温情。但是,正因为她了解到了美好的一面,所以再次回到她原本是世界里时,却发现更加痛苦,满目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骤然遭此转变,唯一的光亮都被剥夺了,一时无法排解的思恋与苦痛,仿佛像是一把无形的手生生的将她的心狠狠捏碎。   靖月见一向面无表情的若惜此时脸上都是哀伤,心中不由一颤,看样子她是深陷情网了,柔声宽慰:“既然他没事就好了,你们俩人这样,已是算是最好的结果。”   若惜缓缓点头,不再说话。她知道,宫主能放萧子延走,已是最大的退让了,以前从来没有一个贸然闯进灵鹫宫的人能活着出去。   靖月感觉说了会儿话,劳累极了,合上双眼静养。   天已渐亮,窗纸上已透出了白光。   突然,沉重的脚步声划破了黎明。   虽然脚步声仍在院子里,但是还未进入熟睡中的若惜条件反射条件般的一惊,挺身而坐。   “尊母过世了。”来的人正是玉笼,她用手语比划着。难怪刚才步履如此焦急,原来灵鹫宫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   若惜微微颔首,没有做声,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靖月,和玉笼一起悄然离开。   还未到尊母的院落,若惜远远就看见一大群白衣女子围在那里,灵鹫宫的办事速度一向都是如此的惊人。   “怎么会如此突然,明明昨天送饭的时候尊母还好好的。”一个婢子低声说道。   “不知道,听说昨晚宫主来过。”另一个婢子凑进人群,压低声音。   ……   好奇与多嘴永远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在灵鹫宫也不例外。她们见到若惜走过来急忙停止了讨论,但是她们的谈话的关键部分却还是被灵敏的若惜听见了。   若惜此时根本就无暇顾及她们,匆匆走进尊母的房间里。   此时的尊母脸色发青,即使穿上了厚厚的衣物挡住了脖子,但是若惜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因为被人扼住脖子,窒息而亡。能在房间里的人,自然不是灵鹫宫的普通婢子,武功中皆是是一等一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道出来。   “宫主的意思是尽快将尊母的遗体火化,大家让让吧。”弱水是宫主的心腹,此时的她的任务就是要尽快处理好这具尸体。   大家都没有言语,像是司空见惯一般,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好让婢子把尸体搬出去。宫主与尊母不和,这是灵鹫宫早就人尽皆知的事情。尊母虽说是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宫主,但是因为宫主的压制,她在灵鹫宫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不知是因为死过人的缘故,还是屋子里人太多,若惜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尊母的尸体一运出去,她就逃出了屋子里,尽情的呼吸着屋外的清新空气。   “唉,看见尊母这个样子,真是替靖月感到开心啊。”不知何时,莫愁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若惜的身边。   若惜斜过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莫愁,没有说话。   莫愁看见这个样子的若惜,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脸上也浮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怎么?难道不是吗?”   “很多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好笑了。”在灵鹫宫死人,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此时此刻,若惜的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情愫,这几天,她面对着至亲至爱之人的生死抉择,再加上尊母骤然去世,若惜也不免感怀伤情起来。   “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莫愁讥讽道,“难道是要当新娘子的缘故了?”   当莫愁的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若惜的心狠狠一沉,脸上骤然阴郁。   明明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别人说起,这滋味,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受。   第五十一章 坦诚相待   白色的素缟堆砌了整个屋子,屋梁上,桌子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白。原来,不仅仅只是血红色,连同白色,也是那么的吓人,因为在这白色的背后隐藏的全都是血,无穷无尽的血。   每个婢子都身着白衣,对着仅剩下一盒骨灰的尊母跪拜着。   即使是在这里,大家的脸上仍旧是面部表情,哪怕是一丝挽怀之情都没有。宁春环视着周围,每个人都是因为命令才来到此地,更谈不上伤心之情了。他的心里浮现一丝悲凉,这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啊,为什么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冷血无情?   “幽若堂堂主到。”一声冰冷而尖锐的女声响起。   宁春回头,见到了若惜款款走来的身影,依旧是面色冰冷。但是细心的他发现,今天的若惜没有佩戴任何发饰,而且连昔日从不离身拴着玉佩的红绳也解了下来。他就知道,若惜与这里的人是不一样的。   若惜深深地作了三个揖,即使昔日尊母与她并无过多的交流。但是在这一刻,若惜是怀着对一个死者的尊重和缅怀而来。   宁春看着神色沉重的若惜,知道若惜心本善良。如果可以选择,又有谁会选择这样的生活了,况且,若惜一直都生活得很累,无休无止的杀戮和永远的冰冷。   看着若惜走了出去,宁春悄然起身,也一路尾随。   “你要做什么?”若惜募然转身,淡淡地问道。其实,她早就知道有宁春跟在自己的身后,灵鹫宫里的每个人都有功夫。   但是,从刚刚身后的脚步声中,若惜就辨别这个人是没有内力。而这种人,灵鹫宫里只有一个,那就是宁春。   “我想和你谈谈。”宁春走到了若惜的身旁,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这是自萧子延离开灵鹫宫之后,两人第一次说话。   这一霎那,若惜有片刻失神,她已经忘了,好久没有谈过心了。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谈心,是与萧子延在客栈的那个美好的夜晚,就在那个夜晚,若惜第一次知晓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是如此的重要。   见若惜微微发怔的样子,宁春苦笑着说:“你很爱萧子延吧!以前的你都是冰冷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奋不顾身的你,居然还敢和宫主抗争!”   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若惜突然缓过神来。对于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何况她此时面对的还是自己即将成亲的丈夫。   若惜不解的看着宁春,感觉异常诧异。他不仅与平常看起来不甚相同,而且说起话来也是这么稀奇古怪。在萧子延走后,他们两人都是很有默契的避忌着对方,可是今天,若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更何况谈论的还是萧子延。   “萧子延是个好人,要是哪个女子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宁春仿佛没有感受到若惜的尴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少年有成,英俊翩翩,心地善良……要是我是个女的,我也会喜欢他的。”   话毕,宁春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天边的云彩。不知道为何,这几日的天气总是阴郁的很,让人的心也是了灰蒙蒙的一片。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若惜终于说了一句话。她已经认命了,既然上天让她生在灵鹫宫,作为宫主的女儿,她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我知道你是被迫嫁给我的,那你觉得我是自愿娶你的吗?”宁春扶着走廊上的栅栏,明明心里已经很难过了,却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话一出口,若惜就愕然。这个问题,她真的是从未想过,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看着若惜好像被吓住的模样,宁春微微笑了一下:“我是自愿娶你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即使我知道你心里有着别人。但是同意成亲是在我知道你喜欢萧子延之后才发生的,要不然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你不爱我,却嫁给我,不仅你不开心,有一个不爱自己的妻子,我也是很痛苦的。”   若惜从未想过这么远,也从未考虑过这么多。只知道,既然宫主要她嫁给宁春,那她嫁便是,至于婚后怎么样,她从来就没有设想过,也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半晌,若惜摇了摇头:“现在,什么都迟了。”   若惜落寞的样子狠狠地刺伤了宁春的心。他知道,自己爱若惜,可是若惜却爱着别人,即使两人成婚后,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爱萧子延。”宁春的语气里没有嫉妒,没有悲伤,也没有不平,有的只是一个朋友之间的询问与平常。   “你知道么?他救过我四次了,我们俩的性命已经连在了一起。如果现在,要我为他死,我不会有片刻的犹豫。”若惜的脸上满是坚决,精致的五官显现的是与平常极不相同的神色。   “我知道了!”宁春微微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早在心里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却还是想听若惜亲口告诉他。有些时候,只有亲耳听见,才能真真正正、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真相。   夜晚,宁春披了一件薄薄的衣衫,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了窗前。在这寒冷的秋夜,丝毫不能抵御寒冷,但是,宁春对此不在乎。   自从来到了灵鹫宫,以前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宁春也开始失眠,这几日就更甚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夜,很静。   宁春遥望着天上那几颗孤零零的星星,若有所思。自从来到了灵鹫宫,他也好像这可怜的星星一样,孤苦伶仃,更加不能发挥本身的作用。曾经,支撑他呆在这里的支柱就是若惜,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却很迷惘,也很沮丧。   他好想像往常一样,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向人倾诉,但是这里连一个人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加不要说谈心了。宁春自嘲地苦笑了下,人活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了,真是生不如死。   他又再次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若惜的样子,那么的美丽,站在栀子花前,好像是从天上募然降落的仙女一样,美得不可方物,令人不敢逼视。每当夜晚失眠的时候,宁春就会回想过去他与若惜并不多的种种过往,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哪怕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毫无新奇的对话罢了。   想着今天两人之间的谈话,宁春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阴郁和哀愁。有的时候,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想再问一遍,不是因为想伤的更深。而是,想让自己面对现实,不要再活在奢望之中了。   即使在希望破碎的那一刻心是痛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子,为何不牺牲自己,让他们幸福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宁春心里蹦了出来。   困扰了了宁春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他满意的笑了笑,心中的阴郁一闪而过。所有的一切,在心里都有了部署。既然自己不能幸福,那就成全他们吧,这样总好比三个人在一起都不幸福好得多。   宁春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有渐渐亮起来的趋势。他微笑着,转身回到了床上,这一次,或许是心中的疑问得以解决,或许是今天的他太过于劳累,不过一会儿,他迅速的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五十二章 密谋   秋水阁内。   听完宁春的话,宫主迟疑的看着宁春。不久前才有人来报,宁春与若惜的关系一向不能不热,更是在萧子延出现后,降到了冰点。   现在对于宁春提出的建议,她不得不多疑,两人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那宁春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了?   宁春也看出了宫主的疑惑,微笑着说道:“宫主,你是知道的,我与若惜的关系一向不太密切,所以这次想借着出宫购买成亲所用的东西为借口,以便可以在路上加深加深我们的感情。”   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看似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宫主的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成亲在即,我怎么会不准了?你们在外定是要买不少东西,我就派四个人跟着你们吧。”迟疑了会儿,宫主说道。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充满着困惑,但是面对着如此合理的请求,她实在找不出借口来拒绝,更何况这是灵鹫宫自创宫以来第一次办的喜事。   其实,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毕竟宫主心思缜密,宁春的心思能瞒过她也实属不易。   宁春心里在窃喜,脸上却装作平常一样,“多谢宫主。”   若惜阴沉着脸坐在马车里,她实在搞不懂宁春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明明靖月的伤势还是如此严重,但他却还向宫主提什么出宫采办成亲所用的物品,真是多此一举。   看着满脸兴奋的宁春,再想到外面的的四个婢子,还有两个居然是灵鹫宫的七大杀手——红玉,青茗。若惜顿时感觉无比辛酸,看样子,宫主还是怕自己在外出之际逃走,她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天下虽大,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了?   宁春此时像个孩童一般,揭开窗幔,东瞅瞅,西瞧瞧。与若惜第一次出宫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一下!等一下!我要喝水!”宁春高声喊道,将水壶从车窗递了出去。   若惜这下真的是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宁春一向是温文尔雅的,怎么会如此待人。可是宁春像是没有察觉到若惜诧异的目光一般,将杯子递出窗外后,狡黠地冲若惜笑了笑。   “啪”的一声,若惜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正当她打开窗幔准备看看时。不料,宁春抓起她的手就跳下了马车。   “你在做什么?”不明所以的若惜低声相问。没有任何准备的她此时正站在车尾,一把甩开了宁春的手。   宁春顾不上什么,再次抓起若惜的手:“快跑,要不都来不及了。”   这时,一个婢子看见他们下了马车,顿时惊呼。不过片刻,刚刚围着红玉的剩余三个人就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快走啊,难道你不想再见到萧子延了吗?”宁春见到那三个人渐渐向自己逼近,心里出现了焦急。   若惜这才反应过来宁春的意思,难怪刚刚他把水壶递给的是武艺最高强的红玉。不过,当他们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青茗连同剩下的两个婢子已经赶了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堂主,宁大夫,你们想去干什么?”为首的青茗严声问道。   “我们……”宁春支吾着,想找一个好一些的借口,不过一看见青茗严肃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微微发憷。   “你觉得我们是在干什么?难道是下车散步吗?”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若惜觉得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还没有等宁春把话说完,若惜就抢在了他的前高声说道。   宁春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若惜,怎么一瞬间,这个女子变化的是如此迅速,刚刚还踟蹰不决,现在确是英勇无比。不过,他的心里却很是担心,若惜以一敌三,实在是毫无胜算,而且,那个叫青茗还是灵鹫宫的七大杀手之一,看起来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青茗手拿着剑,却迟迟没有冲过来,她身后的两个婢子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几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堂主,回头是岸,如果被宫主知道了,你们是没有好下场的。”青茗高声说道。她根本就不是在乎若惜的死活,而是如果现在贸然动起手来,她们三个根本就不是若惜的对手。灵鹫宫的人向来心狠手辣,一个活口都不留下向来是她们的准则。   若惜看见青茗踟蹰不决的样子,觉得很好笑,用手将宁春向后推了推,准备开始一场大战。她的脸上显现出决绝的神色:“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青茗知道此时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拼死一战了,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婢子先上,好消耗若惜的体力。   这两个婢子拿着剑冲了过来,突然,她们的动作停住了,双眼凸出,“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下,额头上血如同细细的泉水缓缓流下。   她们两个哪里是若惜的对手,离若惜还有数丈远,就已毙命。这是宁春第一次看见若惜杀人,看见她如此麻利迅速的动作,不免目瞪口呆。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确定你还要打吗?”若惜微微扬着下巴,神情里满是鄙夷。   “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话音未落,青茗手拿着剑就冲了过来。若惜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同时,也用尽全力将宁春推向了远处。   宁春魂还未定,就看见不远处的一绿一白交织在一起。即使是没有习过武的宁春此时也看得出来,青茗虽剑气凶狠但是却霸道不足,略缺一点火候;若惜的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但是却步步紧逼,将青茗的一招招剑术轻松化解,以守为攻。   青茗再一次举起剑,企图冲若惜削下来。不过,若惜只是迅速的一个转身,就将青茗的手肘转了过来,剑落在了青茗的脸上。顿时,血哗哗从青茗的脸上流了下来,她“哗”地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剑,护住了自己的脸颊。   “这下你还要打吗?”若惜冷声逼问着。   青茗斜眼看着若惜,眼神中满是怨恨,高声喝道:“若惜,你今天伤了我,来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   话一说完,青茗就从转身,奔赴了回灵鹫宫的路上,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咒怨,同时也在不停地咒骂着,期待着能看一场好戏。   “哎!哎!姑娘,现在你的伤口不治,会留下疤痕的。”看着快步奔跑的青茗,宁春高声叫道。   “管的可真多!”若惜冷眼斜了眼宁春:“要不是你,也不会弄出这么多事来!”   宁春上下打量着若惜,面露笑意:“其实,我只是帮你下了决定而已。”   一时间,宁春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知道她们都没得救了。顿时心生哀伤,一下子面色就沉寂起来。   “你不是也杀了个人吗?看见这两具尸体,至于这样吗?”杀人无数的她自然体会不到见到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心痛的感觉,看见人死在自己的剑下对若惜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没有杀人,那个人只是晕了过去而已。”宁春头都没有抬,只是将其中一个婢子凸出双眼合上。   若惜一听见他的话,急忙向那片小树林赶了过去,看见的除了遍地枯叶杂草上的一个水壶,什么都没有了。   她环视着四周,也是空空如也。   红玉居然没死,真是太可惜了,这是若惜第一反应。她知道,此时放过了红玉,那么日后就多了一个对手。   第五十三章 震惊灵鹫宫   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晶莹剔透。不过在此时看来,却是格外晃木。   “原来你只是把她迷晕了,我还以为……罢了,反正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面对着只剩下满地的一堆枯草,若惜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早就该想到一向以仁爱而闻名天下的宁神医,又怎么会杀人了?   宁春不解,疑惑的看着若惜。哪怕是杀死一只鸡,他都要在心里愧疚半天,更不要说杀人了。   “算了,多说无益,我们快走吧!等灵鹫宫的人追上来就糟了。”若惜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走开。   宁春不舍的看了看这两个死去的婢子,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们的尸首露宿在荒郊野外。不过,考虑到大局,他最后回望了一眼两个死去的婢子,就离开了。   “你们安息吧!”他在心里暗自说道。说的很平静,很从容,人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也是因为他而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春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秋高气爽,前面的路途是未知而坎坷的,这一点,若惜深信不疑。然而一想到不久后就可以与心底里最渴望的那个人相见时,顿时都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么就顺应天意,好好地相爱,与他幸福的在一起。   “你说,灵鹫宫的人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啊?”宁春骑着马,脸上略有些担心。灵鹫宫的办事效率,他还是见过几回,所以此时的他甚感骇人。   若惜的思绪骤然被打断,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宁春一眼,平静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青茗已经差不多回灵鹫宫了,灵鹫宫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在路上了。”   “这么快!那我们能在她们追上我们之前赶到冥鼎山庄吗?”宁春很是担忧,似乎想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自己只是一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若惜虽说武艺高强,但是以一敌多,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自己在身边还碍手碍脚。   若惜抬头看了看渐渐向西边落下的太阳,缓缓地摇了摇头:“赶不到了,这次灵鹫宫派来的人肯定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她在心里暗暗揣测着究竟会派谁来,不过却没有头绪。此时的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场拼死搏斗展开的准备了,即使是这样,她的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胜算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静之中,各有所思。   “你说什么?”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青茗,宫主不由得震怒,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凸起,“他们两个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是活腻了!”   青茗捂着脸上的伤口,赫然的伤口经过了几个时辰,已经微微结痂。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畏惧的说道:“属下无能,堂主她的功夫远远在我之上。”   其实,早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宫主就觉得略有些蹊跷,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想外出见见萧子延,所以,她认为派人跟着他们就可以以防万一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密谋逃走。   “真是一群废物!”宫主气恼极了,顿时抓起在桌案上的茶杯扔了过去。茶杯里的水溅了青茗一身,最后“砰”地一声,清脆落地。   没有闪躲,没有不甘,青茗像是一座雕像,静静地跪在那里,任由这滚烫的温度渐渐传遍了全身。   宫主知道,以青茗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若惜的对手,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出气的理由而已。在灵鹫宫内,莫说是七大杀手,连与若惜同一地位的两个堂主的功力都抵不上若惜。   宫主募然起身,对着青茗高声喊道:“你快去通知弱水,叫她带领着你们一起去将若惜他们两个捉拿回来。带不回来他们,你们就自己看着吧!”   青茗听见宫主的话,急忙退了出去。   在这个恐怖的秋水阁里哪怕是多呆一分钟,都是种可怕的煎熬。   青茗来不及去找药师处理自己脸上的伤口,匆匆忙忙疾步快奔着,她真是一秒钟都不敢再耽搁了。她知道,要是抓不回若惜,所有的人都会得到重罚,而她,更是罪不可赦,会被处以极刑——处死。   在同一时间,宫主下令,撤除若惜幽若堂堂主一位。顿时,灵鹫宫陷入了无尽的遐想,自灵鹫宫创宫以来,几乎每个宫主都是从堂主中挑选的。而现在,宫主突然宣布撤除一位堂主,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当玉笼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若惜居然会背叛灵鹫宫,而且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使若惜下了这样的决定,恍惚间她已经看到了若惜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募然,玉笼才想起要去找靖月,希望她能出去劝劝若惜,好让她快点回来。虽然惩罚严厉,但是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啊。   没有敲门,玉笼就“啪”的一声推开房门,一下子冲进了靖月的房间里。   靖月被吵醒了,不悦的抬头,看见的居然是玉笼。在靖月心里,她一向是温婉恬静的,这个时候贸然前来,定是与若惜又关。   “怎么了,是不是若惜出了什么事情?”靖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由于体力不支,最终还是躺在了床上。   玉笼的脸上满是焦急,由于剧烈的奔跑,脸上已是通红。她用手比划着,一字一句的告诉靖月。   靖月瞬时就愣住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缓缓开:“怎么她会这么冲动啊?为了一个萧子延,值得么?”   玉笼是负责若惜的饮食起居,对于这件事,她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但是,回想着的若惜以前重重的不寻常,她就隐隐知道这件事和一个男人有关。   怎么办?怎么办?玉笼在心里无声地询问,可是,却没有答案。   看着玉笼这个样子,靖月思考了片刻,就低声说道:“玉笼,你拿着我的令牌,现在就出宫,去找若惜,一定要快点把她找回来。要不然,她就完了!”   话毕,靖月颤颤的从何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块金铜色的令牌,递给了玉笼。   玉龙迟疑了片刻,终于接住了这块令牌。她的迟疑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知道在她接住令牌的那一刻,身上担负的就是三个人的性命了。   自从她来到灵鹫宫之后,还从未出过宫,她不知道现在再次回到外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光景。但是一切的恐惧与若惜的性命相比,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玉笼,这次出去你要小心,说实话,我很担心你。要不是我的病还没好,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咳咳咳……”话还没有说完,靖月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宁春早就告诉过她,在养病期间,不要忧虑,不要深思,这样一来,病情会更加严重的。可是,这个时候,靖月实在做不到无所思,无所虑了。   玉笼扶起靖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部,眼神之中,都是坚定。   靖月此时的心中都是不安,她很害怕,这次玉笼出去不仅没有找回若惜,反而把玉笼也连累进去,那么若惜就是死了会怪罪她的……   第五十四章 艰难脱身   夜已经深了,破陋的客栈已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是寂静的一片,有种神秘的氛围。   若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是因为兴奋、紧张、还是焦急,但就是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萧子延,心中就充满了期待和欣喜。   由于害怕有人夜袭,宁春就在睡在了同一个房间内,简简单单的铺了一床褥子就睡下了。宁春睁大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黑漆漆的一片。这是他第一次与若惜睡在同一个房间,即使是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但却足以令他兴奋不已。   此时,客栈大堂一扇窗渐渐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夜行人闪电般地没入黑暗,穿梭如风。身后跟着数十个人,却没有她那般英姿飒爽。   霎时,若惜好像听见了一些动静,急忙将起身,拉起宁春,想要逃走。   即使在黑夜之中,宁春还是能感受到若惜心中的焦急。他没有多问,知道一定是灵鹫宫的人来了,迅速的就爬起来了。   但是,灵鹫宫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得多。   正当他们打开窗户,“啪”地一声,就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这一刻,已经来不及了。   若惜放弃了徒劳的挣扎,转过身,看着为首的女子自顾自的坐在桌子旁。她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两侧有数十个婢子无声侧立,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一样。   死亡一般的沉静,若惜在心里猜度着,来者究竟是谁。   “不过才一天没见,怎么,就认不出我了吗?”在她说话的同时,身后的婢子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亮,顿时就是柔和昏暗的一片,橘色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但是却依旧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来者正是灵鹫宫的左护法——弱水。   若惜心里暗叫不好,即使她从未与弱水交过手,但是她知道弱水能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坐上护法之位,功夫定是极好的。   弱水看着眼前这个神色依旧倔强的女子,嘲讽的说:“我不想动手,你还是自愿跟我回去吧。”   “做梦。”若惜咬着牙,冷声吐出这两个字。即使是面对着如此强大的对手,她依旧面不改色,平静相待。   一时间,房间里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恐怖气氛,处处都揭示着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了。   若惜想要先发制人,率先将手中的暗器射了过去。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弱水轻轻一躲,银针就从她的发髻边上擦了过去,直直地射到了桌子上。   弱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扭过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已经没入桌子半截的银针,没有感情的问道:“你是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么?”   “难道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同样的冰冷,语气中还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话音未落,弱水就倏地起身,脚未沾地,几乎是飞了过来。若惜见状,急忙拉着宁春躲开。本来若惜就不是弱水的对手,这下再加上个宁春,就更加不敌弱水了。   “哗”地一声,窗棂已经被弱水的内力震得只剩下半个了,还在空中摇摇欲坠。看见若惜想要带着宁春逃走,她手倏地一转,这一掌正好打在了若惜的背部。   顿时,若惜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宁春大惊,看着弱水没有罢手的意思,急忙用身体护在了若惜的前面,高声叫道:“不要打了,我们跟你回去。”   若惜诧异的看着宁春,眼神里充满着怨恨,没有说话。   “原来也不过如此。”弱水的声音很低,很冷,仿佛是来自地狱——语气中唯一的感情就是讥诮。   顿了顿,弱水一字一顿:“把若惜带回去。”   “等等!”宁春高声呵到。他迈着步子,一步步地向弱水靠近,不明所以的弱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地向后退着。   宁春突然大笑:“原来如此厉害的左护法居然也会害怕我这个无名小卒啊!”   弱水本是自尊极强,见到一个如此柔弱的大夫都敢如此嘲笑自己,顿时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定住步子,“你有什么事吗?”   宁春的嘴角还扬着笑,缓缓走到了弱水的面前,说:“若惜怎么说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灵鹫宫的人动作都太粗鲁,不如我来搀着她会灵鹫宫吧?”   “不行。”弱水断然拒绝。   早在出宫之前,她就听说了虽然宁春不懂功夫,但是诡计多端,而且及擅长用毒。自负的她一向小心谨慎,又怎么会犯了和青茗她们一样的错误了。   正当弱水转身的那一刻,宁春一把挥出了手中的粉末。弱水还未来得及转身看宁春一眼,瞬时就瘫软了下去。   那些白衣婢子一见左护法晕了过去,想要冲过来。但是却顾忌他的手里还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宁春支着手,警惕地看着她们,不断地向若惜靠近。   来到了若惜的身边,他搀起了若惜。此时的若惜甚至感觉出来,宁春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抖的手臂。   白衣婢子看见他们想走,知道此时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她们顾不了那么多,纷纷冲了过来。正当此时,宁春的另外一只手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即使这些婢子早有准备,纷纷想用衣袖捂住鼻子,但是,已经迟了。   宁春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着这群白衣女子好像跳舞一般,纷纷落地。   当最末尾的一个婢子也晕眩了过去,若惜捂住胸口,惨笑着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呀!”   “那是当然,好歹我也是行走江湖的人啊!多多少少有点经验了!”宁春扶着若惜,一脸笑意。   他的心里是由衷的高兴,即使自己不似萧子延,有那么高强的功夫,但是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保护心爱的女子。   “等等!”正当他们走到了门口,若惜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叫道。   宁春停了下来,时间如此紧迫,他不懂若惜为何要白白耽误时间。当他看见若惜缓缓拔出手中的剑时,宁春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若惜是想杀人灭口。   他快步走了过去,抓住若惜拿着剑的手,高声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们都已经晕了过去。”   若惜没有收手的意思,她看着单纯善良的宁春,面露杀气,“不趁现在杀了她们,她们醒来后会来杀了我们的。”   宁春愣住了,看着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但却心肠狠毒的女子,像是第一次见到一般。看着她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和不动神色的面孔——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深爱的那个女子吗?那样的心狠手辣。   可是他却不曾想过,这样的歹毒背后,隐藏的是多少辛酸,是多么深的落寞啊!   “可是你是否想过,杀了她们,还有整个灵鹫宫的人在后面,你要一个个杀光吗?况且,我的迷药是能持续五天左右,到时候,我们已经找到了萧子延。”宁春别过头,看着横躺在地下的白衣女子。这间房本就不大,数十个白衣女子躺在地下,几乎是遍布了整个房间。他甚至能想象得出这里遍地尸体,血流成河的样子,那真是惨不忍睹。   看着宁春坚持的样子,若惜缓缓收手。既然已经脱离了灵鹫宫,那就彻彻底底地忘却它,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女子。   但是,事情真的会如若惜所预料的一样顺利吗?没有人知道。   第五十五章 未能相见   经过了两天的快马加鞭,若惜终于赶到了这里,看着雄伟而充满历史的城门,此时此刻若惜的心里感触颇多。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兴奋与欢喜夹杂在一起,那是心里从未有过的欢愉。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子延,我来了,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座城本就是以侠客居多而闻名,若惜坐在马上,看着身旁佩戴着刀剑的侠士走来走去时,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都是满足。   宁春看着身边的若惜宛若一个小女人一样幸福的模样,心里醋意丛生,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若惜。   这样的若惜,没有冰冷,没有冷漠,眉眼里皆是幸福。   “快进去吧!”宁春没有表情的吐出这几个字,率先驾马迈进城门。   若惜此时正沉浸在欢乐之中无法自拔,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宁春的不同寻常。   熙熙攘攘的街上,叫卖声、打铁店铺的吆喝声、人们高声谈论的声音……一起涌入到若惜的耳朵里,让她忘却了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兴奋不已。此时的她冰冷的脸庞虽和平常并无两样,但是在心里,连她自己都能强烈的感觉到,脱离了灵鹫宫的束缚,自己就仿佛一个破茧重生的蝴蝶,一点点的向外奔赴,所触及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坚信,这个世界会给她带来幸福,不会让她再次失望了。因为,这里有萧子延,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走进城内,面对的是在平常不过的接到,但是,若惜却觉得无比的温馨。她幻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成为这普普通通老百姓中的一员,相夫教子,与萧子延一起享受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凝视着这座古城的每一个角落,若惜都能看见萧子延的身影,骑马的她、行走的他、与人交谈的他……每一个他,都活灵活现,行走在这座古城中。   若惜站在冥鼎山庄旁的一棵大树下,看着宁春同守门的小厮交流着什么。不过,只是一会儿,就看见宁春满脸沮丧的朝着这边走来。   “怎么了?”还未等宁春走进,若惜就急切的问道。   “过几日就是萧子延娘的忌日,他去了萧老夫人的故乡,不知道什么候回来。”宁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当他看见若惜那失望的神色时,急忙补上几句,“不过我已经告诉了守门的小厮,我找萧子延有急事,估计等他一回来,就会与我们会和的。”   即使听见了宁春这样安慰自己,但是若惜阴郁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刚才的兴奋。灵鹫宫的人一定会猜到他们会赶来这里,在这儿多呆一刻,就愈发危险。况且她又不知萧子延到底何时才能回来,害怕等到他回来时,看见的只是自己的尸体。   原来所预计好的一切,在此时都幻化为了泡影。   沉默了一下,若惜才开口,“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找家客栈休息吧!”   即使在这里再危险,可是若惜还是不能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等到萧子延回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她是那么的相信萧子延,这一次,对于他,若惜也是有信心的。因为在此时,除了萧子延,若惜却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附了。   两人就这样骑着马,在街上晃荡着,没有目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这座城里最边上,这里已是荒凉一片,与刚刚进城那条繁华的街形成了么鲜明的对比。   “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天色已渐渐昏暗下去,若惜看着面前这家摇摇欲坠的客栈,缓缓说道。   当他们刚刚迈进这间客栈时,终于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门可罗雀,本就不大的大堂里见不到一个人影。桌子也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而落满了灰尘,环顾着四周,墙梁上的蜘蛛网、布满灰尘的斑驳墙壁……若惜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人吗?”宁春冲着内堂高声的喊道。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   “来了,来了!”一个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伴随着还有她急促奔跑声。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扎着歪歪扭扭的辫子,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脸有些蜡黄。瘦弱的身体上裹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棉衣,那棉衣,好薄好薄,让人觉得轻轻一扯就能撕得粉碎。   “两位客官,这边坐,请问是住店吗?”这个小姑娘踮起脚,麻利的拿起抹布将就近的一张桌子擦得锃亮,这动作,极其熟练。   若惜点了点头,这时的她才看见,还未到冬天,这个小姑娘的手上就已经布满了冻疮,与她稚弱的小手显得格格不入。   “小姑娘,你的爹娘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招待我们呀?”宁春显然没有若惜这般细腻的心思,说话时,他还不断地向内堂张望着,企图能找到一个大人。   小姑娘这时又麻利的擦起了凳子,她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叫秋秋,不叫小姑娘。我爹上山采药去了,我娘生病了,不能起来招待你们。”   宁春诧异,看着这个叫秋秋的小女孩,如此小的年纪,就担负起这么多,可真是不容易。可当他回头看见若惜时,却发现她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模样,顿时心里很失望,原来她真的是如此的冷血无情。   但是宁春不知道的是,这么小小的苦痛算的上什么了,若惜的童年不知比这要悲惨多少倍,只不过是他不曾了解罢了。起码,这个小姑娘父母尚在,还能得到若惜永远无法触及的家人的关爱。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吗?”擦完了板凳,秋秋收起了抹布,一本正经的询问着他们。   宁春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与沧桑。   他看见秋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俊不禁,打趣地问道,“我的嘴可挑剔了,你能做出来我想吃得吗?”   “当然,我从五岁就开始做饭了,连我爹娘都夸我的饭做得很好吃了。”秋秋一板一眼的回答,她毕竟只是个小孩子,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眉目慈善的大哥哥是在作弄自己。   “可是我今天不太饿,你就随便弄点东西给我们吃吧!”宁春搀着若惜坐了下来。   “好咧!”秋秋欢快地回答道。随后,就快速的跑开了。   若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眼神里都是钦羡,直至秋秋的身影消失不见。   宁春看着发怔的若惜,以为她还在为没有找到萧子延还难过,心里也不好受。   “不要着急,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你的伤。”宁春轻声安慰着。即使现在的他知道自己的言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但是看见这样无助而失落的若惜,他还是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难受,即使他知道,若惜在心中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自己。   若惜回过头,露出了勉强的笑容,现在的她实在无心管自己的伤了。   伤口上的再严重,也比不上此时她失落的心情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信心满满地奔赴到一个地方,然而迎接他的是与满地的荒凉。这种感觉,让人心中实在不好受。   顿时,一阵冷风吹过,引得若惜咳嗽起来,宁春急忙走了过去,轻轻合上敞开着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若惜的咳嗽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见屋外狂风刮过的呼呼声。   那种声音,透露着凛冽,若惜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冬天就要来了。   第五十六章 紧追不舍   昏暗的烛光映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夹杂着屋外呼啸的风声,屋内陈旧的设置,让这一切都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宁春坐在房间里,百无聊奈的拨弄着已经泛黄的茶杯,走看看,右瞧瞧,好像在研究什么宝藏一样。不是这茶杯是什么古董,而是,他真的太无聊了。   门窗紧闭着,若惜环抱着双臂,就这样呆呆的立在窗前,若有所思。   咚咚咚,若惜突然听见从楼下传来了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不动声色的按住佩在腰间的剑。“哗”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此时若惜的大拇指已经触在了剑鞘与剑的结合处,不过看见来的居然是秋秋,瞬时就将手挪开了。   “你难道不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吗?”若惜瞥了秋秋一眼,冷声冷气的说道。在这个时候,灵鹫宫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精神高度紧张的她连一点细微的动静都不能放过。   当秋秋的目光触到若惜的眼神时,心里不由得一颤。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见到过如此凌厉的眼神,好像那凛冽的眼神中能射出一支支毒箭,将自己杀死。   她不敢再正视若惜,低着头,委屈的说道,“天气凉了,娘叫我送点姜汤上来给你们喝,免得你们感冒了!”   宁春见状,急忙伸出手,将还是滚烫的姜汤接了过来。这姜汤是秋秋一煮好,就迫不及待的端上来的,善良单纯的她定没有想到居然还会为此遭到责骂。   “谢谢你,秋秋。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睡吧!”宁春温柔的说着,企图自己的温暖来驱赶这个不谙世事小女孩心中的恐惧。   听到了宁春的话,秋秋抬起头,偷偷地打量着神色严峻的若惜。发现她背对着自己,面向窗外,一溜烟就小跑下去了。   宁春不解,为何刚刚秋秋的闯入会引得若惜勃然大怒。在这之前,若惜虽一直是面色冰冷,但情绪上却未有大的起伏,从未见过她发怒。只是,这一次,确实让他很是费解。   秋秋走后,房间里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窗外狂风的呼啸声,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本就是心中有心事,再加上呼呼的风声,直到下半夜,若惜才在剧烈的头痛中昏昏睡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紧挨着床的地铺上,已经整理好了,但是却没有见到宁春的身影。   她匆忙下楼,依旧是没有见到宁春的影子,顿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姐姐,你是不是在找哥哥啊?他正在为我娘看病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睡了一觉,对于昨晚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若惜点了点头,跟随着秋秋一起来到了后院。   “喏,就在那间房里。”秋秋用手指着一间破陋的屋子,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顺着秋秋的手看了过去,若惜不禁愣住了。在这之前,她就觉得在她生活了这么多年里,这间客栈是她住过最简陋的了。可是现在看见这样残痕断壁房子,她已经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破旧的小屋,凋敝残垣,满目苍夷,歪歪倒倒的立在了寒风中,让若惜觉得好像马上就要坍塌了一样。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若惜刚好看见宁春正坐在破旧的板凳上面对着一个卧床的老妪说些什么,那个老妪想要起身拜谢,但是被他扶住了。看见这一幕,若惜淡淡地笑了笑,不由地感叹,宁春的心地真是太善良了。   宁春刚好回头,看见了若惜,发现她正微微笑着对着自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所反应,缓缓向若惜走来,柔声相问,“你在笑什么了?”   若惜笑而不语,就是这样看着宁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我在想,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若惜一向冷若冰霜额语调之中,居然透露着些许温情。   在这一瞬间,对面的宁春只觉得有些诧异,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实在是琢磨不透,一下子冷若冰霜,一下子却又温情似水。也许,这就是他为何对若惜如此着迷的原因吧。   宁春刚想张口,就听见“砰”地一声,什么重物落地了。若惜与宁春同时转身,刚刚还在那里劈柴的秋秋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把斧头和散落满地的柴火。   “不好,灵鹫宫的人来了!”若惜一向无喜无怒的语声之中,募地流露出一丝颤抖。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过,比若惜预料的要快得多,也来的迅猛得多。   弱水的手里提着秋秋的衣襟,缓缓走了进来。她手中的秋秋像只可怜的小鸡一样,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是双脚在拼命地瞪着,嘴里因为极度恐惧而发出呜咽的声音。   “宁大夫还真是有颗菩萨般的心肠,只是可怜了这个无辜的小姑娘啊!”弱水冷笑道,看着宁春,话锋骤然一转:“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今天还有什么本是。”   “先放开她,她是无辜的。”若惜由最初的恐惧已经恢复到了现在的平静如初,冷声地想弱水说道。   弱水不可思议的看着若惜,神色中露出嘲讽:“一向无情的若惜这是怎么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若惜没有答话,只是目中募地掠过了极其冷酷的杀气。   弱水猛地将手中的秋秋扔了出去,“哗”的一声,秋秋被扔在了杂乱的柴堆上,受到剧烈撞击的秋秋顿时就昏了过去。   弱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拖沓,此时的她只想快点将若惜和宁春捉拿回宫,以解被他们迷晕的这一羞辱。   她的剑法本就犀利,再加上此时的若惜连见都没有,只是随意拿起身边的一支竹竿,此时的她又怎么是弱水的对手了?若惜拼命地抵挡着,却被弱水步步紧逼,让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宁春站在旁边,手里抱着的是昏迷不醒的秋秋。   即使是不懂剑术的他也看得出来,弱水的功力远在若惜之上,若惜只是在奋力的抵挡着。他的心里满是焦急,却无能为力,即使他有再剧烈的毒药,可是没有办法靠近弱水,也是徒然。   突然,弱水的手腕一倾,若惜手中的武器就飞了出去,细长的竹竿甚至还未在空中驻足,就被弱水一剑削成两段,“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继而,弱水的剑猛地刺了过来,若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柴堆,跄踉地倒在了地下。她来不及多想,急忙翻了个身,弱水的剑再一次削了空,地上杂乱的柴火纷溅,皆被她一剑劈成了两段。   此时的若惜只不过是临死前徒劳的挣扎,她知道,弱水的剑法在灵鹫宫可以说数一数二,恐怕除了宫主就再无敌手,更何况她只是区区一个堂主。若惜的轻功了得,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是,一看见怀中抱着秋秋的宁春那充满希望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如果她走了,宁春、秋秋、以及还在病榻上的秋秋娘,都得死。   现在善良的她,完全不似以前的若惜。   终于,若惜被弱水逼到了墙的死角,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要是被逼在了这个地方,任凭武功再高,轻功再好,那么只有死路一条了。   若惜环顾着四周,的的确确是无路可退了。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就募地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般的样子。她倏地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死后该下第几层地狱了。   此时,若惜的心里还有最后的一丝遗憾,那就是,还未来得及见上萧子延最后一面。   第五十七章 神秘人   弱水的剑越来越近,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凝结在这把飞速前进的剑上。   宁春无助的看着这一切,发出悲切的低吼声,“不要,不要。”   可是心狠手辣的弱水又怎么会轻易罢手,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早就看不顺眼的若惜铲除。虽宫主下令,要活着将他们带回去,但是,谁都知道,若惜既然敢背叛灵鹫宫,那么她的脾气也不是那样容易屈服,到时候弱水正好可以向宫主谎报误伤杀死了若惜,宫主一定会相信的。   可是,弱水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但是人算却不如天算。   正当她的剑将要触到了若惜的喉头,“啪”地一声,一个小小的石子打在了她的剑柄上。弱水感觉从剑上散发开来的内力狠狠一震,顿时蔓延到她的全身,击得她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剑也差点落在了地上。   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若惜在听见清脆的碰击声时,募然张开双眼,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身穿白衣女子从天空中款款而降,从她在空中飘浮的发丝可以看出,她的年纪并不大,但是,仅仅露出的眼睛里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与苍凉。   那究竟是双怎样眼睛啊,像是已经看透了人间的沧桑,看破了红尘中的一切,带着落寞和悲怆。   弱水看着从天而降的神秘人,方才脸上的嘲弄瞬时就转为了真切地不可思议。她在心里暗自惊呼,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她不解,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她与无数人交过手,胜多败少。可是,除了宫主,她却从未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这样高深莫测的内力,这样的功力,让她的内心已经浮现了深切的担忧。   不仅仅是弱水,连同若惜和宁春都感到惊愕无比。他们不知道来者何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为何她会出手相救……一连串的问题纷纷涌来,但是,谁都不知道答案。   “你究竟是谁?”弱水望着面对着自己的神秘女子,她的脸上显现出凛冽的神色。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若惜活着,要不然,要是被宫主知道自己妄图杀害若惜,所得到惩罚一定不轻。   这个女子像是没有听见弱水的话一样,不仅没有回答,连眼睛里的神色都未有丝毫的改变。   她用行动告诉了弱水答案,募地一个起身,飞了过来。   若惜一向自诩轻功不差,可是在看见这个神秘女子的动作后,心里还是在微微震撼了一下。这动作,如此迅速,恐怕是自己再练上十年也及不上她。   神秘女子在沉默之中反手拔剑直指苍穹,眼神却是如雷电般雪亮。   看得对方不肯罢手的样子,弱水的心里血气涌起,便不再说什么。哈哈一声冷笑过后,手中拿着剑,斜窥着对面的女子:“既然姑娘执意不肯放手的话,那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神秘的白衣女子依旧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去理会弱水的挑衅。她执剑贴于眉心,左手拈着剑诀,做了一个起手式。   寒风吹得她雪白的披风与乌黑浓密的长发一齐在空中飞扬,但是她的人却稳定如石,剑锋下的眼神透出一种聚精会神的肃杀之气。这个身着白衣的神秘女子,拔剑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苍凉,没有悲怆,有的只是狠毒,还有那抵挡不了的杀气,无休无止啊。   弱水的手搭在剑柄上,却没有动。她不知道对面这个女子会使出怎样的招式,遂不敢冒然出剑。   谁赢谁输,这一刻,其实在每个人的心中,已见分晓。   神秘女子的剑豁然出手,带动着周围的空气也陷入一片肃杀之中,仿佛天地之间,只见到的这把泛着青光的剑。   剑太快了,已经快触到弱水的眉心。弱水急急将手中的剑转换了方向,想要挡住了白衣女子气势汹汹的剑。幸好,她在最后一刻挡住了,手中的剑已经是紧紧贴住了自己的眉心。只是,狠狠地一个踉跄过后,弱水却发现了自己手中的宝剑,居然会被划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   这把剑,已经伴随了她十余年,号称举世无双宝剑的它,已经有了微微裂痕,此时却看起来格外脆弱,仿佛不堪一击。   还未等弱水缓过神来,这个神秘白衣女子的剑又刺了过来,弱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刚刚那把剑的缺口,已经击溃了她心里最后一道抵挡的防线。   终于,神秘女子的剑像一把灵巧的蛇一样,从下而上,刺进了弱水的心窝。顿时,涔涔的血浸湿了弱水心口的一大块棉衣,流了下来。   弱水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心口,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对就没有受过伤了。此时的弱水已深知再打下去,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必然会死在她的剑下。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迷烟炸弹,冲着她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火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烟雾。   神秘的白衣女子只好拿剑护着自己,当她放下剑的时候,环顾四周,空气中除了呛人的烟雾,已经不见了弱水的影子了。   神秘女子收起剑,顿时准备离开。   “姑娘请留步。”若惜看见什么的女子已经产院外走去,募然惊呼,“多谢姑娘相救,若惜不甚感激。不知道姑娘可否留下姓名,来日若惜定当报答。”   背对着若惜的神秘女子只是微微一顿,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意思,已甚是明了。   若惜失去了平日的冷漠,侧过头、断断续续轻声说:“那,多谢姑娘相救了。”   当若惜再次回过头时,除了杂乱的院子里的满地柴火,已不见刚刚那个白衣的神秘女子。   床上躺着的是秋秋瘦弱的身躯,她的身体本就是虚弱不堪,在加上突然受到了撞击,更是雪上加霜。   看着这个小女孩,本是天真无邪的年纪,但却要扛起家中的一切。本来就已经够不幸了,却还在她的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春无声的摇了摇头,神色中满是悲凉。   “怎么了?”表面上的若惜依旧是面色冰冷,但是心里却未这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感到隐隐的担心。   “唉!”宁春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这次受得伤不要紧,只是……她遗传了她娘亲的肺痨,估计活不到二十岁了。”   一瞬间,房间里弥漫着苍凉的空气。这个小姑娘是这样懂事,小小年纪却支撑着整个家,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死了?   半晌,若惜才缓缓开口,“她,真的没有救了吗?”   “没有,她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宁春那颗充满慈爱的心,似乎被钢刀在一刀刀地刺穿,在淌着鲜红的血滴,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若惜的心里不由得一震,连宁春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样子真的是没救了。顿时,若惜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痛苦,像无数条小虫噬咬的她的心。与她相比,自己或许是算幸运的吧,起码还能活到现在,能遇见萧子延,可是秋秋了?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就要撒手人寰,离开这个世界。   有时候,幸福不是自己能感觉出来的,而是与旁人的比较,这样才会发现,原来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   第五十八章 深深相思   灵鹫宫,秋水阁内。   宫主端详着手中这把略有缺口的剑,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这把剑正是当年响彻江湖的铸剑名师耗费了七七四十九天所铸,无坚不摧,灵鹫宫耗费了不少气力才得到这把剑。   当年宫主封弱水为灵鹫宫左护法时,将这把剑作为册封之礼送给了她。这把剑,伴随着弱水数十年,杀人无数,却还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然而,让宫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自己,江湖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女子能将这把剑刺出一个缺口,真是匪夷所思。她揣测着,这个神秘的女子究竟是谁,但是一一回想着江湖中每一个剑庄女子,但是却毫无头绪。   弱水跪在地下,看着手里拿着剑正在沉思中的宫主,异常恐惧。她不知,宫主将会用怎样的刑法来惩罚自己,这把剑不仅仅是属于自己的,也是灵鹫宫左护法的象征之物。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神秘的女子有什么特征吗?”宫主的声音骤然响起。彼时的她依旧低着头,抚摸着手中已经残缺了的剑,好像想从这把剑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属下无能,那个女子脸上蒙着白沙,并无特别之处。”弱水竭尽全力,可还是没能想起什么,“宫主不必忧虑,既然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说明她在心中还是惧怕灵鹫宫的。”   “不忧虑?我怎么能不忧虑,等她找上门来的时候再忧虑已经太迟了!”宫主猛地起身,冷冷地一声呵斥。   宫主的神色依旧淡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毫不容情。她一直以为在灵鹫宫内,弱水能够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却说出这样让她失望的话来。   弱水的身体在那一刻微微地颤抖,连宫主都对这个女子有所顾忌,那么她的功力是有多么的骇人啊!   “啪”的一声,宫主狠狠地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用着罕见的厉声语气对弱水吼道,“带着你的废剑一同滚出去吧!”   听着杀气逼人的语声,一向高傲的弱水脸上露出讪讪地神色,她从未想过宫主会这样对待自己。俯身拾起了昔日让她引以为傲的宝剑,转身离去了。   宫主遥望向远方的神色变得威严而充满杀气,灵鹫宫居然不知道有如此的高手隐匿在江湖之中,真是灵鹫宫探子的一大失误。   不管耗费多大的代价都要将这个人找出来,以绝后患。宫主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下决心。   “咔嚓”一声,一枝含苞待放的菊花被利剪截断。   萧子延这才惊醒,懊恼不已,心疼的看着这株含苞欲放的菊花。还没有来不及绽放,就夭折在自己的手里了。   早晨起来,如往日一般吃过了早饭后,他就站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这里是萧子延八岁之前的居住地,当年,萧庄主为了整顿江湖上的一些余孽,将他们母子安身与此处,以免出了什么差错。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度过了与萧老夫人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每天看着朝阳慢慢地升起,夕阳一点点地落下,那种日子,自此以后呀,再未有过。   而昔日萧夫人在世的时候,是最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她总说,这些花花草草,是有人性的。那时候的萧子延还小,他不懂,现在才明白过世的娘话中却包含着深意,不管何时归来,那些花花草草都伫立在这里,等着主人的归来。哪怕它们是已经死亡了,却依稀还有着曾经等待过的痕迹。   不知道为何,这几天萧子延的心里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但是,一想到回到冥鼎山庄过后,面对的就是无止境的压抑和思念,还不如在这里放空心境,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萧子延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若惜时的情形,她那不舍与痛苦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可是,这又能怎么样了?她,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手帕,细细端详着。如此扭曲的字迹,但是确是若惜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也是他此时此刻最珍贵的宝贝。   手中握着这枚依旧崭新的手帕,一阵无言的暖流涌上了心头。   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但是,她确是唯一一个将象征着少女爱的信物送于自己。即使,那是在她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自己哄骗得来的。   萧子延将手中的帕子凑到了鼻子边,像是怕弄脏了一般,轻轻嗅了一下,再次放进了靠近心窝的地方。   “少庄主,庄主又来信了!”募然,手中拿着信鸽的陆风在院外高声喊了起来。   萧子延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差点又剪错了一夺菊花。他不用看,就知道信里写着什么,无非就是催促自己早日回庄罢了。   他蹙了蹙眉,最终还是将手中的剪刀一扔,转身迎了上去,正好见到陆风将绑在信鸽脚上的信取了下来。   萧子延看着信,脸上的神色渐渐转为了惊异与深思。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陆风焦急的问道。自他跟随着少庄主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又这样的神色。   萧子延站在那里,眸中掠过了一丝罕见的迟疑与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却是,忧虑。   他将手中的信缓缓揉成了一团,淡淡开口:“宁春回来了。”   “呀,真的呀?你们不是说宁大夫不是被灵鹫宫抓走了吗?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他出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陆风手舞足蹈着,他知道少庄主与宁大夫的交情非同一般,此时也正为少庄主开心了。   但是,当他看见萧子延的神色时,却不由得一惊。少庄主的脸上,完全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甚至比平常更加阴郁。   陆风不懂,明明是件好事,可是少庄主却是闷闷不乐。   陆风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也阴沉了下去,结结巴巴的问道:“该不会宁大夫……已经是灵鹫宫的人了吧?”   明明是试探性的询问,可是萧子延缓缓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善良正义的宁大夫怎么会屈服于灵鹫宫的淫威之下。在他的心目中,宁大夫一直都是完美无瑕的,即使是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他一向也是彬彬有礼,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可是现在,他居然会如此……   “少庄主,那我们就不要回去了吧,免得……”一提到灵鹫宫,陆风就想起来那夜骇人的情景,直至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全身发麻。   “不”,还未等陆风的话说完,萧子延就突然打断,“我们要尽快回去,该来的总会来,是躲不了的。”   这一刻,陆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庄主,即使他的话是对的,但是,一想到灵鹫宫,极度的恐惧还是蔓延到全身。   他知道,少庄主已经做了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怀着万分惆怅的他慢慢地走进房间,收拾回去的衣物。   萧子延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眼神渐渐变得辽远。   萧子延有太多的困惑了,为何宁春没有呆在灵鹫宫里,而可以随意出来;;为何他没有好好准备,当一个新郎官;为何他要来找自己……当然,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若惜现在还好么。   这么多的问题,都抵不上心中对若惜的牵挂重要。   他知道,当相见的那一刻,所有的问题自然会清楚明了。   第五十九章 无语凝咽   萧子延双手环抱着,微微合着眼睛,倚在冥鼎山庄正中央的一棵参天古榕上。几天不眠不休的日夜兼程,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子延。”萧子延感觉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进,瞬尔就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募地睁开了双眼,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来得正是宁春,他的神色和以前每一次的来访都别无两样,柔和且善良,甚至连他对萧子延称谓都没有发生一丁点儿的改变。   这样的称谓让萧子延微微晃神,顿时让他觉得在灵鹫宫发生的那些事情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没有往日的热情,萧子延冷冷的问道。即使一切都与从前是那样的相似,可是他还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回不去了,一切的一切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宁春也被萧子延冰冷的态度所惊愕,微微一愣。不过瞬时他就反应过来了,微微上前一小步,小声地对萧子延说道:“跟我来,你自然会明白。”   灵鹫宫的人神通广大,难免她们不会找到这里来,所以宁春要格外小心。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我是正,你是邪,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我们两人单独出去见面,恐怕不太好吧。”萧子延的目光依旧如此,无法看到些许微微缓和的迹象。   并不是他小肚鸡肠,而是一看见这个昔日的好友,萧子延的心里就好像被人一刀刀刺下去一样疼痛起来。他可以对着全天下的人都仁爱心慈,可是却唯独对着这个人,他是真的做不到。   看见萧子延这个样子,宁春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如果,是若惜找你,你也不去么?”   “什么?”这下子轮到了萧子延愣住了。在离开了灵鹫宫之后,他真的以为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再也见不到若惜了。   宁春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微微一笑,扭头就走了。   萧子延见状,顿时精神大振,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冥鼎山庄。   募地,门被猛地推开了,若惜回头,终于见到了自己心里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禁愣住了,原来,当一切真真正正的发生时,一向冷静的她也会如此地不知所措。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好像要将过去的两个月的没有相见的时光通通都弥补起来。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情感要倾诉,可是满腹的话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满肚的相思皆化为了激动与欣喜。   “若惜。”只是轻轻喊出了这两个字,萧子延就哽咽在那里,再发不出声音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紧紧地将若惜搂在了怀里,好像只要一松手,若惜就会离开一样。   若惜被萧子延紧紧地抱在怀里喘不过气来,虽然只是两个月,但是在这期间,他们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楚。这一刻,她觉得世上没有比在萧子延怀中更加幸福的事情了,她甚至能感受的到萧子延因为激动而略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这温暖而结实的怀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这样,两人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   “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将我们再分开。”若惜轻抚着萧子延宽厚的脊背,眼神坚定。   萧子延顿时扶着若惜的肩膀,惊声高呼,“真的吗?若惜,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愿意为我离开灵鹫宫?”   若惜的眼中泛着泪光,看着像是小孩子一般的萧子延,微微笑着,语音却在发颤,“是的,你没有做梦。除非你丢下我,那么,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不,连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这辈子要在一起,下辈子要在一起,下下辈子依旧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哪怕我们在地狱里,也要做一对鬼夫妻。”在这一刻,萧子延的目光火热而温情,自他踏进这间房间的时候,目光就未曾离开过这个白衣女子,哪怕是一秒钟。   萧子延再一次将若惜搂进怀里,嘴角泛着满足的微笑。这一刻,这些话,他确实等的太久了。   不过,幸好,他终于等到了。   “你和宁春怎么逃出灵鹫宫的?”温情过后,萧子延猛然想起这个问题。若惜虽功夫极好,但是在遍地高手中的灵鹫宫里,也算不上什么,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什么功夫都不会的宁春。   若惜一言一语的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萧子延,当如,在客栈被弱水所伤的那一次她轻松地跳过了。   过了半晌,萧子延的眼眸中满是愧疚,“看样子是我错怪宁春了。”   一想到刚刚在冥鼎山庄的态度,萧子延就觉得羞愧万分。宁春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排除万难才与若惜赶到这里,可是他却丝毫没有顾及两人多年的交情,居然还那样还冷漠地相待。   “我们欠他的太多了!”若惜不由自主地感叹着。   如果不是因为她,宁春又怎么会被抓进灵鹫宫;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两人的幸福,宁春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来,此时此刻还在逃离颠沛之中;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宁春又怎么会舍弃与她即将举办的婚事……   想到这里,若惜突尔低下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萧子延自然看出了她的心事,神色微微一变,轻轻覆上了她的手,紧握,低头看着她,“只要我们幸福,便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宁春此时正和秋秋坐在破落的院子里,他一言不发,神情郁闷。   看着宁春愁眉沮丧的样子,秋秋用手撑着脑袋,细声细气的问:“神医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啊?”   宁春摇了摇头,微微苦笑,“小丫头,我没有不高兴啊。”   多么苍白无力的辩解,但是他脸上的神色早就将他出卖了。   “哦,我知道了。”秋秋拖起了长长的音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喜欢漂亮姐姐,所以,当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高兴,是不是呀?”   对于秋秋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宁春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回答是的话,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但是回答不是,好像自己的情绪确确实实与这件事有关。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不高兴的。他们两人郎才女貌,两情相悦,是天造地设的一队,而自己了?什么都不是罢了。   “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宁春拍了拍秋秋的小脑袋,柔声的说道。但是,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脸上的失落。   秋秋迷惑的看着宁春,歪着头,似乎还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是,这时宁春已经起身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为秋秋娘把脉,为秋秋煎药……还有更重的事情就是,要再这间客栈周围做好埋伏,撒上早已准备好的迷药。这间客栈早已暴露,没有人能猜到灵鹫宫的人何时到来,只有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才是万全之策。   宁春撒完了迷药,漫步在这间客栈周围,周围的恬静与闲适更加突出了他的落寞。   即使如此,他不后悔,两个人的幸福远远要比三个人的痛苦重要得多。   站在客栈底下,看着若惜的房间,窗户微微阖上,却没有紧闭。他仿佛能听见从那扇窗户里传来阵阵甜言蜜语,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房。   即使如此,内心仍然坚定的重复着告诉着他,自己并不后悔。   第六十章 一刀两断   即使是阳光洒满了院落,但是秋末的空气中夹杂着阵阵冷风,仍旧寒气逼人。   若惜静静地站在这里,看着不远处跪在书房门前的萧子延,眼神里皆是心疼。   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可是萧庄主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而萧子延也一直跪在这里,任凭他身后的陆风这么劝都没有用。其实,萧庄主的勃然震怒她能够明白,将心比心,如果换成了自己,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这样做的。   正因为了解,所以在心里,若惜对萧庄主的这一做法,并不责怪。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未曾抱有过希望。   但是,萧子延却执意要回到冥鼎山庄,苦苦哀求自己的父亲。在心里,萧子延清楚的知道,天下之大,倘若只凭借他与若惜俩人之力,是怎么也躲避不了灵鹫宫无穷无境的追杀。   同时他也知道,父亲是不会同意收留若惜的,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这是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出所料,当萧子延将若惜带到了萧庄主的面前,就看见了他的脸色陡然大变。萧子延不过是是刚刚开口,还未讲完整句话,萧庄主就拂袖而去。   就这样,若惜站在一旁,看着如同雕像般的萧子延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看着他为了自己这般,若惜的心里也不好过。真的,她不怕,只要与萧子延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人间炼狱,也可以是天堂。   门倏地打开了,萧庄主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子延见状,大喜过望,他急忙挺直了身子,脸上是难以自抑地欣喜。   “你走吧,就当我没有过你这个儿子。”萧庄主忍着痛楚,缓缓开口。他别过头,不再去看萧子延。任何一个父亲都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般决绝的话语。   萧子延刚刚直挺的身子顿时又软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父亲,“爹,你在说什么?”   萧庄主的神色依旧坚定,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即使他的眼睛没有看向萧子延,他不敢看,他害怕一看见萧子延脸上绝望的神色自己就会心软。但是即使不看,父子连心,他仍旧能想象的出来萧子延脸上的神色和心中的疼痛。   萧子延一动不动,呆呆地跪在原地。   “我叫你走,你听不见吗?”过了好一会儿,见萧子延还没有起身,萧庄主冲着他大声地吼着,“既然你迟早都要死在灵鹫宫的手里,那么我宁愿现在没有你这个儿子!”   话毕,萧庄主的眼中已噙满了泪水,他强忍着,不愿让这泪水缓缓而下。   听见萧庄主的怒声,宁春和若惜也来到了这边,现在的事情不仅仅只是关乎他们两父子了。   对于他们的争吵,宁春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他开口劝道:“萧庄主,此时除了您与盟主,郑整个江湖上再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灵鹫宫的追杀了,难道您忍心看着子延死吗?”   宁春就跟随着父亲经常出入冥鼎山庄,对于萧庄主,他的心中怀满了敬佩。不仅功夫深不可测,更重要的是,他怀着江湖上一般人都没有的善良心肠。不管是谁有困难,找到了冥鼎山庄,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正是因为不忍心,所以我才不想理会这件事。”萧庄主脱口而呼。   众人纷纷惊愕,不明所以。   萧庄主一步步迈下台阶,无奈地说道:“你们觉得以我和盟主之力,能保全的了你们吗?你们真是太小瞧灵鹫宫了。当年,我和盟主想剿灭灵鹫宫,曾经与灵鹫宫上一任宫主交过手,即使是我们俩人合力,也只不过与她达成了平手。更何况,灵鹫宫的现任宫主的功力远远已经超过了前一任宫主整个江湖上已经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了,她想要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死。”   萧子延愕然不已,在他的心中,盟主与父亲的功夫在整个江湖上已经无人能及,而现在却被告知他们两人加上才和灵鹫宫上一任宫主打成平手,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现任宫主的功力该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宁春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若惜,他虽见过宫主数面,但却从未见过宫主出手,遂也不知道萧庄主的话是真是假。   面对着宁春疑惑的目光,若惜面无表情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即使是这样,难道您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灵鹫宫的手上吗?即使是没有胜算,我们也要搏一搏啊。”即使神色中有着难以掩盖的恐慌,但是宁春的心中还是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萧庄主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一拂袖,大声地冲着宁春呵斥着,“怎么可能,难道你叫我拿着成千上百人的性命去冒险吗?我没有这么自私,只是为了自己儿子去牺牲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   听到自己的父亲说这样的话,萧子延没有感到意外,他从小便知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牺牲别人的那种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会例外,即使自己是他在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   “既然这样,我们走吧。”来到这里,若惜终于缓缓吐出她的第一句话。她双手拉扯着萧子延的衣袖,想要将他搀扶起来,却发现萧子延居然纹丝未动,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她不解的看着萧子延,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萧庄主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明了了。   “谢谢爹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儿子不孝……以后就不能在爹的身边尽孝了,还望爹多多保重。”就是这么一句话,萧子延说得几度哽咽。   “砰砰砰”,萧子延突然俯身下去,冲着萧庄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不动容。   陆风甚至不能自持地哭了起来,不住地用袖子擦着眼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少庄主,你不要走,不要走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看着自幼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陆风,萧子延也满是不舍,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道:“不要难过,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有机会,我们自然会再见。”   听见萧子延这样说,,陆风哭得更凶了,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些话只不过是少庄主安慰他罢了。连庄主和盟主都不能抵挡的灵鹫宫,少庄主又怎么可能在她们的追杀之下能过活下去了?   “我们走吧!”当萧子延最后一次环顾着冥鼎山庄的四周时,强忍着悲痛,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三个人就这样在夕阳中一步步迈向了外面的世界,也迈向了未知的危险。   萧庄主站在台阶上,看着愈行愈远的儿子,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肆意而下。在这一刻,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是冥鼎山庄的庄主,因为要担负着冥鼎山庄众人的生死荣辱,所以,他不能跟在儿子的身边保护他;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放着康庄大道不走,为了一个女子,舍弃一切。   但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萧子延一步步地向外走去,脚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经过一处,仿佛都能看见幼年的自己在那里玩耍,冥鼎山庄里,确实有他太多的回忆了,这样的回忆,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   夕阳中,他们三人看不见未来的路到底在何方。   第六十一章 狭路相逢   很多事情,一回头,便是万丈深渊。   若惜看真身边一言不发的萧子延,知道他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但是,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他。对于亲情,若惜一向都不懂,她从未体会过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那种感觉,遂也无法明白此时萧子延的悲痛。   天下虽大,但是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想着以后的种种,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万般忐忑不安。   “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回到客栈,明日在另作打算吧!”宁春看了看西边的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开口说道。   仍旧沉浸在悲痛中的萧子延此时脑子里是空荡荡的一片,而若惜则一心扑在了他的身上,根本无心思考别的事情,对未来的路途他们也没有去考虑。恰逢这时候,当宁春提出休息时,两人皆没有任何反驳。   给彼此一个休息的空当,一段思考的时间,再行出发,也不迟。   “神医哥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啊?”刚迈进客栈,就听见秋秋欢呼雀跃的声音,顿时扑到了宁春的怀里。   宁春挤出一丝笑容,摸着秋秋的脑袋说道:“我们本来准备走的,但是就了想回来检查一下秋秋乖不乖了。”   “那是不是秋秋乖了,你们就不走了啊?“她扬着头,看看若惜,再瞅瞅宁春,天真无邪的问道。   还未等宁春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耳旁压抑的声音响起了,“我不太舒服,先上去休息了。”   当宁春回眸时,已经见到萧子延踏上了近乎腐朽的楼梯,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荡漾在整个大堂里。   若惜与宁春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没有人能够接受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与自己一刀两断,现在,唯有他自己能解开这个心结。   秋秋也是个小精灵鬼,见到宁春与若惜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哒哒哒”,若惜倏地听见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却没有任何防备。因为她知道,倘若是此次前来的是灵鹫宫的人,是绝不会如此的高调。   若惜的目光盯着门口,不出所料,不过片刻,就见到一个身穿大红披风的女子款款走来。   当她刚刚迈进客栈时,破陋的客栈站了五六个侍女,分立两侧。不过刚刚进门,身后的侍女就急忙上前,将她大红色的披风娶了下来。如此大的派头,来的正是司徒洛。   “司徒小姐,你怎么来了?”宁春一见到这个阵势,顿时愕然。   “子延哥了?”像是没有听见宁春的话,傲慢的神色浮现在脸上,不住地打量着周围,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上楼休息了。”若惜知道她此番前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冷冷地回答着。   司徒洛斜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眼神里,满是轻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你算什么东西,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是吗?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跟你说话了,和你一样天天仗着父母耀武扬威的人吗?”若惜丝毫没有将司徒洛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对于她的挑衅,若惜也不客气地回击着。   若惜从小长大,从来就不懂怎样依靠着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所以对于司徒洛这类人,她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   “你……你……”司徒洛用手指着若惜,却起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若惜双手环抱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司徒洛气得浑身发颤,期待着这个娇娇小姐到底能怎样向自己反击。   或许是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司徒洛对于若惜的话,除了气得浑身发颤,什么都没有反应。   “叫子延哥下来,我有话对她说。”过了半晌,司徒洛生气的说。   “我连与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又资格去帮你做事了。”若惜连看都没看一眼司徒洛,冷冰冰地回答着。   此时的司徒洛已经对若惜恨得咬牙切齿,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子延哥,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羞辱自己。   宁春抱着秋秋无声地站在旁边,做一个旁观者。他深知,像这样两个女子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远远比真枪实战更加可怕,所以,他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而秋秋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景,除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司徒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回去。”若惜冲着司徒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从小到大,有多少人想请她都请不来,可是现在却在一个破壳占领被人驱赶,司徒洛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算什么东西。”说话的时候,司徒洛还企图像上次一样推若惜一把。   但是,她忘记了上次的若惜之所以乖乖忍受是因为她还在重病中,现在的若惜又怎么会甘心再次受她的羞辱了。   不过是轻轻抓住司徒洛的胳膊轻轻一扭,若惜就将她的身子反侧过来,此时的司徒洛被若惜狠狠地抓在手里。司徒洛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顿时哇哇大叫起来,站在两侧的侍女想要上前,但是看见了若惜的神色,却又纷纷后退了。   “我算什么东西,你觉得我算什么东西了?我现在杀了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若惜看着无力反击,却依旧不肯求饶的司徒洛淡淡说道。   若惜轻轻一用力,将司徒洛推了出去,顿时司徒洛就踉踉跄跄的扑一个侍女的怀里,众多侍女见状,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当她再次回头时,因为委屈眼睛里都噙满了泪水。   看着她司徒洛这个样子,若惜真的觉得心里很好笑,她这么轻轻地一抓,这个大小姐居然会哭,真是匪夷所思。   “你等着,我一定叫我爹来收拾你。”说话的时候,司徒洛还不断地揉着刚才被若惜抓住的地方。   若惜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以为意地说,“要是这点小事就要值得你爹贸然出手,那么他就真的不配当这个武林盟主了。”   不仅仅是司徒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愣住了,还从来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而且,还是当着盟主的女儿。   这些话,就足以看出若惜骄傲的性格。   在灵鹫宫生活了这么多年,若惜的心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整个江湖上,还没有出现能与灵鹫宫抗衡的对手。   虽然这是事实,但却是江湖上每个正派人士都不愿承认的。   “请回吧,如果你不想再受到更多的羞辱的话。”若惜再一次说道。   整个大堂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司徒洛隐隐的啜泣声,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的司徒洛即使心里委屈极了,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离开,因为她要带回子延哥。司徒洛知道,如果现在不将他带回冥鼎山庄,任由他和这个妖女一起浪迹江湖的话,估计没过几天,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再也不能与她相见了。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她呆在闺阁之中,静静地等待着能成为自己最爱那个男子的妻,但是,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妖女的到来打乱了。   此时的司徒洛不愿再奢望,她只要萧子延能回去就可以了,哪怕他的心里有着别人,也无所谓了。   爱到这般的司徒洛,早已在对萧子延的爱中丢失了自己。   第六十二章 真心相劝   司徒洛心生悲凉,感觉到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眼角却撇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惊呼,“子延哥。”   萧子延面无表情地缓缓走了下来,不过一会儿,他的眼睛已是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我听声音就是你来了,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萧子延硬生生地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过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若惜回头,看见这个样子的萧子延,好像心中也感染到了他的悲怆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真真切切地爱一个人时,就快乐着他的快乐,悲伤着他的悲伤。   司徒洛想看见了萧子延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梨花带雨地冲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抓着萧子延的手臂撒娇,另一只手指着若惜,愤怒的说,“子延哥,她欺负我。”   她还希望她的子延哥哥会像小时候一样,替她出气。可是,时光早已回不到小时候了,而萧子延现在早已将若惜视为最珍贵的宝贝了。   萧子延无动于衷,只是宠溺地看着司徒洛,“快回去吧,不要让你爹娘担心了!”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吧,也是最后一次看着这个不懂事的阿洛了。萧子延在心里哀叹着。   当听完萧子延的话之后,司徒洛的眼泪刷刷而下,“不,子延哥,你和这个妖女的在一起,她会害死你的,你跟我回去吧。”   语气中带着她从未有过的祈求。她像小时候一样,拉扯萧子延的手臂,企图在这一刻唤醒萧子延最后的一丝理性。   司徒洛将心思都放在了萧子延的身上,又怎么会看见若惜射来如毒蛇般的目光了?可是考虑在萧子延在场,若惜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阿洛。”终于忍不住,萧子延看着司徒洛轻唤。   看着萧子延决绝坚定地目光,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许久,终于道,“你执意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萧伯伯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你一直都说我不懂事,可是你了,你怎么也这么自私?”   话毕,司徒洛已经泣不成声。   萧子延看着身旁的阿洛梨花带雨的样子,眼里有复杂的神色,轻轻地对她说:“有些事情,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了?”   “我已经长大了,我说么都知道。知道你这次离开是不会再活着回来了;知道萧伯伯很伤心;还知道,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你走。”最后的一句话,司徒洛已经是歇斯底里,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哗哗而下。   听到如此深情的告白,若惜只是微微侧目。若惜早就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骄横,但是却毫无心机可言,一喜一怒,都写在了脸上。   萧子延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他一直都将司徒洛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可是却没有察觉司徒洛何时出现了这种爱慕他的情愫。   “阿洛,我一直当你是妹妹。”静默了半天,萧子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司徒洛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妹妹……妹妹……”司徒洛募然松开了紧抓着萧子延双臂的手,喃喃地说着。   这世间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加伤人了,即使司徒洛在心里早已经知道他的心里已有其他人了,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依旧如刀划在心口上。   若惜冷冷地看着司徒洛,心里却有所触动。刚刚还那么嚣张的司徒洛,现在却好像丢了魂,眼神中空荡荡的一片。   司徒洛顿时反应过来,缓缓转过了身体,怔怔的向外走去。   身后的婢子早已被吓住了,从未进过如此落寞的司徒洛。在家里,司徒洛从小就被捧上了天,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向要强,但是如今却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苦苦哀求,尽失颜面。缓了缓神,她们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阿洛。”萧子延急忙冲着司徒洛喊道,但是司徒洛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头也没有回的就走了。   这一刻,司徒洛的心中是从所未有过的哀凉。   “算了,让她走吧,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宁春经过了萧子延侧身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宁春站在客栈门口,看见精美华丽的马车缓缓的离开。他的脸上不知是何种神色,只觉有依稀的惧色,淡淡的从眉眼中散开去。   这个面色复杂的男子,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马车离开。   她就这样离去——没有最后的告别、就这样直接走出了客栈。   萧子延的心中浮现了小时候与司徒洛在一起重重的欢乐时光,可是,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近十年的相伴,却在这一刻展露出再无法修复的裂痕。   若惜的目光从萧子延出现的那一刻起,几乎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很相信对萧子延对她的爱,但却是下意识地紧盯着萧子延神色的变化。   她害怕,只要自己的目光一离开,萧子延就是不是自己的一样,她好怕千辛万苦走到了这一步,却被人轻易地夺走。正因为若惜了解萧子延,所以才会明白他的善良,他的责任与他的不忍,萧子延本就自责,说不准在司徒洛的眼泪攻势之下,会动摇。   直至司徒洛离开的那一刻,若惜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萧子延的目光一直跟随者那辆马车,知道看不见他才缓缓转身。可是,若惜却发现,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一丝的波动,如同一池死水,没有生气,全是苍茫茫的一片。   轻轻叹了一口气,萧子延便再次上楼。   “他需要时间。”宁春仿佛能洞察到若惜的心思,他站在门口,对着面色忧虑的若惜缓缓开口。   若惜不过是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她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疾步上了楼。   “咚咚咚”,萧子延听见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等头扭过头的时候,看见了若惜募然站在了门口。   “如果你觉得身不得,你可以回去,我不会怪你,真的。”若惜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道出了心中所想,“此时此刻,我都觉得自己很自私。”   萧子延诧异地看着若惜,继而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意味深长。   他缓缓走来,将若惜抱在环中,爱抚的看着她,轻声说道:“如果你赶我走的话,那才叫真正的自私,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只不过一想到要离开冥鼎山庄,离开养育了我十几年的爹,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舍得罢了。”   若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担心不过是多余的。   “我原以为……”若惜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她这时候,为自己的小性子感到羞愧。   是啊,处在爱河之中的哪个女子会愿意自己深爱的人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了?即使是若惜,也逃不出这例外。   没有言语,萧子延只是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此时的若惜就是他唯一拥有的人了,也是他心中的一切。   偎依在萧子延怀中的若惜没有再说话,顿时她觉得好满足,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轻轻的一个拥抱,便能化解所有的问题。   若惜真的好想就这样,一辈子就这样偎依在萧子延的怀中,永远都再不要分开。   第六十三章 醋意大发   阳光不过是微微初沐,萧子延,若惜和萧子延这一行人就已经离开了客栈。他们深知,离开得越早,就越安全。   经过了昨夜的深思熟虑,他们决定前往南方,虽然还未确定具体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四季如春、美艳繁茂的地方,他们都觉得异常的温暖。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江湖上聚集在北方以及黄河中游这一带,那里相对比较平静。过惯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对于那种每天日升而耕,日落而归的天野生活,他们也满是憧憬。   在那里,没有江湖,没有纷争,没有喧嚣,有的只是无穷无境的平静与质朴。   “喏,你们看,那些梅花都有花苞了!冬天就快到了!”萧子延手中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梅花。   那些梅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菊花的尊贵典雅,没有水仙的婀娜多姿。但是在阳光的微醺下,如同一个拥有傲骨的女子,坚强不屈地向过往的行人展示着她那不屈的情怀。   “是啊!好漂亮啊!”宁春也情不自禁的感慨着,为眼前的美景所动容,“不如我们就在这片梅园里休息下吧。”   “可是……”若惜的脸上有一丝担忧,按照灵鹫宫的办事效率,她知道灵鹫宫的那些人有可能很快就会追上来。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不等若惜的话说完,就被宁春募然打断;“若惜,现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畏畏缩缩的,这可不像你啊,我们就应该活在当下,不要过分的为未来担忧。”   “对啊,我们就在这里歇歇吧,以后说不定我们到南方了想看梅花都没有。”萧子延微笑着冲若惜说道。   听了宁春的话,萧子延也觉得很有道理,人生就应该活在当下,即使未来险途漫漫,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好不容易才与若惜在一起了,他也不想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逃亡上,而忽视了彼此在一起的享受。   若惜迟疑了片刻,却终于缓缓点头。   萧子延与若惜并排坐着,萧子延从头顶上折了一枝含苞欲放的梅花递给若惜,她就这样微笑着拿着梅花,与萧子延对视着。在这一瞬间,仿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陪衬,时间就凝视在这一刻了。   身旁的宁春看见他们如此深情的对视着,心里又岂会好过。   他不言一语地缓缓走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即使知道深爱着若惜,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大方的放手,将若惜的幸福交与萧子延的手中。可是真的看见他们两人这般甜蜜时,心里却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有种隐隐地刺痛感。   没有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痛。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宁春终于停下了脚步,坐在一棵树下,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了树干上。   “唉!”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敢再若惜与萧子延面前这样,害怕加重他们心中的担忧。   他觉得自己累了,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里也是疲惫万分。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心中有这种感受的,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心中询问自己,但是没有答案。或许是从进了灵鹫宫开始,或许是从爱上若惜开始,或许是看见若惜与萧子延如此恩爱开始……   但是,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就好像是太阳为什么要从东方升起,从西边落下一样,没有答案,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的。   再一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宁春起了身,不管怎样,以后的生活都要继续。也许,自己会在他们的甜蜜之中渐渐感到愈来愈痛,直到痛得受不了的那一刻,自然就会放弃了。   当宁春回到梅花园的时候,萧子延已与若惜等在那里了。   一看见宁春回来了,萧子延的神色舒缓了些,却带着些埋怨:“你去哪里了?我们都很担心,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又能出什么事情了?”宁春平静地回答,清淡的眼眸轻轻地望了过去,但是他的眼神没有看向萧子延,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若惜。   他发现若惜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哪怕是一眼,都没有。   “你不会功夫,万一灵鹫宫的人来了,你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了。”若惜的神色中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宁春为她和萧子延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宁春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们两人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随便乱走的。”听见了若惜的话,宁春的神色微微好转:“我们上路吧!”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足以让另一个人欣喜万分。   为了避免见到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宁春一个人骑着马,走在了最前面。   除了这个方法,宁春再也想不出更好的了,一向沉稳的他知道深切的知道自己的内心与外边截然不同。他害怕,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神色让萧子延看出了端倪,那么事情的发展就无法预料了。   对于他喜欢若惜的这件事,他和若惜都心照不宣,没有告诉过萧子延。他们都了解萧子延这个人,太过于忍让与善良,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他喜欢若惜的话,那么事情的发展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一想到这里,宁春无力的摇了摇头,这样真的太痛苦了。不仅看着自己如此深爱的一个女子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还得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可是,即使是走在他们的前面,宁春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他侧着耳朵听着从后面传来的声音。   “若惜,你晚上想吃什么了?”   “兔子吧,我还记得你上一次烤的兔子真好吃。”   “哈哈……即使你上次没对我说,我看都看得出来,上次你的嘴上都是油,那样子,像个小猪一样!”   “我才不是小猪了,你才是猪了。”   ……   如此甜蜜的语言传到宁春的耳朵里,都变成了一句句伤人的话,狠狠地戳在了宁春的心上,一刀一刀,那么深,那么重。   此时的他才知道,原来比利剑更伤人的不是他的毒药,不是流着血的伤口,而是一个你深爱着但是不爱你的女子和别人的甜言蜜语。   他不知道若惜到底有何种魅力,居然会引得他如此着迷。   从小到大,他都以为他会和无数平凡的老百姓一样,与一个武林世家的女子,或者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相识,然后,成亲,生子,为人看病……这些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才是他原本的人生。   但是,知道直到遇见了若惜,从第一次遇见了这个神情落寞冰冷的女子站在那株洁白芳香的栀子花下的时候,宁春就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女子。哪怕是后来知道了她是邪教灵鹫宫的堂主,也无法让他放下这个女子。后来,即使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甚至是没有什么交集,但是,爱却如深陷在泥沼之中一样,越来越深,让他无法自拔。   若惜冷漠的样子,高傲的样子,微笑的样子,沉思的样子……都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直到后来,宁春居然发现,为了这个女子,他居然愿意放弃自己多年来信奉的原则,会心甘情愿地留在灵鹫宫。   可是到最后,他所付出的一切都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爱,原来也可以成为一种如此疼痛的伤害。   第六十四章 深情一吻   夕阳西下,余辉满天,时间已经不早了。   在秋末冬初的这个时节,还能有如此美丽的夕阳,实属难得。   若惜与萧子延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独留宁春一人在那里生活,为稍后的晚餐生火,做一些准备工作,而现在的宁春也不想再见到他们那些甜蜜的时刻,见得越多,就越心痛。   微风过处,扑面而来,仿佛一切的烦恼与疲惫都置之度外,让人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也渐渐舒缓;风儿吹皱的河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折射着殷红的霞光,像撒下一河红色的玛瑙,煜煜生辉。   这里的一切,皆是美好,纯净的一面,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若惜环抱着双臂,看着树下萧子延不断晃动的身影。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萧子延连一只兔子都没有抓到。   “这片林子真是稀奇,怎么连只兔子都没有了?”萧子延诧异的看着若惜说道。   若惜的眼里满是戏谑,看着萧子延微微笑:“这与林子有什么关系了?肯定是你把那些兔子都吓跑了。”   “哪里,我有怎么吓人吗?”萧子延故意瞪大眼睛,挥舞着手臂,做出无比夸张的样子,惹得若惜捂着嘴直笑。   如果不认识萧子延的话,若惜是绝不会将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他与往日的沉稳的萧子延联系到一起的。   萧子延怔怔的看着笑靥如花的若惜,那笑容,明媚如阳春三月的阳光一样温暖明媚,能将世间的一切冰霜都融化。   在这一刻,萧子延所看见的只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子,是他心中最爱的女子。   “不要停,一直保持这样。”萧子延突然冲着若惜严肃的说道。   若惜茫然地看着他,眼中露着诧异的神色。她不懂,萧子延到底说的是什么,为什么好好地突然说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萧子延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一刹间亮如闪电,一字字说;“就是刚才那样的笑容,很好看,不要停下来。”   若惜顿时就觉得脸上,嘴角还遗留的笑容也觉得很尴尬。   “你看,我一说你就不笑了,这样就没有刚才好看了。”萧子延故意低着头叹息道,装出一副哀叹的样子。   “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和我过世的娘亲有几分相似。”萧子延唐突的说道。或许是此时若惜笑的模样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顿时就想起了自己已过世多年的娘亲。   若惜对于萧子延突然的转变有些不太适应,满脸惊讶,讶异的说:“我怎么会像萧夫人了?”   在她的心中,能作为冥鼎山庄的庄主夫人,不论是家室,还是修养,恐怕都是真个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女子吧!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杀手罢了。   “真的很像,你们笑起来的时候都好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萧子延缓缓开口,目光深远。   萧子延一脸的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仙女?若惜愕然,在她的心里,自己恐怕真的如司徒洛所说,是个妖女吧,怎么会有资格和萧夫人相提并论了。   见树上的若惜没有说话,萧子延又继续娓娓道来:“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娘如花般的笑容,好像只要她莞尔一笑,她身旁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苏姨是我娘的贴身侍女,她告诉过我,当年就是我娘轻轻一笑,我爹就爱上了她,当天就向我外公提亲。自此之后,心中再无其他女子。”   若惜真的想不到,一向严谨的萧庄主年轻的时候也会如此的疯狂,让他更看不出来的是铁血硬汉的萧庄主会如此的痴情。   “那,萧夫人死的时候,萧庄主一定很伤心吧!”若惜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其实,在若惜的心中还是羡慕这样的爱情,即使不能相伴一生,但是却是临终前身边都是至亲至爱之人,也是一种幸福。   萧子延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悲伤,“我娘死后,我爹几天没吃没喝,也没有流泪,不过整天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一有时间,他就呆在书房,看着我娘死前遗留下来的一叠字卷发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一年,我爹才恢复了正常。”   如果我死后,你也会这样么?若惜想问,但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她宁愿萧子延可以早日忘记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萧夫人真幸福,世上有你和萧庄主这样深爱着她。”语气之中,不无歆羡。   萧子延微露笑容,他一直都坚信,心地善良的娘不论身在何处,都会生活的很好。而且,即使是她泉下有知,也会祝福他与若惜的。   “这世上,哪里会有孩子不爱自己娘的了?你了,还记得她吗?”萧子延仰着头,轻声想问。   若惜明澈的目光顿时就暗了下来,似乎隐藏了种种深意。她不知道该怎样将事情的实情告诉萧子延,对于灵鹫宫宫主是她娘亲的事情,她虽没有刻意隐瞒过,但是却也从未提起。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是的,我也很爱她,虽然现在的她离我很远很远。”   若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一个纵身就跳了下来,直直地落在了萧子延的面前。   这一刻,两人面对这面站着,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见萧子延脸上细细的绒毛。好不容易神色刚刚恢复正常,此时又变得红晕起来。   萧子延看着面泛桃红的若惜,觉得异常美丽,像一个邻家女孩一样。在这一刻,他的面前只是若惜,这个让自己倾慕的女子。   募地,萧子延发现了若惜因为害羞而企图急急地转身,他就这样一把抓住了若惜,将若惜揽了过来。   凝视着从未见到过的若惜,他轻轻用手抚摸着若惜泛着红晕的脸颊,慢慢地,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若惜柔软的唇。   若惜惊愕,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并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惊愕。   募地,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萧子延。   可是,萧子延却将她搂的更紧了,有刚才浅浅的吻逐渐加重了力道,轻噬着她的唇。怀抱着她的萧子延搂着她的力道是那么重,似乎想将她揉进骨子里;然而吻着她的力道却是极温柔的,似乎用尽了整个生命的柔情去吻她。   唇边溢出的是无尽的温柔,唇瓣间火热的厮磨着,连空气中都好像灼热地燃烧沸腾起来。   ……   好久好久,他们停住了。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若惜那起伏不平的胸口,绯红的脸庞,又在诉说着不寻常。   真个天地间,萧子延的眼里此时只有若惜。   而若惜的心里也只有萧子延一人。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再也与他们无关。   良久,萧子延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若惜,我爱你,此生此世,我萧子延就爱你一个人。”   若惜没有出声,只是任由眼泪浸湿了萧子延的衣衫。对于萧子延的心意,她早就知道,但是当深情的话语响在耳畔时,自己居然不能自持地流下了眼泪,终于,在这世上有第一个开口对自己说爱的人了。   “我也爱你。”若惜颤抖着说道。她的脸上浮现着复杂的神色,有喜悦,有娇羞,但更多的确实幸福。   那么……如果可以,我也愿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直至尘埃落定,身落黄土的那一刻。若惜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第六十五章 迷茫的未来   夜晚,繁星满天。   他们三人围着篝火,看着漫天繁星,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微风从耳畔拂过的声音,显得很安谧。   “你们说,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有多好啊?”宁春的神色轻松,看着对面的萧子延与若惜忍不住说道。   此时的萧子延与若惜正并排而坐,他看着这美丽的夜色也忍不住感慨道:“是啊,如果真的这样一辈子,那么真的就死不足惜了。”   说话的时候,眼角却不住地扫向身边的若惜,仿佛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一样。   可是若惜却紧蹙了眉头,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与宁春如此无视灵鹫宫,依照宫主的脾气,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的。   但是,心中的担忧却没有说出口,她实在不愿破坏这静谧安详的气氛,能躲一天,便是一天吧!   宁春重重地倒在了身后的草垫上,发出长长的一声感叹:“真是太好了,即使睡在荒郊野外的草垫上,也比灵鹫宫里的貂绒睡得舒服多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若惜,冲着她说:“若惜,是不是呀?”   听到宁春唤自己的名字,若惜才缓过神来,冲着宁春木讷的点了点头。   萧子延看出了若惜今晚的心不在焉,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若惜缓缓摇头,神色沉重:“只不过在心里有点担心灵鹫宫会追上来罢了。”   “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啊,况且,灵鹫宫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应该没有这么快追上来的吧!”宁春不以为意地说道。   若惜脸上的担忧愈发深了一些,对于宁春的乐观,她是半分也做不到的。   “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灵鹫宫的探子遍布天下,不容小觑,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情灵鹫宫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想要找到我们,也只不过是数天的事。”若惜一时间,声音有了微微的颤抖。   萧子延的心下一沉,不由得想到了那日闯进灵鹫宫与他交手的红衣女子。那个女子好像不过是灵鹫宫的右护法,区区一个护法,功夫就远远地在他之上,更何况在灵鹫宫中不知还有多少个高手。   宁春看着萧子延与若惜都一脸担忧,安慰道:“没事,我这里还有很多迷药毒药之类的,连弱水都能对付得了,其他人就更加不成问题了。”   若惜只是惨惨地冷笑了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只有三个人,即使有毒药,也不能对付得了她们那么的人。更何况,有了弱水的前车之鉴,宫主会想出更加谨慎的法子,再不会让我们那么容易就逃脱了。”   那样的声音,阴冷而深沉,带着说不出的味道。   一片沉默,即使若惜的话句句属实,但是宁春一想到日后的艰难路途,就觉得坎坷万分。   “所以说,即使我们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若惜无力的补充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快点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安顿下来,在房子的周围种上有毒的花木,这样,灵鹫宫的人就很难靠近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萧子延缓缓点头。   宁春紧张的神色顿时就放松起来,一下子就从草垫上仰了起来:“你不早说,吓死我了,你那样的一副表情,好像真是天降大祸一样。”   但是,萧子延的心里知道,若惜的这个方法也不是万全之策。灵鹫宫是有多歹毒,他不是没有见过,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他也知道若惜的话只是为了安慰他们,为了不拂若惜的好意,他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们到时候要一个什么样的房子了?”萧子延看着若惜,继而看了看宁春,温柔的问:“最好要有个院子,我们可以种上一些花草,好得为宁春准备一个为人看病的房间,这样就可以完成他的夙愿了。”   “好啊!”宁春喜上眉梢,就差手舞足蹈了。   行医救人一直就是宁春从小的愿望,也是他毕生的心愿。在灵鹫宫那么久,他感觉自己一步步就这样丧失了自己的理想,现在听到自己能再次行医了,他怎么能不高兴了。   若惜看着他们两人欢声笑语的样子,嘴角也微微上扬。   “我想我们的院子最好临近瀑布,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在水流声中醒过来了。”若惜满怀期待的说,憧憬着。   “好啊,到时候我们想吃鱼的时候多方便啊!”宁春顿时就直起了腰,看着若惜,笑着附和道。   一想到以后的居住地,他们就仿佛在黑夜之中就能看到那飞泻下来的银链,在阳光下闪烁,让飞溅的水珠更加晶莹剔透。木制的屋顶,木制的四合院,白色的鸟儿飞过那里不留声响,站在瀑布旁边,看着瀑布的水流一点一点变为透明的水珠,折射出一片惨烈的白,整个大地都是如此宁静。   “我们最后还要在屋子后开辟一片菜园子,种上当季的时令蔬菜。”宁春此时已经沉迷于对以后生活的幻想中,无法自拔:“还有了,若惜要跟我学习下医术,到时候找我看病的人肯定会很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听到宁春这样说,萧子延与若惜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   他们这样细微的小动作却还是被宁春瞧见了,他的脸色顿然一沉,不说瞬时间有转换了过来,手指着他们俩人说:“你们俩这样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我的医术不好吗?我的医术在整个江湖事可是顶呱呱的呀!”   随即,他装出了一副心痛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落寞神色。   “没有啊,你的医术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又怎么敢瞧不起宁大神医了?”萧子延在黑夜之中没有看见宁春眼中的神色,依旧配合着他的话戏谑的说道。   也许是迎着火光,也许是错觉,若惜在刚才宁春说话的时候模糊中看见了他失落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但若惜的心中依旧微微一震,在心里揣测,难道他还没有放下吗?一想到这里,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不住地告诉自己,不是的,他一定是放下了,要不然也不会协助我与萧子延会和。   正因为太了解萧子延了,所以若惜的心中才会如此担忧。萧子延一向是以别人为重,如果被他知道了宁春喜欢自己,情况还不定会成什么样子了。   “若惜。”萧子延看着发怔的若惜,轻声喊道。   若惜听见有人唤自己,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该睡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了。”萧子延轻声说。   他看见了若惜沉思的神色,还以为她还在为灵鹫宫的追杀而担心,心里有些心疼。她在灵鹫宫,每天过的都是暗无天日的生活,而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还是天天担惊受怕,东躲西藏。   其实,萧子延不知道的是,若惜相比于灵鹫宫的追杀,更担心的却是萧子延知道宁春喜欢她的这件事。因为,灵鹫宫的追杀是已经注定了的,也许她会因此而死,但即使是死,她也会死在萧子延的身边,这样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想到这里,若惜回过头,看了看在火光中已经熟睡了的萧子延。   在睡梦中的他,依旧没有舒展开眉目,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在担忧一样。   对于刚才萧子延的强颜欢笑,若惜与他相熟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了?只不过是他不忍心将这揭开这表面的平静,露出千疮百孔的实质罢了。   第六十六章 有惊无险   若惜清丽的脸上糊满了泥巴,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烂不堪,如果不说,没有人会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往日的若惜。   萧子延与宁春也进行了乔装,他们的脸上沾上了络腮大胡子,身上的衣物也是褴褛不堪。   当他们三人看见彼此的那一刻,都忍不住笑起来了。特别的宁春的样子,最为滑稽,本来他就是习医之人,没经过风吹日晒,细皮嫩肉的他现在粘上了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真是着实有趣。   三个人骑着马行走在路上,每经过人群的时候,大家都无视的走过,没有一人回头。要是在往日,不管是男男女女,只要看见了他们,一定会回头多看几眼,因为他们真的是生的太过于俊美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正午了。   萧子延已经发现了宁春已经露出疲惫的神色,宁春本就是饱读诗书之人,又从未习过武,这大半日在马上的颠簸让他感到异常吃力。   “前面有个茶亭,我们去那里歇息一下吧。”萧子延侧过头,对着他们俩说道。   若惜刚刚想开口反驳,却看见宁春已经泛白的面孔,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本就是奔波惯了的,以前不分昼夜的赶路,都不曾劳累,而现在不过是区区半天的奔波,她的神色还依旧如初。   来到茶亭,店小二没有像寻常一样殷勤地过来招待他们,只是斜眼看了他们几眼,转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如此势力的小人,若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以前,谁不是一看见若惜的装着与样貌就争先恐后的磺酸钠过来招待她,而现在,却是如此的态度。   “小二,我们要三碗打卤面,一盘牛肉,一盘茶叶蛋,还要一壶上等的好茶。”还没来得及坐上,宁春就对着店小二嚷道。   霎时,若惜与萧子延的神色不约而同都变了。   “你有钱付账吗?该不会想吃霸王餐吧!”小二冲着宁春轻蔑的说道,说话时,还不住打量着他们三个人。   宁春刚想站起来反驳,只不过还未开口,就被萧子延按住了。   “这位小哥,对不住了,我们没钱吃这些东西。就给我们来三碗阳春面,外加一壶最便宜的茶水吧!”萧子延冲着店小二谦卑的笑了笑,按住宁春的手却不断使劲。   “真是的,没钱还敢充大爷。”店小二面露不悦,骂骂咧咧的走了。   看着店小二走远了,宁春压低了声音,冲着萧子延说道:“为什么不能点那些菜啊?好不容易吃顿好点的,我容易吗?”   自从被抓进灵鹫宫后,宁春已经太久没吃到过这些食物,所以对它们甚是怀念,不料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被组阻止了。   若惜警惕地打量着四中,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才轻松下来。   始终不动声色的若惜募然开口,淡淡地对一旁的宁春道:“我们本就是为了低调行事才打扮成这个样子,你点那么多吃的,太过于张扬,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宁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副懂了的样子。   “面来了!”店小二面无表情的说道。   店小二几乎是将三碗面扔到了桌子上,连汤汁溅了出来也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若惜面露不悦之色,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抽出剑,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店小二。   “算了,他也不容易,不要同他一般计较了。”萧子延轻声安慰着。他知道,若惜一向高傲,又怎么受得了别人这样的轻视了?   宁春的嘴里塞满了面,也忍不住抬头附和道:“对啊!对啊!”   若惜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只想快点吃完了面,好尽早赶路。   不过,宁春的神色却突然变了,看向远处的目光变得发直,连手里的筷子滑落下来都没有感觉到。   若惜和萧子延都觉察到了宁春的异样,不约而同的将头侧了过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看见走来的居然是莫愁,若惜赶紧将头扭了过来,对着宁春低声叱道:“镇定点,快把筷子捡起来。”   “那个人,不是你的师姐吗?”萧子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看若惜与靖月的关系很密切,就误以为若惜与她的这个师姐关系也不差。   若惜感觉心里“砰砰砰”直跳,如果被莫愁知道了行踪,依照她的性格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赶尽杀绝。   若惜此时连话都没有说,只是冲着萧子延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话了。   他们三人都低埋下了头,装作专心致志吃面的样子。   “小二,将你这里有的都端上来吧!”莫愁的眼睛看着空气,漠无表情。   小二看着面色阴冷的莫愁与她身后的女子,不敢多说话,一溜烟就跑开了。   “堂主,不是说他们几个人朝这边来了吗?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们,难道是我们走错路了吗?”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带着疑惑向莫愁询问。   这个人女子看起来面色微微柔和,她正是灵鹫宫七大杀手之一——紫盘,她擅长用毒,宫主将她派来正是为了对付宁春的。   莫愁没有找到若惜他们,心中本就烦闷,载加上紫盘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她冷冷的斜了紫盘一眼,没好气的说:“既然你这么聪慧,干脆你来领导我们吧!”   紫盘顿时就噤住了,不再作声了,即使灵鹫宫里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但是莫愁的心狠手辣在灵鹫宫还是出了名的。   若惜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眼睛却一直看着碗里的面,不敢瞟向旁边,害怕与莫愁的目光不小心碰撞到一起。   他们觉得空气顿时就凝视在这一刻,一种不言而喻的微妙气氛顿时弥漫在空气之中。   “小二,结账!”萧子延冲着小二轻声喊道。   他害怕,声音一高,就会被莫愁她们注意到。莫愁的心狠手辣,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可怕。   店小二接过钱,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在这一刻,莫愁的眼睛扫过了这一边,却只是在他们身上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厌恶地将实现挪开了。   他们的心里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忙骑上马,快速扬起了手中的马鞭,想要开店离开这个暗藏危机的地方。   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紫盘凝视了片刻。   她张了张嘴,脸上浮现了犹豫的神色,却最终开口:“堂主,你有没有觉得那三个人有点蹊跷?”   莫愁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三个叫花子,有什么可蹊跷的?”   “不是,他们三个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是他们骑得马却是上等的宝马,会不会是若惜他们?”紫盘看着莫愁,试探性的说道。   莫愁端着茶杯就这样愣住了,刚才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刚才的一个人不论身形,还是气质,都与若惜又几分相似。   她顿时就茶杯掷在了桌子上,恶狠狠地说:“居然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估计,我们是追不上他们了。”紫盘小心翼翼地说。按照刚才宝马的速度,现在她们在动身,肯定是追赶不上了,而且他们此时一定提高了警惕。   莫愁没有再说话,望着刚才若惜远去的那条路,眼中闪过了浓烈的杀气,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即使是隔着桌子,紫盘也能感觉到莫愁的阵阵杀气包围了自己,看着她的脸上布满了阴郁。那种脸色,真是让人不寒而惧。   第六十七章 重新返途   不知走了多久,只是感觉身下的马匹渐渐慢下来,直至它再也走不动了。   夕阳正是坠落的刹那,无法定格这软玉温香的遗憾,传送着与他们无法近距离接触的失落,描写着无法刻入心中的害怕。   他们三人坐在路旁的枯草上,在这一刻,终于可以确定莫愁她们不会追上来了。转而凝视着被夕阳渲染过的天空,一寸寸红晕,让人仿佛身在梦幻之中一样。   宁春怀喘着粗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境况中缓过神来,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天边的云彩。   “她们的速度真是太快了!”萧子延摇着头缓缓说道,虽然他知道灵鹫宫最终会找到他们,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迅速。   若惜的眼神一直盯着天边的云彩,没有言语,心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害怕。   在心中,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她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过了半晌,若惜缓缓开口:“我了解莫愁的性格,她肯定会顺着这条路追下去,我们不能再往南方去了,得找个地方尽快安顿下来。”   宁春用苍茫的眼神看了看若惜,继而又看了看萧子延,发现他们的神色中都有着同样的东西,那就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恐惧。   因为,他们的幸福好不容易得来,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失去了。   若惜一言不发的看着萧子延,目光变幻不定,唇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一样。   萧子延也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但目光却渐渐柔和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募然站起身来:“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是万万不能再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不如我们再反身折回灵鹫宫附近的那片森林吧,她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灵鹫宫附近定居的。”   听完萧子延的话,若惜与萧子延由最初的讶异渐渐转成了沉默。   忽然,宁春哈哈大笑起来:“子延的这个想法甚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灵鹫宫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哪里都没有去,就在灵鹫宫附近。”   若惜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恐惧还是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那里虽然安全,但是一旦被灵鹫宫发现,我们就是连逃跑都来不及了,更别说想要活下去了。”   萧子延没有若惜那样的忧愁,他轻声一笑,冲着若惜说:“你觉得我们在灵鹫宫的追杀下,还能却哪里了?与你在一起,即使是死,我也不在乎。”   若惜感激的看了一眼萧子延,他不仅没有埋怨自己,还愿意与自己一同生死。有此人伴与余生,还有何求?   “好,那我们现在就从小道赶回去吧,我知道灵鹫宫附近有一处风景蛮好,位置也比较隐秘。”若惜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皆是满足。   宁春站在他们的身边,就这样看着他们,在心里感慨。萧子延与若惜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心里却还是漫出了一股醋意。   望着远处一片漫无边际的灰色,宁春的眼神却是茫然无神的。在心里,宁春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放下,不要再多想,可是他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宁春,我们走吧!”萧子延已经骑在了马上,看着正在发愣的宁春提醒道。   对于宁春的反常,萧子延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却在心里以为或许是日以继夜赶路让宁春不快;或许是在灵鹫宫呆了数月,留下了心里阴影;或许所有是离开了呆了二十余年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萧子延考虑到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原因,可是却唯独忘了一个,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宁春的反常会与若惜有关。   宁春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骑上了马,从始至终,未言一语。   若惜心下一沉,她在心中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了她与宁春之间的禁忌话题,自尊母的葬礼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但是,有些事不提,不能表示忘记了,更何况是印在自己心上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想到这里,触动了她心中掩藏了许久的伤口,对于宁春,她一直都是怀有深深的愧疚。这个男子,即使没有高强的功夫,没有惊人的胆魄,可是他一直都是用其特有的方式保护着自己。   看了看宁春,依旧脸色阴郁;看了看萧子延,神色中也有着丝丝担忧。   她的心里涌现了不祥的预感,感觉有种寒流在心中慢慢升起,让心里都感觉极不舒服。   霎时间,这个冷漠倔强的女子忽然眼中泛起了阵阵不忍的神色,人世间的一切是太过于复杂,也太过于残忍。   在月色中,若惜一步步的逼近宁春。   方才,若惜在隐隐中感觉宁春起身,渐渐的走向了远处。随即,若惜也跟随着他一起出去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快刀斩乱麻一向是若惜的性格,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拖拖沓沓的感觉。   “宁春。”若惜冲着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宁春募然回头,看着若惜,淡淡的开口:“天这么晚了,怎么你也睡不着吗?”   他的神色中,在月光下看来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那你了,你为什么睡不着了?”若惜避过了他的问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待着答案。其实她在心中一惊知道了答案,可是心里却还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期待着他的失眠与自己并无关系。   “你向来就很聪明,我想答案你应该很清楚。”他侧过头,看着远处的月亮,柔声道。   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无奈。   这个答案,早就在若惜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未感到惊讶,只是缓缓开口:“你知道的,我爱的是萧子延。”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还未等若惜的话音落下,宁春就急急地说道,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一切。   若惜没有说话,眉眼里有一丝不忍。宁春对她的付出她都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中,这样残酷的答案即使在心中酝酿了很久,却还是说出口了,有些事情,越是拖沓,就越是麻烦。   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一切都沉浸在沉默之中。   “我想知道,如果你先遇见的是我,那境况会和现在一样吗?”宁春转身,看着若惜,眼中有着期待的神色。   若惜就这样注视着他期待的目光,微笑道:“也许不一样吧。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宁春没有在意她的后半句话,只是她的寥寥数语,就能让他的心飞扬起来。在他的心中,只要有这个“如果”就够了,足够让他细细回味剩下的余生。   在过去的几日里,宁春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因为看着他们的恩爱,实在太过于痛苦。有了若惜的这个回答,即使他不知道到底接下来会如何,但却是再不忍心离开了。   “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了,回去吧!”宁春感受到阵阵凉气浮了上来,关切的对若惜说道。   若惜颔首,跟随在宁春的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火篝旁。   困扰了若惜心中许久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她感觉从心里到身体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在心里期待着三个人和谐的相处真正到来,没有隔阂,没有秘密,幸福的相处。现在的她甚至能够看见未来的幸福生活在向着她招收。   第六十八章 建立爱巢   当萧子延再次踏上这条通往灵鹫宫的道路上,与上一次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期待,期待着日后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已经是他们日以继夜赶路的第三日了。   这三天里,除了短暂的休息,他们几乎就没有合上过眼睛。可是即使是睡觉,也未曾真正的熟睡过,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因为,危机四伏,不知道哪一刻灵鹫宫的人就会突然出现。   即便宁春以是疲惫不堪了,但是一想到越快到达目的地,就越安全,他强迫自己强打起精神。连萧子延看他神色疲倦,好几次提出了休息,都被他断然拒绝,宁春不忍,再拖他们的后腿。   他知道,一旦灵鹫宫的人来了,以萧子延与若惜的功力,拼尽全力也许会杀出重围,但是有了自己,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不仅仅是宁春,连萧子延的脸上都浮现了极其疲惫的神色,这三日的马不停蹄的奔波,即便是他,也是吃不消的。   但是相比于身体的劳累,他的心里更加劳累,充满了疑团。   其实,在三天前的那个夜里,他听到了宁春与若惜一前一后离开的脚步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见他们一起回来了。在那个时候,他没有起身质问,甚至都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闭起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警惕如萧子延,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不知道了?   或许真的是他的心地过于善良,过于单纯,萧子延极力在心中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巧合,但是,却还是隐隐地不快。   萧子延不知道原因,但是若惜对他的爱,他一直都是坚信不疑的。   林荫中有阵阵寒风吹来,很是寒冷。   现在他们的所在之处正是灵鹫山宫所在的山上,只不过灵鹫宫是在这座山的山顶上,而若惜选的最佳位置,则是在临近山脚一个隐蔽的地方。   此时他们已经快到了,愈接近山脚,就感觉到温度愈低。在秋末夜里的这里,温度相当与寻常地方的冬天了。   “到了。”若惜疲惫的开口,不过说话期间,那一个跃下马的动作依旧轻快,犀利,即使是经过了长途劳顿,她的轻功依旧是如此的厉害。   宁春环视着四周,不由得感叹着:“好美啊!”   萧子延这时才缓过神来,打量着四周。虽然这时天不过是蒙蒙亮,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出周围优美的景色,天空并不是纯黑色,倒是黑暗之中透出一望无垠的淡蓝色,一直延伸向远处,没有尽头。他的视线很想穿过这片这层黑幕,很想看看满目的树木之后究竟是什么。   他的脚踩在了厚厚的落叶之上,从脚底感触的轻柔感觉顿时蔓延到了全身,特别是面前的一片湖更是动人,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像一个动情妩媚的女子在微笑一样。   萧子延微微点头,有些疲惫地说:“我们要尽快将木屋搭好,做好防备工作。”   若惜凝视着这片土地,这里将是她剩余半生的住所,也是她幸福与快乐生活的开始。   太阳升到了正空,森林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即使已是正午,但是阳光却还是若有若无,林子里依旧是清冷无比。   若惜一觉醒来,周围已经不见了萧子延与宁春的身影。她环视着四周,不远处已经堆积了很多根松木。   原来,他们是去准备盖房子的木材了。   她就这样呆呆的愣在了这里,不可置信地回想着种种过往,过去的一切,好像是梦一般,就这样轻轻的过去了,留给自己的是美好、充满希望的未来。如果能永远幸福的未来,呢么以前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若惜,你醒了。”萧子延一手牵着缰绳,身后的马背上全是松木。而另一只手上,抱的也全是粗壮的松木。   若惜见状,急忙起身,想去结果萧子延手上的松木。一边将手伸出去,还忍不住一边埋怨着:“为什么不叫我起来了?这样你们可以轻松不少。”   萧子延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若惜的手,对着她满脸怜惜的说:“看你睡的这么香,不舍得叫你起来。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太多的苦,今后,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   若惜看着萧子延真诚的目光,鼻子微微发酸。对于他的话,不论是什么,若惜一直都未曾怀疑过半分。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萧子延的身后,一步一步,好似迈向了幸福。   有了若惜的加入,他们的工作顿时就轻松不少。   若惜负责砍树,宁春负责运送松木,而萧子延就负责搭建木屋。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争取在今晚之前搭建一间木屋。   若惜站在树下,只不过一发力,匕首一挥,一棵粗壮的松木就缓缓倒下了。   而宁春不住地将松木架在马上,还不住地斜眼看着若惜麻利的动作,在心里却是感触良多。她的动作越凶狠,越麻利,就越发揭示了她种种不堪的过往。   “若惜,你累了?”宁春看着若惜的动作,几乎从未停下,关切的问道。   若惜没有停手,甚至并未回头看他一眼,淡淡的说:“我要快一点,这样就可以去帮帮子延了。”   在忙碌中的她忘记考虑身旁宁春的感受,在这一刻,她真的太投入了。   可是,宁春没有像往常一样心里泛起隐隐地醋意,这一刻的他心中已经看开了。不属于自己的是怎么也强求不来,属于自己的别人怎么也夺不走,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爱生命中早已就注定好了。   “那你不要太辛苦了。”宁春的神色中略有几分心疼,本来就已经几日未休息好了,此时的她却仍然不知疲倦。   若惜没有再言语,手中的匕首不断地射出去,再捡回来,看着松下倒下……如此循环,乏味不堪。   当宁春驮着松木来到湖畔的时候,看见萧子延坐在已经快要建成的竹屋上,忙得满头大汗。   看着萧子延全神贯注的样子,宁春双手背起,高声说道:“我们今晚能住进我们的新房子吗?”   他眼前的萧子延一向就是如此,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即使是搭建木屋,也要做到尽善尽美。不得不承认,没有任何建房子经验的萧子延此时所修建的木屋极其精美,不比任何顶级的工匠做得差。   萧子延回过头,看着宁春,低头笑笑:“应该能吧,我们晚上把院子的篱笆也修起来吧!”   宁春环视着这间即将完工的房子,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忍不住感慨道:“真漂亮,我真的是很佩服你。你的功夫和剑术那么好,我还能想得通,可是这木匠活,你这功夫也毫不逊色啊?”   对于宁春的赞许,萧子延不过是谦逊地一笑,低头看着他,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哪里哪里,人都是有长处的,就像你医术那么高明我也是羡慕不来的。但是这木匠活,只要有心,就能做好了。”   语气中,皆是幸福,他所修葺的不仅仅是房子,也是在用心修建着一个完整的家,这里面凝固的还有对心爱女子的承诺。   他知道,若惜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灵鹫宫里,所以,对于家这个词一定很陌生。但是,萧子延想给与她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份最淳朴的幸福。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一件事这么用心,哪怕是练剑,也不曾如此费心。但是这间房子里,真的蕴含了太多太多。   因为用心,所以动人。   第六十九章 凤求凰   夜晚,秋高露重,一弯月牙在东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星曜辉煌起来。   火堆发出闪耀的火焰,连同身边的一切都散发着火焰般的炙热与温暖。   若惜坐在火堆旁,看着忙忙碌碌的萧子延与宁春,他们正在忙着修葺院子的篱笆。这一刻,不知道是火光发出暖色光的缘故,还是真心觉得温暖,若惜觉得此时此刻很感动。   院子里的一间房子已经修建好了,篱笆也已经完成了一半了,估计再过数十天,整个院子都可以完工了。   其实,早在开始,若惜就提出要帮助他们一起修葺篱笆,不料却被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若惜只是幸福的笑了笑,转身就回到了火堆旁,就这样凝视着他们。   “若惜,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份上,不如唱首歌听听吧!”宁春募然开口,不过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若惜愕然,从来就没有人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要说剑术轻功她可能在行,可是这唱歌,她确实从来就没有尝试过。   若惜拨弄着火堆,连头都未抬:“我不会。”   “唱吧,若惜。”萧子延也缓缓开口,对于若惜的歌声他也是充满期待。   若惜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用手打着拍子,一拍一拍地依着韵轻轻地唱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歌声在空中回旋,如同青烟一般,围绕着若惜的身边盘旋,久久不散。   这首诗正是脍炙人口的《凤求凰》,这是若惜在一次去江南执行任务时,坐在船上,听到岸边的歌女唱的。不知道为何,若惜听了这首歌之后,就好似着了迷一样,当晚就寻到了那个酒家,听这首歌直至天明。至此之后,这首歌就一直荡漾在她的心上,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仿佛是听得痴了,萧子延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不易察觉的露出赞许的声色,又微微一笑:“真是唱的好极了!”   宁春这才募地一惊,忍不住附和道:“这歌声甚是美妙,我从未听见如此悦耳的歌声,真是妙极了!”   若惜淡淡一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冲着他们摆摆手:“我只是献丑罢了,我在江南遇见的那个歌姬唱的才是真正的好听了。”   这首歌,其实是极富有深意的。它是描写的汉代的司马相如暗会卓文君,并一起私奔的事情,从此就成为了已收脍炙人口的歌。或许,在那一日,若惜仅仅是觉得这首歌好听罢了,那时的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童谣的情景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从小饱读诗书的萧子延自然明白这首歌的含义,听到之后,惊异不过片刻就转化为了欣喜,也许他与若惜真的可以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样,历经坎坷,最终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以为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上天已经给给了暗示,但是有些时候,不过是巧合而已。   宁春一直沉浸于医术之中,自然不会理会这些遥远古老的爱情故事。此时的他,还沉浸在若惜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凤求凰,凤求凰,有凤再求凰,实在是人间之一大幸事。   微风拂来,带来了袭袭寒意,若惜不由得手臂抱紧了自己,将身体蜷缩起来。   宁春这时才从若惜的歌声中警觉,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你还会唱歌啊?而且,还这么的好听。”   若惜笑了笑,没有答话,因为每次只要想起了这首歌,她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萧子延不断向火堆里添加柴火,火苗顿时就已经飘起有半人高了。他看着若惜眼中飘过了一丝哀凉,知道事情绝非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片刻,若惜看着农村期盼的神色,才缓缓开口:   “那是我一年多前去江南的时候,坐在船上听到的一首歌。一听见那悠扬动听的旋律,我就好像被深深的吸引了。”   “我扭过头,想要看清那个唱歌女子的面容,可是那个酒家依旧被人团团围住了,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这样一来,就更加激起了我的兴趣,在那时开始,我的心里就一直萦绕着这首歌的动人旋律与优美的词曲。”   “那晚,我来到了那个酒家,请那个女子为我唱了一夜这首歌。我就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听着,这歌声,比白日更加美妙。”   “我在那个酒家听了一宿,却还未感觉到厌烦,越听越着迷。”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可是,那个女子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纤弱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朝我次来,那时候的她已经不见了最初的温婉,眼睛里充满了杀气,好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即使我极力闪开,却还是被划伤了右臂。”   “原来,那个女子正是李重的义女,而我,就是杀了他义父一家的杀人凶手。她要杀我,我不怪她,其实那时候的我心里本就对他们一家怀着极深的愧疚,所以,我就留了她一条活路。”   宁春也沉浸在这个故事之中,他凝视着若惜,安慰道:“若惜,这不能怪你。”   “不怪我?”若惜惨笑了一声,眉眼间掩饰不住她对那个女子愧疚的神色:“我回到灵鹫宫之后才知道,那个女子早在我回宫之前,就已经被抓了回去,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尸首在哪里。再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免得她在灵鹫宫受到更多的屈辱与折磨。”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浮起了一丝水雾,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温婉秀丽的女子——抱着琵琶为自己唱歌时倾国倾城的她。   她还记得,当她回到灵鹫宫时,看见那个女子看见自己时的样子。没有恐惧,没有祈求,没有痛苦,满脸是血的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凛然与不屈。   萧子延看见这样的若惜,不仅仅心中为那个可怜的女子悲哀,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若惜的心疼。   他不知道,若惜杀了多杀人。但是他知道若惜心里的恐惧与不安是会与日俱增的,每时每刻,心中都会充满着对死去人的愧疚。即使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却不会习惯这样的人生。   他将手覆在了若惜的手上,轻轻握紧。此时的他想与若惜一同承担她的苦痛,也想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但更想告诉若惜的是,不论以后发生了任何事情,她都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明白若惜的担忧,也知晓她的难过。   “放心,即使你到了地狱,我也会陪着你。”萧子延的眼神温暖而刚强,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若惜还来不及对着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就听见宁春匆忙的说:“对,即使你在地狱,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救你的。”   他望向若惜的眼神,也是坚决的,没有半丝的犹豫。   若惜看着他们,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感动,这一刻,她觉得不仅仅是幸福,还有的是满足。如果一辈子都可以这样幸福的度过,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可奢求的了。   第七十章 木屋建成   一阵微风吹过,湖水荡漾,像一朵朵涟漪。   晚秋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海洋:强烈的白光在空气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脚下是棵棵光秃秃的树木,摇曳着那可怜的枝桠,那枯黄的落叶,好似波动着的水,给这片土地上涂上了凋敝的颜色。   若惜看着不远处的木屋,崭新的木屋还泛着树木特有的光泽,木屋的周围已经被夷为平地,种上了特有的紫木草。这种紫木草,是一种宁春特意培育出来的特殊毒草,不论春夏秋冬,都会越长越繁盛,不仅生命力顽强,而且还会以不可预料的趋势蔓延开来。   紫木草毒性剧烈,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如果没有解药,平常人是不能走进半丈的,即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最多能坚持走两三丈远。   紫木草的解药是由数十种草药构成,即使这些草药很普通,但实在数量的搭配和提炼上却是极难把握的。   所以,对于这片即将蔓延成一大片的紫木草,宁春还是信心满满的。即使是灵鹫宫又能怎么样,即使是武功高深又能怎么样,一样不能闯过这片紫木草。   倏地,若惜听见了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声音,回头一看,是萧子延朝着这边缓缓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数十天的辛劳终于结束了,等待他们的是即将来临的幸福生活,对此,他很期待。   “若惜,对着房子你还满意么?”萧子延朝着她缓缓走来,目光中闪亮着动人的神色。   若惜也是笑着应着,一脸满足:“不仅仅是用满意可以形容了,你怎么吗?有时候我看见农家小院里升起的袅袅烟雾时,我的心里就觉得很羡慕,羡慕他们那种闲适、平凡的幸福生活。可是,那时的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拥有这样的农家小院,过上向往已久的生活。”   听完若惜的这些话,萧子延一把就将若惜拥在了怀中,明朗的笑容一时间化为了甜蜜。他日以继夜的辛苦了这么多天,因为若惜这么寥寥的几句话,顿时所有的疲惫都已经烟消云散。   “你放心,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萧子延低头看着若惜,脱口而出。   这句话,他几乎是想也未想,就这样轻易地道出。或许,这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给自己心爱女子想要的生活就已经是他的毕生所愿。   曾经的他得到的太多,也失去过不少东西。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眼里的、心里的都只剩下怀中的这个女子。   灵鹫宫,秋水阁。   莫愁按着自己的胸口,嘴上的血迹也没有擦拭,只是挣跪在这里,没有再敢开口说一句话。   当靖月偶进来的时候,偷偷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不过只是一眼,她就明白了所有,心中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参见宫主。”靖月单腿跪下,冷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宫主刚刚用手撑着脑袋,双眼微闭,好像在沉思什么。听到靖月的声音,疲惫的睁开了双眼,双目之间,皆是震怒。   她冷漠的笑着,然而目光中除了震怒,还有一丝苍凉,定定的看着桌上的茶杯:“为什么她敢背叛我?”   声音是低哑,不知道究竟是向人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靖月与莫愁微微一愣,不敢答话。她们从来就未见过这样的宫主,如此的样子,让她们更加琢磨不透。   宫主募然抬头,恢复了以往的神色:“靖月,你知道若惜去哪里了吗?”   靖月看着公主的眼睛,那逼向自己的眼睛中,都是置疑和打量。她坚定的摇了摇头,高声说道:“属下不知。”   这一刻,她并不心虚,所以才敢抬起头,迎着宫主如此骇人的目光。   “若惜的贴身婢子是谁,叫她过来,我有话要问她。”宫主的目光中又再一次流露出失望之色,对着身下的靖月高声说道。   又一次的希望幻化为了失望,她已经习惯了。   听到宫主的话,靖月心里一沉。玉笼出去了多日,可是还未归来,如果这件事被宫主知道了,定是死罪。   “启禀宫主,若惜的贴身婢子是个哑巴,与人交流不便,可能会耽误宫主的宝贵时间。宫主有什么话,不如就问属下吧,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靖月佯装镇定,身体却在微微发颤。   即使已经在江湖上打滚多年,但是在能洞悉一切的宫主面前,她还是感到恐惧。   幸好宫主此时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宫主顿了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征兆,而且来的太突然了。曾经,她以为若惜是牢牢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未曾想过若惜会是如此大胆。   她冲着靖月挥了挥手:“罢了,问你做什么了?你和弱水,莫愁一起,去将若惜抓回来,这次,不容有失。”   靖月微微一愣,心中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最害怕的事情来得如此之快。她知道宫主是在考验她的真心,是该选择与若惜的友情,还是选择宫主的命令,这真是一个太过于棘手的问题。   “是,属下领命。”莫愁带着恐惧,低声回答。   就在刚刚,她因为没有抓到若惜,被宫主打成重伤。但是在这一刻,却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领命。她没有选择,这是唯一可以做的,如果拒绝,等待她的就是死亡。抓不到若惜是死,拒绝宫主也是死,那么,为什么不搏一搏了?   “那你了?不想领命吗?”宫主扬着头,眯着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以往,不管是什么任务,靖月想都没有想就一口应答。   靖月深吸一口气,低声回答:“是,属下领命。”   这一刻,靖月是真的没有选择,面对着宫主,她是从来就没有不的。   “很好,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希望,定能将若惜与若惜带回来的。如果他们的身边还有别人,不要留活口,杀了他。”宫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说出左后的三个字时,语气中凝满了杀气。   宫主相信,依照若惜的性子,一定会不忍心伤害靖月。而靖月,将会成为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好,你们退下吧。”宫主冲着她们挥了挥手。   靖月与莫愁叩拜了一下,就静静地退出了秋水阁。   走出门外的靖月看着天高云淡的天空,心中再一次浮现了痛苦的感觉。每一次,她与人建立起真正的情感时,都会被宫主轻而易举地摧毁,而这一次,连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回想起与若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在她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现在她却要亲手毁掉若惜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幸福。   靖月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但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掌握的。就好比今后的日子,她必须像个傀儡一样,处处听从左护法弱水的,她的意见,永远都只是参考,而不是最终的决策。   弱水看不惯若惜这件事,恐怕灵鹫宫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因为,弱水一向高傲,看不起很多人,她总是以为是若惜与宫主的连带关系才能够得到如今的地位,而现在的她,就更加不会放过若惜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担忧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第七十一章 莫名的争执   灵鹫宫的密报再一次被呈上来,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洁白的纸上写的仍然是“了无消息”这四个字。   “什么?这群废物。”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弱水发生一声斥骂,却在桌子前惊声呼出来。   虽然以前的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答案,但是她都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激动过。因为,这个密卷是灵鹫宫最后一个探子呈上来的。这个密卷的再次失败,已经宣布了从未有找不到人的灵鹫宫探子没有发现若惜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们独自去完成。   长路漫漫,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她们就必须将若惜喝宁春抓回去。如此短暂的时间,可是她们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在不知名客栈的大堂里,不远处的婢子面面相觑,在她们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左护法,不过区区一个密卷,怎么会让她气成这个样子\?   坐在桌子旁的莫愁似乎是瞥了一眼密卷,脸色居然也是出人意料的白了下去,根本顾不上什么举止失措,一把就从弱水的手中扯过了那张密卷,细细的看。   “了无消息”,不过只是四个字,却是让莫愁一直凝视着。   坐在一旁的靖月凝视着这一切,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在笑。从她们的表情中,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嗤”,莫愁的手用力握紧了那一张信笺,一直到纸张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   弱水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与自己有着相似愤怒的莫愁道:“我们去名鼎山庄看看,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是莫愁的手,按住了桌沿,然而手却是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愤怒。   然而,毕竟是灵鹫宫莫心堂的堂主,她还是没有当着这么多婢子的面,让愤怒燃烧完所有的理智。   她低微而急促的呼吸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压制住想要掀桌而起的欲望。冲动如她,不掩心事,是永远也成不了大事的。   靖月就这样冷眼看着,像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着,就好似她从来就未曾是她们当中的一员。   找不到若惜,靖月发自心底里开心。她不相信,就会因为找不到若惜,宫主会舍得将她悉心培养这么多年的人起杀掉,这些人中包括弱水,很多人都是灵鹫宫的中流砥柱。   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募然,一把冷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如此的突然。靖月抬起头,看着弱水的脸上怒气还未消尽。   靖月愕然,她淡淡开口:“左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心底并不怕,如果此时此刻能够死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真的不知道在宫主与若惜之间究竟选择站在哪一边,现在的死亡总好比日后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想,你是知道若惜在哪的,对吧?你骗得了宫主,不一定骗得了我。”弱水看着身下的靖月,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靖月莞尔一笑,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杀气,即使这样,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看着弱水的眼睛,极力分辩道:“左护法,我对灵鹫宫一直都忠心耿耿,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若惜在哪里。”   “相信你?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更何况是现在的你?”弱水的手一分分松开剑柄,然而,她的眼睛里却结起了严霜,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募然下沉。   这一刻,弱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连靖月都不知道若惜在哪里,她该怎么办?天下之大,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寻找。   莫愁就这样凝视着她们两人,她早就料到靖月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即使她不近人情,但在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中,早就知道了靖月与若惜的关系不一般。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几乎已经丧失了全部信心。   弱水突然侧过头,仿佛是掩饰着眼睛里的表情:“既然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那我们就等着一起受罚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压制不住的高了起来,引得不远处的听不见两人对话的婢子疑虑不定的看了过来。   大堂里忽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气氛沉滞得叫人无法喘息。   终于,靖月站了起来,淡淡对着弱水道:“左护法,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不等弱水应答,她就缓缓转身走了。   随着靖月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气氛顿时有些松动,大家疑虑地互相看着,不明所以——灵鹫宫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争执,索然不明所以,但是个个还是屏息,不敢说什么。   在她们的记忆中,左护法虽然高傲冷漠,但是一向都不屑与属下争执;而望月堂堂主更是一直以温婉示人,从未见过她与被人发生过争执,只是这一次,却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只是片刻,弱水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冲着沮丧的莫愁说道:“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希望的,居然从若惜身上找不到小溪,那我们就从萧子延身上下手吧。”   莫愁微微颔首,其实在心里已经知道没什么希望了。若惜做事一向谨慎,她要是藏起来,想要找到她,绝非易事。   “我决定,明日大家前去冥鼎山庄,也许能找些蛛丝马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大家就先退下吧。”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看着属下们纷纷散去,弱水不易察觉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眼前,闪现过若惜一袭白衣的样子。   在灵鹫宫里,有多少这样的女子,每日来来去去,但是唯独对于若惜,她是特别关注。因为她那不平凡的身世,即使不提起,也很难让人忘记。   弱水缓缓打开刚才被莫愁揉成一团的密卷,凝视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眼神微微一黯。   她想起了那日,遇见那个白衣的年轻女子的情景——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成功了,谁料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那一次,不仅仅是身上受了重伤,昔日建立起的骄傲也一同被击得溃不成军。   在此之前,弱水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在十招之内就将自己击败,在整个江湖上,或许能与她匹敌的就只有宫主了吧!   那个女子的眼中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淡漠。可是在拔剑的那一刻,眼中冒出的却是骇人的杀气,那种杀气,是与宫主的杀气截然不同,那里面,全是淡然,像是胜券在握一样。   一想到这里,弱水就感到了莫名的焦躁。其实,她与宫主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好胜,还有着对未知的恐惧,只有站的人群的顶端,就越感觉到安全,因为心中始终会害怕,害怕有人会比自己强。   弱水知道,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属于强者的,弱肉强食,永远是这个冷血无情的江湖上不变的真理。   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只是灵鹫宫没有披上虚伪的外衣罢了,不论做什么,都是直奔目的,从不遮遮掩掩,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成为了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讨伐的对象。   对于江湖上的那些人,弱水是发自心底鄙夷的,虚伪的外壳下,都是一样歹毒黑暗的心肠。   人性都是自私的,不管伪装的再好,总有东西会让它显露出来的。   第七十二章 正邪交手   弱水坐在冥鼎山庄的大堂内,环视着四周,弥漫着一种书香与正气相交融的氛围。旁边桌上的茶杯上冒着袅袅的热气,清香环绕在她的周围。   原来,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冥鼎山庄,弱水已不记得多少年没有来过这种充满正气的地方了。   她不断用食指敲打着桌子,脸上的神情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身后的靖月与莫愁也已经忍不住环视四周,目光时不时就投向了门外。   她们,确实已经在这里等了太长时间了。   “不好意思,老夫来晚了,让几位久等了。”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的还有萧庄主那刚劲有力的声音,只不过还未到一个月,他已经苍老了不少。   对于这几位素不相识的女子贸然来访,他本未放在心上,可是她们大有见不到自己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这一点,他很是困惑。所以,一处理完庄内的紧急事务,他就匆匆赶来了。   弱水看着萧庄主进来,并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看着他。对于眼前这个面色和蔼的萧庄主,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就因为弱水冷漠的态度,房间中顿时充满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这一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鄙夷的神色,萧庄主感觉到了来者非善。在江湖上,哪个人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萧庄主,而这个女子却是一脸傲慢,毫无起身之意。   “请问几位姑娘前来,有什么事情吗?”萧庄主坐在了椅子上,依旧面色和蔼。别人怎样对他,那是别人的事情;而他又怎样对别人,就是另当别论了。   弱水这才缓缓开口:“我想知道您的儿子萧子延,现在在哪里?”   在说话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萧庄主,只是端着茶杯嗅着茶水的香气。话毕,还轻轻地抿了一口。   萧庄主的脸色募然变了,眼前女子的身份他大概已经能猜出来了。如此不羁的样子,如此焦急的来找自己的儿子,除了灵鹫宫,还会有谁了?   “我想几位姑娘搞错了吧,我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萧庄主的脸上浮现了不快之意,灵鹫宫当今是越来越大胆,居然敢堂而皇之的闯进冥鼎山庄。这一点,让他很是不快。   只是还未等萧庄主的话音落下,莫愁就耐不住性子,急急开口:“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萧子延是你的儿子,这是整个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萧庄主看着那黑衣女子充满杀气的面孔,在心里微微苦笑,他的预料真的是没有错,而且来的是如此迅速。   “以前,萧子延的的确确是我的儿子,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冥鼎山庄没有任何关系了。”萧庄主一字一顿,话语中满是坚决。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之气。   一直沉默不语的弱水冷笑一声,募然开口:“那样就更好了,那就劳烦萧庄主告诉我们那对狗男女的下落吧!”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就算是知道的话,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们吗?”虽然萧庄主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但他的声音还是在房间里激起了微微回音,以至于弱水猛地抬头看着他。   弱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着。   “我想,萧庄主已经知道了我们是什么人,你恐怕也不想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吧。”看着窗外萧肃的风景,弱水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不悦。   真的,已经太久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了。   萧庄主早已经变了脸色,如今灵鹫宫的人居然搞堂而皇之的来挑衅,这是无法无天了:“我一把老骨头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多了。倒是你们灵鹫宫要多加小心,万一引起了全武林的围剿,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得了。”   寥寥几语,已经将弱水逼得无话可说。即使她在灵鹫宫的身份再高,但是没有宫主的应允,她确不能做出任何决定。   靖月最终没能拉住莫愁,引得她脱口大骂:“你这个老东西,真是活腻了吧。”   话刚落音,她就冲了出来,一把拔出手中的剑,向萧庄主砍了下去。萧庄主久经江湖之人,功夫自然是不容小觑。   只见他轻轻一闪,就避开了。在那一刻,他瞬时就抓住了莫愁握剑的手,狠狠一拽,在莫愁毫无防备之时,就将她的剑夺了过来。   被甩出了数丈远的莫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从未离身的剑已经在萧庄主的手上了。莫愁真的很想不通,为何已近花甲年纪的萧庄主身手还是如此的迅速,只是那样轻轻一扯,自己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恼羞成怒的莫愁手指着萧庄主,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第一次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丢人。   见到这一幕,弱水也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萧庄主,萧庄主比她想象中强的太多,以至于她也微微发憷。   弱水知道,如果再继续这样闹下去,她们是占不到优势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冥鼎山庄。   “既然萧庄主不知道,我们也没有办法,方才多谢萧庄主的手下留情。”弱水冷漠的眼睛盯着萧庄主看了片刻,殷红的嘴唇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正当她们准备转身之际,听到身后传来了萧庄主戏谑的声音:“要是你们灵鹫宫真的那么厉害,就不会留着我们江湖上这些帮派了,你们还真是太自信了,连你们宫主在短时间里恐怕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弱水的脸上顿时就浮现了尴尬的神色,萧庄主这样的话无疑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蠢。她极力压制着即将喷发的怒火,从嘴角扯出一句话:“我们走。”   “慢着,”一向仁爱的萧庄主居然轻蔑的说,“拿走你的剑。”   他的眼中有愤怒,有悲哀,还有心疼,江湖上真的是越来越混乱了,一个邪教居然敢随意进出冥鼎山庄,但是更让他悲痛的就是,萧子延,已经来开自己这么长时间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哐当”一声,这把宝剑就这样被萧庄主一把扔到了地上,孤零零的斜在她们的脚下。   莫愁隐忍着,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剑。   她们三人就如同落水之犬,灰溜溜的离开了冥鼎山庄,与来时的风光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弱水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临走之前萧庄主那一句话,“冥鼎山庄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在过去的三十余年里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不论在哪里,依照她的功力,哪里不是来去自如。   莫愁像是洞悉了弱水的心思一样,直视着她,冷漠而无情:“今日的羞辱我们自然会还回来的,宫主只吩咐过我们不要杀若惜与宁春,却从来就没有说过不能杀萧子延。到时候,将萧子延的尸体碎尸万段,挂在他的门口,我倒要看看,他还嚣张的起来吗?”   靖月不由得心里一惊,只不过是稍微羞辱了她一番,她居然会如此歹毒。   弱水一直都没有说话,凝视着远方。   她知道,这件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连找到若惜他们都那么困难,更谈不上报今日之仇了。   原来,熬了那么那么久,千辛万苦才坐上了现如今这么高的位置,却还是为自己的性命惶惶不安,生命却依旧如同当年一样那么地脆弱不堪。   第七十三章 发现端倪   天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满地的落叶杂乱的铺在地上,一阵风吹来,将落叶吹得漫天都是,可是,却依旧没有见到那两个人的影子。   若惜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步,萧子延与宁春出去置办东西已经快两天了,可是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本不希望他们出去,可是冬天已经来了,屋子里连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到了冬天是万万不能抵御这寒冷,更何况,冬天的时候是极难寻找到食物的,即使能依靠火焰取暖,也是生活不下去的。若惜即使是满湘不情愿,却还是无可奈何,现实残忍的生活逼的她接受现在的一切。   风声在屋外咆哮着,那声音如饿狼扑食,声憾山林。夹杂着落叶卷地的沙沙声,那风声越发凄厉逼人,让若惜本就焦急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不安起来,此时的她恨不得跑到山外看看。但是萧子延临走之前再三交代,不论他们回不回来,让她不要迈出这间屋子半步,一离开这间屋子,不定会发生什么。   风声依旧在咆哮着,像一曲哀怨的怒歌,声声凄凉。   “吱呀”,门开了,当若惜回头时,终于看见了萧子延与宁春疲倦的身影。   她再也忍不住,扑在了萧子延的怀中,泪水涟涟而下,心中所有的担心终于都放下了。   萧子延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可是若惜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喜极而泣。她从来没有再人前如此失态,即使有过,那也是在萧子延一人面前。   宁春就这样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两人相拥的样子,如此的动人,可是却让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终于,若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松开了萧子延的臂膀。当她看见萧子延衣衫上被自己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好吃的。”萧子延冲着若惜宠爱的说道。他知道,若惜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肯定什么都没有吃过,桌子上的饭菜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若惜的目光沉静而深邃,随着萧子延的身影不停地移动着,未曾将视线离开过他分毫。   当萧子延再次走进屋子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许多好吃的,糖炒栗子、烧鹅腿、糖片、桂花糕……满满当当,堆了一大桌子。   若惜的眼睛微微红肿,此时的她正在幸福的吃着桂花糕,这桂花糕,是桂花掺上了上等的糯米和蜂蜜,极其香软可口,若惜顿时就觉得从嘴里的香甜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萧子延一边剥着栗子,一面笑着对她说:“怎么,你的胆子就那么小,不过是马车在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半天,就把你吓成那个样子?”   柔媚的眸子里闪现过一丝娇俏,咬着桂花糕的若惜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胆子很大,只不过碰上你,就小了。”   “什么?”萧子延嘴角漾着笑,疑惑的问着。   其实,他是听见了若惜的话,但是却有点难以置信。在他的记忆里,若惜是从未说过如此动人的情话。   不过,若惜却微红了脸颊,小口咬着桂花糕,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萧子延看着外面,宁春一个人默默地将马车上的物品一件件的搬进屋子里。他微微愣了下,这时才意识到,自从进屋后,宁春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   粗心大意的萧子延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去帮忙搬东西的缘故了,看了看吃的正香的若惜,快步向外走去。   宁春在黑暗中听见了沉重有力的脚步声,知道是萧子延来了,却依旧一言不发地扛起了马车上的大米。   只不过大米还未落在他的肩膀上就被萧子延一把抢了过去,他却连看也未看一眼萧子延,抱起了马车上的几床被褥,径直向屋子里走去。   萧子延看着宁春这个样子,也觉得诧异不堪,轻声问道:“宁春,你怎么了?为什么自从回来了你就一言不发。”   宁春只是斜了一眼萧子延,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不想再说话了。”   萧子延更加诧异,他不知道,刚才在马车上还好好的宁春,现在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此时的萧子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宁春不会因为自己不搬东西这样的小事就怒气冲冲,一他们相识了十几年,这点自信萧子延还是有的。   萧子延扛着大米愣在了原地,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宁春会如此的生气。   难道……难道是因为若惜,这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就冒出来了,他摇了摇头,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是,回想到以前的种种,还是露出了些端倪,比如,那晚的夜会;比如,宁春偶而望向若惜的神色……细细的回想起来,萧子延还是发现了很多值得还以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更加困惑了,既然宁春喜欢若惜的话,为何还要历经千辛万苦地将若惜带到自己的身边?   一切的一切,都是谜。   “你怎么了,是想顶着大米练千斤顶吗?”若惜的声音募然想起。   萧子延顿时回过神来,即使在黑夜之中,看着她那熟悉的面孔,依旧觉得很安心。   “对呀,我是在练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练了?”   “不要,我为什么要练啊,我觉得我的功夫已经很好了。”   “臭美,你的功夫还没我的好了?”   “怎么可能?我们第一次比武你赢了我,是因为只是比剑术,要是比别的,你肯定赢不了我。”   “狡辩,别的你也打不过我。”   “我的轻功比你好,而且我的暗器,用毒也比你好很多啊。”   “你那些都是歪门邪道。”   ……   两人就这样嬉笑着,吵闹着,一路向厨房走去。   夜晚,愁云惨淡,黑暗的夜空中没有一丝星光。   萧子延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有心里有事,他就怎么也睡不着。   他好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那么他就不会如此的烦恼了。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一边却是多年的好友,真的很难选择,他不愿在两人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也不愿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不开心。   “唉”,萧子延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的疼痛,一点一点,疼痛从脑袋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   他顿时坐了起来,用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点点使劲,想用手指间的压力减缓一丝脑袋的疼痛。   屋子里安静极了,连窗外风吹起落叶的响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沙沙沙,细微的声音钻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静静地起身,披上了衣服,靠在了床梁上,无力地靠在了上面。他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黑暗的一切,似乎想从中寻找到答案。   但是,没有答案,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生养自己的母亲,与自己形同陌路的父亲,好似亲生妹妹一样的阿洛,一起长大的司徒铭,从小就跟随者自己的陆风……太多太多的人了,都已经远离了他,或许此生都没哟与再次相见的可能。   现在,他的身边唯独只有两个人了,他不想再尝试这种失去至亲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了。   正因为尝过了太多失去的滋味,所以,遗留下的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   第七十四章 知晓实情   清晨,萧子延在朦胧中醒来,双眼浮肿,喉头发涩,昨夜的头痛引发的后遗症在今早显露无疑。   萧子延起身,却发现屋子的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只有温热的早饭放在了桌子上。他朝着院子走去,不料还未出门,就透过篱笆却看见若惜与宁春蹲在一起,在研究着地下的紫木草。   萧子延微微一怔,即使隔得这么远,他还是能看见侧着身子的宁春嘴角上扬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宁春这个样子了。   真的只有若惜才能让他如此的开心,萧子延在心中默默的感叹。   倏地,再抬头之际,宁春发现了萧子延正站在门口,看着这里。他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嘴角,略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   若惜也感觉到了宁春的异样,转过身的时候,已经看见了萧子延在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她的眼中闪耀着光彩,笑着开口:“子延,你快来看看,这些紫木草不过短短十几日就已经长得这么茂盛了!”   萧子延此时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望着若惜,而是直直看向了她身后尴尬神色的宁春,一样的眉目,却在神色之中有了微微的沮丧。   在这一刻,萧子延几乎已经断定了昨夜的担忧,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会爱上自己深爱的女子,多么的悲哀啊!   就这样,两人的目光直接无视若惜,就这样对视着。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若惜,我饿了,你去帮我做点吃的吧!”萧子延直视着若惜的眼睛,眼中却有着无法明了的神色。   聪慧的若惜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们之间的异样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从昨天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若惜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还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宁春在心里已经知道了萧子延将要说什么,多年的相熟已经让他早就知道了萧子延的习性。他淡淡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确的告诉你,是的。”   萧子延顿时就愣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宁春会如此的坦白。霎时间就感觉到手足无措,好像他与宁春的身份对调了一样,让他感觉很是尴尬。   见他没有说话,宁春自顾自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若惜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她穿着一袭白衣,像仙女一样落在了院子里,我当时就看呆了。”   “我见她朝着我走来,放下了往日对陌生人的戒备,结果,她把我迷晕了,将我带进了灵鹫宫。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怪她,真的,对于她,我甚至连一点埋怨都没有。”   “如果没有遇见她,我连爱是什么都不会知道。在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会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娶个平凡的女子,然后,就这样平淡地过一生。”   “直到遇见了若惜,我才知道原来爱情与身份无关,与正邪无关,与实践无关,只要遇见了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个人,便会不顾一起。”   说完,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萧子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如他最开始不知道如何开头一样。   “你这样喜欢若惜,为何还要将她带回我的身边?”萧子延似乎是想说什么,然,最终是换了个句话,苦笑着摇头。   宁春募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落寞:“我也不知道,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即使早就预料到今天我的境况。也许,我是不忍心看着她伤心吧,我宁愿自己伤心,都不愿意看着她难过。”   原来,宁春对若惜的感情一点都不比自己的前。直到这一刻,萧子延才意识到,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若惜的人,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萧子延低声叹了口气,脸上漾起了苦涩的味道:“那,若惜也是知道的,对吗?”   宁春直视着萧子延那期待着眼神,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在我们离开灵鹫宫之前她就知道了。”   在这一瞬间,萧子延听见了自己心脏狠狠坠落的声音,他没有想到,自己将所有的抛弃,只是为了与她在一起,可对若惜了,自己又了解多少,连如此的小事她都隐瞒着。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令他呼吸都是难受的。   “我羡慕你,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羡慕别人,那个人,就是你。你知道么,每当看见你跟若惜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好难受。那个时候,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告诉自己,姿势我自己的选择;告诉自己,若惜爱的只有你一个人……可是,却收效甚微,心里还是很难受,这个感觉,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懂吧!”看着萧子延沉默不语的样子,宁春反而笑了出来,只不过,那种苦涩的笑容,看着让心心疼,他的眼中有些自嘲,但是更多的却是悲凉。   萧子延感觉这时候不论说些什么,对于宁春都是一种伤害,他动了动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宁春的笑容更加的苦涩,他缓缓摇头,反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了?你和若惜两人是真心相爱的,这没有错。即使我爱着若惜,但是我也希望看见你们幸福的样子,两个人的幸福总比三个人的痛苦要强得多。”   宁春的声音在空气中淡淡传开,淡漠,却有一种哀凉。   “不管怎样,我和若惜欠你的,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萧子延凝视着宁春,淡淡开口道。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日的结局,早知道宁春也深爱着若惜,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携着若惜离开。   “不,你并不欠我什么,我这样做,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想换做是你,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这一刻,宁春的眼里有了微微笑意,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有些话,彼此之间清楚了就简单多了,起码,他的心中不用为了隐瞒萧子延而惴惴不安。有时候,骗了别人,心中就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不论怎么样,都觉得不安心。   即使对若惜心中还有牵挂,可是那还有什么关系了?有的爱,在心中早就知道是不会有结果的,但还是放不下。以前,看着她笑,会和她一起开心;看着她难过,就陪着她一起难过……宁春会以为就这样过一辈,但是真正的当现实来临的时候才知道,这样做,并不容易。   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是一种伤痛;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更是一种折磨;这样,还不如将她的摸样印在心中,守着回忆,漫漫地过一生。   在此时,宁春的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七十五章 独自离开   宁春就这样屹立在窗前,环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刚栽种的树木本就弱小,在此时看来却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论是院子里的树苗,还是篱笆,还是屋子里的摆设……虽然是短短的一个月,但是他已经对这里已经产生了极其深厚的感情。   早在刚刚与萧子延谈话的时候,宁春就已经在心中决定了,今晚就离开这里。正因为太在乎他们了,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他知道,只要他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很尴尬,那样,怎么会快乐了?   而且,对已萧子延的脾气,他太过于了解,知道心地善良的他定会对此事怀疚在心。   宁春暗暗地叹了一口,既然,自己的离开时最好的选择,那么就离开吧!虽然他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也不知道从此是否会相见。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还给他们平静幸福的生活。   回想着以前,现在的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多余,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沉迷于对若惜的感情中,不可自拔罢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有些不舍的神情,踱着步子向外走去。   只不过刚刚走到了厨房门口,就看见了若惜神色不悦地站在那里。他思索了片刻,就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若惜一定是为了刚才的那件事情与萧子延而闹得不愉快。   若惜看见了宁春的身影,神色一冷,就将身子别了过去。   在这一刻,若惜的心里还是有点怪宁春的。明明早就说好不讲此事告诉萧子延,可是最终还是说了,要不然萧子延也不会如此的愧疚。   宁春看见这个样子的若惜,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从此之后,便是天涯两隔,也许从此再不会相见了。宁春将用他的实际行动,来成全若惜的幸福。   “你们一定要记得每天都要在饭菜里掺上紫木草的解药,要是忘记了,后果不堪设想。”宁春看着若惜,缓缓开口:“还有,屋子的木板下是藏有毒药,只要你们一用力,毒药就会蔓延上来的,而这些毒药的解药,是与紫木草的解药一样,也是每天掺杂在饭菜中的。”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若惜募然打断:“宁春,你怎么了?”   若惜眯起了眼睛,看着宁春,她真的觉得今天的宁春很反常,有一种数不出来的奇怪,絮絮叨叨,很是啰嗦。   宁春只是微微一笑,避开了她直视的眼神:“我有时候也会忘记的,这种事情,还是大家都知道比较好。”   若惜轻轻点了点头,对于这些,还是得小心为妙。   宁春看着若惜愁苦的面容,仿佛在期待什么,喃喃自语,眼神复杂莫变:“对不起。”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不过只是片刻就明白了,她无力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该来的总会来的,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其实在刚刚,对于宁春,她还是有几分怪罪。因为在此之前,萧子延是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她,那样的神色,若惜甚至都没有想过出现在萧子延对自己的目光中,失望,惋惜,难过,无助……所有的目光,都参杂在一起,凝聚成的目光让若惜看的心里很难受。   即使萧子延看着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只是那一声轻轻地叹气,就足以让她难受好长时间。   为他悲,为他喜,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一时间都沉默无语,两人各怀心思。   过了半晌,宁春遥望着远方,突然吐出这样一句无头无脑的话:“我真的很希望你们两人能够幸福。”   若惜看着宁春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此时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孤单。   若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脱口应了一声:“我们也希望你能幸福。”   这一刻,若惜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对于宁春,他还有太多的愧疚,那种愧疚感,与日俱增,分毫不曾减少过。   宁春回眸,淡淡一笑,眼神中有了些许欣慰:“我会的。”   有了她的笑容深藏在心底,那么一世,就已经够了。幸福这个词,对于宁春,实在是太过于遥远。   宁春拔脚走到了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却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去外面看看我的紫木草。”   其实,这时候的在他的心中想的本不是这样的,但却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是这样的一句话。在宁春的心中已经知道,恐怕那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对她道出了。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宁春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他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满脸的落寞。   他倚在院子的门口,看着当初巴掌大的紫木草已经遍地都是了,满目的紫色,晃动他眼花缭乱。花草树木皆有情,让他突然离开倾注了那么多心血的紫木草,确实很是不舍。这紫木草,是他亲手撒下种子,看着它们一点点地发芽、慢慢长大,几乎每天,他都会耗费大半的时间在这紫木草上。   “罢了,就让你们替我守护若惜吧。”看着这些紫木草,宁春的语调温和而沉静,他已经在心底做了最后的决定。   夜晚,冷风瑟瑟。   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就像刀刮一样,远处的狂风中挥舞着,那干巴巴的,不时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就连院子里的紫木草,也无精打采地拉耸着脑袋,在狂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朦胧的月光中,宁春背着个包裹,轻轻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在这一刻,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愈发落寞。在他推开院子大门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这间房子,凝固了太多心血,也有他太多的回忆了。现在突然离开,又怎么会舍得了?   再见了,若惜,子延,希望有缘自会吧!他在心中暗暗地说出了这句话。再次扫视了一圈,他终于下定决心,阖上了院子的大门。   这一切,终会有结束的那一刻,即使再不舍,但还是要离开。   只有他的离开才能换取他们两人之间无芥蒂的相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幸福的生活下去。宁春太了解萧子延了,自己的存在只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爱着若惜,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不安。   宁春的影子在月光下不断地移动着,直至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他不知道该去哪,在何处安身……没有答案,一切都是未知的。即使是困难重重,也无所谓了。   第七十六章 宁春消失   晨曦,阳光微微落下,阳光洒在了满是落叶的地下。可是,山脚下的温度低骤,仍然是寒气一片。   若惜早早就起床了,昨夜因为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可是今早却也是这么早就醒了过来。当她迈出屋子的那一瞬间,看见了萧子延正站在院子里微微发怔,若惜在心中猜测着,因为昨天的事情,恐怕他也是没有睡好吧。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若惜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关切地问道。   听见了若惜的声音,萧子延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若惜一向是高傲而冰冷的,现在对于她的主动,萧子延还有点不太习惯。   只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反手轻轻握住了若惜的手,转身开口柔声答道:“你不是也这么早起来了吗?”   在他们的心中都明了彼此的心迹,相比于爱情,所有的东西在它的面前显得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冷淡的对你。”他的手一直微微垂着,覆在了若惜的手上面,此时他看向若惜的眼神与其说是道歉,但更像是温柔的沉溺。   “不,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瞒着你的。”还未等他的话说完,若惜就急急开口:“但是,就因为知道你会不安,所以我才自作主张,我实在是太怕你离开我了。”   若惜的手被握在了萧子延的手心,无力而黯淡的眼神随着他的话语瞬时就明亮起来,她开始还以为他们会因为此事会心生芥蒂,但是没想到如此简单就将一切隔阂解开了。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若惜知道,这轻轻地一握,不到地老天荒,生死分离之时是不会再松开了。   有些话,皆在无言之中都已明了。   “对了,宁春怎么今天这么懒惰了?现在还没去侍弄那些紫木草了,真是奇怪。”萧子延环视着四周,嗤笑道。   每天的这个时候,宁春就一定在院子外侍弄着这些紫木草,要不就是在院子里配置草药。   若惜也是莞尔一笑,四处打量着,却是没有发现宁春的影子,忍不住诧异道:“他还会去哪了?”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就默契地向宁春的房间走去。   门被推开的时候,看见屋内的陈设都是整整齐齐的,只是,不见了宁春的影子。桌子上的一封白色书信摆在那里,格外刺眼。   萧子延好像不肯相信一样,的脸上浮现了担忧的神色:“他真的走了!”   其实在昨天,他就应该想到,宁春的脾气一向温和,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他昨天将心声全部道出,一定是早有所准备了。   看着萧子延发傻似的站在那里,若惜径自拆开了宁春留下的书信,刚劲的字迹赫然在目:“等汝看信,吾已归,勿念,勿寻。天下之大,皆是吾家。”   寥寥的几个字,甚至连称呼和落笔都没有,看样子真的是去意已决。若惜的心中出现了隐隐地担忧,他什么武功都不会,万一遇见了灵鹫宫的人,这可怎么办?   萧子延像想起了什么,抬起腿,转身就走。   “慢着,你要去做什么?”若惜对着他离开的身影呵斥了一声。   可是,萧子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顾不得回答若惜的话,依旧向外走着。   若惜几步上前,使劲一扯,终于将他正在向前的身子拉住了。萧子延漠然的回过头,眼神中有些许不悦。   若惜顾不上什么,急急开口道:“我知道你很着急,你想找宁春,我何尝不是了?但是,你想想,他要是想离开,我们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找到他了?不如,我们先从从长计议,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萧子延微微一愣,原来是误会若惜了,刚刚他还以为若惜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置之宁春的安全而不顾了。   “好,就依你的意思吧。”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原来,自己的眼光是如此的好,遇见了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彼此的眼神都在告诉对方: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一同进退,生死与共。   桌子上,铺上了一张凭借着若惜的记忆画出来的地图。   “我们来的时候是这条路,如果没错的话,那宁春也会从这条路出去。那么,现在他应该在这个小镇上,我们明天就直接穿过小镇去找他,应该能碰见他。”若惜纤细的手指按着地图上的一个黑点说道。   萧子延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却还要再次出去。萧子延很担心宁春出了什么事情,也担心明天他们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了?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么所有的一切的都不会发生了。   萧子延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第一个怪罪的永远都是自己,总是从自己的身上找错误。   “若惜,你怕么?”他凝视着若惜,吐出这样一句与地图毫无关联的话来。   若惜想都没想,对着他只是淡淡一笑:“以前,我在灵鹫宫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可是,这个问题想了十多年还没有想明白。”   “现在看来,死亡并不可怕,最令人可怕的是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心中充斥的都是遗憾的事情。但是现在,即使是要我马上死去,我也觉得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因为,我遇见过你,与你相爱过。”   若惜满怀深情的凝视着萧子延,没有对未知的恐惧,没有对灵鹫宫的害怕。这一刻,有的只是平静与幸福,因为遇见了萧子延,所以懂得了什么是爱,那么就不是白白来这个世界走上一遭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萧子延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若惜搂在了怀中,喃喃的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能好好地保护你。”   她的双手轻轻抱住了萧子延的腰,好好享受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与安宁。   她淡淡的开口:“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在这个江湖上恐怕还没有人是灵鹫宫的对手,又怎么能将这样的希望强加在你的身上了?”   时间就好像凝固在这充满温情的时刻,世间的一切都好似与他们无关一样。   “宁春是会没事的,对吗?”即使是在此时此刻,萧子延的心中还是一味的担心着宁春。如果宁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可是面对着灵鹫宫如此强大的对手,也不能替他报仇雪恨。   “是的,会没事的。他用毒的手法那么纯熟,又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没事的。”她能敢伸手到萧子延的忧心忡忡,只好违心安慰。   其实,她知道,灵鹫宫的人一向心肠歹毒,如果遇见了宁春,看见他是独自一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即使宁春有再多的毒药,也只能抵挡一时罢了。   而灵鹫宫的至毒——七心散,连宁春都没有破解的方法,如果她们真的使用了这一毒药,那么即使宁春有九条命也活不了了。   一想到这里,若惜就觉得毛骨悚然,即使这样,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宁春能好运吧!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这句话并不是适用于每个人的身上,上天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若惜与萧子延或许没有想到,即将会有一场大巨大的灾难在等着他们。   第七十七章 宁春被抓   宁春骑着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还有几个时辰就会到附近小镇上了,他在心中准备着到时候再另作打算。   他坐在马上,像是丢了魂一般,一想到要如若惜和萧子延天涯两隔,心里就觉得很舍不得。即使与若惜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也足够让他痛彻心扉了。   “唉”,他低声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是退路了们只有不断地向前、向前,去寻找那未知的路途。   周围满是萧条的一片,落叶、枯木、野草……都告示了他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临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温暖在哪里。   宝马丝毫没有受到主人情绪的感染,依旧在疾驰着。   突然,宁春看见远处驶来了一群白衣女子,他急忙扬起马鞭,想要调头。可是在朦胧中却看见那一抹白色之中有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他定睛一看,那个小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秋秋。   宁春在心中大叫不好,急忙将马勒住了,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灵鹫宫的人到来。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恐惧,他还是知道,球球是无辜的,她还这么小,不能因为自己而丧失了性命。   那群人的马还没有靠近他,就停了下来,她们对于宁春的毒术也有几分忌惮。   为首的正是弱水,她神情高傲的扬着头,势在必得的样子。她身后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靖月与莫愁,靖月的神色中有着不忍,还有着对宁春的警告,可是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莫愁一袭黑衣立在那里,神色中与弱水有相似的骄傲。   秋秋被人挂在了马上,她一看见宁春,就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叫道:“宁春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啊!”   声音嘶哑而凄厉,随着风声传到了宁春的耳朵里,让他心痛不已。心狠手辣的灵鹫宫一定杀了她的娘,让年幼的秋秋吃了不少的苦头,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可怜的秋秋再次因为自己而丧命了。   “她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吧!”宁春用着平生最大的声音朝离自己几丈远的弱水吼着,那充满怒气的声音像是要把她撕扯开一般。   弱水没有答话,看着宁春暴躁的样子,就已经说明了这个小姑娘还很有用。那么她们抓住宁春的可能性就越大,抓住了宁春,还怕抓不住若惜吗?   秋秋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传到了宁春的耳朵里,他还依稀可以听见秋秋在低声唤着娘。看着灵鹫宫那些人冷漠的表情,没有答话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她们暴怒的吼了一声:“放了她!”   莫愁只是冷笑了一声,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嘲讽:“放了她,这怎么可能?到时候你再用毒的时候,用她来以身试毒不是很好吗?”   话毕,莫愁的眼神深处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宁春的声音中有些许颤抖,此时的他就好像一只羊同一群狼在谈判一样,能自保其身就很不容易了,还要再救出秋秋,更是难上加难。   一直沉默不语的弱水终于说话:“很简单,你过来,我们就放了她。”   其实这样的回答早在宁春的意料之中,对于弱水的阴谋他很清楚,将自己擒下,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再去牵制住若惜,这样一来,就是一石二鸟。   宁春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着,可是除了这个主意,却没有任何好的方法了。他想用毒,可是刚才莫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倘若他用毒,那么秋秋就是第一个死的人了;可是,除了用毒之外,他真的就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说话算数。”此时的宁春顾不上靖月暗示的神色,一口就答应下来。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心考虑着秋秋,她的身体本就是虚弱,再这样下去,一定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一向是说话算数的,再说,我要这个小姑娘的命也没什么用处。”弱水扭头看了看秋秋,对宁春说道。   “好,你放了她,我就过来。”宁春倏地闭上了眼,认命的说道。   既然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那么就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虽然秋秋的生命也不长,但是她的生命决比自己的有意义的多。她会在未来的人生旅途上遇见爱自己且自己爱的人,那么,即便是死,人生又有何憾?   宁春一步步地走过去,看着秋秋踉踉跄跄奔跑过来的样子,蹲下来,一把将他搂在了怀中,轻声安慰道:“秋秋,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让我和你的娘亲失望。”   秋秋好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不住的叫唤着:“宁春哥哥,宁春哥哥……”   弱水就这样冷冷地看着这场生离死别,如同眼前表演的是一个笑话一样。   最后看了一眼秋秋,宁春起身,朝着弱水缓缓走去,只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后面传来,“宁春哥哥。”   “喝下去。”弱水对着面前的宁春递出一个瓶子,冷冷地说道。   宁春平静地接过瓶子,一饮而尽,当毒药穿过喉咙的那一刻,他知道,这是软骨散与迷药的混合药水。她们的心思真是缜密,害怕自己在途中使诈,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   现在宁春的心如同死水一样平静,没有半点涟漪,只要不用他的性命去威胁若惜与萧子延,那么,是生是死,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任由着自己被灵鹫宫的婢子架在马上,现在的宁春,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不要说上马,即使就是走一步路,都困难万分。   “走。”随着莫愁一声喝令,整个队伍缓缓前进。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弱水经过秋秋身边的时候,却拔出剑,猛然朝着她刺了过去。弱水出剑是如此的凶狠,一剑致命,秋秋顿时就倒在了地下,血将那一块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宁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想要说话,却只是低声喃着:“不,不!”   这一切仿佛在靖月的料想之中,低头看了看满身是血的小姑娘,继而又转身看着面色哀凉的宁春。靖月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于弱水,她虽不是十分了解,但是她却了解灵鹫宫的心狠手辣,灵鹫宫的遵旨就是不留一个活口。现在这个下场,靖月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不住地用眼神示意宁春。   “唉,我本是想放过这个小姑娘的,但是现在的她无父无母,留她一人在世上,也是可怜,不如送她一程。”弱水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她刚才杀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   此时此刻趴在马上的宁春没有说话,泪水一滴滴顺着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她们……究竟是有多么狠毒地心肠啊,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不肯放过!   在这一刻,宁春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心肠歹毒,言而无信,枉他还对弱水信心满满,以为她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在这个世界上,像他一样心地善良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像弱水一样心肠歹毒得人也只是少数,但是,正因为有了各色各样的人存在,这样,才构成了真个江湖。   宁春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更加残忍的事情,一切看似已经是终点,却是噩梦的开端。   第七十八章 生死相许   山路颠簸,宁春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是通向哪里的路,只是依稀觉得这条路有几分熟悉,但即使在朦胧之中宁春还是知道这条路绝不是通往灵鹫宫的。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颠簸,天色已近乎昏暗。   弱水率领着一行人终于看见了一个四合院,。那时的她已经可以确定这间屋子就是若惜的所在地,她回过头看了看宁春,这个人将是她带回若惜的关键人物,有他在手,一切都容易多了。   若惜此时正在房间了收拾明天出发的衣物,只是却听见一向安静的林子中好像想起了马蹄的声音。她已经快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敏锐的听觉了,但是却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依照她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次来的人一定不少。   顿时,若惜心中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这里如此僻静,是不会有人能轻易找到这里,而且来了这么多人,一定是灵鹫宫的人寻了过来。她急忙拿起了枕头旁的剑,冲出了院子,不料真的看见了一群群白衣女子——若惜这辈子最不想再看见的人。看着她们骑马缓缓驶来的身影,她的脸上浮现了悲哀的神色,好不容易脱离了噩梦,此时却要再次面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子延也出来了,看着渐渐进来的白衣女子,再看了看若惜脸上的神色,故作镇定的安慰道她:“不要紧,她们进不来的。”   若惜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明白,既然她们能找来了这里,那么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正在他们凝思之时,看见为首的那个女子准备闯进来,不过只是走了两步,就匆匆退了回去。   若惜皱着眉头,自顾自的说道:“希望这些紫木草能挡挡她们。”   这一边,方才进去的正是弱水,此时的她看着眼皮下的这些不知名的紫色草咒骂道:“这是些什么破东西,好厉害的毒气。”   靖月在黑暗中,神色微微一喜,她在这里,能看见屋子散落出来的光照在了站在台阶上的两个人,她知道,那一定是若惜与萧子延了。   原来,若惜还是有所防备的。只不过看着弱水与莫愁信心满满的样子,靖月的心中就充满了担忧,她们又怎么会让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在昏迷中的宁春,她知道,若惜了解弱水的把戏,所有不会轻易上当。只是萧子延,恐怕会和宁春一样单纯,轻信了弱水的话,她知道,如果萧子延一时冲动跑出来了的话,那样,若惜也一定会奋不顾身跟着出来的。   “若惜,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活的时间长多了。”弱水隐忍着愤怒的神色,用内力对着在木屋的若惜说道。   听到了弱水的话,若惜扭头看了一眼萧子延,他的神色中有着坦然,看着萧子延平静的神色,若惜感觉自己的恐惧也顿时消散。   她神色平稳,冲着不远处用内力说道:“还得谢谢左护法对我之前的栽培,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若惜的话中没有半丝恐惧,有的只是对灵鹫宫的鄙夷与对弱水的不屑,有些东西,是因为形成了固定思维,所有才会在一看见的时候,就会心生惧意。可是现在,她的身边有萧子延了,那么所有的一切困难与危险都不足为惧。   “好啊,你还真是与我们不一样,是个恋旧的人了!”莫愁冷笑着,她的语气中听不出究竟是褒还是贬:“既然你这么有良心,那么看着昔日的同伴被抓,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一瞬间,若惜与萧子延的神色霎时就变了,她们的速度居然如此的快,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抓住了擅长用毒的宁春。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此刻的萧子延再也顾不上是什么了,急切的问道。   “现在还没怎么,不过到时候可就难说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弱水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剑,她已经做好了开始一场恶战的准备了。   许久许久,萧子延与若惜都没有开口说话,弱水的意思已经太明白不过了,如果他们不出去,那么宁春就会死。   萧子延扭过头,看着面色沉重的若惜,似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一句都道不出。   “不,不,我不会让你出去的。”看着萧子延欲言又止的眼神,她顿时就明白了。她像发了疯一样,冲着萧子延大声的咆哮着。   这一刻,她的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滑落在地。   她不怕死,不怕受苦,怕的就是两人生死相离,从此阴阳两隔。可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子延伸出手,慢慢地拂去若惜的眼泪,微笑着看着她说道:“若惜,你是明白我的,我是一定要救宁春的。没有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有难以言状的不舍与悲伤。明明说好的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却要违背誓言,抛下自己心爱的女子了。   可是若惜却抓住了他的双臂,就这样死死地抓住,神色坚决,不说一句话。   “放手,若惜。”萧子延轻轻地说了一声,却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是否能让她听见。对于若惜的悲伤,他都懂得,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了?   若惜看着他的眼神第一次是这个样子的,这里面,甚至有恨,恨他为何会舍得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说好的生死与共了?被此时的他忘记了吗?   即使萧子延这样做,她还是不愿意,没了萧子延,独留她一人忍受着世上的一切孤苦。这样的话,留着这条命,还有什么意思了?   “放手吧!”萧子延再一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语气中有了坚定。他知道,拖得时间越长,那么三个人受得苦楚就越多,无论如何,都得出去将宁春就回来,哪怕是拼尽全力、玉石俱焚他也不在乎。   若惜的眼眶被眼泪浸湿,在模糊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萧子延面庞朦胧的轮廓,还有这场打斗的结局。她渐渐的松开了手,无力地问:“你爱我吗?”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萧子延不懂她的话的含义,却还是坚定的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和你在一起。”   有些东西,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就好似萧子延对若惜的爱情一样。   若惜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萧子延微微笑着:“好,即使是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么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   她深处了纤细的手指,萧子延以为她会如同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眉眼。只是这一次,萧子延错了,错的很离谱。   她的手刚要触到萧子延的脸颊时,猛地一挥,一团白粉状的东西喷洒而出。就在这时,萧子延顿时感觉自己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强打着精神,却还是由于体力不支直直地倒在了地下。   若惜看了一眼萧子延,眼中有伤悲,有欣喜,还有留恋,她知道,此次出去,活着的几率几乎为零。   “你要好好活下去。”说完这一句话,若惜就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她白色的衣袂在空中飞扬着,如同萧子延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像个仙子一样美丽。   萧子延倒在地上看着若惜离开的身影,眼泪刷刷的留下来,一个劲儿的摇头。可是,坚决的若惜连头都没有回,义无返顾的离开了他。   因为有爱,所以愿意牺牲。   第七十九章 诀别   若惜飞舞在空中,她的脸上还淌着涟涟的泪水。   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可是为了爱,她是如此的义无返顾。   当她站在若惜的面前时,神色却募然变了,好像刚才神情温婉善良的女子是另外一个人。此时的她手握着剑立在原地,望向弱水的眼神时凶狠而冰冷,就这样盯着弱水的脸,一动也不动。   “若惜?”靖月怔住了,不敢相信昔日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萧子延居然让若惜出来,脱口低声惊呼了一句。   若惜没有理会靖月的诧异,如同雕像一样站着,嘴角带着疯狂和阴暗的味道,瞬间万变。   这样的若惜,是众人前所未见的。以前的若惜虽然冷漠,但是脸上却没有表情,然而这一刻的她,满脸仇恨,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而不是曾经的同僚。   “宁春了?”她昂着头,看着弱水冷冷问道。在这个时候,她不再是灵鹫宫的堂主,而弱水也不再是灵鹫宫的左护法,她仅仅只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子,想要将眼前的仇人碎尸万段。   “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他的,宫主交代过要将你们俩带回去。”弱水心头一紧,一看见若惜,她就想起了那日在客栈时所受的羞辱。   “回去?”若惜嗤笑了一声,眉眼里都是不屑:“我既然逃出来了,就从来没有想过回去。要想将我回去,除非你们带回去的是具尸体。”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只要我将你带回去就行了,不管死活。”面对着若惜的狂妄,弱水斜着眼冷冷说道,眼中射出浓郁的杀气。这种结局,正是她所一直期望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肯放宁春了?”其实在心中,她早就想到了弱水会如此狡诈,但还是还有最后一丝侥幸的问道。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你这么的聪明,早就应该该知道宁春不过是个因你们出来的引子。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轻举妄动,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了。”弱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惜,露出诧异的神色,忍不住冷笑起来。   阵阵的笑声不住地传进了若惜的耳朵里,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环视着周围,昔日平静的山林已经变了样子,灰蒙蒙的一切让若惜觉得那么陌生,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   “你觉得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要是我如此好心肠,那我还会叫若惜吗?”生死关头对于形势的冷静判断,在心中,她已经想出了对付弱水的方法,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智取吧!   听完她的话,弱水与莫愁顿时就愣住了,本来还以为有筹码在手,就胜券在握,能将若惜抓回去,岂料,她根本就不在乎宁春的死活。   若惜的身躯紧紧挨着这片紫木草的边缘,不曾离开过半步,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弱水她们失望的神色。她知道,这片紫木草是天然的屏障,只要自己站在这里,那么弱水她们就不能靠近分毫。   “哼,你当我会相信你吗?要是你救不回宁春,怎么同你的情郎交代啊,我可没有那么傻。”莫愁故作讥诮状看着若惜,似乎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若惜只是朝着天空冷笑了几声,笑声中满是不屑:“你当真以为我爱萧子延吗?他只不过是我逃出灵鹫宫的一颗棋子罢了,要是没有他,我怎么敌得过你们了?对了,宁春也是同样的作用,要是你们觉得他没有用,那就杀了他吧。我倒想看看,你们回去了,该怎么和宫主交代?”   若惜的神色中没有半丝怜悯之情,依旧是如同往日的冷漠。   不仅仅是弱水与莫愁,连同靖月此时都猜不出若惜到底再想什么,即使是相熟数年,她也不能从若惜的神色中分辨出话语的真实性。   此时此刻,没有知道这个白衣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看着她身后那片夺目异常的紫色,与这个初冬的时节是格格不入,她衣袂翩迁,即使是绚烂的紫色花草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双方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肯轻易地罢休,静静地对峙着,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若惜,回去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终于,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哀叹,这个人正是靖月。在漆黑之中,即使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却听得出她的声音满是哀凉:“既然你不爱萧子延,那就回去吧。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剩下的岁月了?我会帮你向宫主求情的。”轻易   这一刻,不管若惜的刚刚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在乎了。她在乎的,只是若惜能好好地活下去,她知道,依照宫主的脾气,她是不会罢休的。   若惜沉吟着,没有回答。站在黑暗之中的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微微发涩,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   即使灵鹫宫有千百般不好,但是那里却还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待自己如亲妹妹一样的靖月,还有陪伴自己多年的玉笼,这两人,又让她如何割舍。   “我心意已决,就是死,我也不会再回灵鹫宫了。”她的声音中有着微微地颤抖,可是却带有坚决。说话的时候,还紧紧地盯着刚才的发声的地方,可是黑暗之中,只能看见靖月模糊的身影。   “若惜……···”除了一声惊呼,靖月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贯为人眼里不容情的弱水回头,凌厉地横了一眼靖月。这样的结局,正是她一直所期待的,没有了若惜,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扶持着莫愁坐上宫主之位,那么到时候的遵主之位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们请回吧,你们此时不能杀我,也杀不了我。没有接到下一步的指示,你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没有感情的说完了最后的一句话,若惜就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木屋之中。   若惜没有顾及身后人的表情,也无暇顾及。   即使她在心中能想象出靖月失望的眼神,也能想象出玉笼再知道这件事后的伤痛,可是,她真的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再回头了。   当她回到木屋之时,萧子延静静地斜躺在走廊上。这个模样的他,像是一个在熟睡中的孩子一般。   一切的一切,在若惜的心中皆有计谋,即使是舍去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会将宁春救回来的。她向来就不喜欢欠任何人东西,哪怕她在心中早已将宁春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不仅仅是如此,她知道,自己与萧子延已经的的确确欠了宁春太多东西。这一刻,从未有过的良知浮现在她的心房,或许她没有感受到,她不再是曾经的若惜——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若惜搀扶着萧子延,将他放在了床上。   看着安睡中的他,若惜如同往常一样,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眼,依旧俊朗如同初见,只是里面已经包含了她太多的不舍。   再见了,子延,希望我能活着回来见你。   若惜在心里默默说出了这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但是却还是怀有希望。因为,两个人的幸福生活不过是刚刚开始,这样轻易地结束,让她如何能舍得?   只是一眼,若惜将此时萧子延的样貌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底。   即使是死了,恐怕在地狱中的她都不会将这个画面忘记,一切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是有些东西却会永世长存。   第八十章 巨大的阴谋   深夜,夜幕之中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整个大地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若惜紧紧地尾随着弱水的一行队伍之后,以她的轻功,在弱水这一行人中还没有人能及得上她。所以,她就这样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不靠近,不远离,就这样尾随着,伺机寻找一个好的时机能将宁春救出来。   夜越来越深,可是她们还不断地向灵鹫宫逼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天色,依旧漆黑。可是若惜的心中却浮现了不安,天就快要亮了,她们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不知道跟了她们多久,若惜终于看见了最后的一个白衣女子下了马,她知道,她们就要休息了。   若惜终于盼到了这一刻,在刚才她好怕,好怕她们不作停留,一鼓作气的赶回灵鹫宫。不过还好,弱水在打探若惜消息的过程中,耗去了不少精力,所以现在筋疲力尽,坚持不下去了。   若惜就这样远远地盯着她们,直至看着最后一个白色身影都躺了下去,火光也渐渐熄灭了,不远处的一切再次显露着安谧的氛围。   这时,若惜握紧了手中的迷药,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是灵鹫宫配置的玉露丸——它能减缓江湖上所有毒药的毒性。只是这一次,她在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迫切,希望这个玉露丸对灵鹫宫的毒药还有效。   她知道,依照宁春的用毒技巧,除非弱水是用了更剧烈的毒药,要不然宁春是不会轻易被抓的。   她的身影迈过毫无生气的丛林,不过刚刚靠近这群人的身边,就看见弱水倏地一动,睁开了双眼,想要起身。若惜轻轻挥下了手中的粉末,在其他人还未有所反应之时,弱水又重新躺了下去。   一切,远比若惜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若惜经过了一个个横躺着的白衣女子,径直来到了马车前。不过是将剑轻轻一砍,锁就如同泥块一样被劈开,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一把掘开了铁门,若惜就看见了宁春有气无力地靠在马车上,眼神呆滞,好似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迷药正是灵鹫宫所特有的,随着时间的加深,迷药的药效越来越重,直至昏迷不醒。还好宁春从小就与各类药物接触,对这毒药还微微有些抵抗力,所以才能苦苦地撑到现在。   这样的宁春,若此还从未见到过。她每次见到宁春时,他都是一副能救人于百病之中的样子,若惜从来就没有想到一向擅长用毒的宁春居然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来不及多想,若惜将玉露丸塞到了宁春的嘴中,搀起他,就想要离开。   可是宁春却喘着气,嘴巴一张一合,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脸上皆是想要说话却又无力说话的痛苦样子。   若惜微微一愣,看着宁春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也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太过于简单了,根本就不符合灵鹫宫以往的小心谨慎。   “到底怎么了?”若惜急急的说道。她知道这个时候,时间比金子还要金贵,即使迷药能将弱水拖住一会儿,可是却难以保证能在弱水追上来之前赶回木屋。   依照她的功力,此时能对付弱水就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还加上一个深重剧毒的宁春了?   宁春纵满脸都是难受的神色,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若惜摇了摇头。   看样子弱水真是有备而来,玉露丸对于宁春刚才服下的迷药的效果微乎甚微。   若惜再也顾不了什么了,他们真的没有时间再耗在这里。她扶着宁春,纵身跳下了马车,根本就不理会宁春。   只要能将他平安带回木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如果宁春真的回了灵鹫宫,依他那单薄的身子,估计真的会熬不下去。   若惜搀着宁春,不断地往前走。宁春即使并不强壮,但是过百斤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若惜身上,还是让她感到吃力。即使是这样,她一秒钟也不敢放松警惕,迈着沉重的双腿,不断地向前。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若惜感觉肩上的宁春越来越重。她定睛一看,发现宁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嘴唇已经呈现出紫灰色了,眼睛也已经浮肿了。   难道……难道他中了七心散。   若惜看着眼前的宁春,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敢相信,弱水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喂七心散给宁春吃。可是,宁春的一切症状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若惜,他确是中了七心散的毒。   好一个弱水,好一个一箭双雕。若惜咬着牙,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一切,难怪弱水肯如此轻易地就离开了木屋;难改她能如此轻易地迷晕了弱水;难怪刚才宁春想要说些什么……一切,在此时都有了答案。   如此狠毒的弱水,既杀了宁春,报了当初在客栈所受的羞辱之仇,又可以将宁次之死完完全全的推脱道若惜身上,真可谓高明。即使是向宫主汇报之时,说一句为防止宁春逃跑,遂喂下七心散以防万一,这样宫主是什么都不会说。   若惜呆呆的跪在了宁春的身边,眼泪在不知不觉中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滴在了宁春渐渐变紫的脸上。即使是手中有解药又能怎样了?七心散是灵鹫宫的镇宫毒药,那样的厉害。   七心散,顾名思义,就是要有及细腻的心思才能制成,即使是所用草药相同,但是每一次的配置都不尽相同,稍一出错,便会即刻毙命。   过了片刻,若惜才募然想起,也许还有救,她的手上还有玉露丸,即使不能救命,也能延缓毒性的发作。   昔日,若惜将玉露丸视若珍宝,不到万不得已,不肯轻易使用一颗。此时的她却将玉露丸整瓶都倒了出来,全部都塞进了宁春的嘴里,一边塞,还一边带着哭腔声说:“你吃下去啊,快点吃下去啊!”   喂下去了一把,却溢出来了一大半。此时若惜顾不上什么了,不住地捡起落在地下的朱红色小丸,再次塞进了他的嘴中。就这样,若惜就这样不住地往宁春的嘴里塞着玉露丸,直至所有的丸子都进了他的嘴里。   这时候,若惜才搀起宁春,艰难的向前行走着。   踉踉跄跄,不断地跌倒在地,若惜又强撑着爬了起来……这样的情景不住地发生了多少次,若惜的腿上已经全是伤口,即使是穿着厚厚的棉衣,血迹却已经染红了她那白色的披风。   “咳咳咳……”身边的宁春募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若惜回头,只见宁春脸色发青,却依旧强撑着笑脸,吃力的说道:“你……你快走……不要管我。”   此时的若惜已经筋疲力尽了,她皱着眉头,冲着宁春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要再挣扎了……你一个人走!”或许是玉露丸真的起了药效,宁春已经能断断续续的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但是,若惜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宁春是用尽了全力。他已经知道是将死之命,遂不想再拖累若惜了。   若惜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是微微一愣,便继续快步向前走去。不能放下他,决不能!强劲有力的声音不断地荡漾在若惜的心中。   她知道,如果此时反放下宁春,不仅萧子延会怪罪自己,就连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一样萧子延的爱情,还有另一种东西能让人不离不弃,那就是友情。   第八十一章 宁春之死   天已经微微亮了。   刚入冬,风还不是那样的寒冷,只是风力很大。路旁的大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摆,不发出呜呜地呼声,崎岖的小道上尘土飞扬,洒落在地上的枯叶,被风卷上了天,在昏暗的天空中高高的飞舞着。   “咳咳……”宁春发出了剧烈的咳嗽,随即从嘴里咳出一团已经是黑紫色的鲜血了。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她知道,宁春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放下我,你走。”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宁春就好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话还未说完,就剧烈地喘息起来。   在这一刻,他感觉有种凌冽的寒气侵入体内,五脏六腑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了。   “不。”若惜噙着泪,淡淡道,语气之中坚决而笃定,在风中渐渐淡去。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因为她不敢,她害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眼泪就会如同洪水一样,决堤而出。   或许是刚才的那句话耗费了宁春太多的精力,他终于忍不住了,紫红色的鲜血不断地用了出来。这些血水,延绵不绝,涔涔的流了下来。   若惜见状,急忙轻抚着他的背,希望这样能让他的呼吸顺畅一些。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你快……走。”宁春的手按着胸口,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七心散的毒性一旦发作,常人难以忍受。   若惜的泪水缓缓流下,搀扶着宁春,嘴里喃喃的说道:“不,你不要死。”   “走……要不就来不及了……”他的嘴一张一合,微微地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若惜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像是在极力辩解着什么。顿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惊呼道:“对了,弱水哪里一定有解药,我现在就去找她。”   已经顾不上什么,若惜站起来,转身就走。   但是,不过是刚刚迈出了几步,就听见身后重物倒地的声音。若惜倏地回头,只见宁春已经倒在了地下,手上还握着一个瓶子,里面朱红色的液体不断向外渗着。   他……为了打消若惜就他的念头,居然服毒自尽了。   若惜悲戚朝着天空大叫一声:“不!”   不远处的山谷顿时就传来了阵阵回音,连续不断,像是一首哀凉的泣歌。   她就这样抱着宁春早已发紫的尸体,不断的流泪,渐渐地感受到宁春的身上没有了温度。   天已经完完全全的亮了。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当若惜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弱水与莫愁骑着马,手拿着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即使脸上不露声色,但是弱水的心里却在冷笑着,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日的羞辱之仇,今日终得以能报了。   “若惜,你是斗不过宫主的,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即使是看着生死分离的这一幕,莫愁的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她的心中除了灵鹫宫的任务,什么都没有了。   若惜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冷彻如雪,忽然说了一句话:“你现如今坐在这个位子,身后究竟该有多少无辜的性命。”   话音刚落,若惜就倏地拔出手中的剑,闪电般,长身而起,一掠而起。   马还没有来得及长鸣一声,就霍然倒在了地下。弱水一个飞身,就直直地落在了若惜的面前,拿着剑,却一言不发。   若惜的剑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动着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风霜都改变了飘落的方向。   那一剑凌厉而优美,直如流雪回风。   “好剑法。”低声脱口的,是骑在马上的莫愁。她认识若惜这么些年,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凶狠的剑法,势如破竹,剑中一片肃杀之意。   “叮”,一瞬间,弱水急急拔剑。两剑交锋,迸射出灿烂的火花,凌冽的剑气在空气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一丈外站定了身形。持剑平胸的,正是面露哀伤的若惜,眼睛中有锐利的杀气,手上的剑泛出银光,清光万千。   弱水怔了怔,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看样子,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白色的披风在空气中迎风扬起,若惜的神色并未改变,淡淡道:“你没有至亲至爱,自然是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心中的哀痛与气氛一时迸出,所以汇聚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弱水只是冷冷笑了一声,神色中却有着莫名的失落。   “好,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到底有多厉害。”弱水所有的失落与愤恨化为了恶毒的语气。对于这些情爱,她倒要领教领教能激发出多少潜在的力量。   话毕,弱水手中的剑化为了长虹惊天,直指若惜。   “左护法。”一直在旁静看地莫愁再也忍不住,脱口唤了一声,跃下马,抢步过去扶住了弱水。弱水脸色苍白,肩头一甩,挣开了她的扶持,只是诧异的看着不远处的若惜。   这时,若惜也是一个踉跄,几欲倒地,连忙以剑支地。即使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知道,自己的伤势绝对比弱水要严重得多,如果再打下去,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好剑法,好剑法——不愧是宫主的女儿。”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弱水由衷的感慨道。以前她与若惜的每一次交手,都是因为若惜心有旁骛,而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比试,也让她对若惜以前的偏见全部放下。   原来,若惜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而不是依靠她的母亲。   若惜也这样细细地看着对面的弱水,对面的弱水脸色苍白,头发已经散乱,可是神色却依旧如同往常。但是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向骄傲的弱水居然对此毫不介怀。   在若惜的记忆中,弱水一向是个骄横的人,她只臣服于宫主,其余的人,她一概瞧不上,也不会允许别人比她强。只是这一次,弱水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实在是让若惜想不通。   她只是低头看了看宁春,欲将宁春扶起。只是她本就从昨天来救滴水未进,而且耗费了大量体力,再加上刚刚的一场恶战,让她受伤严重。即使是使尽全身力气,她还是不能挪动宁春的身体分毫。   看见这一幕,弱水倏地就笑出了声,只是在笑的时候,她的眼睛依旧是不笑的,依旧如同冰霜一样沉寂。   若惜连头也未回,只是怔怔地看着宁春的尸体发呆。而莫愁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弱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她不信,功力如此之强的右护法居然会被若惜打败。   不过只是一瞬间,弱水的神色就变了。或许是想极力证明什么,她抽剑一挥,招式一变,居然都是凌厉而不顾生死。而若惜即使听见了身后剑向自己刺来发出的“呼呼”声,却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当弱水的剑即将抵到她的喉咙上时,她只是将身后扔了一个迷烟炸弹,顿时烟雾漫天,一切都是朦胧的一片。   过了好久,烟雾消散。弱水环视着周围,可是除了那一具已经冰凉的尸体,连若惜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只剩下苍茫的景致独留于此。   弱水再一次懊恼不已,明明已经得手了,却因为自己的微微失神而丧失了这次绝佳的机会。   但是世上却是没有后悔药的,即使再懊恼,再后悔,却还是没有补救的方法。   第八十二章 难以启齿   若惜已身负重伤,拖沓着步伐,朝着木屋赶去。   此时的若惜已经隐隐难呢过看见在荒凉之中的那一片绚丽的紫色,但是这一刻,她的心愈发难受。她拖沓着步伐,进退两难。她不知道,萧子延是否会原谅她的自作主张,如果不是她的粗心大意,那么现在的宁春还活着。   一时失意,酿成了难以挽回的过错。面对着宁春已死的这一事实,若惜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可是,现在不论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迟了。   穿过紫木草的时候,若惜忍不住驻足回首,她似乎能从这绚烂的紫色中看见宁春微笑时的样子。只不过当她伸出手想去触碰的时候,宁春的影子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顿时,若惜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自己,嘤嘤地哭起来。所有的后悔、懊恼、责怪一同涌上心头,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惜抹了把眼泪。她掐算着时间,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子延应该快醒了。   当她再次回到这间熟悉的房间时,指尖抚摸着所过之处,感受着心里仅剩的一丝温暖。不管怎样,萧子延还是在自己的身边,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她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萧子延,即使在昏迷之中也紧蹙着没有,好像有天大的事情在困扰着他一样。若惜缓缓地走了过去,轻轻地将萧子延的眉头抚平,可是即使是这样,他的神色依旧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沿,凝视着萧子延,一动也不动。她要将萧子延所有的样貌都刻画在心中,开心的他、悲伤的他、熟睡中的他、练剑时的他……若惜都想要一个不漏的烙在自己的心上,这样,即使是走到生命的尽头,再次轮回之时,她也不会将萧子延忘记了。即使是在下辈子相遇,她也能将萧子延一眼认出。   萧子延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的动了动,瞬尔就坐了起来,焦急的环视着四周。还好,他看见若惜红肿着双眼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看着他醒来,也不开口。   在若惜离开之后,他并不是全无思想,他隐约记得,在那段时间里,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中,萧子延梦见若惜死了,宁春死了,连他的父亲也死了。触目所及,都是血,遍地的血,触目惊心。他环视着四周,没有人影,甚至没有活物,大地之间,只留下他一个人。   可是这时候的他醒来,却发现若惜好端端的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他欣喜若狂,一把就将若惜紧紧地搂在怀中。昨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切就那样慌乱地发生了。   萧子延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若惜了,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若惜安然坐在床榻上,这怎么能不让他欣喜若狂了?   若惜就这样紧紧地被他抱着,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任由着自己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子延,宁春……死了。”若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说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一句话,却这世上万千险阻更加困难。   萧子延只是抱着若惜,并未言语。两人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她看不见萧子延的表情,这样愈发叫她难受。相比于这样,若惜更加愿意,萧子延狠狠地骂自己一顿,训斥自己的自作主张,也许这样,若惜的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其实,萧子延早就知道,在他们两人中间,不论谁出去,救出宁春的可能性都是微乎甚微,甚至是零。但是,为了他与宁春之间的情谊,他还是会出去做最后的一搏,他知道也许自己会因此丧命,但是他不在乎。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若惜会抢在自己的前面,在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期望都只幻化为若惜能够安全回来。   对于自己的自私,萧子延相信宁春也能明白,并且也坚信宁春也是和自己同一想法。为了自己深爱的女子,哪怕是下十九层地狱,也是算不了什么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惜才停止了嘤嘤地哭泣,她红肿着双眼看着萧子延,悲伤欲绝。   萧子延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悲痛与疲惫,开口说道:“若惜,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样的话,宁春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对于事情的经过,萧子延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情中若惜一定历尽了千辛万苦,而宁春也一定受尽了煎熬。他知道的越多,那么内心就越发难受。   若惜只是摇了摇头,她恐怕是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自己了。曾经,她犯过许多错,但却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难受。   “子延,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宁春就不会……”话还未说完,若惜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萧子延轻轻叹了一声,“不是你的错,她们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我们往里转,不论是谁出去,都是一样的结果。”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忽然间,若惜咬着牙打断了他,一字字重复,“都是我的错。”   她的眼睛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剑,好像在说服自己一样:“是我,害死了宁春,要不然,他现在还是好好地活着。”   然而,这样的咬牙切此的一字一句说道最后,却带了一种无奈的颤音。   叹息了一声,萧子延不再说话,他知道,此时不论自己再说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解药,为若惜一点点抹平心中的创伤。   直到这一刻,萧子延才发现若惜是如此的无助,那样脆弱,如同一个不堪一击的小孩一样。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防线,一直坚守着那道防线,可是即使是再坚固的防线都有坍塌的那一天。直到防线崩塌的那时候起,所有的坚强都会一瞬间化为乌有。   萧子延怀中抱着若惜,手不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忽的低低叹了一声:“若惜……”   若惜没有应答,她从未觉得这么虚弱过,忽然间那种空虚和乏力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团团围住,找不到出口。   见她没有应答,萧子延自顾自的说道:“即使没有尸体,我们还是为他在后院立一个墓碑吧。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他的亲人。”   若惜依旧没有说话,可是萧子延却感觉怀中的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么,就这样吧!”萧子延凝视着怀中的若惜,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知道,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料,自从他带若惜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困难万分的。但是,他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三人在一起,再苦,再难,也无所谓,可是,美梦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破灭了。   按照灵鹫宫斩尽杀绝的一贯做法,萧子延知道灵鹫宫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与若惜的,如果不加以反抗,那么他们就如同鱼肉,任人刀俎。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却不允许自己怀中女子有半点闪失,这不仅仅是他的心愿,也是死去宁春的遗愿。   即使知道这个想法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困难万分,但是,萧子延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动摇。如果以自己的性命换取灵鹫宫宫主的一条命,那么这就是值得的,急死不能成功,也是为江湖上的武林豪杰做出了表率,只是,一想到自己死后,留若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他就放心不下。   第八十三章 何去何从   “呼——,呼——,”狂风呼啸,枯枝在狂风中晃遥,一枝枝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着的铁链在空中抽打着。   若惜与萧子延并列站着,凝视着正前方——一块简陋而又富有深意的墓碑,即使墓碑下面空空如也。但是里面却有着他们对宁春的深情,与不舍,他们相信,不管宁春的尸体现在身在何方,他的灵魂,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风呼啸着,吹乱了若惜的长发,宛若青丝的长发飞扬在空气中,好像一副凄凉的画面,这个样子的若惜,无助,失落,柔弱……此时的她满腹皆是伤心欲绝,是从未有过的心痛。   那个男子是那样的爱自己,念自己,痴自己,为了自己的幸福,愿意忍痛放手,成全自己;为了自己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愿意冒险一试;为了自己能够脱身,愿意以死成全自己。可是,自己不但不能救他,连他的尸首都不知道身在何处,只好立一座空空的墓碑,好让自己的心里有一丝安慰。   若惜的手心紧握着,绷紧着神经,好像一不留神连这座空坟墓也会被人夺走一样。   萧子延注意到了若惜的异样,微微侧目,声音中透着苍凉:“若惜,宁春已经死了,我们要好好地活着,不能辜负九泉之下的他对我们的期望。”   若惜只是惨笑了一声,哀声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好好地活着。宁春死了,是因为我而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了。你没有看见,曾经的他那么英俊,可是死前却全身发紫,惨不忍睹,我一闭上眼睛吗,全是他死前的那个模样……”   话还没有说完,若惜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一时间,她只觉得不能呼吸,心里有无数的刀剑在搅动,将肺腑搅成了千万片。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灵鹫宫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连自己那仅存的一点点温暖她们都不会放过的。她知道,或许在自己还没有接受宁春已死的事实之前,灵鹫宫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她算什么?不过是棋盘上一个了无止尽的棋子,不能再利用的时候,就要被毁掉,而毁掉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身生母亲。   想到这里,若惜迎着风,流下了眼泪——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一辈子的被人握在心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这一刻,若惜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那么一切的悲哀都不会出现,即使是有幸福的,但她在这一刻几乎已经可以确信,这样的幸福也是不长久的。   环视着四周,这样的木屋,这样的院子,这样的田园,若惜已经熟悉了这一切。可是,她却不能在这里过多的停留了,在这里多呆一天,便多了一分得到危险,即使,她很舍不得。对若惜而言,从小到大,这里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而灵鹫宫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房罢了。   萧子延看着微微发怔的若惜,他知道若惜的心里不好受,但是他的心里何尝好受了?   “我们明天就动身吧!”沉吟了许久,萧子延终于缓缓吐出这句话。   “我们能去哪里了?”若惜环顾着四周,缓缓开口:“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萧子延知道若惜舍不得这里,的确,这里凝聚着他们太多的心血。特别是屋前的那一片紫木草,那是农村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了,他觉得难以割舍。   他一字一顿,语气里有着难以抗拒的坚决:“我们必须走,不论是哪里。”   若惜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的表情,续续断断的说:“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们终究逃不过的。”   在一刻,她怨恨这个充满着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如果没有江湖,没有灵鹫宫,没有各方势力的纠缠,没有种种你死我活的恩怨,那么他们就只是一队平凡而普通的少男少女,应该会有一个旖旎的开端和同样美好的结局吧!他们会相遇在那样明媚的季节,那样美丽的华山,应该牵着手一起奔跑,穿过那些拂堤杨柳和灿烂桃花,仍凭着风拂过他们的耳畔。   但是,故事只是刚刚开始,若惜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会是怎样的了,不是她死就是萧子延亡,或者是双双一起离开这凡世。   但是现在的她知道,非走不可,如若不然,那么她与萧子延连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都要被灵鹫宫的人剥夺。   若惜仰着头,极力使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可是声音却止不住哽咽:“我们就在这里呆最后一晚吧,明早,我们便离开。”   萧子延没有说话,只是逆着大风,缓缓走到了若惜的身旁,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沉蓄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一刻,若惜的眼泪不是为宁春流下的,而是为她与萧子延日后坎坷的路途而流。   桌子上的饭菜早已冰冷,可是,萧子延与若惜都没有心思去看它一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烛光摇曳,屋外呼啸的风声与屋子里的安静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阵势,更加骇人。   萧子延看了看若惜,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早已没了温度大的饭菜,缓缓开口:“若惜,吃点东西吧,我们明早还要赶路了。”   若惜这才回过神来,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萧子延,面色担忧的说道:“我,实在是吃不下。”   其实在这这一刻,萧子延又何尝吃得下,只是看着若惜日渐淡薄的身体,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若惜,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去哪里了?”萧子延遥望向远方,一字一顿的说道。   若惜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透露着对未知的迷惘,未来的幸福,是遥不可及。   萧子延转头,望着她微笑:“若惜,不如你去华山避一避吧?那里有我一个多年的好友,而且他在那里的势力不小,灵鹫宫应该不敢轻易冒犯。”   “那你了?”若惜凝视着萧子延,她在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要撇下自己一个人,去找灵鹫宫报仇吗?   “我,不会允许宁春就这样白白死去的。”萧子延只是遥望着灵鹫宫的方向,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   若惜顿时就站了起来,忍不住惊呼道:“你疯了,你连弱水、炙火都对付不了,更何况宫主?以你的功力,恐怕连没有接近宫主,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或许是萧子延早已经料到了若惜会反驳,只是淡淡开口:“我知道我的功力不是灵鹫宫宫主的对手,可是,我们就任由她们这样放肆下去吗?”   “子延,我从来没有指望过灵鹫宫会放过我们,我只是想我们俩人能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分开,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我已经失去宁春了,难道你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也死去吗?”一说到这里,若惜就泪水连连,泣不成声。   萧子延凝视着若惜,这一日的若惜,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好像一朵柔弱的小花,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好,我们一同去华山,永远不分开。”在一瞬,萧子延的眼中有什么东西瞬然黯淡下去。   因为有爱,萧子延不去理会什么抱负,什么雄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若惜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而只有若惜这个活生生的人,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第八十四章 奔赴华山   当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飘然落下,空中皆是一片苍凉。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样纯净美丽的雪,好像整个世界都因此显得静谧了不少。   “下雪了。”若惜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她凝视着美丽的天空,终于展露出了微微笑意。这一刻,有的雪花穿过她的指缝,簌簌落了下去;有的雪花落在她柔软而温暖的手掌上,化为了珠珠雪水。   萧子延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若惜,这时候的她真像个仙子,不理会世间的凡尘,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环视着四周,这里正是他与若惜初次相遇的的华山,他期望在这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远处那积雪的山峦,给人一种安详,平静的感觉,好像这里真的是人间仙境一样。   “快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萧子延看着若惜被冻的发红的鼻尖,笑着说道。   时隔数十天,若惜终于从宁春之死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她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突然,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脉惊呼道:“子延,看,就是那里,我们就是在那里相遇的。”   眼神中透露不可遏止的欣喜,好像一个孩童一般。   “是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去那里看看。”萧子延也是微微一下,他没有想到若惜对于他们出于相遇的位置居然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恩,一定。”若惜转着头,望着萧子延笑了起来,“我想那里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一定不一样了,现在没了江湖的纷扰,一定很宁静,美丽。”   萧子延气定神闲,语气中充满着回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我们初次相遇的额地方看看。”   若惜只是冲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中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温情。   远远地还未到了论剑山庄,就看见有好几个人站在那里。   “子延兄,真是稀客啊!”看见他们的身影,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就迎了上来。   萧子延与若惜匆匆下马,看样子对于他们的带来还是有几分在乎的。   “这位是若惜。”萧子延指着若惜介绍到,继而又指向了彪形大汉,“这位是论剑山庄的二庄主,李振。”   可是李振只是冲着若惜微微点了点头,现在在整个江湖上,若惜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眼前的这个女子敢脱离灵鹫宫,与冥鼎山庄少庄主一起私奔,这件事情就好像一个重磅炸弹投在了江湖中。   若惜向来冷漠,对于李振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紧紧地跟在萧子延的身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子延兄,这次你们在这里就放心的住下吧!华山的山势陡峭,再加上我们的人多势众,灵鹫宫一定不敢贸然来犯。即使是来了,我早就想会会那群妖女了。”   “李兄的仗义相助,子延铭记在心,来日一定相报。”   “子延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当年我身负重伤也是得你相救,要不然我现在已经化成了一堆骨灰了。”   “那我们在这里就麻烦你了。”   ……   若惜实在无心细听他们聒噪的谈话,对于这些话,她听不懂,也没有兴趣。她细细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这里与当初比武的地方不尽相同,处处都是练武的弟子与走来走去的铸剑师。   不过他们投向若惜的目光都是好奇,且带有一丝恐惧,继而又低下头与旁人议论纷纷。   若惜心里已经明了,这些人对于她曾经是灵鹫宫堂主这件事,他们都还是耿耿于怀的。直到这一刻,若惜才明白,原来做错了事情,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的,不管她怎么去弥补,都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她与萧子延跟随着李振来到了饭厅,饭桌上堆砌的是各种山珍海味。也许是刚才那些弟子与下人的神色,这一刻,若惜什么胃口都没有。   “若惜,多吃点吧!”萧子延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在了若惜的万种,对着正在发愣的若惜轻声说道。   看着若惜日渐淡薄的身躯,萧子延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若惜只是冲着他笑了笑,神色中有着些许尴尬。她知道,李振对于萧子延的到来是欢迎的,只是对于自己,在整个论剑山庄里恐怕无一人是心甘情愿的。   李振见状,也是敷衍着对若惜说道:“若惜姑娘,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吧!”   若惜微微一愣,好语气地回答道:“谢谢李庄主。”   其实,若惜本是淡漠的性子,对于她现在对李振的态度,萧子延也觉得很是惊讶。但是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若惜的心里清楚,正因为她明白萧子延的难处,所以不希望萧子延在论剑山庄里受到自己的牵连。   “据我所知,李庄主是二庄主,那论剑山庄的庄主了?改日我和子延一起去拜访一下。”若惜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轻声询问着李振。   李振听见若惜的话,只是低声地叹了一口气,“庄主在数月以前,就因抑郁去世了。”   “这是为何?”萧子延也觉得诧异不已,明明上次才看见庄主时他还是好好地,不过数月,他就已经去世了。   李振看了看若惜,迟疑的说道:“那是因为庄主的独生子半年前被灵鹫宫的人杀了。”   若惜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刚才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如此的异样。   李振看着若惜尴尬的神色,急忙解释道:“若惜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有心的。”   “我现在已经和灵鹫宫没有关系了,所以李庄主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若惜只是淡淡一笑,神色并无异样。她知道,如果不在这里委曲求全,那么她和萧子延就无处可去了,天下之大,可是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李振抓了抓头,大声笑起来:“哈哈哈……若惜姑娘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啊,其实我早就佩服姑娘的勇气了,现在才冒昧说出来。”   正在此时,一个弟子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若惜与萧子延,就凑在李振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就在那时候,李振的神色骤然就变了,急忙对萧子延与若惜说道:“不好意思,庄里有些事情,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   知道李振的身影消失不见,萧子延才缓缓回头对着若惜说道:“在这里,说你是否觉得不适应?”   若惜只是惨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道;“事到如今,能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还敢有别的奢求了?”   萧子延看出了若惜心中的顾虑,只是将她的手轻轻握住,轻声说道:“李振是个重情义的人,他说能收容我们,就一定是真心的,所以你不必多虑。”   “咳咳,”若惜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灵鹫宫的人杀了庄主的儿子,间接害死了庄主,你觉得论剑山庄的人会把我当成一个平常的女子吗?”   迎着若惜黯淡的目光,萧子延再度道:“你,还是不要想太多吧,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会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恐怕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这样认为吧!”若惜顿时就转哀为喜,紧蹙的眉宇终于舒展开了。   即使若惜以为自己的话只是为了取悦与她,但是萧子延在心中却是深信不疑,若惜心中的善良是寻常人无法看见的。即使她的外表看起来与常人相比是很冷漠,但是心中却是很温暖,很善良的。   正因为他看见了寻常人无法看见的若惜心中的美,所以,才会对她如此着迷。   第八十五章 身份被知   若惜与萧子延就这样坐在了饭厅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好好的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   这时候,刚才的那个弟子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对着萧子延说:“萧公子,二庄主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   萧子延迟疑了片刻,才转头对着若惜说道:“你先在这里坐坐吧,我去去就来。”   话一说完,萧子延就跟随着那个弟子匆匆离开,若惜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若惜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这一刻,她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料想一定有什么大事情将会发生。要不然,李振也不会有如此震惊地神色;要不然,李振也不会急急地通知萧子延赶过去;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背着自己了。   若惜紧紧握住了手心,这一刻,窗外那美丽的雪景在她的眼中也幻化成苍茫的一片,她实在无心再去欣赏了。   论剑山庄,大堂内。   李振一看见萧子延赶来的身影,急忙起身,将一封书信递到了他的手里。   萧子延不明所以的打开了书信,细细地读着,只是不过片刻,他的神色就募然变了,喃喃自语道:“什么,若惜的娘居然是灵鹫宫宫主。”   萧子延愕然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他知道若惜是灵鹫宫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惜的身生母亲居然是江湖上人人妄图诛之的灵鹫宫宫主。这也难怪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纷纷恳请论剑山庄替天行道,杀了若惜,已解愤怨。   看着萧子延愕然的神情,也忍不住诧异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萧子延盯着天空中纷纷落下的雪,微微发怔。他从没有隐瞒过若惜什么,可是却没有想到到了今天若惜还是无法对他敞开心扉。   “罢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多谢李兄的好意,为了不给李兄再添麻烦,我现在就和若惜离开吧!”过了好一会儿,萧子延才缓缓开口。   即使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萧子延还是没有想过抛下若惜,既然说过生死与共,那么这就是一辈子的诺言。   萧子延正欲拔腿离去,却听见了身后传来李振坚定的声音:“萧子延,你站住,你这样做岂不是太瞧不起我李某了。既然我话说出口,就不会收回去了,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就是天塌下来也又我来扛。”   忽然间,萧子延脸上充满着惊异的神色,喃喃道:“李兄。”   当年萧子延只是举手之劳救了身负重伤的李振,可是当年的滴水之恩却是涌泉相报,怎么能不让萧子延感动?他离开了冥鼎山庄这几个月,已经见多了人性的淡薄,这一刻,萧子延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我们先来想想怎么对付江湖上的那些人,那些人也真是的,不敢去对付灵鹫宫的妖女,只敢欺负迷途知返的弱女子,这算什么英雄汉汉?”李振挥舞着手臂豪迈的说道,神色中皆是不在乎。   萧子延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感激的看了一眼,低声道:“谢谢。”   可是李振只是沉浸在如何击退江湖上的那些人,更本就没有听到萧子延那低声的话语。他手撑着脑袋,像是在极力构思着什么。   刹那间,萧子延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来的都有哪些人?”   李振迟疑的看了一眼萧子延,顿了顿,终于开口:“盟主与萧庄主这次都会来,他们想拿若惜来逼灵鹫宫宫主出来。”   “原来如此,他们终于要有所行动了,只是为何,要搭上一个无辜的女子。”他的声音微弱而苦涩,仿佛是走了很久的路,终于再无力继续。萧子延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人抽取了,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着数月未见的父亲。   李振欲开口,可是由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萧子延只是漠然转身,落寞的身影缓缓的行走在这大雪之中,即使只是个背影,但是却仍旧知道此时的他满腹心事。   此时的萧子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悲凉,他要保护若惜,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可是这样做的话,就要与天下为敌,甚至,还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立。他不敢想象,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该如何面对。   不知不觉中,萧子延又沿着原路返回了饭厅。   即使与饭厅还远远相隔,但是隔着茫茫的大雪,他还是能看见若惜焦急的身影在门口转悠。如果说方才他在心中还对若惜还有一丝不解,可是现在,所有的不快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不管若惜是谁的女儿,在自己的心中,她就只是若惜——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看见了萧子延的身影,若惜匆匆走出了饭厅,冒着大雪,急忙朝着萧子延走去。   若惜看见萧子延安然归来的身影,神色欣喜的唤了一声:“子延。”   萧子延微微一笑,温柔的拂去了若惜头顶上的雪花,可是那大雪却没有止尽的,依旧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只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将她的头发染成了一片银白。   萧子延揽着她的肩,一同朝着饭厅走去,温柔的说:“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   她只是微微抬头,那一刻,她发现了萧子延的脸上有隐忍着的悲痛与困惑。她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脸上,轻声问道:“方才二庄主急急找你去,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萧子延顿时就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即使自己已经强撑着笑脸,却还是被若惜看出了端倪。他顿时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说的话,若惜迟早会知道的;而说的话,他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二庄主告诉我,你是灵鹫宫宫主的女儿。”迟疑了好一会儿,萧子延才缓缓开口:“不过,对于你是谁的女儿,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事情本就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只知道,你就是若惜,我想保护的那个女子。”   若惜的神色中最初有刀锋过体的寒意,不过当听完萧子延后半句话时,眼眸中所有的寒意顿时化为了感激。这一刻,若惜是真真正正感激萧子延的,因为他的不在乎,不责怪,他知道若惜的隐瞒定是事出有因的。   “谢谢你。”若惜微微苦笑着,嘴角却带着一丝讥诮:“恐怕外人都会以为我这个宫主之女生活的很幸福吧,但是打我记事开始,宫主就不准我叫她娘亲,待我与灵鹫宫的其他婢子一模一样,我甚至感觉她从心底里是厌恶我的。”   “对她而言,我只不过是个杀人的棋子罢了。”   最后的那一句话,若惜的语气里几乎是带着哽咽,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母亲的疼爱了?   萧子延阖起眼来,神色之中皆是凝重,“你的痛楚我明白,或许你没有在心底里把他当成娘亲,可是,江湖上的额那些人却想以你来威胁灵鹫宫。”   若惜神色黯然,只是短促的冷笑了几声:“他们这样做,只不过是替宫主完成心愿。即使我当面死在宫主的面前,她也不会心疼半分。”   面对着这样的若惜,萧子延没有应答,只是在心中想着该如何让面对着不久之后追杀若惜的那些人。   那些人,或许不会想到,若惜之死是根本不会撼动灵鹫宫半分的。只不过,江湖上的正派人士高估的人世间人人颂赞的母爱,而若惜,也没有意识到,李秋水对于她,还是顾及到了母女之情的,要不然,也不会下旨活捉她。   这个世界上,事事都有两面,我们所看见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第八十六章 围剿若惜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撒落下来,像柳絮一般的雪在空中飞舞,随风飘扬。   若惜立在院子的一角,看着远处皆是白雪皑皑的大山,天地间苍茫茫的一片,好像披上了素缟一样。   若惜本在房间里呆着,但是却因心中烦闷,遂出来走走。   即使萧子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她,但是她还是很担心。即使她并未触及过这些正派帮派,但是若惜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论剑山庄在江湖中虽然显赫,但却也及不上所有的正派人士一起围攻啊!   想到这里,若惜的神色愈发凝重了,直到不久之前,她才相信了萧子延的话,论剑山庄的二庄主李振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好人。可是她却在心中隐隐的觉得,正因为他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再好的人也不会只考虑兄弟情谊,整个庄里又太多的事情要他承担,他是绝不可能自己与萧子延而置论剑山庄好几百人于不顾。   天下之大,却唯独没有他们俩人的容身之处了,不论是正派还是邪教都已经容不了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突然,一个论剑山庄的弟子跑来,冲着若惜恭敬地说道:“姑娘,姑娘,快快回去吧,萧公子到处在找你了。”   还没等若惜开口应答,他就一溜烟儿的小跑走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若惜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眼中的神色——恐惧,即使是若惜早已不再属于灵鹫宫了,可是旁人心中对她的恐惧却还是有增无减。   对于这样的眼神,若惜已经习惯了,旁人的害怕她也明白,即使是她早已不是灵鹫宫的人,可是手上却还是沾满了血腥。   此时,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就快步朝着房间赶去。   “若惜,你刚才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若惜还未走近屋子里,就听见了萧子延责备的语气声,“我还以为……”   他的担心并无道理,现在一场恶战在即,所有的人都必须提高警惕。因为他们不仅要防备着灵鹫宫,还得防备着一些江湖上的正派人士,即便是所谓的正派人士,他们的背后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若惜只是微微一笑,“你在担心什么?我的功夫并不差,且我的手上还有许多宁春留下的毒药,想要杀了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以后不要再说“杀”这个字了,我听了心里堵得慌。”萧子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不过转而就和声细气的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点总是好的,这样,我也能过稍微安心一点。”   “我感觉你变成了以前的我,而我变成以前的你。”若惜只是狡黠一笑,现在对于很多事情,她已经看淡了。反正迟早都得死,那么为何不好好地珍惜现在,这样的话,即使到了临死之前也是了无遗憾了。   萧子延只是低着头,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担心我自己的性命,我只是担心你。以前,我自诩能拼死保全你的性命,可是现在,一切我都不敢保证了。”   他遥望向远方,眼神中有着淡淡哀愁,一想到或许从此之后不能再与若惜在一起,他就心如刀绞。   听到他这样说,若惜的心中也不太好受,她缓缓走了过去,伏在他的肩头上,坚定的说道:“生,一起生,死,亦一起死。倘若你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独留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   萧子延没有回头,依旧遥望着远方,只是微微苦笑,“若惜,你错了,即使我们中间谁死了,另一个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即使未来的路途有多么艰难,都要活下去,我们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现在,真个江湖上,不论正邪,都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所以,一定要想法设法的活下去。”   最后的那一句话,不知道是对着若惜在说,还是对自己的劝告。   若惜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望向了窗外,伏在萧子延肩上的手指顿时就垂落了下来。她细细的垂听着,不料却发现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那嘈杂的声音一听便知,来的人并不算少。   萧子延也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此时,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些人……已经光明正大的寻上来了,这么快,甚至都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萧子延与若惜急忙匆匆赶去大堂,到了大堂,不出所料,看见李振此时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面色沉重。   李振的余光瞥见了萧子延的身影,他迅速地转换了神色,故作轻松的说道:“子延,你来了,盟主等一行人马上就要上山了,你说我们怎么办才好?”   萧子延与若惜只是对视了一眼,继而冲着李振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开了,而且,盟主这次也来了,真是出人意料。”   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惜终于开口道:“如果不交出我,他们恐怕不会善摆甘休的。”   若惜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盟主这些年来对于江湖上的事情都是反手交给下属去做。只是这一次他的出动已经昭告了天下,此次之行对于若惜是势在必得,恐怕铲除灵鹫宫也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但是若惜知道,这样的状况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灵鹫宫在江湖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了,不说别的,就淡淡凭借着宫主功力,就已经天下无双了。   “我,不可能将你交给他们,除非我死了。”萧子延一字一顿的说道,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刚毅。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那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听了萧子延的话,李振也连声附和着,“我是断不会允许若惜姑娘这样做的,也不会让他们懂姑娘一分毫毛,。不要说是盟主来了,即使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来到我论剑山庄也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那,真是谢谢二庄主了。”若惜的声音有些颤抖。   萧子延紧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既然二庄主都说了这样的话,你就放宽心吧,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听得此语,若惜微微缓了一口气,喃喃道:“可是他们此次前来,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空手而归了?”   “我明白,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萧子延拍了拍她的肩头,“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是啊,我和子延两个人都会保护若惜姑娘的,姑娘就请放宽心吧!”李振不断地安慰着若惜,但那语气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若惜左右相望,看着萧子延与李振那沉挚的面孔,稍稍觉得安心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切命中早已注定,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相信,”萧子延骤然握紧了了手中的剑,低声:“人定胜天。”   这一刻,萧子延心中已经决定,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地保护若惜,直至转角死亡的那一刻。她已经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幸,万万不能让她还没有好好体会到幸福是什么样的滋味,就芳华永逝了。   有些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但是也没有想象中难,对付那些人在在萧子延看来也许不难,但是难得是他该如何面对阔别多日的父亲啊!   人世间最痛苦的不是骨肉至亲生死分离,而是明明是血肉相连的亲人,却要手执兵器,互相厮杀。这种感觉,却比杀了他更加难受。   第八十七章 无话再谈   萧子延,若惜,李振三人如同三座雕像屹立在论剑山庄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大雪不过刚停了半日,此时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萧子延看不见那些人到底还有多远,只是透过迷蒙的视线,看着那些黑压压的人群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子延也就越来越紧张,有对未知交阀的紧张,有对见到父亲的紧张,当更多的却是怕若惜受到伤害的紧张感。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若惜,却发现她的神色中却充满着镇定,没有恐惧,没有害怕。   若惜察觉到萧子延在看她,她只是冲着萧子延微微一笑,握紧了萧子延此时因紧张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这一刻,若惜已经决定,不论生死,都要一同面对,只要两人在一起,即使是死亡也不算什么。   雪越下越大,大有不湮灭华山誓不罢休的样子,前几日的积雪本就没有融化,此时却又更加深了些。   若惜凝视着前方,只见那片黑压压的人群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不住发出响彻山谷的叫喊声,“交出妖女,铲除灵鹫宫;交出妖女,铲除灵鹫宫……”   她只是微微一颤,如此多的人都想将她铲除,她不懂身为灵鹫宫宫主的女儿到底何错之有,这也不是她能选择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众人已经蜂拥而上,熙熙攘攘地涌在了论剑山庄门前,用一种仇视着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若惜。这群人为首的正是武林盟主司徒剑南,还有就是冥鼎山庄的萧庄主,他们神情凝重,但是眼眸中却透露着坚决。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此时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静静地等待着盟主与萧庄主开口。   盟主率先发问,“若惜,你可知罪?”   盟主的声音依旧慈善,甚至还有些许同情。他知道,人生来,作为谁的女儿,这种事情是容不了她自己选择的。但是,作为盟主的他,依旧没有选择,他必须为天下苍生虽考虑,为整个武林考虑,用若惜的性命为筹码,与灵鹫宫决一死战。   在这个江湖上,总有那么些人是无辜的。   若惜凝望着黑压压的人头,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恐慌与焦虑,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诮,“我不知道我何错之有?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对付不了灵鹫宫,就想以我的性命为筹码,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没有用。你们想的太简单的了,能坐上灵鹫宫宫主之位的人,又怎么会顾忌亲情了?”   话虽然坚决,但是最后的那一句话透露着些许无奈,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旁人又怎么会了解?如果真的可以选择,她是万万不会选择作为灵鹫宫宫主之女,作为李秋水的女儿,这里面的辛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或许众人觉得她的话又几番道理,或许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很可怜,他们接没有说话,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安静。   过了片刻,盟主才缓缓开口,一贯凛冽的神色中有着不忍,“我想姑娘也是个明白人,要不然也不会脱离灵鹫宫的。如果你肯牺牲自己,来换取整个武林上的平安,我们大家都会铭记于心的。”   萧子延急急地刚要开口,若惜就抢在了他的前面,她冷漠的说道:“我只是个小女子,我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关于江湖上的恩怨,我实在是管不了。我只希望大家能够放过我,让我们好好地生活下去。”   若惜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叫嚣的声音,愈来愈大,渐渐地演变成了响彻天空叫喊声,“杀死妖女,铲除灵鹫宫;杀死妖女,铲除灵鹫宫……”   若惜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这一刻,面对着如此多的人的讨伐,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霎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些,她扭头一看,萧子延面色严峻的凝视着正前方,眼神中都是坚定,直到此时,她才稍稍感觉安心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渐渐地小了下去,对于若惜从始至终的毫无反应,众人都觉得累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盟主淡淡的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既然姑娘不肯舍命以救整个江湖,那不如姑娘就将灵鹫宫的地形图画出来吧,这样,我们就可以饶你一命。”   若惜不由得一愣,她从没有想过盟主会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不过只是片刻,她就一口回绝了:“不可能,虽然灵鹫宫有罪,虽然我已和灵鹫宫没有了任何关系,但是我却不会做这样的背信弃义之事。况且,这般区区小事怎么会难得到盟主了?”   她的话引得众人面面相觑,盟主已经做了最大的退让了,可是她还是如此不知好歹。   “既然姑娘如此决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委屈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盟主的话锋一转,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保住若惜的性命,可是她却毫不领情。   “慢着,难道你们正道中人就是这样逼迫一个弱女子的吗?”正当盟主准备起身之时,若惜一声厉喝。   她这一声不仅连盟主都觉得诧异不已,连此时已经护在了若惜身前的萧子延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这时,若惜才缓缓道来:“众人皆知司徒盟主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是现在为了铲除灵鹫宫,连我这个与灵鹫宫已经毫无关系的人都不放过,难道不觉得太赶尽杀绝了吗?况且,我方才都说了,宫主是不会因为我而出宫的,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重要。”   “再说,盟主也是有妻女的人,也应该明白,如果我可以选择,自然愿意生在正道人家,可是,生在灵鹫宫中又岂非是我能在决定的了?还望盟主手下留情,放若惜一条生路,若惜定当感激不尽。”   不知道为何,若惜总觉得盟主的身上散发着亲切感,这是寻常人从未给过她的感觉。   这话说的盟主也是一愣,司徒剑南本就是心地善良,不忍心为难与自己女儿差不多年龄的若惜。此时若惜的话一说完,他不仅没有立刻起身拿下若惜,甚至在心中还有几分可怜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有着满腹苦水啊!   众人见盟主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又再次议论起来。   萧庄主环视着四周,大家都议论纷纷,而身旁的盟主也是一筹莫展,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既然姑娘这么能说,那不如到时候和你们宫主说去吧。”   说完,他就一个飞身,跃在了若惜的面前。   而此时的萧子延见到萧庄主过来了,更加紧紧地靠在了若惜的身前,他知道,即使自己的父亲心地善良,但却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他做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此时,只能用他的性命来赌一把了。   “让开。”萧庄主高声厉喝一声,他想出掌,可是萧子延却一步都不肯挪开。萧庄主随说与萧子延断绝了父子之情,可是萧子延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还是舍不得伤害萧子延啊!   萧子延一步都没有动,一脸的视死如归:“如果爹想要带走若惜,那么就从儿子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萧庄主几欲开口,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其实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子延好,可是自己的儿子却不明白他作为父亲的缜密心思。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八十八章 心心相连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注视着萧庄主与萧子延,昔日名扬江湖的萧家父子此时此刻却为了一个女子而弄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们不仅仅是为萧庄主而悲哀,也为这个江湖上一个正义人士的人性泯灭而痛心。   萧庄主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痛心,不过只是片刻,他就转换了脸色,大声吼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萧子延不由得一愣,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到过父亲发如此大的脾气,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样。萧子延仿佛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因为怒气而涨红了脸的老人,他眼中浮现了一丝哀凉,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即使是爹不认我了,但是我在心底里还是敬重你的。此时此刻,我不会让开,但是我也不忍心看着若惜被你们带走。所以,爹如果要杀我,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但是如果我活着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若惜的。”   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引得周围人唏嘘不断。   萧庄主也愣住了,他从没有想过萧子延会在大庭广众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过了好一会儿,萧庄主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往常,喘着大气的说道:“好,好,既然你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了?即使现在你还是我萧家的子孙,我也会毫不留情,更何况我们早已脱离的父子关系。”   话毕,萧庄主猛地一掌就打了出去,没有丝毫留情。   若惜见状,想要挣脱萧子延好去和萧庄主抗拒,可是,萧子延却在暗中发力,拦下了她。他深知,若惜这一出去,恐怕正在气头上的父亲是不会留她的性命了。   就这样一掌下去,萧子延已经口吐鲜血。即使是强忍着,但是潺潺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萧子延捂住刚才被伤的位置,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身体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了,让他更加心痛的却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伤了自己。   盟主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扭过头,不去理会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萧庄主做的没有错,可是同样,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萧子延所做的一切又何错之有了?   若惜搀扶着几乎站立不住的萧子延,可是他却还是没有退缩的意思,依旧挡在了若惜的身前。   或许是萧庄主也不忍心看见这个样子的萧子延,他扭过头,将眼睛望向了别处,“现在了,你还是不肯让开吗?”   萧子延只是冷笑了几声,“咳咳……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让开的,除非,我死了!”   萧庄主顿时回过头,眼神中都是恨铁不成钢。   过了片刻,萧庄主终于回过神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吧!”   顿时,周围响彻着嘈杂的辩驳声,众人纷纷吵闹起来。萧子延在江湖上一直都有着乐善好施的性格,他们虽然痛恨灵鹫宫,痛恨这个妖女,但是却还是不忍心看着萧子延死在大家的面前。   萧子延一脸的无所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些什么,也已经是徒劳了。   “既然爹要杀了我,我这个做儿子的中自然是不会反抗的。”就在这个时候,萧子延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笑容中,满是寂寥。   萧庄主凝视着眼前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忍不住笑了,连同真脸上的皱纹也一起颤抖着,但是就这样笑着笑着,就转化为了哭腔:“既然这样,那只有等我死去之时再同你娘请罪了,子不教父之过。”   萧子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若惜,神色中已经是无谓了。   萧庄主缓缓抬起了手,此时虽然受伤空无一物,但他却觉得此时手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就在这一刻,萧子延看着父亲渐渐放大的面孔,但是双手却紧紧地护住了身后的若惜。他太了解若惜,如果此时他不多加以防备,说不准若惜会倏地闯出来,替自己挡这一掌。   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以为萧子延将死在萧庄主的掌下时,盟主一个飞身,就化解了萧庄主的掌法。所有的人都知道,以自己的掌法化解另一个人大的掌法时,那么就已经应承下所有的杀伤力了。   不仅仅是萧庄主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会想到盟主会这样做,宁愿自己受重伤,也不愿伤了萧子延。其实,大家都以为盟主打从心眼里是厌恶萧子延的,众所周知司徒洛是盟主的掌上明珠,可是萧子延明明答应了婚事,现在却悔婚。在众人看来,这对于盟主而言,不仅仅是耻辱,更是一种伤害。   萧庄主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扶住了盟主,断断续续的说道:“司徒兄,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众人也熙熙攘攘的涌了过来,纷纷说道:“盟主,你有没有事啊?”   萧子延在方才已经挣脱了若惜,想要看看盟主的伤势,只不过看着人群纷绕在盟主的身边,却还是默默地退了回来。他知道,在刚才或许众人对自己还有几分怜悯,只是现在恐怕都将盟主的伤势怪罪于自己,此时过去,只不过是增添大家的愤恨罢了。   若惜就这样看着萧子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伤悲。若惜此时都能够感觉到,即使萧子延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们之间却已经有了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已经再也回不去原有的世界了。   盟主被众人围绕着,他透过人群中的一丝缝隙,冲着萧子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进去。   若惜与李振都明白了盟主的意思,纷纷拉扯着萧子延。可是他却不为所动,愣在原地,就这样愧疚的看着盟主,对于盟主的示意置之不理。   若惜一脸的焦急,低声轻唤了一声:“子延,我们快进去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李振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子延,我们快进去吧!”   这时,萧子延才募然回过神来,留恋的看了一眼盟主,恋恋不舍的迈进了论剑山庄里。   喧嚣褪去,所有的人都恢复了平静,将盟主扶着靠在了论剑山庄柱子上,静静地侯在了台阶下,等着盟主发号施令。   萧庄主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萧子延的影子,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个逆子,居然就这样进去了。”   盟主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倏地睁开了,冲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周围的人瞬时就明白了,纷纷朝着后面推了数丈远。   这时,盟主才缓缓开口:“你不要怪子延,是我让他先进去的。大家见我受了伤,恐怕都会丧失了理性,这样,对他不利啊!”   萧庄主一把就抓住了盟主的双手,忍不住哽咽道:“剑南,你这是何必了?”   “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懂你吗?”盟主哑着嗓子,冲着他缓缓道:“刚才的那一掌,你只是用了七分力,要不然我也不会伤的这么轻。我知道,你想将子延打成重伤,这样就可以将他带回冥鼎山庄了,是吗?”   “我……”萧庄主几欲开口,却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样子还是你最懂我,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虽说我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他毕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我怎么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那个妖女丧命啊?如果这样,我真的宁愿他残了,起码性命是无忧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盟主也已经明了了。因为萧庄主舍不得萧子延死去,所以宁愿他恨自己。   第八十九章 泣声哀求   论剑山庄内。   这已是萧子延卧病在床的第三日了,他的伤势本就不轻,再加上心郁难解。即使论剑山庄里请了当地最有名的大夫,但是他的伤病迟迟不见好转。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端了碗汤药走了进来,连头上与衣服上的雪都来不及拂去,就急急地将药递到了萧子延的手中。这时候的萧子延脸上依旧苍白,一脸的颓败与失落,完全没有往日的英气飞扬,他接过了汤药,一饮而尽。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当苦涩的药汁吞到萧子延的腹中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坐在床边的若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外面的人迟迟不肯离开,李庄主一直在和他们周旋。”   她知道,有事情即使隐瞒,也瞒不了不久的。   “哦,”萧子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盟主和……我爹了?”   此时的若惜只能好言宽慰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据李庄主说萧庄主好像去给盟主疗伤去了。不过你不用太担心,盟主好像伤的不太重。”   萧子延不说话——他也知道,若惜的话只是为了安慰他,父亲的出掌是如此的凌厉,而盟主替自己挡那一掌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受的伤又怎么会轻了?   “子延,你不要多想,还是先养好病再说吧。这样的事情,即使你担心也是无用的。”若惜眼睛看着远方的天际,悠然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这雪,已经下了好长时间了。”   萧子延的眼睛忽然闪亮了一下,这样的局面对他们来说是有力的。如果大雪一直下个不听的话,那么山下的人就上不来,山上的人受不了严寒,时间长了就会下山去了,这样若惜就会更加安全一些。   “如果雪一直就这样下就好了!”他喃喃道,眼睛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微微发怔。但即使是现在,他的眼神中也有着深思的意味,他不想任何人受伤,所以此时最好的结局就是雪下个不停,所有的人受不了寒冷下山去了。   “但是,真的会这样吗?”有些沉吟地,若惜轻轻咳嗽了几声。萧子延受伤的这几日,她也是操碎了心,所以也有些支撑不住。   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即使雪能一直下又能怎么样了?能躲得了一时,可是却躲不了一世啊!   “砰砰砰”,房间外突然传来了轻轻叩门的声音。   若惜顿时回神,打开了门,风雪一起涌了进来。她这时却看见了李振的夫人正站在了门外,若惜只是微微一愣,便连忙开口:“夫人来了,请进。”   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阿谀的表情,即使不管身处何处,有着怎么样的处境,若惜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卑不亢。   倒是萧子延见到李夫人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却被她扶住了,她急忙开口:“早就想来瞧瞧小公子了,只是庄内事务繁忙,所以一直不得空。今天才来,还望萧公子能够见谅。”   “咳咳……,”刚才的那一阵风引起了萧子延的剧烈咳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咳嗽,轻声说道:“自从庄主死后,庄内的事情都落到了李兄与嫂夫人的肩上,人多事杂,我自然能够明白。所以,嫂夫人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能来看子看延,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么还会责怪嫂夫人了?”   李夫人微微点头,即使是在病中的萧子延还能将话讲的这般滴水不漏,真是不简单。而一旁的若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已经看出了李夫人是来者不善,要不然也不会等他们来了近十天才来探望。   果不其然,李夫人只是沉吟了片刻,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我想萧公子也知道盟主与萧庄主的意图吧。你也知道,此时庄主刚死,论剑山庄本就脆弱,而现在,论剑山庄也被整个江湖堵在了风口浪尖。而李振的性格,想必你也懂得,答应了旁人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反悔的,所以,我想恳请萧公子为论剑山庄想想,为这庄内的数百口人想想,离开论剑山庄吧!”   话一说完,李夫人就“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萧子延的床前。   萧子延见状,挣扎着起身,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夫人。可是李夫人却坚定地说道:“如果萧公子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   若惜只是冷笑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原来这就是李夫人来的意图,我是说夫人怎么会这么好心来瞧我们了?”   她斜眼凝视着李夫人,可是李夫人压根就不拿正眼看她,只是用祈求的目光望着萧子延。她明白,萧子延心软,是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那么,夫人可以起来了,我与若惜近几天就会离去。”过了好一会儿,萧子延低头,目光落在了仰着头的李夫人脸上。   李夫人即使是跪在地上,神色中也有不忍,但是为了论剑山庄,却还是道出了论剑山庄许多人的心声。即使知道庄主会责怪自己,但是她也不在乎,如果留着这两个人在庄里,恐怕论剑山庄从此就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就在李夫人缓缓起身的那一刻,若惜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子延,你可知道答应她的后果?”   萧子延倏地闭上了双眼,冲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离开论剑山庄的后果,他是再明白不过了。   若惜无奈地摇了摇头,冲着身旁正欲离开的李夫人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在临行前和李庄主道别一下吧,免得被别人说我们不知道知恩图报。”   在这一瞬间,李夫人的脸色募地变了,脸色中皆是慌乱。   而萧子延也是乏力的睁开了双眼,脸色露出不悦的神色,“罢了,若惜,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尽快离开吧。至于李兄,我会留下书信,以表谢意。”   李夫人冲着萧子延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如果这件事情被李振知道了,恐怕她的如意算盘定会落空。   事已至此,若惜看着李夫人离去的背影,缓缓开口:“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啊。我们这一出去,正邪皆难容啊!”   “若惜,不要怕。”萧子延落寞地叹息了一声,“一切都还有我了。”   若惜凝视着他诚挚的面容,心里浮现出无限的担忧,即使他此时没有受伤,凭借着他们的力量,也不可能对付的了这么多的人,更何况此时他身受重伤,而自己更是没有信心能够杀出重围。   若惜不再言语,不是没有话说了,而是此时在说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她转过身,就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院子里,满目皆是白色,方才还给他们安慰的雪现在确实触目惊心,这么大的雪,他们想要逃命,就更加困难了。   大风刮起,细碎地雪花一起扑在了她的身上。没有穿披风的若惜顿时觉得寒意从心底里蔓延,可是再寒冷却还是比不上心里的冰冷,他们已经被所有人逼得走投无路了。   这么大的天下,偌大的江湖,却没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接纳得了他们。   想到这这里,若惜轻声叹了口气。她的身旁不时有几个婢子穿行过去,但是望向她的神色依旧是充满了厌恶与恐惧,好像若惜的身上有着会传染的瘟疫一样。   未知的路途,该如何走下去?   第九十章 无奈离开   若惜搀着萧子延缓缓地朝着侧门走去,正门有着太多的人把守着,他们不敢贸然从正门出去。估计从正门出去,还没有迈下论剑山庄的台阶,他们就会没命吧!   上天好像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祈求一样,大雪一个劲儿地落下,纷纷扬扬,没有停歇的意思。   萧子延的身体本就单薄,此时受到了寒气地侵袭,不断地发出剧烈地咳嗽声。这个样子的他,让若惜看得是无比心疼。   “这是何苦了?”若惜叹息,“即使要离开,我们也可以等你的伤势好点再说啊?”   萧子延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我们也要明白李振与李夫人的难处,如果我们再在这里多住几日,恐怕论剑山庄从此再江湖上真的没有任何地位了。”   “子延,”若惜抬起了清澈的眸子,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英俊男子,“你,永远都是这样,只会为别人考虑,从来就不会为自己想想。你这伤势,我们能走到华山脚下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担忧,两面夹击在即,而萧子延却还抱病在身,怎么能让她不忧虑了?   看着若惜的眼睛中闪现出从未有过的慌乱,萧子延的心中也不好受——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保护,那还叫什么男人了?   “若惜,如果我不在了,记得我的话,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终于,萧子延忍不住了,轻声说了一句。   “子延……我们都要活下去。”若惜的话中带着些许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的语调,这样的话语,只不过是徒劳的安慰罢了。不过看着萧子延那深邃的目光,让她冷漠了许久的心,第一次觉得刺痛般的感觉。   正当他们缓缓走上了台阶,正准备打开年久失修的木门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强劲有力的呼叫声,“子延,慢着!”   若惜与萧子延纷纷回头,就看着李振冒着大雪疾步赶来,身后跟着的是一脸焦急的李夫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弟子。   李振一面喘息,一面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是我李某请来的客人,岂有不高而别的道理了?”   萧子延愕然,而若惜的神色中却浮现了一丝欣喜,李振的赶来说明他们也许不用离开了。   可是,萧子延只冲着李振微微躬身,“那在下就拜别了,还望李兄珍重!”   “慢着,当初我答应过你们,会好好保护你们的。现在你们这一走,岂不是将我陷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不行,你们得留下来,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们的。”李振向前一步,抓住了萧子延的胳膊,蛮横地说道。   身后的李夫人急忙上前,只不过还未开口,就被李振喝住了,“方才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计较了。现在我心意已决,你不用说了。”   李夫人几欲开口,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她嫁给李振已经将近二十年了,实在太了解李振的脾气了,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萧子延看了看李夫人,又看了看李振,摇了摇头,可最终还是说道:“李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是离开吧。”   若惜的脸上也是无可奈何的神色,既然萧子延做了这样的决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不过不明白论剑山庄的难处,可是相比与此,她更担心萧子延的安危。她知道,自己迟早会死,而且死法定会很难看,但是萧子延与她不一样,他必须得好好地活下去。   或许李振看出了萧子延的无奈,也看出了若惜脸上的悲凉,他对着萧子延好言相劝道:“你就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若惜姑娘想想啊。你抱病在身,若惜姑娘这么敌得过那么多的人。”   这话恰恰说到了萧子延的心坎上了,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却不能看着若惜随着自己一起丧命。   看着萧子延犹豫的神色,李振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急忙接着说道:“所以说,你们就留下来吧!”   萧子延不置可否地看了看若惜,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上也显现出疲倦不堪的神色。这些日子,即使对于萧子延而言都是难以煎熬的,更何况是从未涉及过人间冷暖的若惜了?   若惜冲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皆是期待。虽然她不害怕自己失去性命,但是却不得不担心伤势严重的萧子延,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只要出去,就必死无疑了。   可是,正当萧子延欲开口的时候,李夫人快步走到了李振的面前,跪了下来。此时,不仅仅是李振,连同着论剑山庄的所有弟子都不由得愣住了,李夫人向来高傲,但是此时此刻却在众人的面前向人跪了下来,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夫君。   若惜看了看李夫人坚决的面孔,继而又望向了李振,他那犹豫不决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这时,若惜的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知道他们此次定是非离开论剑山庄不可了。   李夫人或许是看出了李振的犹豫,募然朝着他大声地喊道,“请庄主下定决心,为论剑山庄考虑!”   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响彻在院子里,这一声,已经激起了论剑山庄弟子的激昂性情。顿时,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齐刷刷地跪下,冲着李振高声喊道:“请庄主下定决心,为论剑山庄考虑!”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山谷,回声在山谷里一声声地回荡着。让李振愈发觉得迟疑,他踟蹰不决,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决定,一边是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而另一边则是论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即使明白孰亲孰重,但他还是迟迟下定不了决心。   萧子延只是定睛看着李振,募地,突然开口,“李兄,我去意已决,你不必再挽留了!”   若惜看着这一幕,微微触动,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正义,那就是所有的人为了同一个目的一起努力。她看了一眼萧子延,笑着微微开口:“李庄主,我们早已决定离开了。”   若惜搀着萧子延,缓缓转身。在这一刻,若惜才明白什么叫做心有灵犀,她明白了萧子延的苦衷。她在心中已经想清楚了,即使死又有说没关系了?只要与他在一起,一切就都够了。   他们只是相视一笑,眼眸中散发着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   李振看着他们缓缓离开的身影,只是伸长的手臂想要挽留,可是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来。他又何尝不明白只要他们踏出了这论剑山庄就是死路一条,但是他也不能看着论剑山庄数百年的基业毁在他的手中啊!   所有的人皆屏气凝神,为即将离开的萧子延与若惜默默地祝福。他们都明白,其实萧子延与若惜的离开时对论剑山庄最好的成全,直至这一刻,他们才明白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好人啊!   “若惜,你可准备好了?”萧子延看着近在咫尺破旧的朱门,微微开口。   若惜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没有恐惧。在她看来,几个月的担惊受怕,东躲西藏,可是这一刻还是来了,但是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   “我们在一起,不管什么困难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们总会闯过难关的。”若惜开口,与其说是在安慰萧子延,不如是在宣告着什么,答案在他们的心中早已明了,但是却依旧义无返顾。   他们凝神看着破旧不堪的大门,只是小小的一块木板,却将天堂与地狱狠狠地划分开来。   第九十一章 别离之痛   若惜和萧子延不过是刚刚迈出了论剑山庄,就看见了有不少的人守在了门口,一看见他们出来了,便有一个人迅速地离开,一定是去向守候在正门的人通风报信去了。   或许,他们已经料到了若惜会从此处出来,所以就派如此多的人守候在此地。   若惜也已经料到了会是这般情景,只是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就将背在身后的手朝着空中一挥,将手中的迷药洒在了空气中。顿时,个个握着剑凶神恶煞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纷纷倒在了地下。   若惜环视着四周,发现在不远处有几辆马匹,她急忙搀扶着萧子延走了过去。她估量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会赶到这里来,那么那个时候,他们就插翅难飞了。   萧子延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吃力地上马。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棉花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是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终于,在若惜的搀扶之下,萧子延艰难地骑在了马上。若惜见他安然上马,不断向身后打量着,生怕有人跟了上来,因此惶恐不安。   马匹阵阵奔驰起来,将地上的积雪都都溅了起来,愈快离开这里,就愈发安全。   只是他们还未行至山腰,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喧嚣的声音,马匹的嘶叫声混合着人群的嘈杂声,那声音夹杂在一起,就好似发自地狱的召唤一样。若惜与萧子延连头都不敢回,只是加紧了马匹的速度,他们害怕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的人与他们只隔咫尺之遥,这种感觉,如履薄冰。   但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若惜与萧子延就被他们团团包围住了。此时的他们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就是插上翅膀,恐怕也难以飞出这团团地包围。   这群人中为首的正是萧庄主,他一脸严峻,只是看着萧子延,却不开口说话。   若惜怀着一丝侥幸的心里扫视着四周,不出所料,没有看见盟主的身影。她在心中低声叹了口气,盟主一定是在住处疗伤,所以没有赶来,看样子今天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萧庄主瞥了一眼若惜,厉声说道:“现在你哪也去不了了,所以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顿时,萧子延急切的想要开口说话,只是说话之前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我说过,如果想要带走若惜,除非我死了!”   他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望向萧庄主的目光也是从所未有的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他明白,此时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想要夺取若惜性命的人!   可是现在的萧庄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过若惜,好像自己一不注意,若惜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你想好了没有,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非得等我来动手?”到最后,萧庄主的语调陡然上扬,凝聚着骇人的杀气。   若惜迟疑不决,看了看身旁虚弱的萧子延。她明白,今时今日是怎么也逃不了这一劫了,以自己的功力与萧庄主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若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冷地说道:“好,我跟你们走!”   话音刚落,萧子延就觉得惊异不已,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惜,失声惊呼:“若惜,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这一去,恐怕是不会再活着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一刻明明还信誓旦旦地说着生死与共,可是现在却要舍弃自己,独自一人去承担。   若惜现在看都不敢看一眼萧子延,她害怕一看见萧子延那失望欲绝的眼神,就会心软。但是,她深切的明白,如果此时不忍心,那么他们两人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跟你们走,但是你们不要为难萧子延,他是你的亲生儿子,现在还患者重病。我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你要好好地照料他。”若惜一字一顿,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的同萧庄主讲述着。   萧庄主迟疑了片刻,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简单,但是,姜还是老的辣,他随即据反应了过来,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不用你交代,我自然会处理好一切。”   萧子延看见若惜欲驾马离去,匆忙地拉着了她的手,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此时的若惜是他前所未见的决绝,一把就将他的手甩开了,连头都没有回,径直地走向了萧庄主。   他急忙驾马想要追上去,可是却被人拦着了。此时的他不要说这些会功夫的江湖人士,即使是个年轻不会功夫的青年男子,他也是敌不过的。   “若惜,若惜!”萧子延撕心裂肺地叫喊着,声音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可是,他们却依旧挡在了萧子延面前,护在了他的身前,这一刻,除了萧子延所有的人都明白,动容与心软是会害了他一辈子的。   萧庄主看着萧子延如此奋不顾身,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高声说道:“把他拦住,带回去!”   萧子延的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在挣扎中也跌下了马。此时他跪在了地下,哀声地向着萧庄主说道:“爹,我求求你了,放了若惜吧,也放你儿子一条生路吧!”   萧庄主不忍心看着这一幕,只是将头扭向了别处,厉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而若惜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萧子延,她害怕,自己一看见这个样子的萧子延,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万万不能!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萧子延就拽着萧庄主的衣角,不肯放手,一直就这样僵持着。   萧庄主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手指用力握紧,终于忍不住了,“将萧子延抬起来,带回冥鼎山庄我再另行处置。”   陡然间,被人抬起的萧子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凄凄厉厉的,有几分悲痛,但更多的却是绝望。他对着萧庄主苦涩地笑道,“爹,你知不知道要是若惜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泪水涟涟的若惜终于转过了身子,用尽最大的力气朝着萧子延吼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这一刻,空气中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见不断呼啸的风声以及那静静飘落着的大雪。   过了许久,萧子延不知道是对着若惜在说,还是对着自己在说话,只是轻声喃喃道,“可是,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下去了?”   只是这一句话,被一阵大风的所淹没,若惜并没有听见。   若惜静静地凝视着萧子延,这一刻,目光中有不舍,却还有恨,明明说好了要好好地生活,可是此时却突然变卦。就在前不久,她就已经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可是萧子延却却要轻言放弃,这要她如何能够接受了?   “要是你死了,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她竭尽全力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被人拉扯着,带到了马车中。   萧子延看着若惜丝毫没有反抗的背影微微一愣,顿时眼泪决堤而下,他喃喃道,“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萧子延以为这一别离就是阴阳两隔,却不知,世事难料啊!   第九十二章 宫主现身   浓密的大雪肆意飞扬,若惜坐在马上上,面无表情。即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心中还是在担心着萧子延的病情,她害怕这凛冽的寒风会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   即使是风声不住地传进她的耳朵中,可是她依稀能在风声中听见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强迫着自己不要听,不要想,可是此时却身不由己。   飓风吹起了乱雪,纷扬弥漫了满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拿手护住了眼睛。众人纷纷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高山上的空气本就稀薄,风起时就更加逼迫得人无法呼吸,刺骨的冷气让所有的人都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飓风终于停止。可是不知道何时眼前立了几个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宫主!”若惜惊声呼道,然而声音却随着逆风消散远去。   宫主率领着弱水,炙火等几个婢子站在风雪中,动也没有动,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游丝般消散在风雪之中。此时的宫主如同一尊雕像,带帽的黑色貂毛披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遂看不出一丝表情。   萧庄主凝视着前方,意识到了来者何人,这样大的阵势,这样迅速的轻功,当今武林除了灵鹫宫宫主还有谁了?   “我灵鹫宫的人岂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宫主用内力冷冷地说出了这句话,散扬在风雪之中。   彼时,众人才意识到来者是何人,脸上充满了惧色,皆高声惊呼道,“呀,灵鹫宫的人!”   风终于在一阵狂啸中离去,纷扬许久的雪也渐渐落下。所有人的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然而,他们的表情也愈发惊恐。   萧庄主知道此时自己是这里的首领,忍住心中的恐惧,冲着黑衣女子高声说道:“来者是何人?报上名来。”   宫主没有说话,身后的炙火轻蔑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见见灵鹫宫宫主吗?今天正好满足了你们的夙愿。”   众人的神色变成了死灰,不由自主的纷纷朝后退着,怕一不小心就成为了那个恐怖女人手下的冤魂。   萧庄主见到这一幕,扭头冲着身后慌乱的人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不要自乱阵脚。”   宫主只是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声,瞬时起身,像抓小鸡一样就将若惜带回了自己的身边。这一幕,一气呵成,所有人纷纷愣在了原地,为她高深莫测的功夫所惊异。   不要说旁人,就是萧庄主都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若惜已经站在了对面。他忍不住惊叹着,看样子她的功力远比想象中厉害得多。   宫主扬起了头,露出一双阴冷的眸子,如同一个胜利者一般骄傲地说道:“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吗?怎么,现在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不敢动手?”   没有人说话,除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像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萧庄主才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你是想来救若惜的,那么人已经救了,为何还不走?”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对眼前女子的害怕,而是现在的他,几乎能看见这里数百人横尸遍野的场景了。他知道,灵鹫宫向来心狠手辣,所到之处皆没有活口,他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而是这里数百人的身后都只有着妻儿老小啊!   宫主只是朝着他冷漠地笑了笑,漠然开口,“难道这就是与盟主齐名的冥鼎山庄萧庄主的风范吗?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啊!”   萧庄主只是动了动嘴,却没有开口说话。此时在说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只要能保住这里人的性命,那么已是最好的结局,尊严与此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萧子延缓缓从马车下走了下来。方才,正在昏迷中的他听见了一声强劲有力的女声,强烈的内力顿时就将他震醒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担心若惜大的安危,就下来看看。   看见了萧子延的身影,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惜高声惊呼,“子延,快回去!”   而萧庄主也急忙扭头,冲着脸色苍白的萧子延呵斥道:“子延,快回去,不要出来了!”   宫主也是轻轻扬了扬头,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而若惜只是斜着眼看了一眼宫主,心里顿时弥漫不安的情绪。她揣测不出此时宫主的意思,也不知道宫主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萧子延此时下来有危险。   不过愣了片刻,若惜就朝着宫主跪了下来,哀声说道:“宫主,求求你,你放过萧子延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就惩罚我吧。”   宫主脸上浮现了复杂的情绪,一边将若惜扶了起来,一边笑着,“我的好女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会怪你了。”   被宫主扶着的若惜不断地抽泣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求求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你就放了他吧!”   宫主的脸上显现过一丝不快的神色,一把就将若惜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厉声说道:“真是个下贱胚子,我告诉你,今天他必须死!”   栽倒在雪地里的若惜缓缓地流下了眼泪,将这一块的雪纷纷化成了雨水。事已至此,都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宫主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说出的话从来没有变过。   萧子延的脑袋里还是迷迷糊糊的,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意识到对面的那个身穿黑衣的女人一定就是灵鹫宫的宫主。他看着若惜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下,从身边人的腰上抽出了佩剑们想要冲过去。   可是,还未冲出人群到达对面,就被萧庄主急急地拦住了。   宫主见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想放过他也不行了,他这真是自寻死路了!”   萧庄主狠狠地抓住萧子延,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啊!对面的人可是灵鹫宫的那个女魔头,连我加上盟主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你了?”   萧子延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我不能让若惜死,她回去一定会死的!”   即便是平时,萧子延都不是萧庄主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的他了?萧庄主即使是拼了老命,也不会让萧子延过去的。   他们就这样拉拉扯扯,瞬时就听见空中传来一声讥诮,“萧庄主这样有什么意思了?反正萧子延迟早都得死,再说了,你们不是已经脱离了父子关系了,不用那么尽力。”   可是萧庄主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红着双眼,一掌将萧子延打晕在地。   “子不教父之过,子延年轻不懂事,你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吧,求求你了!”萧庄主喘着气,哀声说道。   在他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来就没有像如今这样求过人,更何况对面的那个女人还是自己最厌恶的。   他身后的人群见状,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瞬时,人群中一片骚动,纷纷想要趁着这个空当逃走。   可是,事情却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宫主身后的弱水与炙火见状,只是拔出了手中的剑,带领着身后的婢子想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拦截住。   一时间,惨叫声,哀求声连绵不断。   腥红的血溅在了雪地上,化为了冰冷的血水。红与白参杂在一起,幻化为腥红的一片,没有边际。   第九十三章 不为人知的过往   时间就好似停止在了这一刻,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呻吟声和血喷溅而出的声音,萧庄主觉得心痛不已。   萧子延看着对面的这个女人,她依旧那样的神色,如此多无辜的人平白丧命,可是,她却连眼神都未改变,依旧那么的冰冷。萧庄主明白,她的一句话就能改变数百人的性命,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   在这一刻,萧庄主终于领略到了灵鹫宫的心狠手辣,明白了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声惨叫声,萧庄主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忍不住高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冲上去和这个狠心的女人决一死战。但是,他却忍住了。   “咳咳咳……你还是如此的善良,真是个大好人啊!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这样的心善,当年为何你对我却见死不救了?”宫主自顾自的低头出神,嘴角略微有一丝讥诮闪过。现在的她,脸上闪现从未在众人面前有过的神情,眼睛盯着地下的白雪,好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一样。   萧庄主顿时就愣住了,回忆着往昔,但是记忆之中却好似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没有听过这个女子冷峻无情的声音。   “看样子你真的不记得了!”宫主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冷涩地说着。话毕,她就将貂毛帽子缓缓取了下来。   顿时,一张美丽的面庞展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吗,殷红的唇,好像是饮了血一样。她艳丽的妆容与这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却和不远处遍地的血水相呼应着,犹如浑然天成。   萧庄主眯着眼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细细的回想着,只不过过了半晌,神色就募然变了。他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居然会是她。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萧庄主异常诧异,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可是宫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没有想到,是吧?你将我逼下山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见过你有如此善良的心肠了?你要知道,那时候我的肚子里怀着孩子啊,还好我没死,要不然可就是一尸两命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自顾自的冷笑着,那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谷之中,一声又一声,甚是骇人。   萧庄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当年是你自己失足落下山崖的,我承认,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可是当年,我也带人下山找过你,但却没有找到你。而且,我是真真正正的没有想到,你是真的怀了孩子啊!”   “一不小心?没有想到?”宫主低着头,用脚在雪地上划来划去,“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像弥补你的过错吗?”   萧庄主怔了一下,不过瞬时就哈哈笑了起来,“这样就能是你成为灵鹫宫宫主的借口了?你不要说你这样做就是为了向我们报仇!”   然而,笑着笑着,他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你想要怎么样,说吧,我会成全你的!”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早就不是十八年前的那个单纯善良、心直口快的姑娘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时间与仇恨将一切都改变了。现在的她是武林中第一邪教灵鹫宫的宫主,一个好似妖魔的女人。   “我要你死!”宫主尖锐地吐出这几个字,不过瞬尔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冷冷地看着萧庄主,“我不想亲自动手,免得脏了我的手,你就自行了断吧!”   这一刻,她咬牙切齿,脸上充满了仇恨。   或许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萧庄主像是放下了什么,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但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萧庄主沉吟着,不知道她是否会答应早自己的请求。毕竟,现在的她想要杀了自己就像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自己又有什么条件去请求她了?更何况,现在她对自己一定是恨之入骨吧。   “我答应,”看着对方略有些惊愕的表情,宫主冷笑了片刻,有些自豪,“我知道你想要我留你儿子一命。你放心,我李秋水虽然是杀人不眨眼,但是答应了别人的话,从来就不会反悔的。”   萧庄主终于得到了她的应允,脸上浮现了些许欣慰的表情,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好!好!”   就在这一刻,他募然拔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顿时,血喷涌而出,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不过只是瞬尔,他的身躯就落在了那摊血水上,除了这具尚还有温度的尸体,刚才的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若惜看着萧庄主的尸体,已经在挣扎着起身,想要冲过去。   可是,宫主只是冲着她厉声呵斥了一声,“难道你想要他们父子在九泉之下相会吗?我再劝你一句,不要一错再错,等我的耐心消耗殆尽的时候,事情可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若惜正挣扎的身体顿时就停了下来,一把栽坐在雪地上。单薄的躯体在大风中瑟瑟发抖,双眼想要流泪,却再已经流不出泪水来了,她今天流的泪水恐怕比这辈子加上的都要多的多。   她虔诚地闭上了双眼,默默地为萧庄主祈祷着,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她知道,萧庄主是个好人,虽然他以前对待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好。但是,若惜却并不怪他,因为,如果是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风雪呼啸,可是若惜的身子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一样,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身后有无形的力量托着她的身躯,即使是这样,此时她的躯体看起来更像是风吹着那垂地的枯枝,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生机,好像被人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宫主凝视着远方这场胜负早分的杀戮,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进行着。   “宫主,已经处理完了!”炙火恭敬地冲着宫主说道,但是他迟疑了片刻,又继续开口道,“但是,不知道萧子延该怎么处置?”   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若惜突然睁开了眼睛,期待着望着宫主,生怕她此时突然反悔。   然而,宫主只是瞥了一眼萧庄主,思量了片刻,冷冷地开口:“不用管他,我们就先回去吧!”   弱水看了一眼萧子延,急切地开口:“宫主,杀了他吧!免得日长梦多啊!”   “不用了,他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我就留他一条命。”宫主顿了顿,看了看若惜,像是说给她听一般,“要是有人忤逆了我的意思的话,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若惜呆呆地愣在原地,不说话,神色也没有变化,只是看着萧子延的身影发呆,好像要将现在他的样子印在心上一样。   “我们走吧。”宫主冷冷地摔下一句话,率先离开了。   她的话一说完,就有两个婢子过来搀扶起若惜。被驾着的她在最后的那一刻,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躺在雪地上的萧子延,她的脸上此时还残留着泪水,在心中默默说道,子延,永别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风霜依旧,只是宫主方才站立的位置留下了大大的一个“亡”字。   不远处,已是尸身遍地,血水遍野,在这里,除了萧子延,再无一个活口了。   这一切,暂时已经宣告结束了,但是未来,会是怎样了?   第九十四章 惩处   灵鹫宫,秋水阁内一片肃静,所有的人都凝神静气,生怕稍微呼吸大声一点,宫主就会将此事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你现在还不知错吗?”宫主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处理着桌子上的公务。她不过是出宫的数天,就已经累积了这么多冗长琐碎的事情。   若惜依旧这样站立着,一脸倔强。垂髻黑发,更加映的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冷漠的表情恢复如初。   “怎么,”宫主只是顿了顿,缓缓开口,“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错了?”   若惜看着宫主全神贯注的模样,视死如归般的说道:“我没有错。”   这声音,坚决无比。或许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意识到了不论说什么,做什么,恐怕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宫主怔了怔,抬起头,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有错?那你觉得做什么才是错了?”   话毕,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到了若惜的面前。她就这样站在了若惜的眼前看着她,那犀利的眼神,好像要将若惜看穿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若惜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宫主的缘故——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若惜隐约看见了宫主的眼神中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样的眼神,不同于宫主往日的冰冷,但却让若惜的心中更加不安。   她只是强忍着悲伤,直视着宫主的眼眸,“如果说爱一个人是错的话,那我就真的错了吧!但是,那只是你的想法,试问这灵鹫宫内,那个女子没有想过会遇见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是,我们却像木偶一样,被你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灵鹫宫中。”   在一瞬间,若惜积累了十七年的怒气砰然爆发,没有恐惧,没有顾忌,道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秋水阁内所有的婢子都愣住了,她们不敢想象依照着宫主的脾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在灵鹫宫内从来没有人敢对宫主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更何况若惜已经是一个触犯了宫规的人。   宫主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若惜,空茫的眼神仿佛穿过了若惜的躯体,落在了不知何处。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许久才冷声说道:“暗无天日?你可知道,要是没有灵鹫宫,这里的许多人恐怕早就死了。”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这间华丽的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我好累吗,真的好累,你,杀了我吧!”若惜闭上了眼睛,无力地说道。这些年来,特别是这些日子来,她已经承受的够多了,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刻将悬着的心放下过。   宫主冷眼看了一眼她,冷声说道:“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的,终于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想法是错的,而且错的很离谱!”   若惜没有回答,只是讥诮地看着她,眼神中皆是不屑。   宫主也不辩驳什么,只是对着侧立两旁的婢子吩咐道,“将她带下去关进地牢,明天一早,就移送至圣水湖的竹屋里吧。”   两个婢子顿时就走上前,将若惜带了出去,她也不挣扎,只是任由着婢子拉扯着自己,因为在这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死了,而留下的这具躯体只不过是空空的一个壳子罢了。   现在的她宁愿自己早点死,这样就可以早点投生,不用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可是,一想到自己那日与萧子延的承诺,她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她知道在此之后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忍耐和等待,也许在有生之年能等到与萧子延相见的那一刻。   这是若惜第三次走进这个地牢里,味道依旧难闻,只此此时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若惜坐在肮脏不堪的草垫上,环视着四周,高耸的城墙上只有可怜的几扇窗户传递着微弱的光线。   牢房里依旧关着密密麻麻的犯人,她知道这些人是怎样在这里度过这漫长的岁月的。即使是刚来不久,若惜就能感觉到这里极其压抑的气氛,这里面不仅仅散发的始终腐朽的气味,更多的却是黑暗的味道。就好像一个人,处在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那种无依无靠,心生悲凉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的耳畔传来了讥笑的声音,“啧啧啧,这不是我们幽若堂的堂主吗?真是没有想到啊,你居然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只是听着声音,若惜就能辨别出来者就是莫愁,想想也能知道,在这灵鹫宫内,除了莫愁,谁还会对自己这样恨之入骨了?   “我想我们应该替你向宫主求求情了,就算不看在你屡次立功的份上,也应该看在你们是母女的份上啊。”即使是没有应答,莫愁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从小,不论是剑术,暗器还是轻功,若惜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的胜她一大截,而她,即使是付出了再多的努力,可还是远远及不上若惜。久而久之,羡慕就转化为了嫉妒,再慢慢地变成了恨意,那种痛彻心扉的恨。   若惜再也忍不住了,瞬时就冲到了铁门边上,想要使出暗器。可是,她忘了,早在回到灵鹫宫的时候,她身上的暗器,毒药就已经被搜了出来,此时的她除了身上的这一身衣衫,哪怕是根簪子都没有了。   莫愁下意识地退了几步,靠在了对面牢房的铁栅栏上,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你还是听不得这些话啊!想想也对,骄傲如你,怎么会忍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了。不过,即使是受不了也没有用,因为,现在的你对宫主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也就不要奢望还能获得自由了!”   若惜的怒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她使劲地摇晃着铁栅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像想要将它撕破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了?   过了许久,若惜终于放弃这徒劳无功的行为,怒气冲冲的冲着莫愁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愁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她,一边拨弄着手中的长剑,一边悠闲地说,“不想怎么样,好歹我们也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想,想到你明天就要去竹屋了,也许这辈子就看不见你,就想来送送你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你来送。”若惜几乎是牙咬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以前效忠灵鹫宫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即使是有人稍对她横眉冷对,也能在片刻就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轻者缺胳膊少腿,重则就瞬时毙命。而此时此刻,莫愁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叫她如何能够忍受的了。   “对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要靖月,玉笼来送你了。可惜啊,她们此时正跪在秋水阁门口,迟迟不肯起来了,恐怕直到你去竹屋的时候都不会见到她们了。”莫愁的嘴角忽然有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她故意拍了拍脑袋,惊声说道,“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我明天还要出宫了。我得回去了,愿我们此生还能再见吧!”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此时才明白即使是在灵鹫宫也是有温暖的情谊存在的。原来自己也是幸福的,即使没有亲情,但是友情与爱情足以弥补了这世间的一切缺失,即使马上就要别离,但是在以后的岁月中想到这些情谊曾经存在过,心里也募然升起了一阵暖意。   有些事情能让人伤心欲绝,但是同样的,有些情谊能让人心生暖意。   第九十五章 救星来袭   斑驳的墙壁上已然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因为此时的地牢已是漆黑一片,如果不是那散发着霉味的潮湿空气涌到若惜的鼻子中,她或许已经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处哪里了。   若惜靠在阴冷的墙壁上,无望地闭上了眼睛。既然看不见一切事物,索性就闭上眼睛,免得心中更加烦闷。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无望的感觉,没有边际的黑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到了。只是这一刻,身不由己,只能闭上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若惜想要睡觉,可是却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门锁打开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心里不由得一惊,按理说灵鹫宫没有深夜将自己送去竹屋的道理,联想到有可能是莫愁或者弱水想要杀了自己,她顿时意识到可能是有人意图不轨,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深夜来访。她倏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若惜下意识的想拿起武器,可是满地除了潮湿的杂草,什么都没有。她只好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在打探清楚来人之前为自己多留点时间。   “若惜,若惜,你在吗?”极小的声音想起在这地牢里,好像也是在试探身在牢房里的人是谁一样。   若惜倏地坐了起来,即使是这样细微的声音,她还是能辨别的出来来者正是靖月。她急忙应道,“我在这里,靖月,是你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前爬去,却正好撞在了靖月的腿上。   靖月也蹲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若惜,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享受着分别之前片刻的留恋。在若惜离开的那段时间,靖月以为若惜必死无疑,可是在最后的那一刻,宫主还是看在了母女情分上留了若惜一命,这一点,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也是最为欣慰的一件事情。   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触到了若惜的肩膀,她抓住了若惜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你没事吧?我知道莫愁下午来过,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靖月的声音透露着焦急,还有不安,她太了解莫愁的脾气了,知道这些年来莫愁对若惜是恨之入骨,只不过是忌惮灵鹫宫的宫规才没有处处为难若惜。而现在了,若惜沦为阶下囚,心狠的莫愁自然想要报仇了。   若惜欣慰的一笑,淡淡地说,“我没有事,她没有为难我。你了,我听说你和玉笼去向宫主求情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没有事,宫主只是一直不见我们,并没有处罚我们。”   “那就好!”若惜长长的缓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靖月和玉笼因为自己而受到无辜的牵连。   她彼时才发现来的人只有靖月一个,忍不住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那些婢子了,不是说深夜查房地牢必须有婢子的陪伴吗?”   靖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她们,急急地开口道:“对了,不要再多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在靖月的拉扯下也没有做出反应。   她过了片刻,才疑惑地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是宫主知道了,你会没命的。”   “我刚才来的时候很小心,我确信没有人知道我来过,你就放心吧!要是被人知道,带你出去和我来这里的罪罚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靖月急急地开口,好像害怕一把小心就会将旁人惊醒,这样就前功尽弃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若惜忍不住惊呼,她知道灵鹫宫的宫规,要是此时自己和靖月一起出去了,是都会死的。   然而,地牢中没有声音,依旧沉静。   若惜只是迟疑了瞬间,就义无返顾地跟随着靖月一同跑了出去。在心底里,她是相信靖月的,她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靖月都不会害自己的。   当若惜一踏上地牢时,就惊住了。看守地牢的婢子全部都倒在了地下,不知是迷晕了还是已经死了。摇曳昏暗的烛光,加上这满屋倒在地下的人,已经好久没有杀人的若惜看到这一幕诧异不已。   这诧异不仅来自对这些人,更是来自于靖月。靖月一直都对宫主言听计从,而现在她居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让若惜怎么也不敢相信。   靖月没有看出她的疑虑,只是扯了扯她的衣袂,低声提醒着,“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啊。”   她们出了地牢,找寻了一条最僻静的道路,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就这样竭尽全力,好像这样跑下去,就能看见希望一样。   终于,她们来到了灵鹫宫的城墙处,靖月立了下来。   她凝视着若惜,没有询问,没有商量,用着一种交代的口气宣布着,“你从这里出去,一直跑,不要回头。在三里外的大树旁,有我为你准备的马匹,干粮,你赶快去找萧子延,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看出了若惜心中的顾虑,推搡着着若惜,好像这样就能让若惜全身而退。   可是,若惜还是看着她,坚定地说道:“靖月,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了,宫主一定会查出来的啊。”   靖月满脸轻松,只是笑了笑,“没事,我行事一向小心谨慎,这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已经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玉笼。你不必担心我,你走之后,我还是我的堂主,你也不必担心玉笼,我会想办法,将她调来我这边,我会好好待她的,这样,你总可以放心走了吧!”   “可是……”靖月的话虽然没有任何破绽,但是若惜的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安,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安了。   靖月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忍不住轻声呵斥道,“你不要再可是了,你继续磨蹭下去,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两个都得死了。即使你不在乎你自己的性命,也得考虑一下我的吧,快走!”   若惜张了张嘴,却只是轻声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话毕,就一跃,跳上了高墙。在墙上,还恋恋不深地看了一眼靖月,可是却发现靖月只是冲着她挥了挥手,一脸焦急的样子。   她轻声一跃,就决绝地跳了下去。   就在靖月看着若惜跳下去的那一刻,靖月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因为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方才她的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若惜而已,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灵鹫宫内将这件事情处理得没有破绽。   她没有办法挡住那么多人的眼睛,没有办法阻止那么多人明天早上的嘴巴,更没有办法阻止宫主明天早上的处罚。这是她第一次违抗宫主的命令,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从今往后,即使她想为宫主办事,宫主恐怕也不会留下她的性命了。   靖月环视着四周,皆是高墙与那无尽的黑暗,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没有止尽的杀戮与血腥,她害怕在自己的将死之时,所遗留下来的只是示人无数的仇恨,幸好这一切,已经提前终止了。   想到这里,靖月无声地笑了笑,这个笑容,在稀疏的月光下看来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凄凉。但是在这个笑容中还是有着祝福,她祝福着若惜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这样,她就觉得死也足惜了。   第九十六章 宫主震怒   东边天际,有一片如云非云的薄雾笼罩着灵鹫宫,让本就沉寂的灵鹫宫更加阴郁。   靖月坐在这里已经一宿了,她看着黑漆漆的夜幕,继而再渐渐变亮。但是心里却是一点点沉寂下去,离她死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近了。   “堂主,宫主有请。”突然,有人在靖月的不远处冷漠地吐出一句话。   靖月回头一看,正是宫主身旁的婢子,然而,她只是淡淡一笑,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赶去秋水阁。”   她缓缓起身,看着远处的天际,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但愿若惜能够逃离这里吧。   靖月一步一步向秋水阁赶去,却是第一次发现灵鹫宫是这么大,怎么走都还是这么远。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灵鹫宫依旧是这么大,只是她的心中已经没有往日的愁虑了,在此时能够静下心来领略这风景,所以,顿时就显得路途格外遥远。   当她走到了秋水阁的门口,抬头看着自己进出过许多次的秋水阁,顿时觉得异常陌生。看着这富丽的牌匾,靖月无声地笑了起来,引得身后的婢子不知所以然么。但是身后的婢子也没有多问,只是朝着靖月提醒道:“堂主,该进去了,宫主还在里面等着你了。”   靖月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缓缓地走了进去。   当她一迈进秋水阁中,就发现了空荡的房间中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她抬头看了看宫主,宫主的脸上依旧平静,然而额上的青筋却凸起,靖月知道,这是宫主发怒的前兆。   靖月单膝下跪,不卑不吭的说道:“参见宫主。”   宫主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没有应答。   站在宫主身旁的弱水好像比宫主更加生气,一脸的阴郁,好像要用眼神将跪在不远处的靖月杀死一样。   过了许久,宫主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靖月冷声开口,“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是。”简单而用力的回答。因为此时的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辩解,自己都逃脱不了一死的命运。   宫主无力地摇了摇头,长长吁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说道:“你知道我有多么失望吗?有人向我禀报是昨晚的事情是你做的,我开始还不相信。你跟随我这么些年,我向来很看好你的,可是,现如今你却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真的让我很太失望了。”   “属下该死,望宫主惩处。”靖月的脸上依旧此时与宫主谈论的事情是与她无关一样。   宫主看着现在靖月的脸上写满了无谓,心中更加恼火。顿时就拍着桌子,募然起身,怒气冲冲地吼着:“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若惜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都是这般不省心,太让我失望了。靖月,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很看好你,在以前的每一次任务中,对你也从未失望过。你们三个堂主之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了,莫愁容易冲动,若惜感情用事,而你是我悉心调教出来的。我早就准备将下一届宫主之位传给你,可是你……恐怕你此生都不再会有这个机会了。”   靖月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宫主是如此的看好自己。不过瞬时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那只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自己恐怕宫主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她缓缓开口,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属下知错,望宫主惩处。”   宫主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失望,然而画着浓妆的脸上依旧遮不住她那疲倦的神色,她倏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支撑着头颅,宣布着:“弱水,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处理吧!”   弱水一直阴郁的脸上终于焕发了些许光彩,应答道:“属下领命,按照宫规,应将靖月处死,暴尸野外!”   宫主依旧点了点头,似乎对弱水的处理方法没有任何异议。   正当两个婢子上前,欲将靖月带下去的时候,宫主倏然开口:“事到如今,靖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属下对于宫主的惩处没有任何异议,属下该死。”靖月似乎有些激动,她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在在临死之前,靖月却同通宫主说几句知心话,我的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当年在您救我的那一刻,我就下了决心,此生此世对您忠心不二,而我自诩这些年是做到了。”   “可是宫主,您了,我不希望您对我有多么的好,您一直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让我们不能触及,这样对我也就罢了,我毕竟与您无亲无故。”   “但是,若惜是您的亲身女儿啊!即使她做错了再多,您也应该原谅她,子不教父之过,可我想说女不教母之过,况且爱一个人何错之有?如果您真的觉得若惜做错了,这是灵鹫宫的宫规,我无话可说。灵鹫宫宫规还有一条,犯错之人追究其所属,这样说来,如果若惜犯得是死罪,那么您也是了。”   “放肆,这样对宫主说话,快将她拖下去。”弱水一声呵斥,急忙对着靖月身后的两个婢子示意。   “慢着,”宫主连神色都没有变,冷声说道:“让她继续说下去,已经好久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靖月身后的两个婢子见宫主发话了,急忙松开抓着靖月的胳膊。   靖月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想说的话,就是谢谢宫主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有灵鹫宫多年的栽培之恩,淡然,还有最后一句,如果按照宫规若惜必死,那么宫主也要死。”   话一说完,靖月就被两个婢子脱了下去。可是,在这一刻,她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的恬静,闲适。   “弱水。”宫主轻唤了一声。   弱水急忙上前,跪在地下应着,“属下在。”   宫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而眼神中却有着难以琢磨的意味,“你觉得靖月的话有道理吗?”   “靖月的话完全是无稽之谈,若惜该死。可是宫主一向英明,定当万世长存。”弱水瞥了一眼宫主回答着,在这一刻,她实在是揣测不了宫主话中的意思,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宫主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我怎么觉得靖月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了?那就这样吧,你要炙火将若惜寻回来,直接关到圣水湖的竹屋去吧。”   弱水顿时觉得身上渗出了冷汗,急忙回答:“是,属下领命,我这就通知右护法。”   宫主看着弱水渐渐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了,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这时候的她觉得累极了,当了宫主十几年,最开始的欣喜与激动早就随着这些繁杂的琐碎小事消耗殆尽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忙碌。   曾经,她以为当了灵鹫宫宫主就可以随心所欲,可是现在才明白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像刚才她想要留若惜一条活路,却还要试探弱水的意思,免得宫中谣言四起,说若惜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才得以幸免,逃脱一死。   但是,不管遇见了怎样的困难,怎么的委屈,宫主的心中都有强烈的信念,一定要支撑下去,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负心汉,为自己和若惜报仇。   而现在,宫主的复仇大业已经成就了一半,只等着在最好的时机给他致命的一击,让他凄惨过此余生,这样,宫主便心满意足了。   第九十七章 逃走被抓   阴郁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飘落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好像是在哀戚一般。   若惜骑在马上,抬头打量着天空,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好像一株株蒲公英,飞扬漫天。或许是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和雪有关,这是的若惜的心中闪现出不祥的预感,那种隐隐出现的感觉,让她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若惜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惊魂未定,那种心悬在嗓子眼的感觉,她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因为,她知道,她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靖月的生命。   她的马鞭不住地抽打在马的身上,希望它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已经等不及了,想要快点见到萧子延,紧紧地搂住他,告诉他,即使萧庄主去世了,这个世界上还是自己是永永远远爱着他的。   突然,不知是马蹄打滑,还是马匹因为奔驰了太长时间坚持不住了,它不过是一个踉跄之后,就栽倒在地下。   若惜懊恼极了,任凭她怎么呼唤,想尽了一切办法,马就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顿时就将马鞭扔到了地下,加快了脚步,继续赶路。她知道,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她必须在灵鹫宫人找到自己之前赶到冥鼎山庄。以前,她也曾经有过这种仓促的赶路,不过那时候的她身边有宁春的陪伴,然而现在,物是人非,看似一切没有改变,但是什么事情都已经变了。   哒哒哒,若惜听见了身后传来了阵阵马匹奔驰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急忙回头,却看见一群人向骑着马向自己赶来。飞扬着的马践踏在雪地上,所到之处,连雪都飞溅到两旁。   她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右护法炙火,她身后大红色的披风随着风的鼓灌飘扬在空中。若惜看着渐渐逼近的炙火,就好像看见了那一团血色朝着自己赶来,不是她吓傻了,而是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徒劳的挣扎了。但是,没有连累到靖月,这是她彼时心里最后的一点安慰了。   炙火的马驰到了若惜的面前,她拉扯住缰绳。而她身下马就像是领会到她的意思一样,顿时就立住了,不再前进。   “若惜,回去吧。”炙火轻声开口。在这一刻,她在心中对若惜也是充满了同情,明明是份普通的爱情,可是到了灵鹫宫里,就变得天理不容了。   若惜咬住了嘴唇,却迟迟不肯说话,脸上浮现了挣扎的神情。   炙火也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婢子也没有人敢说话,空气中甚至能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等了半晌,炙火等不及了,再次开口说道:“若惜,我们该回去了。”   若惜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右护法,眼神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她知道,在这个灵鹫宫中,炙火是唯一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与弱水不同,即使是面对着将死之人,她总是轻声安慰,满怀愧疚。可是,即使是这样,若惜还是明白,对于宫主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   “要是你是我娘,该有多好。”若惜对着眼前的炙火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神色中却有着歆羡。   “我也想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了,可是,我却没有这样的福分。”炙火自然是能明白若惜话中的意思,对着若惜微微笑着说道。或许是脱离了灵鹫宫那种压抑的气氛,此时的炙火也放松了不少。   “我知道你想去找他,可是,宫主的命令是没有人能违抗的。即使你现在能逃得了,那以后怎么办了?你在乎的那些人该怎么办了?我相信对于宫主的脾气,你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吧,所以,回去才是最好的办法。”炙火的眼中有些许不忍。可是却还是娓娓的说道,因为她知道,倘若若惜不回去,下场一定会更惨。   若惜只是微微一愣,在方才的片刻,她想到的只是与萧子延相聚的欣喜,还有此时萧子延的脆弱。可是,她现在才想起来,灵鹫宫里也有两个她不能割舍的人,靖月与玉笼,她不能想象从此与她们不能相见的感觉。   一想到灵鹫宫的冰冷,一想到地牢的无边黑暗,一想到宫主那可怖的神色……若惜的心中有再也忍不住的恐惧,她的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就算她如何躲避,如何逃离,却怎么也逃不出那个暗无边际的灵鹫宫,还有那不知所谓的圣水湖竹屋,已然领略过灵鹫宫太多可怕东西多的若惜,已经知道圣水湖的竹屋远非她能想象……   是那样可怕的一个地方,即使她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她却听说过上一任宫主曾经把她的仇敌关在那个地方过,直至死亡。想到这里,若惜打了个寒噤,然而却顺从地一步步走向炙火。   当她坐在马上的那一瞬间,她才想起了靖月的安全,可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问起靖月,一定会引起怀疑的。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昨夜看守地牢的那几个婢子还好吗?”若惜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可是心却“砰砰砰”的直跳,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炙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她才开口道:“她们都没有事情,现在已经无大碍了。”   若惜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炙火一个字都没有透露,难怪连宫主都曾经称赞过她嘴巴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靖月已经被宫主下令处死了。”炙火脸上的神色只是微微变了,安然说出这句话。不是她冷血,而是这些年她已经见过太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了,她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靖月会死,明明昨晚她对自己说过,没有人发现她,可是,还是被人发现了。   过了半晌,若惜才反应过来,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眼泪被大风一吹,就更加冰凉刺骨,可是此时的她除了心疼,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炙火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若惜,却并没有说话。她来灵鹫宫这么些年,即使是自己心地善良,但是她却清楚的明白善良是一回事,动不动真情又是一回事,她知道,在这灵鹫宫中是不会有真感情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灵鹫宫这种淡薄的交往方式。   “若惜,都过去了,靖月在弥留之际也向宫主为你求情了,真是羡慕你们这样的姐妹情分。”炙火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究竟是对若惜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若惜一心沉浸在悲痛之中,哪里听得见炙火在说些什么。她的脑子好像是空了一般,眼泪不停地落下来。   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那就让自己结束吧。   回想着宁春、萧庄主、靖月,一个个都是善良的人,可是全部却因为自己而丧命,若惜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她真的宁愿死的是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灵鹫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大圣水湖旁的,就好像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回来了。当若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了玉笼站在了小舟上,等待着她。   她们两人四目相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若惜只是静静地坐上了小舟,任由着婢子将自己送往了圣水湖的中心。   从此,若惜就与玉笼在那里就生活了将近两年。   离殇诀   第一章 亲还是仇   摇曳烛光,忽明忽暗,若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微微烛光,虽然将整个幽若堂照亮了,但是怎么也温暖不了她的心房。   若惜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已然是静悄悄的一片,如果不是身处在这繁华落尽的幽若堂,她恐怕还是会认为自己身处在无边无尽的竹屋中。可是,此时的若惜心中充满了忐忑,回想着从前的种种,她知道宫主此次召她回来一定有着不寻常的目的。   罢了,罢了!若惜在心中无声的感叹着,自己就像是个棋盘上的棋子,一切又怎么会由得了自己?   彼时,她心中唯一的担忧就是,萧子延还好么?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那个深爱的男子,她不知道当年他是怎样挺过来的,父亲的死亡,心爱女子的失踪,一切对那个坚强的男子都是不小的打击。   若惜缓缓地回到了房中,指尖触摸着房中的物件,水曲木桌面上,书桌上,檀香盒……都布满了灰尘,轻轻一抚,就扬起了阵阵细小的灰尘。   即使已经到了深夜,可是若惜还是了无睡意。期待,激动与忐忑夹杂在一起,混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若惜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灵鹫宫,由漆黑一片渐渐变得昏暗,继而就是漫天的朝霞。   正当若惜和衣靠在床边微微小憩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触碰自己。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玉笼一脸焦急地盯着自己,她顺着玉笼的指引看了过去,发现了侯在门口的婢子,这个婢子正是宫主的贴身婢子。   “若惜姑娘,宫主有请。”不出所料,这个婢子嘴中突出了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若惜心中只是微微一沉,就跟在了她的身后,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么躲也没有用。   当她伴随着众人惊异的眼光来到秋水阁门口时,她看着那富丽庄严的大殿时,她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她是在这个地方得到第一次出宫的机会,在这个地方得到了第一次褒奖……可是,也是在这个地方知道了什么叫做心碎。   婢子看出了若惜的迟疑,冷声提醒道:“若惜姑娘,宫主还在等你了。”   若惜只是冲着她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就缓缓地走了进去。当她迈进秋水阁中,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已是物是人非了。   宫主看见了若惜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同往常,她冷冷地看着若惜,一言不发。   若惜其实在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宫主,可是她却已经没有行跪拜之礼。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属于灵鹫宫,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犯人,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灵鹫宫原谅的犯人。   募然,宫主冷笑了一声,漠然开口:“若惜,是不是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了?”   若惜只是微微一愣,她不明白宫主话中的含义,她清楚的知道宫主这次召自己前来,绝不会是询问自己知不知错这么简单。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若惜愚昧,至今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好,好!”宫主只是拍了拍掌,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惜不明所以,却没有多问,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宫主的思绪非常人虽能猜得出。她就这样站在这里,打量着宫主,不过是近两年没见,宫主就好像苍老了不少,即使是画着艳丽的妆容,可是若惜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遮掩不住深深的倦色。   宫主话锋一转,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若惜,你是否恨我?”   若惜只是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宫主居然会问她这样的话来,若惜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宫主,却发现她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戏谑。   宫主这样的说话方式让若惜感觉到害怕,她定了定神,缓缓开口:“如果说你是以宫主的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我不恨你,甚至有几分感激你,我知道我所触犯的是死罪,可是,你却还留了我一命;而如果你是以娘亲的身份问外婆这个问题,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恨你,非常的恨你。”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恨我吗?”   “恨,非常恨,因为在我的心中,我早就没有娘亲了,你对我而言,只是宫主。”若惜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宫主没有如若惜意料中那样震怒,她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你会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若惜重复了这三个字,脸上浮现了讥讽的表情,“如果这样也算是为我好的话,那么你杀了我也是为我好了,真是笑话!”   “你现在也许不会懂,可是等你老了,你就会明白我做的一切。”宫主的睁着空茫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喃喃自语。   若惜不懂宫主话中的意思,但是在这一刻她看出宫主已经放下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眉眼中依稀有了几分母亲的模样。她顿时就摇了摇头,在心中惊呼不可能,她向来心狠手辣,怎么会心软了?   彼时,宫主又恢复到往常冷峻的神色,“要是你不相信的话,我就打一个赌。”   “赌什么?”若惜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输的了。   “你现在出宫去,如果萧子延还愿意娶你的话,我就给你自由;要是他不愿意娶你,那么,你就还是灵鹫宫的堂主,终身为灵鹫宫效命。”宫主抬头看着天际绯红的云彩,声音冷漠。   “真的?”若惜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宫主会放自己走,若惜忍不住重复的问道,“要是子延愿意娶我的话,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宫主将投向远方的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眼前欣喜不能自持的若惜开口道:“是的,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在这一刻,若惜感觉自己开心极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去,她要告诉子延他们能在一起了,一辈子都可以不分开了。   若惜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忍不住冲了出去,那么的欢快,那么的开心,就好像只要除了灵鹫宫,她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一样。   宫主坐在宝座上,看着若惜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奔出去,在她的记忆之中,若惜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欣喜若狂的神色。   但是,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走若惜了。在数天前,就有探子来报,说是冥鼎山庄现任庄主即日就会迎娶盟主之女,算算日子,就是明晚了。   她这般精打细算,就是想让若惜死心,她要让若惜明白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即使当时的情话再悦耳,再动听,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她无力地将头靠在了椅背上,这些年,她实在是太累了,可是,却还是得苦苦地支撑下去。靖月本是她心目之中下一任宫主人选,自靖月死后,任她苦苦找寻还是找不到一个稍微合适的人选,而现在,她只得让若惜死心之后,死心塌地的效忠灵鹫宫,这样,她就可以传位于若惜了。   在这一刻,宫主已经可以确定,在不日之后,若惜定会对萧子延死心。   谁胜谁负,其实已经明了,宫主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走若惜了?   第二章 恍然如梦   风呼啸着从若惜的耳畔吹过,即使此时正是三月,可若惜还是感到了阵阵冷风袭来,冻得她全身发颤。即使这样,她还是不能放慢步伐,估摸着还有一俩个时辰就能赶到冥鼎山庄了。马上,她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萧子延了,此时她又怎么能放慢脚步?   当若惜快马加鞭赶到那座熟悉的古城时,心中蔓延出一种怎么挡也挡不住的喜悦感,欢喜与激动掺杂在一起幻化成这个世上最美好的情绪。   只不过当她一进城的时候,却发现这座平静的古城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气氛。若惜忍不住诧异,这是怎么了?为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若惜拉住了一个面色善良的大爷,柔声问道:“大爷,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喜事,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么高兴啊?”   大爷一脸兴奋,激动地说道:“哎呀,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啊,是萧庄主和司徒小姐成亲的日子。萧庄主真是好心,说是普天同庆,每个人都可以去喝喜酒,姑娘,你也去吧……”   若惜顿时愣住了,她只看见大爷的嘴巴一张一合,后面的话却什么也听不见。   过了许久,她的眼泪才缓缓地流下来,心里也只是空落落的一片,不知道此时到底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宫主为何会许下那样的诺言,原来一切,宫主早就已经知道了,她早就知道萧子延今晚会成亲,又怎么能娶自己了?所以才宫主会派自己来,好让自己早点死心。   这一刻,若惜不仅仅被萧子延所伤,也被宫主伤了。若惜原以为,宫主真的愿意放自己走,可是,一切都只是个陷阱,等着自己往下跳。   若惜脸上落寞的表情与周围人喜气洋溢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知道自己改去哪里,只是随着人群,不断的前行。   顿时,天空发出一声巨响,让正在恍惚中的若惜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出现了绚丽的烟花,引得众人欢呼不已,拍手称好。而若惜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这绚烂多姿的烟花,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五彩斑斓的烟花是那么的灿烂,一声声发出巨响后再陨落下来,若惜的心好像也随着它们一同死去。   不知不觉中,人群已经涌到了冥鼎山庄门口。若惜呆呆地看着着众人齐声向门童道喜,看着冥鼎山庄处处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丝带,鲜红的颜色,就好像若惜心中滴下的血一样。   渐渐地,所有的人都进去喝喜酒了,冥鼎山庄的门口已经只剩下若惜一个人了,听着里面传出了阵阵喧嚣声,她无声地落泪。若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毕竟她与萧子延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毕竟她是那么的爱萧子延,可是,正是因为爱的太深,所以就愈发不愿意见到这痛彻心扉的一幕。   正当若惜转身之际,她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下面有请新郎官和新娘子入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就这一刻,若惜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必须要萧子延给自己一个说法,。即使没有解释,自己就当成了这是最后一次的诀别吧!   若惜一个飞身,跃上了冥鼎山庄的围墙。她在在围墙上,发出了凄凉的笑声,“哈哈哈……”   这笑声,在空气中荡漾,哀伤悲痛,与此时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回头,想要看清楚来者是何人。彼时,连司仪也忘记了接下来该说什么,只是呆呆的向若惜望了过去。   若惜纵身一跃,缓缓向着萧子延逼近,她的心就一点点的沉下去,一直沉到了无望的深渊中,她厉声说道:“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多么天真啊!我在灵鹫宫里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苦苦的煎熬,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可是现在,却看见你和别人成亲!”   方才,萧子延在听见那笑声的时候就觉得很像若惜的声音,此时,看见了一个女子穿着一袭白衣缓缓走来,他才敢确定,是若惜,真的是若惜。   萧子延顿时忘记了自己正在拜堂,他一把扯下自己胸前的红襟,想要冲下去。   这时,刚刚接受了萧子延敬茶的司徒盟主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疾步抢在萧子延的斜前方,冲着他低声呵斥道:“子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今天想让冥鼎山庄的颜面尽失吗?”   萧子延已经迈在半空中的脚顿时就落在了原地。是啊,即使他不考虑自己的名誉,但是却不能不考虑司徒洛的感受,不能不考虑司徒盟主的感受,不能不考虑九泉之下的父亲,不能不考虑冥鼎山庄的名声啊!   “若惜……”萧子延只是唤了一声若惜的名字,就哽咽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一刻,萧子延心中是激动万分,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若惜是生是死。这一刻,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若惜还活着,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真是天大大的喜讯。   灯光昏暗,在加上若惜彼时哀怒的心情,她并没有看出萧子延脸上的欣喜与激动。她看到的只是停滞不前的脚步,还有他那一身刺眼的红衣。   “罢了,罢了,就当我瞎了眼吧,我真是好恨,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天真;恨我自己为了见你一面害死了靖月;恨我自己白白为你受了那么对罪!”最后的两句话,若惜已然不能控制自己,泣不成声。   萧子延看见这一幕,也是心痛不已,他想要过去抱抱她,安慰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他此时代表的不仅仅只是自己,还代表着死去的父亲,身上背负的也是死去父亲的遗愿,他只有强忍着悲怆,默默的听着若惜说这些让他伤心欲绝的话来。   他急切的开口,“若惜,你先不要这样,你等我……”   “够了!”若惜冲着他怒斥了一声,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恨意,“你要我等你做什么?等你成完亲,拜完堂再来和我说吗?说道如今,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所有的人唏嘘不已,好端端的一桩喜事却变成了闹剧。然而,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像是看戏一般。   “哈哈哈……”若惜募然转身,朝着天空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声音却变成了哭腔。他朝着天空大声的怒吼着,“宫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过是那么一刹那,若惜就已经使出轻功,消失不见了。   萧子延看着若惜渐渐远去的身影,他想要赶过去。他好不容易见到了若惜,此时一别离,或许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即使见面了,若惜对自己恐怕只剩满满的恨意。   不过他刚一迈步,就被司徒铭和陆风紧紧地拉着。司徒盟主也是脸色严峻,他低声地说道;“子延,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有什么话,你可以等客人走了再说!”   司徒洛也掀起了红头巾,拉扯着萧子延的衣襟,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走,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   萧子延环视着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冲着他纷纷摇头,示意他不要离开。此时萧子延真是进退两难,进也不是,退又不甘心,也不放心。   “下面进行拜堂仪式!”司仪也是见风使舵,看见司徒盟主与萧子延僵持不下,急忙出来打了圆场。   萧子延就这样在司徒铭与陆风半按半推搡着完成了成亲仪式。   第三章 心痛不已   若然不已,已是枉然,很多事情只是瞬时的错过,所有的事情都会因此而改变。   而若惜此时觉得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没有死在萧子延的身旁,这样,若惜觉得萧子延就会永永远远记住她了,那么,她也不会见到这样残忍的一幕了。   离开了冥鼎山庄之后,若惜就这样一路跑下去,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好像一个孤苦的流浪者。她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她的面颊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知道她感觉自己再也跑不动了。她喘着粗气,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缓缓地走着,停驻在一个湖边。   清冷的湖面上泛着银色的月光,波光粼粼,一片死寂。   此时,若惜真的好希望自己还是处在没有生气的圣水湖中,住在暗无天日的竹屋里,起码这样她的心中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她还能做着独属于自己的白日梦,她还能骗自己萧子延是爱着自己的。她真的好想就这样纵身一跃,跳进湖中,这样的话,她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烦了。但是若惜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条性命是用靖月和宁春的命换来的,所以,她不能这样做,更加没有权利这样做。   “萧子延!萧子延!”若惜再也忍不住了,冲着远处的月亮大声吼叫着。她想将心中的痛苦与悲哀一同宣泄出来,她想在此之后就忘掉这个负心的男人,可是,她在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爱的那么深,又怎么可能轻易忘记了?   若惜缓缓坐在湖畔的石块上,静静凝视着远方,最终喃喃自语道,“靖月,我好恨,好恨自己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和萧子延在一起了,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说,我该怎么办了?我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苦了那么久,就为了等到与他相见的那一刻,可是,他居然这样对我……种种的誓言,他都忘记了吗?”   “也许,宫主说的没有错,我这辈子真的只适合生活在没有感情的灵鹫宫里,那里,我不会付出感情,也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冲动,那么你和宁春依旧还好好的活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若惜一直捂着脸,喃喃自语,到了最后化为了失声痛哭,她极力地叫喊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好像将对萧子延的爱意随着这眼泪都流掉。   在这清冷的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孤寂,可怜,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没有归属。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惜感觉有人向自己逼近,惊喜地抬头,她以为是萧子延赶了过来。然而当若惜抬头的那一刻,却失望极了,是她多虑了,来者正是司徒盟主,盟主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伸出了手帕。   若惜倔强地将头扭到一边,连看都不再看盟主一眼。即使是不用想,她也知道盟主此次前来的目的。   盟主讪讪地收回了手帕,看着眼前这个双眼红肿的女子,即使在朦胧的月光下,依旧能看出她那姣好秀丽的面容下藏满了伤心。   “若惜,我们见过几次面,我想,你对我应该也不陌生。”盟主顿了顿,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到底该如何让开口,他知道,若惜此时一定是非常恨自己的。   若惜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双眼出神地看着波光波光粼粼的水面,好像身边就不曾站在一个人。   “我知道,你爱子延。”盟主缓缓地走到了若惜的身边,站在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一起望向了远方的水平面,“而且,我还知道萧子延也是深深的爱着你。”   盟主没有理会若惜诧异的目光,依旧缓缓说道:“可是,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了吧!即使知道,你们因为年轻,却还是义无返顾,甚至此时还不知道后悔。”   “我也年轻过,我也爱过,我当然能明白你的感受。”   “或许你现在觉得生不如死,但是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伤痛的。等到你到我这个年纪时再回头看看,留下的只是你们之间幸福的回忆了。”   若惜打断了盟主的话,冷笑了一声,“你当然这样说,因为萧子延现在娶得是你的女儿,你当然希望我能放手。”   盟主扭过头,想要开口,却突然愣住了,这个侧面,让他觉得很熟悉,似乎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只是过了片刻,他就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了,可是自己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女子。   “盟主,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打扰萧子延了。”若惜冷声开口。   盟主这才回过神来,他急忙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知道现在的你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想来看看你。”   说到这里,盟主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要是当年有人像自己这样去劝劝她,那么她也许就不会死了。   若惜回过头直直地盯着他,虽然心中知道盟主是个好人,但是一想从此之后他就是萧子延的岳父了,若惜的心中就好像针刺般的疼痛,“算了,我已经没事了。盟主,你回去吧,今天还是司徒洛的大喜日子了!”   盟主只是迟疑了片刻,心中感慨万千,他不知道为何一看见这个女子心中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明明知道一正一邪之间是不能有太多的纠葛,但是却还是不忍心看见她伤心落泪的样子。   “你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就回去吧!”盟主顿了顿,却还是说道,“你在这里不安全。知道你身份的人实在太多了!”   若惜只是惨惨一笑,脸上浮现了落寞的表情,“要是盟主不杀我,我想在这里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了吧!”   盟主只是哀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话所如此,但是你还是多加小心吧,早些回去,总是没有错的。”   他说完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只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就扭头看了一眼若惜,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出神地看着水面。   他低声叹了口气,喃喃道:“唉!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就生在了灵鹫宫了,真是可惜了!”   但是,盟主不知道的是他的这句话却被耳尖的若惜听见了,若惜在心中重复道,是啊,为什么我要生在灵鹫宫?   可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决定的,所有的事情,上苍在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初春的夜晚,也是那么寒冷,一阵微风袭来,让若惜全身瑟瑟发抖。她抬头看了看已然升在正空中的月亮,知道夜已经深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若惜拖沓着步伐,在已经空荡无人的街道上乱逛,心里泛起了阵阵凉意,很多事情已经变了,曾经的萧子延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而很多事情也没有变,自己依旧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天下再大,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这样的夜,与那晚是那么的相似,一样的月色,他们偎依在一起,期待着日后的生活。可是彼时一切已经不同了,恐怕萧子延却在洞房花烛,说不定已经拥着自己的小娇妻沉沉的睡过去了。   若惜的满腹爱意已经化为了满肚子的苦楚,但是,他却怎么也对萧子延恨不起来。因为深深的爱过,所以才会不忍心责怪。   第四章 休妻   桌子上的红烛一点点燃烧着,灯芯也慢慢地塌了下去,整个屋子也渐渐暗淡下去,没有新房该有的喜气。   司徒洛头盖着喜帕,一脸焦急的坐在床沿上,没有新娘子该有的娇羞与喜悦。不是她不开心,而是心中的恐惧远远的战胜了喜悦,她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自己成为心爱的子延哥新娘的这一天,可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妖女又寻了回来,就差那么一点,子延哥哥就要弃自己而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一切都会毁了直到现在,她的心中依旧惴惴不安,没有从刚才的境况中回过神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吱呀”一声,她急忙立了立身子,坐端正了。   司徒洛垂下头,偷偷看着地下的红靴越来越进,她知道是子延哥来了,心中也越来越忐忑,等待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来临。   刚才发生了那样一幕的闹剧,喜婆见吉时早已经过了,还以为新郎官不回来了。当她看见萧子延的身影时,急忙递过了手中的喜杖,扬声说道:“请新郎挑起喜帕!”   萧子延只是立在原地,动也没有动,冲着喜婆与侍女厉声说道:“你们都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喜婆急急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触及到萧子延那骇人的眼神时,心里不由得发憷,遂带着侍女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萧子延疾步上前,一把就掀开了司徒洛的喜帕,冷冷地看着司徒洛,却是一言不发。   司徒洛画着浓妆的脸上浮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子延哥是这个样子,浑身散发着酒味,脸上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好像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子延哥,你这是怎么了?”司徒洛怯怯地问道,说话的时候,还想上前扶住萧子延。   可是,萧子延只是冷冷地甩开了她的胳膊,脸上闪动着坚定的神色,“阿洛,我不想耽误你,我们还是分开吧!”   “什么?你要休掉我?”司徒洛失声尖叫着,脸上浮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丈夫在新婚的这一天休掉自己妻子的,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萧子延并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阿洛,你知道的,我不爱你,我的心中只有若惜一个人。我之所以会同意娶你,是因为我以为若惜死了,我得完成爹临死之前的遗愿,我不能辜负司徒伯父这两年对冥鼎山庄的照顾之恩……我的心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个女子了,这样对你不公平,阿洛,我们对外宣布成亲仪式无效吧!”   司徒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定了定神,才稳住了身体。她抓住萧子延的衣袖,看着他,脸上留下了两行眼泪,“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喜欢若惜,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阿洛,”萧子延无奈地唤了一声,看着伤心欲绝的司徒洛,心中也满是不忍,“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妹妹啊!”   司徒洛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阿洛,”萧子延冲着失魂落魄的司徒洛轻轻叫了一声,企图让她回过神来,“阿洛,你还要知道,你还年轻,你值得拥有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夫君,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所以,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听完了萧子延的话,司徒洛像发疯一样咆哮道,“不,不,我不干,这么些年来我哪里做的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她,我费尽心思学她的穿着打扮,说话方式,可是你还是不喜欢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话毕,司徒洛瘫软在地下,失声痛哭起来。即使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司徒洛在心底从来没有觉得真真正正的拥有过他,哪怕一秒种。司徒洛曾无数次在梦中梦梦见若惜回来了,那样可怕的梦,每次都会使她惊醒。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若惜决然会在她的大婚上回来,这怎么能不让她崩溃了?   萧子延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边,对于此时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束手无策,但是,心中的决定却丝毫没有改变。   突然,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司徒夫人缓缓走了进来。她面色沉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娘!”司徒洛一见到母亲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立马冲了过去,哭诉道,“娘,你帮我劝劝子延哥,我们一起求他,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我去找那个女的了。”   司徒夫人没有如同萧子延所想象的一样臭骂自己一顿,甚至此时她的神色都没有变化,只是对着萧子延缓缓说道:“子延,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对阿洛说。”   萧子延不知道司徒夫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迟疑了片刻,就顺从地走出去了。   司徒夫人将司徒洛缓缓地扶到了凳子上,看着抽泣不止的女儿轻声说道:“阿洛,我觉得子延说的没有错,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司徒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是不认识一样她一样。母亲时那么的疼爱自己,她原以为母亲一定会想法设法的留住萧子延,可是,让司徒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母亲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司徒夫人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珠,轻声说道:“阿洛,要是你不听我的劝告,你以后就会和我一样悲惨。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天真,以为只要时间久了,身边的那个那人就会爱上我,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爹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每天朝夕相处的丈夫却不爱自己,这种感觉非常痛苦!”   可是,司徒洛只是无声地流泪,什么话也不说。她用她的眼泪在默默的抗争着这一切,希望能让司徒夫人心软。   “阿洛,相信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司徒夫人知道女儿心中郁结难解,只是走了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司徒夫人也是泪眼朦胧,天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看着女儿幸福了,她看见司徒洛这个样子,心里比她还要难受。   司徒洛只是紧紧地环住母亲的腰肢,脸上是止不住的泪水,她哀声开口:“娘,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他还是不喜欢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司徒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慈爱地抚摸着司徒洛的头。司徒夫人知道,女儿此时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她需要一个发泄,需要一个过程,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了,司徒洛依旧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萧子延一直徘徊在门外,他的心中满是焦躁不安,他不知道司徒夫人对阿洛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阿洛最终的决定会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子延看见司徒夫人一脸疲倦的走了出来。他想要迎上去,却发现这样不太好,踟蹰不决的立在原地。   司徒夫人看出了萧子延的意图,对着他冷冷说道:“阿洛没事了,她同意你的决定!”   司徒夫人冷漠的样子在向萧子延宣告着她的不悦,其实早在一开始她就不同意这桩亲事,可是却耐不住司徒洛的苦苦哀求。   “那谢谢司徒夫人了!”萧子延愁苦的脸上终于闪现了一丝喜意,心中的大石块也终于放下了。   但是,孰不知,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第五章 休妻遭阻   清晨,除了满院子小鸟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片静谧,美丽而庄严的盟主府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可是,又有着说不出的不同于往常,仿佛多了点喜气,也多了点不安的气氛。   萧子延与司徒夫人踟蹰在院子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信心满满的萧子延一想到盟主那失望的神色,就觉得愧疚不已。   在萧庄主逝世之后,萧子延接受不了父亲去世与若惜不再的双重打击,冥鼎山庄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全是靠盟主打理。这门婚事本就是在萧庄主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再加上是他亲口答应的,现在贸然取消婚事这么说也有违于常理。   司徒夫人看出了萧子延的犹豫,淡淡地说道:“进去吧,你昨晚的时候不是信心十足吗?”   萧子延阴沉了脸,讷讷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盟主,他为冥鼎山庄倾尽了心血,可是现在让我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司徒夫人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盟主的脾气,知道想要在这件事上说服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盟主刚好从房间出来,恰巧看见了他们两个站在门口嘀嘀咕咕的样子。   萧子延也看见了盟主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不出他所料,当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时,盟主阴郁着脸,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过了好久,盟主的目光在萧子延的脸上梭行,可是却对着司徒夫人说道:“亏你还是阿洛的娘,子延他年轻不懂事就算了,你还跟着他搀和。”   萧子延顿时觉得脸颊发烫,方才盟主的那些话就好像是在打他脸。他知道盟主明明心里对自己不悦,可是却还是没有责怪自己,这样一来,他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   可是,司徒夫人也是阴沉着连,辩解道:“正是我为阿洛着想,才会同意萧子延这样的决定,阿洛如果跟着子延过一辈子,才是真正的不幸福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假如现在对天下宣布昨晚的婚礼无效,你要阿洛的脸往哪搁,你要她以后怎么做人?要是真的这样做,阿洛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再嫁人了。”盟主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即使他知道司徒洛或许不会幸福,但是在他死后,起码身边却还有个人在身边照料她。   司徒夫人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见解,大声说道:“嫁不出去又能怎么样了?我一辈子惯着她,宠着她,这样总可以吧!”   “唉!唉!”盟主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们也不能养她一辈子啊!我们总要死的啊!”   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没有人再说话,因为这个问题的的确确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司徒夫人自顾自的说道:“你当然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我可不想阿洛成为现在的我。”   盟主想要说些什么,额可是看了看她哀怨的神色,却还是没有说话,此时不论他说什么,对司徒夫人都是一种伤害。   而此时萧子延更是颇感尴尬,明明是他们夫妻两之间的事情,却硬生生的把他也牵扯进来了。   盟主扭过头,只是着萧子延,依旧慈爱,“子延,你是对阿洛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你是真的连凑合都凑合不下去了吗?”   萧子延不忍心看着盟主那痛心的目光,只好垂着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喜欢若惜姑娘,而我也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是,”盟主顿了顿,命知道这些话会伤害他,却还是缓缓道来,“你现在是冥鼎山庄的庄主了,不能在小孩子气了。冥鼎山庄时你爹这辈子的心血,你愿意看着它成为众矢之的吗?你愿意你爹在九泉之下都不瞑目吗?即使抛开这些不说,你确定灵鹫宫会容忍你们在一起吗?你要想想,若惜恰恰在你和阿洛大喜的日子来,在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操纵什么。”   盟主的这一席话惊醒了萧子延,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的这么深,这么远。经盟主这么一提点,他才发现相比于之前,他和若惜之间的问题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多了。   “灵鹫宫?”司徒夫人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对若惜的身份也略知一二,可是却难以巴这一切同灵鹫宫联系起来,“难道若惜恰好在昨晚来是灵鹫宫宫主的意思,那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了?”   司徒盟主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更不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   “我想,她一定是想要若惜看见我和阿洛成亲,好让若惜死心,这样若惜就可以继续心甘情愿的为她杀人了。”萧子延紧蹙着眉头,大胆的猜测着。即使他没有见到过宫主的真面目,但是他也能从若惜曾经的描述中得知灵鹫宫宫主是个不简单的人,所以他就大胆猜测心思缜密的宫主一定是这样策划的。   盟主只是望向窗外,沉吟着。其实对于萧子延的猜测,他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但是,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对于灵鹫宫猖狂在江湖上这么多年的事实,他已经近乎习惯了。   司徒夫人自然不会理会这些江湖上的纷争,她一心只扑在司徒洛的身上,遂打断道,“我们就先不谈灵鹫宫吧,当务之急是先说说阿洛与子延的婚事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下去,还是昭告整个江湖婚事无效?”   “笑话,哪有人说婚事无效的话来?如果要说,只能说子延在成婚第二天休了阿洛。”一想到司徒洛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痛不已,但是,事到如今,却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了。   “昨晚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就等这件事情的风波散去了在来昭告江湖吧,到时候我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为阿洛另觅良夫!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子延?”盟主脸上皆是苦恼,可是征询着萧子延的意见。   萧子延脸上一喜,恭敬地说道:“当然可以,一切都按照司徒伯父的意思吧!”   盟主只是惨笑着回应,“真是可惜,差点你就可以叫我爹了,我还是没福气,有你这么好的女婿啊!”   萧子延只是讪讪地笑着,不知道这么才能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萧子延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盟主喝住他,“对了,子延,这些天你多注意下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动静吧,我总感觉灵鹫宫又会有什么新的举动。”   萧子延诧异不已,他不明白盟主的不安从何而来。明明江湖上一片风平浪静,而灵鹫宫也已经近半年没有兴风作浪了,但是盟主却感觉深深地不安。   盟主冲着他微微一笑,急忙说道:“没什么,即使我心里的感觉罢了!你不要太多心了!”   看着萧子延与司徒夫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强撑的的笑脸顿时黯淡下来,他的心里有太多顾虑,就近的来说,女儿的婚事让他着实操心,而儿子也没有资质去管理整个江湖,明明萧子延是最好的人选,却还是不能帮助自己。就远的来说,灵鹫宫一直猖狂不已,不知道为什么,灵鹫宫每次有大行动之前,他的i型呢汇总都有种感觉,而这一次,感觉一如既往的出现了,让他不得不担心。   江湖上,一切看似平静,却又处处暗藏着危机。   第六章 心如死灰   若惜努力打起精神,终于回到了灵鹫宫,不是她想回去,而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灵鹫宫她实在不知道能去哪儿。   当若惜再次踏在秋水阁的门口时,心中平静的已经没有一丝波澜。然而,当她定住后,看着四周的景致,心中除了哀痛,别无其他情感。   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是晨曦的微光已经笼罩了大地。站在秋水阁门口,遥望着远处的圣水湖,神秘的湖水在黎明中露出了诡异的面孔,显现出奇异而神秘的色彩:淡蓝色,橙红色,砂色交错着,宛如一张纵横编织成的巨大毯子,铺向天的尽头。圣水湖依旧没有一丝生机,绵延万里,宛如被天神撒上了零散大的珍珠,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灵鹫宫多少人心中的希望啊!但是在若惜心中却是最黑暗的噩梦。   “圣水湖?萧子延?”若惜悲痛的轻唤着,多少个日夜的劳累顿时一起涌来,她仰起头,竭力使自己眼中的泪水不要落下。   若惜估摸着宫主应该起来了,遂整理了下凌乱的发髻,向秋水阁内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时候看着这庄严而富丽的秋水阁,没有的宫主的威衬,一切显得静谧不少,也少了几分霸气。当她的目光挪到那镶满玛瑙的黄金宝座上,她微微失了神,这个宝座被多少人所窥视着,几乎在这灵鹫宫里的人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坐在这宝座上,成为灵鹫宫的首领。   “若惜,真是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一声冷峻的声音募然回荡在秋水阁内,让本就空当的屋子显得更加安静。   若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冲着宫主跪下,却并不开口说话。其实在这一刻,若惜在心中有些怪宫主,怪她为何要让自己见到这么残忍的一幕;可是,在另一方面,她还是有些感谢宫主的,要是没有宫主,她恐怕这辈子都生活在竹屋里,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你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你会终身效忠灵鹫宫了?”宫主微微笑着,但是那笑容中却闪现过微弱的冷嘲。   若惜低着头,她虽然看不见宫主的神色,但却还是能想象出宫主脸上嘲讽的味道。若惜只是看着秋水阁光洁的地面,脸色忽然闪现了无可抑制的变化,“是的,属下知错,属下愿终身效忠灵鹫宫,永无二心!”   宫主冷漠的脸上浮现了些许意味深长的神色,“我早就告诉过你,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是靠得住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是,属下明白。”听着宫主那不可思议的语气,若惜的心中却无太大的感触,在这一刻,她的心中除了阵阵刺痛,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若惜,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宫主顿了顿,脸上出现了惊呼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她缓缓说道:“比如,关于你亲生父亲的事?”   若惜微微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宫主还会同她说起这样的话题,不过只是过了片刻,若惜就反应过来了,“属下不想知道,属下只知道如果他是真心疼爱我们的话,就不会丢下我们了,即使知道了他的情况又能怎么样了?”   宫主的脸上闪现了复杂的神色,仿佛是在回忆着过往一样。可是,以前的回忆好像并不如她的意,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对,这个世界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知道为何,宫主突然一拍桌上,盛怒的站了起来。   若惜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在她的记忆中,宫主从未失态过,只是这一次宫主的行为,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宫主没有事,属下就先退下了。”若惜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她实在不想再这件压抑的房间中再多呆一分钟了。若惜见宫主阴沉着连却没有说话,她就自顾自的地转身离开了。   若惜顺着秋水阁的走廊静静地踱着步子,却不知道该走到那里去,回幽若堂可是却又怕玉笼担心,可是不会幽若堂,她实在不知道能去哪里。   在不知不觉中若惜走到了望月堂,这里正是靖月在世时的住所,昔日整洁明亮的屋子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屋檐上也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更让若惜难过的是,靖月一向视如珍宝的美人芭蕉也只剩下枯黄的叶子了。   看到这一幕,若惜大的心中实在是不好过,她仿佛又看见了靖月一脸笑意站在翠绿的芭蕉树下,这个模样的靖月,若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若惜缓缓地走了进去,扒拉着枯黄的芭蕉叶子,这些叶子被她轻轻一碰,就落了下来,硕大的叶子落在地下,让这个破落的院子看起来更加寂寥。   “靖月,你说我还有什么了?”若惜低着头,喃喃道。   可是除了微风扫过枯叶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回答若惜这个问题。回想着最初,若惜还有靖月,还有萧子延,还有宁春,在那段日子里,虽然她每天都是东躲西藏,惴惴不安,但是心中却是由衷的开心与满足啊!不像现在的她,除了仅剩下的玉笼,她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个时候,若惜倏地听见身后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她急忙握住了腰间的暗器,转换了神色,厉声喝道,“谁?”   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脸笑意的玉笼站在那里,若惜再次舒了口气。她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问道:“玉笼,你怎么知道我来这儿了?”   玉笼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手语比划着,“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的,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靖月。”   若惜只是惨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这些日子的折腾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   “我们回去吧!”若惜再次回望了一眼望月堂,恋恋不舍的对玉笼说道。即使再痛苦,可是生活却还是要继续下去。   玉笼一本正经的对着若惜比划着,“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没有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可是你知道吗?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更加担心你,有什么伤心,你就告诉我,这样你的心里会好受一点。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记得,你还有我。”   若惜好不容易止住的悲伤感觉顿时又蔓延起来,她红着眼眶,喃喃道:“玉笼,我的心里好疼,真的好疼,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了?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却在与另一个女子拜堂。”   说着说着,若惜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了下来。   玉笼只是将若惜轻轻地抱住了,她知道此时什么话都已经没有用,若惜心中的悲痛只能靠时间来愈合。   可是若惜情感的闸门顿时一泻而开,她再也忍不住了,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怎么能这样了……我的心真的好难受啊。”   “我想恨他,可是我却做不到,我想忘记他,也做不到。玉笼。你后所我该怎么办了?”   ……   玉笼开不了口,只是将若惜紧紧抱住了,让若惜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的伤痛与悲哀有人同她一起分担。   可是,没有人真的做到感同身受,因为所有的事情只是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另一个人永远不会懂。所有的悲伤只能说出来,却不能有丝毫的减轻。   第七章 别离之前   摇曳的烛光发出柔和的光芒,可是却依旧阻挡不了整间屋子里静谧的氛围,这个氛围不是因为玉笼不会讲话而造成的平静,而是因为若惜在明早在再次出宫去执行任务了。   宁静之下,蕴藏着种种的危机。   玉笼将最后一盘菜端到了桌子上,正欲离开的时候,却被若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玉笼当然明白若惜的意思,但是她却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来,她明白若惜是想要她坐下一同吃饭,可是她的心中更加明白在灵鹫宫中是讲究尊卑的,即使当初在竹屋中能够并作而席,可是毕竟这里不是竹屋,而是幽若堂。   “连我临走之前最后的一顿晚饭你就不肯陪我一起吃吗?”若惜淡淡开口,脸上却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失落,自从回了回了灵鹫宫之后,看似一切都没有变,但是好像什么都已经变了,不仅靖月不在了,连玉笼也变得格外生疏下来,好像有着满腹心事一样。   玉笼依旧站在一旁,可是臂膀却停止了挣扎。她也知道,此次若惜离开,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坐下吧!”若惜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笑着说道:“我们就像在竹屋一样,一起吃饭吧!这样,不至于显得那么冷清了!”   话毕,若惜低声地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是最害怕孤独的,可是孤独却一直伴随着她,形影不离。   玉笼只是愣了片刻,就顺从地坐在的凳子上。   “玉笼,你说我还会活着回来吗?”若惜惨笑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要是我没有回来,你要好好的生活,不要再被别人欺负你了……”   玉笼焦急地摆了摆手,脸上显露出要哭的样子,用手语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回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要不是为了你,为了死去的靖月和宁春,我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若惜的脸色浮现出一丝哀凉。在这一刻,她又再次想起了那晚萧子延身穿喜袍的样子,每一次想起,都会让她心痛不已。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一点点地撕扯着她的伤疤,往上撒盐。   玉笼只是冲着她摇了摇头,神色中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跟随若惜这么些年。不仅把若惜当成了主子,更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在这个世界上,又有那个姐姐看见妹妹伤心心里会好过了?   “你要记得,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即使你现在再痛苦,几年之后回过头来看看,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玉笼的一脸郑重,一板一眼的比划着。即使她知道此时的安慰对若惜的效果是微乎甚微,可是她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若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握住了她还停在半空中的手,“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会活着回来的。”   她们相视一笑,有着难以言状的默契。在竹屋生活了一年多,在她们的心中彼此已经是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若惜手执着筷子,即使是向玉笼许下了这样的诺言,可是她却知道想要完成不是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她的思绪飘向了今天下午在秋水阁发生的一切,当宫主宣布她的任务是将灵鹫宫的至毒之王七心散对付盟主府的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盟主的夫人——舒心慕,二十年前大名鼎鼎的剑客舒剑雄的女儿。即使舒剑雄极影去世了多年,可是在江湖上还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要不然凭借着盟主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的一个无名剑客,是不会轻易坐上万人垂涎的盟主之位的。   但是,直到现在若惜还是不明白一向小心谨慎的宫主会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即使依照灵鹫宫现在的江湖地位是没有人能敌得上,但是万一引起了众人的围剿,灵鹫宫将会损失巨大。   即使若惜有满腹疑团,却还是不能张口询问,灵鹫宫的守则就是对于任务,只能执行,不能询问。况且,当若惜看见宫主那骇人的脸色时,猜测她们之间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要不然宫主也不会如此狠毒——这次的七心散是经过精心研制的,在短时间内只会吞噬内脏,加深痛苦,在三四个月之后等到将人折磨殆尽的时候,才会毒发身亡,这样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若惜真的很难将盟主夫人舒心慕与宫主联系到一起,毕竟,她们两人是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纠葛了。   募然,玉笼看见若惜微微出神的样子,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荡了一下。若惜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开口道:“玉笼,怎么了?”   玉笼脸上有些担心,打着手势,“你是不是再担心什么了?难道宫主这次吩咐的任务很困难吗?”   “岂止是困难,”若惜顿了顿,还是道出了实情,“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宫主要我寻找机会用七心散对付盟主的夫人舒心慕,她的武功本就不弱,在加上盟主府的戒备森严,很多人都见过我,这谈何容易啊?”   话毕,若惜的脸上浮现了担忧,其实她现在的担忧不是下毒的问题,而是在盟主府看见她最想看见,也是最不想看见的人——萧子延。   玉笼也陷入了沉思,若惜这次任务是困难重重,要想不被发现更是难上加难。难道,宫主是想借这次机会想让若惜彻底死心吗?她大胆猜测着,却又拿准主意,宫主的思绪一向与众人不同,她怎么会猜到了。   若惜看见了玉笼的神色,知道她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只是话已出口,是收不回去了。若惜只好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小心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她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玉笼又怎么会不担心了?其中的困难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而若惜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顿时,玉笼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她比划着,“明天清晨就去禀报宫主,我和你一起出去,他们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灵鹫宫的人。反正我们又足够多的时间,到时候我就混进去,下毒给司徒夫人。”   “不,不行,”若惜的脸色与玉笼是截然相反,她被玉笼的话吓得面如死灰,“你自从来到灵鹫宫还没有出去过,外面险恶重重,万一你出了意外怎么办?到时候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怎么保全你了?”   玉笼坚持的比划着,“我出去过,当年靖月曾经让我出去找过你,不过我没有找到,然后我就回来了。你想想看,我是一个哑巴,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别人一定不会怀疑什么的,一下完毒,我们就马上离开。”   “可是……”若惜明知道这是个好主意,可还是迟疑不决。在她的心中,玉笼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忍心让她有半分危险。   玉笼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若惜,告诉若惜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她同自己在一起了。   若惜的脸上依旧是矛盾的神色,却看见玉笼朝着自己比划着,“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好像和你一起出去看看了。”   她的话是如此的轻松,就好像她们是要出去游玩踏青一样,丝毫没有意识到所面临的危险与困难。或许,在玉笼的心目中,这对于她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困难吧!   第八章 巧设计谋   轻柔的微风缓缓吹着,使人感觉就好像在梦中一样,让人分不清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天还是处在将亮未亮的这一刻,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若惜与玉笼站在盟主府的门口,相视无语。稍后,她们就要施行她们的计划了,但是却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若惜握住了玉笼冰冷的双手,轻生说:“玉笼,你进去之后要多加小心,我会一直默默注意你的,一有危险情况发生的时候,我就会进去救你。”   玉笼只是笑了笑,比划着,“我看起来这么的柔弱,没有人会怀疑我的,要是情况不对的话我会见机行事的。”   若惜苦笑着点了点头,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满肚子的话就卡在了她的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玉笼缓缓走向盟主府的背影,若惜顿时百感交集。这个时候,她好恨自己的无能,连她仅剩下的亲人都不能保护,反而让武功微薄的玉笼来替自己完成任务,这样的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心中不好受。   “玉笼,”若惜冲着玉笼唤了一声,声音中有着哽咽,“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反倒是玉笼一脸平静的冲着她点点头,继而转身,缓缓前行。   玉笼按照早就设计好的方法,狠叩了一下盟主府那气势辉煌的大门,便晕倒在了盟主府的门口。她很有信心,盟主不会坐视不管,因为司徒盟主的善心与慈悲为怀是在整个江湖上除了名的,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受伤的女子视而不救了?   不错所料,只是过了片刻,就有个小厮跑了出来,见到倒在地下的玉笼,忍不住惊声呼道:“呀!快来人啊,这有个姑娘晕倒了!”   瞬尔,就有好几个小厮一起涌了出来,看见卧倒在地的玉笼,一面将她抬进去,一面忍不住发出阵阵叹息,“这么水灵的姑娘,到底是怎么了?真是可怜啊!”   若惜站在不远处,看着玉笼被人抬了进去,心中扥忧虑更加深了一点。自此,玉笼就要一个人生活在盟主府,即使自己的速度再快,也不能阻止有些事情的突然降临啊!   玉笼只是紧闭着双眼,倾耳听着那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即使是没有睁开眼,她也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热情与善良。   终于,玉笼听到了极其有力的脚步声,她知道来者应该就是盟主。不出片刻,她就听见了一声强有力的说话声,“这个姑娘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七八了,你们有没有找大夫替她瞧瞧了?”   “回盟主的话,还没来得及了,我们想着先请您过来看看了。”一个小厮唯唯诺诺大的回答着,府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盟主因为大小姐的婚事心情不太好,所以他们也格外小心起来。   “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你们还不请大夫来看一看,万一耽误了她的病情,可就不好了。”盟主见玉笼面色惨白,忍不住冲着身旁的人厉喝一声。   玉笼意识到这是个好时机,装作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起身。   盟主急忙过来扶住了玉笼,关切地问道:“姑娘,你这是什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玉笼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继而摇了摇头,告诉他们之间并不能说话。顿时,所有脸上浮现了无能为力的表情,既然她不能开口说话,那又怎么能交流了?   还好,有个小厮很是聪明,拿来了纸和笔。   玉笼见状,在纸上刷刷地写下,“我本是生活在一个穷困人家,夫唱妇随,生活也是惬意。可是自从夫君去过青楼之后,便对我非打即骂,更有甚者,他还想娶那个女人进门,我当然是不会同意。可是,在前几天,他将那个女人带了回来,要将我休掉,并将我赶出去了。”   她顿了顿,稍作休息,又继续写道,“多谢大家的好意,我会晕倒只是太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稍稍歇息就会好的,不劳大家费心了。”   一席话写完,玉笼脸上浮现了悲痛欲绝的神色,众人也纷纷咒骂起来,为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子不值。   盟主只是微微出神,却并不说话,他的心中虽然同情眼前的这个弱女子,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这类家务事他实在也不好插手啊!   “姑娘有没有什么打算啊?”盟主淡淡地问道,在这世上,这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哪里管得过来?更何况现在的他,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情了?   玉笼可怜兮兮地看着盟主,满脸皆是请求。   刚才将玉笼抱进来的那个小厮看着玉笼的可怜样,实在于心不忍,壮着胆子向盟主请求道:“盟主,她一个女人能去哪里了?不如就将她留在府上,做一些杂活,打理房间之类的事情吧!”   他话一出口,众人纷纷附和。   盟主的心中本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他看着这个女子的装扮并不像贫苦人家的女子,遂他开口对玉笼说道:“姑娘,你可愿意?”   这下正和玉笼的心意,她面露喜色,像小鸡啄米一样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吧!姑娘你先安心养病,等身体恢复过来再开始干活吧!”盟主关切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不仅仅是江湖上,还有府上,都有着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了。   众人也只是随意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玉笼百般无奈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帷幔,构想着到底何时才能够接近盟主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她募然听见了窗户打开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玉笼顿时就坐了起来,果不其然,看见来的人正是若惜。   若惜跳下了窗户,急切地问道:“玉笼,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了?”   若惜只是浅浅一笑,对着她比划着,“我没有事情的,他们也额米有对我起疑,还妖气留下来了。倒是你,大白天就贸然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即使是心里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若惜还是忍不住想要进来看一看。以前在灵鹫宫的时候,都是她一直照顾着玉笼,现在玉笼脱离了自己的保护,要若惜如何能够放心的下了?   “你快走,万一有人进来了,我们就功亏一篑了。”玉笼神情凝重,。朝着若惜不断地比划着。   可是若惜却神情忐忑,她此时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万一被人识破了,玉笼就会性命不保。   “你一定要多加注意。”若惜说话的时候,将手中准备的迷晕散塞进了她的手中,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玉笼跩着还留有若惜余温的迷晕散瓶子,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她不知道对若惜始终什么样的情怀,相伴十余年,在灵鹫宫里若惜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但是一想到自己惨死在灵鹫宫的全家,她的心中就冒出了阵阵寒意。   已经坚持了快十五年了,要她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就放弃了多年来的努力,要她如何能够甘心。即使当年在客栈了蒙面救过若惜一命,但是相对与若惜对自己的照顾,这是远远不够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玉笼的心中有无数的不忍,可是在自己即将成功的那一刻就轻言放弃,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人生在世,万事不能全,有的就必定会有失。   第九章 寻找机会   盟主府中一片安宁和谐的景象,每个人都是面露笑意,一边做自己手上的事情,一边嬉笑着。每个人嘴角的笑意好像要揉进这满园的春色中,与这春天的美景融为一体。   玉笼被安排在修剪花枝,管家看玉笼一副没有吃过苦的额样子,再加上心中也实在可怜她,遂安排了她这么一个清闲讨好的活。她一边修剪着花枝,可是眼神却不住的打量着这个院子里大的一切,以便到时候能寻找到最便捷的逃跑路径。   然而,到现在路径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玉笼却被盟主府中的和谐景象所震惊,每个人都是笑意吟吟的,甚至还有人能在高声谈笑,完全没有一点侍婢的样子。这样热闹的景象,与灵鹫宫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此时的玉笼有些不习惯。   顿时,玉笼的眼角瞥见了一个气势冲冲的女子朝着这边走来,看她穿金戴银,一脸跋扈的样子,所有的婢子纷纷向她问好鞠躬,玉笼在心底里肯定她在盟主府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玉笼在心里思量着,这样等下去,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拉近与司徒夫人的距离。   想到这里,玉笼募然起身,头低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撞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你没有长眼睛吗?”被玉笼撞到的正是司徒洛,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她此时更是一脸的不悦,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直勾勾地看着玉笼,“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玉笼只是一脸的怯意,不敢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女子。   “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见眼前的这个女子居然不说话,司徒洛心中大的怒气更甚。   不远处的管家见状,急忙赶过来解围,“小姐,这是我们府里新来的一个侍女,不瞒您说,她还真是个哑巴了。”   司徒洛只是点了点头,不悦的对玉笼说:“下次小心点,不要跟没长眼睛似的,既然来我们这里,就好好干,不要因为你是个哑巴就觉得比别人多些优待一样。”   这话说的玉笼不由得一愣,这个女子的说话恶毒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恐怕在灵鹫宫中也不会有更有甚者了。   管家看出了玉笼的发怔,急忙碰碰她,“小姐这跟你说话了,你快告诉小姐你以后会小心的啊!”   玉笼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司徒洛点了点头。可是司徒洛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径直走开了。   但是,在司徒洛刚刚走远的那一刻,玉笼的脸色却募然变了,这个女子年纪不太,脾气却这么大。玉笼在心中几乎已经料想到这个女子就是盟主府大名鼎鼎的司徒小姐了,看样子她散播在外的高傲难相处还真的是名不虚传了。   玉笼一脸的沮丧,谁叫她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这个司徒洛了,她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了。不过,就在玉笼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看见地上掉了一个蝴蝶型的玉佩,她拾起这块玉佩,细细地端详着,透过阳光发现它浑身透亮,一看就是块上等的玉。   看着司徒洛还未走远的背影,玉笼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这个玉佩对她而言还有大用途。玉笼只是将玉佩握紧在手中,望着司徒洛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过了好一会儿,玉笼才握着手中的玉佩,缓缓来到早已打探好的司徒夫人的房门口。不出所料,她站在门口,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她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进去,就在此时,她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娘,为什么他就不喜欢我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那么爱他,难道他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算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爹都已经说了,等到一个好时机就昭告天下你们的婚事是无效的。”   “不,不行,我实在放不下啊!”   “阿洛,你听娘一句,你嫁给他是不会幸福的,就这样留在娘的身边,娘会为你找一个号夫婿的。”   “可是,我除了子延哥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这样,我怎么也不会幸福的。”   “阿洛!娘是不会害你的!”   ……   玉笼等了好久,终于只听见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她轻叩了几下门,就推门进去了。   当她一进屋的时候,就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年老的妇人身上,她猜测着这个一定就是司徒夫人了,即使已经将近四十了,司徒夫人的脸上依旧难掩年轻时候的貌美如花。   “你是谁?”司徒夫人一脸诧异,率先发问。   玉笼只是笑了笑,将握在手中的蝴蝶玉佩递了过去。司徒洛一看见这个玉佩,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急忙伸手接了过去,将它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   “这是什么东西?“司徒夫人瞅着这个玉佩,看似是上好的材质,却不是出自盟主府上的。   司徒洛一边抽噎,一边将蝴蝶玉佩揣在怀中,“这个玉佩是子延哥在我十六岁那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了,我向来从不离身的。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把它弄掉了,还好现在被人找到送了回来,要不然我可要伤心一辈子了。”   司徒夫人听完了她的话,脸上浮现了无奈的神色,看样子自己的女儿对萧子延的爱已经渗到骨子里了。   这时候,司徒夫人才想起旁边还站了个人,忍不住对着低头不语的玉笼诧异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啊?”   玉笼依旧是缓和的笑了笑,一言不发。   一直忙着擦眼泪的司徒洛这这时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呀,是我们府上才进的一个侍女,是个哑巴,不会开口说话了。”   司徒夫人摇了摇头,忍不住惋惜道:“多俊俏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不会说话呀?真是可惜啊!”   “这有什么好可怜的啊!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比她可怜的不知道要多上成千上万了!”司徒洛重拾玉佩的欣喜已然过去了,对着司徒夫人如是说道,丝毫没有考虑站在一旁玉笼的感受。   玉笼虽然心里极不开心,但是脸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多年的忍辱不惊已经让她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刁难。玉笼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司徒夫人,可是她依旧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貌。   玉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着,还真是子不教父之过,女不乖母之错啊!司徒洛现在的脾气有一大半都是归咎于司徒夫人的放任与溺爱。   “你还是不错的,见到这这么宝贵的东西还知道还回来了。”司徒夫人抿了一口茶,对着玉笼微微赞许道。   不等玉笼做出反应,司徒洛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她当然要还给我啦,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好的归处,要是捡到东西被我查出来了,我一定将她重新赶回大街上了。”   “不许乱说,人家都已经将东西还给你了。”面对着司徒洛如此嚣张的话语,司徒夫人只是轻喝了一声,但是玉笼从她的话语中听到更多的却是宠溺,就好像一个母亲对孩童的抬起了巴掌,却迟迟不肯下手的样子。   玉笼只是冲着她们微微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她即使脾性再好,却也听不下去司徒洛这般的瞧不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第十章 下毒   夜黑风高,微风习习,一切都是静谧安宁的。   可是,在一个院落中的房间里却亮着耀眼的灯光,这是司徒夫人的房间,她已经养成了习惯。自从与盟主分居来的近十年来,她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但是她又害怕这漫漫长夜,所以她的院子里每晚都是灯火通明,直至深夜。   “金燕,你说我个手帕绣的怎么样了?”司徒夫人空洞的眼睛看着坐在旁边的丫鬟,眼里有着空虚而寂寞的光芒。   “夫人绣的不错了。”这名叫做金燕的中年妇人细细端详着她手中的帕子,笑着回答,“这已经是夫人这个月绣的第三块帕子了,不如您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这个金燕正是从小陪伴司徒夫人长大的贴身丫鬟,与司徒夫人的关系与常人相比自然是亲近些。她看着司徒夫人每晚都睡不着觉,就自告奋勇的留在这里陪她。   “唉!”司徒夫人只是淡淡叹了口气,娓娓道,“不让我绣这些帕子,让我做什么好了?睡又睡不着,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事情来做了!”   金燕只是摇了摇头,侧过身面对着正在专心致志刺绣的夫人,怜惜地说道:“夫人,你这是何苦了?你这样折磨自己,盟主还是不会知道的,还不如好好的爱惜自己,这样也让我的心里能够好受点。”   “不要再说了,”司徒夫人忍不住郁闷起来,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刺绣工具,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便放缓了语调:“这些我都懂得,可是我还是睡不着啊!再加上阿洛近些天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就更加睡不着了。”   “阿洛也是的,我就不懂为什么不听你的劝告执意要嫁给萧子延了。这样的话,她迟早会重蹈你的覆辙。”金燕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即使这些事情她并不能做主,但是一想到她们母女凄惨的处境,就觉得心里难受。   “……”看着绣着一半的帕子上未完成的牡丹花,司徒夫人蓦然间觉得有着奇异的恼意,忽然间就说不出话来——她就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对自己这么不公平,让自己苦苦煎熬了这么些年,现在还要把这样的苦果降临到到自己女儿的身上。   “夫人,或许我的话有时候说得不太好听,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阿洛好啊!”金燕感觉到这些话再不说就会烂在心里了,她必须尽快说出来,越快说就越好,“你对阿洛实在是太过于宠溺了,有时候她说话实在是太没大没小了,再说,夫妻间相处本来就是互相忍让,萧子延的心里本就没有她,在加上她那性格,不吵架才是奇怪了。”   或许是这些话是她思忖已久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有种不说尽不罢休的架势。   “我……我实在是不忍心啊!我知道你的话是对的,阿洛的性格是有些霸道,但是我除了加倍的溺爱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她了!”司徒夫人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脸上皆是担忧。   金燕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开口,她明白夫人心中的苦与痛,实在不忍心再提这伤心事了,只好岔开话题,“今晚厨房熬了你最爱喝的百合莲子甜汤,我为你端一碗来吧!”   说罢就转身去厨房了,司徒夫人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吃点宵夜。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一场灾祸在静静的等着她们。   玉笼弓着身子守候在院子里的花丛中了,她来到这盟主府已经将近十天了,经过她的暗暗查访,已经知道每次在这时候司徒夫人就会要吃宵夜,所以,她就静候在此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不是玉笼不怕被发现,但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况且她自诩凭借着自己的功力,在现如今的江湖上,除了宫主没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等了太长时间的玉笼终于看见了金燕走出了房间,缓缓向厨房走去。   玉笼迈着轻缓的步伐,悄悄地躲在了柱子的后面,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迷烟散,只等着金燕的来到。   募然,玉笼听见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突然出现,吓得金燕吓得浑身一抖,忍不住抚摸着胸口,开口道:“啊呀,你这是在干什么啊真是!快要吓死我了。”   玉笼恢复了她应有的表情,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表情,一手抓住了金燕手中的碗,在金燕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另一只手就挥出了手中的迷烟散。就在这个时候,她伸出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金燕。   不过是转身一扭,她就将在手臂弯的金燕移防在了走廊上,瞬尔就端起了这碗百合莲子甜汤,缓缓走进了司徒夫人的房间。   当她一走进房间,目光就直直地锁在了司徒夫人的身上,此时的她已经在整理床铺,正准备睡觉的样子。   玉笼深吸了口气,走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手中的百合莲子甜汤递了过去。   司徒夫人见来的不是金燕,一脸的诧异,“怎么是你了?金燕了,她去哪里了?”   玉笼只是定了定神,佯装镇定,将手合十,放在了自己的耳边,向司徒夫人示意她已经去睡觉了。   还好,司徒夫人并未多想,只是一把接过了甜汤,顿了顿,才缓缓开口,“真是为难她了,每天都陪我到深夜了。”   玉笼顿时紧张极了,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要是在今晚之前她不能逃出去,那么等金燕明天醒来之后一切都不堪设想了。自己被发现是个小事,万一引得若惜被宫主惩罚就不好了。   司徒夫人只是将甜汤转手放在了桌子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发髻,一边淡淡的对玉笼说道:“你先回去睡吧,我也要睡觉了。”   玉笼直直地盯着那碗甜汤,等了片刻,却还是出去了。   当她出去的时候,却趴在了窗户旁,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里面的司徒夫人整理好了发髻,又继续去看书去了,好像已经忘记了这碗甜汤。   玉笼顿时心急如焚,要是司徒夫人不喝下这碗甜汤,那么她就只能硬闯了。到时候,难免不发出一些碰撞,这样一来,一定会惊醒不少人,到时候再想要轻易脱身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正当玉笼握紧了拳头,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却看见司徒夫人一边看书,一边端起了身旁的甜汤,一口一口,看着玉笼是满心欢喜。   这下好了,玉笼紧张的心终于舒缓了,她再次凝视着这个院子最后一眼,便起身飞上了屋顶。她知道,司徒夫人除了宫主大发慈悲,恐怕是不会再有活路了,七心散的毒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在这个世上,除了灵鹫宫的药师知道解药,连唯一有可能解开七心散的宁春也已经不在了。   其实,玉笼在心底里还是有些同情司徒夫人的,不仅父亲早逝,而且还不到夫君的关爱,连自己唯一疼爱的女儿也不懂事……但是,在灵鹫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玉笼深知,想要做大事,必须要不择一切手段,要不然李秋水也不会成为了现在的灵鹫宫之主。   有些人,忍辱负重是为了权势,就好像曾经的宫主;有些人,忍辱负重是为了生存,就好像现在的若惜;而有些人,忍辱负重是为了血海深仇,就好像一直以来的玉笼。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第十一章 善良的玉笼   月色已经迷蒙,盟主府凄凄惨惨的被朦胧的月光笼罩着,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安详,像是一位在沉睡中的美丽姑娘,让人不忍心叨扰。   玉笼顺着自己早已打探好的路,一路小跑着奔向了目的地。早在今天清晨,她就已经飞鸽传书将今晚的行动告诉了若惜,她估摸着若惜已经等在了她们会和的地方了。   还有好远的时候,焦急的若惜就看见一个仓促的身影向自己跑来,她定睛一看,正是玉笼。她急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玉笼,你没事吧?没有人发现吧?”   玉笼只是狡黠一笑,骄傲的冲着若惜摇了摇头,一脸的兴奋与开心。脱离了灵鹫宫之后,没有复仇的枷锁,她的心境也变得好了不少。   “我们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若惜拉着玉笼,想要快点离开这里,越早离开,就越安全。   玉笼只是点了点头,就与若惜一起消失在了这夜幕之中。   有的时候,伤害了那些无辜的人,即使自己心怀愧疚,即使自己于心不忍,却还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玉笼在灵鹫宫这么些年,但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做着灵鹫宫最不屑的婢子的工作。但是,她却深深的为此安心,手上的血腥越少,那么,她就愈发安心,然而她却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当她们赶回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已经是蒙蒙亮了,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少女刚刚掀开她那面纱,半遮半掩,格外撩人。   即使已经奔波劳累了近一夜,可是若惜与玉笼谁都没有睡意,若惜心中最初的忐忑已经化为了放心,只要中了七心散的人,即使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是活不了了。而玉笼的心中则是充满了忐忑,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司徒夫人还没有死,但是也是命不久矣了,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杀人,甚至比宫主杀的人还要多,但是却不敢想象那血流满地的凄惨景象。   “玉笼,你在盟主府的时候害怕吗?”若惜的身影还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她思忖着,淡淡的吐出这样的一句话。   玉笼顿时就回过神来,她听见了若惜的这句话,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害怕,她实在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在害怕什么;但是说不害怕的话,她又不懂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一直惴惴不安?   若惜见玉笼没有说话,以为她定是在害怕,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杀人,难免会心慌意乱。   “我知道你的心里不舒服,我能够明白我的感受。”灰暗的光线,看不清若惜脸上的表情,她像是在回顾什么,自顾自的说道:   “当年,我第一次杀的人是一个身高是我几倍的彪形大汉,我看见他倒在我面前的时候,吓住了。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但是在此之后的好几年,内疚一直如影随形,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人临死前的眼神,有恐惧,有不甘,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和可怜,我一直不懂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是对我的可怜,他已经预见了我的未来。”   “我们身处灵鹫宫的人,都是没有未来的,我是,你是,靖月也是。其实到现在为止,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要遭受这样的磨难,处处受欺负,忍气吞声。”   玉笼一把抓住了若惜的手,眼眶泛泪,示意若惜必要再说了。   “玉笼,我明白宫主的意思,她想让我继任,成为下一任灵鹫宫宫主,最初我不想这样。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在哪里都是种煎熬,那还就不如在灵鹫宫里。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成为宫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你出去,让你有新的生活,不要和我一样这么可怜。”若惜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变得哽咽,滴滴泪珠也落了下来。其实,要是能选择的话,她又怎么会想呆在灵鹫宫了,这个人间炼狱一样地方,她是做梦都想要逃离。   看见若惜这个样子,玉笼也变得感伤起来,她比划着,告诉若惜,“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又能去哪里了?不管现在的你是堂主,还是以后成为了宫主,我都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在这一刻,玉笼的话全是出自肺腑。对于若惜,这个看似冰冷,实际上却是个善良的女子,玉笼的心中也满是疼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都不想让若惜死,即使她是宫主的女儿。   若惜的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说话,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募然变了,“天已经亮了,玉笼,你先去睡吧!”   玉笼顺从的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看着玉笼离开的身影,若惜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她知道,玉笼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关于这一点,自己的心中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但是,玉笼却是了解自己的一切,而自己,不了解她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若惜缓缓地走向了窗户旁,看着东方渐渐升起来的朝阳,朝阳的颜色是那样大的绚丽,连周围的云霞都被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若惜向来都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能看见无尽的希望一样,而她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感受。   若惜凝视着窗外,静静回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若惜第一次见到玉笼的时候,还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每天只是练剑,轻功,暗器……让本就安静的她更加寡言少语,与平常人家的孩子格格不入,甚至在灵鹫宫的这一群孩子里都显得不太一样。   那时候的孩子已经有了阶级观念,知道自己是灵鹫宫宫主的孩子,因为害怕严厉冷峻的宫主,遂将若惜也隔绝起来。   不过,她并不在乎,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与那些人是真真正正不一样的。不管是什么,若惜总能成为做的最好的一个人,鹤立鸡群,引得众人纷纷羡慕的眼神。   就当若惜以为生活会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下去的时候,染上了痢疾,宫主遂派了一个人来照顾自己——那个人就是玉笼,彼时的玉笼不过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但是对于若惜,可谓是尽职尽责,从不怠慢。   或许是从小没有得到过宫主的关爱,又或者是已经养成了骄傲冷漠的性格,若惜对待玉笼也是淡淡的,从来没有过一句感谢的话,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把所有的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   知道有一天,若惜的病情恶化,所有的药师都说若惜挨不下去了。可是在这个时候,玉笼还是不肯放弃,不辞辛劳的照顾她,每天睡觉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在玉笼的辛勤照料下,她的病情终于好了。而在这段时间,若惜也明白了什么叫做温暖,当摊看见玉笼拖着疲惫的身子忙进忙出的时候,她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在那时起,若惜就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尽自己所能,好好的对玉笼,好好的照顾玉笼,不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可是,玉笼对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即使若惜偶有问起,她却依旧是沉默不语,脸上闪现的是满目的哀伤,让若惜实在不忍再提起。   有些事,是真的,但是,也是假的。   第十二章 发现中毒   初升的太阳正被薄雾缠绕着,微风乍起,发出淡淡耀眼的白光。   司徒夫人挣扎着起身,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的她感觉头疼欲裂,全身也像是没有力气一样。她抬头看着外面的日光,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觉得诧异不已,自己向来都起的很早,自己为何睡到了这么晚,而且身子骨还是如此的不适。   司徒夫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床上,朝着外面有气无力的喊着,“金燕,金燕!”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金燕了?为什么没见她进来了?”司徒夫人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睡忘记也就罢了,连她也一起睡过头了。”   小丫鬟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像想起什么一样,“不对啊,夫人,今天早上管家要找金燕姑姑,我们去她的房间里找她,也没有看见她了。当时我们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她和您在一起了。”   司徒夫人联想着发生的种种事情,感觉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的宵夜向来都是金燕拿来的,没有道理她说也不说一声,就去睡觉了。况且,昨晚的那晚甜汤似乎也能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自己自从吃了甜汤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太舒服,今天早上一醒,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   “快,你快找人去找找金燕,顺便再去找找那个哑女。”司徒夫人心下一沉,唯恐出了什么事情。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司徒夫人还没有将这件事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来,她一心担忧着金燕,生怕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司徒夫人的想法确实有几分道理,在整个江湖上,谁敢对盟主夫人不利了,更何况来者还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哑女。但是她却没有想到,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正是灵鹫宫的人。   司徒夫人仰靠在床背上,感觉自己的心里越来越不舒服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全身一样,钻心的疼痛,断断续续的蔓延开去。   “夫人,不好了!”一怔惊呼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睁开眼睛一看,正是刚才的那个小丫鬟。   “怎么了?”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害怕听到一些让自己受不了的消息。   小丫鬟一脸的焦急,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刚才叫管家派人去找金燕姑姑,结果在就在您院子里的草丛里找到了她,不过,她还有呼吸,已经请了大夫来瞧了。不过,不过……那个哑女不见了,昨晚和她一个房间的人都说她没有回来,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啊?”   司徒夫人思考着,她已经可以断定这一切都是那个哑女的所作所为。   “走,你扶我去看看金燕吧!”她伸出手,想要扶住那个小丫鬟。可是,她刚一下床,就扑倒在了地下,顿时,司徒夫人觉得一阵眩晕,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小丫鬟急忙赶了过来,扶住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司徒夫人搀扶到了床上。她发现,夫人格外与往日不一样,连嘴唇上都略微发紫。   “夫人,我去找盟主来看看您吧。”小丫鬟一脸的担忧,话音刚落,就不见了踪影。司徒夫人刚刚张口想要劝阻,也已经来不及了,她现在这个憔悴的样子,实在不想见到司徒剑南。   过了没多久,司徒夫人就听见了一镇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盟主要来了,急忙理了理自己耳边的发髻,好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稍微好些,这样就不至于会那么的憔悴。   “你怎么了?”盟主望向司徒夫人,脸上出现的是极少有过的担忧。   司徒夫人只是淡淡一笑,“没事,只是身上有点不舒服,只不过是他们小题大做罢了。”   在这一刻,她的身上虽然有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不过一看见盟主那关切的神色,顿时觉得这些疼痛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在她的记忆中,盟主从未对她有过这样的神色。   但是,她却想错了。盟主此时一心只放在玉笼的身上,他猜想,居然有人敢在盟主府放肆,除了灵鹫宫的人,还有谁敢如此大胆了?   盟主缓缓走到了床边,握住了司徒夫人的手腕,为她把脉。   不过只是过了片刻,他的神色就募然变了,顿时脱口惊呼,“七心散!”   这下子,连司徒夫人也愣住了,即使她不闻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却对这大名鼎鼎的七心散还是有所了解的,传说凡是中了此毒的人,从来没有没有活过三个时辰。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夫人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是不是弄错了?不是说中了七心散的人活不过三个时辰吗?”   盟主看着她那因为恐惧而有些变形的脸,沉吟了片刻,还是道出了实情,“你的脉象和那些中了七心散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你的脉象稍微弱一点,应该是她们减少了剂量吧!”   刹那,司徒夫人的面色死灰,眼泪顿时无声地落了下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不幸了,没想到上天还要将此厄运再次降临到自己身上,她不害怕死亡,但是一想到你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就要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她就觉得于心不忍。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见这一幕也会动容,更何况是相伴自己这么多年的结发妻子了,盟主好言安慰道,“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解开你身上七心散的毒。”   这句话,他说的铿锵有力,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那么自己还有何颜面位居盟主之位了?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缓缓走了进来。但是,当他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的司徒夫人,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说吧。”盟主看出了管家的顾虑,之手淡淡的吩咐道。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不久的,即使隐瞒的再深,也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刚刚找大夫看了看金燕,大夫说她是中了迷晕散,这种药效不大,目前她已经醒过来了。”管家顿了顿,看见床榻上夫人没有表情,就接着说道:“她告诉我,昨晚见到了府上新来的那个哑女之后,就不省人事了。我刚刚也派人仔细地找了那个哑女,可是里里外外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盟主只是点了点头,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哑女一定是灵鹫宫派来的,但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灵鹫宫此次的目的,按照灵鹫宫以往的惯例,是不会一个活口的。   难道……难道她们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盟主思量着,可是瞬时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以灵鹫宫目前的实力,想要杀了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又怎么会谈得上下马威一说了。   “心慕,你先不要担心,我会为你找到解药的。”盟主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坚定地说道,“不管有再多的困难,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话毕,他就走出了房间,他必须快速召集人马想出一个好的对策。   司徒夫人看着盟主那魁梧的背影,心里有一丝的安慰,这是她自从成亲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动。如果这样可以换来司徒剑南些许的关爱,那么她愿意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哪怕是这样,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角出现了晶莹的泪珠。她顿时才意识到,作为一个妻子,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怜啊!   人生在世,真的是事事难全!   第十三章 寻找计策   盟主府的书房中,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面色严峻,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严峻氛围。   为首的正是司徒盟主,他一脸严肃,仿佛一夜间苍老了不少;左右两侧坐的是萧子延和司徒铭,他们的脸上也有着难掩的悲痛,他们真的难以想象,灵鹫宫会这么猖狂,居然敢向司徒夫人下毒,就这样一来,等于说灵鹫宫已经向整个武林宣战了。   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盟主的心腹,所以也只有寥寥的几个人——他们都是得到盟主的密令之后,连夜赶过来了的。盟主知道不能将这一实情告知众人,不然的话引起整个武林的慌乱与不安,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讨要解药这么简单了。   盟主沉吟不语,面对着目前如此棘手的问题,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知道,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战胜灵鹫宫,但是,他深知想要灵鹫宫交出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灵鹫宫是何等的心狠手辣,除了萧子延与陆风这两人,凡是中了七心散的人从来没有过活下来的先例。   “爹,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我实在不忍看着娘再受折磨了!”司徒铭焦急的问道,语气中皆是难以掩盖的怒意。性子急躁的他实在忍受不了一个邪教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向盟主夫人下毒,这样一来,让他们司徒家的颜面放在哪里。   盟主只是瞥了他一眼,依旧不开口,眼前的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是能解决的,也不是说有了勇气就对抗的了灵鹫宫的。   所有的人都蹙起了眉头,担心不已。他们知道,既然灵鹫宫敢如此猖狂,那就说明那个妖女是有备而来,江湖上即将要发生一场血雨腥风的灾难。   过了许久,盟主转头,对着萧子延淡淡地说道:“子延,你怎么看?”   或许是萧子延没有想到盟主第一个询问的人就是自己,又或许是这个问题真的是太棘手了,萧子延思索了片刻,缓缓答道;“我觉得我们不能硬碰硬,灵鹫宫的地形复杂,而且埋伏众多,一旦我们贸然前进,一定会死伤惨重。我想,我们应该派出几个代表来,同灵鹫宫谈一下,说不定她们愿意交出解药了。”   只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有人急急抢白,“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懂什么啊?灵鹫宫要是这么容易谈妥的话,那我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他的眉眼里皆是不屑,依照他多年的经验,灵鹫宫又岂是这么容易商量的?   然而,盟主似乎是很赞许萧子延的意见,他看着萧子延,微微颔首,“继续说下去。”   “而且,灵鹫宫此次必定是有什么目的的,要不然她们就不会向夫人下毒,而向盟主下毒。按照管家之前所说的,那个哑女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那么想向盟主下毒的话,应该也不是难事。”萧子延震惊与自己的想法居然还能得到盟主的支持,他回首四顾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忍不住有些许紧张,“所以说,我们同派人送信去灵鹫宫,她们应该不会熟视无睹的,我相信她们一定是有目的的。”   “好主意!”忽然,人群中有人附和着。不是他们真的觉得真是个好方法,而是揣测着盟主的意思,顺应的应付着。   一时间,称赞的声音络绎不绝,与刚刚的那份尴尬截然相反。   “那好,就这样定了吧!我这就派人送信去灵鹫宫,但愿一切能如我们的愿吧!”盟主忐忑的宣布着。这是他第一次对未来的一切是这样迷茫,仿佛未知的一切都是都像是行走在沼泽上,稍不留心,就会陷下去,尸骨无存。   此时此刻,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盟主府那数百口人,更是,整个江湖。   见盟主已经下定了决心,众人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纷纷离开。   正当萧子延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门外时,却听见盟主轻唤一声,“子延,你留一下吧!”   盟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他坐在这里来。这个位子,曾经是萧庄主的专座,自他去世之后,一直就是空着的。   萧子延只是愣了片刻,就顺从地坐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总会坐上这个位子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快。   “子延,你觉得要是灵鹫宫同意议和的话,她们会派谁来了?”盟主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即使是再想逃避,但是此时的萧子延还是得正面面对这个问题,现在,若惜仍旧是灵鹫宫的一份子,所以灵鹫宫派她来也是不无可能的。   盟主看出了萧子延的顾虑,提醒道:“你自从那晚之后见过若惜了吗?”   萧子延毕竟还是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盟主话中的含义,他知道知道盟主是想借助若惜来说服灵鹫宫宫主。可是,自从那晚后,即使萧子延苦苦地找寻若惜,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他估计若惜这辈子都不会想看见自己了,但是,他又何尝不想同若惜将事情讲清楚了?   “没有。”毕竟这也不是萧子延第一次同人讲到若惜了,他终于也稍微平静了些,心底冒起了一阵阵寒意——即使再次见到了若惜,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件事情,凭借若惜那要强的性子,是断不会相信自己话的。   盟主只是轻瞥了一眼萧子延,自顾自的说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痛灵鹫宫的人谈判了?按道理说,我本应该选司徒铭和我一起的,但是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太冲动了,就怕到时候误了大事啊!”   “盟主这是哪里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的。”这个声音直直的从萧子延的心底里传上来的,他的心里本就愧疚到了极点,现在盟主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当然是义不容辞。   盟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拍了拍萧子延的肩头,欣慰道:“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你和你爹都是侠肝义胆之人啊!”   面对着盟主的夸赞,萧子延的心中反而出现了些许担忧,他害怕灵鹫宫真的是派若惜来谈判的话,那他该如何是好?在若惜的眼里,自己一定是作为盟主女婿这一身份而来的,那么她就一定听不进自己的解释了。   离开了书房之后,萧子延一个人走在盟主府的走廊上,看着不远处的花园里一片草长莺飞的胜景,心中不由得怀念与若惜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了,那些日子,虽然很苦,很累,每天都是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但是确实真心快乐的。而现在,每天的生活都是安安稳稳,但却让他找不到自己,也不明白快乐为何物了。   这个时候,他停驻在走廊上,从怀中掏出一块已经泛黄的手帕,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字迹,这块帕子是若惜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每当萧子延思恋若惜的时候,就会拿出这块帕子出来,嗅一嗅,看一看,仿佛这块帕子上还有着若惜遗留下的味道。   但是,任何东西,不管保存的再好,总有变质的时候,就好像这块洁白的手帕,不管萧子延再小心保存,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改变不了它已经泛黄的事实。就好像他和若惜的感情一样,近两年未见,他们之间已然有了太多的误解,想要解开它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样努力,都不会改变它已经发生过的这一事实。   第十四章 设下圈套   灵鹫宫,秋水阁内。   若惜站在大殿下,看着端坐在宝座上的宫主握着密卷,沉吟着,脸上微微露出笑意,若惜还是第一次看见宫主露出这样的笑意——这样发自肺腑的笑容,有着些许得意,好像发生了什么喜事一样。   就在刚才,不仅若惜向宫主禀报了司徒夫人已经中了七心散的这一事实。但是,更让他高兴是的,盟主居然会请求议和,这样的事情,比她所预料的更加顺利,她的心中又怎么会不高兴了?   若惜不知道在禀报了此次任务的成果之后,宫主留下自己所为何事。但是宫主一直没有发话,她也不敢轻易离开。   过了好久,宫主才收起手上的密卷,抬起头满意地说道:“若惜,你和玉笼这次做的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不少,我很满意。”   顿了顿,她又继续缓缓地说道:“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代替我们灵鹫宫去和盟主谈判,你知道盟主是想要七心散的解药去救舒心慕的,但是,就凭他们想要七心散的解药,这简直是做梦!”   若惜惊愕不已,脸上闪现过一丝诧异不已的神色,她不解地问道:“属下愚昧,望宫主恕罪。我不明白,既然宫主不想把解药给他们,为什么要同意盟主的要求去和他们谈判了?这样一来,对我们目前的形式很不利。”   “我自然有我的想法。”宫主只是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那个舒心慕早就该死了,我让她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对得起她了,现在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既然她让我的心里不舒服,那么我就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这一刻,宫主只是拽紧了手中的密卷,阴郁的脸上出现了恶毒的表情。   “对了,”募然。宫主突然扬声道,“萧子延现在是司徒家的女婿了,想必到时候你也会见到他的,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吧!”   这话说的若惜不由得一愣,她从未在公众场合与人谈起过萧子延,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宫主。然而,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惜就会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幸福,然后心底就会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正因为曾经的幸福太过于美好,所以让彼时的若惜感觉更加的痛苦。   “怎么,难道你还对他抱有希望?”宫主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怒气,忍不住提高音量,冲着若惜微微呵斥。   若惜顿时就回过神来,低着头,唯诺地说道:“属下不敢,自从那晚之后,若惜已经明白了萧子延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再对他心存幻想了。”   可是,她的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恐怕连若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宫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垂下头的若惜,仿佛看见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她深知,爱的越深,就会伤得越重,而若惜之前的种种都已经说明她已经陷入情网之中,难以自拔,所以现在的她一定是恨极了萧子延,正因为有了现在的浓浓恨意,做起事来才不会心慈手软。   “那就好,这样就不会出现什么乱子了。”忽然,宫主的声音冷冷地说道,好像在她的心中已经预料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此时若惜真的很难将宫主与当今盟主夫人联系在一起,毕竟,司徒夫人出生名门,一直中规中矩,又怎么会同天下第一邪教灵鹫宫的宫主有所瓜葛了?若惜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们之间的梁子一定是多年之前结下的,所以宫主才会在此时想要找司徒夫人报仇。   “对了,若惜,这次你去就和莫愁,玉笼一起去吧!”宫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诧异地问道:“我记得这个玉笼好像是个哑巴,她的功夫怎么样,看她上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功夫应该不差吧?”   若惜心中一紧,生怕宫主将玉笼也卷入这趟浑水中来,她急急的答道:“玉笼一直在我的身边伺候我的饮食起居,至于功夫方面,只不过是略知皮毛罢了,恐怕连灵鹫宫普通的婢子都不如。至于顺利完成了上次的任务,是因为有我在暗中协助她,要不然她早就死在了盟主府了。”   宫主似乎将若惜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若惜看着这个时候的宫主,顿时觉得异常陌生,虽然她从未揣测出宫主的意图,但是却也能猜出个几分。但是这一次,是让她完完全全的猜不透啊!这样的迂回战策,似乎不像是宫主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思虑了好一会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顾虑重重地问道:“宫主,这次就是我们三个人去吗?这样,在人数方面会不会有点少?”   若惜一直以为宫主至少会派出一个护法,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她们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中还数自己的功夫最高,但是与盟主相比,却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怎么会不妥了?有七心散的解药在我们的手上,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除非,他们想要舒心慕死。”宫主一字一顿的回答道,脸上有着自信满满的神色。然而,当她提到舒心慕这个名字时,脸上却闪现了骇人的杀气,这样的杀气,是宫主从未有过的,她咬牙切齿,好像舒心慕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若惜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退了出去。即使她不明所以,却还是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实情,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服从,无条件的服从,就好像她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一样。   顺着若惜离开的身影望去,宫主只是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微微出神。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了,整整额二十年了,她心中的恨意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反而每过一天都在不断地增加,越来越深。   回想着当年舒心慕那样的一副嘴脸,宫主的心中满是恨意,她一直都不明白,难道自己会比舒心慕差吗?不,不是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是个江湖英雄的父亲罢了。在这这一刻,宫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当初小瞧自己的那一些人都刮目相看,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因为当年他们的阻难,才会酿成今天这样的苦果。   其实,有的时候,宫主也会觉得诧异不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来,成为了整个江湖上人人唾弃的灵鹫宫宫主。没单反她看着自己这一双已经布满了老茧的手,她就能从这双手上看到无数人在挣扎,在哭泣,有无数的血在涌动着。然而,她也经历过若惜经历过的一切,由最初的不安于愧疚慢慢变成了习惯,继而转化为了贪恋,贪恋鲜血喷溅到身上所带了的些许温暖,贪恋那高高在上的宫主之位,贪恋那种一呼百应的豪气,但是最重要的是,心中一直有着仇恨在支撑着自己。   其实,她心中最初的愿望就是借助灵鹫宫的力量来对付盟主府,而灵鹫宫,也是整个江湖上唯一能,且唯一敢对抗盟主府的地方。所以,当年的李秋水吃尽了苦头,终于坐上了现在的这个位子,能够召唤整个灵鹫宫数百个人。   但是,李秋水却忘记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借口。   因为,每个人都会在自己做错事情之后寻找一个借口,这样,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心罢了!   第十五章 不欢而散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洒在空气中,柔和的小雨跳动在嫩绿的树叶上。春雨时而直线滑落,时而随风飘洒,留下如烟、如雾、如纱的倩影,飞溅的雨花仿佛是琴弦上跳动的音符,奏出声声优美的旋律。   即使面对着如此好的美景,坐在屋子里的人却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盟主,萧子延等几个人此时正在静待灵鹫宫人的到来。这个时候,已经距离他们相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是还没有见到灵鹫宫人的影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锐利的女声,“堂主到!”   来的正是灵鹫宫的一行人,灵鹫宫这样明的目张胆,可见她们足以没有把盟主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片刻,就见若惜带领着一行女子缓缓走进了屋子里。若惜身着白色的披风,上面粘着细细的水珠,看起来倒有几分清新脱俗的感觉,如果不说,恐怕很难有人想到她会是灵鹫宫的堂主。   当若惜一进屋子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了坐在盟主旁边的萧子延,心不由得微微一颤,不过瞬尔,她就平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萧子延,已经是盟主的女婿了,任凭自己再怎么难受,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其实,萧子延早在若惜进门之前就已经看见她,那样的一袭素淡白衣,却足以让他心慌意乱。不过当他因为激动而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坐在身旁的盟主轻轻按住,盟主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当然,这一幕,彼时还在院子里的若惜是没有看见的。   “若惜姑娘,别来无恙啊!”盟主还是盟主,即使在此时的情况之下依旧不卑不亢,看见了若惜的身影,只是微微起身,这样表现,就好像是来访者是他多年的老友一样。   若惜全然没有了看见萧子延成亲那晚的脆弱与无助,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冲着盟主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言语。   盟主正欲开口,却看见了若惜身旁的玉笼,只是那样的一瞥,脸上就露出了隐忍的愠怒。他向来自诩对人真诚,但是灵鹫宫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得以乘机下毒。而他,此时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这群杀人凶手谈判。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就直奔主题吧!到底你们怎么样才肯交出七心散的解药了?”盟主深知不能再等了,只是直直地奔向了主题。   若惜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喃喃道:“真是好茶啊!”   看着若惜这幅样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而此时的萧子延更是一脸的惊愕,以前的若惜虽然冷漠,但是却不会这样拿人的性命开玩笑,她要么是给别人一刀,让她痛快;要么就是爽爽快快地放别人一条生路。而现在的若惜,就好像拿着一条人命,玩着猫爪老鼠的游戏一样。   若惜见没有人说话,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想要我们拿出七心散的解药?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盟主你觉得你能拿出什么等价的东西来和我们交换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灵鹫宫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那宫主究竟想要什么了?既然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说明我们一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盟主再也忍不住了,一语道破的所有的疑团。   “咳咳咳……”若惜只是自顾自的冷笑了几声,漠然地说道:“盟主就是盟主,把问题分析的这么透彻,但是,我觉得我们提出来的要求对于盟主来说恐怕有些难度。”   盟主沉默不语,他实在想不通现在有什么东西是灵鹫宫得不到的,有什么东西是盟主府所没有的。   若惜看出了盟主的疑惑,只是淡淡一笑,“那就是休妻,向江湖宣布舒心慕做了不守妇道之事。”   “不可能!”盟主听完了她的话,只是厉喝一声,语气坚决。   盟主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一脸的怒气,他实在不懂为什么灵鹫宫为什么会提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条件。他知道,要是心慕知道了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宁愿没有七心散的解药,这样的羞辱,放在哪个女子身上都是极大的羞辱,更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舒心慕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愁眼里闪现过一丝笑意,她讥诮地说道:“看样子盟主是想看着司徒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啊!真是可惜了,宫主和我们也想救司徒夫人,只是盟主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盟主气得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而若惜也像是事不关己一样,自顾自的小口啜着茶水,连看都没有看萧子延一样。   而一直偷偷注意着若惜的萧子延将目光挪到了莫愁的身上,他发现此时的莫愁一脸笑意,好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游戏一样。萧子延实在不懂,为什么当年若惜与莫愁的关系势同水火,而现在又可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难道灵鹫宫的人相处都是这样吗?为了共同的目的,可以放下自己心中的感情。   盟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强忍着怒气开口:“除了这个要求,我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哪怕是要我的命也可以!”   “除了这个要求,宫主是什么条件都不会接受的!”若惜也是毫不退让,此时的她步步紧逼,希望盟主能够尽快下决定。这样,她们也能早点交差,她也不用苦苦地支撑,也不用忍受如此的痛苦。   “你们……你们真是无聊至极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宫主非要我休妻不可了?这样,对你们什么好处也没有啊!”盟主无奈地说道,此时的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灵鹫宫这样做的目的。   “盟主,说实话,我们只是奉宫主之命来同盟主交谈的,关于原因,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惜此时的神色才微微缓和,看着盟主现在的样子,她也觉得有些不忍,“如果盟主想要保住司徒夫人的性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觉得,盟主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太了解宫主的脾气了,除了这个要求,她是任何要求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可是……”盟主说着说着,突然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将头别向了窗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可是,我真的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啊!在舒大侠临死之前,我曾经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心慕的。但是现在,我却要休妻,要是舒大侠知道了,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那就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莫愁冷漠地说了一句,她实在不能赞同若惜的做事方式。既然盟主不愿意,到时候见到舒心慕发病时候的样子,自然是会来找她们的,又何必现在苦口婆心的劝诫了。   若惜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婉言相劝:“盟主还是多考虑几天吧!要是你改变主意了,就去街角的客栈通知我们,我们会一直在那里等三天,三天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盟主也只是淡淡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了!”   若惜起身,正欲离开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萧子延,发现他好像憔悴了些。只是那么一秒钟,她就转身离开了,心中却不由得质疑道,他是真的快乐吗?为什么他会这样的憔悴?   然而,若惜却没有想到萧子延娶司徒洛是迫不得已的。   是啊!若惜又怎么会想到了?当初萧子延那样的奋不顾身,若不是真心喜欢司徒洛,又怎么会娶她了?   第十六章 病情恶化   盟主此时顶着蒙蒙细雨,快步向司徒夫人的房间走去。就在刚才,又有丫鬟来报,说是夫人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刚进房间,他就闻到了一种浓烈的药味,不过当他一进去,就看见了司徒夫人面色乌黑,一脸的憔悴。他急急地开口道:“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怎么会病情又恶化了?”   司徒夫人只是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字来,脸上痛苦的表情看的人揪心。   站在一旁的金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焦急地说道:“刚刚夫人差点就喘不上气啊!还好喂了些雪莲汁,才熬过来了。”   盟主只是微微颔首,一脸的无奈。   过了片刻,金燕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开口:“盟主,刚才你不是和灵鹫宫的人谈判过吗?她们肯交出解药吗?”   盟主迟疑了,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司徒夫人,实在于心不忍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金燕看见盟主这样为难的神色,似乎也懂了,她没有多问,只是端走了刚才盛药的碗走了出去,为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司徒夫人这才伸出了已经瘦骨如柴的胳膊,冲着盟主轻轻招手:“她们……她们……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   即使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她说出来就好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盟主赶紧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急急安慰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是不会让阿铭和阿洛没有娘的。”   “不……不,你……告诉我,我……能够接受的。”司徒夫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她想要知道灵鹫宫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居然能让一向隐忍的盟主都是这样为难的表情。   “你现在还在病中,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盟主打着哈哈,想要将这件事情绕过去,要是让她听见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了。   “告……诉……我。”司徒夫人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盟主隐瞒的越多,她的心里就愈发的不安。   对于司徒夫人的脾气,盟主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此时的盟主知道,她不知道真相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铭冲了进来,还没有进房,就听见了他的声音,“娘!娘!”   他顿时就冲进来了,扑到了床前,强忍着泪水,却不断地抽泣起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脸惆怅的萧子延,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昔日珠圆玉润的司徒夫人此时却变得瘦骨如柴,好像被人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一样。   司徒夫人挤出了一丝笑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但是,她的力气还是不够,胳膊只是伸到了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阿铭,你看娘这不是好好的吗?”司徒夫人只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其实,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上遭受着剧烈的疼痛,连同着心里也渐渐被折磨的看不到希望了。   司徒铭停止不住啜泣,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娘,我昨天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现在看见你这个样子,我觉得你的精神好像又不如从前了。”   司徒夫人想要说话,可是精力却不容许她再开口了,她实在是再没有力气开口了。   司徒铭看出了司徒夫人的疲倦,就将实现投向了一脸苦相的父亲,急急开口:“爹,灵鹫宫的人怎么说的啊?她们究竟愿不愿意交出解药吗?”   对于这个问题,盟主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但是现在却被司徒铭重新提了起来。   盟主只是斜着眼,不断地暗示着司徒铭,可是,他却是像没有看见一样,依旧不休地问道:“爹,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啊?”   盟主只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萧子延,祈求他能够在关键时候能够帮自己一把,免得司徒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伤心,病情恶化。   萧子延明白盟主的意思,脸上浮现心领神会的神色,“司徒铭,你这么叽叽喳喳的,你娘怎么能休息好了?你看也看了,瞧也瞧了,我们出去,让司徒夫人好好休息下吧!”   这个时候司徒铭顿时才反应过来,他会意的冲着萧子延点了点头,正欲出去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司徒夫人微弱的声音,“阿铭,你……你站住,他们……他们都瞒着我,连……连……连你也要瞒着我吗?”   司徒铭的脸上一脸矛盾,他此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转身,如实相告:“娘,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灵鹫宫的人提出了一些非分的要求,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盟主自知再也瞒不下去了,他委婉开口,想要将司徒夫人所受的打击降到最低,“她们,她们要我休妻,并且昭告天下,说你不守妇道。”   “什么?”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话,司徒铭忍不住低声惊呼道。   连一向坚强的司徒夫人也是满目泪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司徒夫人只是满心哀怨,她不明白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被灵鹫宫莫明其妙地盯上了,而且还提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条件。   “爹,那我们怎么办啊?是不是出了灵鹫宫,没有人再能研制出这七心散的解药了啊?”司徒铭也是一脸的苦闷,本来如刀锋雕刻的五官出现了与之格格不入的神色。   “不,我绝不……答应,就算……就算我死了,我……我也不会忍受……这样的条件的。”司徒夫人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只是这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好像要将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司徒铭急忙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希望这样能让此时难受的母亲好受一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是不会灵鹫宫这样荒唐的要求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开七心散毒的。”盟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躺在病床上的舒心慕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司徒夫人只是无力地闭上了双眼,眼角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此时的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心中泛着阵阵的苦水,好不容易嫁给了司徒剑南,连一天幸福的生活都没有过,却有人居然会逼得他休妻。司徒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这个要求的,哪怕是死,自己的墓碑上也要刻着司徒夫人这四个字,这是她用自己一辈子幸福换来的称谓,也是她彼时唯一拥有的东西。   有人说,正因为得到过,所以失去的时候才会难受不已。   但是对于司徒夫人而言,盟主的爱即使她从未得到过,她还是舍不得放手。其实从她成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司徒剑南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自己,但是她也从未想过放弃。她是那样爱着这个男人,她以为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她却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她所拥有的只是对司徒剑南的爱和那飘渺的司徒夫人的称谓。   在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是明明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每天想的、念的都是另外一个女子,这才是真正的折磨。   第十六章 心乱如麻   夜幕已经降临,萧子延方才在盟主府吃过了晚饭,但是在刚才的那一顿饭中,所有的人面对着一桌子美食都好像是味同嚼蜡。但是,即使是再美味的食物,若是没有心情去品尝,又怎么会尝得出味道了?   萧子延骑在马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心中悲凉不已。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若惜相见的场景,或欣喜,或激动,或兴奋……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那样的场景,也从来没有想过彼此之间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陌路人一样,这样让他的心里更加难受。   马蹄声踏在安静的青石板上,只听得见“哒哒哒”的声音,这声音,让此时心烦意乱的萧子延更加烦躁,好像每次的声音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募然,萧子延突然勒马调头,一个大胆的声音在心中蔓延,一定要去找若惜说清楚,要告诉她自己和司徒洛没有什么,要告诉她自己一直都是爱她的,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萧子延身下的汗血宝马已经跟随了萧子延多年,此时好像了解主人的心境一样,顿时就向着盟主府附近客栈的方向奔驰了过去。   微风轻拂,略微带着些凉意,轻风吹动着萧子延的发丝,拂过他俊朗的脸庞。可是他现在的心情连自己也说不出来,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却是忐忑。他害怕若惜见面的时候,若惜不会听自己的解释,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宝马毕竟是宝马,只不过只花费了一个时辰萧子延就已经来到了若惜所住的客栈。他勒住马,停在这里,本来信心满满的决心一下子又变得犹豫不决起来,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若惜,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受。   此时,客栈已经被灵鹫宫包了下来,客栈的周围也布满了灵鹫宫的婢子。毕竟这是灵鹫宫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在江湖上出现,难免会有些不自量力的人想要一泄恨意。   定了定,萧子延走了过去,对着守在门口的婢子轻声说道:“姑娘,请你去禀报一声,就说冥鼎山庄的萧子延来了。”   婢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去了。不过片刻,她就出来,对着萧子延不紧不慢地说道:“堂主已经说了,要是萧庄主是代表盟主来的,那么就请进吧!要是是为了别的事情来的,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萧子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们堂主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他不相信,不相信若惜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但是,这个婢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毫不留情的击碎了萧子延子心中唯一的幻想。   萧子延的心一下子就跌入谷底,他没有想到若惜会是如此的绝情,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甚至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即使此时的萧子延是满心悲凉,但是他还是不怪若惜,因为他深知那晚的事情都若惜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萧子延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婢子,只不过一闪身,就冲了进去。此时,他的心意已决,不见到若惜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灵鹫宫的这些婢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们一看见有人闯了进来,顿时就将萧子延团团围住。萧子延看着周围全是一脸漠然的女子,也不好轻易动手,毕竟,他今天是来找若惜把话说清楚的。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还以为是谁了?原来是冥鼎山庄的庄主来了,我们真是有失远迎啊!”莫愁的眼里闪现过一丝讥诮,嘲讽地说道。就在刚才,她在房间里听见了刀剑拔出的声音,害怕出现了什么闪失,就出来看看。   萧子延抬头,看见了一袭黑衣的莫愁,顿时他的神色就黯淡下来,“我要见若惜!”   莫愁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你想见若惜?那你得要若惜想见你才行啊!”   萧子延心下像是沉入了寒冰之中一样寒冷——若惜究竟是有多么的难过啊,要不然就不会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了!   莫愁见萧子延一脸的悲伤,忍不住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你既然已经娶了盟主之女,还来找若惜干什么了?我可听说这位司徒小姐的脾气可不太好啊,只怕你这会儿见了若惜,司徒小姐和你没完啊!”   周围的婢子一听,都露出了隐忍的笑意。   萧子延也不辩解,像是没有听见莫愁的讥讽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麻烦莫愁姑娘向若惜说一声,我要见她!”   莫愁也不言语,只是趴在楼上的栏杆上俯身看着这一切,她倒想看看,萧子延究竟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其实在莫愁的心里,对于这些人世间的情与爱,她都是不相信的。她和弱水一样,相信的永远都是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比如权势,比如功夫,这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   莫愁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在转身之际冷冷地甩下了一句,“你走吧!若惜是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萧子延不解地问道,脸上一脸困惑,“是不是我伤了她的心?我现在来就是来找她说清楚的。”   背对着萧子延的莫愁顿时心生妒意,她就不明白若惜为什么会这么的幸福,不仅有个当宫主的娘,居然还有人对她如此痴心。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莫愁冷冷地说道,“现在的你是冥鼎山庄庄主,还是盟主的乘龙快婿,是不该和我们灵鹫宫的人有所瓜葛的。若惜和你,注定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即使说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了?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要么是你们都死了,要么此生永无瓜葛,这便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结局。”   萧子延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他知道你有些话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说出来的。如果他没有得到盟主应允的话,他会好好地做一个好夫君,不会贸然来找若惜的。但是现在的他,马上就会和司徒洛解除婚约了,此时,他只想问一句,若惜在那晚的话还算数吗?是否他愿意娶,若惜就愿意嫁了?   “你走吧!要是被宫主知道这件事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莫愁冷声说完这句话就进房了。其实在这一刻,她的心中有着微微的触动,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爱情观,或许在这个世上还真的是有真爱的。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一开始还忐忑不安的萧子延心中顿时变得异常坚决,他已经决定,要是今晚见不到若惜,他是不会走的。   局面依旧这样僵持着,一群白衣女子将萧子延围城一团,而他,也是一脸的悲戚,脸上最初的兴奋已经渐渐淡了下去。   其实,一向警觉的若惜早已察觉到了了楼下的动静,即使她没有出去,但是心中却隐隐的觉得来者是萧子延。不出所料,当他说话声音想起的时候,若惜已然确定了这一点,但是心中却是一片辛酸。   不是她不想见萧子延,也不是她不爱萧子延,而是正因为爱的太深,所以此时的若惜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子延。她害怕,当自己单独见到萧子延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中一直坚守的防线会被萧子延击得溃不成军。   爱之深,则责之切。   第十七章 漠然相见   即使是满屋子都站满了人,但是整个房间里还是出奇的安静,就算落了一根小小的银针,还是能听见声音。这样的安静氛围,带着一种不知名的压抑,也带着种悲伤的气氛。   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可是萧子延还是静静的等在这里,一脸的坚持,显示着他不会动摇的信心。   “若惜!”刚刚抬头看着楼上站着的若惜,萧子延脱口惊呼,身子一颤便想要迎上去。然而,灵鹫宫的这些婢子却是极其负责的,一看见萧子延的身子微微一动,便立起了手中的剑,做好了决一而战的准备。   萧子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一脸兴奋地说道:“若惜,你终于肯出来了!”   若惜低头看下去,一群灵鹫宫的婢子将萧子延团团围住,她面无表情的俯身喝道:“你们都退下吧!”   霎时,这群白衣女子便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空荡荡的大堂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本来有满肚子话语的萧子延此时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若惜,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若惜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冲着萧子延缓缓说道:“不知道萧庄主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了?”   这样淡漠的神色,这样生疏的语气,就好像萧子延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萧子延看着一脸淡漠的若惜,心下一沉,于是急急地说道:“若惜,其实我现在找你就是想说关于那晚我和阿洛成亲的事情。其实,盟主已经向我允诺过,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向整个江湖宣布我和阿洛的婚事是无效的!”   若惜只是面无表情地笑了笑,“这与我有何干了?萧庄主多虑了,你和谁要解除婚约也和我没有关系吧!”   “若惜,你这是怎么了?”萧子延疾呼。对于若惜现在的态度,他觉得很难过,也觉得很诧异,“为什么你都不听我的解释了?我和阿洛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的。”   “解释,解释是什么东西,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弥补也是回不回来了。”若惜顿了顿,脸上浮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况且,你觉得这类小孩子都不会信的话,我会信吗?即使我很天真,但是我不是个傻子。”   一想到那晚自己孤苦离开的凄凉景象,若惜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绞痛,这样的痛,痛的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一样。   萧子延也是心中一冷,从若惜的脸上他能看出那种决绝而哀痛欲绝的神色,看见若惜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中也是异常难受。   “若惜,”他忍不住低声轻唤一声,却哽咽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正因为太了解若惜的脾气了,萧子延才会知道想要说服若惜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有些时候,真的会有这种感觉,即使有满腹的话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团的心思,却理不出头绪来。   若惜眼神犀利,缓缓地走到了萧子延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厉声说道:“你不是说要解释吗?那为什么不说了?还是,你根本没有想好欺骗我的理由。”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对你的心意你是明白了,除了你,我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萧子延涨红了脸,急急地辩解道。看着若惜一脸的无所谓,他的心中也满是焦虑,若惜的神色越是平静,他就愈发觉得心中不安。   “是的,你以前对我的感情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但是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相信。”若惜依旧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而萧子延只是一脸苦笑,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将近两年的时间,若惜为何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顿时,若惜正欲转身离去,萧子延一脸的着急,张口结舌道:“若惜,你知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后的日子,我过的是多么的生不如死?那个时候,我爹也死了,你也不在我身边,要不是为了冥鼎山庄那么多的人,我早就冲进灵鹫宫去找你了。   “我无数次的梦见过你,害怕你被宫主杀死了,每次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噩梦惊醒,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在这段时间里,阿洛每天都来找我,安慰我,可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对她动过心。可是,这门亲事本来就是爹在世的时候定下的,而且盟主在我颓废的时候,为我打理了冥鼎山庄大大小小的事情啊!   “那个时候的我面对着关心至极的阿洛,为我打理庄内事情的盟主,心生感激。而那个时候的冥鼎山庄内外受敌,只有依靠着盟主的威信在江湖上才有立足之地。所以,我就告诉自己,要是我一年之后还不知道你的生死,那我就忘了你,娶阿洛,即使我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忘记你的。   “若惜,你要知道,我娶阿洛,有一部分是对盟主的感激之情,有一部分是为了我爹的遗命,还有就是为了冥鼎山庄。但是,这么多的理由,却唯独没有我对阿洛的爱情。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在我成婚的那一天晚上来找我,当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激动极了。那个时候,我好想扑过去抱住你,可是,我站在那里,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代表着冥鼎山庄的颜面,代表着我爹的颜面,还代表着盟主与阿洛的颜面,我可以不考虑自己,可是却不能不顾虑其他的人啊!   “当我去找你的时候,可是找遍了冥鼎山庄的附近,还是每天有见到你的影子。在此之后,我不断地派人去找你,却还是没有你的消息。   当这一席话说完,萧子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管结局怎么样,他想说的话终于说完了。   萧子延打量着若惜的神色,却发现此时他的脸扭向一边,无法从她清丽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过了好久,若惜才缓缓开口,可是声音中却有着止不住的颤抖,“我只知道当时你任凭着我一人独自离开,我只知道要是以前的萧子延会不顾一切地追出来,我只知道我相信的只是亲眼所见到的。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明白了,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萧子延了,而是冥鼎山庄的庄主,是盟主的好女婿,你再也不可能抛下一切带我离开了。萧子延,其实在一开始,我们都错了,错的很离谱,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却强行要在一起。”   萧子延以为若惜会感动,会像以前一样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不料,若惜却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心痛不已,但是,萧子延却忘记了,这样的若惜才是真正的若惜,冷漠,高傲,不轻易相信别人。正因为他将若惜的心伤了,所以,若惜的心才会重新对他筑起了一道围墙,这围墙,比对任何人的防御都要厚。   萧子延心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若惜,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若惜依旧是冷笑一声,漠然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萧子延顿时就明白了,即使自己说了这么多,若惜却还是以为在骗她。他的心中一片悲凉,也许若惜说对,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也许若惜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而自己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想到这里,萧子延无声地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既然一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说,还有什么意义了?   或许,曾经的一切都只能放在心底吧!   第十八章 炙火驾到   自昨夜萧子延走后,若惜躺在床上,又是一夜无眠。   明明已经说好要忘记了,为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却还是心如刀绞,那时候的若惜真的不知道萧子延的话是真是假。她曾经无数次期待着,能够再次见到他,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景,那样的红艳,现在若惜回想起来还觉得刺眼。   昨夜,若惜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那样悲伤的神色,差一点就忍不住相信萧子延的话了。可是,她一想到自己那晚离开的时候,萧子延那无动于衷大的表情,这样,要她如何能够相信了?   “咚咚咚,”门口传了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一样。   若惜开门,看见一脸焦急的玉笼,她朝着若惜比划道;“你快下去吧!右护法来了,现在就在下面坐着了。”   若惜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惊动了右护法了。   她急匆匆地穿好了衣服,迈着急促的脚步赶下了楼。只是刚出房间,就听见了楼下莫愁告状的声音穿了过来,“右护法,不是我们不想早点完成任务赶快回去,而是若惜根本就没有尽心……”   莫愁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看见若惜疾驰下来的身影,顿时就闭上了嘴,露出一脸不悦的神色。   炙火见莫愁没有作声,遂扭头向后看了看,一看,是若惜下来了,她缓缓开口:“宫主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没有办好?若惜,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宫主已经快等的没有耐心了。”   若惜只是瞥了一眼莫愁,解释道;“盟主的脾气我好歹比你们了解一些,想要他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除非他看见司徒夫人发病时候的惨样,要不然现在他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屈服于我们。所以说,我在这里等了几天,昨天才去盟主府是有道理的,而现在还没有到最好的时候,去了盟主府也是白去。”   若惜的这一席话说得莫愁面色惨白,即使是傻子也知道她的这番话是针对莫愁的,更何况莫愁向来多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了?   “关于这件事情,我想你是知道宫主脾气的吧!”炙火顿了顿,连看都没有看莫愁一眼,眼神直直地注视着若惜道:“宫主向来只是下达任务,从来不会理会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完成它,如果再这样下去,宫主的耐心恐怕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不止会怪你擅作主张,恐怕还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吧。”   若惜只是听着,却一言不发,她实在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该如何努力,更何况有些时候仅仅有努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炙火或许是看出了若惜的心思,她坚决地说道:“这样吧!我今天和莫愁再去一次盟主府,至于你,就不要去了吧!”   炙火深知一向冷静的若惜到了那个地方是会感到不自在的,爱之深则痛之切,炙火也曾年轻过,当然会明白若惜现在的感受。   而若惜只是愣了愣,瞬时就明白了炙火的意思,也发自内心的感谢她。   莫愁对于这一结果也是异常满意,她一脸得意,“只要若惜不去,我想这件事就简单的多了。”   炙火只是点了点头,喃喃道,“但愿事情能偶一切顺利吧!”   “那我们何时动身?”莫愁一脸的期盼,她手上已经握着剑了,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希望在这一次,能够盖过若惜的风头,让宫主能够刮目相看,那么这样,她也能力宫主之位更近一步。   “不用这么早,我们晚上再去吧!那个时候七心散的毒性最重了。”炙火似乎不急,她不紧不慢地说着,“我还是有点佩服盟主这个人了,看着自己夫人这么痛苦的样子居然能够无动于衷,不就是休妻吗?又不是要了她的命。”   莫愁也是满脸讥诮,漫不经心道,“还不是为了们盟主夫人之位啊!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爱了?不过都是众人的虚情假意罢了!要是舒心慕不贪图盟主夫人之位,向盟主开口,盟主还能不答应她?”   若惜紧蹙着眉头,一脸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若惜,你怎么看了?”炙火也注意到了若惜的不同寻常,知道她的心中定有不同的见解。   若惜只是沉吟了片刻,就娓娓道来,“这件事情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不仅仅是关乎盟主,而是关乎整个江湖。要是被江湖上的人汉子道了我们灵鹫宫能逼迫盟主,让盟主听从我们差遣,那么整个江湖都会陷入恐慌之中。”   若惜一语惊醒梦中人,炙火忍不住颔首,“若惜,你还真是遗传到了宫主的聪慧灵敏了,我都还没有想到你这么多。”   不过话锋一转,炙火又继续问道,“那你说,盟主会同意我们的要求吗?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情好像不太可能了。”   “不,这件事盟主根本就不是关键人物,关键人物而是司徒夫人。”若惜环视了周围一圈,胸有成竹地说道:“要是司徒夫人想死,谁也拦不住,这样盟主即使是要了解药也没有用;而司徒夫人要是舍不得这人世,那盟主自然是不能看着她受苦而熟视无睹,那么他自然会同意我们的要求。”   话一说完,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因为她们都知道自己的性命都牵扯在了司徒夫人的手上。从宫主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件事很是看重,要是司徒夫人死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婢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她看见了炙火,急忙跪下,“参见右护法,参见堂主。”   炙火只是一抬手臂,示意她起身。   若惜走上前,解释道:“这个人是我昨夜派出去,打探盟主府情况的。”   她一转身,对着这个经过乔装打扮的婢子问道:“你昨夜有没有什么发现?”   婢子似乎还是惊魂未定,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她喘了口气,才急急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昨夜一直趴在司徒夫人的屋顶上,看见了她发病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好像要死了一样,不过还好,后来又大夫来救了她。”   “然后了?”若惜缓缓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后来,后来,所有人走后,留司徒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居然想要自杀。我想起了堂主对我说的话,我就使出了暗器救了她……”她的话只是说了一半,就跪了下来,“属下自作主张,请右护法降罪。”   炙火只是笑了笑,忍不住夸赞道:“你这件事做得很对,我又怎么会惩罚你了?要是你没有救她,我才会罚你了。”   这个婢子顿时才舒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才稍稍正常了点。   “若惜,看样子今晚真的是好时候了。”炙火顿了顿,询问道:“要不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吧?毕竟,这件事一直都是你在负责的,要是我贸然抢了你的风头,那就不太好了。”   就在这时,莫愁脸上的阴郁一闪而过,她想要立功超过若惜的想法也已经泡汤了。   若惜只是冲着炙火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浮现了忐忑的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是期待着任务的完成?还是期待着能见到萧子延?或者,两者兼有之。   但是不论怎样,若惜知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只要时间一到,那么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第十九章 盟主妥协   阳春三月,夕阳西下,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古城,温馨一片,让这座古城有着它特有的韵味和风情。只是彼时她们都在向着盟主府驶去,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景。   这次,炙火只带着若惜和莫愁前往盟主府,她们想要在这次的协商中能够一举成功。这样的话,就可以早日回宫了,免得夜长梦多。   当她们三人骑着马来到盟主的府的门前时,还未靠近大门,就听见看门的小厮不耐烦的冲她们吼道:“去!去!去!没什么事的话别进来。”   盟主也是有备无患,害怕司徒夫人中了七心散的消息被人传了出去,遂下令不准人进入盟主府。   可是,守门的小厮哪里会这来的三个人会是灵鹫宫的人了,看着她们三人柔柔弱弱的样子,还以为又是来寻求帮助的了。   莫愁不过一闪身,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扼住了他的喉咙,面带冷笑地说道:“去告诉你们的盟主,说灵鹫宫的人来了。”   话一说完,莫愁松手,把守门的小厮往后一推搡,他顿时就跌坐在地下。   当他听见灵鹫宫这三个字时,脸上出现了恐惧的表情,顿时吓得跌跌撞撞向后跑去,好像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的确,灵鹫宫这三个字在整个江湖上比阎罗地府还要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炙火她们以为盟主不会出来相见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出来了,他就是盟主府的管家。见过许多大世面的他此时看起来一脸镇定,对着炙火不紧不慢地说道:“几位里面请吧!盟主在大厅等着诸位了。”   炙火只是浅浅一笑,便一言不发的跟在管家身后走了进去。既然盟主见她们,那么她就有信心在此次能够说服盟主。   若惜一进大厅,就看见盟主一人端坐在正前方,一脸的疲倦。不过才是一天没见,他就已经苍老了不少,满脸的胡茬,一脸的倦意,还有那苍凉无神的眼神。   盟主只是盯着他从未见过炙火,打量着来者究竟是谁。从她站在若惜前面就可以看出,她在灵鹫宫的身份地位一定比若惜还要高,所以心中忍不住有些担忧。   炙火看出了盟主的疑虑,自我介绍道:“我叫炙火,是灵鹫宫的左护法,很高兴此时能见到威震江湖的司徒盟主。”   盟主只是微微颔首,却没有心思回答她的话。他思量着,既然灵鹫宫连右护法都派来了,看样子这次是有备而来。   炙火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子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盟主,司徒夫人的病还好吗?其实我们灵鹫宫上上下下都非常担忧司徒夫人的病情了。”   这话一说,恐怕是谁也知道了她所谓何意了吧!   盟主只是脸色一沉,对炙火的话感到十分不悦,但还是面色镇定,淡淡地对炙火说了句:“不劳右护法操心了,我们考虑好了自然会去找你们的,要是右护法没有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考虑好了?”炙火只是自顾自地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要是等盟主考虑好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七心散是我们宫中的药,药性怎么样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也许盟主不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司徒夫人都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要不然她昨晚也不会想要寻死了。”   盟主只是一愣,不仅仅是为七心散的毒性而感到诧异,让他更急诧异的是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灵鹫宫人的掌握之中,而自己对此居然毫无察觉。   炙火看出了盟主脸上的动摇之色,又趁热打铁地说道:“想必盟主也不知道七心散的毒性怎么样吧!这次七心散的毒性是七天,也就说明晚司徒夫人就会毒发身亡了。要是盟主现在还没有考虑好,那还不如现在就着手开始准备丧礼了吧!这样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复命了,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炙火的这席话说的盟主不禁惊住了,即使自己寻遍了天下名医,还是延迟不了舒心慕发病的时候。其实盟主对司徒夫人没有爱意,但是毕竟两人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现在也有了两个孩子,即使没有爱情也早已有了不可分割的亲情啊,这样的情感也是难以放下的啊!   “可否,要我亲自见见你们的宫主了?”盟主开口,想要做最后的意思挣扎,看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真是个笑话!”在炙火身后的莫愁漠然开口,一脸的不屑,“我们宫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关于休妻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干也得干,要是不干的话,那就等着司徒夫人毒发身亡吧!”   炙火在这个时候没有呵斥莫愁的鲁莽,因为她知道不论现在她们说什么、做什么,盟主都不敢贸然得罪。因为,灵鹫宫的手上握着的是他夫人的性命,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盟主的脸上浮现了绝望的神色,他闭上了双眼,竭力说道:“想要解药只有这唯一的方法吗?”   “对,这是唯一的方法。”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惜终于开口了,看着盟主现在的这个样子,还以为盟主和司徒夫人是对恩爱夫妻了,所以对现在的盟主也有几分同情,“盟主还是早下决定吧!这样司徒夫人也能少遭受点痛苦啊!”   “好,我同意你们的要求。”盟主一想到司徒夫人那憔悴不堪的样子,终于狠下了决心。   炙火只是微微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要触到盟主的掌心时,她又提醒道:“盟主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休妻吧!既然是休妻,那就要有休妻的样子,从此舒心慕就要搬出盟主府,一个人生活了,从此你们就不得有任何往来了。”   盟主愣了愣,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开舒心慕身上的毒。   盟主转身正欲离开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回神对炙火说道:“我就不送了,还望你们走好。”   炙火只是摇摇头,对着渐渐远去的盟主高声道:“你要记得你今天的承诺,要不然司徒夫人会死得更惨,你要相信灵鹫宫做得出来。”   盟主依旧快步向司徒夫人的房间赶去,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炙火的话。不过,司徒盟主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是答应了别人的事从来都不反悔,所以说炙火的担心也是徒劳的。   “终于解决了,我们终于可以会灵鹫宫了。”莫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了起来,她也想早点回到灵鹫宫。   “不,我们现在还不能走。”炙火想了片刻,淡淡开口,“虽然说盟主向来守信,但是难免这次他不会变卦,我们还是等他的休妻的决定昭告天下之后,我们再回宫也不迟啊。”   若惜也是顺从着她们的意思,点了点头。   而若惜只是站在这里听着她们的谈话,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即使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仿佛更加沉重了一些。   此时的她才明白,自己一开始的忐忑与兴奋根本不是来源于即将完成任务,而是有着见到萧子延的可能性。这个时候的若惜才意识到吗,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自己还是深深的爱着萧子延。   人世间,最让人放不下的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爱的越深,那么就会伤的就越重。   第二十章 知晓真相   天气虽是明媚一片,但毕竟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将近天黑之际了,所以略显的有些阴郁。   盟主快步正向司徒夫人的房间,还未走近,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司徒夫人因为疼痛而哀嚎的哭泣声,伴随的还有丫鬟的惊呼声与瓷器落地的阵阵声音。盟主一听,便知道这个时候定是舒心慕的毒性又发作了,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痛苦的声音。   刚一进门,盟主就看见了满地瓷器的碎片,一片一片,格外地晃眼。   而司徒夫人却光着脚,想要往墙壁上撞去,丝毫没有顾忌到会不会扎伤自己的脚。金燕和一群小丫鬟拉着她,苦苦哀求着,可是已经瘦骨嶙峋的司徒夫人还是不断地挣扎着,痛苦着,以示她求死的决心。   司徒夫人枯瘦的脸上淌着眼泪,不住的嚎叫道:“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啊!让我死了算了吧!”   盟主看见这幅场景,快步走了过去,急忙将瓶子里的小药丸塞进了司徒夫人的嘴里。然后,将她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司徒夫人或许是没有得到过盟主这样的关爱,又或许是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许,此时的她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脸的虚弱。   盟主只是低头唤过了司徒夫人的贴身丫鬟金燕,两人就这样缓缓地走了出去。   一出去,盟主一脸严肃,迫不及待地问道:“夫人出现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多长时间?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在你们的心中,还有我这个一家之主吗?”   金燕不敢抬头直视盟主,只是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这……这是夫人不让我说的,她说,要是盟主您知道了就会同意灵鹫宫的要求,就会将她休掉了,夫人她不想让您休掉她。”   “唉!”盟主只是低声叹了口气,脸上一脸的无奈。   这时,金燕募然抬起头,壮着胆子说道:“盟主,夫人真的是很在乎您了!她没有发病的时候就跟我说,她就是死,也不愿意您将她休掉,所以她每次发病的时候都不让我告诉你。   “可是,就在昨天的时候,夫人她实在挨不住了,她想要自尽,不知道被谁拦下来了。所以,从昨天开始,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心求死,也不允许我们告诉您了。”   “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怜夫人,即使锦衣玉食,可还是有满肚子的哀愁。”   盟主只是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金燕,你就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他呆站在外面,看着渐渐变黑的天空,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舒心慕爱自己,非常的爱,可是自己的心中却是一直另有他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而他更加明白,若是自己休了舒心慕,她定会生不如死。   一想到这里,盟主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于七心散解药的事,他实在是开不了口啊!   顿了顿,盟主还是走了进去,当他进去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前的是司徒夫人那张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脸颊本就消瘦,但是现在确实一丁点儿肉都没有,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司徒夫人沉睡着,一看就是好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盟主端详着她,突然觉得这张脸好陌生,他这才发现,自从成婚以来,自己就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她,哪怕是一眼。   即使是在不忍心,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   盟主轻唤了一声,“心慕。”   这样轻柔的语气,是盟主以前从来就没有过的。   司徒夫人只是张了张眼,一脸的迷蒙,微言,“你来了?我怎么都不知道我睡着了!”   盟主只是张了张口,嘴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怎么这样的一副神情。”司徒夫人询问道,她是在了解不过盟主了,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他定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盟主思考了片刻,却岔开了话题,“心慕,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现在身上还觉得疼吗?”、   司徒夫人这才意识到身上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冲着他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身体太虚弱出现了幻觉的原因,还是盟主对她和颜悦色神的原因,司徒夫人总是觉得回到了最初于盟主相识的那个时候。   “你是请的哪个大夫啊?为什么这次的药这么有效啊!”司徒夫人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遂话也多了起来。   盟主只是看着她,不说一句话,神色中皆是愧疚。   看到这样神色的盟主,司徒夫人心里咯噔一沉,厉声问道:“你该不会是答应了灵鹫宫的条件了吗?你真的要把我休掉吗?”   “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受苦的样子,而且,除了灵鹫宫有七心散的解药,没有人能够研制出来,连唯一有可能研制出这解药的宁春,也被她们给害死了。”盟主只是急急地辩解道,正因为太了解司徒夫人的脾气,所以他才会更加焦躁不安。   瞬时,盟主夫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喃喃地问道:“你是真的要把我休掉吗?你是真的要把我休掉吗……”   盟主这个时候做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动作,一把抱住了她,轻声安慰道:“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啊!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受苦的样子啊!”   可是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你是真的要把我休掉吗?你是真的要把我休掉吗……”   盟主忍不住了,拂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说:“心慕,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   看着盟主一脸的沮丧,本来流着泪的她一下子就冷笑起来,“我知道你不爱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可是,我还是爱着你,我还不容易成为了你的夫人,一天的幸福都没有得到过,而现在,你却要休了我。”   盟主想要解释,可是在此时却发现自己的嘴是如此的笨拙,连一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那几句话,自己什么都不会讲了。   司徒夫人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爱她,每一分每一秒都爱着她。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怪罪我,要不是你和我成亲,那么她就不会跌下山崖摔死了,可是这不是我的错啊!我只是一个女人,我也想得到自己丈夫的关爱,我也想有个和睦的家,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给过我啊!”   “除了这个空渺的司徒夫人称谓,我什么都没有,而现在你却要将我唯一的东西都夺走了啊!”说着说着,司徒夫人就泣不成声,抽泣不能自持。   盟主也是一脸的无奈,他知道舒心慕所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有些什么,只要是轻声细语地说上好听的话,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是,一向不善言辞的盟主却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许久,司徒夫人只是冷声说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盟主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他想要再张口安慰几句,可是,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出去!”司徒夫人突然厉喝一声,在说话的同时,将枕头扔了出去,脸上也满是泪水。   盟主脸色讪讪地,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很多时候,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奇怪,好像就想海底的针,想要触摸到是那么的困难。可是,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做得到。   第二十一章 盟主休妻   往昔平静的江湖上掀起了喧嚣,所有的人都议论纷纷,诧异不已。   因为此时整个江湖上都在议论盟主休妻的这件事,一提起盟主和司徒夫人,众人都称赞不已。在江湖上的传言中,他们相敬如宾,一直恩爱不已,只是现在盟主突然宣布司徒夫人与人有染,要休妻,难免惹人非议。   在众人的心目中,司徒夫人不仅仅是名门闺秀,身为一代剑侠舒剑雄之女,还有着一手好功夫,更是一代女中豪杰,不仅在行动上支持盟主的一切决策,而且多次为灾民开仓放粮,实属女子之中的楷模。   盟主府内,司徒夫人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一样。自从盟主告诉了她休妻的事情之后,她经常这个样子,动不动就出神地盯着某处,这样一盯,就是好几个时辰。   她心中的苦郁乃是人之常情,在如今的这个年代,一个妻子被丈夫休掉是极大的耻辱,会遭受万人唾弃大的。但是,司徒夫人现在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只是感到痛苦,被人抛弃的痛苦,那种痛苦,就好像是本就在万丈深渊中,但是现在发生的这样的事情,就是将她推往更深大的深渊。   而金燕也是一脸苦相,在房间中默默收拾着衣物,看着夫人这样,她的心里也十分焦急,但却还是无可奈何。就在昨晚,盟主突然来告诉她,明天夫人就要搬到城郊的一处屋落中去居住,在她把这件事委婉的告诉夫人时,以为夫人会歇斯底里的咆哮,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夫人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其实金燕早已把衣物都已经收好了,但是却还是站在衣柜前踟蹰,她想在这里多等些时候。直到现在,她还对盟主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盟主能看在夫人与他多年的情分上能够网开一面。   金燕已经等了好久,还是不见盟主前来,她只好走到了司徒夫人面前,轻声说道;“夫人,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   可是,司徒夫人依旧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   “夫人,夫人。”金燕又轻轻地唤了几声,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可还是不见司徒夫人答应。   金燕顿时感到无可奈何,不要说她了即使是司徒洛和司徒铭来了,同夫人讲话,她一直都是这个呆呆傻傻的样子。然而,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只是说心郁难解,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金燕就这样坐在旁边陪着司徒夫人,她一刻都不拿走开,害怕自己一走开,夫人又想要寻死。正因为她太了解司徒夫人了,知道她对盟主爱的有多深,所以才会怕夫人做出傻事。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盟主缓缓地走了进来,他只是环视了一周,眼光停驻在司徒夫人的身上,然而却不说话。   金燕只是看了一眼盟主,就识相地退了出去。   此时,盟主只是静静地坐在了紧靠着司徒夫人的位子上,司徒夫人只是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心慕,你以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盟主只是直直地盯着窗外,一脸的忧愁,根本不敢直视此时的司徒夫人。盟主害怕自己看见了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心里的难受与自责会更多一些。   司徒夫人眼神呆滞,也不说话,但是眉宇之中流露出哀痛欲绝的神色。   “心慕,你不要这样,看见你这样,我的心里也不舒服啊!”盟主扭过头,自顾自的开口。他明明知道此时对面的女子还是在责怪自己,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多叮嘱几句,因为他心里的愧疚实在是太浓郁了。   司徒夫人依旧一言不发,就好像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而灵魂早已不在她的身上了。   “心慕,你这是何苦了?你这样折磨自己,不仅仅自己不舒服,连同着我,阿铭,阿洛,心里都不舒服啊!”盟主叹气,喃喃道。   一提到司徒铭和司徒洛,司徒夫人的脸上才有了些许表情,但是当她一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人时,冷漠又恢复如初。   过了许久,司徒夫人才缓过神来,淡淡开口,“恐怕我现在离开,不再你眼前了,是你多年以来的夙愿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盟主顿时就站了起来,一脸的焦急,急急的辩解道:“什么叫我多年的夙愿?好歹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我怎么会希望看见你不好了?你要知道,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见死不救吗?”   “咳咳咳……”司徒夫人只是冷笑了几声,对于盟主的话,她并不反驳,但是眉宇间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她那不相信的神色,盟主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多说也是无益,只是缓缓起身,想要离去。   司徒夫人猛然一把抓住正在转身的盟主手腕,厉声问道:“司徒剑南,事情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盟主的心里咯噔一沉,或许是心里的愧疚太深,原来对司徒夫人的冷漠顿时烟消云散,只是迟疑了片刻,他就昧着良心说道:“你怎么这样说?你是我的夫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以前发生的事情过去了,就都算了吧,我都不再计较了,你又何必还想的那么多了?”   盟主是多么聪明的人——只是承认她是自己的妻子,却不开口说自己是否爱过她。其实,盟主这样做,只是想让司徒夫人所受的伤害更少一些。   司徒夫人显然是明白他话中的意义,即使是知道他是在骗自己,对于这样的谎言却还是毫不在意。她脸上的阴郁和苦闷顿时消散不见,惊喜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说的话何时有假?”盟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可是却不知道这笑容里蕴含了多少的无奈。在这一刻,他已然决定,既然自己已经对不起了一个女子,那么就好好珍惜现在面前的这个女子吧,不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司徒夫人心中的喜悦越来越深,越来愈深,兴奋与开心从心底渗出来,就好像即将把她湮灭一样。在她成婚十几年以来,她得到的只是冷眼相待,漠不关心,就连那夫妻之间最为平常的几句情话,她却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只要一想,就会有期望,那样便会伤的更深。而现如今,这是她最为开心的一次,这种愉悦,是真真正正的从心底里发出的。   “心慕,你离开之后要好好的生活,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派人告诉我。”盟主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也会让孩子们经常去看看你的,至于我,恐怕是不太方便过去的,但是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看你的。”   司徒夫人此时可谓是心花怒放,对于他的话,只是喜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她觉得不管自己在哪里都是幸福的,只要自己深爱的人心中有自己,那么即使是远在天边,心还是在一起的。   有的时候,女人真的很好满足,一句话,一个微笑,就可以让她开心好久好久。就像此时的司徒夫人一样,她不去想自己以后会面对众人的非议,众人的白眼,只是面前男人的几句安慰,就足以让她开心好久好久。   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现在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弥足珍贵。   第二十二章 斗胆求情   灵鹫宫,秋水阁内。   若惜与莫愁分立两侧,静静地等着宫主做出决策。   宫主只是一脸悦色,眉目舒展,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过了半晌,宫主才和颜悦色地说道:“这次你们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当然,还有炙火,真的做的很好!”   若惜只是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多谢宫主夸奖,属下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全靠宫主庇佑。”   对于这类冠冕堂皇的回答,宫主已经听得太多了,她只是会心一笑,“放心,这次的任务我知道并不容易,所以我会奖励你们的。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只要灵鹫宫有的,我都会满足你们。”   莫愁听到了宫主赞许的话语,喜悦之色不能自持,急忙上前阿谀道:“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所以属下并不应该向宫主开口讨要任何东西,宫主的赞许,已经是属下得到的最好礼物了。”   而宫主只是眉毛一挑,聪明如她,又怎么会听不出莫愁话中的讨好之音了?可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若惜开口道:“若惜,你想要什么了?不会和莫愁一样,什么都不要吧?”   若惜只是犹豫了片刻,看出宫主此时心情不错,才斗胆说道:“宫主,若惜并不想要什么,只是若惜有一事相求,希望宫主能够成全。”   “说!”宫主抬一抬袖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次的任务,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婢子玉笼功不可没。”若惜顿了顿,思忖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所以,若惜想恳请宫主放她出宫!”   她的话一说完,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不仅仅是宫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若惜这般大胆的想法所惊诧。若惜也知道宫主是不会轻易答应这件事的,但是她还是想为玉笼争取一下,也许,宫主此时的心情这么好,说不定会答应了!   宫主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依旧一脸笑意:“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若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宫主,缓缓开口:“既然宫主说灵鹫宫有的就能够满足我,放玉笼走这件事,对宫主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若惜斗胆,才向宫主开这个口的。”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秋水阁里站立数十个婢子,可是此时每个人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着宫主现在的这个样子,大家都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展开,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沉默。   宫主只是缓缓玩弄着桌上的茶杯,东瞅瞅,西看看,对若惜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厉声对着若惜说道:“理由了?我只想听到你为什么不想让她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若惜知道宫主已经发怒了,她只是垂下头,不再说话。她知道,此时不论自己说些什么,都会引来宫主的勃然大怒。   “咳咳咳……”宫主只是冷笑了几声,宫主募然拍了两下自己的头,“还是你又想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难不成你想把玉笼送走,这样你行动起来就能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若惜开口想要辩解什么,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宫主就厉声喝道:“从来没有进了灵鹫宫的人还能出去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这辈子生是灵鹫宫的人,死是灵鹫宫的鬼,即使能逃得了一时,也还是被抓回来的。”   宫主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若惜,明显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此时的若惜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自在,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一样,她不懂,为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宫主还是要再次掀开自己的伤疤,让自己再次感受到鲜血淋漓的滋味。将近两年的时间,对若惜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是每当若惜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来依旧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的若惜心中像是火焰在喷发一样,她在也忍不住了,大声开口道:“宫主,我知道你的言语是在针对于我,我也知道我犯下的错误应该靠着自己去弥补,对于你的惩处,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可是,刚才是你开口,说可以成全我,但是我现在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玉笼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牢笼。我说灵鹫宫是个牢笼,一点都不为过,我想站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想吧!   “我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所以也不再指望什么了,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宫主能够放我离开。可是玉笼,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她现在年纪大了,功夫也不高,留在灵鹫宫是没有什么用途的,所以宫主,若惜求求你了,你就放她走吧!也就当她这次顺利完成任务的奖励吧!”   她的话一说完,宫主掩口笑了起来,那骇人的笑声荡漾在秋水阁内外,好像若惜讲给她听得是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   过了许久,宫主只是轻轻摇头,可是神色却依旧是刚才那个骇人的样子,“你说的这样冠冕堂皇,好像我不放玉笼走,是不在情理之中一样。”   若惜手心里捏了把汗,宫主越是这个样子,就更加让她感到不安。   如她所料,宫主却募然换了神色,一脸严峻,厉声说道:“若惜,按照你的意思,灵鹫宫就是一座牢笼,而我就是那碎尸万段的守门人?我告诉你,灵鹫宫自从创宫以来,就已经立下了这样的规矩,进灵鹫宫者,要么终身为灵鹫宫效命,要么,死。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若惜依旧垂着头,听着宫主这般震怒额语气,她为自己刚才贸然开口懊恼不已。可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而现在宫主的反应,也是在她的预想之中的。   “要是你真的想要玉笼离开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你可以带着她的尸体离开灵鹫宫,当然,要是你现在还不死心的话,我可以赐你们一起死。”说了一连串的话,宫主终于明白了若惜的意思。因为她自己在灵鹫宫生活的太压抑,所以想要一厢情愿的解救处在水生火热之中的玉笼,但是这一切,有怎么可能了?   若惜似乎有满肚子的不甘心,可是还是顺从地说道:“属下知错,希望宫主能够原谅。”   “知错……”宫主只是掷下了手中的茶杯,似乎若有所思,她冲着若惜叹道,“现在你的话我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了,以前,虽然你偶有违抗之意,但是说的话却句句属实。但是现在,每次犯错之后,你都会认错,可是我想你的心里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的,因为你已经不想喝我做些无谓的抗争了。若惜,你说是这样的吗?”   若惜没有说话,因为宫主的话句句都属实。   顿了顿,看着大堂里的垂头不语的若惜,宫主自顾自的冷笑起来,“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错了,但是这辈子你已经与灵鹫宫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了。你要是想离开,除非灵鹫宫灭亡了,还有就是我死了。”   若惜已经心生绝望了,所以对于宫主的话也是毫不在乎了,哀莫大于心死,彼时的她心已经死了,所以对于这一切也都不在乎了。   或许,宫主在不久之后会为自己今天的这个决策而感到后悔,因为,倘若她今天放走了玉笼,日后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第二十三章 真相大白   夜深人静,所有的喧嚣都归于平静,只剩一盏灯独亮。   司徒夫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此时的她已经看完了一卷书,再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她打了个哈欠,感觉到倦意来袭,也许是今天司徒剑南与司徒铭来了的缘故,她格外兴奋,所以今天的心情也格外好,连想要睡觉的时间都比平时早些。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了密林方向传来了优美的乐声。这样熟悉的旋律,她不但觉得陶醉,反而心中一紧,陷入了无尽的紧张,这样的旋律,是她一直以来最为厌恶的一首曲音。   司徒夫人四处看了看,想要分辨出自己究竟实在现实,还是在梦中。此时的她以为这是个梦,所以一心想要自己从这个噩梦之中醒来,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这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旋律是已死去的李秋水最喜欢的笛音,曾经美妙无比的旋律,在此时听来却是无比骇人。   乐曲越来越近,弥漫在夜色里。那曲子如同水一般慢开来,仿佛有质,粘稠的、深陷的,阻住人的脚步。   司徒夫人募然起身,想要离开,可是此时却不知道此时该逃往那里。本来李秋水的功夫都她高上许多,更何况现在的李秋水现在已经化成了厉鬼,来找自己寻仇来了,她又怎么会逃得掉了?   曲声越来越近,深夜的屋子里,已经传来了簌簌地穿行声,还有那沉重的脚步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一样。   此时的司徒夫人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她已经经历过了一场生离死别,所以对死亡已经看得淡了。更何况,她深知,该来的总会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的,冥冥之中一切自然有天意。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带有寒意的冷风,深夜本就露气极重,现在门一开,就更加寒冷了。   司徒夫人直直地盯着已经敞开的门,看着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走进来了。虽然她的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当她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一惊——来者正是李秋水,即使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但是她的容貌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那么美丽动人,如同天上而来的仙女一样。   李秋水披着及腰的长发,悠然吹着一只长笛,缓缓步入散发着橘光的房间里,手腕上的铃铛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细碎的轻响。脸上闪现的是如同二十年前的倔强,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你,你究竟使人是鬼?”只穿着单衣的司徒夫人此时因为害怕与深夜寒气的夹击下瑟瑟发抖,可是语气却还是镇定的。   “咳咳咳……”对于司徒夫人的反应,宫主只是浅浅一笑,她没有料到此时的司徒夫人还是如此镇定,“你觉得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再来找你吗?还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你到底是人是鬼?”司徒夫人使劲全身力气喝道,对于眼前女子的装神弄鬼,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咳咳……”有些意外,宫主只是掩口笑了起来,神色如同当年,此时,她腕上银铃轻响,“那么你觉得了?难道我是那种轻易会死的人吗?你当然都是希望我死了,这样我和我的女儿就不会打扰你们幸福的生活了,可是,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听着他的话,司徒夫人有些惊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只是想瞒着他你有孩子这件事,只是不希望你成为我们成亲的阻碍,但是,当时我想着在我们成亲之后在告诉他。”   “这样,就能弥补你对我们的伤害吗?”宫主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说着说着,她就笑了起来,这笑容里,皆是对司徒夫人的嘲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司徒夫人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中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在很多年里,她对自己的行为也是充满了自责。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宫主低头,看着手上的长笛,缓缓说道:“更何况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没有用了,我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我会让你,让司徒剑南,让你的女儿都会受到应有的报应的。”   “为什么?”司徒夫人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她向着眼前的女子祈求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迁怒于他们,你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吧!”   宫主募然抬头,惊声呼道:“不可能,要是司徒剑南当初能够坚持,不屈服于你父亲的权势之下,我又怎么可能受那么多的苦?还有你的女儿,凭什么她一生下来就可以锦衣玉食,想尽一切荣华富贵,而我的女儿却要受尽一切苦楚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弥补你的。”司徒夫人只是不断的向她乞求道。她知道李秋水的性格,只要话一出口,就一定会做到的,但是现在,她不知道,眼前站在她面前的是灵鹫宫宫主。   宫主只是步步紧逼,嘴角闪现出一丝冷笑:“你现在还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吗?你已经不是司徒夫人了,当初你中七心散,休妻,解毒,你真的以为一切都是偶然吗?现如今,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事得不到的。”   即使司徒夫人已经猜到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谁,却还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现在是灵鹫宫的人吗?”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当初那个善良直爽的女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居然会成为邪教灵鹫宫的人。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但是,我要你知道,一切都是只是刚刚开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看到司徒夫人如此惊愕的神色,她愈发觉得可笑。   “你现在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司徒夫人只是惊呼一声,讶异,不解顿时齐上心头,此时她没有担心自己未来会如何,而是一心扑在了李秋水是不是灵鹫宫的人这件事上。   “很多事情你都没有想到吧!但是以后,你没有想到的事情会更多的,我受到的苦楚更是你没有想到的了,当年,我差点都支撑不下去了。”回想起当年的痛苦,宫主脸色阴郁,自顾自的说道,“我不幸,我痛苦,我自然也会让你经受这样的痛苦。你好像挺疼你那个骄纵的女儿吧,放心,我也会让她受我女儿当年受的苦。”   宫主话一说完,就笑了起来,在这时候看来,她已经丝毫没有了当年的影子。此时,展现在眼前的只是灵鹫宫宫主,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宫主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扔在了桌子上,“把这封信交到司徒剑南的手上,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有联系,看完这封信他自然会明白一切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募然转身,不过是转瞬,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司徒夫人顿时就绝望的瘫坐在地下,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即使当年她不喜欢李秋水,但是只是因为司徒剑南的关系,对于李秋水那豪爽、直率的性格,她还是尤为欣赏的,甚至还有几分嫉妒。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已经消失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祈祷,为自己祈祷,为司徒剑南祈祷,为自己的女儿祈祷。   第二十四章 惊天阴谋   这样的房屋,这样的景致,让若惜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同样的景物,带给若惜的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她还记得自己那次逃出灵鹫宫,和宁春来找萧子延时,心情充满着激动,还有忐忑。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却充斥着矛盾,还有不安。。这样的不安,是她从未有过的,对未知的恐惧,甚至不知道宫主的目的。   若惜不知道宫主为何会派早就前来冥鼎山庄,而当她开口询问原因时,宫主也并不相告。宫主只是告诉若惜,要她去冥鼎山庄,与萧子延亲近相处。这一点,曾经是宫主最为顾忌的事情,可是现在是下达这样的命令,让若惜实在是想不通。   或许是宫主太过于自信了,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能够控制完完全全的控制若惜了,或者是她太高看若惜了,以为与若惜对待自己情感已经达到了能够收放自如的境界了。   若惜站在门口,看着宏伟壮丽的大门,想了许久,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不过当她只是一只脚踏进门槛,就看见守门小厮急急地走出来了。   当他看见若惜的这一刻,不由得惊呆了,他还是记得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正是这个女子,是过世的庄主与曾经的少庄主闹得不可开交,更是让盛极一时的冥鼎山庄蒙上了无尽的羞耻。   若惜没有理会守门小厮那诧异的神色,只是冷冷地说道:“我要找你们庄主。”   那个小厮只是愣了片刻,就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进去,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但是他还是顾忌着若惜的功夫,也害怕庄主会因此责骂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萧子延一脸仓促地跑了出来,但是当他看见若惜的身影时,却还是愣住了。在这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只是若惜或许料到了萧子延会是如此反应,她微微一笑,“怎么了?现在你是不认识我了吗?”   萧子延这才回过神来,他疾步走了过来,一把将若惜拥在怀中,声音里因为欣喜与激动而略微显得有些颤抖,“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看见我了,还好,现在的你还是来了。”   被他抱住的若惜面色尴尬,明明是熟悉无比的拥抱,此时她却感觉到很不自在,“难道你不希望我来这里吗?难道你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   “不,不,当然不是。”萧子延愣了片刻,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的急切,“我当然希望你来找我,我还希望我们能够一辈子不分开了。”   若惜尴尬的脸上浮现一丝不相信的表情,冷笑,“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当然,要是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了。”萧子延此时是欣喜无比,脸上也是喜不自禁的表情。   但是,深深陷入喜悦之中的萧子延没有发现,此时的若惜不仅是语音不同,连着话语之间都透露着一丝冷漠。   萧子延拥着若惜缓缓地走进了冥鼎山庄,在这一刻,众人的眼光与不解对他而言都是小事,唯独怀中的女子此时天地之间最为重要的东西。   直到此时,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萧子延还是没有想到,为何若惜会来找自己,为何灵鹫宫对于若惜这次的举止不加以阻难。   当若惜跟随着萧子延来到了这间熟悉的房间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毕竟,这是萧子延第一次对她表白的地方,这里,也是她明白自己是真正的爱上萧子延的地方。   萧子延注意到若惜的微微失神,只是轻轻的冲她晃了晃手,轻声问道:“若惜,你在想什么了?这么出神。”   若惜并未看他,只是环视着屋子里还保持着原样的一切,“我在想,这个地方是不是自我走后就没有人住过?要不然也还不会保持着我走时的样貌。”   萧子延只是狡黠的一笑,将她搂在怀中,“当然,自从你那次走后,这间屋子一直就保持着原貌,连我都迁到别的屋子里去住了。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能进来坐坐了,呼吸着里面的空气,似乎还有你的味道了。”   若惜只是侧头看着他,想从他的话中辨出他话的真假,可是,不管若惜怎么看,萧子延的脸上都是一副真诚的样子。   萧子延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自顾自的说道:“自从你那夜走后,我就一直不许人动这间屋子,后来,我也和你一起走了,就更加没有人来这间屋子了。再后来,我回来了,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夜。”   听着他的话,若惜感觉自己的眼睛里有泪花在涌动,可是,若惜还是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都是他在骗我的。   因为受过了伤害,所以此时的若惜对眼前的一切都是抗拒的,正是懂得了心痛的感觉,她才会抗拒的不相信萧子延所说的一切。   直到这个时候,萧子延才募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轻声开口:“若惜,这次你怎么出来的?宫主允许你出来吗?”   若惜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将头扭向了窗外,脸上有着明显的惊慌失措,“我与宫主已经谈好了条件,只要我完成了上次的任务,宫主就会放我出宫,现在的我,已经和灵鹫宫没有半点关系了。”   “真的吗?”萧子延喜不能自持,连同着语调都上扬了不少。他曾经无数次期待着现在的一切,当这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又怎么会不开心了?   若惜淡淡回头,脸上也是浅浅的表情,“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吗?”   这下子萧子延才相信若惜的话,其实仔细一想,他觉得若惜的话不无道理,毕竟,谋杀盟主夫人这件事是十分艰难的,来换取自由也并不为过。   “你该不会还是为司徒夫人那件事怪我吧?”若惜顿了顿,还是开口言道,“其实,我也是逼不得已的,那日,在客栈那样的对你也非我本意,我想,你应该能懂得,对吗?”   萧子延只是呵呵笑了几声,笑容里,皆是甜蜜,“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了?况且现在司徒夫人已经没事了,只是盟主休妻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引起了极大的风波。但是,依我看,这未必不是件好事,盟主与司徒夫人一直都是貌合神离,现在分开,对彼此都好吧!”   若惜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事,她并不知道,也不想关心。此时的她只想宫主召自己回去,那么她也不会每天在这里受自己心的折磨,每天看着萧子延,对他既有爱,又有恨。   萧子延看着不言一语的若惜,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惜,关于我和阿洛的婚事……你不要在意,我们等到合适的时候,就会昭告天下,我们的婚事是无效的。”   “我知道了。”若惜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继而又发现自己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平淡,她转过身,开口道:“其实,只要你的心在我的身上就够了,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很多东西我都已经看淡了。”   她的这一席话说的萧子延心中更加觉得愧疚,他愈发觉得对不起若惜,若惜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而自己现在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实在是有愧于若惜啊!   萧子延的愧疚是来源于自己,来源于对若惜的爱,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若惜此次前来,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的背后,更是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第二十五章 狭路相逢   阳光已是初沐,可是若惜还是瞪大了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在昨夜,她又是一夜无眠,她在想宫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在想萧子延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可是,越想越觉得心中郁闷,就更加睡不着了。   说实话,萧子延的确是个贴心的人,不仅为若惜准备了她最爱吃的饭菜,备上了一切他能给的最好条件,连同身边的丫鬟,也是当年伺候过若惜的玉儿。   但是对于这一切,若惜愈发感到不安,萧子延对她越好,她的心中就越发不安,这样的不安,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毕竟,两人曾经有过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恋,想要轻而易举的忘记,又怎么可能了?况且,此时的若惜还是爱着萧子延的,只是心中的理智拼命的在压制着她,她告诉自己,不能再陷入情网了,要不然,下场也会是像当年一样的悲惨。现在的若惜已经明白,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了。   若惜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好像要裂开一样,她想起身,可是却又不知道起来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听见了院子外传来了阵阵喧嚣的声音,她仔细一听,好像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让开,我不就是回了趟盟主府吗?居然这个野女人就住到了冥鼎山庄,萧子延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了?”   “夫人,夫人,庄主交代过了,谁都不能进去打扰若惜姑娘!”   “姑娘?你还知道称她为若惜姑娘啊!我还以为你要称她为二夫人了。玉儿啊,玉儿,看样子你还真的是没有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   “不是这样的,夫人,我向来很尊重您的,况且,这一切都是庄主吩咐下来的,我只是个丫鬟,并做不了主。”   “不要处处都拿庄主来压我,你不过是个丫鬟,还想处处都忤逆我的意思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   若惜一听,就知道是司徒洛定是在外面和玉儿吵起来了,只是的她现在头痛欲裂,只好用被子捂住头,不想再听见了她们争吵的声音。   可是,外面争吵的声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即使是若惜蒙着被子,还是能够听见那剧烈争吵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她只是无奈的起身,叹了口气,估计她再不出去,外面的玉儿估计会和跋扈的司徒洛打起来了,更何况,司徒洛哪里是会肯吃亏的人了?玉儿一定是会受欺负的。   若惜下床,募然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前的就是司徒洛叉着腰,不住地训斥着玉儿,简直是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如果不说,真的很少有人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大名鼎鼎司徒盟主之女。   司徒洛见若此出来了,只是整理整理了衣着,想要显示出一副名门淑女的样貌。她轻挑了挑眉毛,一脸的鄙夷,“哟,我还以为这是谁了?原来是灵鹫宫大名鼎鼎的若惜姑娘啊,昨天你来到我们冥鼎山庄,我没有出去迎接,真是有失远迎啊!”   她的话处处都展示了自己冥鼎山庄女主人的身份,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若惜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一脸漠色,“玉儿,你过来。”   玉儿只是偷偷打量了一眼司徒洛,见她没有反应,急忙一溜烟儿小跑地跑到了若惜的身后。   就在若惜正欲转身进屋的时候,却听见司徒洛强忍着怒气,尖锐的开口:“玉儿,怎么,她还没有进家门了,你就这么听她的话,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丫鬟,是冥鼎山庄的丫鬟了,还是那灵鹫宫的丫鬟?”   一听到灵鹫宫这三个字,玉儿的神色募然变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同这个邪教联系在一起。   玉儿就这样夹杂在她们两人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玉儿,不要理她,我现在已经和灵鹫宫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也不要害怕。”若惜知道她的顾虑,只是悠然开口。   若惜实在觉得和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没有什么可说的,遂拉着玉儿想要进房间里去。   “你站住。”司徒洛懊恼极了,她冲着若惜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在这里只是个客人,怎么这般的不知礼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想进去,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呀!”   若惜的脾气本就是极其高傲,对于司徒洛的嚣张跋扈,她已经是一再退让了,但是现在,她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彼时,若惜募然转身,冷冷地说道;“你还真的以为这就是冥鼎山庄的夫人吗?萧子延和司徒盟主有着什么样的约定,你我都知道,又何必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司徒洛顿时就愣住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萧子延会将这样的话告诉旁人,更没有想到若惜居然会在大庭广众将这样的话说出来,这样一来,她仅剩的自尊心也被消耗殆尽了。   “你……你……你不要在这里无中生有,你还真的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妇!”司徒洛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手指着若惜,颤颤巍巍地说道。   看着这个样子的司徒洛,若惜只是莞尔一笑,眉眼中有着嘲讽,“我是不是无中生有,你的心里清楚得很,到时候,大家也都会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是冥鼎山庄的夫人,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你,只是灵鹫宫的杀手,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女人,我真是不知道萧子延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了。”司徒洛此时还在挣扎着,维护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自尊心。   若惜也没有生气,她看着司徒洛越生气,她的心里就更加感到安慰。此时的若惜只是冲着司徒洛讥讽的一笑,“随你怎么说,但是萧子延喜欢我不喜欢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司徒洛顿时就愣住了,只是呆呆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夫人……”司徒洛身边的丫鬟咂舌,开口问。然而话刚出口,猛然间就愣住了,司徒洛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   这些丫鬟都是司徒洛从盟主府带过来了的,她们不懂,为什么每一次夫人见到这个叫若惜的女子都会被气得浑身颤抖,而且一向要强的小姐只有在与这个女子的争执之中败得体无完肤。   若惜只是写了一眼司徒洛,冷声开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来挑衅我,而每一次,你都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司徒洛本来是无声地流着眼泪,一听完若惜的话,哭得就更加厉害了,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中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像是晶莹剔透的珍珠。而在许多人的心中,她的泪水恐怕要比珍珠值钱许多了。   “若惜,你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女人,你这样的恶毒,一定会有报应的。”司徒洛哭得梨花带雨,用尽了力气冲着若惜吼道。   一向娇生惯养的司徒洛此时只能用着自己的特有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可是这句话在若惜听来,却是像小孩子的戏谑一样,让若惜更加觉得好笑。   若惜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了。   独留梨花带雨的司徒洛在此,她看着若惜离开的身影,却是无可奈何。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子延哥不属于自己,萧子延的心中本就是属于若惜的,只是在若惜没有出现之前,子延哥才会对自己有些关爱,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是,司徒洛不知道的,她现在所面临的一切的只是开始。   第二十六章 怀疑若惜   若惜静坐在窗前,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明明是似曾相识的一切,然而在此时的若惜看来确实那么的陌生。   窗前也是夕阳的景致,也是那么蔚蓝的天空,也是那样熟悉的竹子,石桌……可是,一切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若惜知道,此时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最初的若惜了,而萧子延也不是最初的萧子延,一个心已死,一个已有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两年之前的爱恋已经成为了暗淡的回忆,空荡的记忆里,伴随着无数的辛酸,还有那四分五裂的情感与哀愁。   “若惜。“宁静中,许久许久,站立在门口的萧子延突然轻唤了一声。   “嗯?”若惜从出神中惊醒过来,应答。   萧子延踟蹰了片刻,却还是淡淡开口道:“若惜,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你不会对我隐瞒什么的,对吗?”   若惜在心里已经料到了是什么事情,却还是装作诧异的样子,惊异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居然连我都不相信了?”   萧子延看着若惜那奇怪的神色,只是淡淡一笑,“就在今早,盟主找我去盟主府,说是有人去找司徒夫人来寻仇。”   “树大招风,这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啊!”若惜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但是却在心中寻思着这件事到底和灵鹫宫有什么关系,自己突然来到冥鼎山庄,而又有人去找司徒夫人寻仇,这一切都都太巧合了。   而以盟主现在的江湖地位和武功声望,想要找盟主去寻仇,简直是死路一条。若惜不知道会是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多想。   “要真是这样,恐怕是没有可担心的。”萧子延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那个女子二十年前与盟主定过婚,盟主与她本是情投意合。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他们没有在一起,而那个女子也跌下了山崖,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然而现在,她却回来了,说是要回来寻仇,说要向盟主,司徒夫人,司徒洛都得不到好下场。”   “啊?是吗?”若惜睁大了明眸,有着毫不掩饰的吃惊。即使一向淡漠的她,在听到这样不可思议的消息后,却还是感到万分吃惊。即使她不喜欢司徒洛,也与司徒夫人素未谋面,但是对于盟主这个人,她还是有些好感的——位高权重,却还是没有什么架子,即使严肃,但却不让人感到害怕。   若惜定睛看了看萧子延,发现他正一脸踟蹰的望着自己,若惜一看,就知道萧子延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想对我说什么了?”若惜仰着头,语气里有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淡漠。   “难道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这句话说完,萧子延就发现了这句话足以对若惜造成了怎么样的伤害,他看着毫不在意的若惜,急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若惜,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一切真的是太巧合了。就在前天夜里,那个女人说要回来寻仇,而在昨天早上,你又来到了冥鼎山庄,这样说出去,恐怕有很多人都会觉得难以置信了。”   他这样急切的解释着了,语气中有着焦急,他害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若惜,惹得她离自己而去。   “咳咳咳……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即使此时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但是若惜还是感到了阵阵心痛,这时候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是爱他爱得这么深。若惜顿了顿,冷笑道:“你向来没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了?”   “阿洛啊!”萧子延不以为意的回答着,一向豪爽大方的他对这样大的事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殊不知,女子一向最这样的事情十分的敏感。   若惜本来就阴郁的脸更加的冰冷了,好像是万古不化的寒冰一样,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萧子延看着若惜,在他曾经无比希望的环境中,叹了口气。从昨天若惜来的时候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相见的缘故,他一直觉得若惜很陌生,不像是当年的那个女子一样,而就在刚才,他才找回了当年若惜的一点影子。   “咳咳咳……”萧子延只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笑容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样的若惜,带点冷漠,带点疏离,还带着点醋意,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若惜。   “你在笑什么?”显然有些意外,若惜诧异,“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的好笑了?我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萧子延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诡笑,“你猜啊?你觉得我会笑什么了?”   “我怎么会知道了,况且这不是你和司徒洛之间的小秘密吗?我就知道只有她才会玩弄这样的小把戏。”若惜板起了脸,将头扭向了窗外,不理会此时一脸笑意的萧子延。一想起司徒洛这个名字,若惜的心中就是满腹的气愤,再一想到他们已经是拜过堂的夫妻,若惜的心中就更加的怨恨,她知道几时他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是在外人的眼中,自己还是一个无名无分的插足者而已。   “怎么?你吃醋了吗?连阿洛这样的小孩子的醋你都吃,还有谁的醋你不会吃了?”萧子延微笑,满脸的戏谑。   听得如此说法,若惜依旧直直地盯着窗外袭袭落下的夕阳,她深吸了一口气,漠声回答着:“我从来不轻易吃谁的醋,但是现在,你觉得我能不吃醋吗?你们两人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怎么说,怎么做,也只不过是只有自己才会在乎吧!”   萧子延只是走过去,轻轻地环住了若惜的肩,安慰道:“若惜,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但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盟主府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我实在不好向盟主开这个口啊!”   若溪只是看着窗外,并不作声,她不知道萧子延与司徒洛没有婚约的束缚之后,她能做些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飞鸽传书请示宫主,自己该做什么了?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可是若惜一点主意都不能有,这样的生活,早在她出灵鹫宫之前,宫主就已经定下了,稍有闪失,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有的事情只能在宫主的控制范围之内,在灵鹫宫中的每个人都能看出宫主对这件事是十分的在乎。   募然,若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扭头问道:“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   萧子延拍着脑袋,回忆了片刻,就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过,她长得挺漂亮的,还有一身好功夫,不比当年的盟主功夫逊色了。”   “司徒洛没有告诉过你吗?”若惜不动神色的问道。   “没有啊,况且,阿洛还小,也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子啊!”过了一会儿,反应迟钝的萧子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若惜在戏谑自己,他拍了拍若惜的头,轻声说道:“你可真是个醋坛子啊!”   若惜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面对着盟主复杂的情感纠纷,她并不关心,也并不感兴趣。只是此时的她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与自己有着密切的关系,一切是是她未曾想过的复杂。   若惜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萧子延口中的女人,就是灵鹫宫的宫主,是自己的娘,也不会想到,盟主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经,若惜是无比想要这样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疼爱自己的爹,可是,明明就是在自己的眼前,她却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 盟主来袭   萧子延与若惜就这样并坐着,看着窗外的夕阳静静地落下,这一幕,既静谧又幸福。   夕阳西下,这宛如一首交响曲的尾音,优美极了,但是却渐渐地归于岑静、无声,引起他们的心中无穷的感喟,给冥鼎山庄的黄昏铺上一层感人肺腑的诗意。   渐渐地,渐渐地,夜幕降临了,若惜的脑海里还浮现着那醉人的黄昏,那美丽而令人心驰神往的情景让若惜实在不去怀念。方才的景致,就好像两年前他们在逃亡的路上一样,只是比那时候多了些安心,也多了分疏离。   房间里越来越暗了,可是他们就是这样并排坐着,没有点灯,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玉儿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这一幅静谧的画面,实在不忍心打扰。可是,这个时候她却还是开口道:“庄主,盟主来了,夫人要您快点过去吧!”   萧子延转身,在昏暗中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玉儿静静的退了出去,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幕,不由得感慨着,那是多么的和谐啊!   萧子延募然起身,拍了拍若惜的背,柔声说道:“我先出去一下,稍后就会回来了。”   若惜垂下眼睛,这样美好的时刻,可是司徒洛一句话就能将他叫走,任凭是谁此时心里也不会好受啊!可是,除了心里难受,她又能怎么样了?毕竟,在此时的世界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还有诸多的因素要去考虑。   萧子延快步走向了冥鼎山庄的大堂,此时的他才发觉天色已经这么迟了,连自己也感觉到了微微饿意,只是在刚才,好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样。   他刚一进门,就看见了盟主脸色复杂地坐着,脸上展现的不知道是苦郁还是欣喜。而一旁的司徒夫人的脸色可真是不太好,甚至可以说还是惊魂未定——这样罕见的脸色出现在司徒夫人的脸上让他吓了一跳。   一看见萧子延的身影,盟主缓和了脸色,慢慢开口道,“为何没有看见若惜姑娘一同前来,我还有些话想要问她了。”   萧子延的心下咯噔一沉,他此时已经估摸到了盟主前来的意图,他只好垂下眼睛,“若惜的身体现在不太好,她已经先行睡下了。”   “那你让她多加注意身体吧!现在是春天,正是容易感冒的时候了。”盟主毕竟是行走江湖多年,萧子延说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了?   萧子延看着神色呆滞大的司徒夫人,关切地开口:“司徒夫人,您没有事吧?”   司徒夫人依旧一脸的出神,根本就没有听见萧子延的话。直到盟主轻碰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恐,“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这一幕,萧子延也确实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盟主募然变了脸色,他轻叹了口气,对着司徒夫人安慰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开始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   司徒夫人却也不答话,只是板着个脸,好像是在同盟主置气一样。   盟主也没有心思搭理她,只是惨笑了一下,对着萧子延缓缓开口:“子延,其实这才来我是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的。其实,我已经休了心慕,而她现在已经不太适合在盟主府居住了,但要是她住在别处的话,我也不太放心,我思来想去,还是让她住在冥鼎山庄比较放心,你觉得怎么样了?”   “当然好了,这样司徒夫人住在这儿,也可以让阿洛多陪着她多讲讲话,这样心情也能好不少了。”萧子延也是一脸的喜色,对于能帮助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推辞的。   盟主笑了一下,眼神黯然,“但愿吧!”   “对了,盟主,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怀疑若惜了?”想着今天早上盟主对他的言语,萧子延还是忍不住相问道:“我一直都是很相信她的,况且,若惜向来是不会撒谎的,若惜向来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盟主只是微笑了一下,眼神辽远起来,“就当是我多心吧!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宁愿多心,也不愿意掉以轻心。”   萧子延不解,在他的心中,即使全世界都会欺骗自己,而若惜也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一想起那封信的内容,我就觉得害怕啊!”叹了口气,盟主自顾自的说道:“她在信里说道,她会来索仇,不仅是冲着我,而会对心慕,阿洛,一个都会放过的。   “而我,能想到伤害阿洛的地方就是你,而若惜也在这个时候来冥鼎山庄,我确实不能不担心啊!我就是怕若惜是被灵鹫宫派来的啊,这样不仅伤了阿洛,也是伤害了你啊!”   盟主一脸的沉郁,对于若惜突然的来访,他实在是充满了困惑。   而萧子延只是自信的一笑,朗朗地说道:“关于这一点,我真的可以保证,若惜一定不会伤害阿洛的,而且司徒夫人在冥鼎山庄,也是会非常安全的,即使我拼尽了性命,也会保护司徒夫人与阿洛的。”   盟主只是黯淡的一笑,这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是啊,那个人在得知自己深爱的女子多年后被告知还活着会不开心了?可是又有哪个人又能接受得了深爱女子来寻仇的这件事了?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女儿,但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却不知道此时身在何方。   这一切的突然发生,又怎么能让盟主能够放心的了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复杂,好像是怎么也解不开的谜团。   两人在昏暗的屋子中面面相觑,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萧子延不说话,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的答案是什么;而盟主只是心思复杂,他明白,他不舍得伤害那个一直活在自己心中的女子,虽然她已经不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模样了,但是自己还是爱着她,一分一秒都没有忘记过。   盟主对于李秋水是爱,那满满的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于司徒夫人,阿洛也是爱,但是那只是亲情的爱,同样也是难以割舍。这个问题,不论对于任何人都是个难题,伤害谁都会让人心痛不已。   其实,若惜一直在窗子旁的垂耳听着房间内的谈话,直至此时,她已然确信了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此时,若惜悄悄的离开了这里,打算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屋子里去了,早在开始的时候,宫主就已经交代过,不论在冥鼎山庄发生了什么,都压迫向她回报,而这件事,也不能例外。   若惜缓缓地走在冥鼎山庄安静的院落中,心中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将这件事报告给宫主,她不想自己生活在监视之中,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属于自己。但是现在,她却在做着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她以前从未想过,丢失了自己,为了保全自己,看着无辜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自己伤害的还是萧子延。   直到现在,若惜还是不知道自己对于萧子延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是爱,还是恨,亦或者是爱恨交加。因为有过欺骗,所以才不敢轻易相信,这一点,若惜是真真切切的做到了,她在这萧子延,所以才会有恨,所以次啊会有现在这样复杂的感情。   遥望着远方的天际,若惜好想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带着玉笼去寻一处没有人认识她们的住处,就这样静静的生活着,一直到老。   可是,这样的生活,已是奢望。   第二十七章 结下梁子   因为害怕再次失去,所以才会习惯性的想要拒绝,因为这样,即使领会不到爱情的幸福,但越也感触不到失去后的悲伤。   若惜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果自己不是完完全全的相信对方,那么,她是万万不会轻易付出一切的。正因为萧子延曾经轻而易举的伤害过她,所以此时的她才会这样本能的抗拒一切。   就在昨夜,她已经宫主飞鸽传书,道明了司徒夫人已经来到冥鼎山庄的这件事。但是对于宫主对于未来的打算,她确是一点都猜不透的。不知道何缘故,若惜的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这样的不安,是来自于心底最深处,好像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害怕的厉害。   “咕咕咕咕”,暮然间,天空中传来了几声鸽子的叫唤声。   若惜抬头,看见灵鹫宫的信鸽正停在不远处的树桠上,咕咕咕地直叫唤。她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确实没有人,这只信鸽正是她昨夜放飞的那只,看样子宫主已经做好了决策。   若惜轻走了过去,在信鸽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了它,从它的腿上取下了一张狭长的纸条,上面写着,“静观其变,勿打草惊蛇,有事来报”。   她只是将纸握成了一团,心里疑惑万千。难道宫主真的打算放过司徒夫人吗?明明前两天还想置她于死地,而现在却要自己静观其变,这样,真的不太像宫主的作风啊!   满院的春色在这一刻都化为了黯淡的景色,若惜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若惜转身的时候,一瞥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司徒夫人,若惜心下一紧,生怕刚才的那一切被人看见了。如果没有意外,高度紧张的若惜一定会察觉到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可是方才,她却什么都没有听见,那么司徒夫人一定就是早就站在了这里了。   若惜将纸条揉成了一团塞进袖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朝着司徒夫人走了过去。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若惜微微颔首,轻声道:“司徒夫人,你好!”   司徒夫人只是直直地盯着她,满脸的不悦,对于贸然闯入司徒洛与萧子延成亲仪式的这个貌美女子,她又怎么会不记得了?那样绝伦的美貌,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年轻时候的李秋水能与她媲美。   “若惜姑娘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了,即使是我,看了也不由得心动。”司徒夫人冷笑着。   笑容僵硬,冷语相对,即使是谈笑间吐出如此好听的话,但是在若惜听来还是觉得像带了刺一样。   若惜也一脸漠色,毫不客气的回应道:“多谢夫人的夸奖。”   若惜深知,自己与司徒家的仇是一时间难以解开的,她也不想在冥鼎山庄再生是非了。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司徒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募然开口,“对了,刚才那只鸽子是信鸽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徒夫人不过是随口一问,但是她这话说的若惜心下一沉。若惜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开口,“这冥鼎山庄中哪里来的信鸽了?刚才不过是只普通的鸽子罢了,我想是司徒夫人年纪大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心中郁结难解,所以看花了眼吧!”   “真的吗?”司徒夫人抢先一步,跨在了若惜的身前。司徒夫人好歹是阅人无数,刚才若惜的话语中有着唏嘘不自然,她自然是能听的出来。站在若惜面前的她只是直直地盯着若惜,好像想从她的话中辨出真假来。   若惜向来就不善撒谎,此时被她这么一看,就更加觉得不知所措。   司徒夫人看着若惜那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冷笑了一声,语气中透露着清冷的语音,“看样子若惜姑娘此时不太舒服啊!怎么神色这样的不自然了?该不会是让我说中了吧,那只鸽子本来就是只信鸽。”   “不是,那只是只普通的鸽子罢了。”若惜皱了皱眉,极力的想要岔开这个话题,“还是司徒夫人想要小题大做,要借着这个理由将我赶出冥鼎山庄。这样,冥鼎山庄就能成为你们母女的天下了。”   “你……你……”司徒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对面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被气得颤颤巍巍,过了好久,才回应道:“怪不得听说灵鹫宫里的人心肠狠毒,原来传闻皆是不假,你小小年纪,居然说话这么不饶人。”   “不饶人?”若惜只是自顾自的冷笑了几声,娓娓说道,“我要是不饶人的话,你觉得司徒洛还能活到现在吗?我要是不饶人的话,你还会得到七心散的解药吗?我要是不饶人的话,就不会和你在这里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了。在这个冥鼎山庄内,只有萧子延一个人才是我的对手,要是我杀了司徒洛的话,你觉得萧子延又会奈我何了?”   其实,在若惜的心中,她一直都是想杀了司徒洛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萧子延对司徒洛的情感一直都让她担惊受怕。只不过是一直顾忌着萧子延,所以若惜才迟迟没有动手。   司徒夫人疼爱司徒洛是在整个江湖上都出了名的,她能够允许别人羞辱自己,可是决不能他人羞辱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你,你还真是没有教养!”事已至此,司徒夫人只是撇了撇嘴,终于忍不住回击起来,“即使阿洛和萧子延的婚约是假的,可是现在在众人的眼里,她司徒洛还是萧夫人,还是这个冥鼎山庄的女主人。而你了,你在别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个抢亲不成功的女人,是个邪教的妖女,还有何尊严可谈?”   姜还真是老的辣,司徒夫人的话语无益刺到了若惜心中最柔软也是在意的地方。若惜的脸色不过在一瞬间就变得惨白,脸上也浮现了重重杀气,她紧握了双手,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没有说错吧?怎么若惜姑娘这样的一副神色。”司徒夫人的脸上也是洋洋得意的表情,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的若惜已经是一脸杀气,或许,她是看出来了,但是她自诩若惜不敢再这里动手。   司徒夫人的心本善良,不论对于下人,还是那些寻求帮助的人,司徒夫人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只是,在面对着伤害自己儿女的人时,她就好像一个护犊的母老虎一样,容不得别人伤害自己孩子半分。   “看样子司徒夫人对这样的徒有其名的称谓还真是在意啊!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些东西都是徒有其表的,紧紧地握在手中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这样的感觉,司徒夫人已经是受够了吧!”若惜也是不饶人,这一张嘴就好像能吐出刀子一样,本来她的心里对司徒夫人还存在着几分歉意,但是在此时这仅有的歉意已经荡然无存。   不等对面的这个中年妇人开口说话,若惜又紧紧地接了一句,“我还真是替你们这一对母女可怜啊!”   话毕,若惜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下满脸怒色的司徒夫人在原地。   在这一刻,若惜开始对于宫主不杀司徒夫人的这一决策由不解转为了失望。就在刚才,她已经从心底里厌恶司徒夫人了,那样傲慢,那样瞧不起人,这样的女人,任凭是嫁给谁恐怕都不会幸福的吧!   恩怨不仅仅止步于此。   第二十八章 摇摆不定   正午的阳光正好,晴朗的天空中看不出有一丝阴霾,璀璨的阳光从空中撒了下下,透过高达的树木,化为了点点碎金。   若惜的手中握着那一团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的纸条,可是却无法从这张纸条上感触出任何宫主的意图,一切,看似迷茫,却又合情合理。   “若惜……今天你和司徒夫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忽然间,耳边有人缓缓问道。   若惜回眸,看着萧子延正含笑看着自己,只是脸上却微微有着为难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们母女都喜欢向人告状吗?”若惜不以为意的回答着,可是心里却是忐忑万分。其实在心底她还是害怕司徒夫人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告知萧子延,这样,难免会引起萧子延的怀疑。   萧子延只是将手覆在了她的肩上,淡淡一笑,“不是的,今天有过路的丫鬟看见你们似乎在争吵什么,所以我就想来问问。”   若惜悬着的顿时就落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司徒夫人恐怕是替司徒洛鸣不平吧!放心,我们只是争吵了几句,没有什么大的冲突。”   “这样啊!”萧子延若有所思地回答着,脸上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过了片刻,他才说道:“若惜,你要多担待司徒夫人一些,她这些日子受得苦已经够多了,难免会有些脾气的。”   若惜没有答话,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其实,若惜在心里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萧子延一向善良,所以若惜对于他的话也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若惜,不是我偏袒司徒夫人,而是我实在是亏欠盟主一家太多了。”即使若惜没有说话,萧子延还是了解她的,能感触到她心中的不悦。   萧子延轻轻抚摸着若惜那柔顺的发丝,轻轻开口道:“自从那日在华山分离之后,我就一蹶不振,根本就无心管理庄内事物。那时候,江湖上所有的人都想看着冥鼎山庄如何走向没落,所有的门派都想取代冥鼎山庄在江湖上的位置。可是,只有盟主给与我帮助,那时候的冥鼎山庄内忧外患,一切都是靠着盟主来打理的。   “而现在这个时候盟主有了难处,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了?盟主一家对我而言,是恩人,是亲人,而你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亲人我可以有很多,但是爱人,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人。   “在我的心中,你我已经融为一体了,我能够随心所欲的对待你,但是却不能随便的对待他们,他们在我的心中只是客人而已,而你,和我一样,却是冥鼎山庄的主人。   “所以,你就当为了我,忍耐司徒夫人一段时间吧。等事情过了,我就想盟主禀明,同阿洛解除婚约,到时候,我们就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萧子延的话一说完,若惜的心中不由得一颤,即使是在铁石心肠的人听见这样的话,心中还是会有所触动吧!   更何况此时的若惜对萧子延并不是没有情,她在心里的最深处还是对萧子延有着无法割舍的情谊,有些东西,哪会那么容易就放下了?   若惜的身体因为激动情不自禁地微微发抖,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你,说的这是真的么?”   “你觉得了?”萧子延忍不住发问,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若惜扭过头,看着他那诚挚的表情,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如此熟悉的话语,如此熟悉的神情,好像把她拉回了两年前的时候,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一样。   若惜想着想着,就募然笑了起来,嘴角皆是满足。她低声喃道,“你说的话,我又怎么会不信了?”   在这一刻,若惜真的觉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像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两人之间,还是如同以前一模一样,即使在他们面前有着种种阻碍,但是两人的心中却是没有任何的隔阂。   方才若惜细小的声音,萧子延并没有听见,他只是沉醉在自己对未来的构想中无法自拔。只要一想到能与若惜朝朝暮暮都在一起,想着儿孙满堂的景象,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满足。   “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以为会像谁了?”萧子延喃喃自语,语气中有着一反寻常的正经。   听着萧子延那么遥远的话,若惜募然就醒了过来,她此时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此时自己来冥鼎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见若惜没有应答,萧子延又自顾自的说道:“我觉我们到时候应该生很多孩子,这样,就会很热闹了,至于像谁,那就不重要了。”   一字一句,就好像一盆冷水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将还在睡梦中的若惜浇醒,她顿时就清醒过来,“这是以后的事情,我们还是以后在讨论这些问题吧!”   “怎么?你以为我不会娶你吗?若惜,你要相信我。”看着对方不信,萧子延生怕若惜真的没有信心等下去,连忙分辨,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如何莫明其妙,“若惜,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和阿洛真的没有什么啊!”   然而,萧子延那种前言不搭后语、匪夷所思的话,若惜却没有认为是荒谬,因为她知道想象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顿时,若惜感觉萧子延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好像是火一般的炙热,那种炙热,就好像是火要把她燃烧一般,若惜微微闭上了眼睛,有些梦呓地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莫测喜怒:“萧子延……若惜?”   那是多么遥远的名字啊!曾经,若惜已经对这两个名字绝望了,她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和萧子延有任何的交集了,可是,命运弄人,在她下定决心要忘记的时候,却被宫主再次派到了萧子延的身边。   “萧子延?若惜?”萧子延喃喃自语,忽然间语气变得有些反常,“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们会在一起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下定决心要和我在一起,我觉得现在的你好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若惜,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好陌生。”   “是啊!陌生!我有时候连我都觉得自己陌生了,你又怎么会不觉得陌生了?”若惜听得萧子延的语气好像起了疑心,她的语气就慢慢缓和下来,“将近两年的时间,要是你和一个哑女相依为伴近两年,那么也会变得不一样了。”   那双一直迷茫的深棕色眼睛里,闪现出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愫,这里面包含着心疼,痛苦,但是更多的却是自责。自责自己居然会对若惜说这样的话,自己居然会这样的不相信若惜。   “若惜,对不起”萧子延怔了怔,仿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若惜受尽了苦楚——这样的苦楚,是他想都不敢想象的。   若惜只是将萧子延搭在她肩头的手放了下去,看着窗外,无声地叹息,“罢了,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萧子延看着现在的若惜,那样疏离,那样的清远,他的心中也是满腹的难过。他知道,若惜已经不是灵鹫宫的人了,自己要尽快帮她回到现在的社会中来,要让她学会和人相处。   “若惜,今晚我们一起和司徒夫人、阿洛吃顿饭吧!这样,也许能让你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些,毕竟,你们还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萧子延试探性地问道,想从若惜的脸上看出她的情绪。   若惜只是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再次对萧子延动心,与司徒夫人发生争执……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让她觉得,在以后的生活中,会更加的艰难,步履维艰。   第二十九章 矛盾升级   昏暗的夜晚,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拂着群星那晶亮的脸庞。   若惜漫步在冥鼎山庄内,慢慢向着饭厅走去,心里是满腹的不情愿。一想到等一下要和司徒夫人、司徒洛同桌吃饭,她的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可是,答应了萧子延的话是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她缓缓地走着,还未走到饭厅,就看见萧子延站在门口,不住地张望着。   一看见若惜的身影,萧子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欣喜,欣慰地说道:“若惜,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若惜只是无奈的一笑,笑容中却有着明显的不情愿。   “好吧,我们进去吧!司徒夫人已经在里面等了很长时间了。”萧子延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笑了起来。   若惜跟随在萧子延身后,刚刚迈进饭厅,就看见了司徒夫人与司徒洛一脸不悦的坐在那里,看样子,她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呀!若惜,你还真是大架子啊!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若惜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见一旁的司徒洛阴阳怪气的说道。   “阿洛,既然人都来了,我们就吃饭吧!”司徒夫人只是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始吃饭,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若惜。   若惜只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根本就不理会她们母女的这一唱一和。此时,她却在心里嘲笑着,要是萧子延不在场的话,估计司徒夫人就不会这么的和颜悦色了,真是个虚伪的女人。   三个女人就这样在暗自的叫着劲儿,只是苦了萧子延,他一个人夹杂在三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   “司徒夫人,你多吃点吧!冥鼎山庄的厨子虽说比不上盟主府,但是还是有几道拿手菜的,你们就多吃点吧!”萧子延竭力想要多说些话来改变这样的僵局,可是,哪里有这么简单了?   安静的夜晚,除了碗筷发出的碰撞声,再无别的声音了。   萧子延的脸上是讪讪的表情,突然间很后悔安排了这样的饭局,明明彼此之间就已经很尴尬了,可是现在就不仅仅是尴尬这么简单了。连萧子延,坐在这里都感受到了一阵凉飕飕的寒意,令他不寒而惧。   司徒夫人一面将菜夹到了司徒洛的碗里,一面轻声说道:“阿洛,多吃点吧!我怎么感觉你到了冥鼎山庄之后好像消瘦了不少。”   此话一说,萧子延感到更加坐立不安起来,司徒夫人这话里带刺,任凭是谁也能听出这里面的含义,明着是关心司徒洛,其实是在暗着责怪萧子延啊!   若惜像个旁观者一样,径自地吃饭,喝汤,根本就没有将对面的两个女人放在眼里。她知道,此时自己越发安静,那么能惹出的是非就越少,   司徒洛看着若惜没有反应,心里愈发不爽快,她仗着司徒夫人在此,向着若惜挑衅道:“若惜姑娘吃的这么狼吞虎咽的样子,看样子灵鹫宫的饭菜一定是不知道样吧!我想,你应该来我们盟主府去吃吃,你才会明白什么叫美味绝伦了。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了,还真是小家子气。”   若惜的筷子顿时就停住了,她本来打算给萧子延几分面子,安安静静地吃完这顿饭。可是,她此时是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掷,厉声说道:“吃饭的时候,你怎么话这么多啊!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吗?这样浅显的道理,连我这样没有教养的人都知道,难不成你还会不知道吗?即使你不知道,你的爹娘总会教导你吧!”   司徒洛本就被若惜掷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现在的她更是一脸惨白,不敢相信若惜居然胆敢在自己母亲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仅是司徒洛,连同着司徒夫人,萧子延也是一脸的诧异,在司徒夫人听来,若惜的这句话不仅是冲着阿洛说的,更是冲着自己说的,女儿不懂家教,她这个当娘的有着难以推辞的责任。   “若惜,不要说了,我们先吃饭吧!”萧子延见着她们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忍不住出来解围。   司徒洛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刚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却司徒夫人一把按住了,即使心中有着满腹的委屈,她也只好作罢。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说过就能过的。即使司徒洛和司徒夫人不打算将局面闹得太难堪,可是一向高傲的若惜又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啊!   “我想,司徒夫人还是比你识时务的多啊!看样子司徒夫人还真是明白,灵鹫宫是惹不得的啊!”若惜微笑着,秀丽的脸上有着讥讽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你说,是不是这样啊?司徒夫人,呀,不对,我现在好像不能称呼你为司徒夫人,你说我是叫你舒姑娘了,还是叫你舒大娘了?”   司徒夫人的脸上变得惨白,继而变得紫红色,她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想说话,可是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发不出一个字来。   萧子延见状,一脸的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徒洛不愧是骄纵的司徒洛,她一抬手,就将桌子上的饭菜扫在了地下,厉声开口:“若惜,你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你,我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而现在,你居然还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你觉得好意思吗?”   这样的结果,早在若惜的意料之中,她只是微微一笑,讥诮地说道:“当初我又没有拿剑放在你们的脖子上逼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与我有何关了?要是你觉得你们盟主府能够研制出七心散的解药的话,回去向灵鹫宫妥协吗?”   “你,你还真是不知廉耻啊!要不是你们灵鹫宫,我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么下贱的女人啊!”司徒洛满脸的怒气,她顿时就站了起来,似乎想要冲过来,将若惜碎尸万段一样。   可是,萧子延怎么会允许她这样做了?萧子延一把就拦住了她,生怕她冲过去,做出什么伤害若惜的事情,也害怕最后的结局实在是无法预料。   若惜哪里会将司徒洛放在眼里了,即使她只用一只手,也能将司徒洛制服。   此时,她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还是直直地坐在凳子上,面露嘲讽之色:“我现在已经不是灵鹫宫的人了,你要是想报仇的话,就去找她们啊!恐怕你们还没有找到出灵鹫宫的大门,就已经死于非命了吧!要是有本事的话,冲着她们去吧,这个时候,不要拿我来撒气,曾经的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这话一说,实在呛得司徒洛无话可说。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只是她强忍着,不想让若惜再看笑话。   这个时候,司徒夫人一脸怒色,司徒洛也是满脸愤恨,而若惜对于这一切只是冷眼旁观,好像与自己不相关一样。   萧子延一只手搂着司徒洛,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看着这样不可收拾的一幕,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萧子延本就是木讷的一个人,面对若惜就已经让他忙不过来,更何况现在他还面对着三个怒气冲冲的女人,他即使是有着三头六臂,也解决不了。   古言还真是没有说错啊,三个女人一台戏啊!只是此时的这台戏,已经是收不了场了。   第三十章 借酒消愁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得深深沉醉。可是,面对着这样的美景,萧子延却无心欣赏,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让他心烦不已,一个是自己最深爱的女子,而另外的两人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她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争执,让他如何能够睡得着了?   夜色朦胧,可是萧子延却坐在院子里,他的身旁摆满了空酒罐子。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再加上心中实在是烦闷,所以只好借酒消愁,以图能够暂时的麻痹自己,可是殊不知,躲得了一时,又怎么能躲得了一世了?   萧子延已经喝得模模糊糊了,他再次抬起手想要喝酒时,可是发现酒瓶又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他拿起旁边的酒罐,想要灌下去,可是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募然止住了。他抬头,映入眼前的是摇晃不已的若惜,那样模糊的面容,映着不远处皎洁的圆月,此时在他看来,若惜更像是仙女一样,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忽远忽近的样子,更加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感觉。   “若惜,是你呀!”萧子延含糊不清地开口,手里却一把想要挣脱开若惜的手来,欲接着喝酒。   可是,此时已经喝多了的萧子延哪里是若惜的对手,若惜不过是微微一用力,就将他手中的酒罐夺了过来。   “拿来,让我喝酒啊!”萧子延想要夺过酒罐,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此时的自己已经是喝醉了,一个平常人都能将他制服,更何况是武艺高强的若惜了?   若惜只是轻轻地将酒罐放在了石桌上,微微蹙眉,“子延,不要再喝了。”   这样的萧子延,在若惜看来,心里是心疼不已。此时,她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刚才自己不忍住了,为什么非要和那司徒母女整个胜负了,要是自己不那样做的话,那么他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咳咳咳……”萧子延兀自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辛酸,“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啊?你们这样做,我到底该帮谁了?即使是伤害任何人,我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萧子延挥舞着手臂,不知道发着什么酒疯,“若惜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为什么啊?”   顿了顿,萧子延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不行,我不能冲着你发火,要是你一生气,又走了怎么办了?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听着萧子延那含糊不清的酒话,可是若惜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子延,如此的颓废,如此的无助,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对于你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显得是有些意外,若惜诧异地问道。在她见到萧子延与司徒洛的成亲仪式之后,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对于此后萧子延的任何话,她都不敢再相信了。   “当然重要啊!你这个傻瓜!”萧子延一脸的怒气,颤颤巍巍地冲过来,一把将若惜扶住,严肃道:“若惜,我对你说过那么多次,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唉!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喜欢疑神疑鬼,现在,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若惜对萧子延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即使我没有了全世界,也不能没有你。”   若惜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直到此时,她才真真正正的对萧子延放下了戒心,才再次相信萧子延对自己的爱。   若惜一脸欣慰,将萧子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握住,“子延,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啊?”萧子延一脸的迷茫,疑惑地看着若惜,“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若惜只是轻轻擦去了脸上顺流而下的泪水,莞尔一笑,“你听不懂就算了,你也不需要听懂。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会真真正正的对你,就好像以前一样。”   在这一刻,若惜忘记了之前他们之间种种的误会,忘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怀疑与不快,忘记了之间对宫主的誓言,忘记了自己临走之前宫主再三叮嘱的内容……在这一刻,所以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若惜搀着萧子延,缓缓地走到了临近走廊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两人并行坐下,遥望着天际的月色。   “子延,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逃亡的路上,那时候的月亮是是这么圆,这么亮,和现在的一样漂亮了。”若惜看着那远处的月亮,忍不住回味着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   “还记得啊!”萧子延眯着眼睛,好似在半梦半醒之间,“那时候我们,还有宁春,在灵鹫宫附近的木屋里,那时候的月亮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月色了,那时候的我们,过的是多么的快乐啊!”   一提起宁春,那个如此深爱着自己的男子,若惜心中也有些难过,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可惜年纪轻轻却死于非命。   “子延,你说宁春下辈子一定会投个好胎的,会有属于自己幸福的,是吗?”若惜紧紧握着萧子延的手,想要从他的掌心汲取些许温暖。   萧子延也是轻轻使劲,在酒醉中应和着若惜,“是的,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会幸福的。宁春,靖月,我死去的爹娘,在九泉之下都会幸福的,他们都是好人,所以老天想要他们早点下去享福了。”   若惜被他这样说法逗得莞尔一笑,语气中也没有悲伤,“是啊!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所以,他们都会得到幸福的。”   “不对,”萧子延还未等若惜的话说完,就急急抢白道:“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们也会得到幸福的,我们会成亲,会生子,会这样牵着彼此的手,一直到老。到时候,等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们可以再这个地方看着月色,孙子孙女围成一圈,承欢膝下。”   若惜想着自己被小孩子围成一圈的样子,也不由得觉得好笑,但是更多的却是幸福,要是日后真的能够陪伴在萧子延的身边,一起到老,这该是上天给与多大的恩赐啊!   萧子延已经沉醉在自己对未来的构想中,他自顾自的说道:“我们最好生一男一女,这样他们就有伴了,就不许要我们每天陪伴在他们身边,我们也可以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等我们闲下来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去我们曾经住过的木屋去看看,也可以缅怀下宁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云游四海,一起去雪山,一起去华山看日出,去海边看日落,这该是多么好的生活啊!”   ……   说着说着,萧子延的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喃喃细语,继而就没了声息。   若惜扭头一看,发现萧子延居然睡着了,他半耸拉着脑袋,合着双眼,一脸的醉意。若惜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今天晚上的萧子延,全是他以前都没有见过的,如此的真诚,如此的可爱,甚至还有些像蛮不讲理的小孩子,可是,这个样子的萧子延,若惜很是喜欢。   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之中祥和中。   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可是却是全无声息,而就像是在看着地上的若惜与萧子延,默默的祝他们幸福一样。   这一幕,那么的和谐,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第三十一章 温情一夜   一轮圆月升起在轻云覆盖在天空中,圆润如玉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被云朵簇拥着,明亮的银辉给周围的云镶上了彩色的光晕。   漫天星河,随意点缀着这浩淼的夜色,用一抹深沉的苍茫,卷纬着春日的新月,凝结为一丝幸福。   萧子延静静地靠在若惜的肩上,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那安睡的模样,好像一只安静温顺的绵羊一般,让人舍不得去叨扰。   若惜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生怕微微一动,就会将已经喝醉的萧子延惊醒。她的手臂已经被萧子延压得发麻,可是她还是直直地坐在这里,好像没有察觉一样,面带着微笑,欣赏着天上的月色。   美景,爱人,都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好像被幸福环绕着,这是若惜一直以来所期待的生活,直到现如今,才她能够再次拥有。即使已经少了些友情的陪伴,但是相比于在灵鹫宫那惨绝人寰的日子,若惜还是觉得现在的生活美极了。   她低眸,看着熟睡中的萧子延,一模一样的睡容,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分离过一样。   正在睡梦之中的萧子延突然转身,在若惜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就跌在了地下。若惜看见这一幕,欲打算去搀扶他的身子也停住了,看他这样可爱的一面,若惜实在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跌落在地下的萧子延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迷茫地看着四周,伸长了手臂,酒似乎还没有醒的样子,“这是哪里啊?我的酒了?谁把我的酒拿走了啊?”   若惜只是一把拉起他,嘲笑着说道:“酒?哪里还有酒了?你已经喝醉了,算了,我们回房去吧!你在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他一见面前的白衣女子是若惜,顿时听话的像个乖小孩一样,只是任凭着若惜拉起了自己,靠在了若惜的身上,在若惜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回了房间。   可是,若惜毕竟只是个小女子,哪里担负的起萧子延如此壮硕的身躯了。   他们两人就这样相依着,艰难的前行,萧子延出奇的怪异,将全身的力气依附在若惜的身上,还一个劲儿地看着若惜傻笑。   好不容易,若惜终于扶着萧子延到了床边,她也实在没有力气了,只是将他重重地往床上一放。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脚绊在了了一起,还是萧子延将全部的力气都放在了若惜的身上,若惜在此时也随着萧子延一同倒在了床上。   脸颊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四目相对。   即使是以前曾经亲吻过,可是在这么萧子延近距离的注视下,若惜还是红了脸颊,此时的她甚至能感觉的到对面男子吐出的呼吸触到了自己的皮肤上,还带着些许酒气。即使若惜很是厌恶那些醉鬼,但是此时在她嗅来,却带着有种沉醉的味道。   若惜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萧子延却一个劲儿的拉着她,眼睛中泛着狡黠的光。   “子延,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惜柔声问道,面对着这样的萧子延,她实在是拿不出以往的冷言冷语。   萧子延却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依旧呵呵的傻笑着,答非所问,“恩……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红的样子了。”   他这话一说,让若惜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使劲地甩开了萧子延的手,不知所措。   “若惜,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啊!”萧子延顿时换了脸色,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心地善良,只是你平时看起来很严肃样子,让人不敢亲近。”   “还有,若惜,你平时应该多笑笑,这样的你,看起来更像个仙女一样。我就喜欢,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若惜被他逗得莞尔一笑,推了推他,打趣道:“快睡吧!现在的你像个小老头一样,话可真多了。”   萧子延挣扎着想要起身,固执的拉着她,诡异的笑了笑,“我不让你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若惜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无奈地问道。   “我想要亲你。”萧子延一跃而起,就差欢呼雀跃起来了。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从没有想过一本正经的萧子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此时的萧子延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冲着若惜吹气,一脸挑逗的样子。在若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将唇盖在了她的嘴上,他浅浅地吻着若惜,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然后,更加深入的探索。   被他这样浅浅吻着的若惜身子一软,陷入了无尽的缠绵中,也忘记了挣扎。   在酒的作用下,此时的萧子延像是不是自己一样,他加重了力道,轻噬、撕咬着她的唇,好像这唇上有着不能离开的魔力一样。   唇瓣间火热的厮磨,连空气、月色都灼热燃烧起来,幻化为那沸腾的气氛,不舍放他们离去。   萧子延本就喝醉了,此时更像是上岸的鲤鱼遇到水源般无法自控,他滚烫的嘴唇碰上若惜芳香的唇瓣上,一把就将若惜拉近怀中,炙热的手掌抚摸在若惜的肩胛,那瘦弱的身躯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   唇边溢出破碎的呻吟,让萧子延更加的难以自持。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萧子延发出一声闷哼猛然挺近,顿时停下了规律性的动作,他汗流浃背的扑在了若惜的身上。   若惜只是搂住了他的头,喃喃道:“子延,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真正的妻子了。”   萧子延经过这一番云雨之后,酒已经醒了大半,他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若惜,你放心,我是不会负你的。从现在开始,我萧子延向天发誓,你若惜就是我唯一的妻子了,以后,我如有二心,必将天打雷劈。”   若惜被他这么正经的话也微微一笑,刚才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若惜也没有了力气,嘴唇惨白,悠悠的笑着,“谁要听你这些起誓的话了?我想,只要我们现在开心快乐就好了。”   不是她不想未来幸福,而是她深知,即使能考虑好一切,这些事也不一定能成为现实。所以,还不如现在就认清一切,免得到时候会更加伤心难过。   萧子延对于若惜平淡的反应不免觉得有些诧异,按理说,若惜一定会欣喜的答应,而不是说出这样扫兴的话来。   萧子延一个翻身,就从她的身上下来了,他搂住了若惜,柔声问道:“若惜,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被他这么一看,若惜就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只是低下了头,讷讷的说道:“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你,现在有这么多的事情要操心,我们的事情,就先放放吧!反正,我是不急了。”   萧子延误以为她说的是真心话,只是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我就是说你是个细心的女子,这样的事情,你都替我考虑的这么周到。”   若惜只是笑了笑,却并不答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她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募然,说了一句,“子延,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好吧,我们睡觉吧!”萧子延柔声答道,他的双手轻轻环住了若惜的腰身,紧紧地将若惜搂住。   在这一刻,她的眼角闪现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她是多么的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啊!可是,那怎么可能了?   第三十二章 醋意大发   阳光初好,一切都是微微初沐,天地之间皆是一片美好的样貌。   可是,即使面对的是这初升的朝阳,司徒洛还是像是迟暮的老人一样,没有一丝生气,脸上连一丁点儿暖意都没有,让人看来,不近而惧。   司徒洛一个人呆呆地在花园中闲逛,实在是百无聊奈。自从她嫁到冥鼎山庄之后,她就开始失眠,直到深夜才会睡着,可是在清晨,又醒的那么早。对于这一点,她很是忧心,却又无可奈何。   走着走着,司徒洛来到了鱼塘边,看着这四处游玩的小鱼,她难得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忍不住驻足闲看。   她盯着活蹦乱跳的鱼,连头没有回,就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去,你们给我拿点鱼食来。”   随身的两个小丫鬟一听见司徒洛这样吩咐,急忙跑去拿鱼食了。自从若惜来到了冥鼎山庄,这位夫人的性格就更加暴躁了,稍有不顺,就对她们这些丫鬟打骂,惹得她们对于司徒洛的话格外小心。   司徒洛围着鱼塘,四处的走着,可是,太阳渐渐的上来了,她就寻了一个阴凉处,歇了下来。   “这两个死丫头,还不回来。”司徒洛忍不住低声臭骂道,语气里都是不耐烦。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两个女子压低的声音,出于好奇,她便侧耳倾听,   “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估计会把这个冥鼎山庄掀翻了的。”   “说啊!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就是,我今天早上去整理庄主的房间是,刚走进院子,陆风就叫我们走开,说不要进去。当时我们还很纳闷,为什么今天不用去整理庄主的房间了。后来,我听扫院子的丫鬟说,昨天晚上,若惜姑娘在庄主房间里睡了,怪不得陆风不叫我们进去了。”   “啊?应该不会吧!庄主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况且盟主还对我们冥鼎山庄有着那么多的帮助。”   “怎么不会?要是不会,陆风就不会是那样的神情了。他可是跟了庄主十几年了,况且他好像也不太喜欢若惜姑娘,我是看他今天早上的神色也不太对了,而且,有人亲眼看见若惜姑娘从庄主的房间里出来,还会有假吗?”   听到这里,司徒洛在也忍不住了,她顿时就冲出来,对着她们两个呵斥道:“你们身为冥鼎山庄的丫鬟,不好好做事,尽在这里嚼舌根,看样子真是要把你们辞退了才行了。”   两个小丫鬟哪里知道司徒洛居然在后面,顿时吓得就跪了下来,连声认错,“夫人,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吗?今早若惜真的从庄主的房间里出来吗?”司徒洛厉声问道。   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回答道:“是……是的。”   司徒洛顿时气得转身就走,她也无暇去管这两个小丫鬟了,急急地奔向了若惜所住的屋落。她心里现在好像有个炸弹一样,马上就要爆炸了,这种滋味让她实在觉得很是难受。   “啪”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司徒洛站在门口,一边环视着房间里,一边大声的呼叫着:“若惜,若惜,你出来,出来啊!”   “我在这里。”站在司徒洛身后的若惜淡淡答道,早在刚才,在院子里的她就看见了司徒洛急急地冲进去的样子,若惜一想,就知道她来这里定没有什么好事。   不出所料,司徒洛一转身就厉声说道:“若惜,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你怎么一大早就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大喊大叫。”经过昨晚的一番折腾,若惜的身体本就虚弱,此时她满脸惨白,无力地问道。   “不懂?你还在装,萧子延又不在这里,你这样做还有意思吗?”司徒洛只是冷笑,“昨晚,你们俩个都做了什么?你现在还在骗我,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若惜只是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何昨晚的事情会传到司徒洛的耳朵里,而且,还是这样的迅速。   看着她发怔的样子,司徒洛的心里已经确定了方才那个小丫鬟的话了。她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人撕碎一般,疼痛的让她喘不过气来,顿时,她的泪水滑然而下,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下。   若惜还是头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自然能够明白她内心的痛苦,顿时若惜的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只是,木讷的若惜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昨晚刚刚与自己发生过争执了的。   过了好一会儿,司徒洛呆呆地看着若惜,没有感情地说道;“你们就是这么迫不及待了吗?你们就不能等我走了之后再同床共枕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是个活人,我的心里也会很痛的啊!”   她的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嘶声裂肺的叫嚎声。   她多有的话都是事实,若惜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试图安慰道:“司徒洛,你不要这个样子……”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司徒洛就急急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别人明明都已经成亲了,你却还要爬上别人的床,难道你是没有见过男人吗?”   院子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刚才才不远处清扫打理的丫鬟下人,被刚才司徒洛那么声嘶力竭的那么一喊,此时都凑过来想要看热闹。   本来若惜的心中对司徒洛还有些同情,此时她的话一说,若惜那唯一的一点同情都消失不见了。她就不懂,为什么每次司徒洛不能好好说话了,连生在灵鹫宫的自己都明白,争吵与杀戮是不能解决一切的。   司徒洛见若惜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心虚了,就更加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只不过是个灵鹫宫的野女人,冥鼎山庄能有你的容身之处已经不错了,你居然还是这么的不知足,我只是太瞧不起你了。”   “若惜,我真的很可怜你,从小没有亲人的关爱,没有朋友的关爱,好不容易有了子延哥,你却还是抛弃了他。而现在,正因为你没有地方去了,所以才想要回来找他吗?若惜,你好可怜,我真的是同情你啊!”   若惜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双手,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司徒洛,拼命地压制着心中的怒意与杀气。   所有的人都凑在一旁看着热闹,即使他们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曾经江湖上的传闻,他们还是听过的。所以,对于司徒洛此时的言语,他们就凭着自己的臆断,忍不住附和起来,和着她一起讨伐起若惜来。   从古至今,凡是这种插足者向来就得不到人们的同情,即使这位正室夫人他们也不太喜欢,但是司徒洛好歹也是盟主的女儿,与若惜一比较,他们自然都会站咋司徒洛这一边。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知道,若惜曾经受过了多么大的苦楚。   若惜的心里顿时就有种冲动,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杀了司徒洛的。   看着周围一群义愤填膺的人,还有司徒洛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若惜只是冷笑了几声,就走了房间去,紧紧地关上了房门,不理会他们在外面说些难听的话。   有的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可是,人们宁愿去相信谎言。   第三十三章 宫主知情   田间小路上,一个黑色驾马疾驰的身影在飞扬,看她急切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在今天晚上,莫愁就能赶去冥鼎山庄。此时的她,心中充满了激动,因为她要替宫主去完成一件事,而这件事,与若惜有关,要是被此时的若惜知道了,肯定会给她重重一击。   莫愁一想到这里,嘴角就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自己不仅仅能给若惜与重创,而且她已经看出了宫主对自己的重视与期望。   两天前的夜晚。   莫愁的贴身婢子唤道了秋水阁中,彼时的莫愁还是以为又是一次寻常的刺杀任务,可是,宫主看见了莫愁的身影后,让秋水阁中所有的婢子都退了下去。   “莫愁。你是不是很讨厌若惜?”宫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感,甚至比往常的她还要冷静。   莫愁心下一惊,不知道宫主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使灵鹫宫中的人都知道她们不和,但是,这件事却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提起过,她更加没有想到宫主居然也会知道这件事情。   “不知道宫主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属下知道了,定会去撕了那人的嘴。属下与若惜一直以姐妹相称,怎么会不和了?”莫愁一脸的焦急,急急地辩解着。   “不用再装了,这个宫中还有什么事情会是我不知道的吗?你们两人不和,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宫主毫不客气的叱道,脸上也是满不在乎的神色。   莫愁只是羞愧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这个棘手的问题,说是吧,可是却不知道宫主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不是的话,万一宫主知道了实情,定是会责怪自己的。   宫主只是沉吟了片刻,就继续说道:“现在,我需要你去做件事,然后将这件事栽赃到若惜的身上。”   “什么?”莫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惊声呼道。   “我要若惜替我去完成任务,可是她居然敢对萧子延再次动情,看样子这次我是饶不了她了。”宫主没有理会莫愁的诧异,只是缓缓说道。但是脸上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失望,此时的她已经对若惜失望透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若惜机会,可是若惜却一次次的让自己失望了。   莫愁在心中窃喜,却还是口不对心地说道:“我想若惜现在一定也是意乱情迷,要是宫主教诲之后,她定能迷途知返。”   “这样的场面话你就不用再说了,我也没有兴趣听。”宫主顿了顿,一脸的不悦,“我只需要吩咐你怎么做就可以了,这样的话,你就是灵鹫宫唯一的堂主了,那么你也就是灵鹫宫日后的宫主了。”   一想到宫主之位已经在像自己招手了,她顿时就忘记了掩盖自己的情绪,一脸杀气地说道;“为什么要嫁祸到若惜的身上?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我可以用七心散直接杀了若惜的。”   她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在宫主的意料之中,宫主只是瞥了一眼莫愁,缓缓说道:“若惜还要留着,我自有用处。你将司徒洛打成重伤,让她从此不能再说话就可以了,这样,众人自然而然就会怀疑到若惜身上去了。”   “可是……”莫愁顿了顿,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宫主看出了她的顾虑,褐色的眸子闪现出了奇异的光彩,“你不用害怕打不过若惜和萧子延,你只需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找司徒洛就可以了,事情了解之后,你就马上回来。”   “是,宫主,属下遵命。”听完了宫主的吩咐,莫愁喜答。   她幻想这么多年的宫主之位终于可以属于自己了,她厌恶这么多年的若惜终于不再是自己的对手了,恐怕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让莫愁开心了吧!   现在的莫愁,已经没有办法来形容自己内心的喜悦了。   宫主看着不远处一脸悦色的莫愁,知道她此次不管历经怎样的艰辛,也以定能完成任务的。她知道,莫愁已经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她如此的提拔若惜,纵容若惜……可是,若惜却是一次次的让自己失望。曾经,她相信靖月,可是靖月和若惜一样,都是为情所困,只不过一个是为了爱情,一个是为了友情,现在的宫主才认清,在这个宫主,只有莫愁、弱水才和自己是一类人。   莫愁压制着自己心中的狂喜,兴奋地说道:“属下这次一定不会让宫主再失望了,我一定能顺利的完成任务的。”   宫主只是微微颔首,漠声说道:“人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惜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任务,不用我亲自出马。”   正在兴头上的莫愁只是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为此次的出宫去做准备了。   此时,莫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冥鼎山庄所在的古城了,她甚至已经能看见那古城的城墙。这时候在她看来,那并不是城墙,而是她击败若惜的跳板,是她成为灵鹫宫宫主的唯一方法。   风呼呼地吹动着,轻抚着莫愁的发丝,可是现在的她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一脸兴奋。   莫愁的马不过是刚刚进了这座古城,骑在马上的她就隐约听见了若惜的名字,她顿时就驻足,竖耳倾听,可是,方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莫愁也不去追赶,只是走向了这座城里最热闹的茶铺,所谓茶铺,还是江湖中人得到小道消息最快的途径。而莫愁也知道,她一定能在自己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出所料,莫愁刚刚在这里坐下,就有一个小二急急地赶了过来,高声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莫愁却不说话,只是径自拿出一锭银子,叫那个小二看的眼睛直泛银光。   “这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却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莫愁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小二直勾勾地看着那锭银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莫愁,“好,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全告诉姑娘。”   莫愁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若惜是谁?为什么这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她?”   “她呀,”小二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道:“这个叫若惜的还真是不知羞耻了,一个灵鹫宫的杀手,曾经勾引过冥鼎山庄的少庄主,也就是现如今的庄主萧子延。他们在一起之后,这个女人不知道珍惜,将萧庄主抛弃了。”   “萧庄主也是痴情之人,等了那么久,都没有见若惜回心转意,就娶了盟主之女司徒洛。可是谁能想到,在他们成婚的那一晚,若惜突然大闹一场,然后才离开了。现在,她说是被灵鹫宫赶了出来,没去处了,冥鼎山庄的萧庄主与夫人见她没有去处,就收留了她,可是,若惜真是不要脸啊!她居然乘着萧庄主喝醉的时候,若惜居然还勾引萧庄主上床了,她还扬言要把萧夫人赶出去了。”   “哦?若惜真的和萧庄主上床了吗?”莫愁饶有情趣地问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简单的多。   小二一脸肯定,一口答复:“当然,这件事情现在谁还不知道啊?”   莫愁只是冷笑一声,她现在才知道宫主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了,已经断定若惜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和自己争了。   莫愁只是忍下了这锭银子,直接走了出去。   一切仿佛真相大明了   第三十三章 司徒洛被害   夜黑风高,天空中的皎月依旧是那么的明朗,可是,黑黝黝的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似乎带着些诡异,还有些邪恶的氛围。   莫愁迈着轻盈的步伐,径直来到了司徒洛的房门口。   她凑近房门,竖着耳朵倾听着,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房间内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本来就心急如焚的莫愁哪里还等的住,一手握住了长剑,一手轻轻推门而入。   可是,当她进屋之后,却发现华丽的房间里居然没有司徒洛的影子,只有几盏烛灯亮着,好像在显示着它们的孤苦一般。这间屋子虽然富丽堂皇,可是却带着一丝孤苦,凄凉的味道,这样的的意味,连一贯冷清孤苦的莫愁都能感觉的到。   看到这一幕,莫愁忍不住在心中咒骂着,这好好该睡觉的时间她不好好睡觉,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一时间,莫愁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明明已经是到了手的东西,却还要她平白无故的多等一天。这样的滋味,她已经等了太久了,心里也是觉得不好受。   此时的莫愁已经心灰意冷,正准备离开这房间了。可是,当她刚刚走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却有细碎的脚步声,不久过后,她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埋怨声。   莫愁心下一喜,料想定是司徒洛回来,遂她急急地躲在了窗幔后面,想要一探究竟。她用窗幔将自己包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小缝隙,这样正好可以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脸的傲慢、愤怒;后面紧随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好像是受了训斥一样。   莫愁此时多了个心眼,不敢贸然出去,因为,她不确定此时这个红衣女子是不是司徒洛。而且,这个司徒洛好歹也是盟主之女,功夫应该不低,一时间想要解决两个女子,要是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莫愁按耐着性子,等待着最好的时机,想要一时间将她们两人都能解决掉。   这个时候,她看见这个红衣女子脸上有着发怒的神色,朝着小丫鬟大声地呵斥:“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说是他们今天晚上还有可能睡在一起,要我们去看一看。这下可好了,被子延哥发现了,这下子,我可真的是丑死了。”   小丫鬟只是垂着头,一脸苦相,声音带着哭腔解释着:“夫人,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莫愁听见她们的谈话,心中已经确定了这个红衣女子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司徒洛,看样子,关于她嚣张跋扈性子的传说还真是没有错了。   募然,司徒洛朝着那个可怜的小丫鬟大声地吼道:“算了,你出去吧,我看见你就心烦。”   小丫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捂着嘴,就出去了。   莫愁心下一喜,这样,她就能更加简单的解决司徒洛了,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小丫鬟刚刚走出去,司徒洛只是随意一瞥的时候,眼角就瞥见了窗幔处好像有个黑色的影子,方才一心训斥着丫鬟的她并没有多留意。此时的她定睛一看,窗幔那里奇怪的形状,似乎还站了个人。   司徒洛壮着胆子,轻声问道:“谁?是谁在那里?”   莫愁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是迅速的闪身,用手指扼住了她的咽喉,“不要叫,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就会没命的。”   司徒洛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顿时吓得腿肘都软了,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敢尖叫了。   “你是司徒洛,对吗?”莫愁低声再一次确认了一遍,免得在这个关键时候功亏一篑。   司徒洛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可是此时她还不忘拿出她的架势来,“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要是被他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莫愁只是仓促的冷笑了一声,“我既然都找上你了,你的一切我自然都清楚明白,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反而,我会替你完成你的夙愿,要若惜在冥鼎山庄呆不下去的。”   即使现在的司徒洛不能动弹,可是一听见这样的好消息,还是满脸悦色,“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真的愿意帮我吗?”   莫愁看了看眼前这个可怜人,贴耳轻轻道:“当然,我也是非常讨厌若惜了,我想要解决她,还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的帮助?”司徒洛也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脱口,“我既打不过她,子延哥也不听我的,我怎么能帮得上你了?”   莫愁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漠的笑意,“我自然需要你的帮忙,要是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完成。”   司徒洛顿时就变得激动起来,一想到若惜将会离开萧子延,她就觉得欣喜若狂。   可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说话,莫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银针彻底封住了她的哑穴,司徒洛此生都不能再开口说话了。莫愁顿时也不再害怕她大喊大叫了,只是一把将她掀在了地下。   司徒洛顿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呆呆地看着莫愁,仿佛刚才的所有事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是瞬间的疼痛过后,她就已经倒在地下了。   这时候,她想要张口说话,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除了剧烈的疼痛,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她不甘心地张开嘴,奋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发现一切都是惘然,她顿时就急得嘤嘤地哭了起来,无助地看着莫愁,想要寻求一丝帮助。   莫愁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忘了告诉你,想要整垮若惜,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有这样,你才能永永远远的呆在萧子延身边。”   司徒洛此时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她蜷缩着身子,不住的朝后退去,好像这样做,就能避免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一样。   莫愁已经意识到此时的司徒洛已经没有去路了,她只是冷笑着,一步步的朝着她逼近,“不要害怕,只不过就是你从此之后不能再说话,终身躺在床上罢了。这样,萧子延就不会休了你了,这样,你就可以这辈子都呆在萧子延的身边了。只是啊,事事古难全,你总要付出点代价。”   话一说完,莫愁的剑就已经出鞘了。   她不顾司徒洛脸上那挣扎、痛苦的神情,毫不手软地挑断了司徒洛的手脚筋。血,顿时像是小溪一样,涔涔的蔓延开来,浸湿了白色的地毯。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司徒洛的额头上就渗出了豆大的汗滴,脸色变的惨白,脸上痛苦的神色看的叫人心痛。可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是莫愁,她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一模一样,只是冷冷的站着。   “不要怪我,你要怪就怪若惜吧!要不是她打乱了宫主的计划,你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莫愁看着眼前神色痛苦的女子,冷冷地说道,连一丝愧疚都没有。   而司徒洛在她的话刚说完的时候,就昏了过去,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莫愁看着她的身影缓缓倒下,知道了即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司徒洛了。她的目光只是注视了片刻司徒洛,就离开了这里。   此时,莫愁的心中满是期待,她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迈上了宫主的宝座,看见了若惜倒落在血泊中的样子。   一切,都已经在莫愁的意料之中,一切,也都在他的展望之中。   第三十四章 有口难辩   清晨,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宁静,瞬尔,冥鼎山庄就陷入了一片喧嚣之中。   萧子延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刚还在院子里练剑,感觉这个声音不太远,遂朝着声源处急急赶去。声音传来的位置,正是司徒洛所在的屋落,他心中一惊,很怕司徒洛发生了什么意外。   还没有赶去屋子里,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丫鬟,争相恐后地问着什么。可是中间的那个小丫鬟除了哭,什么话都发不出来,脸上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萧子延见状,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一边啜泣,一边指着司徒洛所在的屋子,一脸的恐惧,她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萧子延顾不上理会她,只是迈起了步伐,向司徒洛的房间中赶去。   “啪”地一声推开门,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经让他吓呆了,血已经流了大半间屋子,而司徒洛已是面无血色,手脚拉耸着,身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阿洛!”萧子延惊呼一声,可是司徒洛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萧子延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是一把抱在怀中,急匆匆地向外面赶去。在外面的丫鬟看见这一幕,纷纷发出了阵阵惊呼,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冥鼎山庄伤害司徒洛。   他抱着司徒洛来到了附近的一间屋子,遂急急派人去传唤大夫。   当大夫赶来的时候,他只是仔细地看了看司徒洛的伤势,就无奈地冲着萧子延说道:“萧庄主,保住夫人一命,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我估摸着,夫人之后可能就不能开口说话了,而且她的四肢筋脉也已经被挑断了,估计此生都要再轮椅上度过了。”   萧子延听见这样的一席话,忍不住呆住了。他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司徒洛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且从此之后就等同于一个废人,这样,叫他如何不心痛了?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也慌忙的赶了进来,方才她听见了如司徒洛受伤的消息,也是感到诧异不已,她实在想不出,现如今居然还有人敢伤害司徒洛,简直是不要命了!   若惜走到了萧子延的身边,开口道:“她怎么样了?”   可是萧子延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向着大夫急急地询问道:“真的没有解决办法了吗?即使是用什么药,都不能使她再好起来了吗?”   大夫只是冲他,缓缓地点点头。   萧子延顿时就愣住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站在这里,好像丢了魂一样。   若惜见到现在的场景,心中也是一沉,不仅是为司徒洛的病情,也是因为萧子延方才对她的态度。在过去的那么长时间里,萧子延还从未有过这样态度对她,不闻不问,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子延?”看着他这个样子,若惜担心地轻唤一声,可是,身旁的萧子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哭喊着的妇人冲了进来,一看见司徒洛现在的样子,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个妇人,正是平日雍容华贵的司徒夫人,只是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寻常端庄的影子了。   她不过是环视了周围一圈,就直逼着萧子延走来,厉声问道:“到底是谁?是谁这样心狠手辣,伤害了我的阿洛?”   虽然司徒夫人是对着萧子延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若惜,看得若惜心中发麻,可是,若惜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萧子延顿时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失神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司徒夫人,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的,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一定会为阿洛报仇的。”   司徒夫人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拉扯着他的衣襟,尖叫道:“即使你知道是谁了,你也不会杀了她的。”   “怎么会?我怎么会这样做了,要是被我找出了凶手,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的。”萧子延一脸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一直讲阿洛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可是,居然有人敢在冥鼎山庄伤害阿洛,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还没有所有人反应过来,司徒夫人就指着若惜高声叫道:“就是她,就是她!”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侧目,直直地盯着若惜。其实,在一开始,所有的人都怀疑是若惜做的,只是碍于萧子延在场,所以才不敢开口,现在等司徒夫人一开口,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待凶手的眼光注视着若惜。   若惜一脸诧异,知道现在的这个时候所有的人一定将自己当成了凶手,她也明白了为何方才司徒夫人会是那样的神色。   “不是我做的,我若惜向来是敢作敢当,要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的。”若惜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冷漠地说道。   萧子延顿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司徒夫人口中的“她”就是若惜,此时他只是将若惜护在了身后,向众人解释道:“不是她,不是若惜,若惜曾经答应过我,会将和阿洛和平相处的,所以,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因为萧子延爱若惜,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若惜,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就好像和当年一样。   司徒夫人只是一步步地朝着若惜逼近,一边淌着泪,一边厉声说道:“你觉得除了她,还会有人与阿洛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吗?你觉得除了她,还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所有的人的都知道,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一直巴不得能够取阿洛的位子而代之,所有的人也看见了那天早上她对阿洛那面目狰狞的样子,在这个世上,除了她,还会有谁会这样对阿洛了?”   她的这一席话一说完,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纷纷附和着,“是啊!庄主,杀了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吧!……”   司徒夫人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看着若惜,一脸愤怒,“阿洛只是个小孩子,你为什么不让着她?要是她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替你教训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母女已经在这里够让着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啊!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你为什么要针对她啊?”   萧子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说服这群已经丧失了理智的人了,他只是将若惜紧紧地护在了身后,免得有人伤害她。   若惜看见这一幕,也是有口难辩。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是众人怀疑的一个人对象,要是自己是别人,也会这样做的,可是,有没有做这件事,只有自己的心中最清楚。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伤害司徒洛。说实话,我是不喜欢她,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她,再说了,挑断手脚筋这样的事情,我向来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的。”若惜面无表情,冷冷的解释着。   可是,在场的人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解释了?若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堙没在那嘈杂的讨伐声中了。   看着这群不知道真相的人,若惜知道即使自己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索性,她就闭上了嘴,不再说任何话,只是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很多事情,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所臆想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真相,远远和想象有些不同。   第三十五章 了解真相   若惜的心中此时是难受不已,可是在这偌大的冥鼎山庄中,却没有人肯听自己的一句辩解。甚至在方才,若惜想要对萧子延开口解释,只是当她一看见萧子延那哀痛欲绝的神色,她的话就像是卡在喉咙了,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自己再受点委屈与误解也不算什么,她实在是不忍心再往萧子延的心上撒盐了。   满院的春色,可是现在在若惜的眼中,却是灰色的一片,什么都没有颜色。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斜着眼看着若惜,继而躲在一边,悄悄地议论着什么。若惜根本就无暇去管这些爱嚼舌根的下人,她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一到院子,她就看见了院子的树桠上站着一只白鸽,她定睛一看,发现这只白鸽正是灵鹫宫的信鸽。   若惜心下一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明明是昨晚的时候,她才汇报了这里的一切给宫主了,按道理来说,信鸽应该是明天晚上才回来,可是,它现在就已经来了,难免会让若惜担心。   她快步走了过去,取下了信鸽腿上绑的布片,可是,当她展开来的时候,却呆住了,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布片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让若惜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不懂,宫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染满了鲜血。   若惜紧紧地拽着布片,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掌心,可是,她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个时候,玉儿看见了若惜的身影,募然开口,“姑娘,你回来了啊?夫人怎么样了,还好吗?”   关于司徒洛受伤的事情,已经在冥鼎山庄传的沸沸扬扬了,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若惜是凶手了。可是玉儿已经和若惜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相信若惜不是这样的女人,所以才会更加担心若惜。   正在沉思中的若惜顿时被吓得一跳,急忙将布片藏到了自己的身后,仓促地问道:“玉儿,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刚才问,夫人怎么样了?听他们说,好像夫人被伤的很重。”玉儿还以为若惜人就沉浸在夫人受重伤的这件事情上,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司徒洛?”若惜喃喃地说道,玉儿的这话倒是他醒了她,说不准这块染了血的布是和司徒洛有关系了?   “姑娘?”看着若惜失神的样子,玉儿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下去吧,我没事。”若惜只是冲着她低声说了一句,就继续思索着这块布的缘由。   玉儿见状,也只好无力地摇了摇头,下去了。   若惜将这块布展开了,迎着阳光,这块布看起来越发诡异,甚至还能散发着阵阵的血腥味。她知道,宫主送来这块布,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块布上,一定有宫主想要传递的信息,可是,那会是什么了?   若惜陷入了沉思之中,按理说,自己在冥鼎山庄中,宫主要是想杀了司徒洛,万万不需要再大费周章地派一个人来,而且,还给司徒洛留了个活路,一定是有深意的。   想到这里,若惜顿时愣住了,难道,难道,宫主对冥鼎山庄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所以,她才会派人来伤害司徒洛,将这件事嫁祸到自己的身上,来给自己一个警示。   若惜心中顿时寒意丛生,要是宫主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么,那天晚上的事情,宫主也应该知道,要不然,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而今天的这块染了血的布条,更是对自己的一个警告,要是自己再敢乱来的话,那么自己和萧子延,就会是血一般的下场。   若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望着远方的天际,微微发怔。   她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自己对萧子延的感情,可是,她做不到;她以为一切自己都能够瞒住,以为这里发生的事情宫主都不会知道,可是,宫主还是知道了;她以为一切都能够好好的,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害任何无辜的人了,可是,她还是伤害了……   即使,若惜不喜欢司徒洛,甚至在有些时候,是恨极了司徒洛的嚣张跋扈,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是,她还是知道司徒洛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罢了,虽然她可恨,但是却罪不至此啊!   若惜顿时就迈起了步伐,向着司徒洛的房间拔腿跑去,她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么,可是,至少这样,自己的心里能够好过一点。   不过是刚刚到了司徒洛房间所属的院子时,丫鬟一看见若惜的身影,顿时像是看见了瘟神一样,如临大敌。   若惜想要进去,可是丫鬟只是挡在了她的面前,怯怯地说道:“若惜姑娘,司徒夫人吩咐过,所有的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夫人!”   “咳咳……”若惜只是冷笑了几声,瞬时就明白过来了,“是所有的人吗?我看就是我一个人就不能进屋吧!”   小丫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低下头,挡着若惜的去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若惜也明白她的难处,心里知道她也是听人使唤,可是,若惜的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不见到司徒洛她的心里是不会好受一点的。   若惜只是自顾自的绕过了小丫鬟,直直地奔向了司徒洛的房间。唯留下不知所措的小丫鬟在后面,她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可是却不敢去阻止若惜。   房间中,司徒洛还是在昏迷之中,此时面无血色的她,实在让人联想不到平日那个嚣张跋扈的司徒洛。   若惜静静地站在床边,这一刻,她好想对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子说声对不起,可是,话却是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若惜害怕,自己一出声,心中的愧疚就会像破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知道,自己是个杀手,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面对着这样的情景,明明是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她的心中还是有着自责。   有些时候,若惜以为自己已经和那些灵鹫宫冷血的人一样了,可是,有时候发生的事情,却又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自己是和她们不一样的,就像现在的这一刻。   “司徒洛,对不起!”若惜在心底默默地说道。可是,她知道,自己欠司徒洛的,恐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最初,是自己抢走了她最爱的萧子延;然后,是自己破坏了她此生最美好的一刻;然后,是自己的出现,让她成为了萧子延有名无实的妻子;而现在,是自己害得她成为了一个活死人,从此,一辈子与轮椅相伴,成为了一个废人。   床上面露娟秀的女子,依旧这样静静地躺着,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可是,醒来了?醒来之后,还是会这样吗?不会的,一切都回不到原点了。   若惜知道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宫主既然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么她就不会轻易罢休,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一切都会完结了。自己的爱情,萧子延的信任,平静的生活……都会随着宫主的一声令下,烟消云散。   心痛这种感觉,若惜已经受够了,可是,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若惜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   那种未知的恐惧,就好像不断来袭的黑暗,紧紧地将她包围住,让她喘不过气来。没有出路,没有一丝光明,等待她的,只有那唯一的道路,顺着宫主的安排,一步步地走下去,直至死亡的那一刻。   第三十六章 与人解释   屋子里坐满了人,每个人都端坐着,严肃不已,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萧子延环视着四周,心里一点点变得冰凉,每个人的神色都是恨不得杀若惜而后快。可是,面对着众人满肚子的怒意,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诫,让他们去相信若惜真的是清白的。   “萧庄主,难道你还没有想好吗?你到底将若惜交不交出来的?”说话者正是盟主的左右手,江湖人称老九。   此时的他怒气冲冲,恨不得这个时候将若惜杀了,替司徒洛报仇雪恨。   但是,此时的他代表的不是盟主府,而是以司徒洛的叔伯身份而来的。因为,自从盟主得知了司徒洛受伤的消息后,只是来匆匆地看了一眼司徒洛,就从此再没有出现过,一直将自己锁在了盟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是啊!任何一个父亲得知自己的女儿受到了这样的伤害,心中都不会好受的,一时间难以走出伤痛,也是合情合理的。   所以,江湖上就聚集了各大门派的掌事,想要替盟主替他已经残废的女儿讨回公道。   萧子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急急地辩解着,“不是若惜,我敢保证真的不是若惜做的,她曾经虽然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可是,那都是受灵鹫宫宫主的吩咐。其实若惜的心底很善良的,她是不会伤害阿洛的。”   老九只是大手一挥,丝毫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我只想问一句,你到底将若惜叫出来的吗?”   “要是若惜是凶手的话,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的,任凭是谁,杀了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若惜到底是不是凶手,这样妄下结论,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萧子延有些无奈地看着众人,他知道想要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想要说服这么些人,是微乎其微的,可是,他还是能放弃。   “哈哈哈……”老九只是朝着天空冷笑了几声,就朝着众人说道:“我想,在如今,和阿洛有这么大仇的只有若惜了,而且,恐怕也只有那灵鹫宫的人才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们说,是不是呀?”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齐呼的声音几乎要将萧子延堙没了。   老九只是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他接着对萧子延说道:“敢问萧庄主,你觉得现如今除了若惜,还会有其他人敢伤害阿洛吗?”   萧子延顿时就被他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高声说道:“难道,依照你的意思,凭借猜想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了?不如去请个算命师傅,每次犯案,要他来猜一猜就可以了。”   老九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冷笑着说道:“可是,除了若惜,我是真的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而且,在阿洛被害之前,她曾经狠狠地羞辱过若惜,所以说,若惜完全是有动机这样做的。”   “可是,万事皆不能凭想象啊!你们都不了解若惜,她要是做过这件事,就一定会承认的。”萧子延已经不耐烦至极了,这样的话,自从司徒洛被害以来,他每天都要说上很多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   “好!好!好!那我们就先不争论这件事了。”老九只是沉着脸,忍不住反问道:“萧庄主是不是觉得,杀了人应该偿命了?”   “这是当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子延板着脸回答道,不知道此时的老九卖的什么关子。   老九只是自顾自的掐指算着,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阴郁,“好,既然萧庄主都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若惜也不例外了。就在刚才,你都亲口说了,若惜曾经杀人无数,那么,即使是她没有伤害阿洛,那么,她也是应该偿命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都纷纷叫好,附和起来。   萧子延顿时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才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老九设下的圈套,等着他往里面钻。   顿时,众人停止了叫嚣,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甚至连根针掉在地下都能够听见。   萧子延诧异不已,忍不住扭头向外看去,可是这一看,他竟发现若惜不仅不慢地走了进来。   “若惜,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回去!”萧子延冲着若惜低声呵斥着,眉眼中皆是焦急,他不知道若惜来了,这里的人究竟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来。   可是,若惜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直走到了老九的面前,冷笑着说道:“杀人偿命?这句话我觉得甚好,但是即使是死,也不是我先死吧!我敢问,坐在这里的各位,谁没有杀过人了?”   众人顿时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若惜居然还敢来这里,更不敢相信的是她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若惜见老九没有说话,接着说道对老九说道:“还有,你好像是土匪出生吧!在遇见盟主之前,你曾经烧杀掳掠无所不作,可是现在你却说说我杀了不少人,在这里,你好像没有这个资格这样说吧!”   老九顿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瞪着若惜,却想不出反击的话语来。   若惜只是募然转身,扬声冲着众人说道;“我在这里郑重地告诉各位,我并没有伤害过司徒洛,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的,但是,不是我做的,却想嫁祸到我的身上,连门都没有。”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议论纷纷,想要从她的言语中分辨出真假出来。   “还有,”若惜顿了顿,等到众人安静的时候,她才再次开口,“我承认,我恨司徒洛,甚至有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她。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要杀了她,我明白她在萧子延心目中的位置,我也明白司徒洛作为盟主的女儿,在江湖上的举足轻重,所以,我也没有那么傻,住在冥鼎山庄,却还要引火烧身。”   老九见众人似乎要被若惜说服了,急忙扬起声调,冲着大家说道:“各位,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啊!灵鹫宫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招了,先擒住要害,再开出条件,就好像前段时间,灵鹫宫好像也做出同样的事情吧!”   若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老九的话语就是指灵鹫宫像司徒夫人下毒,然后开出条件的这一次。   “还请你不要将两件事混为一团,好吗?”若惜只是冷笑了一声,讥讽地说道。   “这可不好说,谁敢保证你不是灵鹫宫派来的细作吗?你敢保证你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骗过萧庄主吗?”老九本就是匪徒出身,此时说不过若惜,已经被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若惜一时间也怔住了,面对着老九的咄咄相逼,她顿时也心虚了。一想到自己是受宫主的命令来此,她顿时就没有了底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老九见状,只是紧逼着说道:“什么事情都有特殊情况的,要是你想要杀害司徒洛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急急离开了?而且,我还听人说,你在阿洛受伤的第二天,还前去她的房间去看望她,难道,你不是心虚所致吗?”   面对着老九接二连三的问题,若惜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闪现过无数的借口,可是,还是说不出口。   第三十七章 既往不咎   房间里是出奇的安静,所以的人都纷纷侧目,想要看着若惜到底该如何反击。   萧子延也是焦急不已,他不明白为何刚才还是妙语连珠的若惜顿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像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傻傻地站在这里。   老九的脸上浮现了胜利者的笑容,可是暮然间,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只是朝着身后低声唤了一声:“盟主!”   所有人顿时惊讶不已,看着盟主缓缓走进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齐声喊道:“盟主好!”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盟主就好像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全白,脸上的疲惫与悲痛也是显而易见,昔日炯炯有神的眼神此时也是黯淡无光,看样子司徒洛被害的消息对他的打击一定不小。   若惜,老九,萧子延纷纷向后退了一步,为盟主让出了路。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盟主的身上,想要听从他将要如何发落若惜,是杀了她,还是赐予她与司徒洛相同的罪行……   盟主只是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视线直直地落在了若惜的身上,募然开口:“多谢大家对我关心,也多谢大家对小女的厚爱,在这里,我先要谢谢大家了。”   话毕,他深深的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一时间,人群中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盟主,你这样做,真是折煞了我们,我们这样做,也是看不下去啊!”   “盟主,要不是你,我们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   过了许久,屋子中才渐渐地归于平静。   此时,盟主只是惨惨一笑,哀痛地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做什么,阿洛都不会好起来了,你们这样做,反而更激起了我心中的哀痛。所以,不管谁是凶手,我会继续查下去,但是,我却不会将他告诉大家,我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但愿他不要再害别人了吧!”   “不可以,盟主,这样做对阿洛真的是很不公平啊!”盟主的话音刚落,老九就急切地开口道。   在刚才,他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即使是个傻子,也已经知道了他想要杀了若惜,为司徒洛报仇。   盟主只是直直地盯着他,无奈地说道:“老九,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是对阿洛公平了?杀了凶手,阿洛就能好起来了吗?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劳力去找凶手,这样会损失不少的。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各大门派考虑吧下吧!”   “可是,凶手我们已经找出来了啊!现在只等着盟主发落了。”老九一脸不在乎地说道,他在心里已经将若惜当成了凶手。   萧子延刚想要开口,就听见盟主不悦地说道:“凶手是谁?你吗?老九啊!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回了,凡事不要凭自己的想象,真相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咳咳……”老九只是冷笑了几声,指着若惜开口道:“除了她,凶手还会有谁了?”   “不是若惜,盟主,这件事真的不是若惜做的。”萧子延护住若惜,冲着盟主焦急地开口,生怕迟了一步,盟主就会相信老九所说的话。   盟主只是沉吟了片刻,就缓缓说道:“其实,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做了决定了,这件事情就不需要你们插手了。”   一时间,众人愕然不已,不敢相信盟主居然会就此作罢。大家都知道,司徒洛是盟主的掌上明珠,可是现在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难免不让人唏嘘不已。   老九只是黑着脸,一脸的不悦,小声地嘟囔着,“明明已经知道了凶手,却还不追究了,我真的是替阿洛不值,真想不到还有这样当爹的?”   即使是他这么这么小的声音,盟主还是听见了,他只是看了一眼老九,就自顾自的说道:“阿洛是我的女儿,现在她的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是这个世上最难过的一个人,这种心情,你们是不会知道的。可是,难过归难过,理智归理智,我知道现在的我要做什么,不是任由着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而是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该做的事情不是在这里误会他人。”   老九只是冷眼斜着,冷声冷气地说道:“误会?你问问大家,谁会觉得若惜是被误会的?要是她是被人误会的,为何刚才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是她是被人误会的,为何她会在第二天去阿洛的房间中一呆就是半天;要是她是被人误会的,你觉得现在她会这么安静吗?”   盟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许久,盟主只是对着若惜轻声问道:“若惜,是你做的吗?”   “不是。”若惜一脸的坚决,冷冷地回答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是我做的,我一定会承认的。”   “好,我信你。”盟主只是冲着她微微颔首,轻声答道。   转而,盟主对着所有人扬声说道:“若惜姑娘已经说过了,不是她做的,而我,也相信若惜姑娘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所以,还请大家不要再为难这个女子了,所有的事情都到此为止吧!”   大家虽然感到及不服气,可是,盟主都已经发话了,大家实在不好再说什么,纷纷散去。满屋子中,只剩下老九还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萧子延,若惜看着老九,想要知道他到底还想要说什么。   盟主待众人就都走了,此时才微微蹙眉,问道:“老九,你对我的话有什么异议吗?”   老九跟随着盟主这么些年,盟主自然是深知他的脾气和秉性,所以,盟主知道此时的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老九只是斜了一眼若惜,就怒气冲冲地说道:“盟主,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追究下去吗?这样,我们盟主府还这么在这个江湖上立足?还有受重伤的阿洛岂不是很冤枉?”   盟主看着远方的天际,轻声叹了一口气,“冤枉?这个世上,冤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现在还想感谢伤害阿洛的这个人,谢谢他还留着阿洛的这条命,至少她现在还活着,还在我的身边。”   老九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看了看盟主那痛苦的神色,他还是硬生生地吞回去了。盟主的痛苦,他懂,所以此时他再也不忍再盟主的伤口上撒盐了。   “你们都下去吧!”看着远处的盟主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地说道。   他们三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就默默地退了出来。   盟主看着远方,其实在心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不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若惜做的,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幕后主使一定是她。半个月前,她已经写信告知,她会将自己所受的苦楚加倍的还到自己和自己家人的身上,然而,她做到了。先是心慕,现在是阿洛,那么接下来了?接下来会是谁了?没有人知道答案。   一想到这里,盟主的心里就好像刀绞般难受,自己最爱的女人此时却在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然而更令盟主伤心的是,自己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有自己未曾谋面的女儿,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她过的好吗?   心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可是,只能任由着这悲伤越积越深,越积越深,却无能为力。   盟主只是在心底无声地说道,秋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第三十八章 相谈,相惜   盟主静静地站在窗前,思绪飘向了远方,远方的云朵此时在他看来似乎能将自己带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不理会这里的是是非非了,不用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了,更加不用迎接不久以后的事情了。   盟主是这样的专心致志,连不远处站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若惜立在门外,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实,她的心里有了太多的话想说,可是,她知道自己是说不出口的。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听人说过司徒盟主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直到见到时,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人真的可以这样被宠爱,可以这样被宠得无法无天,可以这样的幸福。   正因为她了解盟主对司徒洛的情感,所以此时的若惜才为之动容,因为自己不曾得到过这样的关爱,所以,才愈发觉得这样的父女情弥足珍贵。   “盟主。”思忖了再三,若惜还是缓缓走进去,轻声说道。   正在出神的盟主听见声响,只是转身,一看见来者是若惜,就换了神色,强打起精神,微笑着说道:“若惜,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到嘴边,可是若惜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声安慰道:“盟主,节哀吧!要是司徒洛看见你这个样子,心里一定也不好过的。”   “呃,是啊!”盟主会心一笑,看着窗外,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的浮云,回忆道:“阿洛虽然骄横,可是自小就格外心疼我,每次我回家的时候,她就为我端茶倒水,捶肩。每次一回家,我一看见她的笑容,我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若惜看着盟主疲惫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是属于父亲的,那是一个父亲提起自己孩子的幸福。   盟主顿时扭头,满怀歉意地看着若惜,对于司徒洛与若惜之间的种种,他还是知道些许的。此时,盟主满怀着歉意说道:“若惜,我知道阿洛的性格是有些霸道,有些难以相处,这些日子,真的是委屈你了。”   若惜只是淡淡一笑,风轻云淡道:“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吧。”   盟主只是无奈地一笑,眼神中透露着悲伤,“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阿洛以后都会很听话的,即使想吵想闹也是不可能的。”   “盟主,其实我有的时候真是很讨厌司徒洛。”若惜没有理会盟主诧异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讨厌她骄横的性格,那是我知道因为有人肯宠她。与其说讨厌,`其实我更加羡慕她,我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幸福的家庭,有这么疼爱自己的爹娘,被所有的人捧上手心,即使是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会有人原谅,以为她生在那样的家庭,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的骄横,她的霸道,都是油资本,也有理由的。而我,生在灵鹫宫,从小是不能犯一丁点儿错误,稍微犯了错,就会被斥责,被惩罚。稍微轻一点的是一天不准吃饭,重一点的就是被罚鞭笞,那时候的我只有四五岁,可是几乎已经是满身伤痕了。”   “有人会说灵鹫宫的人心狠手辣,其实,要是我们能选择的话,我们也不想去做杀手,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可是,我们根本没有选择,从小我们的心就已经被灵鹫宫训练的麻木了,所以,对于杀人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人极其防备的若惜在盟主的面前,能够畅所欲言。而且,她还能感觉到盟主所能带给自己一种特殊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是她以前前所未有的,甚至连萧子延都不能给与她。   盟主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从未想过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居然有着这么灰暗的过去,也没有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灵鹫宫,更是如此的歹毒,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按你说的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可以和子延好好的生活了,以前的种种,就当做是个梦吧!”看着这个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子,盟主只好轻声安慰着。   可是,那些不堪的过往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吗?恐怕只有若惜的心中清楚吧!   若惜只是惨笑了笑,低声喃喃道:“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小声的话语,盟主当然是没有听见,也自然是不会明白他话语中的种种含义。   “若惜,你了?你为什么会进灵鹫宫了?据我所知,灵鹫宫的那些孩子都是些街上走失的,那么你现在有没有想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吗?”盟主看着眼前的这个柔弱的女子,如果不说,自己真的很难将她同无恶不作的灵鹫宫联系起来。   听见这样的话,若惜的脸色募然变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忽然感到了一热,像是有种暖流流过一样。在靖月死后,已经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人对若惜说过这样温暖的话了。   若惜只是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我已经没有家人了,除了宫主,我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   对于她现在的话,盟主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以为若惜就和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一样,是个孤儿。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与自己分离二十年,却不知道身份的女儿。   “还好,现在冥鼎山庄就是你的家了,子延就是你的亲人了。”顿了顿,盟主还是狠下心来,说道:“若惜,你放心,我今日就会向江湖中宣布,阿洛与子延的婚事是无效的,这样,子延就可以给你一个真真正正的家了。”   “不,不。”若惜急切地拒绝道,一想到司徒洛是以为自己才会受到那样的伤害,她的心中就浮现了愧疚,“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我机已经很满足了。我想,要是她知道了盟主的这一决策,也是不会高兴的吧!”   “可是……”盟主看着无所谓的若惜,诧异道:“这对你而言,也是不公平的啊!是你和子延在一起在先,阿洛才是后来介入者,况且,我一直都知道子延并不爱阿洛,所以,我还是成全你们吧!还你们幸福的生活。”   “不用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了,我已经知足了。”若惜只是淡淡一下,可是她的心里真的明白,这样的生活对自己而言,已是天上人间了,她已经不敢奢求太多,只是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一想到那块血帕,若惜的心里就凉飕飕的,她知道,要是自己再敢胡作非为的话,下一个死的人不是自己,就是萧子延了。   “其实,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别人都不了解你罢了。”过了许久,盟主才缓缓说道。这个女子,远比他想象中善良,远比他想象中坚强,也远比他想象中要可爱,只是可惜,这样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坎坷的命运。   若惜只是无奈地一笑,恐怕这样的想法在这个世上都没有几个人赞同吧!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真正的相处,很少会真正的明白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人都是有两面的,即使是再善良的人,也是有恶毒的一面;即使是再恶毒的人,有会有心软的一面,谁恶谁善,又有谁说的清楚了?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个性,有善有恶,这样,才能真正的称谓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 苦苦相逼   夜晚,柔弱的月光与烛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将那条走廊的轮廓描绘出来。那条小路与小石径相接,走廊上方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在走廊的上空覆盖,如同一把巨大的绿伞撑在上空。   月光透过夜间的缝隙,在走廊上投下朦胧的星光,如同漫游于银河之间,那实在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惬意。   可是,若惜身处在这么美轮美奂的环境中,却还是满腹心事。她不断地回想着白天时,盟主对自己说过的话,盟主告诉她能在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这真的可能吗?若惜的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个妄想罢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这一生都会是灵鹫宫的傀儡,连自由都是那么遥不可及,更何况是幸福那么可望而不及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若惜只是低声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享尽一切富贵,可是有的人生下来却是食不果腹,上天真的是不公平的。   若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当她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这种香味,是她无比熟悉的,也是她无比恐惧的——那是灵鹫宫宫主身上所特有的香味。   她转头一看,真的不出她所料,宫主伴随着漫天花瓣缓缓地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若惜觉得有些奇怪,宫主只是一人前往,并没有带任何婢子。   若惜急忙跪了下来,心虚地说道:“参见宫主。”   她不知道为何会在深夜前来,可是直觉却告诉若惜,这次宫主来这里,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宫主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丝毫没有把若惜放在眼里。她看着这里美好的景致,眼神中却出现了戏谑的表情。   “难怪你在这里生活的这么快活,原来这儿还真的是个好地方啊!”过了许久,宫主只是摇着头,轻声感叹着。   “若惜不敢,若惜只是一心一意的为宫主办事,不敢有其他的想法。”若惜忐忑的回答,心中不由得一惊。她斜着眼,想要从宫主的脸上窥探出一点点暗示,可是此时的宫主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宫主脸上的神色,更加猜测不出宫主话中的意图。   “不敢?”宫主募然转身,脸上浮现了讥讽,厉声开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若惜不敢做的事情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了。”   若惜只是低着头,此时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在冥鼎山庄发生的一切,的确是全部都在宫主的视线之中。   “你可懂得那块血帕的含义?”宫主阴沉着脸,饶有深意地说道。   一想到那块血帕的样子,若惜的心中就冒起了阵阵寒意,她知道宫主话中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若惜愚昧,不知道宫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主斜眼,看着因为紧张而全身有些颤抖的若惜,此时的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看得出她已是极害怕了。   宫主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这样在乎萧子延性命的若惜,还是那个一直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吗?   宫主并不说话,只是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若惜,想从她的身上看出所以然来。   若惜现在真的是害怕极了,宫主那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如履针尖。   “算了,你起来吧!”宫主的眼里有种嫌恶的表情,她冲着若惜冷冰冰地说道。   在此时,宫主对若惜最后的意思仁爱也已经用尽了,她给过了若惜机会,可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违抗自己。看着若惜现在这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宫主真的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惜,要不是若惜现在还有用途,宫主真的会忍不住,一掌杀了她。   因为有些东西,爱到了极致,但却还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所有,有些人就会想要毁了它,而李秋水,正是这种人。   若惜起身,却不敢直视此时的宫主,她知道,宫主在心里一定对自己是失望透顶了。   “不知道宫主此番前来,有何吩咐?”若惜欠了欠身,面无表情的对着宫主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大不了就是两人一死罢了,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坏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   宫主棕褐色的眼眸中有陡然一掠的神色变化,在夜幕中,也是那样的明显,“今天,你是不是找过盟主?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宫主一直都没有将他们两人联想在一起,因为宫主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出乎了宫主的意料。   若惜的心已经如同寒冰一样的冰凉,还真是发生了什么也瞒不了宫主。若惜只好如实相告:“我只不过是看盟主失去了女儿,心中难过。看着他那个伤心越觉的样子,所以我才去安慰他几句罢了!”   “真的?”宫主不可置信地问道,“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们灵鹫宫有这么好心肠的人啊!”   “是真的。”若惜也是一口就应答道,因为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任何心虚之处,所以回答起来也就那么的理所当然。   宫主似乎有些不信,有着那种怀疑的眼光不断地在若惜的脸上扫视着,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找出真相。可是,她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发现若惜的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一点都没有撒谎的影子。   “既然你们没有说什么那就算了吧。”宫主只是思忖了片刻,就继续说道:“既然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伤害司徒洛的凶手,那你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吧!杀了她,免得夜长梦多。”   其实,这个决定也是宫主临时起意的,一想起司徒剑南和舒心慕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她的心中就好受了许多,好像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也能平复些许。   可是,听到了这个决定的若惜震惊不已,她愣住了,不敢相信震惊的耳朵,“宫主,这样的下场对于司徒洛来说已经够惨了,为何还要杀了她?留她在这个世上远远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更加痛苦。”   若惜的心中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司徒洛了,所以现在的若惜,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保住她的性命。   可是,宫主只是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其他的,和你没有关系。”   宫主的目的,是为了伤害司徒剑南和舒心慕,而这个可怜的司徒洛,只不过是宫主伤害他们的一个工具罢了。   若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宫主那张沉郁的脸,就生生的把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你有七天的时间,要是七天之内,你没有完成这个任务,那你就等着替萧子延和司徒洛收尸吧!”冷冷地说完了这句话,宫主就飞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宫主离开的身影,独留此地的若惜忍不住喃喃道:“七天。”   多么仓促的时间,现在的若惜满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可是她的心中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司徒洛一定不能死,即使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即使自己冒着被萧子延怨恨的风险,自己也要保住司徒洛这条命。   不知道为何,一向并不心慈手软的若惜读一司徒洛的这条性命格外看重,也许,是她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是,是她真的觉得到了该脱离灵鹫宫的时候了,即使冒着一死,也是值得的。   第四十章 道出实情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若惜躺在床上,看着夜幕渐渐地变亮了,才知道,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若惜眼眶的一周都泛着青紫色,叫人一看,就知道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此时的她正在朝着司徒洛的房间走去,就在方才,她已经问过了萧子延身边的小厮,知道这个时候的萧子延才在司徒洛的房间里陪她。   即使司徒洛的手脚筋已经俱断,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可是,她却还是有思绪的,她在心底依旧是深深的爱着萧子延的。每次萧子延一去,她的脸上就会浮现兴奋的神色,所以,萧子延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看看她,连若惜也给忽略了。   当若惜站在门外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结局怎么样,若惜都能够坦然接受。   她推开门,却发现房间中的萧子延正在喂司徒洛喝药,每次喂一口药之前,他都会轻轻地吹冷,免得烫伤司徒洛。而一旁,站着的是盟主,满怀慈爱的看着这一幕,从他的神情中看得出,他很欣慰。   多么和睦的一幕啊!仿佛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是若惜看见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即使若惜知道司徒洛是个病人,可是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微微的醋意。是啊!就算是个在大度的女子看见这一幕,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若惜姑娘,你来了!”盟主首先发现了若惜的身影,他退了退身,脸上略微有些不自在。昨天才对若惜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可是今天,却让萧子延陪伴在自己已经残废的女儿身旁,却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若惜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了。   萧子延也在同一时间回过头来,看着若惜那疲惫的样子,他的喂药的动作停住了。其实现在,他的心里也有些愧疚,这些天来,他确是没有好好地看过若惜了,连若惜何时变的这么憔悴了也不知道。   若惜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只是平了平心境,轻声道:“子延,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萧子延正欲离开的时候,回眸间,却看见司徒洛流下了眼泪,一脸的乞求。萧子延面对着这样的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盟主看出了萧子延的难处,解围道:“若惜,要是你相信我,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阿洛也是只能听,不能说了,所以,这里也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   若惜看着萧子延也是为难的神色,顿了顿,只好言道:“我一早就知道杀害司徒洛的凶手是谁了。”   “是谁?”顿时,萧子延的脸上浮现了愤怒至极的神色,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个人碎尸万段,“我一定要替阿洛报仇。”   “灵鹫宫。”若惜平静地吐出这三个字。   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在盟主的意料之中,他的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看不出一点表情。倒是萧子延,是一脸的诧异,喃喃道:“为什么?阿洛和灵鹫宫无怨无仇,她们为什么要伤害阿洛了?她只是个孩子啊!”   “噗通”一声,在萧子延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看见若惜朝着盟主跪了下来。   “若惜,你这是在做什么?”盟主拉扯着他,想要将她扶起来。   可是,若惜像是铁了心一样,跪在地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她看了看司徒洛,再看了看盟主,轻声说道:“要不是我,她们也不会这样的伤害司徒洛的。”   萧子延一边想要扶起若惜,一边忍不住诧异道:“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和灵鹫宫没有关系了吗?她们为什么还要这样紧紧相逼了?”   若惜依旧跪在原地,哀叹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其实,他们没有说错,我是灵鹫宫派来的细作,我并没有脱离灵鹫宫。”   话一说完,萧子延募然变了神色,惊呼道:“什么?”   若惜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娓娓道来:“其实,一开始我就是宫主派来打听这里的情况的,但是,我却没有做过伤害任何人的事情。我开始不知道是谁伤害了司徒洛,知道宫主寄来了一封无字血书,我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是我不按照她的意思办事,她就会一个个伤害我身边的人。”   萧子延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神色痛苦地望向窗外,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若惜了。   若惜痛苦地说道:“就在昨晚,宫主来找我,要我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司徒洛,可是,我是真的下不了手啊!”   “下不了手?”萧子延突然转身,冷笑道:“你会下不了手吗?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还这样的欺骗我,我真的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事情都做了,还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吗?若惜啊若惜,你真的太叫我失望了。”   “不是这样的。”若惜张口想要辩解,可是却陡然愣住了,她确实没有理由来说服萧子延来相信自己。因为,自己的理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连自己都不能说服,有怎么能说服萧子延了?   “那是哪样的?请你告诉我。”萧子延一步步地朝着若惜逼近,脸上是伤心欲绝的神色,“我曾经以为,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欺骗了我,你也是不会骗我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萧子延心中的悲哀,谁又能明白了?突然间,自己最爱的人告诉自己,接近自己是一个骗局,这样的打击,换了是谁,恐怕都不能接受吧!在这个时候,萧子延觉得天地间,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人,再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了。   若惜只是红着眼眶,看着萧子延,有着满腹的话语,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其实再在一开始,若惜就知道,萧子延恐怕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她还是说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盟主看见这样尴尬的场景,急忙出来解围道:“算了,子延,若惜也是被逼无奈啊!她现在道出了实情,说明她已经真真正正的想要脱离灵鹫宫了,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萧子延拍着自己的头,不知道用着是哭还是笑的语调说道:“万一这也是个局怎么办?说不准这也是灵鹫宫设下的陷阱啊!现在的我,还敢相信任何人吗?在这世上,我还能相信别人吗?”   萧子延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戳进了若惜的心窝,叫她有苦说不出,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滴血。   盟主刚想要解释什么,可是萧子延却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理会此时若惜的感受,或许在他看来,若惜的感受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吧!   爱的有多深,伤的就会有多深!这样的感觉,若惜也曾体验过,所以,她并不怪萧子延。   看着萧子延愤然离开的身影,若惜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可是又能怪谁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苦因,也只能自己来食这苦果了。   现在,若惜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但是时间能说明一切,但愿萧子延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若惜的料想之中,可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若惜的子女中还是觉得好疼,好疼。有的事情,想的觉得很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那么的困难。   第四十一章 不欢而散   一只风筝在空中连着打转,然而,却倏地转了个弯,终究无法再度掠起,最终直直地栽到了地上。这样和睦的情景下,可是背后却是种种的不堪,还有那无尽的黑暗,一浪接一浪,终究会将这平静湮灭。   萧子延快步走着,他的心中盛满了怒火,也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他只知道,要是自己不将这怒火发泄出来的话,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池塘边,看着这平静的水面,他的心里也好受了些许。萧子延捡起了一块石头,轻轻地丢了下去,水面上泛起了阵阵的涟漪,慢慢扩散开来,可是最终还是化为了平静。   “若惜……你怎么能骗我了……”萧子延看着平静的水面,看着不远处嬉笑的人群,喃喃自语。心里仿佛震裂了一般疼痛,血就是那么一滴滴地淌下来——他真的不敢相信,若惜居然会欺骗自己,自己连心都交与了她,可是,她却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将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   可是,更加可怕的是,萧子延直到现在一刻,他却还是对若惜恨不起来,除了方才那一瞬间的震怒,现在他仍旧能感受到自己对若惜那浓浓的爱意,因为太爱她了,所以才恨不起来。   萧子延看着池塘,眼角的余光,她震惊地看到了不远处站着若惜,她就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使萧子延感觉如同在梦幻之中一样。那样的若惜,依旧是满脸冰冷,就好像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淡漠女子一样,那样的清冷,那样的疏离,仍旧是如同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慢慢地,萧子延感觉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停驻在自己的身边。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此时的萧子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文尔雅,他直视着前方,静静地说道。   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若惜,他怕一看见若惜现在的这个样子,心就会软下来,这样,他就更会愧对于阿洛。   若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一同遥望向远方,“子延,我知道你在怪我,其实,我也在怪我自己,怪我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相信你的话,要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若惜,你先走吧!我真的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现在我的脑子里乱极了。”萧子延凝视了若惜片刻,淡淡道。   阿洛的音容相貌,一颦一笑,都交杂在他的脑海中,不同年龄段的阿洛,混在了一起,让他心如刀绞。   可是,若惜没有罢休的意思,心中的话已经压了太久,如果不说出来,恐怕是真的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当我看见你和司徒洛成亲的时候,我真的是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你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和宫主打了个赌,要是你同意娶我的话,从此我就和灵鹫宫一刀两断一了百了,那时候的我是多么自信啊!我满怀着信心去找你,可是,却看见了那一幕,那个时候,我的心真的死了。”   “我别无去处,只好再次回到灵鹫宫,按照宫主的安排继续生活。在此期间,宫主为了试探我是否真的对你死心了,专门安排我去和盟主谈判,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全是对你的恨,自然是爱不起来了。”   “不要再说了。”萧子延i强压着心中的悲伤,低声呵斥着。   一想到若惜曾经为自己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萧子延的心中也是难受极了,所以,他已经不想再听到了,也不想再难受了。   若惜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忍不住继续说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么恨你,有时候我的心都好像撕碎了一样。不久之后,宫主安排了我接近你,为了表示我的忠心,我没有拒绝。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再次对你动情,或许是我从来都是爱着你的,哎呦多深,恨就有多深。”   萧子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只是摇着头,轻声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害了阿洛,也害了司徒夫人啊!司徒夫人遭盟主休了之后,一直萎靡不振,阿洛是她唯一支撑下去的信念,可是现在,司徒夫人也是一蹶不振啊!”   “你的伤痛我都懂得,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冲着我来啊!即使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可是,我是真的不想看见其他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特别是阿洛,我从小就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妹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啊!”   一想到那个无辜的女子,若惜的心中就有浓浓的歉意,喃喃道:“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宫主是知道我重新爱上了你之后,才会这样做的,她这样做,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警告,可是我没有想到代价会这么大。”   萧子延猛然握住了双拳,向着围栏捶去,回头看着若惜,眼睛里仿佛有着火光在燃烧,   “我一定要杀了她,我一定要铲除灵鹫宫。”   若惜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可悲,还是在笑萧子延的天真,“要是真的这么容易的话,盟主会允许灵鹫宫留在现在吗?”   “为什么?为什么?”萧子延的眼睛有火光在燃烧,他朝着远处高声地问道:“为什么灵鹫宫要一次次的伤害那些无辜的好人?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脱离不了灵鹫宫的毒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啊?”   没有人给萧子延答案,因为这个问题,即使是上天都不知道答案。   “若惜,为什么我们都是这么可悲?为什么我们都这么可怜?”想起以前那种种的伤痛,想起父亲惨死的样子,萧子延的眼中有沉痛的光芒。他已经决定,不管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将灵鹫宫铲除,哪怕是耗费了自己一生的光阴,也在所不惜。   “可悲?是啊,我们都很可悲,但是现在,我们更应该好好地珍惜现在,不是吗?”若惜只是淡淡一下,眼神中有着无奈。   她已经明白,再过七天,自己过得将是两年前那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了,只是这一次,她已经不想再连累萧子延,不想再连累那些无辜的人了。   萧子延对于她的话,不与肯定,也不与否定。   若惜看着他那依旧俊朗的侧面,知道他的心中还是在责怪自己,所以才会选择不说话,免得更深的伤害自己。   “子延,我已经和盟主说过了,不需要你和司徒洛解除婚约了。”若惜怔怔地看着萧子延,低声说道。   萧子延只是愣了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忍,可是在不忍心又能怎么样了?若惜对不起司徒洛,可是他怎么也不能在阿洛的心上在狠狠地补上一刀,要是这样的话,阿洛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若惜就是这样凝视着萧子延,好想将这个时候萧子延的容貌刻在自己的心上,这样,她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有的时候,因为爱,所以不忍心伤害。正因为两年前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过够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她已经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回想着两年前那种种的惨状,若惜的心中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痛,她是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真正的爱情,是舍得放手的。   第四十二章 误会解开   若惜静静地走开,环视着这里,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难免会有了感情,现在突然离开,定会有点不舍,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让她割舍不下的人。   不知不觉中,若惜已经走到了萧子延的房间中,那一夜的景象,好像还是历历在目,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即使那个夜晚再美好,再温馨,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现在的生活,才是若惜真真正正应该拥有的生活,充满着真实,还有种种的不堪。   不过是停驻了片刻,若惜就毅然决然地走了,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   刚来到自己的房间,若惜就看见玉儿呆呆地站在桌子前,若有所思的样子。桌子上,放着的是若惜早就整理好的包裹。   一听见声响,玉儿就回头,急忙地说道:“若惜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惜只是淡淡一笑,“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我想要离开了。”   “走?”玉儿的脸上浮现了惊异的神色,诧异地说道:“你还能去去哪啊?若惜姑娘,你在这里不是生活地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了?”   若惜只是静静地走过去,平静地说道:“有因必有果,我犯下的孽,迟早都是要还的,而现在,时候已经到了。”   她话一说完,玉儿就更加困惑不已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况且,你走了,庄主他知道吗?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不许你这样做的。”   一提起萧子延,若惜的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喃喃道:“恐怕他之后是再也不想在看见我了吧!”   若惜作势想要拿起桌上的包袱,可是包袱却被玉儿死死地按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若惜心中一暖,知道此时冥鼎山庄还是有人希望自己留下的,可是,若惜知道自己在这里更是害了玉儿,她一使劲,夺过了包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或许真的是在平凡之中能感到温暖,因为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的感受到什么人是真的对你好。   若惜孤身一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她环视着周围,每个人都是欢声笑语,一脸的笑意。热热闹闹的街上,与若惜的形单影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的若惜,一脸的落寞,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若惜盲目地在街上晃荡着,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天下虽大,可是哪有又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突然,有群小孩子拿着糖葫芦欢快地跑过来,一边跳着,一边高声喊道:“回家喽!回家喽!”   他们一蹦一跳的,不小心将若惜撞到了。此时本来就心不在焉的若惜一不留神儿,就被这群活泼的孩子撞到了台沿上,可是这一次,若惜没有生气,甚至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改变丁点儿。   若惜的眼神一直伴随着他们,直至消失不见,过了许久,若惜才落寞地喃喃道:“家?”   家,这个字眼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陌生,多么的遥不可及啊!其实在心底,她是无比的歆羡那群孩子,起码他们还有家可归。   在若惜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家这个概念,也从来不知道在冰冷的灵鹫宫温暖是何物。   募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急切又慌乱。   现在的若惜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这些,她以为只是过路的行人罢了。可是,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在离她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了,周围的人纷纷驻足,发出唏嘘的声音,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倏地一下,若惜骤然飞身,跃在了半空中。   可是,坐在马上的人只是伸出了马鞭,将若惜一卷,拉在了自己的怀中。   若惜本就没有料想到会发生遮掩过的事情,此时的她才反应过啦,正欲防卫的时候,可是一扭身,却看见自己身后的这个人居然会是萧子延。   此时的萧子延脸上是严肃的样子,只是紧紧地搂着若惜,驾马疾驰。   这样的一幕,难免让若惜想到了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只是这一次,若惜再也不是旁观者了。   过了许久许久,萧子延终于在一个河畔停了下来。   两人下马,静静地走到了河边,午日的阳光静静地洒落在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像人世间的一切繁杂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萧子延温柔地看着若惜,此时他的眼神中除了心疼别无他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要不是玉儿来找我,我恐怕现在还瞒在鼓里了。”   若惜感受到他那炙热的目光,可是她还是铁石心肠地看着水平面,冷声答道:“我觉得在冥鼎山庄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你也希望我能走,不是吗?”   萧子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声开口:“你是算命先生吗?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这总可以了吧!”听见萧子延的笑声,若惜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想要离开。   萧子延只是一把抓住了她手腕,低声说道:“不要走,不要在离开我了。”   话语中,不仅有着不舍,甚至还有着几分乞求。   若惜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流下来了,只是吸了吸鼻子,佯装冷漠地说道:“我已经受够了,我已经不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会给我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了?你给的我是什么,无限度的猜忌,众人的不解,还有那漫长的等待。”   “不,这些你都不在乎,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你是怕灵鹫宫找上门来,你想要独自承担这一切,是不是?”萧子延终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若惜的人,他又怎么会猜不出若惜此时的心思了?   “不,你猜错了。”若惜依旧固执地说道,可是她不知道,此时她微微颤抖的声调已经出卖了她。   “那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出这样的话吗?”萧子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若惜顿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子延看出了若惜的迟疑,一把就将若惜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低声喃喃道:“不要离开我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了。”   若惜想要挣扎开来,可是在萧子延说完了这句话后,顿时愣住了,萧子延的话中,鼻音浓重,好像是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感觉。   “可是,我真的不想两年前的悲剧再发生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再挨过这一劫了。”若惜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防御,抱紧了萧子延,哀声说道。   一想到两年前那横尸遍野的场景,若惜的心中就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恐怕早比两年前更加惨烈了。   萧子延只是将若惜搂的更紧了,他知道若惜在害怕什么,只是齐声安慰道:“你还有我。”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让我再失去了,我好怕,真的好怕啊!”若惜紧紧地拽紧了萧子延的衣角,想要从他的身上寻找一点慰藉。   萧子延什么都没有做,将若惜的头伏在了自己的肩上,他知道了,此时不论什么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想要让若惜放宽心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旁,给她安慰。   “即使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若惜,你还有我。”萧子延在心中坚定地说道,这一誓言,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因为有爱,所以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再大的问题在爱情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第四十三章 彷徨无助   过了许久许久,萧子延终于松开了怀中的若惜,他低头,看着面颊微红的若惜,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这样的若惜,才是他熟悉的若惜,遇事会害羞,也会有她独有羞涩的一面。   “这下,你总该下定决心不走了吧?”萧子延手攀上了若惜的肩头,微笑着看着她说道。   有些时候,一个拥抱比言语强劲有力许多,心房挨着心房,足以融化一切的误会与冰冷。   若惜只是一脸彷徨,叹息道:“我留下来又能怎么样了?还不是一样的结局罢了,既然这样,那我还不如此时离开,免得伤害更多的人。”   “不,不可以。”萧子延手捧着若惜的脸,一脸正色地说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使是上到山下油锅,我也会陪着你,不会再撇下你一个人的。”   一想起自己不在若惜的身边,若惜所受到的种种委屈与折磨,萧子延就觉得心如刀绞。   “可是,你可以不考虑自己,你不能不考虑司徒洛,不能不考虑冥鼎山庄啊!”若惜只是固执地别过头,一脸的担忧。   很多事情,即使是现在,若惜也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样横尸遍野的惨状,若惜是想都不敢再想了。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好起来的。”萧子延只是喃喃道,不知是在安慰不安的若惜,还是在安慰担忧的自己。   或许,掩耳盗铃对于此事的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此时他们还是在河畔,春天的风还是有些凉意,吹到他们身上还是有了微微寒意。   若惜身上顿时觉得瑟瑟发抖,值得更加紧靠在萧子延身上。这个时候的她才募然发现,不论自己有多么的坚强,可是,自己还是离不开这个男子,或许,自己这一生终究都是离不开他了。   “我们该怎么做了?”一下到未来的事情,若惜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忧,“灵鹫宫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宫主这次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萧子延也是一愣,这个问题他虽然早就想过,可是,直到现在却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们可以去找盟主,阿洛和司徒夫人的事情之后,盟主现在已经是恨死了灵鹫宫。更何况,江湖中难免会和灵鹫宫有一场恶战,我想盟主应该会同意我们的请求的。”   这话一说,若惜的心中就更加忧虑了,盟主这个人她虽然大概接触过几次,可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盟主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从他对于司徒洛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懂得在什么时候出手,才可以给灵鹫宫重重的一击,然而现在,谁都知道,现在的确不是最好的时候。   若惜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忧虑道:“即使是盟主答应了我们,可是他依旧不是宫主的对手,恐怕子在这个江湖中已经没有人是宫主的对手了,宫主现在的功力,不是仅仅能用出神入化这个词来形容了。”   这样的问题,萧子延却是没有想到过,在整个江湖上,盟主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现在,却被人告知盟主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难免会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若惜只是遥看着远方,缓缓道来:“我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宫主还是我娘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出手,就是那样轻轻的一掌,就将灵鹫宫上一任宫主杀了。上一任宫主据说功力也是高深莫测,可是那时候宫主的功力,已经是远远的在她之上了。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见过宫主与人交手了,恐怕她的功力是更甚从前了。”   “据说,灵鹫宫有一本剑谱,叫做灵心剑法,连上一任宫主都只参透到了第七层,而现在宫主好像已经练到了第九层了,只差一层,就能大功告成了,成为灵鹫宫有史以来的第一人。更何况,宫主的手上还有无痕剑,恐怕想要击败她,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萧子延诧异的抬头,眼神中都是迷茫,据若惜这样说,那么他们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要担心,若惜,我会在你身边的,按照盟主的地位,要是他肯为我们说几句好话,灵鹫宫也许是会听的。”看着若惜苦涩的样子,萧子延只是低声的安慰道。   即使心中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却还是想要自欺欺人。灵鹫宫宫主连盟主夫人都敢伤害,又怎么会将盟主放在眼里了?可是,机会再渺茫,哪怕只有一线生机,萧子延还是想要试一试。   “罢了,罢了,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事到如今,若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时间就好像沉浸在这一刻,明明是安静至极,可是他们的心中却好像是有暗涌在不停的波动,想要将他们击垮一样。   若惜在心中低叹,“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了?”   没有人给她答案,就好像是没有人知道宫主下一步将要做什么一样,无助,未知,黑暗,充斥着若惜的心中。   许久,萧子延只是怜悯地看着若惜,轻声问道:“宫主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心狠了?俗话说,血浓于水,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在她的心中是没有任何情感的。”   “情感?”说到这个词,若惜募然冷笑了起来,“她的心中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她唯一在意的只有灵鹫宫。要是她又情感的话,她就不会将跟随着自己二十年的靖月杀了,就那么一句话,就让靖月的尸体葬身在荒林中,被野兽啃食了!”   一想到靖月,若惜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于其中也有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萧子延只是怕打着她的背部,轻声安慰道:“不要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靖月她一定会已经投胎了,一定会投个好人家的。”   若惜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但愿如此吧!要是真的这样,对靖月也是一种好的结局,这样,也好。”   “不如这样,等到时候有机会了,我们可以去灵鹫宫那个木屋里,将她和宁春在一起立一座碑,这样,她好歹也有了归身之处了,我想你的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吧!”萧子延静静地说道,他知道,这样做,也只不过寻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冷风袭来,若惜忍不住躲在萧子延的怀中瑟缩着。   突然,她看见远处驶来了一匹白马,这匹白马从东边向着自己驶来,若惜定睛一看,原来是陆风。   自从若惜来到了冥鼎山庄知州,陆风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他一直在心里认定,要不是若惜,老庄主也不会死了,庄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惜只是挣扎出萧子延的怀抱,缓缓地走到了远处,想要避忌几分。   “庄主。”陆风冲着萧子延叫道,跃下了马,“快回去吧!盟主正在四处找您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嗯?”萧子延只是微微诧异,不知道盟主此时找自己回去究竟所谓何事,“盟主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不过看盟主的样子应该是有很急的事情。”陆风一脸焦急,忍不住脱口而出。   萧子延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你先行回去禀报盟主吧!”   话一说完,他就沉思,这次就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些事情,来的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第四十四章 商讨计策   若惜跟随着萧子延一同再次回到了冥鼎山庄,刚刚进门,就看见盟主焦急的等在那里。他背着手,正在四处打转,一脸不安的样子。   夕阳下,盟主的身影是那么的长,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孤苦伶仃。   一看见萧子延归来的身影,盟主急急地开口:“子延,你可回来了,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商量。”   说话之际,盟主拿出了一封信。就在这个时候,若惜发现在信的右上角绣着一个灵鹫,若惜心下一沉,知道这封信时灵鹫宫送来的,那么,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事了。   萧子延接过信,看了片刻,脸色募然就变了。顿时,信像是羽毛一样,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地上。   若惜见状,只是走过去,捡起了信,仔细端详起来。   信上写着,“三日之内,交上舒心慕的项上人头,否则血洗盟主府与冥鼎山庄。”看完了信上的内容,若惜甚至能透过信看到宫主震怒的样子,她在心中已经可以确定,宫主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要不然宫主也不会这么着急的给盟主这样的通知。   宫主从不轻易发怒,可是一旦发怒,便会做出什么不敢想象的事情来。   然而因为宫主已经知道了若惜的决定,所以才会害怕若惜会诚实地道出一切,所以,她才会想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夜长梦多。   一瞬间,气氛沉闷极了,萧子延轻叹了口气,询问道:“盟主,那我们该怎么办了?”   若惜抬头,看着盟主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坚决地说道:“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心慕再受到伤害了,现在的她已经够苦了啊!”   这个时候,盟主所顾惜到的知识他们之间十几年的亲情,虽然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可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却还在啊!   在盟主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萧子延就朝着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盟主一惊,急忙说道:“子延,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子延一脸倔强,微微抽了口气,哀求道:“请盟主救救若惜,现在她已经和灵鹫宫决裂了,灵鹫宫的人肯定会找上来了,还请盟主帮帮我们。”   盟主只是惨惨一笑,一面将他扶起,一面缓缓说道:“我怎么会坐视不理了?即使我拼尽了这条命,也会尽力保全住你们的。”   萧子延朝着若惜会心一笑,顿时朝着盟主拜道:“多谢盟主。”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盟主顿了顿,一脸忧心,“我们根本就不是灵鹫宫宫主的对手,更何况,我们对她是一无所知啊!”   “我知道关于宫主的一些事,就是不知道盟主想要知道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惜终于开口了,脸上的神色相比于方才也轻松了些。   盟主只是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传说中,每一任灵鹫宫宫主的功力都是高深莫测的,我想知道现任宫主的功力到底有多深,而且她到底用的是什么兵器。”   若惜只是思忖了片刻,就无奈地说道:“关于宫主的功力,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只是我感觉她的功力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而且,她使用的正是消失多年的无痕剑,更是能伤人更甚。”   “无痕剑?”盟主的声音陡然上扬,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对于盟主的反常,萧子延诧异地问道:“盟主,怎么了?”   就他所知,无痕剑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一把宝剑,但是这把剑现在在灵鹫宫宫主的手上,并不稀奇。灵鹫宫这些年来抢夺了江湖上的不少稀奇珍宝,所以,这件事,应该不会让盟主如此惊讶。   盟主脸色惨白,喃喃道:“无痕剑居然在灵鹫宫宫主的手上,这怎么可能啊?她到底把秋水怎么了?”   “盟主,你到底怎么了?”萧子延轻轻碰了下他,关切地问道。   可是,只不过片刻,盟主的脸色又恢复了平常,只是神色有着难以名状的悲伤,“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无痕将也在她的手上罢了。”   萧子延与若惜对视了一眼,他们根本就没有相信盟主此时的话语,这样牵强的理由,只怕是谁都能从其中看出端倪来。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盟主此时才如梦初醒,向若惜询问道。   若惜只是无奈道:“方才说到宫主用的是无痕剑了,不知道盟主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盟主像是丢了魂一样,无力地摇了摇头。   “对了,你们宫主究竟叫什么?”募然,盟主低声问道,可是,他的心中像是在打鼓一样,生怕听到了那个让自己熟悉无比的名字了。   “这个……”若惜顿了顿,无奈地摇头,“关于宫主的名字,一直是灵鹫宫的一个谜,除了当初领宫主进宫的尊母,谁都不知道宫主叫什么名字。”   “好好想想,你真的不知道吗?”盟主一把抓住了若惜的肩膀,一脸的的急切。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她还是一次见到盟主是这个惊慌失措的样子,若惜急急开口:“盟主,你是怎么了?”   盟主这时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忙忙喋道:“若惜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间……”   “不打紧。”若惜只是漠然一笑,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关于宫主的名字,除了尊母,真的是没有人知道,可是遵命已经被宫主逼死了。而且,按照灵鹫宫的规矩,所有的人一进灵鹫宫都会重新改名,寓意新的开始,所以,灵鹫宫上下都没有人知道宫主叫什么。”   盟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脸的落寞。   “那你们灵鹫宫中,有没有一个女子的左眉心有一颗痔?”说话的时候,盟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询问道。   若惜这才发现,盟主左眉心长了一颗痔,黑色的痣,倒有几分美人痣的味道。   若惜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可以确定,灵鹫宫里没有这人,至少我熟悉的人中,是没有这个人的。”   盟主点了点头,这才舒了口气。   萧子延看着这一幕,实在不知道盟主到底在担心什么,或者是他担心灵鹫宫中有没有他熟识的人。盟主这样的表情,让萧子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灵鹫宫吧!”募然,盟主开口,将神游太虚的萧子延拉了回来。   萧子延遥看着远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对于谁而言,都是一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若惜看出了他的困惑,只是对缓缓说道:“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想什么对策都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看灵鹫宫想要怎么对付我们。”   盟主用一种质疑的眼光看着若惜,示意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若惜只是募然转身,冷声道:“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灵鹫宫的出棋招数是谁没有办法预料的。”   这一刻,盟主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黯然熄灭了,他知道,这一生中最大的挑战即将来临,可是,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只不过此时盟主的心中还有着最后的一丝慰藉,还好她不是灵鹫宫的宫主,要不然盟主真的不知道搞如何面对,更不知道到时候自己是否能够在她的杀戮之下坚持下去。   但是,有些事情即使已经放下了心,但是还是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冥冥之中,一切总有天意;缘起缘灭,一切都有安排;善因恶果,都会有来报的这一天。   第四十五章 弱水被抓   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安宁的冥鼎山庄之中,宁静之中带着一种和谐的美感。   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攀行在屋顶之上,看她那矫捷的身姿,一看就是个绝顶高手。   此时的这个女子正是弱水,她这次来冥鼎山庄,是奉宫主之命将若惜带回去的。这次,弱水已经是势在必得了,因为宫主已经发话,一定要将若惜带回去,不论生死。   宫主的话正中弱水的下怀,弱水早在很久之前已经和莫愁形成了默契,那就是想要置入戏于死地。而现在,弱水对若惜的误会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深了,可是她确实阻碍莫愁成为下一任宫主的唯一对手。   倏地,弱水纵声一跃,跳下了屋檐。这间房,正是若惜所属的房间,此时里面静谧极了,想必是若惜还在睡梦之中吧。   可是,让弱水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若惜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睡着。若惜的警觉性本来就很高,更何况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即使是弱水那么轻盈的脚步,可是还是被若惜发现了。   此时,她已经悄悄起身,握住了手中的剑,藏在了门后。   这个时候的若惜知道,来者不是莫愁就是弱水,因为现在灵鹫宫能够让宫主相信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宫主一定知道炙火会狠不下心来,所以此次来者一定是弱水或是莫愁了。   “啪”地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透过昏暗的月光,若惜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这一刻,若惜朦朦胧胧的看出了来者正是弱水。   弱水手执长剑,朝着床榻走去,顿时,她狠狠地出刺向了床上。   看见这一幕,若惜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看样子宫主已经下定决心将自己赶尽杀绝了,要不然弱水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若惜知道自己不是弱水的随手,而且她深夜来访,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而自己现在,除了手上的这把剑,什么防御都没有了。想与弱水抗衡,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若惜只是使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轻功,向着门外闪去。她知道,盟主现在还在司徒洛的房间里陪伴她,而此时,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去找盟主,这样,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若惜还没有走出多远,还在房中的弱水就察觉了,她顿时掀开了被子,却发现被子里是空空然也。   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细小的声音,一定是若惜逃跑的声音。弱水懊恼不已,自己明明知道若惜向来警觉,这个时候一定早就离开了。   弱水拔腿就走,刚一出门,就看见了若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她紧追不舍,一直尾随在若惜的身后,想要这次完成任务,将若惜斩于自己的剑下。   可是,世事难料,此时的弱水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着,不知道若惜到哪里去了,明明刚才还看见了她白色的身影,可是就是眨眼的功夫,若惜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片刻,若惜就拿着剑走了出来,昏暗之中,弱水看不出若惜的神色,可是此时的她难免觉得有些诧异。明明若惜已经逃走了,为什么这么傻,会再次出来了。   当弱水刚刚想要拔剑的时候,却募然明白了若惜的意图,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弱水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个人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司徒剑南。   弱水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他的,拔腿想要跑,可是倏地一下,盟主就直直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姑娘将冥鼎山庄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是太不把冥鼎山庄放在眼里了?”盟主淡淡开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愠怒的神色。   弱水只是冷笑了几声,讥讽地说道:“我是说若惜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胆大了?原来是身后有盟主做后盾啊!只是我想不明白,现在的盟主不担心下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情。”   话一说完,盟主就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弱水话中的含义。   “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现在的你自身难保,不要再想别人的事了。”若惜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弱水只是斜过眼,狠狠地剜了一眼若惜,此时的她除了可这样做,也别无他法。   “若惜,要是我的下场不好,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的。”弱水只是抱着剑,不屑的对若惜说道。   本来灵鹫宫上下对宫主宠溺若惜这件事上心怀芥蒂,但是在这件事上,宫主是真的震怒了,要不然也不会下了这样的命令。   若惜脸色募然变了,狠狠地说道:“即使我的下场再惨,可是恐怕你也是看不到了。”   弱水想要冲过来,可是却被盟主狠狠地抓住了。   “你要是想活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盟主顿了顿,思忖了片刻,“但是你要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不可能。”话还没有说完,弱水就一口回绝道。   即使知道现在也许会死,但是弱水还是一口决绝了,因为,此时自己拒绝还有一丝生的可能,但是如果和盟主结为同盟,那么自己真的是死定了。   盟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脸温和,“难道宫主给了你什么好处吗?你说出来,我也可以给你。”   此时只有若惜明白,弱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即使宫主没有给过她什么东西,但是却可以让她活下去。这样的条件,相比于一切奇珍异宝,都显得更加珍贵。   弱水似乎是铁了心,只是冷冷地看着盟主,一言不发。   夜里的风吹来,夹杂着逼人的寒气,让人瑟瑟发抖。   若惜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知道弱水是终不会开口的,只是向着盟主询问道:“盟主,我们这么处置她了?”   盟主没有回答若惜的话,只是打量着弱水,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片刻,盟主缓缓道:“我们就先将她关进柴房,明天再商议吧。”   “不可以,必须现在相处办法,要不然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若惜一口回绝了盟主的提议,脸上有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盟主疑惑地看着若惜,微微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若惜一脸冷漠,冷声开口:“杀了她。”   这话一说,盟主顿时就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管若惜和她之间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可是好歹是同门一场,若惜怎么会这样狠心了?   盟主的心中觉得有些寒意,只是带着弱水走向了柴房。   可是,盟主不知道的是,若惜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他不知道弱水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弱水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即使日后相见,弱水还是不会念及盟主的救命之恩,照样不会手下留情的。   若惜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想要前去阻止盟主,可是她从盟主方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来盟主的不悦。若惜已经知道盟主此时对自己的不满,想到这里,若惜还是作罢了,为了一个弱水与盟主撕破脸皮,实在是得不偿失。   若惜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走下去。而自己与盟主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无乱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盟主的意见。   万事皆有例外,而这件事,正是个让若惜后悔的例外。   第四十六章 犹豫不决   天气灰蒙蒙的一片,若惜看着窗外的天气,感觉心中压抑的厉害,隐隐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明明是春意盎然的季节,可是却让若惜感觉到了秋天的肃杀与冰冷。   “砰砰砰”,门外想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若惜扭头,已经看见了陆风一脸不悦地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盟主有请,要你速速去大堂。”   若惜只是微微颔首,不说一句话。   看着陆风离去的背影,若惜只是在心里低声叹气,自从萧庄主死后,陆风对她的态度每况愈下。可是,若惜却并不怪他,因为若惜在心里也知道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萧老庄主,而陆风的恨意也是有原因的。   还没有来到大堂,就听见里面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若惜垂耳细听,原来他们也是为了弱水的生死而争吵。   若惜刚刚踏入大堂,就看见盟主一脸怒气地说道:“要是为我们杀了那个女子,那我们同灵鹫宫还有什么区别了?这样的话,我们又怎么能服众了?大家都知道,灵鹫宫有很多女子都是迫不得已才为灵鹫宫所用的,为什么我们能够接受若惜,就接受不了那个女子了?”   “盟主不会是在说笑吧?”募然,若惜一声冷笑,划过了热烈的大堂。   顿时间,吵闹的大堂变得鸦雀无声,想看着若惜该如何说服盟主。   此时,大堂里已经分立为了两派,一派是以盟主为首赞成放了弱水的,他们觉得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有感恩之心,定会将盟主的恩情记在心中;而另一派,则是以萧子延为主提议杀了弱水的,萧子延心慈手软是在整个江湖中出了名的,可是这一次,他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不是他变了,而是他曾经见识过弱水的歹毒,也知道灵鹫宫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所以,此时能减少一个对手是一个对手。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一向仁爱的盟主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悦之色,他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若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你能够弃恶从善,那么我相信这个姑娘也会这样的。”   “不可能的。”若惜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一想起弱水曾经的所作所为,她的心里就感到阵阵发麻,她坚决地说道:“她是不会悔改的,即使灵鹫宫所有人都悔改了,那么她也不会这样做的。”   “为何?”盟主讶异地问道。   若惜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如果要说原因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弱水。”   一听见这个名字,人群中发出了唏嘘声。弱水这个名字一直响彻在江湖中,传说她是灵鹫宫的左护法,杀人无数,心狠手辣,是灵鹫宫宫主最为有力的臂膀。久而久之,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成为了继灵鹫宫宫主之后,最为骇人的名字了。   盟主也是微微震撼了一下,因为在昨晚他们之间并没有交手,所以盟主也并不知道弱水功力的深浅,更加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就是灵鹫宫大名鼎鼎的弱水。   盟主顿了顿,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见解,“即使是谁,都会犯过错误,这个女子也是一样的。不管她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弥天大错,我们都应该给她一次机会不是吗?”   在这一刻,盟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萧子延,他原以为萧子延能够接受若惜,也一定能够赞同此时自己的做法。   看着盟主投向自己炙热的目光,萧子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自己能够说服若惜,可是,一想到弱水曾经那样对待过自己,曾经无情地杀害过宁春,他的心里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盟主,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原谅弱水,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一想起惨死的宁春,萧子延顿时哽咽住,断断续续地吐出这一句话来。   盟主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看着人群中一张张充满杀气的脸,哀叹着,“我们口口声声地说着要讨伐灵鹫宫,可是现在,我们只能拿一个女人来撒气。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难道你们看着她,不会想起自己的儿女,想起自己的夫人吗?弱水要是有办法的话,又怎么会加入灵鹫宫了?”   这一席话说完,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不得不说,盟主的这些话在人群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可是,人群中若惜高傲地昂着头的样子是那么显眼,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冰冷道:“要是盟主现在一意孤行的话,我想日后自然有我们后悔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陆风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大声地嚷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逃走了!”   “怎么会?”萧子延一脸讶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声道:“这怎么可能?不是用冥鼎山庄的金丝锁绑住她了,而且还派了八个高手在那里照看她吗?为什么这样,她还是能逃走了?”   话说到这里,若惜像是想起了什么,焦急问道:“那几个看守的侍卫了?”   “死了,都死了!”陆风的眼里含着泪水,低声说道。一想到昔日的伙伴在一夕之间全部惨死,他的心就出奇的疼痛。   萧子延顿时就愣住了,过了片刻,他才拔起腿,向着柴房跑去。他周围的一群人见状,纷纷跟在了他身后,一同前往柴房。   一来到柴房,萧子延就愣住了,八个侍卫,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下。而他们的头颅,则被齐刷刷地摆在了桌子上,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顿时变得鲜血淋漓,萧子延实在不忍心再看这一幕,闭上了双眼。   即使是看惯了血腥场面的若惜看见这一幕,也觉得弱水实在是过于心狠手辣,明明这些人已经死了,可是她还要这样地折磨他们,连个全尸都不为他们留下。   这些尸体中,有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弱水一定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将他们斩于剑下。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瞪大的双眼,好像是在向命运道诉他们的不公一样。   若惜缓缓地走进去,可是看见眼前的一切,心中还是狠狠一震。斑驳的墙壁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鲜红色的死在这灰白的墙壁上看的是格外刺眼,残留的血缓缓地流了下来,叫人看的心里发麻。   不知道何时,盟主也站在了若惜的身边,他低声喃喃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或许,在盟主曾经的过往中,还没有见到有比弱水更加心狠手辣的人了。她是这样的残忍,已经到达了人神共愤的程度了。   直到现在,众人还是困惑不已,不知道弱水是怎么样逃脱了冥鼎山庄大名鼎鼎的金丝锁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样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杀掉了这八个顶尖侍卫的。   看到这里,盟主对于未来的日子更加感到迷惘,一个灵鹫宫的左护法就能这么厉害,那灵鹫宫的宫主又是何等的恐怖?现在对于盟主而言,一切都是那么的困难,他不知道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该如何保护着这硕大大的武林。   也许,在之后盟主会发现,这样的生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看着自己的最爱的人来向自己报仇,而自己最爱的那个她,却变成了现如今最痛恨的人。   这样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恨?   第四十七章 惴惴不安   冥鼎山庄春季的风依然是萧肃的,然而凭坐在窗前的男子眼中却是沉重的表情。手里握着一封书信,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外面庭院的某处——那个角落里,悄然开出了一丛不知名的红花,颜色妖艳,就好像人的血一样。   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开出这样不知名的花朵本就很正常,可是在此时看来,却像是暗示着什么一样。   今天就是宫主传达书信的第三日了,而今天也还不交出舒心慕的头颅,宫主就会杀到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盟主心里感到了一阵阵绝望,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就没有过的。还未战,就已经被对方打击的信心全无。   可是,盟主的心下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冥鼎山庄人的性命,哪怕是倾尽性命也在所不惜。想着想着,盟主薄如剑身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意,暗自握住了手中的信张,该来的,总归要来了……等了这么久,江湖上和灵鹫宫的恩怨,终于要决一胜负了。   坐在冥鼎山庄内沉稳的盟主就这样沉默着出神,一直到外面沸反盈天的吵闹声将他惊醒过来。   “盟主!盟主!不好了!”嘶哑着嗓子,陆风挥舞着长剑,直直地逼向了盟主的房间,“盟主,冥鼎山庄的守卫全都死了,全都死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盟主心下一沉,但是依旧沉静地问道。   陆风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喘息着,“盟主……刚才来了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冥鼎山庄所有的守卫全部杀了,还说,她还说,离三天之期还有半天的时间了,还要盟主早点下决定啊!”   盟主只是微微颔首,却并不说话。   他没有想到,灵鹫宫宫主来时如此凶猛,还没有到规定的时间,就按耐不住性子,开始提醒他了。   “阿洛和她娘还好么?”盟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变得凝重。   “庄主早就吩咐我们把她们藏到了冥鼎山庄的地窖中了,除了庄主和我,再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了,所以,还请盟主放心。”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陆风急急地打断,因为这个时候,庄主还在外面,现在还不定发生了什么事了。   原本还是极其担忧的盟主顿时就平静了些许,这下,他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的同灵鹫宫展开血战了。   看着盟主一脸平静的样子,陆风忍不住提醒道:“盟主,要不您出去看看吧?现在,我们庄主一个人带着人在外面了。”   这下,盟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开口:“是啊!我们现在快点出去吧!”   顿时,盟主拔腿就走,生怕独自支撑在外的萧子延发生了什么意外。   当他还没有到达冥鼎山庄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有有抬着尸体穿梭在院子里,那么多的尸体,看着真是让人痛心。方才,一个个健壮的小伙子还想着为冥鼎山庄效力,可是现在,却已经在九泉之下了。   盟主一边朝着萧子延走过去,一边哀声开口道:“子延,节哀吧!”   萧子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也没有答话,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一脸心痛,看着这些尸体,却并不开口说话。   他的身旁静立着若惜,她也是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一看便知道,她已经劝过了萧子延有一会儿了。要是他连若惜的话都不听,恐怕此时的他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既然他们已经死了,那么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想想办法,让冥鼎山庄的损失降为最小吧!”盟主只是走入了纷扰的人群中,看着萧子延,“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对得起那些为冥鼎山庄牺牲的英雄啊!”   可是,萧子延只是缓缓地摇着头,眼中含着泪,“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庄主,我连自己庄里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叫什么庄主啊?”   萧子延指着一具具尸体,道:“他们一个个是那么的相信我,为了保护冥鼎山庄,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够保证,我能够保护剩余人的生命,我真的是个不合格的庄主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在场的所有冥鼎山庄的人纷纷跪下,齐声说道:“属下愿追随庄主,誓死保护冥鼎山庄。”   “你们都起来吧!”看着身下一个个忠心耿耿的人,萧子延百感交集地说道:“我真是为有你们而感到骄傲,可是现在,你们还是走吧!”   他的话一说完,不仅连这些侍卫感到震惊,连盟主和若惜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要知道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可是,萧子延居然要放这些侍卫回去,真是匪夷所思。   “我知道,你们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可是现在,身为庄主的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更不要说你们了,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尽早回家吧!现在,灵鹫宫的人还没有来,你们还来得及。”萧子延一字一顿地说道,想要用自己的话语来说服这些人。   “我们不走,我们誓死追随庄主。”募然,人群中一个年轻的侍卫高声叫道,接着,所有的人都挥着臂膀,一同附和道:“对,我们不走,我们誓死追随庄主。”   “你们,还是走吧!”萧子延扭过头,冲着他们大喝一声,语气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决绝,坚定。   “我们不走,我们誓死追随庄主,誓死效忠冥鼎山庄。”可是,他们的声音更大,久久的回音,响彻在冥鼎山庄的院子里。   这一声呼声之后,所有人黯淡的心情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坚信,只要众人一心,那么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难关。   看见这样的一幕,萧子延不知道究竟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但是现在,他只是看着这群热血方刚的人,说不出话来。   有些情分只能在患难的时候看出来,就好像现在,要不是冥鼎山庄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萧子延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冥鼎山庄的这些侍卫是这样的衷心,为了保护冥鼎山庄奋不顾生。   过了好久,萧子延一边颔首,一边低声喃喃道:“好,好,我萧子延这辈子有你们这群好兄弟真是死不足惜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拼尽性命来保护你们的。”   他这样低沉的声音,只有若惜能听得见他的声音,若惜此时只是看着萧子延依旧俊朗的侧面,默默地说道:“子延,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不管未来会发生些什么,都不会将他们再分开了,他们注定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在这个时候,若惜才感受到他以前从未触及过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可是却让她的心中觉得暖暖的,好像他们就像是中寒冬中的焰火,让她深陷其中,不愿离去。   直到此时,若惜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上那么多的人都讲求忠义,这是她以前一直非常困惑的事情,她以前不懂,为什么有的时候,明明可以走,但是有的人才是要守护在他们的主子身边,此时,若惜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这样是情感。   要是说冥鼎山庄的情感是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那么灵鹫宫就是团寒冰了,即使有人心中有着丁点火苗,可是却被周围的寒冰给熄灭了。   有因皆有果,不管做了什么,上天自然会给一个对应的结果。   第四十八章 黑暗前夕   天,渐渐地沉了下去,一寸寸黑暗倾袭着大地,使冥鼎山庄陷入了一片恐慌中。   有些东西,越想阻止,可是时间就过的越快。就好像现在,时间就像是飞梭一般,静静地穿梭于人的指缝。   盟主,若惜,萧子延等一些人静静地站在冥鼎山庄正门口,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天色已经暗了,冥鼎山庄的正门外,整齐有序的走过巡逻的庄中侍卫,个个都是面色担忧,显然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到害怕。   募然,陆风拉着盟主,在他懂得耳畔轻声说了什么,射向若惜的眼神中有了不安的光芒。盟主只是微微颔首,神色中也有着担忧。   若惜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知道陆风所说的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可是现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她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若惜。”盟主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转头看一边的若惜,只是轻声开口,“来者不仅是灵鹫宫宫主,她也是你的母亲,你确定你能下定决心来对付她吗?”   “现在的情景是由不得我来做选择的,况且……”若惜顿了顿,她的手只是微微震了一下,随即稳定地握住了佩剑转魄,也没有转头看一边的盟主,“宫主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她的女儿,对她而言,我只是一个杀人工具,现在对她没有用途了,就是毁掉的时候了。既然她对我没有任何怜惜之情,我又何况考虑到她是我的母亲了?”   盟主沉默,许久,只是道:“可是,毕竟是血浓于水啊!”   若惜只是微微冷笑,嘴角有着逼人的寒气,转头看了他一眼,“盟主,不是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如同司徒夫人对司徒洛一样的,也许,她是爱我的,但是她更爱的是权力,更爱灵鹫宫罢了。”   听见她如此哀凉的声音,盟主也不好再言语什么,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漏掉什么。   可是,此时萧子延又怎么会看不出若惜心底的不快了?   他看见若惜抿着嘴,绷紧了脸,极力不要自己的痛苦的神色露出来,然而,这一切还是被萧子延尽收眼底。是啊!又有谁不想自己的母亲疼爱自己了?又会有谁想要与自己的母亲为敌,整个你死我活了?   萧子延紧紧握住了若惜的手,就好像两年前一样。   此时,萧子延甚至能感觉到,若惜像冰块一样的手下,藏匿着怎样的辛酸与无奈,但是更多的却是心寒。   “相信我。”萧子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就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可是却已经道明了所有,这样的简单的三个字,就足以让若惜安心了。   看着眼前这对伉俪情深的恋人,盟主自己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感想。这样相爱的两个人,却不知道能否躲过今晚的灾难,盟主也曾经开口要他们随着司徒洛一同躲到密室中去,可是他们却执意不肯。   “若惜,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在这一刻,盟主看着前方,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了。在这一刻,他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一个可怜的女子说出这番话。   若惜也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盟主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若惜,好像不认识一样,这个女子,时正时恶,时而热情时而冰冷,时而大度时而小气……他这一刻,才知道,为什么萧子延会爱上这个女子,原来她是谜一样的女子,相处下来,不会让人有丝毫的厌恶。   “我以前曾经为有这样一个母亲骄傲过,那时候的我还以为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这个样子,对自己的女儿不理不睬,可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就没有亲近过我,甚至对我比灵鹫宫其他的人更加严厉,这么多年来,我的心已经被她伤的太深了,在内心深处,她对我而言,只是灵鹫宫宫主而已。”说着说着,若惜的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既然她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在乎她了?”   萧子延看着眼前这个身体微微颤抖的女子,此时的他不懂这个女子是真心说出这些话,还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的心肠真的有这么歹毒吗?”看着若惜沉吟的神色,盟主只是苦笑着说道。他不敢想象,在这个世上还真的有这么心肠狠毒的人了,如果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是这么没有慈爱之心的话,那么她一定狠毒得不可救药了。   “咳咳……”若惜冷笑着,会不迟疑地答道:“是的,她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骇人。”   “可是即使这样,我实在想不通心慕和阿洛跟她又什么仇恨啊!”盟主的眼神瞬时变得凌厉起来,一丝慈爱都不复,“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一想到自己一直深爱的女人更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心就变得困惑起来,瞬尔就变得万分疼痛。   “我知道,司徒夫人和阿洛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可是宫主的心情,真的很难有人说得清。”若惜只是低头叹息道。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夫人募然从阵阵人群中冲了过来。   盟主见状,厉声开口:“快回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瞬间,连若惜喝萧子延也震惊了,看着这般奋不顾身的司徒夫人,他们也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司徒夫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我知道,灵鹫宫宫主的功力远远在你之上,可是,你要记得,你是我和阿洛,阿铭唯一的希望,更是我们唯一的支柱,要是连你都不在了,我们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盟主的神色微微一变,他愣了愣,才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会尽力让自己活着回去的。”   不过还没有等司徒夫人开口,盟主就倏地转身,对着身边的陆风说道:“送她回密室去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司徒夫人想要再次开口,可是看着盟主那决绝的神色,还是闭上了嘴。   在这一刻,司徒夫人的心中充满了满足,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她所受到的关爱还没有这些日子来的多,正所谓是福是祸,谁都说不准了。她也担忧,害怕司徒剑南看见李秋水的时候,会抛下自己与阿洛,再次追随她而去。   而此时在司徒夫人的心中,司徒剑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是绝不会对自己食言的,他一定会活着回来。可是,他到底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这只能由天来决定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敢有太多了奢望了。   看着司徒夫人缓缓离开的身影,若惜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其实,只要是知情人都知道,盟主与司徒夫人的感情并不如传说中那样的和睦,可是现在司徒夫人的所作所为,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计较个人得失的,是不会在意对方爱不爱自己的,只要自己能够付出,那便是一种幸福。   想到这里,若惜侧身看了一眼萧子延,此时的他正专心致志地扫视着四周,一脸的专注。若惜在心里庆幸不已,原来上天对自己并不薄,起码还赐予了自己这样一个真心爱自己,自己也爱着的男人,只要有他在身旁,那么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有些时候,越是境况艰难,越是能明白有些东西的可贵之处。   第四十九章 弱水出现   一行人静静地等在冥鼎山庄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一群貌美的女子,再加上她们身着的一袭白衣,就好像天上的仙子,不染纤尘。   为首的正是灵鹫宫宫主——李秋水,她沉吟着,想着二十年前,他们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如今已经到了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她要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统统后悔,为自己的无知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沉思了不知多久,她抬头看了看,月已经到了中天,将冷冷的光芒洒向了大地。   时间到了,果然司徒剑南还是想负隅顽抗么?——宫主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冷冰的手握住了椅桩,心中的愤恨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司徒剑南真的为了那个女子不惜与灵鹫宫为敌吗?如果这样,那就让他看着他的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吧。   想到这里,宫主的眼睛里突然涌起说不出的阴郁,拿出自己的无痕剑,冷笑着冲着身后的人后说道:“好,我们进发吧!”   朱红的的肩舆已经朝着冥鼎山庄快速进发,黄金做的灵鹫串成了珠帘,在火把的光下发出璀璨的光——那是她从灵鹫宫带出来的座架:灵鹫宫宫主的肩舆。   真是豪华的阵容啊……这是灵鹫宫数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大举进攻了,这也是李秋水自从上任以来做过最为离谱的一件事了。   在这个时候,宫主已经能看见冥鼎山庄那红光漫天的景象了,看样子,司徒剑南也已经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了。看到那样讽刺的景象,宫主的嘴角只是露出了些笑意,心中思量着,他们这样的不自量力,真是好笑!   现在坐在肩舆上的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李秋水了,而是现如今的灵鹫宫宫主,她的活泼与善良早已伴随着这些年来的仇恨,化为了怨毒。   此时,本来静立在冥鼎山庄的若惜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募然开口道:“她们,来了。”   在这个时候,若惜能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气的袭来,她甚至还能感到血腥味裹在风里,滚滚袭来。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握住了手中的剑,可是若惜握住剑的手,却禁不住颤抖起来。她不知道,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害怕了?或者,现在她的反应之时本能罢了。   募时,本来在前方巡逻的侍卫中传来了一阵骚动,有人惊口脱呼,可是他还没有发出声来,一只鹫形的暗器就呼啸着刺破了夜空,射到了他的颈脖之中。不过瞬尔,方才还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就变成了一具死尸。   “住手!”盟主急忙想要阻止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这些侍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点,虽然没有盟主的吩咐,有的人看见灵鹫宫婢子出现的瞬间已经崩溃,再也忍不住积压已久的恐惧,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希望能够阻止这群心狠手辣的女子。   “妖女!”不住的厮杀声中传来了阵阵惊呼,将此时发生的一切更添几分诡异的氛围。   若惜等一干人只是焦急地看着这一切,其实他们已经看出了冥鼎山庄的侍卫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胜算,可是,他们必须要沉得住气。因为,现在不要说灵鹫宫宫主没有出现,甚至连莫愁等主力的身影都没有看见,他们又怎么能贸然出手了?   血已经染红了冥鼎山庄门前的土地,若惜看着眼前已经混作一团的场面,心中已是焦急万分。她知道,宫主想要用恐惧来战胜他们,然后,便能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   宫主此时就在不远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肩舆的木桩,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在夜幕中,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已经有些陌生,可是,一看到他,宫主的心中又浮现了无限的恨意,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她知道,自己要等,等在最好的时候出现,给那个负心的男人致命一击。   “宫主,我们还要等么?”静候在一旁的弱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有些疑惑地问道:“要是继续打下去,我们也会损失不少人了!”   宫主依旧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去问下他们,现在他们愿意交出舒心慕的人头了吗?”   弱水只是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是,属下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向着冥鼎山庄的方向飞了过去。   弱水的身影立在了一片打斗的人中,她的身旁,有血贱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更没有理会冥鼎山庄正门口那群人不安的神色,冷冷开口:“宫主要我通知你们一声,要是还不愿意交出舒心慕,那么就不要怪我们灵鹫宫无情了。”   盟主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彷徨不安的脸上已经写出了他们的害怕。   盟主毕竟是盟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沉着地说道:“劳烦你们宫主费心了,我们是不会交出舒心慕的。要是宫主有什么话想说,就让她出来,这样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了?”   “哈哈哈……”弱水只是仰天笑了几声,语气中皆是讥讽,“盟主真的是太自信了啊!难道你真的觉得宫主出来了,你们这些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盟主只是惨淡地笑了笑,募然厉声说道:“很多时候,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了?还是,你们宫主根本就没有胆量出来啊?”   “哈哈哈……笑话!”弱水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都合不拢嘴了,“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我看真是江湖上这些小喽啰将你捧上了天,你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啧啧啧,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人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盟主顿时就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对她心软过的女子,只是觉得有莫大的悲哀。人心剖侧,这句话还真的是不假啊!   若惜看见了盟主脸上尴尬的神色,接过话来,“宫主了?我们现在只想见宫主,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我看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看等一下你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弱水听见这样的话,神色募然一变。   在灵鹫宫这么些年,从来还没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何况此时的若惜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不给她面子,弱水顿时就恼羞成怒起来。   “那就让宫主出来吧,索性来个了断!”若惜顾不得萧子延在一旁的示意,只是竭尽全力冲着弱水吼了出来。在这一刻,她将多年来的怨念喷泻而发,有着视死如归般的大义凛然。   弱水握紧了手中的剑,可是看到若惜身旁的盟主,想到宫主还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的情境,还是止住了。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宫主自然会帮她把所受的一切羞辱都讨回来的,到时候若惜连命都会没有了,自然能解自己的心头大恨。   “这样说,你们是不愿意交出舒心慕了?”弱水冷言冷语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还用我们再多说一遍吗?”若惜也是毫不客气地回击道。若惜心里想到,既然结果都免不了一死,那就让死亡来的更快些,免得遭人羞辱。   弱水只是斜了一眼若惜,眼神中传出了骇人的杀气,在这一刻,弱水恨不得将若惜碎尸万段,才能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就当所有人以为弱水会动手的时候,弱水却是倏地转身,转身就离开了,留下一群困惑不已的人留在原地,深思不已。   第五十章 震惊不已   一瞬间,通往冥鼎山庄的路边红色的小花看起来格外刺眼,本来安详宁静的花朵此时在夜幕下看来,一朵朵似乎在夜幕下怒放着,簇拥着石径,犹如烈焰燃烧着的通往地狱的路。   浓郁的香气在黑压压的夜幕之中格外刺鼻,身着白衣,批着金色锦袍的宫主倚在肩舆上,像是在悠闲着散步一样。越接近那个人,宫主的眼神却是失去了平日的狠毒与犀利,有些茫然地穿过了眼前晃荡的金色帘幕,仿佛看到了不知何处的遥远时空。   司徒剑南……若惜……这个曾经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那时候的自己地多么的幸福啊!想着想着,宫主的眼神慢慢恍惚起来,她的嘴角破天荒地浮现了一丝笑意。   “妖女!妖女来了!”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忽然听见了前方有什么骚动,有人脱口惊呼。然后,就不顾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丢下了手中的剑,慌慌忙忙地向着盟主这个方向跑去。   妖女!——那样两个字,忽然将所有的一切打破成了碎片。宫主只是冷冷地笑了笑,想也不想就从袖口中射出了一只鹫形的暗器,暗夜中有短促的惨叫声响起,不过却湮灭在这嘈杂的交战声中。   透过金色的帘幕,宫主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依旧是那样的英俊,只是岁月不饶人,他也苍老了许多。   “还请宫主出来说话!”募然,盟主的声音穿过了层层的人群,直直地传入了宫主的耳朵里。   宫主沉吟着,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手指依旧有节奏地敲打着肩舆的桩木,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冥鼎山庄门前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传说中的灵鹫宫宫主到底在卖着什么关子。   等待了许久的盟主还不见宫主出来,再次朝着她大喊一声:“还想请灵鹫宫宫主移出肩舆,让大家一睹芳容。”   这个时候的盟主看着此时的境况,心里也是焦急万分,要是里面的那个妖女还不出来的话,恐怕冥鼎山庄的人都会被杀尽。而此时,他看着正在奋战的侍卫,剩余者也已经是微乎剩微了。   宫主依旧沉吟着,脸上闪现过恶毒的表情,可是身子却是纹丝不动,只是看着眼前深处恶战的这群人奋力厮杀着。   现在真的是时候结束了!——一想到这样的结局,宫主的心里就觉得隐隐作痛,难道真的要杀死自己曾经心爱的人吗?这个人可是自己唯一爱过的人啊!难道真的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这个女儿是自己仅存在世上的唯一骨血啊!   想到这里,宫主脸上浮现了无望的神情,她知道作为灵鹫宫的宫主,必须无情,她已经给过若惜一次机会了,是万万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了。   倏地,宫主募然起身,拨开金色的珠帘,冷冷地立在肩舆上。   这一刻,盟主顿时就立住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那样的熟悉,即使已经风华不再,即使画着浓浓的妆容,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子正是李秋水,他顿时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崩塌,一点点压住了自己的内心,让它喘息不了。   过了片刻,盟主才反应过来,李秋水已经不仅仅是自己心爱的秋水了,她更是灵鹫宫的宫主,江湖中的败类,更是自己的敌人啊!   “我早该想到的!”盟主像是丢了魂一样,喃喃自语道。   萧子延顾不上理会盟主的不同寻常,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做好了奋力一战的准备。   宫主的面容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迷茫,可是她脸上那冰冷的神色,即使没有开口说话,却让人看了不寒而惧。   “将人带上来!”宫主只是厉喝一声,身后的人就将几个早已五花大绑的人推搡出来。   若惜定睛一看,这几个人中,有司徒夫人,陆风,居然还有……玉笼,他们此时站在宫主身边时那么的柔弱,好像是宫主轻轻一使力,他们就会飞灰烟灭一样。   “若惜,你过来。”宫主只是冷笑着,嘴角泛起了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若惜顿住了,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是好,她将目光投向了盟主,想要寻找答案。可是,盟主失神的脸上,让若惜看不到一丝暗示。   “要是你再不过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宫主募然扬起了声调,脸上依旧是冷酷而恶毒的冷笑。   若惜知道此时的嘴角再无选择,不顾萧子延悲悯的目光,穿过了厮杀的人群,缓缓向宫主走去。   此时盟主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声喊道:“不要,若惜,你不要过去!”   话一出口,不仅仅是司徒夫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盟主的意思难道是不顾司徒夫人这群人的死活吗?可是,宫主只是摇头笑了笑,厉声说道:“司徒剑南,你终于明白了啊!可是,已经迟了!”   众人看着宫主,不知道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盟主的脸色已经变得死灰,用着乞求的语调说道:“若惜是无辜的啊!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狠心?”宫主只是自顾自的笑了,这样的笑容在月色下看来是格外的凄凉,“我的狠心也是被你逼的,要不是,我们母女自然是沦落不到现在的境地的!”   “可是,她终究是我们亲生女儿啊!”盟主哀戚地说道,脸上已经是哀痛欲绝的表情了。   本来还在缓缓行走的若惜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居然是宫主和盟主的女儿。这样的消息,不仅仅是若惜感到震惊,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置信,江湖上让人崇拜的盟主居然和江湖上第一大邪教的宫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更让人觉得讶异的是,他们居然还有个女儿!   “哦?”宫主的唇边浮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看着夜里忽明忽暗的火把,似不经意地点了点头,“要是你真的这么心疼你女儿的话,就不会再二十年前做出这样的事了,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力,抛下我们母女。既然当年你能够那么心狠,为什么我要对你留情了?既然你那么不在乎若惜的死活,为什么我要独自一个人怜惜她了?”   听着宫主的话,盟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脸色是越变越难看,他感觉眼前的一切甚至都已经变得模糊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了,况且,现在的百般辩解已是徒劳的了!   “还有,这个贱女人!”宫主扬起了声调,手直直地指着司徒夫人厉声开口:“当年她所做的一切,我也会都还回来的。现在已经到了时候,是你们该为自己所做一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她的语调是那么的骇人,甚至在空荡荡的一片旷地上传来了阵阵回声,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此时,冥鼎山庄的门前已经除了尸体,已经没有人的影子了,冥鼎山庄的侍卫惨败,无一人生还。   若惜的身影,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一片尸体之中,雪白的身影,与这一幕是格格不入。过了许久,她才仰起头,对着一丈远外的宫主说道:“你说你是无辜的,可是我又何辜之有了?”   她的眼神里,除了深不见底的悲伤,什么都看不见。   世事难料,知道如今若惜才真切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五十一章 无理要求   孤寂的空地上除了那遍地死尸,什么都没有了,满地的鲜血,已经深深地渗入了土中,泥土的黄色与血的鲜红夹杂,融合为一种奇怪的颜色,看起来似乎有种不知名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让所有的人都单刀心慌,灵鹫宫宫主比传说中要厉害得许多,事情的发展也完完全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盟主没有像众人所想象的那般,奋力厮杀,而是凭借着灵鹫宫宫主的几句话,就失了神。可是,没有人知道盟主此时的心境是怎么样的,忐忑,不安,后悔……混作一团。   一梦二十年,到最后,还是如了盟主所愿,李秋水终究是活了下来,可是现在的情景,让盟主道不出是喜还是忧。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个般红扑扑的脸颊,虚幻中忍不住伸出手去,这次不是想要揪住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只是想轻轻地抚摸一下她的发丝就可以了。可是,就在这个瞬间,盟主却扑了个空,映入眼前的是雍容华贵的灵鹫宫宫主了,面色狰狞,似乎全身上下布满了无辜人的魂魄在缠绕。   他下意识低呼一声,猛然倒退了几步。   萧子延自然是能明白此时盟主的失常,只是轻轻扶住他,低声说道:“盟主,你没事吧?”   盟主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他的眉宇之间担忧的神色哪里是没有事的样子了,现在的他分明是心如刀绞,连萧子延这个局外人都能够明明白白的感受的到他的痛心,那么盟主的心里该是多么难受啊!   宫主重新回到了肩舆之中,透过金色的帘幕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却从其中传来了一句句话语在风中响起,“我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我李秋水报仇雪恨的这一天了,真是天不亡我,我终于可以看见你们这群心肠狠毒的人死在我面前的场景了。”   “还记得我落下山崖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为什么上天是这么的不公平,要我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山野中,护住自己的肚子,生怕有个闪失我们母女就没命了。那时候的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你们这些人都付出代价,一定要!”   这样冰冷的声音,在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顿了顿,陡然涌现了杀气的意思,可是此时,这样的微顿在盟主听来却仿佛是个巨锤敲击,让他身子一颤,只觉胸口热血上涌,无穷无尽的疼惜怜爱自责和痛苦一下子将他湮灭。   盟主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些年来,我每日每夜都活在自责之中,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你以为我这些年来活得是心安理得吗?”   盟主的口吻满是愧疚,心里一阵阵悔意袭来,湮得他没有容身之地了。   “心安理得?”宫主猛然笑了,厉声开口:“要是你真的是心安理得的话,那么你就是禽兽不如了。”   “现在的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我只做自己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情,挡我者死!”宫主有些得意的仰起脸,嘲讽地说道。   若惜现在已经缓过神来,倏地朝宫主跪下,哀叹道:“宫主,收手吧!司徒夫人和盟主的关系这二十年来一直不好,江湖上人很多人都晓得盟主并不爱她,所以,宫主,你不需要要这样做的,司徒夫人和盟主都是可怜人啊!”   “所以了……”宫主只是浅浅地问道。   若惜不知道宫主此时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意思,还是在试探她,可是,即使是这样,若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所以,还请宫主放过他们。”   “不可能。”若惜的话音还未落下,宫主只是斜了一眼若惜,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的你都是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替别人想,真是不容易啊!”   若惜想说什么,可是一看到宫主那严峻的神色,知道此时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宫主的脾气若惜还是知道些许的,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更何况这件事她已经计划了这么多年了,所以把已经在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如果你把我们都杀了,你真的会快乐吗?娘!”若惜垂着眼,低声喃喃道。   这样淡然的话语仿佛一把利剑,一直刺到端坐在肩舆之中宫主的心里去了。宫主闭了闭眼睛,仿佛硬生生忍下了唇边的一口鲜血,可是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神色。即使她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她唯一的归宿,可是一想到自己年老之后的惨状,按照灵鹫宫恨极了自己的那些人,恐怕连个全尸都不会给自己留下吧!   “好,我现在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宫主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深吸了口气,对着若惜开口道:“杀了司徒剑南,那我就放过你,还有这些人,一命抵四条命,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什么?”若惜脱口惊呼,一直冷静的她募然叫了起来,“你居然要我杀了盟主,杀了我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了?”宫主掀起了帘子,缓缓走了出来,在一片耀眼的金色之中,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情,好像高站在肩舆之上的她是整个天地的主宰一样。   “咳咳……”若惜募然笑起来了,可是她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出到底是哭还是笑,“要是我真的这样做了,我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了?我杀了盟主,到时候我也会这样对你的啊?”   “要是你有本事,你也可以这样做!”宫主只是直直地盯着天上的月亮,冷冷地甩下了这句话。   若惜的嘴巴动了动,没有发出话来。身子却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椎一样,顿时无力地瘫软下来。   “动手吧!”宫主的语调就如同天空中的月亮一样的冰冷,不带有任何的色彩。   可是若惜像是没有听见这样的一样,用无声在默默地抗争这一切。   宫主只是瞥了若惜一样,就募然从指尖射出了一只鹫形的暗器,直直地射到了司徒夫人的身上。瞬尔,在司徒夫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倏地倒在了地下,她颈脖处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在向外涔涔地渗着血。   盟主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只是神色变了。他扭过了头,实在不忍心看见这样惨烈的场面,不忍心看着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夫人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手上。   “非要这样做吗?”不远处的萧子延实在看不下去去了,他扬声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迫若惜,她也是无辜的啊!你口口声声地说当年的你是无辜的啊,但是现在你这样做,比当年盟主对你做的事情更加狠毒。”   宫主听见了他的话,连头没有太,只是看着若惜,坚决道:“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难道你还想看见更多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吗?我告诉你,下一个人,是玉笼。”   若惜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玉笼,此时的她被五花大绑,被两个婢子押着,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依旧是一脸焦急,为若惜的处境而担心。   此时的若惜知道,玉笼一定是在暗示自己,不要中了宫主的奸计。玉笼的脾气若惜太了解了,做什么事情都会替别人想的她,一定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的境况。   若惜的脑袋在飞速的旋转着,可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眼前的人,都混做了一团,搅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很多时候,人根本就是毫无选择的。   第五十二章 若惜哀求   时间就好像凝固在这一刻一样,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若惜,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一边是自己未曾相认的亲生父亲,一边又是两条无辜的生命,不论选择哪一边,都是错啊!   “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做吗?”宫主冷笑起来,细声威胁道:“时间可不等人啊!要是你现在还没有想好,可以后见不到玉笼了啊!”   若惜只是募然捡起了方才掉落在地下的剑,宫主微笑着看着她,以为若惜会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可是,若惜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决然地开口:“还请宫主赐我一死!”   众人惊愕,不明白现在的若惜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这样的做法,等于说什么选择都没有做啊!   “若惜!不要!”萧子延竭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若惜大叫一声。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我选择死。”说话的时候,豆大的泪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若惜下定决心,坚决地说道:“若惜深知,属下这条命是宫主的,是灵鹫宫的,所以,属下还望宫主赐我一死。”   “想得倒美!”宫主惊异的神色不过瞬尔又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看这次若惜,轻声道:“难道你觉得你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我告诉你,该来的总会来,怎么也跑不掉的。”   若惜或许已经预料到了结局,所以若惜才会在此时若此的决绝,因为不去看,就不会心痛,不会难过了。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这一次,我求你,让我死吧!”若惜的脸是惨白的,然而眼睛里却亮得如同鬼火燃烧,用尽全身力气将声音挣出来,“求求你,娘,让我死吧!虽然你从未将我当做你的女儿,其实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爱你,敬你,从来都是如此,这是你的女儿唯一一次开口求你,你就答应我吧!”   那样的叙述,让所有人都呆住。   许久,盟主看着她,喃喃道:“我可怜的女儿,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本事,才会让你这样,都是我的错。”   “好!好!好!”宫主的眼里忽然浮起了晶亮的光,身子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本来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是你自己不想要了,所以,你再也怨不得我了。”   在此时,若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在如此惨烈的环境之下,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就在她举起剑,正准备抹脖自尽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横在了剑上。瞬尔,涔涔的鲜血哗哗得流了下来。   若惜扭头,惊异道:“子延,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说好的生死与共吗?怎么,这一次你想要再次离开我吗?不可以,若惜,我们说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大的。”萧子延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女子,悲凉地说道。难道若惜不懂吗?要是没有了若惜,他也很难一个人再活下去了,那一年多的生不如死,他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若惜眼睛里泛着泪光,冲着萧子延微微笑道:“可是,我们也曾说过,要是有个人不在了,另外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若惜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也满是不舍。可是,这么些年来的苦楚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曾经奢望有朝一日能够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可是,灵鹫宫存在一天,她的想法就不可能会实现。   “不,你不能这样做!”即使剑已经划过了萧子延的掌心,可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心的疼痛早已超过了肉体的疼痛。   宫主对于眼前的这一切,只是冷眼旁观,这样的生死别离,她已经见得太多了,所此时看来,心中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即使是自己的女儿又能怎么样?可还是与自己为敌啊!   “萧子延,现在的这一切是若惜自己选的,要是你现在还不离开的话,我就让你为若惜陪葬,不要以为我答应了你爹留你一命,你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宫主的声音已经透露了她的耐心,看着眼前这纠缠的一幕,公职实在是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了。   萧子延似乎听得呆住了,怔怔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宫主,久久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的他才明白,为何在两年前的战役之中,只有自己活了下来。原来,是爹为了救自己,牺牲了他的性命。想到这里,萧子延的神色变得愈发黯淡,这时候的他才发现,要是若惜死了,那么他就真的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了。   在若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萧子延也朝着宫主跪了下来,他朝着宫主轻叩了一下,乞求道:“我娘曾经告诉过我,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爱着自己孩子的,连虎豹都有爱子之心,更何况是您了?我知道您的心底也是爱着若惜的,要不然你哦也不会在她一次次犯错之后,饶她一命。”   宫主的神色只是微微一变,在夜幕中看来,她的面容更加深沉。此时的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若惜,只是冷冷道:“你真的我和寻常人一样吗?不是的,要是我真的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的话,我就不叫李秋水了,我就不是灵鹫宫宫主了。至于我数次饶恕若惜这件事,是因为她对我还有用途,要她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似乎是没有料到宫主会这样说,在这一瞬间,若惜和萧子延的神色都变了。若惜已经是面如死灰,没有想到宫主对她居然一点点情怀都没有,叫她如何不伤心了?而萧子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想让我死,我死便是,何苦为难孩子了?”不知在何时,盟主也已经走了过来,他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个孩子,叹息道。   “你真的觉得会是这么简单吗?只有让你死在你亲生女儿的剑下,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心痛,才会明白我当年的是怎样的心如刀绞。”宫主一字一顿,似乎想将这么些年来所有的痛苦倾尽喷出。   “当初你的条件是要心慕死,现在她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了?你逼别人也就罢了,可是你看看,现在你逼迫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真的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吗?”盟主指着若惜,颤颤巍巍,痛心地说道:“现在的你真的让我觉得很陌生,我在想当年那个天真善良的秋水,是已经死了吗?”   说着说着,盟主跃上肩舆论,渐渐向着宫主逼近。   宫主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脸,不知道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宫主只是步步向后退去。   宫主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是毫不犹豫地杀了眼前这个负心的男子,可是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她顿时觉得她下不了手。   “杀了我啊!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盟主步步紧逼,强劲的话语散在了夜风之中,可是在宫主听来,却像是逼迫,可是明明是逼迫,为什么他还是下不了手了。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曾无数次想过要杀了这个负心的男人,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了他,在过去的日子里,宫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而直到现在,她还是下不去手。   或许,是因为还有爱吧!因为还有爱,所以就不舍得伤害。   第五十三章 杀还是不杀   天空,是灰蓝色的,似乎是一时地疏忽,墨水在宣纸上泛开了,肆无忌惮地蔓延向远方。而远处的颜色却渐渐淡了,已经快要天亮了。   月亮版半遮半掩,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红唇。这样的美景,可是没有人有心思的却欣赏这曼妙的景观,盟主依旧和宫主这样僵持着,没有谁想轻易让步。   宫主此时已经坐在了肩舆上了,冷冷地盯着盟主,眼神中好像要射出利箭一样。   “杀了我,现在就动手吧!”在这一刻,盟主本来僵硬的脸上却反而浮现了轻松的笑意,不等宫主出声,低下头忽然自己轻轻说了一句:“这样,你就不用这样逼迫若惜了,她也不用死了。”   在这一刻,盟主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了。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宫主只是冷冷地说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这样便宜你了?”   宫主也不知道在焦急什么,只是一口就回绝了他的请求,或许是她的内心舍不得盟主死,又或者她不想盟主这么简单的死掉。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盟主只是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倔强的女子,无奈地说道。在这一刻,盟主发现原来她还是有二十年前的影子,倔强,不屈……就好像现在,明明不知道怎么做,却也死不松手。   宫主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并无动手的意思。   “秋水……秋水。”看着面前女子狠毒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盟主乘胜追击的地说道:“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吗?你希望到时候生个女儿,还说我们的女儿一定会生得很好看,而且很聪明,就像你一样。”   “你还说,你一定要给她最好的生活,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现在你看看,若惜就跪在你的面前,她和你当年想象的一样,然而你了,你却不是曾经的你了,现在苦苦地哀求你,她都已经这样做了你还是不曾心软半分,现在的你真的是你吗?”   跪在肩舆下的若惜听到盟主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眶也渐渐的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宫主曾经如此的期许过自己的到来。可是她又怀疑,盟主口中的她真的是宫主吗?为什么她觉得盟主口中的那个女子是那么陌生。   “住口!”宫主倏地尖叫起来,她捂住了耳朵,原本软化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心狠抛下我们母女,我们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盟主看着面前募然变化的女子,甚至能感觉到危机的骤然迫近,盟主试图缓解她的杀气,“我知道自己做错了,现在也来得及啊!秋水,我们现在也可以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啊!”   “一家三口?”暗夜里,宫主只是敲打着肩舆的木桩,宫主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出现在李秋水这样动人的脸上,有一种令人惊心的美艳,“哈,哈哈哈……一家三口!自从你骗过我之后,我就谁都不敢相信了,除了我自己,我是万万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仿佛压抑许久的杀气忽然被点燃了,宫主忽地从肩舆上站了下来。那些本来静立在宫主身后的婢子也齐刷刷地握住了手中的剑,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那样兵器碰撞的声音在暗夜传来,带着一种可怕的压力。   “秋水!”看着秋水舒手站起,眼神中闪动着杀气,陡然感觉到对方要大开杀戒的意思,盟主只是脱口低呼一声,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真的……是无可挽回了吗?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变成了嗜血暴虐的魔宫宫主?   “秋水!”在宫主的脚准备迈下肩舆的时候,盟主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厉喝道:“难道真的是无法挽回了吗?”   宫主斜眼看了一眼他,嘴角绽出一丝笑意,“早在我掉下山崖的那一刻,原来的李秋水就已经死了。”   那样简单的话语,说道后来她的语音已经颤抖得不能自控,可是她终究是说完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生闷气、无理取闹的李秋水了。   “咳咳……”宫主只是停住了脚,倏地冷笑起来,就这样站在肩舆的边缘,金色的袍子上不知何时沾满了鲜血,好像一朵盛开的血红花朵,“现在的我已经是灵鹫宫宫主了,我千辛万苦才爬上现如今的位置,有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了?”   “灵鹫宫宫主?”盟主重复了这个骇人的称谓,回想起多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子,那时候的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现在,对于名利,对于权势,她是那么的迷恋。   然而盟主不知道的是,在灵鹫宫度过的漫长岁月,她什么都没有,除了手中紧紧握着的权利,已经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了,所在,在她看来,这些东西是自己拿命换来的,又怎么能轻易舍弃了?况且,权利是不会背叛人的。   “是啊,灵鹫宫宫主。”宫主只是微微笑着,手指绞着长发,忽然间语气就有些低缓下去,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现在对于我而言,这已经是我唯一的东西了。”   盟主听得诧异,头口反问:“那若惜了,她是你的女儿,她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哈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宫主只是大笑,眼神转瞬为冷漠,“她从来就没有真心听从过我的话,而为了一个男人,屡次违背我的意思,这样的女儿,难道我能相信她吗?”   若惜听到了这里,再也忍不住脱口惊呼:“不是这样的,宫主,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违背你的意思,每次我都是被逼到绝境,才会这样做的。”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宫主忽然冷笑起来,声音转瞬为尖利,如同夜枭,“你为了个男人,还是违背了我的意愿,总归都是这样吧!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盟主,若惜,萧子延的脸上都浮现了无奈的神色,现在宫主的思绪已经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现在的她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执意一意孤行。   “罢了罢了,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们悉听尊便。”像是内心经过了极大的争执,他缓缓吐出这句话。   宫主的脸色募然黯淡下来,司徒剑南的反应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激烈,她的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倏地动了一下。   宫主直直地立在那里,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是先去杀了玉笼,还是杀了若惜,还是杀了司徒剑南了?繁复的思绪搅在他的头脑中,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盟主看见眼前的女子脸上复杂的神色,知道她还是以前的秋水,只不过现在的她被仇恨和权利蒙住了双眼,所以此时什么都看不见。   “秋水,你想好了吗?“倏地盟主只是轻声说出这句话,可是这句话在若惜听来,难免觉得讶异,宫主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难道她还会突然改主意吗?即便是想想,若惜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还在思考中的宫主似乎还是没有答案,她只是看着远方已经渐渐泛白的天空,微微出神。   很多时候,会觉得非常恨一个人,其实殊不知,那是因为爱的太深了。真因为有爱,所以才会有那么浓郁的恨意,要是没有爱,那么就不会有伤害。   第五十四章 败走回宫   很多时候,决定就在那么一瞬间的时间。   在宫主身后的弱水看见她脸上浮现了动摇的神色,她心下一沉,知道宫主听信了盟主的谗言,想要放弃这次的行动。   “宫主,请三思。”弱水浅浅地提醒道:“这些年您受过的苦,您都忘记了吗?难道您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吗?要是男人的话靠得住,那么连乌鸦都能变成白色的了。”   看着宫主依旧沉吟着不说话,弱水不顾盟主等一干人那仇恨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宫主,难道您这二十年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吗?您忍心这样做吗?”   所有人都注视着宫主,期待着她的决策,她的一声令下,能主宰着这里所有人的生死。   “对啊!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的话了?你们都曾经背叛过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傻再次相信你们的谎言了?”这一刻,宫主冷冷的叙述着,声音冷定如铁,嘴角带着凌厉的笑意:“一个个……一个个都欺骗我!现在你们居然还敢要我相信你们,你们真的是太天真了啊!”   盟主顿时就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居然变得这么快,刚才还是犹豫不决,可是现在确实斩钉截铁。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宫主心中没有主意,所以一向精明能干的她才会听信了弱水的谗言。   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不断响起,穿着金色披风的宫主就这样一跃到了地面,一直就这样走到了离若惜的不远处,停在了下来。用这样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已经微微失神的若惜,“我是那样的相信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你却一次次的叫我失望,你要我再怎么给你机会?”   “宫主”“秋水……”同时,一直尾随在宫主身后的盟主和若惜的嘴里吐出了低语,也许是父女连心,他们此时除了这一声低唤,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本来想将宫主之位传给你的……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那还不是随你。可是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宫主只是顿了顿,瞬尔,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可是,宫主自己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笑容里有着些许苦涩,她在心底反问自己,这个孽女已经死不足惜了,可是为何自己还是会心痛了?不是二十年前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不再对任何人动情了,可是为何现在还是会感到揪心了?这样的问题,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若惜现在也只是苦涩地笑了笑,抬起了手中的剑,可是还未抬起来了,萧子延就将她的剑夺了过来。   “她都没有允许你死,你为什么要死?”萧子延忍不住冲着若惜大声呵斥道。   这一刻,萧子延真的是愤怒极了,所以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暴躁。他不懂,既然宫主还没有允许若惜死,为何若惜还何这般急得解脱,难道她真的舍得这人世间的一切吗?舍得他们之间的情分吗?   若惜即使是含着泪,可是却反而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旋转了一下身子,免得让萧子延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现在这样的做法对我而言,却是最好的解脱了。”   “可是,我真的是舍不得你啊!”萧子延的身子顿时就瘫软下去,喃喃地说道。他知道,此时若惜的心意已决,是不会再轻易改变了的。   背对若惜的萧子延哪里看得到她脸上决绝的表情,更加不会懂得若惜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若惜只是想赌一把,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盟主和玉笼的命。她不相信,宫主真的心肠狠毒到了如此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她的面前,还能无动于衷,继续滥杀无辜。   若惜只是轻轻夺过了萧子延手中的剑,抬手齐脖,准备自刎。   就在这个时候,盟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抢过了她手中的剑,顺奸就刺向了自己的心脏处。   “盟主!”若惜与萧子延齐声惊呼,可是盟主却朝着他们伸手,示意他们不要再继续上前了。   “秋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恨我,现如今,我知道自己死有余辜。可是现在我只想求求你,放过若惜,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吧!当年对不起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也是伤害放下你心中的仇恨了,这样,你也能轻松点。”剑已经插入了盟主的胸口,他一的手按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道,脸上痛苦的神色看的都叫人难受。   听完了他的话,宫主脸上的神色由惊异转为了不舍,还有心痛。   他们两人就这样凝视着,这继二十年后再一次相望,然而却是物是人非,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秋水,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很难受,我知道我并没有资格去责怪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所以,我只想对你说,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下去。”盟主的身子已经是颤颤巍巍的了,看样子现在的他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盟主竭尽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现在的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去骗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么多年来,我的的确确是很思念你,对你也是充满了愧疚,而且,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   “至于我和心慕这二十年的夫妻生活,却是有名无实,大家看见的都是我们光鲜亮丽的一面,却看不见我们私下是如何相处的。”   顿了顿,盟主只是惨惨地笑了笑,哀声说道:“罢了,罢了!现在她也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宫主褐色的瞳孔中,出现了他的影子,只是此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哈哈哈……”募然,宫主只是仰天长笑。   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原来是做错了,错的是那么离谱。可是现在才知晓,却是已经迟了,真的是太迟了!   在这一瞬间,盟主的身影轰然倒塌,瘫倒在了地下。   宫主止住了笑声,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情。也许,现在的结局,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   突然,宫主只是转身,起身飞往了空中,消失在天际之中。   被遗留在此的灵鹫宫婢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继续留在这里等着公主回来,还是回宫了?没有宫主的号令,她们是万万不敢贸然行动的,更何况现在的宫主出于非常时期,她们更要小心谨慎。   弱水此时已经是脸色发青,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过了片刻,才冷冷道:“我们走。”   灵鹫宫婢子只是顿了顿,就抬起了肩舆,转身离开。既然有人敢下这个命令,那么到时候宫主追究起来,自然是有人承担了。   看着灵鹫宫的人渐渐走远,若惜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她曾想过许多种关于今晚的结局,可是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戏剧化,即使这样的结局说不上坏,可是却让若惜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直到这个时候,若惜才募然发现,玉笼还在她们的手上。她刚刚起身,想要追上去,可是却听见耳畔传来了萧子延急切的声音,“若惜,快来,我们将盟主抬进去吧!”   若惜顿时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已经处在昏迷中的盟主。她思忖了片刻,权衡了盟主与玉笼之间情况的轻重,还是蹲下了身,和萧子延一起将盟主搀扶进去了。   第五十五章 满心忧思   天已经是灰蒙蒙的了,东边的朝阳已经欲洒下光辉普照大地了,可是冥鼎山庄依旧处在一片血腥之中,继踵而至的是漫心忧思。   若惜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面色惨白的盟主,心中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滋味。曾经,若惜对于司徒洛有这样一个好父亲是无比歆羡,可是现在,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也成为了她的父亲,若惜心中的讶异是远远多于惊喜的。更何况,现在的盟主生死不明,让她如何能够安心了。   想到这里,若惜不免焦急起来,心中暗自想到,子延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可是为何还不见他回来。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萧子延本是不应该出去的。可是现在,冥鼎山庄除了那么已经战死的侍卫,留下的只是妇孺,她们现在还处在惊魂之中,没有定下神来。所以,萧子延就独自一人前去请大夫了。   看着盟主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若惜心中的担忧也是越来越深,恐怕在这样下去,即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盟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募然被推开。   萧子延一面引着大夫进来,一面急急地说道:“快,快,大夫快瞧瞧盟主吧!”   大夫只是径直走了过去,握住了盟主的脉搏,不过片刻,他的神色就倏地变了。   “怎么了?”若惜急急地问道,看着大夫的神色,她知道此时盟主的情况一定是不容乐观。   大夫只是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惋惜地说道:“唉!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若惜顿时就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小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是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盟主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上天却是如此的残忍,在这个时候要将他的性命夺去。   “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吗?盟主现在还是有呼吸的啊!”萧子延也是诧异不已,想做最后一丝的挣扎。相比于若惜,萧子延此时要镇定许多,因为在方才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大夫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摇头道:“虽说盟主现在还有气息,可是也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刚才虽说盟主的剑没有刺到心脏,可是距离心脏也只有一丁点儿远了,现在的他失血过多,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萧子延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下去,看着床榻上的盟主,心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悲痛。盟主与司徒夫人都已经不在了,即使还有司徒铭在世,但是他毕竟已经成婚,有了家室,又与阿洛没有血缘。现在,独留阿洛一人在世,要她怎么能够生活下去了?   “对了!”大夫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一样,突然惊声高呼道:“要想救盟主也不是毫无办法,现在有一物能够让盟主起死回生。”   “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惜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亮,欣喜地问道。   大夫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千年雪莲,可是这个千山雪莲现如今在灵鹫宫中,俗话说正邪不两立,况且又是这么珍贵的宝贝,灵鹫宫怎么会轻易将千年雪莲交出来了?罢了,这个法子就当我没有说吧。”   在听完大夫的话后,萧子延的欣喜转瞬即逝,再次恢复了之前痛苦的神色。他看了看大夫,不甘地问道:“除了千年雪莲,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在这个世上,除了千年雪莲,再没有别的东西能就盟主的性命了。”大夫连想都没有下个,就一口应道。   说完这些话,大夫只是看了看盟主,叹了口气,就走了。是啊!现如今,即使有救人之心,也没有救人之力啊!   “千年雪莲。”若惜重复着这几个字,沉吟着。   千年雪莲当年是萧子延在华山论剑上赢取的,可是却被若惜抢夺了去,献给了宫主。现在,千年雪莲正好好地躺在灵鹫宫的藏宝室中,想要拿出千年雪莲,谈何容易啊!   在这个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萌发在若惜的脑海中,不论在怎么样,都要救活盟主。   萧子延毕竟是了解若惜的,他看着若惜出神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萧子延知识哦走了过去,试探得说道:“若惜,我现在就去发布公告,宣告江湖盟主已经命不久矣了,要他们即日启程来参加盟主的葬礼。”   “不可以。”若惜的神色募然一变,不过瞬尔,她就知道了萧子延的心思。于是,她急急地辩解道:“盟主还没有断气了,现在就宣告江湖,我看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萧子延这下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缓缓开口:“并不是我操之过急,而是你不想要命了!”   若惜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思已经瞒不住了,她看着已经命垂一线的盟主,轻声道:“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爹,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我如何能够忍心啊!”   “若惜,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在回灵鹫宫去,不是自寻死路吗?要是盟主知道了,也会怪你擅自做主啊!更何况,即使你去灵鹫宫了,她也不一定愿意把千年雪莲交给你啊!”看着一脸坚定的若惜,萧子延想要用自己得到话语将她说服。   可是若惜只是撇了他一眼,又继续将目光投向到了盟主身上,看着已受重创的盟主,若惜的心里好像在滴血般疼痛,“宫主给不给千年雪莲,要试一试才会知道。再说了,我感觉宫主还是不忍心盟主死的,刚才她撇下灵鹫宫所有的婢子离去,说明她已经是心软了,所以,我就要趁着她心软的时候去要,这样,几率会更大些。”   “从小,我就在想我爹会是什么样子的了想,现在我见到了他,果真,他和我想象中是一样的。我只是想尽作为女儿的一点孝道,我问你,子延,要是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萧老庄主的话,那么你是不是会和我做一样的事情了?”   萧子延被若惜逼得我无话可说,可还是说道:“可是我怎么能够放心你一个人去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若惜摆了摆手,急切地说道:“现在宫主正在气头上,看见你,会更加生气的。我就是一个人去吧,这样还安全一些,拿到千年雪莲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萧子延想要开口,可是若惜只是将手指放在他的嘴上,轻声道;“就这样,不要再说了。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舍弃你一个人了?我怎么会舍弃盟主了?”   事到如今,萧子延在心里低声叹了口气,即使心里有满腹的不舍,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若惜的话是有道理的。现在,萧子延的心里是满满的祝福,可是这样,还是掩盖不了内心深处的忐忑。   若惜注视着他的眼眸,从他的眼神中若惜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影子,这一刻,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化为了一体。其实,若惜的心中何尝不担心了?宫主的脾气是那么的怪僻,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样,若惜还是想试一试。也许一试,还有可能拿到千年雪莲,倘若不试,真的是一丁点儿可能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盟主死在她的面前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眼神中,这才是相爱的最高境界。只要对方的一个眼神,便能够明白对方所有的言语。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第五十六章 重返宫邸   经过了两天的快马加鞭,若惜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再次看见熟悉的灵鹫宫,若惜的心中真的是五味杂全,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其实在心底更深处的意愿是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这个甚至让她不敢回想的牢狱。   灵鹫宫依旧是一如往常,静静的矗立在森林之中,即使现在已经午后的时间,但是正灵鹫宫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阴郁氛围。   金碧辉煌的灵鹫宫在若惜看来,不过是一座由金子铸造的牢笼,任她怎么飞,也飞不出去。可是现如今,若惜好不容易逃脱了这个噩梦,却是要再一次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甚至对未来的命运还是生死未知。   若惜看着宫门,深深地吸了口气,径直地走进了灵鹫宫的大门。   灵鹫宫守门的婢子在看见若惜的一瞬间,神色募然变了,她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在灵鹫宫还会见到若惜的身影。她们不敢相信,有人能够活着逃脱灵鹫宫,更让人讶异的是她居然还敢回来,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若惜握着剑,一步步从天堂重新迈进了令人恐惧的地狱。   守门的婢子只是看着若惜缓缓进去的身影,面面相觑,可是却又不敢加以阻拦。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若惜的意图是什么,所以就愈发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惨遭杀身之祸。   若惜就这样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步步步向了秋水阁——那个曾经让她恐惧无比,现在又蕴含了她一切希望的地方。   来到了秋水阁,宫主的贴身婢子看见若惜,神色只是微微一变,就恢复了正常,拦住了她,冷冷开口道:“宫主这些天身子不太舒服,她吩咐过,不会见任何人。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早在宫主回宫的时候,神色就已是疲惫至极,已经这样不见人两天了。灵鹫宫冗沉的公务也已经堆积起来,弄的灵鹫宫上上下下皆是一片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宫主,要是耽误了,你能担负得了这个责任吗?”若惜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中有着不容抗拒的犀利。   婢子看着若惜冷冷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宫主大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你耽误了宫主的大事,小心你的性命。”若惜看出了她的犹豫,乘胜追击地说道。   这下,婢子更加犹豫了。一看到若惜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一想到宫主盛怒的样子,她决定来赌一把。   婢子正准备转身,为若惜开门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不想要命了吗?”   若惜和婢子同时转身,看着来的人居然是弱水。这也难怪,灵鹫宫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能够难过弱水了?更何况是若惜重回灵鹫宫这么大的事情了?   “左护法,我……”一看见盛怒的弱水,婢子就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可是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惜像是没有看见弱水一样,继续冲着婢子吩咐道:“不要理她,开门吧!”   可是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婢子在看见弱水的那一刻,就再次变得犹豫不决起来。弱水只是立在那里,踟蹰不决地看着她们两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想到盟主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惜就忍不住高声叫起来。   弱水直直地盯着若惜,讥讽道:“好像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看样子你是活腻了,所以想来寻死吗?”   宁静的午后,弥漫着一种浓郁的硝烟味,好像两人随时都有拔剑开打的架势。   若惜依旧和往常一样,像是没有听见她的挑衅一样,想要绕过婢子,径自走进去。若惜已经决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阻止她前去见宫主的决心。   弱水见状,只是倏地一个闪身,就直直地挡在了她的面前,丝毫没有罢休的样子。弱水眼里杀气翻涌,低声告诫到:“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大的极限,不要以为在这里我就不敢杀了你吗?”   “你敢吗?”若惜只是冷笑,不屑地说道:“要是你杀了我,你也会和我一起陪葬的,这一点,你要相信宫主做的出来。”   她的话顿时就将弱水噎住了,即使弱水知道这种事情宫主是一定做得出,但是她此时真的是恨不得杀了若惜。平日的仇恨与羞辱一齐涌上心头,逼得弱水怒气直冒。   “咳咳……”弱水有些不甘心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若惜,“那么你信不信,现在你再进去,真的很难有机会再活着出来了。”   “我不信,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就不会阻拦我了,而是巴不得我快点进去了。”若惜想了想,似乎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况且,我的死活好像是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你变得这么善良,真的是让为很不习惯了。”   看着若惜正欲冲进去,弱水只是拦住她,低声开口,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惆怅,“你现在进去,有没有为宫主考虑过?宫主自从那晚回来之后,一直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跟随在宫主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她这个样子。现在你进去,肯定又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喜欢你,甚至是恨不得你马上就死,可是,我不得不为宫主考虑。宫主已经和你既往不咎了,为什么你好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回来?”   话一说完,若惜也不禁地愣住了。她从来就没有想到弱水居然还有为拜仁考虑的生活,更没有想到的是宫主居然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居然会一蹶不振。   若惜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扭头对她道:“可是现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对宫主说,要是不说,宫主也许会更加难过。”   “你们都说我心狠,可是现在在我看来,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弱水的声音慢慢从犀利开始平静下来了,微微冷笑,看着若惜冷冷道:“不管你想救谁,我不在乎,我也不会允许你进去的。”   “你……”若惜顿时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话,可是弱水还是冥顽不化,若惜暗暗地按住了手中的剑,漠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进去了。”   话音未落,若惜就拔出了手中的剑,直直地朝着对面的目标刺了过去。可是,弱水的功力毕竟比若惜高出不少,弱水轻轻一躲,在转身的时候就在若惜的剑夹在两指之间,冷冷地看着她,讥讽道:“想跟我打,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若惜此时根本无暇分心说话,只是猛地抽出了剑,转身想要再刺一剑,可是又被弱水轻轻低头,再次躲了过去。   此时的若惜难免觉得有些急躁,毕竟她很少遇见这样强劲有力的对手,屡屡不能如愿,难免有些缺乏信心。再加上一想到还躺在病榻上的盟主,估计已经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此时就更加急躁了。   弱水像是耍若惜玩一样,不伤害她,却又不让她得逞。   此时若惜的鼻尖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即使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点希望都没有,可是她还是不忍放弃。为了她那才相认的父亲,为了她心中的信念,她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千年雪莲。   世事难料,有些事情永远都是预料不到的。   第五十七章 面见宫主   午后的阳光正好,稀稀落落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射了下来,更添几分静谧。   即使时光再好,两人却还是在秋水阁的门口打得难舍难分,就在这个时候每一个婢子急急出来,冲着纠缠在一起的她们说道:“不要打了,宫主有请。”   两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却还是收了手,冷冷地背过身来,互不理睬对方。   很多时候,仇恨是一瞬间的事情去,却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结。就好像若惜和弱水,两人的梁子在很久之前都结下了,到了现在,还是看对方不顺眼。   弱水急急地抢在若惜的前面,开口道:“你就告诉宫主,说我们马上就离开了,不会再打扰她了。”   在此时,弱水还以为是她们打斗的声音惹恼了宫主,所以想要快速离去,免得宫主到时候看见若惜心情更加不好。   “这是宫主的意思,说让堂主进去。”婢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冰冷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颜色。   可是,当婢子将目光投向弱水的时候,目光之中却带了几分讨好。现在,灵鹫宫人尽皆知,弱水在灵鹫宫的地位之屈居于宫主之下,叫人怎么能不讨好她了?   若惜只是顿了顿,没有理会弱水在一旁诧异的神色,就径直走了进去。   现在的她满心诧异,不知道为何宫主会知晓自己来了。其实就在刚才,若惜在外与婢子和弱水的谈话,宫主尽收耳底,所以现在才会召她进去。   一进去,若惜就看见宫主高坐在宝座之上,只是这一次,让若惜微微一诧。宫主这次出奇的没有施粉黛,脸色惨白,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她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好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什么事?”宫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怏怏地问道。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已经泄露了她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的事实,皮肤也是苍白无光,看起来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当初气势逼人的灵鹫宫宫主。   若惜看了看宫主,关切地问道:“宫主,你的身体怎么样?你的脸上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在这个时候,若惜的问候是发自肺腑的,即使面对的只是宫主,寻常人还是会问候一声,更何况她面前的人还是自己的母亲了?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即使是神色不振,宫主的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强势,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若惜,冷冷地说道:“你再次回到灵鹫宫,该不会是想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这么简单吧!”   若惜顿时就意识到,不论宫主是什么样子,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宫主,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母亲。   “我想向宫主开口求得千年雪莲。”若惜忐忑开口。   可是出乎了若惜的意料,宫主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换了个姿势,用手支撑着头,好让自己舒服点。在一系列的动作都完成后,她才淡淡开口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你觉得我会这样一直对你忍让下去?”   若惜的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如何将实情告诉宫主。早在来灵鹫宫的路上,若惜就已将说辞想好,可是现在一看见宫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我觉得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活着与灵鹫宫脱离关系的,可是现在你还要提出这样非分要求,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宫主一边拨弄着象征着宫主身份的扳指,一边扬声冷笑着说道,“要是你还想活下去的话,那现在就走,离开灵鹫宫。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   “如果说,千年雪莲是关乎盟主的性命了?”若惜只是淡淡说道。   在这一瞬间,宫主的神色只是不易察觉地变了。可是她毕竟是灵鹫宫宫主,道行颇深,不过瞬尔的时间,神色又恢复往常。   宫主感觉自己的内心又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的心再次活了过来。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晚,自己明明看见那把剑直直地刺到了她的心口,怎么会现在还没有死了?   若惜自然是看不出宫主的心思,只是壮了胆子,娓娓说道:“那晚,盟主的确是想要寻思,可是他的剑刺偏了,不过距离心太近了,已经失血太多,想要救活他,只有用千年雪莲才可以。”   若惜偷偷打量着宫主的神色,可是从她的脸上,若惜看不出一丝端倪。   其实,若惜不知道的是,宫主的心中现在已经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若惜的话。   过了许久,宫主才缓缓开口:“要我拿出千年雪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要司徒洛,必须死。”   “什么?”若惜忍不住惊呼,讶异道:“司徒洛已经够不幸了,可是现在你却还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她现在一个废人,已经耽误不了你任何事情了!”   宫主并不说话,并不屑于解释这件事。   其实,宫主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有原因的,现在司徒洛成为了废人,自然会夺取司徒剑南一大部分的爱。即使若惜与他父女相认,也不会得到属于自己应有的关爱。   宫主不仅仅是灵鹫宫宫主,她也是若惜的母亲,既然她放若惜离开,自然是希望她能够幸福,不要像在灵鹫宫一样的日子一样,过着不幸福、没有未来的生活。既然若惜已经不属于灵鹫宫了,那么她就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宫主也不想看见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希望能将她过去所受的困难全部弥补回来。   过了许久,若惜再次乞求道:“宫主,就看在司徒洛是宫主女儿的份上,就看在她刚刚失去娘的份上,你就发发善心,不要让她再失去父亲了吧!”   可是,宫主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一口回绝道:“不可能,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想要千年雪莲,必须要司徒洛的性命来换。要不,你现在就立刻买灵鹫宫,自己去想办法。”   “可是……”若惜不甘心地说道,眼神中的火光在这个时候瞬间熄灭。   若惜知道,要是盟主知道了自己同意了宫主的条件,即使醒来了,也一定会责怪自己的。这样,他们的关系估计还不如从前,那若惜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了?   “既然你不想这样做,那就这样吧!”宫主起身,打算离去。   “慢着!”若惜高呼一声,脸上浮现了无望的神色,“容我想一想吧!”   若惜的脑中的思绪在高速旋转着,在这一刻,她不是想在盟主与司徒洛之中做取舍,而是在想法设法,想着如何说服宫主。她知道,要是现在自己答应了宫主的要求,即使自己不杀了司徒洛,宫主也会派人杀了她的。   宫主再次坐下,看着慌乱的若惜,心中忍不住叹息道:你这样的心软,但愿你不要落得个和我一样的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惜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发麻了,她才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宫主只是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若惜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会答应宫主的要求,她知道,不能伤害司徒洛,可是她一想到已经徘徊在鬼门关的盟主,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主意了,只好先行应允,到时候再另做打算。   现在的若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五十八章 满目琳琅   所有的担忧就在这一刻放下,若惜深知,宫主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反悔,现在的她根本不敢去想司徒洛的命运,只是想着拿回千年雪莲,能够早日救回盟主。以后的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伐了。   宫主只是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跟我来。”   在这一瞬间,若惜有些恍惚,或许是宫主今天虚弱的样子,让若惜暂且忘记了宫主曾经的所作所为;或许,是宫主的今天的爽快答应,让若惜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不解和种种委屈。   若惜紧随在宫主身后,一步步朝着秋水阁内阁走去。以前,若惜是从来没有进来过此地,即使是初次前来,还是被屋内简朴的陈设所讶异。内阁的装潢与她的想象完全不同,她曾经以为内阁中一定是金碧辉煌的,可是现在却不免大跌眼镜,甚至还没有若惜的幽若堂富丽。   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打量着四周,若惜就跟随着宫主走进了她的房间。若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只见宫主就径直走到了一个书架旁,扭开了开关。瞬尔,书架就缓缓打开,里面显现出一条幽暗深邃的暗道。   宫主连头也未回,只是冷冷说道:“跟我进来吧!”   看着幽暗深邃的通道,若惜微微一愣,但是不过片刻的时间,她就跟随着宫主走进去了。即使这里面是刀山火海,为了盟主的性命,她还是会进去的,更何况只是一条暗道了?   一进去,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书架重重合上的声音,若惜心下一震,却还是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这时候,墙壁上的鱼油灯募然亮了,顿时,通道就昏暗起来,若惜这才发现原来通道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可怕,或许是因为这个通道是在秋水阁中,所以看起来异常干净。   到了通道的尽头,宫主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玉佩,按在了石窟上。   “轰”地一声,石壁缓缓打开了,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若惜顿时就愣住了。即使屋子不大,可是却布满了兵器,锦盒,看着这些兵器,若惜即使未曾见过,但是看着它们周身泛着锃亮的光,她就知道这些剑一定是价值连城。   “怎么?你不想要千年雪莲了吗?”宫主没有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忍不住诧异道。   若惜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不是的,只是我看见这么多宝剑,难免会觉得眼花缭乱,所以才会微微失神。”   宫主只是冷冷一笑,语气中有着嘲讽,“这些东西本来都会是你的,可是你却不想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若惜知道宫主在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不再应答。   她跟随在宫主的身后穿行着,可是这个时候的她才发现,在这个密室中居然还有个小房间。若惜忍不住在心中思忖,那间房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了?弄得这么神秘,一定是举世无双的宝贝吧!   这个时候,宫主已经拿出了一个锦盒,她顺着若惜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她正盯着密室再看。宫主神色顿时不悦,冷声说道:“看你这么好奇的样子需要进去看一下吗?”   “不用。”若惜讪讪地答道。   她这个时候才募然想起,传闻宫主有把绝世宝剑——无痕剑,正是因为这把剑,上一任宫主才会收留身负重伤且怀有身孕的宫主,也正是靠着这把宝剑,宫主才能步步攀升,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坐上了宫主之位。想到这里,若惜环视着周围,的的确确没有看见那把传说中柔情似水的剑,她心中有几分肯定,无痕剑一定是藏在密室之中。   宫主看着发愣的若惜,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下,若惜才回过神来,看着宫主,抱歉地说道:“宫主,真是谢谢你了,我想盟主也会感激你的。”   “感激?”宫主冷笑了一声,满脸无奈道:“到时候他肯定会恨死我了,我害死了他的夫人,女儿,他怎么可能感激我了?”   “司徒洛真的非死不可吗?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盟主会因此而记恨你,还非要这样做?”若惜诧异地问道。看着宫主脸上一脸的无奈与不情愿,她实在想不通宫主为何要这样做,也想在此时能够让宫主改变心意。   宫主只是斜了一眼她,神色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有不悦,有怜悯,但是更多的却是狠毒。她知道,只有杀了司徒洛,若惜才能完完全全得到司徒剑南的关爱,这也是自己现如今能够做的了。   若惜看着宫主坚定的神色,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宫主的决心,所以也不再开口言语。   本来就不大的密室中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氛围,她们两人本来就从未这样独处过,再加上前几日刚发生的一些事,她们难免会觉得异常尴尬。   宫主将手中的锦盒递过去,若惜一愣,就接了过来。   这个时候,若惜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千年雪莲拿在手中完全没有感觉。可是现在,她知道,现在在家手中拿的不仅仅是雪莲,更是盟主的性命,也是整个武林的希望。   即使此时若惜低头不语,与她还是能感觉宫主投向自己的目光,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一向在宫主面前不羞怯的若惜顿时就不敢抬头。也许是在那晚的事情之后,若惜对宫主一直抱着说不清的情愫,她本该怨恨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对于她,若惜实在是恨不起来。   “我们走吧!”不知过了多久,若惜才听见耳畔传来了一阵轻叹。   若惜感觉身畔的宫主朝着前方走去,她这才抬起头来,长嘘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宫主的身后。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若惜不得不承认,即使宫主对自己未曾有过好脸色,但是自己还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或许真的是血浓于水,所以自己才这样提不起恨意来。   再次反身回到秋水阁的时候,若惜消瘦的手握着锦盒,看着宫主疲倦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话,即使心里想说,可是实在是说不出口来,即使知道这一别,也许是此生不会再相见。可是若惜还是感觉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在她们之间,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   宫主一边折身回到高高的宝座之上,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走吧!”   “宫主。”若惜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冰冷的字眼,她顿了顿,却只是说道:“还望珍重。”   或许是有些话,这辈子都只能埋藏在心中,再也不会说出来了吧。这一声“娘”,恐怕若惜再五岁之后,就不会再叫唤了。   看着若惜渐渐远去的身影,宫主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伴随着她远去。一向坚强的宫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杀害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把没有生命的无痕剑,自己仍旧像三十年前一样,身边没有人陪伴,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宫主只是在心中低叹了一声,除了这样,她按什么也不能做。她知道想,现在的李秋水不再是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了,而是震撼整个江湖的灵鹫宫宫主,所以,她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的。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决定,就永远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第五十九章 安全归来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   转眼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进了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渐暗下来了。四周的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暮色渐浓,大地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若惜看着愈来愈近的古城,心中的疲惫已经减去了大半。在这赶路的期间,她已经是三天三夜未合眼了,匆匆赶去灵鹫宫,未曾歇息,就急急拿着千年雪莲往回赶。她知道,时间在现在看来,比金子还要珍贵,自己必须快马加鞭,盟主才有生还的希望。   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发青,眼眶一周因为睡眠不足而早已发紫,只是若惜一想到盟主的伤势,就顾不上歇息,驾马疾驰,速速赶往冥鼎山庄。   就在离冥鼎山庄只有几里路的时候,身下的宝马再也后坚持不住了,一个踉跄,就失蹄倒了下来。若惜顿时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下,按照平时,反应灵敏的若惜定会飞然起身,只是现在,她除了死死的护住千年雪莲,再也不敢有别的动作了。   听着地下的马发出长长的哀戚声,若惜知道它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若惜的胳膊在刚才护住千年雪莲的时候,咯在了路上的石块上。可是现在的她顾不得血流不止的胳膊肘,直至抱着千年雪莲,向着冥鼎山庄奔去。   不知道是由于体力不支,还是由于心中太激动了,若惜的步伐有些不稳,她踉踉跄跄地向着冥鼎山庄跑去。好不容易,若惜到了冥鼎山庄的门口,此时她感觉自己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好像随时都要瘫软下来一样。   在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口守候的玉儿看见若惜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惊声道:“若惜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气喘吁吁的若惜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递过手中的锦盒,急切道:“快!快……把它给庄主!”   玉儿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又惊又喜地接过了锦盒,急急地向着庄内跑去。若惜再也坚持不住了,软软地坐了下来,靠在冥鼎山庄的大门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喘息。   玉儿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转身看见若惜无力地坐在地上,正准备过来扶起她。   若惜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意图,只是冲着她挥了挥手,急切地说道:“快把千年雪莲给庄主,不要管我,救人要紧。”   只是一瞬间,玉儿就明白了孰轻孰重,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锦盒朝着盟主的房间赶去。   在这一刻,若惜忽然就无声的微笑起来,眼神中的担忧宛如清晨的雾气般消失。她扭头看着西天的云彩,喃喃道:“我终于赶回来了,盟主终于不用死了。”   她这样微弱的声音,仿佛随时随地都要中断一般。可是若惜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这般简单,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们去解决,司徒洛的性命,玉笼的性命……都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已经布满了星辰,微弱的星光洒落下来,若惜的眼前皆是朦胧的那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扭头一看,萧子延正满脸笑意的朝着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盟主不需要你照顾吗?”若惜轻轻问道。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她的精力也恢复了些,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萧子延仍是一脸笑意,径直走了过来,蹲身为她拂去了脸上的污渍,冲口道:“若惜,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好怕,再也看不见你了,还好,你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若惜的脸上闪现过欢喜的笑容,那个笑容混和着孩童的天真和女子的妩媚,即使是脸上污秽不堪,可是在夜色中还是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我说过会活着回来见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再骗你了的!”   萧子延再也忍不住了,将失而复得的若惜抱在怀中,喃喃道:“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   若惜安静地侧过头,将脸靠在了他的胸口,微笑道:“是的,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时间就像是凝固在这一刻,星光,蛙声,余晖,璧人……汇成了人世间美妙的衣服画卷。   若惜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开口道:“盟主怎么样?为什么你没有在房中照料盟主了?”   “我只是吩咐丫鬟将千年雪莲炖好,至于煮药这个件事,我又不会,在厨房里也是碍手碍脚的。至于盟主吗?”萧子延笑了笑,冲着若惜卖了个关子,狡黠一笑,“他好得很,你不在,我当然会好好照料盟主的。”   若惜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顾虑,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还好,他终于没有事了。”   说起盟主,萧子延的脸上浮现了重重顾虑,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了,“盟主在昏迷中一直叫着秋水,我想知道秋水是不是灵鹫宫宫主?”   若惜心下一震,顿时讶异不已,惊呼道:“真有这种事吗?盟主难道直到现在还爱着宫主吗?”   “开始我可没有听清楚,还不太相信,后来的时候,我仔细听,好像盟主是在叫这个名字。”萧子延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沉思地说道:“对了,你去灵鹫宫的时候,宫主没有为难你吧?”   “这倒没有。”若惜若有所思地说道:“拿到千年雪莲,远比我想象中要简单的多,难道宫主现在也还爱着盟主?”   一想起那天宫主的反应,若惜这个时候才觉得有点不寻常,千年雪莲是这样珍贵的宝物,可是宫主却提出了与她毫不相关的条件。又或许,杀了司徒洛只是个幌子,能够让她顺理成章的把千年雪莲给自己。   一想到这里,若惜忽然微笑起来,“或许,宫主还真的是爱着盟主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了。”   “是啊!那晚宫主本是出来报仇的,可是一看见盟主自尽的时候,她就转身走了,这一点,让我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俗话说得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是那样的恨盟主,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很在乎盟主的。”即使是不明所以,萧子延还是能从宫主那晚的神色中看出些许端倪。   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乎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宫主对盟主那深深的爱,可是宫主却被仇恨蒙蔽了吗双眼,迟迟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   微风拂过,即使是爽气逼人,但是春末的天气带了些凉意。   萧子延看了看若惜身上单薄的衣衫,横抱起她,宠溺地笑道:“天凉了,我们还是先回屋吧!”   毫无防备的若惜顿时有些羞涩,挣扎着,“放我下来,这样叫人看见多不好!”   “怕什么?早说现在的你还有力气吗?”看着怀中双颊绯红的女子,他笑容满面,“再说了,现在你的脸上脏的像只小花猫,叫人看见了更加不好,你说是不是呀?”   若惜知道他是在戏谑自己,索性就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不再说话。   在这一刻,若惜才真真正正的觉得自己所有的疲惫都放下了,就这样窝在心爱人中的怀里,好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现在两人能在一起。   两人相依,时光大好。   第六十章 心中忐忑   阳光洒满了庭院,带有一种静谧的情怀。   若惜醒了,看着窗外的阳光,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自从那晚回来之后,她就沉沉地睡去,一直到现在。   若惜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低低地叫道:“玉儿!玉儿!”   此时若惜感觉自己的头痛欲裂,好像要炸开一样,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够舒缓些疼痛。   不出一会儿,玉儿就推开门,手里端着清粥、咸菜,浅笑着走进来,柔声道:“若需姑娘,你终于醒了啊!”   “怎么?我睡了很长时间吗?”听见玉儿这样的话,若惜忍不住诧异道。   玉儿一边将饭菜放在桌上,一边打趣道:“你以为了?庄主还来过几次,确信你是真的没事才走了。自从你那晚睡下之后,距离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什么?”即使是心里早有准备,但是此时若惜还是真真正正的被吓到了,也许真的是心中没有了担心与顾虑,所以若惜才会这样一直安然的睡下去。   过了半晌,若惜才浅浅地说道:“难怪了?怪不得我的头这么痛,原来是这样子。”   “你没事吧?”玉儿顿时快步走了过来,一面用手探视着她的额头,一面关切地问道:“你的神色看起来是不大好,要不要去我去请大夫来瞧瞧?”   “这倒不用。”若惜轻轻地摇头,一边拨开她的手,一边叹息道:“我可没有那么娇气。”   即使她与玉儿也算熟悉,可是当玉儿对她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若惜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或许真的是在灵鹫宫呆了太长时间,让若惜对所有人都保有着一种疏离感,即使有些人,看似是很亲密,但是还在走不进她的内心,就好像此时的玉儿。   若惜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玉儿明明是一片好意,可是自己确实这样的无情。她不好意思在面对着玉儿关切的目光,快速下床,梳洗了下。她端坐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的神色却是有些疲惫,她仔细端详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即使镜子里的自己面容还有些疲惫,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这下,她也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这个时候,若惜像是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向外走去,可是身后传来了玉儿焦急地叫喊,“你去哪?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若惜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径直朝外走去,“不用了,我想先去看看盟主,到时候再回来吃吧!”   顾不上玉儿在身后的埋怨,若惜还是朝着盟主的房间赶去。在这个时候,她已经等不及了,想要见见盟主,见见自己的父亲。   可是,等到快到盟主房间的时候,若惜顿时又止住了。此时的她感觉不安起来,不知道待会儿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说清关于千年雪莲的交换条件了……这一切,困扰着若惜。   正因为从未得到过亲情的关怀,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就愈发显得焦躁不安起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募然,她的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若惜连头也没有回,只是笑了笑,“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   萧子延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走吧,我们进去吧!”   正因为两人之间太过了解,所以此时的萧子延才会知道若惜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在忐忑什么。   “我……我……”若惜顿时就局促不安起来,结巴道:“还没有做好……准备了。”   “这要什么准备了?”萧子延凝视着她,宽慰道:“现在你与盟主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都是件好事,你找到了自己的爹,而盟主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结局,明明是皆大欢喜,可是你现在又局促不安起来,相信我,盟主见到你会开心的。”   “可是……”话说到一半,若惜就说不下去了。即使知道盟主在心底并不厌恶自己,可是一想到见面时的场景,她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忐忑,不安,还有激动,夹杂在一起,混成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而这样奇妙的感觉,在她过去的近十九年里,她还从未有过。   萧子延当然知道若惜在担心什么,轻轻说道:“不要担心了,盟主在你睡着的时候醒来过几次,问过你的情况。说来也奇怪,你们父女都是这样的,明明很在乎对方,可是现在都是这般的扭扭捏捏。”   若惜并不说话,只是在心中沉吟着,父女?这是一个多么奇妙的词语,她还从未在心中奢求过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更何况现在他还是自己一直崇拜的人,是自己心中模范父亲。   想到了这里,若惜只是自顾自的笑了,顿时心中的恐惧与安一闪而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使她反握着萧子延的手向着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丫鬟走出来,一看见他们的身影,就小声地说道:“庄主好!”   萧子延只是微微颔首,低声问道:“盟主怎么样了?”   “刚才大夫才来看过,说是盟主的病情恢复很好,千年雪莲起到了起死回生的作用。”小丫鬟提起盟主病情好转,也是一脸的悦色。   萧子延只是笑了笑,两人刚拔腿想要走进去,丫鬟就拦住了他们,轻声道:“不要进去,盟主刚刚服药睡下了,你们还是晚些再来吧!”   在这一瞬间,若惜的神色募然变了,失望顿时浮现在她的脸上。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被人告知现在不能探望,就好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若惜,我们先回去吧!等会再来!”萧子延只是轻轻拍了拍若惜的肩膀,安慰道:“盟主现在见不着也就算了,他又不会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像个小孩子了!”   现在的若惜失望透了,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萧子延的打趣了。她转身,闷闷不乐地回走去。   萧子延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也不开口说话,就是这样紧紧地跟着,像个小媳妇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子延才缓缓开口:“怎么?你还闷闷不乐啊?”   可是殊不知,现在的若惜担心的另有其事,那就是关于司徒洛的性命。她甚至,要是不尽快相处个好主意,那么宫主一定会亲自动手。   若惜思忖了好久,才转身,轻声道:“其实,千年雪莲是用司徒洛的性命换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子延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但是一看见若惜那严峻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若惜顿了顿,还是将实情全盘托出,不出她所料,萧子延听完了她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不会怪我吧?”若惜试探地问道,因为知道司徒洛在萧子延心中的地位,再加上萧子延脸色铁青,所以现在的她愈发不安。   萧子延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当时你也是没有选择,还好现在盟主没事,我们还是等他醒了,在来商量这件事吧!”   若惜仔细地端详着萧子延,确信他确是没有责怪之意,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下来。   若惜知道,即使救不回司徒洛,要是司徒洛知道了是青春的真相,还是不会责怪自己的。因为,若是这件事换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付出叫做亲情。   第六十一章 父女相认   两人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即使是满园美景,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   在这一刹,若惜的心情失落透了,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可是现在又突然蹦出了一个司徒洛,不仅横在了她在萧子延之间,而且她知道,到时候也会横在之间与盟主之间。   即使若惜知道萧子延的心中并不责怪之间,可是一看见他那失落的神色,若惜也忍不住懊恼起来,好像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的丫鬟找了过来,一看见若惜的身影,就急急开口道:“若惜姑娘,盟主说是要见你了。”   “我?”若惜忍不住诧异道,“盟主不是刚睡下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醒了啊?”   丫鬟只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棘手的问题,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只是负责传话,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了。   萧子延看着丫鬟恐惧的神色,知道她还是担心若惜曾经的身份,只是解围道:“算了,你下去吧。”   丫鬟顿时就是如释重负,一溜烟小跑就不见了。   “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吧,你刚一去,盟主就醒了。”萧子延看着局促不安的若惜,只是微微一笑,“去吧,你爹还在等着你了。”   若惜刚走两步,募然回头,讶异道:“难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这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情,我去干什么了?再说了,要是你们有什么悄悄话想说,我在那里,可不太方便。”萧子延只是冲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   若惜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就转身向着盟主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若惜,该怎么对盟主说起答应宫主的事情了?盟主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难免不会伤心欲绝。   来到了门口,若惜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轻轻推开了门。   一进去,若惜就看见盟主合着双眼,靠在床上,满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若惜想了想,还是轻声开口道:“盟主!”   即使已然知晓了盟主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爹这个字眼,她在此时此刻还是说不出口。   一听见若惜的声音,盟主募然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盯着若惜,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现在你还叫我盟主,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若惜本就是略有些害羞的性子,此时听见盟主的话越发局促不安起来,她看着盟主,是开口叫爹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盟主看出了她的尴尬,只是拍了拍床沿,轻声说道:“过来陪我坐坐吧!”   若惜顺从地坐了过来,此时的她不知道为何,不敢抬头看盟主,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因为没有过这样温情的场面,所以此时的她除了低头不语,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个女儿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她会是什么样子的?长得会和阿洛像吗……所有的问题,都困扰着我。”盟主只是舒心地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直很想见到她,告诉她,当年是都是我不好,不能给她安稳舒适的生活。我还想告诉她,在此之后,我会弥补我所有能弥补的,我会尽我所能的宠她,爱他,给她一切我有的东西。”   “知道那晚我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儿,那一刻我的心里五味俱全,我知道你恨阿洛,顺带着一起恨我,恨我剥夺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可是,那时候的我并不知情,我也并不是偏袒阿洛,而是那时候的情况不允许你们两人在一起。”   “在我知晓实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此生此世我都弥补不了我曾经对你的所作所为,在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作为一个父亲,我不仅没有帮助你,却还带人想要抓住你,引出灵鹫宫的人;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却告诉你,要考虑大局……”   看着盟主那痛苦的神色,若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轻声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要是我坐在盟主的位置上,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盟主只是缓缓摇头,缓缓说道:“那我想问你,要是那时候的我不是盟主,而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你会怪我吗?”   若惜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要是当时就知道盟主就是自己的父亲,心中没有怨恨那是假的。   可是在现在这个场景,若惜还是恨不起来,她想到的只是盟主在众人想要杀了自己的时候,为自己解围;她想的的只是当自己一人独自哭泣时,盟主找来安慰自己……她从未得到过温暖,所以盟主曾经得到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让她感动。   若惜抬起头,迎着盟主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不怪你,从来就没有过。”   盟主只是会心一笑,神色中有着难以自持的喜悦,“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真的很好。早在最初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会是谁有这样的福气,有这样的一个貌美绝伦,武艺高强的女儿。”   听见盟主这样说,若惜微微一诧,“真的吗?我还以为原来你很讨厌我了,讨厌我抢你原本属于司徒洛的子延。”   “怎么会?”盟主伸出手,轻抚着若惜的脑袋,轻声说道:“其实一直都不讨厌你,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慧,懂得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知道揣摩人的心思……这样的女儿,该到哪里找了?”   听着盟主的话,若惜心中一暖,再也忍不住,失声喊道:“爹!”   盟主将若惜抱在怀中,哽咽道;“我的好女儿,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   过了许久,若惜才想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她挣脱出盟主的怀抱,想了想,还是轻声道:“我去灵鹫宫的时候,宫主提出,要是想得到千年雪莲,必须用司徒洛的性命来换,那时候的我没有办法,就答应了她。”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盟主仿佛一点都不惊讶,他了解李秋水的脾气,知道这雪莲是没有那么好拿的。可是,过了片刻,他却说了句让若惜觉得匪夷所思的话,“她在心里其实还是很疼你的。”   若惜自然是不懂这话中的含义,所以她忍不住询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一想起宫主曾经对自己的种种,若惜实在想象不出她是疼自己的,要是她疼爱自己,就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杀人工具;要是她疼爱自己,就不会对自己如此苛刻;要是她疼爱自己,就不会看着自己死在她的面前也会无动于衷……这一切,实在让若惜联想不到疼爱这两个字,在若惜的心中,宫主对待自己连灵鹫宫的普通婢子都比不上,更加谈不上疼爱了。   盟主看着一脸不悦的若惜,只是沉吟着说道:“相信我,她的心里是爱你的,只是方法有些不对罢了。”   有些事,若惜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她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非实质。   因为爱,所以宫主才会让若惜苦练功夫,免得等到他日她驾鹤西去之时,若惜受人其辱;因为爱,所以宫主才会对若惜如此苛刻,让她心如死灰,这样若惜便不会受到任何的伤痛;因为爱,所以宫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原谅若惜,免得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了?   第六十二章 矛盾出现   阳光初好,不过是晨曦之时,阳光从密林中的缝隙中洒下,落在了凉亭的琉璃瓦上。   若惜刚刚来到花园中,就远远地看见凉亭中坐着盟主、司徒洛、司徒铭,看见他们一家人坐在在一起。若惜顿时觉得自己从那里经过有些不便,毕竟是自己害了司徒洛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再贸然出现是在不太合适。   隔着花枝,若惜还是能看见盟主脸上怜爱的表情,即使身体未痊愈,但是盟主还是陪着司徒洛一起在花园中散步,就足见盟主对司徒洛的宠爱。   看见这一幕,若惜心中还是有些觉得有些醋意,直到此时,司徒洛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多的所有人的关爱,这一点,若惜是这辈子都难以企及了。   若惜只是转头,对着身后的玉儿吩咐道:“玉儿,我们不走这条路吧!”   玉儿看着她一脸不悦,知道若惜的心思向来难以揣摩,却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在转身之际,却瞥见了盟主与司徒洛的身影,顿时就全明白了。   若惜绕过了一大圈,才来到了饭厅,来到的时候,却已经看见所有的人已经坐在了哪里,等着自己了。这其中,当然包括着司徒洛与司徒铭,司徒洛即使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但是脸上依旧是傲慢的神色,脸上透露着对若惜的不屑。而司徒铭,已经知晓了所有实情,只是低着头,阴沉着脸,并不抬头看这个所谓的“妹妹”。   若惜只是冲着他们微微颔首,轻声道:“不好意思,我今早起晚了,所以才让大家久等了。”   不过是几天未见,盟主的气色就已经红润了不少,此时他只是无谓地笑了笑,“不碍事,只是吃顿早饭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了?”   若惜只是坐到了萧子延的身边,微微一笑。可是心中却质疑地问自己,在这个桌子上,除了盟主,真的有人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吗?   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压抑,所有人都只是低头吃饭,或许是还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又或者是因为若惜在场,饭桌上远没有曾经的生机勃勃。   萧子延看着感受到压抑的气氛,有一句没一句地找着话,“你们觉得这粥怎么样?我感觉要是加点鲜贝就更好了。”   盟主只是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加点鲜贝能提鲜了。”   他们环视着饭桌上,发现除了他们,都没有欲开口讲话的意思。饭桌上有一种沉闷的氛围,明明只是顿早饭,可是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盟主顿了顿,将筷子重重地掷到了桌子上。众人一惊,纷纷抬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这还是大早上了,这么的有气无力,像个什么样子?”盟主的眼神扫过了一圈,无奈地说道:“即使以前发生了超很多事情,可是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啊!”   依旧是沉闷,没有人说话,但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哀伤。有些事情,只要众人不提,那么就可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一经提起,就好像伤疤被揭开,露出淋漓的伤口,叫人怎么会不痛了?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司徒铭将握在手中半晌的筷子也是一股脑的扔在了地上,哽咽地说道:“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我们装出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即使我只是个养子,与娘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们没有人心疼她,我会心疼她啊!要我和杀害她仇人的女儿同桌吃饭,我做不到!”   他的话音刚落,若惜的脸色就募然变了,如果说刚才的冷眼相待她能够忍受的话,现在这番话句句直逼自己,她怎么能忍得住?可是即使是这样,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了?司徒铭的话句句在理啊!   可是,盟主只是使劲儿的一拍桌子,齐声高呵道:“真是放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仇人的女儿?若惜和阿洛一样,都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妹妹?”一提起这个字眼,司徒铭就冷笑起来,“我可没有这个福气,有她这样一个能干的妹妹?要是她是我妹妹的话,那我是是不是该管灵鹫宫宫主叫二娘了?”   众人都没有看见司徒洛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样。   “你……你……”盟主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司徒铭,可是却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任何话了。   一看见局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萧子延急忙过来,扶住盟主。他一边用眼神失意着司徒铭,一边说道:“阿铭,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盟主说话了?快点,向盟主道歉啊!”   “要我道歉可以,但是你告诉我,我哪里说错了吗?”司徒铭一脸不悦,冷言冷语地说道。   这下子,萧子延可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明明想要解围,可是将事情推向了更加难以收场的地步。   “不要再说了,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你以为我真的这么狠心,对你们娘的死,无动于衷吗?”盟主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这样,我们又能怎么样了?人活在世上,不是要回顾过去,而是要向前看,这个道理,你究竟懂不懂啊?”   司徒铭也是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我懂,我怎么可能不懂了?但是我更知道,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娘被杀了,你们不想着怎么报仇,只是一心想着怎么快点忘记吗?”   盟主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儿子,似乎已经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可是,司徒铭依旧没有罢休的意思,依旧朝着盟主大声地叫喊着,“我看你不想着为娘报仇,只是因为舍不得灵鹫宫的那个女人吧?”   盟主此时已经被气得青筋直冒,看着眼前的这个不孝子,大声呵斥,“你怎么能说,你这么为你娘鸣不平,那你去帮她报仇啊!自己没有多大的本事,天天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司徒铭向来就是心性傲慢,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被盟主呵斥一顿,心里难免会觉得不快。此时的他,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盟主,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身影,盟主只是缓缓摇头,低声道:“罢了!罢了!就当是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但愿你这个性子到时候不会惹出大祸来啊!”   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所有的人都已经无心吃饭。他们这才注意到,一直在一旁静默的司徒洛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即使她再愚钝,也能那个从他们方才的争吵中明白事情的真相。   盟主欲上前解释些什么,可是却发现她的眼神中瞬时前所未有过的凛冽,还是失望。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样神色盟主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现在才想到,刚才的话语已经深深伤害了阿洛。   司徒洛用着一种凶狠而带有恨意的目光看着若惜,好像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而是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样。   瞬尔,司徒洛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了下来。   司徒洛身后的丫鬟见状,免得她受到了更大的打击,急忙推着轮椅,向外走去。很多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当以为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个更大的打击,让人措手不及。   若惜看着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的屋子,忍不住感到了自责。要不是自己,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那么盟主和司徒铭,司徒洛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有些事情,以为已经苦尽甘来的时候,却发现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自己。   第六十三章 提出婚事   房间内摆设着整齐丰盛的早餐,可是谁都已经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萧子延只是与若惜顿时了一眼,就明白此时在这里也是徒增盟主的烦恼,索性还是离开这里,让盟主一个人待一会儿。正当他们刚拔腿,走了几步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盟主闷闷的声音,“你们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说。”   若惜转头,却看见盟主捏着筷子,似乎像是在思量什么。过了好久,盟主终于下定决心,舒展了紧蹙的眉宇,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诧异,不知道盟主所指究竟是何事。   盟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若惜,“是时候考虑你们的婚事了?难道你就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吗?”   有人说知女莫若父,现在若惜总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在这一刻若惜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司徒洛该怎么办了?现在这个时候,司徒洛又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情了?   动容过后,若惜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行。”   还未等盟主开口,静静等待着若惜答应的萧子延顿时就愣住了,只是片刻的时间,他就惊声开口:“你这是为何?难道你不想要我们在一起了吗?”   “我当然想,可是……”一想起司徒洛,若惜的脸上就浮现了为难的神色,她只是看着萧子延,解释道:“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司徒洛肯定是没有心理准备的,要是她知道我们成婚的事情,你让她怎么想?再说了,现在我们成亲,你要江湖上的人怎么想?他们不知真相,肯定会说你看着司徒洛重病,抛下结发夫妻。”   这一袭话说完,萧子延才认识到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顿时,他才募然发现,原来若惜的心思不仅缜密,她的心底还是这么的善良。   在这一刻,他在心底也同意了若惜的说法,阿洛现在刚没了娘,又面对着这么多的打击,要是现在自己再和她解除婚约的话,那她真的就生不如死了。   盟主似乎知道了他们心底的顾虑,只是握住了手中的筷子,沉思地看着窗外,希望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要不这样?”盟主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你们的婚事照办,就在府里简单的举行吧!这样,既可以不伤害阿洛,不让江湖中的人知道,又让你们有夫妻的名分,你们觉得怎么样了?”   一语未尽,若惜的脸色大变,她直直地盯着盟主,质疑道:“这样做,不太好吧!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有些事情,即使心中有着太多向往,太多的期待,但是还是不可以,若惜内心的善良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不能伤害自己的亲生妹妹。   一想到司徒洛方才投向自己那充满恨意的眼神,若惜的心中就愧疚无比,要不是自己,她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自己,她就不会失去她的娘亲;要不是自己,她就还会一直安安稳稳地做着属于她的庄主夫人……可是现如今,自己却要将她唯一仅存的名号夺了去,这该是多么的残忍啊!   “子延,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了?”盟主知道若惜是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萧子延,希望此时他能够同意。   萧子延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也是摇头道;“说实话,我很想和若惜成为夫妻,但是这样做,确实不太好,这样对阿洛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懂事的孩子,盟主的心中也着实觉得安慰,他知道若惜的性子,只是试图劝慰萧子延,使他能够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这件事,我早就和阿洛说过,我想她的心里也是又准备的。还有,你们两个人觉得这样是为了保护阿洛,实际上是害了她,她的心里其实都明白,只是不敢面对现实罢了,难道你们想让她一直活在虚幻之中吗?”   看着萧子延欲开口的样子,盟主只是伸出手,冲着他示意不要开口。   “即使放着阿洛不说,那就说说你们吧!你们历尽了千辛万苦,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难道你们想就这样放弃吗?即使你们想放弃,可是继续这样拖下去,只会害了你们三个人。而且你们总归有自己孩子的时候,能拿到你们想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不得不说,盟主统领江湖这么多年,口才已非是常人所能及得上了,现在他这一席话,说的若惜与萧子延是哑口无言,好像他们两人不同意盟主的提议,就会酿成终生大错一样。   看着他们已经有些动摇的神色,盟主知道他们已经快要被说服了,此时他趁热打铁地说道:“现在的情形,你们不是没有看见,明明上天给你们的机会摆在面前,你们还要看着它从你们的眼前溜走么?”   “可是……”若惜的神色有些疑惑,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没有什么比盟主方才话更加有说服力了。   盟主只是冲着她微微一下,安慰道:“没有什么可是的了,你们在两年前就应该在一起了,现在都迟了这么久,难道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是啊!”一想到若惜的年纪确实已经不小了,萧子延也附和着盟主,劝慰着若惜,“我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我真的觉得一切是天意难违,要不我们就听盟主的吧?”   若惜看着面前两个一脸期待的男人,不忍答应,却也不忍心拒绝,“还是……容我再想想看吧!”   “不用想了。”盟主只是一挥手,第一次这般决断地说道:“我看你们的婚事就定在这个月的十五,也就是四天之后,你们好好准备准吧!”   面对着如此突然的讯息,不仅是若惜,连同着萧子延也感到惊异无比。当他们一看见盟主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总觉得这件事在他的心中已经考虑了很久,只不过是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罢了。   看着若惜脸上踟蹰不决的表情,盟主觉得她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反悔,索性盟主现在就下了驱逐令,“子延,你带着若惜去街上逛逛,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   萧子延自然是明白盟主的意思,不由分说地就拉着若惜往外走,似乎他现在已经看见了他们之间美好的未来。   看着他们离去大的身影,盟主心下却是感慨万千,一方面为若惜的懂事感到欣慰,在灵鹫宫这么多年的生活没有磨去她善良的本性;而另一方面,为司徒洛的处境感到悲哀,她现在已经够不幸了,可是身为父亲的他却还是牺牲了她,成全了另一个女儿。   在这些年来,盟主以为自己不会再拥有爱情了,所以将自己的宠溺放在了阿洛的身上,可是现在出现了另一个女儿,一想到她曾经受过的种种苦难,盟主的心中就觉得异常难受,仿佛有数万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一样。所以,现在的他就愈发想要弥补他对若惜曾经亏欠的一切,也是自己,曾经剥夺了若惜与爱人在一起的机会,使她遭受了更多的苦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一点,盟主与的心中很是明白,而如今,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第六十四章 心头之爱   街道两旁店似林立,淡淡的朝阳普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阁楼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古城晨景更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若惜似乎还处在未惊醒之中,她只是任凭着萧子延握着自己的手,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直到这个时候,若惜好像才从梦中惊醒,对着前方的萧子延低声说道;“子延,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这样做,司徒洛知道了心里肯定会很难受的。”   萧子延连头都未回,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觉得盟主说的有道理,阿洛她总是要学会面对现实的,这样子,也好。”   “可是……”若惜想要挣脱出萧子延的掌心,一脸急迫,急急地想要辩解什么。   萧子延只是募然回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期许,“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你都是马上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还想着别人的事情了?”   他的话音刚落,若惜的脸就倏地红了,新娘子这个词在若惜曾经的过往中,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可是,如今却被告知自己马上就会成为自己最爱的人的新娘子了,这样的事情,仅仅是凭着想象,也会觉得让人脸红心跳。   还好,萧子延一说完话,就转过头去了,自然是看不见若惜这般羞涩的样子。其实,若惜本不是这般害羞的性子,但是天下间只要是个女子,一想到自己将为人妻,难免不会流露出这样的娇羞状。连若惜,也不能例外,因为,现在的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子了,一个拥有七情六欲即将为人妻的女子。   若惜就这样任凭着心爱的男握着自己的手,穿梭在古城的街道上。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个人,看着他们或沧桑、或风雅、或质朴、或世故的面孔,在这一刹那,若惜觉得自己曾经经过的种种苦难好像是一个梦一样,随着风烟消散,只有此时现在的感觉才是真实存在的。   车马辚辚,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看着喷薄的朝阳,若惜自感犹如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或许是境由心生,要是心情好了,那么看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一面。   不知道何时,萧子延已经停下了步伐,他伸出手在若惜眼前挥了挥,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像是丢了魂一样的。”   若惜只是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萧子延看见她这个样子,却也不多问,知道这是属于女子心中独有的秘密。看着琳琅满目的接到,萧子延为难地说道:“若惜,你看看你想买些什么,虽说我们的婚事不大张旗鼓的举行,但是总归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到时候总不能太过简陋了!”   这话一说,若惜顿时也没了主意,毕竟她从小在灵鹫宫长大,不要说知道成亲要买些什么,就连看旁人成亲都是没有过的。她顺着萧子延的目光环视着,也是一筹莫展,“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四处看看再说吧。”   萧子延只是点了点头,就和若惜四处逛了起来,满目的繁华,可是却让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逛起。   突然,萧子延看见了一个首饰铺,他这才想起来,自从认识若惜开始,她就没有佩戴过任何首饰,就连发簪,就是那种最普通的一只银素簪。他顿时就知道成亲需要什么了,匆匆忙忙的就拉着若惜,朝着首饰铺冲了进去。   “两位想要买点什么吗?”一进去,铺子里的掌柜就笑吟吟地开口问道。   若惜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是身处何处,她一脸诧异地看着萧子延,低声问道:“这里是什么铺子?我们进来干什么?”   萧子延只是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都是马上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怎么可以没几件首饰了?”   若惜一听,头就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连声说道:“不行,我不太习惯戴首饰,这些东西中看不中用,也没什么用。”   一旁的掌柜一听,就圆滑地道贺起来,“真是恭喜两位,马上成亲了,可喜可贺。不是我自夸,我们这里的首饰,不论是簪子,还是龙凤镯……都是应有尽有,两人一定可以挑选到自己的心头爱的。”   “是啊!”萧子延已经走到了柜台旁,细细挑选了起来,“我看这里的首饰还蛮漂亮的,再说了,你见过那个新娘子成亲的时候没有戴首饰了?到时候我要你打扮的美美的,成为我的夫人。”   一旁的掌柜也连忙接过话来,奉承道;“对啊,这位姑娘长得这么好看,配上我们店的首饰,到时候肯定比天仙还漂亮了。”   若惜一听,也忍不住讪笑起来,走到了柜台前,细细地挑选起来。   看着这满目琳琅的首饰,若惜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花了,金雕银镶的首饰虽然华丽,但是在她的眼里感觉都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寻常女子的配饰而已,对她而言只是形同虚设。   掌柜看着若惜的神色,以为她是不满意,再看了看若惜的衣着,知道她的家世一定不差。此时,掌柜只是试探地问道:“我们店里还有些上好的首饰,要不要姑娘也看一看?”   “好啊!”萧子延搬来就觉得这些首饰就是一些平庸材质,一听说还有上好的货色,急忙说道:“快拿出来让我么挑一挑吧!”   当掌柜打开锦盒的时候,若惜看着眼前的蝴蝶簪子,忍不住愣住了。上好的玉石镶在金子上,不似寻常簪子的庸俗,即使在不太明亮的屋子里,她也能看见簪子的周身泛着清冷的光辉,那玉石更是极好的宝物,更是一看便知是上等的青丝玉,此时若惜甚至能看见里面宛如青丝在缓缓流动。   看着若惜爱不释手的样子,掌柜也陪笑道:“姑娘只是好眼力,这支簪子真是我们店中最好的东西了,许多夫人,小姐都看上了这支蝴蝶簪子,只是价格方面,恐怕……常人是难以接受的。”   “说吧,多少钱。”若惜依旧低头看着簪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掌柜看了看若惜,又看了看萧子延,看着他们的衣着确实像是有钱人,顿了顿,才开口道:“三百两银子。”   话一说完,若惜就忍不住嗤笑道:“我还以为有多贵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掌柜心下一喜,知道存藏多年的簪子终于可以出手了,心中也是一阵窃喜,连话也多了起来,“不怕两位笑话,这个簪子在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有了,它虽说漂亮精致,但是寻常人一听到价格扭头就走,所以姑娘才会得到这支簪子的。不瞒您说,相信我,这支簪子两位买回去,一定是物超所值的,保准你们怎么看都看不厌的。”   萧子延听不得这类虚伪的话,只是笑了笑,开口道;“行了,你们店里还有什么宝贝一起拿出来,说不准我们今天会多买几件了。”   掌柜一听,笑开了花,连脸上的褶子都一齐颤动着,急忙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   在一旁的若惜只是细细地端详着手中的簪子,在此时,她感觉这支簪子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一样,就这样一面,自己就爱上了它。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好像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好了所有。   第六十五章 憧憬未来   从首饰店出来的时候,阳光已是正午,即使现在不过是春末的时节,但是看着炎烈的日头,顿时就能感觉一阵炎热从身体蔓延开来。   此时,萧子延的手中已经捧满了首饰,这些首饰,其实若惜心中是不中意的。但是,却架不住掌柜的花言巧语,况且萧子延也觉得他的话合情合理,所以买下了他们店里的不少首饰,惹得掌柜是眉开眼笑。   萧子延揣着揣着首饰,看了看正当头的太阳,又想着早上若惜没有吃什么东西,他向着若惜提议道;“若惜,要不然我们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吧?”   若惜想了想,不以为然地开口道:“这个时间,酒店的人估计不少,我们还是找个小茶馆,喝点茶,吃点点心就算了吧!况且,现在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或许是早上事情残留的不快一直持续到现在,也许是心中的喜悦难以自持,即使是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但是若惜还是丝毫察觉不到一点饥饿的感觉,好像心中全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样。   萧子延刚想开口劝诫,不过觉得若惜的话还有些道理,便开口道:“那就听你的,等我们回去之后再好好吃点东西吧!”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注意到不远处的榕树下有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妻,他们摆着茶摊,男的煮茶,女的收拾碗筷。即使现在的生意不太好,但是他们却还是有说有笑的,好像周围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一样,他们的满头银丝,已经告诉了若惜他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似乎已近花甲之年。   也许是若惜看的太过于入神了,正当她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却感觉脚下一绊。她低头,原来是一个小乞丐挡住了她的去路,此时小乞丐正坐在屋檐下乘凉,破落的衣衫,肮脏的面容。要是在从前,若惜一定会熟视无睹,但是此时此刻,若惜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孩子,心中却萌生出一种怜意。   若惜顿了顿,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轻一抛,银子就划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直直地落在了小乞丐的碗里。   小乞丐只是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这锭银子原来是给自己的,这时候的他如梦初醒,朝着离去的女子满怀感激地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小乞丐从小到大都没有见到这么大锭银子,现在的他除了重复口中的话,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看见这样的一幕,萧子延也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即使若惜不训斥这个小乞丐,也会拂袖离去。可是方才的她,却施舍给这个小乞丐一锭银子,实在叫他难以置信,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   萧子延知道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若惜的情景,几乎是同样的情景,可是所给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他甚至还记得若惜当年驾马从那个无辜小女孩身上飞驰的身影,即使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萧子延却是能想象出来她脸上那种冷漠的表情。可是现在,若惜的脸上虽然依旧是没有表情,但是他却能从若惜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温情,要不然,若惜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此时的若惜已经走了老远,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没有了萧子延的身影,她扭头,轻声唤道:“子延,你在想什么了?为什么还不来?”   萧子延这才将目光从小乞丐的身上挪开,笑着对她说道:“我这就来了。”   很多时候,即使是一点点小事,但是却能从小事上面看出许多东西出来。   此时的萧子延心中窃喜,不过是几大步就赶上了若惜,环顾着四周,他忍不住诧异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去茶楼喝茶吗?为什么要走这边?这里好像没有什么茶楼。”   若惜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榕树下那一对摆着茶摊的夫妇。   萧子延这下才反应过来,明白了若惜的意思,两人就这样缓缓地走了过去。   或许这对夫妇真的是年纪大了,知道若惜走到了他们跟前还没有发现,依旧忙着煮茶,翻腾窝里的茶叶蛋。   萧子延见状,只是冲着煮茶的老人轻声叫道:“大叔,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煮茶的老人听到了声响,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对般配的璧人,笑着说道;“我们这里有解渴的茶水,还有云吞面,阳春面,包子,茶叶蛋……”   看着煮茶老人竭力回想的样子,萧子延只是随口说道;“那我们就要一壶茶水,还有两碗云吞面吧!”   “好咧。”老人一边准备着,一边朝着不远处正在擦桌子的老伴高声喊道:“孩子他娘,有客人来了!”   大娘似乎是耳朵不太好,像是没有听见大爷大的话,依旧忙着自己手上的活。   看着大爷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萧子延急忙制止了他,开口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自己过去做就可以了。”   说完,他们就寻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来。看着这一对忙碌的夫妇,若惜与萧子延谁都没有一开口说话,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相濡以沫,相伴到老,这也是他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若惜只是出神地看着他们,淡淡的对身边男子说道:“子延,你说我们到时候会和他们一样幸福吗?”   这对年老夫妇虽然忙碌着,看起来生活也不富裕,但是他们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幸福的笑容,叫人一看就觉得心中暖暖的。   “会的,我们到时候会像他们一样,不过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出来受苦。到时候我们肯定是陪在一起,看日出,看日落,逗逗我们的孙子。”萧子延一板一眼地说道,似乎他的期待已经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   也许是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艰辛了,在听见萧子延这般对未来美好的设想之后,若惜只是微微一笑,嘴角也有着难以掩盖的幸福,淡淡地回应道:“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我们能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娘端来了茶水,还有云吞面。萧子延看着大娘的手臂已是微微颤抖,顺势就将她手上的盘子接了过来。   大娘冲着他们和善的一笑,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都是我们自家做到的东西,比那些酒楼客栈做的东西干净不少了。”   萧子延只是冲着她微微点头,道谢,“谢谢大娘了。”   可是,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喃喃说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若惜将云吞面喂进嘴里的时候,眉头不由地一蹙,她抬头,看见对面的萧子延也是相似的表情。这云吞面完全没有往日的香气,淡而无味,像是没有加盐一样,汤里面也是透着一股面粉的味道。   “怎么样?”一看见他们将面吃进嘴里,一旁的大娘连声问道。   若惜与萧子延只是对视了一眼,就齐声开口:“很好吃。”   大娘听见了这个答案,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一边笑着,一边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在这一刻,若惜与萧子延心中明白,要不是生活所迫,他们也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摆摊,所以,他们再不能伤害这对夫妇仅存的自尊心了。   况且,现在带的若惜在这面中尝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那就是爱,因为有爱,所以就能弥补一切的缺陷。   第六十六章 悠悠之口   归山的落日,散发着柔美的光芒,既不强烈,又不刺眼,十分温暖,甚至像个俏丽的少女一样温存、恬静地站在窗前,天边那朵毫无瑕疵的白云,或许是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出了她特有的纯洁与端庄,正如同淑女般漫步云端。   若惜与萧子延并行着,手上提着今天一天的战利品,黄昏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投在青石板上,这样看来,更觉得增添了几分静谧。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朝着冥鼎山庄走着,即使到了地老天荒之时还是没有尽头。   一走到冥鼎山庄的门口,守门的小厮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问好,一群人之时用着一种诧异的神色打量着他们,继而议论纷纷。   若惜从他们鄙夷的的眼神中,已经猜到了几分议论的内容,只是现在,她能做什么了?总不可能开口训斥他们吧。所以,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忍,因为若惜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头。   萧子延似乎还没有想到这里来,只是笑着向他们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了?一看见我来救这么怪异。”   众人只是对望了几眼,却无一人开口答话。   萧子延此时是心情大好,自然是没有将他们的反常放在心上,只是携着若惜,走进了院子中。他没有看见,此时若惜眼中那深深的忧虑,还有对未来的担心,一切的一切,皆是未知。   当他们到了饭厅,刚坐下的时候,就看见陆风连门都没有敲,直直地闯了进来。   萧子延不悦地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地开口道:“陆风,你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此时,若惜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她知道,陆风自小陪伴着萧子延一起长大,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看他现在这幅怒气冲冲的样子,若惜想也不想,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不出所料,陆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若惜,就直视着萧子延冷冷地说道;“庄主,这件事不妥?”   “不妥?”即使已经知道了他所指何事,但是萧子延还是装傻地说道:“你说的是哪件事情了?”   陆风的嘴角只是闪现过一丝冷笑,就直直地指着若惜,厉声开口:“你和她的婚事。”   好像他现在用手指着的不是即将成为冥鼎山庄庄主夫人的人,而是一个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般。   “为何?这件事连盟主都已经同意了,现在你为什么要反对了?”萧子延握着茶杯,语气中有了隐隐的怒意。   陆风昂着头,不屈地说道:“即使你们没有大行操办婚事的想法,但是这件事你觉得能瞒多久了?恐怕现在江湖上已经对你的婚事议论纷纷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早上司徒公子与盟主争吵的这件事已经被不少人都知道了,现在他们正在猜测你究竟会不会与司徒小姐取消婚事了。”   他的这一席话说完,不仅是萧子延,连若惜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传得这么快,还没有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是沸沸扬扬了,恐怕真的等到了成婚之日,事情已经发展的不堪设想了吧!   “怎么会这样?”萧子延一脸的不解,喃喃说道。   看着萧子延一脸的震惊,陆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与若惜姑娘是真心相爱的,可是别人却不会这样以为。他们只会说你是个负心汉,自己的结发妻子还在重病重病之中,可是你却还要在这个时候与她解除婚约,你让别人会怎么看?”   “也许你会说,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可是,现在的你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整个冥鼎山庄,还代表着死去老庄主啊!现在你执意要这样做。你这样做,不仅陷自己于不义,更加会让冥鼎山庄遭受天下人的唾弃啊!”   如果是说这件事仅仅和自己有关系,萧子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驳陆风,可是现在他的婚事牵动着冥鼎山庄数遍年的基业,要是稍有差错,冥鼎山庄就会在整个江湖中立于不忠不义之地。   萧子延只是冲着陆风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这件事,我会想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的,这一点,你放心。”   “什么?”陆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他满心期许的以为自己能听到庄主开口作罢的语句,可是现在,庄主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只是顿了顿,一脸哀戚地说道:“罢了,罢了,我只是一个下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我还是去灵堂,和老庄主去说吧,只有他会体谅我为冥鼎山庄付出的一颗心。”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在意萧子延在身后大声呼唤的声音。他不懂,为什么一切好不容易回到了正轨,那个妖女却又要出来,破坏一切,现如今,连盟主都和她站在一边,庄主就更加不会听信自己的劝诫了。   看着陆风失魂落魄离开的样子,萧子延顿时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扭头,看见若惜也是一脸彷徨,换了神色,故作轻松都安慰道:“若惜,你不要担心,我们的婚事还是会如期举行的。”   若惜只是惨笑一声,紧握住他的手,希望能给与他一丝鼓励,“我没有事,现在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抚江湖上的这些人吧!”   萧子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顿时发现任何语言在此时看来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世事未知,谁又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是,即使两人心有灵犀,却还是不能洞察对方内心的一切。此时,回想着萧子延方才的表情,若惜还以为他欲解除这桩婚事。其实若惜本不是在乎这虚名,只是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个惊喜罢了,而现在,却要将她已有的惊喜夺了去,她的心里,又怎么会舒服了?   若惜缓缓放开了紧握着的手,一边去起身,一边轻声说道;“我现在胃口不大好,不太想吃东西,我就先回房了。”   有些事情,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足以在他人的心上成为一个疙瘩。即使这个疙瘩不大不小,但却在人的心口,也是咯得生疼。   此时若惜的心中就是这种感觉,好像胸口上压了一块石头,但是却不能开口说一句埋怨的话。   萧子延只是任凭着若惜远去,现在的他心中满腹疑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即使将若惜留在自己身边,也不过是两人一起烦恼罢了,索性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也许这样,她的心情会好一些。   若惜看着即将东边即将落尽的夕阳,心中与刚才的感受已是截然不同,这一刻,好像有一盆冷水从心头浇下来,让她的心此时一点温度都没有了。若惜环视着周围,一切看似没有变,实际上什么都变了,以前的萧子延只是萧子延,那个与自己两情相悦的萧子延。可是现在了?他仅仅是萧子延,还是司徒洛的丈夫,更是冥鼎山庄的庄主,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为了自己抛下一切。   其实早该知道这一点,不是吗?要是当初的萧子延,看见若惜闯进他与司徒洛成亲的礼堂时,就会奋不顾身的随着若惜一起离开;要是当初的萧子延,看见若惜决然而去的身影时,就会毅然决然的追上去……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足以证明当初的萧子延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是这一点,若惜却直到今天才明白。   想到这里,若惜只是轻轻的冷笑,一切,上天都已经注定了。   第六十七章 安下心来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黯淡下来。   天色暗淡,残阳如血,西天上犹如镶着金边的落日,此时已经只剩下搬远了,即使这样,但是仍旧光芒四射,刺得若惜的眼膜如梦如幻,好不真实。最后的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院子里青石板融为了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若惜只是这样缓缓地走着,没有目的,就这样闲闲地乱逛。其实,只要心有一个归依,人在哪里都是一样,可是现在的若惜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一居之地。   “哐当”一声,若惜的怀中有个东西落在了地下。她低头,发觉正是今早上在首饰店里买的那一支蝴蝶簪子,这支簪子现在静静地躺在地上,依旧是是那么的光彩夺目,令人不可逼视。   若惜只是没有马上俯身去捡,只是看着这支簪子微微出神,簪子再美,没有用武之地,也还不是徒劳吗?   过了好一会儿,若惜才将这支簪子捡了起来,再次端详了起来,簪子还是原来的簪子只是人的心境已经不同了,看待东西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同的。此时的这支簪子在若惜看来,不过是头上的一个发饰而已,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美轮美奂。   “若惜姑娘,若惜姑娘……”顿时,若惜像是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倾耳细听,发现是玉儿。   可是,若惜依旧站在这里,没有应答。在这个时候,若惜谁也不想理,就想这样静静地呆着,只是仍凭着叫唤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玉儿终于看见若惜的身影时,忍不住惊声叫道:“若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屋子,在这里站着,万一沾上寒气怎么办?”   若惜依旧握着簪子,出神地望向远方,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若惜姑娘。”玉儿看见她这个样子,只是轻轻安抚道:“很多事情你都不需要考虑到别人的想法,只要自己心里舒服就行了。想那多,又有什么用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怎么也躲不掉的。”   关于若惜与萧子延的婚事,玉儿还是听到了些传闻,在类似于此的大宅子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是非。玉儿跟随在若惜的身边这么长时间,也是知道了若惜的一点性子,此时的她当然能明白若惜心中的低落,问世间又有那个女子不想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为妻了?   若惜不言,玉儿不语,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直至天边最后的一抹晚霞落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若惜依旧这样站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玉儿询问一样,低声道:“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宿命了?”   已经静候在她身边的玉儿听见了她这样的问题,不由得一愣,在玉儿的记忆中,这些关于宿命的东西只是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才会相信,像若惜这个武艺超群的女子又怎么会相信了?   但是,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玉儿终于等到了若惜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道:“瞧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马上就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居然还说出这类不吉利的话来,要是真有宿命的话,那你和庄主就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的。”   “白头到老?”一提起这个词,若惜的嘴角就浮现了一丝讥讽,“我们之间真的可以白头到老吗?即使我们想,恐怕整个冥鼎山庄的人也不会同意吧,更不要说整个江湖上的人了,在他们的心中,他和司徒洛此傲视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见她这样说,玉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关于冥鼎山庄对于这桩婚事的态度,她还是听到了有些人谈论,无一例外是咒骂若惜的。可是现在,她只是个小丫鬟,当然是不便在若惜面前搬弄是非,只是岔开话题,“若惜姑娘,天已经黑了,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屋子里吧?”   若惜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先回去,我还想一个人在这里站一会儿。”   可是,玉儿看见若惜伫立不动的身影,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陪着她一起站在这里。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若惜的心中一定是孤单了,要是自己不在这里陪她,那她的心里岂不是更难过了?   过了片刻,若惜没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只是转头,诧异道:“为何你还不走了?”   “我在这里陪着你。”即使在昏暗之中,玉儿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灿烂,她笑着说道:“这院子在晚上看来还是蛮荒凉的,还是我在这里陪陪你吧。”   在这一刻,若惜的心里涌现出了感动,还有温暖,在这个冥鼎山庄之中,除了萧子延,就是玉儿在以真心相待与她。   若惜只是淡淡一笑,轻声开口问道:“玉儿,你说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讨厌我了?我一直想要和庄里的所有人友好相处,可是除了你,所有的人都不领情。”   “这个问题。”玉儿面露难色,顿了顿,才说道:“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之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觉得你很难想出了,可是后来才发现你是个很好的人了。再说了,庄主一直对你一往情深们这样,不就够了吗?”   一提起庄主,玉儿就发现若惜的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知道若惜的心结,遂安慰说道:“庄主时爱你的,这一点,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实,只不过现在庄主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考虑事情都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我还记得,老庄主刚过世的时候,有一次我听见睡梦中的庄主在叫你的名字,那时候的我才明白,原来庄主爱你爱的那么深。现在看来,有些东西对然已经变了,但是庄主对你的情意是永远不会变动的,这一点,我敢确定。”   听完玉儿的话,若惜的心里默默重复着,“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但是庄主对你的情意是不会变的”。这句话,犹如让她吃了定心丸一样,也让她心中的困倦与疑惑一闪而空。   若惜将手中的蝴蝶簪子放在了心口,淡淡地说道:“谢谢你,玉儿,听完你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玉儿只是羞涩一笑,说道:“有些时候,庄主难免粗心大意了一些,有时候话你就说出来,不要一直放在心里。”   若惜只是冲着她轻轻点头,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她此时关切自己的样子确实有玉笼又几分相似。在这一刻,若惜仿佛在玉儿的身上看见了玉笼的影子,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可人……可是现在,若惜却不知道玉笼一个人在灵鹫宫过得好不好。   即使是仅凭想象,若惜还是能想象出玉笼此时的处境,她向来在灵鹫宫就备受欺辱,更何况现在自己已经叛变,离开了灵鹫宫,那么她的日子估计更不好过了。想到这里,若惜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远方的玉笼能够过得好。   玉儿没有看见若惜脸上的惆怅,只是冲她笑着说道:“若惜姑娘,我们回屋吧!”   若惜只是微微点头,在玉儿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十全十美,难免会有一些残缺。但是玉笼对若惜而言,却是心中的一块心病,搅得她日日夜夜不能安心。   第六十八章 成亲前夕   这几日,若惜过的是浑浑噩噩,每天就是赏赏花,作作画,好像接下来的婚事与她无关一样。   不是她的内心不期许,而是一想到整个江湖中的态度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世事难料,万事还不一定了,这是她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连若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是她已经遇到了太多的变故,也许是她北行就是如此的悲凉。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每一次都是信心满满,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而这一次,若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一切都看天意如何。   玉儿进来换茶的功夫,看了看此时还在作画的若惜,寻常人家的女子出嫁前不是拉着娘说长道短,就是一脸的娇怯,可是若惜却像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一样。看着现在的若惜,玉儿只是轻声提醒道:“姑娘,明天你就要成亲了,怎么你不准备准备,还在画画啊?”   若惜依旧完成着笔下的牡丹斗艳图,连眼睛都未抬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准备?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准备的?”   若惜顿了顿,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关于明天的婚事,你有没有听见有人说些什么?”   一听见这样的话,玉儿顿时就犯了难,关于风言风语,她倒是听见了不少。可是现在的她想了想,才回答道:“不过是闲人的杂谈,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实话。”若惜终于完成了这幅画,她满意地欣赏着。不过瞬尔的时间,她就严厉地说道:“我倒是很想听听他们会说出什么话来。”   玉儿的脸上浮现了为难的神色,现在真的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若惜缓缓地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玉儿,似乎是看不到她开口誓不罢休的样子。   看着眼前若惜这般决绝的神色,玉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他们说……他们说,你是个红颜祸水,要是庄主娶了你……不仅仅是庄主,连同着整个冥鼎山庄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后悔道来不及了。”   这些话,只不过是她捡着比较好听的说,有些人的话不仅仅能用难听来形容,连玉儿听到了这些话,都在心里为若惜不值了。   若惜只是阴沉着连,不开口说一句话。   玉儿见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连忙宽慰地说道:“这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哪有什么可在意的。”   若惜只是蔑视的一笑,一边将手中的毛笔放好,一边缓缓开口:“这些年我什么话没有听过,只是这么区区几句打击我的话,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玉儿只是看着若惜,却发现她的脸上根本就没有她口中的所谓的轻松,可是玉儿不知道的是,若惜现在担忧的不是别人的想法,而是他们的想法会影响到萧子延的考虑结果。即使她不住地告诉自己,不要怀有希望,可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有着一丝期许。   若惜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眼神涣散,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玉儿站在若惜的身后,却不知道若惜的心中再想些什么,有的时候,她真的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若惜就像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精灵,时而冰冷,时而温柔,时而欢乐,时而阴郁……这样的女子,难免不会让人深陷其中越让人接近,越让人欲罢不能。   就在这个时候,玉儿的眼角瞥见了房间门口一个人影,她定睛一看,发现来者居然是盟主。玉儿刚要行礼,可是却看见盟主冲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玉儿见状,只是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盟主看着此时正在神游的若惜,知道她的内心在忧虑什么,这些天来,他已经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可是,他还是未曾动摇过。有的事情,只要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主意了,更何况现在这件事关乎到若惜的终身幸福,他又怎么会轻易松口了。   盟主知道,自己欠若惜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是在这件事上弥补若惜,希望尽一尽自己做父亲的责任。   “若惜。”盟主走了过去,轻声开口:“在想些什么了?这么出神。”   一听见声响,若惜猛然回头,看见来的人居然是盟主,她欲开口,可是发现“爹”这个字实在是那是难以开口,遂直接说道:“没有什么了,我只是觉得事实难料,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一说完,盟主就感觉一股歉意油然而生,盟主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像是对自己承诺般说道:“我一定不会让明天发生事情的。”   若惜只是淡淡一笑,满不在意地说道:“有些事情来了就来了吧,这是上天已经注定了的,怎么拦也拦不住的。现在的我,已经想穿了很多事情,是自己的怎么也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怎么夺也夺不来。”   阳光射过窗户,直直地投射在地上,照的整个屋子都是透亮的。可是现在的气氛却与此时的景色极不相符,明明是艳阳高照,可是屋子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还是尴尬,或许是从小没有相处过的缘故,又或许是若惜的天性就是如此淡漠,他们之间给人的感觉总有种疏离感,还带有一种刻意亲近的尴尬。   盟主看着眼前面容与她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只是淡淡说道:“既然你相信命运,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人定胜天,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不能成功的。”   “人定胜天?”提起这个讥讽的词语,若惜只是轻轻浅笑,脸上有着难以自制的不屑,“要是真的有人定胜天的话,那么我就更会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更加悲惨?”   即使是戏谑的话,可是她的话中却透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她的眉眼之中,也有着深深的忧虑。   “可是,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子延,他是那样的爱你,即使是为了他,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啊!”事到如今,盟主还是毫不放弃的劝诫着若惜,想要使她安下心来。   “不是我不爱子延,我明白他对我的爱,这一点,我们都知道。”若惜顿了顿,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可是……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一听见这样的话,盟主只是笑了起来,他宠溺地看着若惜,像是在安抚一个小孩一样,“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每个女子在成亲之前都有些这样的情况,焦虑,不安……这都是正常情况。”   “啊?”若惜低声诧异道:“真的吗?”   语气中有着疑虑,她以为这些话只不过是盟主安慰自己的话,所以想要再次确定一遍。   盟主眼中的笑意更浓,只是柔声开口:“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会骗你吗?成亲是每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当然会有些紧张,现在你的情况,一定是想到明天要成亲引起的焦虑引起的。”   直到现在,若惜才相信盟主的话是真的,或许真的是有这种情况存在的,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有些事情,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第六十九章 成亲当天   新的一天,仿佛一切都是不同寻常的样子。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不过是黎明之时,一层白色的浓雾,覆盖着整个冥鼎山庄,渐渐化成了一片薄纱,像一只神奇的手,轻轻地拨开了面纱,让早霞羞红了她的脸。   玉儿端着早已准备好的红色喜服,轻快地走进到了若惜的房中,为今天繁忙的成亲事宜做好准备。   虽说冥鼎山庄才经历了一场大的变故,但是庄内的女眷还是有很多,可是只要有人一听到要去若惜房里帮忙,就是各种借口推脱。玉儿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也并不强求,遂准备一个人为若惜梳妆打扮。   一推开门,玉儿就看见若惜直直地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她也能看出若惜疲倦的面容。玉儿一看便知,若惜昨晚肯定是因为激动而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才是这般的憔悴。   玉儿一面将喜服放在桌子上,一面朝着若惜感叹道:“姑娘,这喜服可真是好看,庄主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了。今天晚上的时候,你穿上这喜服,到时候一定能艳惊四座了。”   “艳惊四座?”若惜的嘴角只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缓缓说道:“连人都没有,哪里来的艳惊四座了?”   玉儿本是好心夸赞若惜,却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却让若惜如此的介怀,她只是低声说道:“姑娘,你知道的,我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你当然不会是有心的。”若惜也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起身过来,端详起这喜服来,看着凤冠,还有那绣花红袍……看着看着,一直镇定的若惜脸上露出的喜色。这样华贵艳丽的喜服,是每个女子年少时都会有的梦,而如今,若惜看到这么美丽的喜服,自然也不能罢免。   玉儿也是个伶俐的丫头,一看见若惜面露喜色的样子,一脸笑意地恭喜道:“恭喜姑娘,恭祝你和庄主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若惜只是笑而不语,脸上的娇羞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喜悦,这种喜悦,是从心底散出的,一直投射到若惜的脸上。   玉儿看了看窗外,朝阳已经洒满了大地,她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她牵引着若惜坐到梳妆台前,为她梳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若惜已经不复平常素净清丽的样貌,华贵的凤冠,殷红的喜服,精致的妆容……连若惜觉得眼前的这个妖娆女子有些陌生,好像不是自己一样,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眉目之间与宫主是那么的相似。   若惜也知道,在这个喜庆的时候,她是不应该会想到宫主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宫主的影子一直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其实有些东西,是从心底散发出来,若惜的心底还是有宫主的一席之位,希望自己在成亲的时候能够让母亲为自己梳妆打扮,可是这样的画面,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的身上。   看着若惜这般的明艳动人,玉儿也忍不住称赞起来,“看着姑娘的样子,我都忍不住心动了,更不要说是庄主了。”   “不要乱说。”若惜只是满含笑意地说道,即使是责备的话,在此时听起来却是藏不住的甜蜜。若惜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身,朝着身后的玉儿打听到:“今天,没有什么人来闹事吧?”   玉儿顿了顿,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姑娘不要担心,没事儿的。”   “真的?”若惜不可置信地问道。若惜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谁人说的是实话,谁人说的是假话,她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更何况是玉儿道行这么浅的人了?   玉儿想了想,还是道出了实情,“大事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就是……就是司徒少爷在早上大闹一场就走了,其他的事情……据说盟主已经都处理好了,现在你还是静静的等着当新娘子吧。”   这样的情况,比若惜预料的要好得多。只是司徒铭的反应,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司徒铭远比想象中要更加沉不住气。   若惜只是微微一笑,喃喃说道:“司徒铭这个人日后一定成不了大器的。”   “为何?”玉儿一脸的诧异,在她看来,司徒铭虽说是盟主的养子,但是在盟主的提携下,一定能在江湖中平步青云,直冲云霄。   若惜玩弄着手中的蝴蝶簪子,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听过朽木不可雕吗?要是真的不是块好的材质,任凭他是谁的儿子都没有用。你以为江湖中的人都是善茬吗?他们现在只不过是看在盟主的面子上,才会对司徒铭毕恭毕敬,要是他没有了盟主之子的身份,你以为谁还会瞧得上他吗?”   玉儿只是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萧子延的呼叫声,“若惜,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等若惜开口,玉儿就急急抢白道:“庄主,现在你先去忙你的吧,晚上的时候你自然会见到新娘子的。”   “这是为什么?”萧子延的声音中透露出焦急,他希望现在就能看见若惜的样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玉儿只是捂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庄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新郎官现在是不能见新娘子的,这样是不吉利的,等到晚上的时候,你自然能看个够。”   若惜也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诧异地问道:“咦?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吗?为什么以前我没有听说过?”   其实在这一刻,若惜也是希望能看见萧子延的,因为她想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与他分享。   玉儿继续为若惜整理着她的发髻,不慌不忙地说道:“有很多风俗,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虽说这些风俗不一定非要遵守,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多加注意一点,这样总没错的。”   若惜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丝的失望掠过。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焦急,就感觉时间越是过的慢起来。   若惜扭头,看见门上宣纸上还映射着萧子延的影子,只是冲着玉儿使了个眼色。   玉儿见状,自然是明白的,遂朝着门口大声说道:“怎么?庄主还舍不得走啊!现在你是见不着若惜姑娘的,你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感觉那个影子停留在宣纸上不过是一会儿,就看见离开了。   若惜这才缓了口气,心中不知何缘故的紧张也消散了些,明明两人之间已经熟悉无比了,明明两人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明明两人已经过了脸红心跳的时候……可是,若惜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在这个时候,一想到晚上的成亲仪式,若惜心中就感觉十分紧张,即使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心中的紧张忐忑却是有增无减,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   玉儿盘弄着若惜的头发,感觉若惜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只是随便找了些话题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姑娘,现在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端些东西来给你吃?”   若惜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她心里只有紧张感,哪里还有心思去吃东西了。   “那要不要我端些茶来让你润润喉?”玉儿接着问道。   可是,若惜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若惜只是满心期待的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第七十章 喜结连理   吉时已到,皎洁的月光似乎也在为此时大的良辰美景增添几分的光彩,笼罩着大地,冥鼎山庄处在一片静谧之中。   这是冥鼎山庄今年的第二场婚事,虽说这次婚事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大肆宣扬,一切都好似平常的样子。可是,在若惜房间和新房的两侧还是悬挂了两盏红灯笼,以示意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   玉儿这时匆匆忙忙冲进屋子里,一边搀扶起若惜,一边焦急地说道:“姑娘,我们快点走吧,及时要到了。”   若惜本来就没有主意,此时一听见这样的话,只是顺从的在玉儿的搀扶下,走到了静候在外的轿子里。   坐在轿子里的若惜此时是感触良多,回想着曾经的过往,初遇的那一刻,萧子延舍身相救两人一齐坠下山崖的那一刻,被迫分离的那一刻……一幕幕的画面在若惜的脑海中闪过,让此时的若惜觉得如梦如幻。   正因为曾经的一切太过艰苦,所以若惜才更加觉得现在的场景难能可贵,她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成为最爱男人的妻子。   “到了,姑娘。”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在此同时,一直跟随着轿子的玉儿在外面轻声说道。   若惜的思绪募然被打断,此时的她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低眸,看见玉儿伸进来了一只手,若惜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就这样,在玉儿的搀扶之下,若惜缓缓下了轿子。   蒙着喜帕的若惜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是任由着玉儿牵着自己,在自己的耳畔一一提醒着。若惜向来谨慎小心,自然是不会让任何东西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所以此时的她更加觉得不安,但是更多的却是紧张。   一直静候喜堂内的萧子延一看见若惜缓缓进来的身影,脸上顿时就浮现了喜悦之色,这样的若惜吗,是他一直所奢望看见,却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现在的若惜虽然蒙着面,但是让萧子延更加觉得有着特殊的美丽,仿佛喜帕之下的女子有种特殊的魅力,让自己不舍得将视线离开她一分一秒。   满屋子的红妆,屋子里铺满了数不尽的玫瑰花瓣,即使没有寻常人家成亲时的高唐满座,但是一看便知这间屋子是用足了心,才会布置成现在的这样别致。   喜婆见吉时已到,遂拉扯嗓子喊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萧子延转过身来,若惜也在玉儿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他们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大礼。   “二拜高堂!”   即使是高堂位子上坐着的只有盟主一人,可是现在却依旧掩盖不了此时的喜悦氛围。   若惜与萧子延又是跪地叩拜,盟主看见这一幕,已经是乐的合不拢嘴了,满脸的喜色,不能自持。   “夫妻对拜!”   成亲了,这就是要成亲了。若惜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本来若惜的心里还是没有底的,却没有想到成亲仪式要比想象中简单许多,自己只是在玉儿的提醒下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步骤。   若惜只是微微一笑,在喜帕之下的她依旧不敢露出自己的心思,好像自己一笑,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一样。这次两人倒没有跪下,他们半躬着身子,两头相接,算是行过了夫妻对拜之礼。   一拜完天地,若惜与萧子延就在玉儿的牵引下,缓缓步入了洞房之中。   待若惜与萧子延刚进入洞房的时候,玉儿就识趣地关门,离开了。这次的洞房与她以往见过的每一次洞房都不一样,没有喜婆在内,没有丫鬟在里面服侍,洞房里的一切都留给了新郎官与新娘子。   喜烛在静静地燃烧着,床上铺满了花生,桂圆,铜钱……寓意是祝新郎与新娘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萧子延看着一旁垂头不语的若惜,满怀激动的掀开了喜帕。即使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当他掀开喜帕的那一刻,还是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新娘,温婉,羞涩,明艳……集种种的优点于一身。   过了半晌,萧子延才轻声说道:“若惜,现在的你真的好美!”   若惜只是轻抬明眸,笑容满溢,“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美吗?”   “不,不,不。”一听见若惜这样说,萧子延一脸急切的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以前的你和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的你看起来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让人不敢逼视,而现在的你明艳动人,与以前有种不一样的美丽。”   若惜也是被萧子延的话语逗得莞尔一笑,她打趣道:“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了?”   萧子延一边挨着若惜坐下,握住她的手,一边更加油嘴滑舌地回答道:“我可没有说假话,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两人就这样并列地坐着,享受着独属于两人的美好时光。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还是能感觉到从心底蔓延的幸福感。若惜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要是可以的话,她愿意与萧子延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地老天荒。   若惜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心中也是暖暖的。从最开始到现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要能握着心爱人的手,那也是值得的。   萧子延扭头,直直地盯着若惜,“若惜,现在你幸福吗?”   “嗯。”若惜含着笑,轻声应道:“我现在觉得很幸福,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我没有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此时,萧子延更加握紧了若惜的手,坚定地说道:“是啊,这一天是多么不容易啊!我们那多的苦都挨过来了,我相信再也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我们了,我相信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萧子延的眼前全是未来美好的画面,两人相偎相依,相守相伴,相敬相爱……一直到老。   若惜似乎也是受到了此时萧子延情绪的感染,抛下了沉重的负担,此时她的心中皆是满满的幸福,“到时候我们老了,可以每天看着朝阳升起,看着夕阳落下,还可以享受到承欢膝下的欢乐……这样的生活,想想都觉得很美好了。”   萧子延扭头,看着插着蝴蝶簪子的若惜,此时的她看起来是明媚,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厌了。   若惜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了,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了?”   “我觉得现在的你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了,所以才会舍不得将目光挪来。”萧子延只是一脸坏笑,“要是你不愿意,这洞房花烛夜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俗话说的好,春宵一夜值千金,我们总不能浪费了。”   在若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萧子延灼热的唇就覆了上来,好像唇瓣之间的温度能将若惜融化一样。   ———————————————————————————————————————   (呜呜呜……我是不纯洁的分割线,你们懂得……)   夜是柔软的,清幽的月光,闪闪的星光……仿佛世间的一切显得都是无比的耀眼。夜晚的风吹过,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如同雨后湿漉漉的树木发出的沁人心脾懂得香味,这种味道,忍不住使人多嗅几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新房内的烛光也熄了下去,整个天地之间除了安静,就还是安静了。   第七十一章 新婚燕尔   次日,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冥鼎山庄,晨曦洒满了冥鼎山庄的每一寸。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正冥鼎山庄的屋落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了一片绯红。   当若惜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着躺在身旁的这个男人,心底忽然有一种无法言状的激动,还有幸福。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又或许是心中不激动情愫在隐隐作怪,若惜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若惜就这样侧着身子,看着萧子延静静熟睡的样子,他那长长的睫毛,还有那如刀锋刻的侧面……此时此刻,只要是关于萧子延的一切,在若惜看来都是好的。   萧子延的睫毛倏地动了一下,然后他做出了与若惜醒来的同一个动作——侧身去看睡在自己身旁的那个人。可是,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却看见若惜正睁大了眼睛,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早上好!”看着萧子延一脸诧异,若惜满含笑意地说道。   萧子延似乎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只是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还没有习惯这张床了?要不要我今天吩咐人将这张床与你之前睡得那张床换过来了?”   可是,萧子延不知道的是,除了不习惯,若惜心中更多的却是激动,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搅得若惜寝食难安,自然是一早就醒了。   面对着萧子延一连串的问题,若惜依旧这样侧着身子,不明所以地说道:“我向来都醒的很早,已经形成了习惯,所以你也不需要小题大做。”   若惜知道,现在整个冥鼎山庄内,所有的人都对自己不满,要是现在自己再提出诸多要求的话,一定会更加遭人非议。   萧子延只是浅浅一笑,伸长了胳膊,想要将若惜拥入怀中。可是,若惜却像一条狡猾的小鱼儿,只是轻轻一躲,就绕开了。   像是没有理会萧子延那不罢休的神色,若惜只是径自地站起来,自顾自的说道:“要是在床上躺太长时间了,会头疼的。”   若惜的眼角瞥了过去,发现萧子延只是一脸不甘,像还是为刚才那个错失的拥抱耿耿于怀。对于萧子延这样小孩子一样的行为,若惜这时折过身,轻轻地拍了拍萧子延的脸颊,嘲笑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萧子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若惜的手,辩解道:“我才不是小孩子了,要是我是小孩子,那你是什么了?还不也是和我一样都是小孩子了。”   若惜只是抽出手,并不在与他辩解。   说实话,若惜很是享受现在的这个相处模式,每天就是等着萧子延回来,再一同吃饭……这样的生活,也是若惜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   也许是昨晚没有拆开发髻就睡下的原因,若惜一向柔顺的头发在此时似乎是打了死结,怎么理也理不顺。   若惜一边用梳子细细地梳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子延看着若惜为她那个头发已经整理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他才看见一向聪慧能干的若惜还有这么呆呆傻傻的一面。他忍住了嘴角的笑意,起身,穿衣,然后走到了梳妆镜旁,饶有深意地看着若惜梳头。   新婚第一天本是极具甜蜜的日子,可是今天却发生了这样事情,难免让若惜觉得有些丢丑。若惜一边梳着头,一边冲着萧子延说道:“你在看什么了?你是没有看过别人梳头,还是你觉得现在的我很有趣?”   萧子延只是淡淡一笑,夺过了若惜手中的梳子。   他拿着水曲木梳子,细心地为若惜解开打结的地方。若惜透过镜子,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样子,让若惜觉得心里暖暖的。萧子延的动作很亲,若惜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手正在盘弄着自己的头发。   萧子延一边打理着若惜的头发,一边轻声开口:“若惜,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也经常看着我娘梳头,看着她的梳子从头上梳下,我觉得十分有意思。那时候的我也经常吵着要玩,所以我梳头的功夫也还是很好的。”   “小时候的我还太矮了,更本就够不到我娘发根,我说要垫凳子,可是娘怕我摔着,每次我只是梳了发尾。每次我娘的头发,都是上面乱糟糟的,下面是整整齐齐的,我还记得他告诉我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帮她梳头了,可是等我长到了能够到她头顶的时候,她却不在了。”   萧子延此时低着头,让若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是若惜却能从声音中听出来,他语气中的遗憾。即使若惜从小没能体会到母亲的关爱,但是也能想象出萧子延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不要紧,以后你还有机会的,那就是每天帮我梳头啊!”即使心中沉郁,可是若惜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   萧子延听见若惜这般的主动,也没有拒绝,“好啊,要是我有时间的话,就每天帮你梳头吧!”   这个时候,方才若惜头上的那个死结已经被解开了,萧子延只是站在这里,为若惜梳头,从发根到发尾,一梳梳到底。   镜子里,这一对璧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相衬,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仅仅是外貌上面相衬,连同着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样,那就是幸福,还有满足。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的时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就会让人觉得心动不已,就好像现在这一刻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萧子延听见了一声轻响。他扭头一看,发现玉儿正端着水盆,尴尬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玉儿见自己被发现了,只是嗤笑一声,“恭喜庄主与夫人,看着你们这么恩爱,我还真是为你们开心了!”   萧子延也是一脸笑意,毫不客气地回敬道:“那真是谢谢你啦!”   玉儿是萧子延乳母的女儿,在冥鼎山庄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主仆,更是朋友。现在在这样的境况下,玉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不足为奇,在私下,他们的关系更好,只是玉儿害怕若惜吃醋,所以一直不敢表露出来。而现在,玉儿知道若惜不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所以才会开此玩笑。   可是,若惜对于“夫人”这个词甚至敏感,她听惯了玉儿叫自己若惜姑娘,所以现在听到了这个称呼,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玉儿一边将水盆放在架子上,一边询问道:“夫人,现在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玉儿只是背对着若惜忙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看见若惜脸上那一抹尴尬,依旧这样称呼着她。在玉儿看来,若惜与庄主成亲了,自然是要以夫人来称呼她了,所以,玉儿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若惜只是踟蹰不决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自己都觉得,自从成亲了以来,自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好像不是原来的若惜了。   看着若惜现在的样子,萧子延也略微猜到了几分,他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学着刚才玉儿的语调说道:“夫人,现在你要不要梳洗一下了?”   他这一模仿不要紧,惹得若惜和玉儿哈哈大笑起来,而玉儿更是笑得直不起来腰了。   过了好一会儿,若惜平复过来,她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萧子延的身影,此时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很好笑了。   这个时候若惜才顿悟到,自己已经是萧子延的妻子了,是冥鼎山庄的庄主夫人了。但是若惜心中更多的却是感动,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第七十二章 繁杂纷至   若惜在玉儿的伺候下,梳洗打扮,淡妆相待,更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美丽。   若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觉得有点不太习惯,左瞅瞅,右瞄瞄,还是蹙眉说道:“玉儿,我感觉现在的样子还是不太好,要不还是把妆卸了吧?”   玉儿只是满含笑意地说道:“不用,夫人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不用再卸妆了。再说,现在您是庄主夫人了,当然要更加注意自己的妆容了,以前的您虽然也很漂亮,但是却感觉气势上有点弱。”   “弱?”若惜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弱这个字,是若惜长这么大一次听人这样说她。   “是啊!您现成了庄主夫人,气势上当然要强一点啊!”玉儿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含义,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好了!”玉儿说话之际,眉眼里皆是满意。若惜本是倾国倾城的容貌,此时施以粉黛,更是美丽令人不敢逼视。   若惜细细的端详着镜子里的嘴角,似乎觉得和以前的自己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个时候的嘴角看起来不像是行走江湖的人,而更像是一个名门闺秀出生的大家夫人,仪态万千,雍容华贵。   若惜起身,不过片刻的时间却又坐下来了,以前的她,每次上午都会去花园练一练剑,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去练剑。   “夫人这是怎么了?”玉儿关切地问道。   看着窗外的阳光,若惜只是出神地说道:“现在的我,该做什么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恍然悟,玉儿脱口惊呼,目光中有着隐隐的笑意,“您现在是冥鼎山庄的庄主夫人了,还怕没事情做吗?现在您没事的时候,可以去花园逛逛,还可以去看一看丫鬟做事……这么多的事情,还怕没有事做吗?”   若惜在玉的陪同下,缓缓的漫步在庄园内。   不过当若惜一来到院子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选择并不是一个好的提议,所有的人一看见若惜的身影,就纷纷避开,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渐渐地,渐渐地,若惜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愈发的不舒服了。   玉儿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此时她看着若惜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只好低声安慰道:“夫人,他们估计是还没有适应您现在的身份,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了,您不要太在意了。”   “适应?”若惜只是冷笑一声,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快,“我不知道要给他们多少时间,他们才能适应了?或者说,他们不会去适应我现在的身份,而是我要学着去适应他们现在的态度。”   话一说完,玉儿顿时就愣住了,没有想到若惜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之前玉儿的心中对若惜的心中有几分畏惧,但是却没有见过若惜如此的神色,看的叫她心里有些发憷。   就在这个时候,玉儿却发现若惜直直地盯着不远处,她顺着若惜的眼神望过去,却看见一群丫鬟小厮聚在一起,大声嬉笑。   一看见这样的画面,若惜心中的不快更加浓郁了,现在本来是劳作时间,可是他们却聚集在一起玩耍。在以前,冥鼎山庄时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她想也不想便知道,这定是众人在挑战自己,无声的抗拒着自己现如今的身份。   玉儿看着若惜即将发怒的样子,急忙走了过去,想赶在若惜发怒之前将他们制止住。即使她没有看见过若惜生气的样子,但是传闻中还是提及过若惜的性子,说她杀人不眨眼,这一地,玉儿是深信不疑。因为灵鹫宫的人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更何况,若惜曾经是灵鹫宫的堂主。   玉儿匆匆赶过去,连步子都未站稳,就急急地呵斥道:“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了?现在做事的时候不好好做事,是想要我禀明的庄主,将你们都赶出去吗?”   本来人声鼎沸的院子顿时就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抬头,看着玉儿。现在的玉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是她现在的表情在众人看来,却有种狗仗人势的味道。   募然,人群中一个人直直地站起来,玉儿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正是陆风。   陆风只是斜眼看着玉儿,一脸的嘲讽之色,“我还以为是谁了?原来是玉儿啊,现在你是若惜身边的贴身丫鬟,身份地位在冥鼎山庄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但是在我的心中,我从来不承认若惜是吗冥鼎山庄的庄主夫人,所以就更加不会承认你现在的身份。在我看你,你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下人罢了,既然这样,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们了?”   他的话一说完,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起来,叫嚣声顿时充斥在玉儿的耳畔。   玉儿的脸色已经变的死灰,她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陆风,只是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她已经和庄主成亲了,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而你,从小和庄主一起长大,按理说你应该更加明白庄主的心思一些,可是现在却以你为首,在这里挑拨众人闹事,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玉儿在千方百计的为陆风找台阶下,可是陆风却丝毫不领情,只是毫不在意地大声嚷嚷道:“怎么?难不成我会怕她呀?我陆风虽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绝不是一个担惊受怕,委曲求全的小人。”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玉儿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益的,但是她知道若惜还在旁边看着此时这里发生的一切,所以,她要竭力使在此地的人不受斥责。   可是现在已经迟了,玉儿的余光看见若惜已经渐渐向这里逼近了,她不住的向陆风使眼色,然而陆风却还是刚才的那副神色,好像没有看见若惜一样。倒是剩余的一群下人,看见若惜不太友善的神色,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话了。   若惜环视了周围一圈,瞬时就发现这里是以陆风为首的人再闹事。她想着自己现如今不讨好的身份,本打算叫回玉儿,息事宁人就这样算了。可是,当她一看见陆风这般高傲的神色,心中就腾升起一种怒气。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直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错了?”若惜定了定神,免得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现在,若惜的心中已然决定,知道陆风开口说一句知道错了,这件事及这样算了。   陆风只是斜了一眼若惜,依旧逗着手中的蛐蛐,傲慢地说道:“错?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还请若惜姑娘指教。”   这一声“若惜姑娘”,已经道明了陆风此时的所有态度。   若惜只是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仗着庄主和你的情分不一般,就这样为所欲为,可是你有没有想到站在你身后的这些人,他们可没有和庄主这么不一样的情分。你知道,就凭着现在你们聚集在一起,我大可以将他们全部扫地出门。”   她的话一说完,站在陆风身后的所以人都变了神色,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出生,每月就等着冥鼎山庄发的一点工钱。要是他们现在真的被赶出了冥鼎山庄,那么他们一家老小都要等着饿死街头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就意识到孰轻孰重,纷纷散开去了。在他们的心中,痛恨若惜是一回事,但是相比于填饱肚子,这件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第七十三章 难言之隐   周围的人渐渐都离开了,可是却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想要看看陆风会怎么样刁难若惜,但是他们更期待看见的是若惜无地自容的样子,这样,他们的心里也会觉得爽快一些。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都没有要认输的架势。只是苦了在一旁的玉儿,现在她身边的一个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而另一个是当今冥鼎山庄的夫人,哪一个人吃了亏,她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即使身后后盾都已经离开了,但是陆风却依旧如此的张狂,依旧如此的嚣张,“我就是想问问你,难道我们做下人的,做事累了之后是不能休息吗?这一点,是冥鼎山庄从来就没有规定过的,更何况,我们只是刚休息,你就过来派人训斥了,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即使知道他现在是狡辩,是在岔开话题,可是若惜却没有办法,只是冷冷说道:“很多事情,你心里清楚就好,何必再强行狡辩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并不是傻子,我都明白。”   在这个时候,若惜已经静静握紧了掌心。她在心里不断的告诉着自己,一定不要动怒,不要动怒,要是这个时候将自己心中的不快宣泄出来,周围的下人恐怕会更加厌恶自己,自己在冥鼎山庄会更无立足之地。   “明白?对于你现在的话,我还真的是不明白。”陆风故意装作诧异的神色,惊声说道:“难道我们休息一下,都是不允许的吗?还是现在的你太过于苛刻,把我们当成驴子,一刻钟都不能歇息吗?”   看样子,现在的陆风是准备装傻到底了。   若惜再也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只是大喝一声,“很多事情,你心里清楚,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   陆风也是毫不吃亏,狠狠地将手中装蛐蛐的盒子往地下一扔,大声地回击着道:“清楚?我的心里已经够清楚了,我清楚你是一个妖女,手上握着无数无辜人的性命;我清楚因为你的到来,害的司徒夫人惨死,害的老庄主自刎,害的司徒小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清楚要是没有你,冥鼎山庄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若惜已经感觉到掌心有股温热的液体流过,她知道那是血。即使心中再难受,但是她知道,陆风现如今说的话句句属实,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陆风看着若惜没有反驳,更加变本加厉地说道:“你希望我们冥鼎山庄上上下下都尊重你,你觉得可能吗?即使你现在是盟主的女儿,是庄主的夫人,但是在我们眼里,你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庄主会这样迷恋你。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违背老庄主的意思,不把冥鼎山庄的荣辱兴衰放在心上……即使你救过我的性命,但是我还是敢对你说,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因为,被你救,我感觉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若惜此时已经被他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已经不想再看见远方的天际,灼热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可是相比于心的疼痛,这点疼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她现在甚至能感觉到陆风的话,好像一把把尖刀,一刀刀划在自己的心上。   过了许久,若惜依旧遥望着远方,缓缓开口道:“很多事情,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请你不要将以前事情牵连到现在。你这样做,只会令萧子延陷入两难的境界,这样,你恐怕也不会愿意看到吧。”   陆风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那又怎么样了?我长这么大,向来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就不信,庄主会为了我们之间的争执,能将我赶出去。”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陆风也已经是肆无忌惮了。很多时候,将一种情绪转接到一个人的身上,是那么的简单,这种浓厚的恨意,让他实在做不到像萧子延一样,熟视无睹以前种种的悲剧。   若惜的心中也已经是悲凉遍地,现在的她已经是有苦无处诉,唯有往自己的心里咽。这样的滋味,再加上心中无处发泄的愤怒,真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滋味。   “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相处,以后我们注定是要再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不要弄得大家心里都不愉快。”若惜只是募然转身,冷冷地抛下这几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若惜感觉自己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其实现在,她只是想将刚才的怒气发泄出来。有的时候,明明是一番好心,却被人当做了恶意,关于这一点,若惜想要竭尽全力的去解释,但是到最后,却发现效果是微乎甚微,甚至比原来的情况要更加糟糕。   玉儿在后面慌忙的跟随着若惜的脚步,她知道若惜现在的心中一定不好受,但是却也无能为力。   即使阳光大好,可是却依旧掩盖不了若惜此时阴郁的心情。曾经若惜为了改善自己与冥鼎山庄所有人的关系,做出了诸多的努力,可是最后却换来了中人吧一个两面三刀的评价;后来,她不去理会众人的看法,也不管丫鬟下人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些人却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怎么做,都是错的,这是若惜此时心中唯一的感触。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玉儿请安的声音,“庄主好”。   若惜一转身,就看见了萧子延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后,而玉儿也是识趣地朝着远方走去,为他们创造独处的空间。   刚刚一回头,若惜就迅速地转过身来,不去理会身后的萧子延。   看见这个样子的若惜,萧子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惜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即使她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脸上冰冷的神色已经道明了所有。   萧子延只是试探地问道:“是谁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若惜斩钉截铁,一口就回绝了。现在这个时候,让她怎么说了?难道将陆风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吗?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羞愧难受罢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这样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新婚都没有过,你这样一幅苦相可不太好了。”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萧子延还是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若惜开心起来。   若惜依旧是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好了,不要再这样了!要是新婚第二天及苦着一张脸的话,你以后就会天天都是这个表情了!”萧子延装腔作势地说道,希望能用这个方法让若惜不要再这样沉郁下去。   “真的?”一听见他这样说,若惜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说法了?”   萧子延此时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从小在灵鹫宫长大,没听过的事情多着了,相信我,这一点是很灵的,要是你不想以后每天都是这个表情,那就开心点吧!”   直至此时,若惜的脸上才稍稍好看了一点,也感觉心中的怨气没有那么浓重了。   有的时候,一个可心的人远比什么都重要,而若惜只有在萧子延身边,才会放下所有的不快。   第七十四章 不速之客   已是成婚第三个月了,若惜在这段时间内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安然闲适,不理纷争,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以前,若惜从来没有鲜果远离了灵鹫宫,远离了杀戮,自己还能做什么。可是,现在的生活却让她感觉满足,每天陪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看着他的眉目,等待着他的归来……原来,也是那么的幸福。   倒是这几日,若惜的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起来,也道不明原因,好像隐隐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若惜此时正坐在房中,突然没缘由的心又是一阵阵紧缩,惹得她捂住心口,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这样的感觉,是她过去二十年中从来就没有过的,一阵接着一阵,好像是无穷无尽的浪潮拍打在她的心上,没有止尽。   “怎么,又不舒服了?”刚从外面进来的萧子延一进房间,就看见这一幕,蹙起了眉头,有些心疼地说道:“我都跟你说你好几次了,要玉儿去请大夫,都被你制止了,你说你这是为什么了?看着你现在难受的样子,我也很心疼啊!”   若惜只是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倒是没什么病。估计就是这两天酷暑难忍,所以心里觉得有点燥热吧,你也不需要大惊小怪,我没事的。”   其实,若惜的心里清楚,心中的不安绝不是由天气酷热引起的,但是她更加清楚,这也与病无关,只是心中的感觉罢了。要是真的大张旗鼓的请了大夫来看,只会让冥鼎山庄的人说她娇气,索性就这样下去吧。   看着萧子延依旧不放心的样子,若惜只好好言宽慰,“要是过几天我的心里还不舒服的话,我自然会让玉儿去请大夫的,好吗?”   萧子延听见她这样说,这才有了笑意,微微点头,“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笑容之中满含宠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需要自己尽心呵护的萧夫人,而非一个武艺高强的若惜。即使,他也知道若惜是习武之人,所以身子也没有那么娇贵,但是现在的若惜真的对他太重要了,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就在这个时候,玉儿慌慌忙忙地闯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夫人,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对于玉儿的贸然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萧子延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玉儿,你这样的大惊小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儿只是看了一眼萧子延,却没顾不得上理他,只是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说道:“就在昨天,冥鼎山庄门口晕倒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女子,她口里叫着夫人的名字,应该是有事情找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瞬时,萧子延就变了脸色,厉声说道:“不是那个人昨天就来了吗?为什么现在才来禀告了?”   玉儿只是支支吾吾的,低着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不说,萧子延也能想到,站在整个冥鼎山庄里,所有的下人都没有将若惜真正的当成庄主夫人。即使他因为这件事说过众人几次,可是他们依旧我行我素,毫不在意,这一次,他的心里真的是不是滋味,这件事关乎到人的性命,可是所有的人依旧熟视无睹,不肯来报。   若惜沉思了半晌,也不知道玉儿口中的中年妇女是。,她一瞥眼,就看见了萧子延怒气冲冲的样子,便笑着说道:“你不要太生气了,冥鼎山庄现在的人手没有以前那么充足,有所漏失也是在所难免的。”   若惜起身,有些忧虑的对萧子延说道:“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说实话,我想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想出来的人是谁了。”   萧子延一想,觉得若惜的提议有些道理,便和她一起跟在了玉儿的身后,想要去看看。   刚走到房间,就看见门口的几个丫鬟纷纷散开,一看就知道是正在偷懒的丫头,看见这一幕,萧子延也未来得及生气,此时他一心扑在房间内那个女子的身上。他也知道,若惜从小在灵鹫宫长大,除了靖月之外,根本就没有朋友,更何况现在来的人还是一个中年妇女,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一进房间,若惜看见躺在浑身是血的女子,就惊声叫道:“右护法!”   在这一刻,萧子延也愣住了,当年在他闯进灵鹫宫的时候,曾经和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交过手。萧子延不是没有领教过她的功力,恐怕在江湖上时她对手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她还是灵鹫宫的右护法,谁又能伤害她了?   若惜一面为炙火擦去脸上的血迹,一面轻声唤道:“右护法!右护法!”   可是,躺在床榻上的这个女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沉沉的昏睡中。看着往日的右护法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若惜心中的唯一想法就是,一定是炙火做出了什么让宫主难以忍受的事情,所以宫主才会下此狠手。可是,炙火一向明晓事理,做事极有分寸,怎么会遭受现如今的下场了?   想到这里,若惜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直直地看着炙火,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在这个时候,大夫已经赶来,她为炙火把了把脉,叹气道:“以我多年的行医经验,我虽然看不出她是被什么剑法所伤,但是我敢确定,这种剑气强劲霸道,在江湖中无人匹敌。恐怕在整个江湖中,无人是执剑者的对手。”   “剑气?”若惜喃喃地说道,困惑不已。她在灵鹫宫十几年的时间,还是有些了解宫主的脾性的,一般动手,她是从不会轻易使出无痕剑的。   若惜只是扒开了炙火颈脖的衣衫,只是一眼,便脸色死灰,失魂地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若惜,你怎么了?”萧子延只是扶住了几欲倒下的若惜,关切地问道。他并不知道,为何若惜只是一看伤者的脖子,就会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是看着若惜的神色,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若惜缓缓摇头,不可置信地说道:“她并不是被无痕剑所伤,那么除了宫主,还有谁会有如此高强的功力了?”   此时的若惜跌在萧子延的怀中,脸上是小鹿般受伤的神色。现在,她一想到那个不知名的人,一想到那可怕的场景,若惜就觉得不敢想象。   萧子延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大略知道若惜在说什么,但是他真的很难想象,在江湖中很难有人比灵鹫宫宫主的功力更强,所以现在他觉得若惜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是若惜却不这样觉得,她知道灵鹫宫最为厉害的剑法就是灵心剑法,可是宫主只是参透到了第九层,第十层到如今还是没有参透。   “好了,现在不要再多想了,等右护法醒了,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事到如今,萧子延也只好言安慰道。   若惜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炙火,这样的炙火,是若惜以前相都未曾想过的。在这一刻,若惜多么希望炙火是被宫主所伤,多么希望宫主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歹毒一些,这样,就不会有更多的担忧了。   已经到了现在的这个境况,若惜只能等待炙火醒来,等待她来告诉自己所有的实情。   现如今的若惜,除了等待,也只有等待了。   第七十五章 不可置信   从早上至现在,接下来的一天中,若惜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她也总算明白了这几天心中不安的情绪是为何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突然,若惜曾经以为灵鹫宫的护法是那么的荣耀,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可是现如今,她突然看见了炙火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冥鼎山庄的门口,就在若惜看见炙火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多年的信念轰然坍塌。   萧子延站在窗户旁,看着屋子里焦躁不安的若惜,心中也是有种难以言明的忐忑。其实,他本是没有如此担忧的,但是看见若惜的神色之后,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知道,炙火武艺高强,在江湖中也就是逊色于盟主,而现在据若惜所说,炙火不是被宫主所伤,那么,还会有谁了?   在萧子延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看见若惜好似一阵风冲了出去,他刚想开口,可是却看见若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即使想也不想,萧子延还是知道若惜现在去哪里了。   不出所料,当他赶去炙火房间的时候,看见了若惜呆呆地坐在了床边,眼神焦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不安。   萧子延缓缓走进去,轻声叫道:“若惜。”   若惜扭头,看见来的是萧子延,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却发现是那么的困难。过了半晌,她才怔怔地说道:“子延,我好怕!”   即使她已经与灵鹫宫没有了关系,即使她已经与宫主恩断义绝,但是有些情分还是在那里。灵鹫宫好歹是她从小生养的地方,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太多她的回忆,即使不甚美好,但是也是一段记忆。更何况,哪里还有她的亲生母亲,还有她最放心不下的玉笼……这一切,让她放下了一直伪装的面具。   萧子延只是将她的脑袋抱在怀中,一边轻轻地抚摸,一边轻声安慰道:“若惜,不要怕,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了,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的。”   若惜只是缓缓地摇头,沉郁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从来就没有过,我好怕宫主,好怕玉笼有事。即使宫主她现在已经对我失望透了,可是我还是放不下她,即使玉笼现在不在我的身边,但是我每时每刻都在挂念她。”   萧子延顿了顿,叹了口气,“现在你担心什么都是无用的,只有等着炙火醒来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三个人,一个重病在床,一个惶惶不安,还有一个没有主意,摇曳的烛光荡漾在房间内,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悲怆。   忽然,一直紧闭双眼的炙火眼睛微微动了动,若惜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但是过了一会儿,炙火的眼睫毛又动了动,若惜仿佛看见了曙光,惊声开口:“右护法,右护法终于醒了!醒了!”   她看着萧子延,一直昏暗的眼睛中闪出了期待的光芒,现在,一切终于可以明了了。   过了好一会儿,炙火终于睁开了双眼,只是此时的她受了重伤,眯着眼,似乎想要缓过神来。   “右护法,你怎么了?”若惜一脸焦急,急切地问道。若惜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炙火才知道原来若惜在自己的身旁,她伸出了手,摸索着,终于到了若惜的手。炙火瞬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虚弱地说道:“快……快……快去救宫主,宫主有危险。”   “什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见了她这样说,若惜还是吓了一跳,“宫主怎么了?灵鹫宫发生了什么事情?玉笼没有事吧?”   面对着若惜一连串的问题,炙火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只是摇摇头,一直喃喃说着,“快去救宫主……救宫主。”   若惜心下焦急,紧紧地握住了炙火的手,扬声说道:“炙火,快点告诉我,灵鹫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啊?”   炙火现在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现在被若惜紧紧握住,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萧子延见状,急忙拉开若惜,制止道:“若惜,快点放开她,你等着她慢慢说,不要着急。”   若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所以……才会这样。”   炙火只是无力地笑了笑,微弱地说道:“宫主……宫主受到了袭击……现在正和弱水,莫愁躲在……躲在秋水阁的密室里……你快去救她吧。”   若惜已经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谁,这么厉害?”萧子延不可置信地问道,脸上满脸讶异。他根本不敢想象,在这个世上还有比灵鹫宫宫主更加厉害的人,更何况现在宫主的身边还有弱水和莫愁,会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她们三人逼在密室之中,不能出来。   炙火顿住了,看了看呆如木鸡的若惜,缓缓说道:“是玉笼。”   “玉笼?”萧子延惊讶不已,高声叫道。他也曾远远地见过玉笼,她那柔弱的样子还存在萧子延的记忆中,可是他实在想不到,现在玉笼居然会是伤害灵鹫宫的人。   过了好久,若惜脸上的木呆才变为了讶异,她眼中含着泪水,喃喃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是玉笼,不可能是玉笼的……”   在这一刻,若惜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苦,痛,哀……混杂在一起,让若惜此时生不如死。   若惜真的没有想到,玉笼一向温柔善良,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功力居然在宫主之上。事到如今,若惜已经明白了,玉笼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是韬光养晦,一直等待着这个时候能将整个灵鹫宫一网打尽。   想着想着,若惜突然就昂着头,大笑起来,但是笑容中却蕴含着无尽的苦楚。她真的没有想到,依着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玉笼,自己一直把她当成姐姐的玉笼,居然会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掩人耳目的东西,只是一个工具。   “若惜,你怎么了……”萧子延从未见过这样的若惜,只是拉住她,轻声问道。   若惜笑着,笑着,突然停顿下来,哀声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了?她怎么可以?我一直都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姐姐,可是,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工具。”   说话的时候,若惜的泪水缓缓流了下来,彷徨无措的内心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即使是任何人,她都能义无返顾的去和她拼杀,可是现在的这个人是玉笼,即使她欺瞒自己,骗了自己,可是,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玉笼多年来的倾尽付出,实在让若惜下不了手,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玉笼。   “若惜,快去吧!要不然宫主……”炙火话还没有说完,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若惜低眸,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炙火,心中百味俱生,救人是刻不容缓的,但是她的心中真的是没有主意。既然连宫主加上弱水都不是玉笼的对手,那自己与玉笼相比,更是鸡蛋碰石头,恐怕早就也是有去无回吧。   很多时候,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下一步去发生什么,可是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是要去迎接的,多也躲不了。   第七十六章 如何是好   房间中摇曳的烛光也掩盖不了此时沉浸的氛围,房间中处处都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感觉,好像再次回到了灵鹫宫。   无数个声音充斥在若惜的耳膜之中,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除了这样一遍遍地问自己,若惜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看着远方幽暗无边的天际,若惜看见的却是宫主与玉笼交杂在一起的影子,纠缠交错。让她分不清是真还是幻。   “若……若惜,你快想想办法吧!”炙火酝酿了许久,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   炙火作为灵鹫宫的右护法,看着若惜长大,自然是能明白她和玉笼之间不同寻常的感情。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玉笼居然是一个功力高深莫测的女子,更何况是若惜,即使不用想,她也能知道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啊!   可是,此时的若惜也是迷惘无比,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她直到现在还是理不出头绪。   萧子延脸色复杂地看了看若惜,轻声说道:“要不我们先将这件事告诉盟主吧,我们一起想办法。这样,我们的胜算也能多一些。”   正因为他太过于了解若惜,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件事告诉盟主,他害怕若惜又想独自承担。他明白,这件事不仅仅关乎到宫主与玉笼的性命,也更加关系到整个江湖的安危,但是相比与此,他更加在意的却是若惜的性命,他害怕若惜会像以前一样,独自离去。两高手相交,若惜恐怕还未近身,就已经毫无胜算可言,更何况,宫主和玉笼都是极尽冷血之人,定没有人性可言。   可是,若惜现在对于自己的性命丝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宫主与玉笼的性命,一个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她未曾照料过自己,但是好歹有生育之恩,血缘之亲;而另一个却是陪伴她数十年的婢子,虽然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但是好歹还有着往昔之情。这样,让她该怎么办?让她又能怎么办了?   过了许久,若惜缓缓闭上了双眼,狠下了心来,“我明天就会去灵鹫宫的,我会尽我的努力去救宫主的。”   话音未落,萧子延就急急开口:“若惜,不可以。”   “你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若惜扭头,直直地看着他,眼中有着绝望的神色,“难道要我看着宫主死吗?她毕竟是我的娘,况且,现在想要杀她的人还是玉笼。无论如何我也要将这件事弄清楚,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可是,”萧子延顿住了,现在的他几乎已经看见了若惜不久后惨死的样子,一想到此,他的心就倏地疼了起来,“可是,这样的话,你也会没命的。现在,在灵鹫宫密室中的不仅仅是你的娘,你的婢子,更是灵鹫宫的宫主,还有一个你也摸不清的人。你说这样,我怎么放心要你去了?”   萧子延的话虽是实话,但是却刺得若惜的心愈发痛了起来。曾经是她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现在却要拔剑相待,决一胜负,不论是谁胜谁负,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场景,她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人受伤,死亡。   见若惜久久没有说话,即使是身受重伤的炙火也感觉到了房间里气氛的尴尬,她也明白自己的到来突然扰乱了他们之间平静的生活。   炙火只是喘着粗气,续续道:“若惜……我也觉得萧庄主的提议很好,你……你一个人前去实在是不太好,还是你们一起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   一想到曾经那个手误腹肌之力的女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就觉得可怖,恨意真的会让人隐藏这么多年吗?炙火有着无法解开的困惑,她不懂在灵鹫宫中居然还会有比宫主功力更高的人,况且她还隐藏了这么多年。   对于炙火的话,若惜也是不置可否,她害怕,自己去迟一些,就会看到自己不想看见的场景。   萧子延只是缓缓靠近若惜,哀求道:“若惜,你迟些去吧!”   在这一刻,若惜看到了萧子延的眼中有以前从未出现的神色——乞求,他乞求自己留下来。   “好。”若惜缓缓点头,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来。当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是当她看着萧子延的眼睛时,却也不忍心再更改了。   她扭头,忧虑地看着炙火,“难道玉笼已经参透了灵心剑法的第十层吗?”   即使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可是炙火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皆是惋惜,还是痛心。灵心剑法是灵鹫宫的镇宫之宝,往昔的宫主都只能参透到第八层,可是当今宫主参透了第九层,因此才成为灵鹫宫现任的宫主。   若惜在这一刻眼神死灰,她不敢相信,宫主琢磨了数十年都没有参透的剑法,居然被玉笼参透了,难道,她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吗?   “不过还好,宫主因为有了无痕剑,所以才能抵挡一阵。只是现在宫主现在身负重伤,躲在秋水阁的密室中,恐怕也坚持不了不久了。”一提起前两日发生的事情了,炙火的眼神就变得灰暗。   “无痕剑?”一听见曾将响彻江湖上的无痕剑,萧子延就惊声叫道。   这把剑,据说能杀人于无痕,遂取名无痕剑。可是自从三十年前一场恶战之后,这把剑就消失匿迹了,可是现在这把剑居然在灵鹫宫公主与的手上,更难以相信的是她居然手执拿无痕剑,还没有战胜玉笼。   若惜只是凄惨冷笑一声,凄凉道:“宫主有无痕将在手,都还是不能战胜玉笼,恐怕现在的她掌握了灵心剑法第十层,已经天下无敌了吧!”   “灵心剑法?什么是灵心剑法?”一直听着她们讨论灵心剑法,萧子延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若惜只是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灵心剑法,是灵鹫宫创宫时第一人宫主所创的剑法,传说胃里无比。可是,自从第一人宫主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琢磨透这剑法了,直到现任宫主继任时,也不过是练到了第九层,而是十五年的时间,她也没有参透第十层。”   “也就是说,玉笼已经参透了灵心剑法的第十层吗?”萧子延提高了声音,凝眉说道。   若惜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即使再不愿意面对,可是它还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不能改变。   看着窗外天色已晚,若惜对着炙火,缓缓说道:“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就先在冥鼎山庄好好歇着吧。”   “那……”炙火似乎还是心有所虑,可是话一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惜只是冲着她微微颔首,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去灵鹫宫的,我会尽我所能去救宫主的。”   炙火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缓缓闭上了眼,可是在这一刻,有晶莹的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灵鹫宫向来称霸整个武林,可是现如今灵鹫宫的宫主却身负重伤,被人逼到了密室中,这样的境地,是多么可悲啊!   在这个时候,若惜当然是看见了她眼角的泪水,看见这一幕,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炙火作为灵鹫宫的右护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现在却沦落到了这个境界,相救却救不了人,对于玉笼的所作所为,根本无能为力。   现在的境况,除了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怎么做了?   第七十七章 初次争吵   当若惜与萧子延走出房间的时候,看着周围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即使月色依旧是那么的美,但是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美感了。   心情美,则所有的一切都是美的。   两人漫步于院落之中,享受着此时的独处,就在他们以为苦尽甘来的时候,上天却又一次开了一个玩笑。这样的变故,让他们都接受不了,不仅仅是若惜和萧子延,恐怕江湖中的每个人听见这个消息都会为之变色。   “这样,真好!”萧子延握住了若惜冰凉的手,缓缓说道。即使暴风雨即将来临,但是此时却是静谧的,他们要好好珍惜。   若惜并不迎合,也并不反驳,只是任由着自己被身旁的男子牵引着。她不敢开口说话,害怕只是一句话,就能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她的眼泪宣泄而出。   萧子延直直地看着若惜,想将她的面孔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好美,真的好美!”   “从我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觉得你的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那就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注定了,注定我们这辈子是不会分开的了。”   “那次在华山的时候,你被带回了灵鹫宫,没有了你,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每天脑子里都是空落落的,除了你的影子,什么都没有;在街上,看见小孩子,我就会想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会像谁了……那时候我的脑海中除了你,什么都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在这一刻,若惜的泪水缓缓落了下来,一滴一滴,为自己即将离去而再次留下萧子延一个人感到难过。可是,她却竭尽全力不发出声来,她只要,自己的眼泪在此时什么作用都没有,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不是没有想过相爱一生,白头到老,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若惜想,就可以这样做的。很多时候,事情往往出乎了人的预料之外,让她想也想不到。   萧子延顿了顿,话锋一转,坚定地说道:“我们再也不能分开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只身前往了。”   “什么?”脸上还淌着泪水的若惜惊声叫道,连忙开口说道:“不可以,玉笼不认识你,到时候她还以为我有防备之心,到时候就更加难办了。”   “不,以前的每一次我都依着你,可是这一次,不可以,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这次的事情,不同寻常,宫主和玉笼交手的那时,只要她们动个手指,你就会没命的。这样,你让我如何能放心了?”萧子延直直地注视着若惜,眼中的坚毅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依旧是那么清晰。   若惜顿了顿,第一次对萧子延开口撒谎,“宫主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想她是不会伤害我的;而玉笼是看着我长大的,即使她有恨意,也只是冲着宫主去的,根本就与我无关,所以,她根本就不会伤害我的。”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若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地戳了一下。有些话,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更何况,她的这些话连萧子延都骗不了。   萧子延只是冷笑一声,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若惜,要是她们真的都在乎你的话,你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担忧的表情了。正是因为我太过于了解你,所以我才执意要陪你一起去,我害怕……我害怕连你最后的一面都见不了。”   “况且,那样的娘,不要也罢了。这么多年来,她做了多少危害江湖的事情,也许她的死,能为不少人带来解脱。”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惨剧,萧子延就一脸沉思。   在萧子延有记忆开始,就急得灵鹫宫是江湖中的第一邪教,人人谈之而变色。而现在,有人替天行道,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宫主的性命虽然不值得担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个宫主死后,总会有人坐上她的位子,成为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这些话,若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话,她究竟是担心宫主的性命,还是担心玉笼的未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与你的性命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个世界再大,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只想和你长相厮守,相伴到老,难道这些你不知道吗?”说着说着,萧子延的语气就变得哽咽,让他再一次领略到生死分离之苦,萧子延愿意陪着一同领略所有,哪怕是死,都要死在一起。   即使是心中有满足,有感动,可是若惜还是板着脸,厉声说道:“你为什么不懂?现在的你不仅仅只是萧子延了,你还是冥鼎山庄的庄主,你要顾及冥鼎山庄近百口人的生计,你是盟主的接班人,以后你还要担负起整个武林的兴衰荣辱,你……”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萧子延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萧子延喃喃地说道:“什么庄主,什么冥鼎山庄,都没有你重要。我只知道,要是再没有了你,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难道你忍心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感到自己的颈脖一阵温热,她知道,那是萧子延的泪水。若惜只是缓缓摇头,轻声道;“我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孤单地留在世上,可是我更不愿意看见你死在我的面前。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吗?要是有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既然两年前你做得到,那么现在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   “答应你?”萧子延只是募然冷笑一声,满语哀凉,“每次我都是这样无条件的答应你,可是这一次,你答应我好吗?让我陪着你一起去灵鹫宫,即使是死,我们都要死在一块,好吗?”   “到时候你可以和玉笼周旋,我就可以带着宫主离开,我们可以相约在一个地方会和,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见过有多少人能够一个人孤军奋战成功了?更何况,你面对的不是常人。”   在这一刻,若惜的心中有所动摇,她不得不承认,萧子延的这个提议比自己的孤军奋战要多谢胜算。但是一想到萧子延有可能送命,若惜就觉得这个主意不行,要是萧子延有一点危险,那么这就不算是一个好主意。   萧子延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既然我们现在僵持不下,那我们就问盟主吧。我今天已经派人去请盟主了,盟主应该明早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就听从他的安排吧!他的经验比我们都要多,所以,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不能有异议,可以吗?”   面对着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若惜也没有再开口辩驳什么,这件事已经将她在乎的人都卷了进来,想摆脱,却是怎么都甩不开。所以现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着明天盟主的决议,希望他能够允许自己独身前往,即使知道胜算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她抬头,看见月亮已经躲在了乌云之中,让本就不太明亮的四周更加昏暗。若惜却无暇顾及四周的变化,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但愿能够一切安好吧!要是这样,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来报答上苍。   第七十八章 心结不再   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若惜就起身,在昨夜,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浅浅地睡去。可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被噩梦惊醒,索性,她就一直睁眼,直到现在。   看着窗外还是灰蒙蒙的,此时她的心情也好似此时的天气,看不见一丝曙光。就好像现在若惜的境况一样,眼前摆在她面前的是无数条路,错综交错,可却是殊途同归,坠入地狱。   想到这里,灰暗中若惜的嘴角闪现出一丝冷笑,即使怎样逃离,可是自己还是和灵鹫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已经是上天注定了的,怎么也逃不掉。   正当若惜在收拾随身衣物的时候,听见了轻声的叩门声,“若惜,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若惜一听,知道来者是盟主,一边仓促的将衣物塞进衣柜里,一边急急地应道:“我马上就来开门了。”   正因为害怕盟主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意图,所以若惜才会这般的焦急。她宁愿自己一人独自去面对,一人死亡,也不愿意再次看见自己在乎的人惨死。这般的痛楚,她是再也接受不了了。   她一开门,就不自然地笑了笑,轻声开口:“盟主,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盟主脸色发灰,眼圈发黑,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可是一见到若惜,便挤出了一丝笑容,“是啊,我一听到她被害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盟主称呼宫主为“她”,看样子他是止尽还不愿意接受李秋水是灵鹫宫宫主的这一事实。   说话的时候,盟主环视着屋内,诧异道:“咦?为什么没有见到子延,难道你们是分房而睡的吗?”   “这倒不是。”若惜一边侧身,一边迎着盟主进屋,“子延他去交代一些庄内的事物了,他想和我一起去灵鹫宫,可是我觉得这样并不妥,毕竟宫主和玉笼对他不熟悉,要是看见他有了疑心就不好了。”   说话之时,她满是期待,期待着自己能在萧子延赶回来之前,说服盟主,能让自己独自前往。   可是,盟主只是沉吟着片刻,就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前去的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你要我们这么能安心了?”   他不理会若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不仅仅是子延和你一起去,这一次,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若惜募然变了脸色,惊呼道:“这不可以,你们不能和我一起去。”   盟主似乎是看穿了若惜的心思,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缓缓问道:“原因了?你要是说出一个合理的原因,我们就让你一个人去。”   “我……这件事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宫主和玉笼本是心思极重的人,到时候一看见你们,恐怕连我还没有接近她们呢,就会引起她们的注意。”若惜根本就不敢迎接盟主的目光,只是将视线望向了远方,心虚地说道:“到时候连接近她们都很难了,要想救出宫主,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若惜不知道的是自己张口结舌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盟主只是缓缓走到了她的跟前,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若惜,你觉得你刚才的话我会相信吗?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去灵鹫宫,独自承担。可是若惜,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你有子延,有我,还有家,我们这么会让你独自深入险境了?”   若惜抬头,迎上了盟主那慈祥的目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可是若惜的心中还是觉得有股暖流从心中流过,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有家,有爱自己的人,这样一声生,即使立刻结束也毫无遗憾。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若惜唯有道出实情,她低声叹了口气,娓娓说道:“现在的玉笼已经不是我曾经认识的玉笼了,现在的她既然能痛下杀手伤害宫主,恐怕对我也不会留情。连我去灵鹫宫,生还的可能性就不大,更何况是你们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那我又怎么会忍心看着你们去送死了?所以,还是我一个人去灵鹫宫,这样,即使我和宫主都死了,但是我已经尽力了,我还是不会觉得遗憾了。”   盟主的眼眶微红,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说不出是赞许还是心痛,“你啊你,你真是要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盟主这一生,有两个女儿,一个天真浪漫,一个少年老成,两个都是她的心头爱。可是一想到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觉得心好像被人勒住一样,呼吸不过来。   若惜也是含着泪,惨惨地笑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的。”、   “不,不。”盟主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缓缓摇头,坚定地说道:“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赶去灵鹫宫的。即使要死,我也会死在你前面的,我已经亏欠了你十九年了,现在我要尽一次好父亲的责任。”   若惜脸上浮现了凄惨的笑意,父女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在这一刻,两人之中所有的芥蒂终于解开了。   如果说若惜在心里不责怪盟主,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盟主抛弃了她们母女两人,要不是盟主,若惜也就不可能过上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是,心里责怪是一回事,但是若惜心里更明白,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与自己无关,所以她一直就是将隐隐的责怪放在心中,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来。   过了许久,若惜才直视着盟主,轻声说道:“曾经,我真的羡慕司徒洛,羡慕她有一个好父亲,在她做错事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而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奢望,可是现在我也能和她一样,享受到父亲的关爱,我觉得现在的我真的好幸福。”   盟主看着若惜即将多夺眶而出的眼泪,轻抚着她的背,充满慈爱地说道:“我知道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我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是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努力,成一个让成功的爹。”   两人就这样相视笑着,好像未来的一切困难不存在一样,只有此时此刻的温暖才是最为重要的。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萧子延就一直等在门口,不忍心打扰他们父女。可是现在,他看见这一幕,觉得温馨无比,高声笑着说道:“还真是父女情深!看着真叫人动容了。”   若惜只是转身拂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不想让萧子延看见现在自己的样子。   可是,萧子延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朝着她戏谑地说道:“你还真是偏心,我说了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肯让我和你一起去灵鹫宫。可是现在了,盟主只不过是寥寥数语,你就已经同意了。”   若惜扭过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佯作生气的样子,“都已经个让你一起去灵鹫宫了,你还这么多话,真是讨人嫌。”   听见这样的话,萧子延不觉得恼怒,只是大笑几声,将若惜搂在了怀中。   只有在这个时候,若惜才感觉从昨天持续到今的阴霾一散而光,心情也是大好。在这一刻,若惜真的觉得不管前方是什么荆棘坎坷,都不值得自己担忧了,现在自己的身边有这两个男人守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了?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可以让人从地狱重新回到天堂。   第七十九章 知晓过往   清晨,大地还披着一层薄薄的纱衣,一眼望去,朦胧的好似仙境般美轮美奂。   也许是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若惜现在环视着满目的绿色,深吸一口气,不带有风尘,而是甜丝丝的,饱满的,一丝不染的空气,若惜禁不住感叹: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该有多好。   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即使再美好,生活还是要回归现实。即使再不愿意,若惜还是要面对接下来的难题,唯有这样,才能真真正正的解开难题。即使不知道接下来的结局会怎么样,但是还是得一试,试一试才有可能有胜算,要是连试都不试的话,那只有等待着死亡了。   想到这里,若惜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她不知道自己明晚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玉笼,到那会死更加担忧的却是,又该怎么样才能救出宫主?一想到这样的问题,若惜越发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盟主看着若惜沉郁的脸色,即使是想也不想,也知道她的心里在担心什么,想要岔开她的注意力,“我已经好久没有出来了,这一次看着满山苍翠的树木,真的是觉得我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若惜只是瞥了一眼盟主,脸上的神色也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盟主哪里老了,我看你还是风华正茂,是整个武林中人的楷模了。”萧子延微微侧目,大声地说道。   他们都是逆风而驰,再加上马速太快,萧子延的话在风中听来是那么的薄弱,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消散在风中了。   可是,现在在马上疾驰的这三人都非等闲之辈,他们的耳力是极好的。即使盟主现在已近半百,可是耳不聋眼不花,依旧能将萧子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他也不会是称霸整个武林的盟主了。   盟主听着萧子延的赞扬,只是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子延啊,我看你自从成亲以来,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话不仅说的不仅让萧子延不好意思了,让若惜更是脸颊一热,小声地埋怨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岳父这样和女婿说话的了。”   萧子延听见这样的话,也不开口言语,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若惜笑,看着这一对父女这个样子,着实觉得有意思。这样的盟主,风趣,可爱,和往昔训斥众人时的威严完全不同;而现在的若惜,娇羞,温柔,和曾经冷漠的对待别人时的冷言冷语也是毫不相同,简直不能把她们想象成同一个人。   盟主此时在最右侧,而若惜在最左侧,现在盟主当然是没有听见若惜刚才的喃喃细语,不过当他看见萧子延脸上的神色时,就知道若惜一定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来。   “子延,若惜刚才说的是什么啊?”盟主朝着萧子延大声说道,脸上皆是好奇的神色。   可是,萧子延却是笑而不语,一脸的得意,“若惜刚才没有说什么啊!”   “罢了!罢了!”盟主装作叹气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是开心无比,在这个世上没有哪一个人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相亲相爱的样子,会不开心。   就在转角的时候,盟主却是望着一株参天大树微微出神,即使马已经越过了此处,可是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回望着。   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株参天大树的时候,盟主才恋恋不舍地回头,轻声道:“三十多年没见,当年的小树苗也已经长成了大树,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看着树慢慢地长大了,可是我却老了啊!”   见盟主如此在意遮住树,若惜也是觉得困惑不已,她扬声问道:“怎么?难道这棵树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盟主只是笑了笑,笑容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味道。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就是在这棵树下,我第一次见到了你娘。”   “娘。”若惜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字眼,已经好久没有让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字了,她也从未想法哦,居然会有人把灵鹫宫的宫主叫做自己的娘,更没有想到,这个人时自己的父亲——不过数月前还曾经和宫主拼的你死我活的武林盟主。   盟主现在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有理会在一旁神色微诧的若惜,“那时候的我奉师傅之命去接秋水,初次相见,就是在这颗树下,那时候的她满身是血,还抱着一把无痕剑。只是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此生此世都要好好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子,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脸上显示的是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倔强。”   “后来,相处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她不仅仅是看起来很倔强,连同性子也是无比的孤僻,只是一次我动了她的无痕剑,她就要拿剑杀了我。现在的我胡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我作为他的师兄,却被自己的小师妹追着满院子跑。”   看着盟主微微带着笑意,若惜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她不知道宫主原来还有这样天真烂漫的一面,原来她也不是一直这么冷漠心狠。   “接下来了?盟主你据顺理成章的爱上了自己的小师妹吗?”萧子延也是一脸严峻,在他看来,世上任何的爱情都是纯洁无暇的。   盟主的脸上依旧是幸福的笑意,他回顾道:“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种保护她的欲望,即使她一次次冰冷的对待我,可是我还是尽到了自己作为大师兄的职责。后来,她总算明白了我的苦心,也渐渐对我好了起来,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们谁都没说,可是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那,为什么你们会选择分开了?”这样的爱情是美好的,可是一想到最后的结局,萧子延就觉得微微心痛,要不是这样,若惜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难。   一提起这件事,盟主的脸上似乎有难言之隐,他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含糊其辞,“有的时候,不是两情相悦就能够在一起的,身在江湖,要考虑的实在太多了。可是,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能使两人分离,铸成大错。”   看着盟主此时黯淡的神色,萧子延除了在心中为这一段凄凉的爱情默哀,什么都做不了。在这个世上,类似与此的悲剧实在是太多了,可是这件事偏偏与自己有关联,又偏偏若惜是受害者,要不然的话,若惜会像司徒洛一样,幸福快乐的成长。   然而有的时候,即使心中再难受,可还是改变不了现已经成为的现实。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若惜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宫主有错吗?要是自己被萧子延抛弃了,自己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吗?这样的假设,若惜也不知道,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爱有多深,恨意就会有多浓,但是直接告诉自己,宫主现在还是爱着盟主的。   更何况,宫主当年加入灵鹫宫一定是情非得已,她是那样高傲的人,要不是为了生活,怎么会加入灵鹫宫,受人指使,被人蔑视了?   直到现在,若惜心中的恨意才有所释怀,宫主曾经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才有够理解。爱情正是这样奇怪的东西,得不到,遂想要将它毁掉,但是在即将毁灭的这一刻,会觉得有所心软。   爱,能让人生,也能让人亡。   第八十章 心痛难忍   经过了数天的奔波,若惜,萧子延,盟主三人终于赶到了灵鹫宫。   世事难料,若惜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这恐惧的宫门半步,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回来,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吗?   昔日守在灵鹫宫门口的婢子早已消失不见,而灵鹫宫更是连宫门前的暗器都散落了下来,凄凉一片,看样子灵鹫宫的的确确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大事。   若惜顿了顿,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当一推开宏伟的宫门时,若惜不仅愣住了,遍地的尸体杂乱的堆放着,地面上血迹斑驳,昔日整洁的灵鹫宫处处充斥着苍蝇,一看,便叫人厌恶不已。   看到已经散发着尸臭味,有了霉斑的尸体中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若惜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而一旁的盟主和萧子延虽向来厌恶灵鹫宫的人,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心生怜悯之意,这些堆放在空地上的尸体即使是随便数数,也粗略能算出有数百人。   若惜穿过曲折的走廊,越过尸体遍地的宫邸,来到了秋水阁的门口。   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实际上什么都已经变了。   看着秋水阁牌匾上三个熟悉而气势辉煌的字时,若惜顿时顿,回头对着盟主和萧子延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大声叫你们的。”   “不可以,我们和你一起进去。”萧子延急急地说道,生怕若惜一进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在这个时候,萧子延甚至不敢让若惜离开自己的视线,好像她一离开自己,就会丧命一样。   若惜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玉笼现在的疑心一定很重,现在这么多人进去了,对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   萧子延脸上浮现了为难的神色,不知道如何是好。虽然心中明白她的话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若惜独自进去就觉得心中不安。   盟主想了想,就轻声对若惜说道:“你在里面一定要小心,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大声喊我们。”   若惜轻轻颔首,转身就闯进了秋水阁。   若惜放轻了脚步,不断环视着四周。此时的她手执着剑,横放在自己的身前,护住了自己身体,轻声唤道:“玉笼,你在这里吗?”   这样的柔声呼唤,就好像她曾经执行任务归来,不知道玉笼藏身在哪里一样。   “是谁?”秋水阁的内阁中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女声,却没有见到有人出来。   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若惜愣住了,她虽然从未听过玉笼开口说话,但是却能辨别出这个声音正是传说中的“腹中传声”。有传言,使用这种功夫要极高的内力,若惜知道不要说自己,恐怕连宫主都驾驭不了这种功夫。   若惜仍旧向着里面走去,故作轻松地说道:“是我了,我是若惜。怎么,几个月未见,你就不记得我了吗?”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个模糊的身影就闪现出来,等她定下来的时候,若惜看见这个人确实是玉笼。   有些时候,只有等到真正看见的这一刻,心中才会真正的感觉到痛彻心扉。而此时,若惜的心中已经是痛的没有感觉了,她看着眼前的玉笼,依旧是那样的面容,那样的眉眼,看似那样的温顺,却只是摇头说道:“真的是你。”   在来之前,即使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在没有看见的时候,一向理性的若惜却抱有了几分幻想。   看着若惜脸上的难以置信,玉笼的脸上闪现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愁苦,可是瞬尔,她又恢复了嘲讽的神色,从腹腔中发出了声音,“怎么?难道弱水在此之前没有告诉你灵鹫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还是,她根本就没能活着见到你。”   若惜什么都不说,只是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玉笼,想要将她看穿一样。   玉笼被若惜这样的神色看的极不自然,冷笑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已经不是你曾经认识的玉笼了。”   “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么多年,你潜伏在我的身边,对我的关心,数十年的关怀……都是假的吗?难道,我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工具吗?”若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颤声相问。   玉笼更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若惜,惶恐不安,但是脸上更多的却是心痛。她不敢对视对面女子射过来那犀利的目光,冷冷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明白吗?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却没有发现。现实我是该夸自己太聪明了,还是说你太笨了?”   “我不相信。”若惜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扬声说道:“要是都是假的,你就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当日在客栈中救下我了;要是都是假的,你就不会什么都不做,陪着我在竹屋中呆了近两年了;要是什么都是假的,你就不会愣住这里,不冲过来杀我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吗?”玉笼冷冷的笑着,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   若惜似乎是坚信玉玲不会这样,缓缓放下了护自己角心口的长剑,淡淡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来吧!”   玉笼顿时就愣住了,没有想到若惜会这样冒险,但是心中却明白,她这样做,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现在的玉笼,杀了若惜,却于心不忍,不杀若惜,却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如此拖沓,恐怕会夜长梦多。   玉笼凝聚在手中的内力,却又慢慢的松散了。   她挥了挥手,不再去看若惜,“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饶你一命,你不要自寻死路,还是走吧。”   若惜连动都未动,终于笑了,笑的是那么灿烂,“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是真的。”   正欲进去的玉笼顿了顿,连看都没有看若惜一眼,冷冷道:“你想的太多了,我要是杀了你一定会溅一身的血,我不想弄脏了我的衣服。”   这样苍白的解释连她自己心里都不相信,而与玉笼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若惜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了?   若惜步步紧逼,向玉笼走去,摇头说道:“玉笼,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或者,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以前你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咳咳……那是她们活该,灵鹫宫的人个个都罪孽深重,个个都该死,我杀了她们,只是替天行道。”玉笼冷冷地笑着,她本来已经忘却了灵鹫宫堆放的一堆尸体,现在被若惜这样一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闪现了明快的笑容,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些人都是无辜的性命。   “可是她们都是和你一样,进灵鹫宫是逼不得已的,要是可以选择,又有谁会想进灵鹫宫了?”若惜死死地盯着玉笼,紧紧逼问。   玉笼眉眼一抬,直指着内阁之中的密室道,“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里面的两个人是心甘情愿的呆在灵鹫宫中。要不是李秋水,我就不会家破人亡,为了我死去家人的亡灵,我是一定会杀了她的。”   “你非要杀了她吗?”即使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若惜还是再问了一次。   玉笼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盯着内阁中的密室,眼神中的杀气已经道明了一切。   看见这样凌厉的眼神,若惜心中已经明白了所有,即使知道自己不是玉笼的对手,却还是冷声说道:“那我一定会救宫主的,即使拼尽性命,也在所不惜。”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骇人的杀气。   第八十一章 逼不得已   相视无语,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   此时,玉笼才募然从腹中发出声音道:“你不是很讨厌这里吗?你不是不喜欢宫主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明明知道这样会将我们的关系陷入两难的。”   “可即使再不想回来,这里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宫主也是我的亲生母亲。”若惜扭头,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却发现此时面对着自己的玉笼脸上依旧是阴冷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温婉可人的她了。   陡然间,一直漠言的玉笼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从腹中发出的声音更是可怖,“我从来都觉得灵鹫宫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而李秋水也是一个祸害,她更该死。”   最后的一个“死”字荡漾在此时空荡荡的秋水阁中,飘荡的回声让若惜仿佛就看见了宫主惨死在自己眼前的场景。   看着眼前决绝的玉笼,若惜乞求地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求你放过宫主,我会劝她收手的,要是她执意如此,你再杀她也不迟啊!”   这是若惜第一次开口求玉笼,也是最后一次,要是玉笼不肯答应,心性高傲的若惜恐怕在也不会开这个口了。要是玉笼不答应这个请求,那玉笼就会杀了宫主,若惜不知道到时候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或者,若惜根本就不会再她的剑下活下来了。   即使若惜充满了重重的希望,可还是听见了让自己哀痛欲绝的话,“不可能!”   这样冷冰冰的话语让若惜心中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了,她喃喃地说道:“好,好,好……”   正是之前俩人的关系太过于温情,所以现在冷漠的玉笼对若惜的伤害更大。   “玉笼,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的种种,那么的深刻,十多年的日夜相伴,可是你却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我,你把我们之前的情分放在了哪里?我方才还以为你在心中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可是现在才明白,我错了,真的错了。”若惜一面运气想要凝聚剑气,一面不住地说着之前的事情,希望能够分散玉笼的注意力。   玉笼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悲伤,可是一想到自己死去的家人,她固执的将头扭向窗外,不敢去看若惜。   正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剑刺向了玉笼的身躯,她本就没有对若惜又防备之心。察觉到剑来袭的时候,虽然想闪躲,可还是迟了,剑刺到了她的肩膀之中,血顿时就涔涔地冒了出来,将她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   若惜手握着剑,直视着玉笼的眼睛,轻摇头,缓缓说道:“玉笼,对不起,我也不想要这样。”   话一说完,她的泪水就缓缓流下,悲怆欲绝。   玉笼却是冷笑着,不说话,也不拔剑,就这样冷冷地看着若惜,似乎眼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其实,即使在这个时候,玉笼想要对付若惜,却也是易如反掌,但她心中还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惜狠下心来,拔出剑,而玉笼这个时候疼得却是眉头一蹙,后退了两步,急急捂住心口。   若惜顿了顿,朝着暗道里跑去,一边跑还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宫主,我是若惜,快开门啊!”   “哗”的一声,笨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了。   若惜一看见密室中的景象,不由得愣住了,急忙冲了进去,在她迈入密室中的那一刻,身后的石门又关上了。   密室中,宫主面色苍白,无力地靠在了石壁上,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而她身边的弱水,也好不到哪里去,腹部,肩部都受到了剑伤,要不要想着还要照料宫主,她恐怕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宫主扭头看向若惜,浑浊的眸子像是一汪泥水,看不见底。在这个时候,宫主却还有着自己多年来的骄傲,冷声开口:“为什么你会来?”   若惜顿了顿,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宫主还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而一旁的弱水倏地跪了下来,死灰多天的脸上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对着宫主轻声说道:“是我,我要炙火去找若惜的,现如今,也只有若惜才能劝得住玉笼了。”   “劝得住?”宫主脸上浮现了一丝绝望,冷声说道:“你觉得玉笼下了这样的决心,怎么会突然收手了?更何况我还杀了他们一家数百口人,这样的血海深仇,她又怎么可能不报了?”   血海深仇,直到现在若惜才明白为何刚才于玉笼的脸上会浮现那样哀痛的神色,为何玉笼能够隐忍这么多年,屈居于灵鹫宫中。原来,是为了替家人报仇,在这一刻,若惜才明白了所有,在心中却也不怪她了。   若惜想也不想,急急走过去,想要搀起宫主。   “慢着。”宫主突然冲着若惜挥手,胸口浮动不已,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若惜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只得将她放下来。   宫主顿了顿,想要使自己的喘息平稳下来,过了许久,她才指着密室中的小房间说道:“去,将灵心剑法也一起带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灵心剑法,即使我们带走了灵心剑法,还是一样不是玉笼的对手。”一听见这样的话语,若惜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自己拼尽性命想要就宫主出去,可是在这么危急的时候,她却还想着什么灵心剑法。   宫主像是铁了心一样,冷冷说道:“灵心剑法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要是你不肯带走灵心剑法,我也是我会走的。”   若惜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前往小隔间中,拿出了灵心剑法。   恰在这个时候,听觉灵敏的若惜听见了房间外面出来了打斗的声音,她急忙冲过去,搀扶起宫主,焦急说道:“我们快走,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待密室的门一打开,若惜就看见盟主,萧子延和玉笼三人打得难舍难分,纠缠在一起。   而宫主看见盟主的身影,却是不由自主的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司徒剑南居然也会赶来。可是,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弱水焦急的催促声,她只好一手搭在若惜的肩上,一手用无痕剑撑在地下,踉跄着前行。   此时的若惜不仅仅要担心深受重伤的宫主,还要担心在秋水阁中打斗的三人,要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受伤,若惜都不愿意看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惜终于搀扶着宫主来到路口拴马的地方,若惜急忙将宫主扶上马,好不住的对弱水交代着,“你们一直往前走,会在几里外看见一个破庙,到时候我们会去找你们的。”   “要是……要是我们没有回来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宫主,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话一说完,她就将宫主视如珍宝的灵心剑法塞进了马鞍下。   她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却看见宫主将手中的无痕剑递了过来,看见这一幕,若惜禁不住愣住了。在她的记忆中,无痕剑她见都没有见过几次,这把无痕剑向来都是被宫主当做宝贝,可是现在却要交付到自己的手上。   宫主看着微微发愣的若惜,依旧冷声说道:“不是给你的,你还得活着回来,将无痕剑还给我。”   若惜明白了宫主的意思,接过无痕剑,对宫主轻声说道:“我会尽力的,我还等着我们一家人幸福生活在一起。”   她甚至来不及看宫主脸上的表情,就急忙转身向着灵鹫宫奔去。   看着若惜远去的身影,宫主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等待着他们活着归来,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第八十二章 纠缠不清   当若惜重新回到秋水阁的生活,看见萧子延,盟主和玉笼三人依旧打着如火如荼。若惜看了一眼,便浮现了玉笼此时已经占了上风,即使现在的她受了重伤,可是还是阻挡不了她那深厚的内力。   若惜想要冲过去帮助萧子延,可是一看见玉笼那已经被血染红了的衣衫,还有她脸上那痛苦不堪的神色,若惜见感觉脚像是灌了铅一样,迈都迈不动。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剑看似是刺在了玉笼的肩膀上,但受伤的却是玉笼的心,被自己信赖的人刺了一剑,这样的滋味又怎么会好受了?   在若惜面前的这三个人对她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的父亲,而另一个是陪伴自己多年,好似亲姐姐一样的玉笼,这样的重重复杂的关系,让她看见这一幕,心痛不已。   若惜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朝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喊道;“住手,你们都住手啊!”   可是,他们三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剑,想要一招能置对方于死地。   募然,萧子延的身影被玉笼一掌劈了出来,他的身体像是坠地的小鸟一样,狠狠地落在了不远处的书桌上。顿时,萧子延连通着书桌一起翻身倒在了地上,而萧子延似乎是受到了极重的内伤,脸上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子延!”若惜惊声喊道,急忙冲过去,将他抱在怀中,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萧子延看着远处依旧在厮杀着的身影,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前去相助盟主,可是却一把被若惜按住。他这才抬眼,看着若惜,急急地说道:“若惜,你这是干什么?要是我再不过去的话,盟主就会没命的。”   若惜将萧子延抱得更紧了,泪水连连,哀声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要是你去了,你也会没命的,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   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了他的脸上,可是,萧子延却为难地说道:“若惜……我们现在只有拼死一搏了。”   若惜像是下了决定,将萧子延往地下一方,坚决地说道:“要去,也是我去,现在你已经深受重伤,是不能再过去了。”   话一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赶了过去,丝毫不理会萧子延在后面痛苦地叫喊声。   当若惜刚一赶去的时候,就看见玉笼的剑逼向了走投无路的盟主,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若惜想也没想,急忙挡在了盟主的身前,闭上了双眼,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这个时候,玉笼却募然收剑,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若惜,气得连握剑手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她恼怒不已,对着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极限的若惜厉声道,“若惜,刚才你那一剑已经将我们之前的种种恩情都已经斩断,要是你再不离开,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若惜似乎已经看准了玉笼不会下手,一个能为死去家人委曲求全这么多年的人,心肠又会坏到哪里去了?更何况,若惜还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所以若惜自诩玉笼是不会轻易伤害自己的。所以,她依旧直直地挡在了盟主的面前,不肯离开。   盟主和萧子延看见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吓得连连开口,“若惜,不要站在那里了,快走!”若惜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一样,反之,却还是步步走到了玉笼的面前,指指自己的心   窝说道:“要是你要杀我的话,就朝着这里刺,不要刺歪了。这一剑,正好可以弥补刚才我   对你的那一剑,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也能好受点。   “刚才刺你的那一剑,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你杀了我就能弥补你心中的不满,那你就这样做吧,我是不会还手的。”   这些话,虽然是若惜为了拖延时间而说的,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假。   看着如此诚恳的若惜,玉笼顿了顿,还是发出声来,“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我不知道你又想要干什么,说不准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想再给我一剑也说不准了。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刚才你的那一剑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就当是我们这些年来之间感情的终结吧。”   “咳咳……”若惜冷笑几声,脸上浮现了哀凉的神色,“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说话的时候,若惜又向着玉笼的面前靠近了一步,此时她们两人之间不过是咫尺之遥了。   看见逼近的玉笼,她害怕若惜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她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上剑,做好了防备。   “你还是不要相信我。”若惜冷冷说,将手中的无痕剑使劲一抛,就扔到了数丈开外,“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玉笼的目光随着无痕剑一起远去,不过瞬尔,又再次回到了若惜的身上,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若惜还是有几分了解玉笼的,她知道玉笼不管怎样改变,心中还是有一抹善良的影子。   “我只想求得你的原谅。”这句话,若惜说得事情真意切,不仅仅是玉笼,连萧子延都看不出一丝虚假的痕迹。   玉笼顿了顿,却一直不发出声音来,经过了刚才的那件事,玉笼已经很难再相信若惜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若惜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不动声色的向玉笼靠近了些,这一次,看着若惜手上没有剑,玉笼没有选择闪躲。   玉笼看了看若惜,发出声来,冷冷道,“你,还是走吧!”   可是这一次,若惜还是让她失望了,再次在玉笼没有反应的时候,挥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   玉笼刚要举起剑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直直地到了下去。她想要运用腹语传声,可是因为身上无力,连“话”也说不了了。   若惜蹲了下来,看着玉笼轻声说道:“玉笼,你还是不忍心伤害我,你还是对我没有防备。”   顿了顿,若惜的脸上浮现了痛苦的神色,她哀声说道;‘可是这一次,我还是伤害了你,但是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刚才我的话没有一句是假。”   “我想既然你懂得那种死去亲人的痛苦,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我的亲人,我想,你会像以前每一次一样支持我的,是吗?”   玉笼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柔弱,可是脸上倔强而冷漠的神情却告诉若惜,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若惜看着玉笼现在甚至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冷冷地看着别处,她的目光中更是有了几分悔恨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痛心。   盟主这个时候缓缓走了过来,看着此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玉笼,坚决地说道:“若惜,动手吧!”   “什么?”若惜似乎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盟主的嘴里说出来,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我想知道,玉笼她到底有什么错?要是她为家人报仇也算是错的话,那我现在也错了。更何况……更何况,玉笼跟在我身边多年,即使她杀了我,我也不会杀了她的。”   “那,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了?”盟主不反对,也不赞同,只是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若惜。   若惜看着已经熟悉无比的面孔,心中却也是为难不已。   第八十三章 活着归来   当若惜驾马赶到破庙的时候,却看见盟主正在为宫主疗伤,他的手抵在了宫主那虚弱的身躯上,即使他此时脸上已经浮现了坚持不下去的神色,可是却仍在苦苦支撑着,好像一松手,倒下的就是世间珍物一样。   在门口的若惜看见这一幕,不知道是该为之开心还是为之担忧,开心的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终于解除了误会,若惜太明白宫主那高傲的性格了,要是她不原谅盟主的话,恐怕就是死也不会让盟主为自己疗伤的;而若惜担忧的却是,在刚才的交手中,盟主也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在冒然动内力,对自己的伤害也很大。   此时,若惜不住地搜寻着自己熟悉的身影,可是看了好久,才看见萧子延疲倦的身躯倒在了破庙的角落中,脸上那痛苦的神色看的让若惜都觉得揪心。   在刚才的一战中,萧子延已经受了重伤,而且颠簸了那么久,伤势恐怕是更严重了。萧子延不是若惜,玉笼自然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所以,伤势定然不轻。   若惜快步走了过去,抚摸着他冷汗涔涔的额头,轻声道:“子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萧子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乏力地睁开双眼,强撑着说道:“若惜,你回来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若惜一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的话只是在安慰自己,看他的样子,怎么会没有事情了?   若惜将萧子延搀扶起来,让他靠在破落的墙壁上,好让他能舒服一点。   萧子延看着若惜脸上担忧的神色,心中也不是滋味,浅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一点内伤,等休息几天就好了。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这么不高兴了?该救的人我们都救出来了,而情况也比我们想象中好,不是吗?”   若惜为了不让他再为自己担心,只得轻轻地点头,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你和宫主要好好的养病,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   即使现在已经是相安无事了,但是以后了?等到玉笼的伤势恢复过来之后,那又该怎么办了?   若惜环视着周围一圈,发现除了自己,其他的人都受到了非重非轻的伤势,每个人都是这样,该怎么与玉笼抗衡了?   这个时候,盟主缓缓收回了双手,他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宫主,凝视她,满脸的痛惜。   若惜赶紧赶了过去,焦急地问道:“宫主没事吧?她的伤势好些了吗?”   “唉……”盟主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沉重地说道:“她的伤势不轻,现在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要等个三五个月才能彻底的恢复伤口。”   若惜听出了盟主口中的言外之意,宫主是这里所有人中功夫最好的人了,可是现在她体力不支,到时候一定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然而,即使情况再糟糕,若惜却唯有安慰道:“我们将宫主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玉笼现在是孤身一人,况且她在灵鹫宫生活了这么多年,连路都分不清楚,又怎么会找到宫主的藏身之处了?”   “可是,那你了?你要是交不出秋水,恐怕玉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盟主沉沉地说道,脸上揪心的表情是不言而喻。两个女人,要是任何一个女人受伤,他都不愿意看见,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又有谁想眼睁睁地看着它失去了?   “我……”一想起自己的安危,若惜就笑了起来,“这件事是我和玉笼之间的事情,恐怕两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况且我又一次次地伤害了她,恐怕她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吧!”   看着自己面前懂事的女儿,盟主也忍不住哽咽,“好不容易你脱离了灵鹫宫……舒心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可是就让你面对这样的事情,真是上天不公啊!”   “不,我觉得老天对我已经很好了。”若惜看了看不远处的萧子延,幸福地笑了笑,“即使幸福的生活只有三个月,但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三个月,有了那段时间的幸福生活,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白白来到这个世上,哪怕是死也值了。”   “遇见了子延,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幸福;遇见了你,我明白了什么是父爱,什么是疼爱。这段时间,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公主一样幸福,即使死了,恐怕了无遗憾了。”   盟主这才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忍不住厉声说道:“那这件事,子延知道吗?他也同意和宫主一起离开了吗?”   若惜缓缓摇头,踟蹰开口,“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和子延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和我一起留下来,这样,他怎么安心和你们一样离开了?”   “什么,离开?”盟主脸上浮现了诧异的神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要我们都离开去哪里?现在这么危急的关头,我们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了?这件事,不仅仅是萧子延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我还是那句话,即使是我拼尽性命,还是会留下来和你一起对付玉笼的。”   “小点声。”若惜瞥了一眼萧子延,小声地说道:“要是这件事被子延知道了,他肯定不会离开了。你想想看,现在你和子延都受了重伤,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拖我的后腿,我到时候不仅要对付玉笼,还要顾及你们。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将我陷入了更加不安全的境地了?”   盟主凝了眉,直直地看着若惜,严肃地说道:“你都知道,玉笼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子延走不走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和你一起留在这里。”   若惜刚想要开口,却听见宫主发出了轻轻地咳嗽声,她只有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谁料,宫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若惜,你把玉笼杀了吗?”   她那样冰冷而淡漠的神色,第一句不是关心众人的伤势,而是关于玉笼死了没。就在她话一说完,若惜脸上欣喜的表情顿时就凝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宫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在这一刻倏地又凉了半截。   “没有。”若惜的嘴里也毫无感情地吐出这两字来。   宫主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若惜,冷声说道:“为什么你不杀了她,你要知道,她活在这个世上,对我们都是一种威胁。”   “如果我真的杀了她,那我和你还有什么区别了?”若惜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凉透了,她冷冷地回答道。   宫主脸色一顿,越发的难看了。   盟主见她们两人争锋相对的样子,只好出来圆场,“算了,算了,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们都好好地休息,我们明早就会冥鼎山庄吧。”   宫主和若惜都没有再说话,两人却也不理睬对方,都是神色冰冷。   “我出去找点吃的。”若惜知道盟主夹在自己和宫主中间,很是难办,她只好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心中都是担忧别人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这样伤人。或许,只有到了最后一刻,才能明白亲人的重要性吧!   可是,宫主是骄傲无比的人,而若惜却也遗传到了她这一高傲的性子,她们俩,即使都明白此时情况危急,可是心里的自尊还是不允许她们低头,也不知道该如何低头。   第八十四章 解除误会   破落的庙宇中,除了沉沉睡去的萧子延和还在昏迷中的弱水,整个房间中,清醒的也就只有盟主和宫主了。   宫主这个时候感到了一丝尴尬,即使之前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回忆,可是现在都不复存在了。现在,留在李秋水心中的只是那晚司徒剑南走投无路,被自己逼得自尽的样子,还有自己多年前被司徒剑南无情抛弃的惨状,这一切,都深深地横在了他们之间,让宫主此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盟主毕竟是深明大义,对于之前的事情,他并未计较,只是关切地问道:“秋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可是,宫主只是阴沉着连,不答复一句话。   即使心中对司徒剑南有爱意,但还是存有恨意的,更多的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的尴尬。爱恨交织,纠缠了这么些年,却还是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盟主见她没有说话,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你的,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了?现在,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到冥鼎山庄,以后大家就会朝夕相处了,可不可以放下你的骄傲了?”   “关心?”宫主重复着这个词,却不由得笑出声来,“要是你们真的都关心我的话,若惜刚才就会杀了玉笼;要是你真的关心我的话,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若惜救下玉笼……你们都知道让玉笼活着的后果,可是你们却还是执意这样做,如此,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都关心我吗?”   不知道不承认,宫主的这番话说的是合情合理,在情理中,却是应该杀了玉笼,但若惜毕竟不是宫主,她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   盟主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能让宫主接受的理由,“若惜心里还是很善良的,即使在灵鹫宫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可她心里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你想,玉笼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即使知道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毕竟十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即使是一条狗和她生活了十年,都会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人了?”   “即使是有感情,可是若惜她也该明白事理啊!”宫主顿了顿,冷冷地说道:“她即使不考虑我的性命,也该为她自己想一想,玉笼她现在也是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婢子了,只要玉笼动一根手指,她就会死的。”   盟主听见这样的话,却募然笑了起来,“其实,你的心里还是很在乎若惜的,对吗?要不然现在你也不会这么焦急了。”   宫主像是被人识破了一样,她扭头,冷冷说道:“我没有担心她,我担心的只有我自己,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盟主似乎看出了她的心虚,但也没有戳破,却是缓缓地说道:“若惜心里是很挂念你的,当初,她一听见炙火说你有事,吓得像是什么一样,急急的就要赶来救你,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我们好不容易留下她,商量了对策之后赶来了灵鹫宫,她站在秋水阁的门口,想都没想,就要冲进来。她一心担心你的安危,说,即使她死了,也要拼命救下你。她是那么的在乎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难道,这样你都不在乎吗?”   “我曾经以为,你那样的对若惜,她会恨你,可是她却依旧在心里把她视为她母亲,不忍心让别人伤害你半分。你想想看,玉笼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情同姐妹,这么多年的悉心照料,却还是比不上一直冷漠待她的你。”   听到了这么多情真意切的话,宫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连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喃喃说道:“真的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她真的令我太失望了。”   盟主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触及到了宫主的内心深处,他也知道其实李秋水的内心也是善良的,只是她伪装的太好了,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过了许久,宫主才缓缓摇头,轻声说道:“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注定这辈子都不会再像寻常的母女一样相处了。”   “现在还不晚,你们想要好好相处,是与时间没有关系的,哪怕只有一天,都可以的。”,盟主直视着她熟悉的面孔,轻声说道。   “咳咳咳……”宫主轻声冷笑起来,低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爱若惜吗?其实我在心里比任何人都爱若惜,直视我爱她的方式,你们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事实证明,我的方法还是失败了。”   “什么,你爱着若惜?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哪一点爱若惜?”盟主惊讶不已,扬声问道。   宫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娓娓道来,“我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得到幸福很难,唯有爱情,才能让她快乐,可是在爱情的道路上,难免不会受到伤害。而若惜,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见她受到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不爱上任何人,这样,即使没有寻常女子的快乐,可是也不会有伤悲了。”   “从小,我就训练她,让她适应无情的生活,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像钢铁一般坚硬,她才能拥有超强的武艺。我耗费了十多年的时间,若惜证明了她自己,她没有让为失望,她在灵鹫宫的一干婢子中,她永远都是最优秀的一个,这一点,我深深的以她为荣。”   “我虽然是灵鹫宫的宫主,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都会有人超越我,成为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而若惜,作为我的女儿,要么是成为宫主,要么就会被人斩尽杀绝,但灵鹫宫的宫主之位向来不是传习,而是能者居之,唯有最强者才能坐上灵鹫宫宫主之位。所以,我一边训练她成为强者,一面与她撇清关系,这样,即使她没有得到宫主之位,但是她在我死去之后能够安然活下去。关于这一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所以,你们都认为我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可是却没有人吗看出我狠心之后的苦心啊!”   “所以,在玉笼想要杀了我以报血海深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牵连到若惜身上去,这更是说明了我的做法是正确的。至于我那一次想要杀了若惜,是因为弱水对若惜虎视眈眈,即使我不杀了她,等我死后,若惜还是活不了,我不想她在别人的手上受折磨,还不如自尽来得痛快。”   听完这一席话,盟主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宫主的心思是这么缜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即使你是爱着她的,但是现在你们之间已经太过于疏远了,想要亲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宫主却是不在意的一笑,淡淡说道:“反正我迟早要死的,我宁愿若惜对我没有感情,这样我死之后,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我的。要是将实情告诉她了,她肯定会自责一辈子的,这样,她怎么快乐得起来了?”   “这……”盟主想要开口,顿了顿,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许,这也是个好的解决方法,不会有爱,就不会有痛,这样,若惜到时候就不会受到那么深的伤害了。   即使盟主的心里百般不愿意,但还是尊重了李秋水的选择,用沉默赞同了她这一说法。   第八十五章 宫主自尽   两人就这样相视坐着,尽管心中有许多话,但是却无从说起。   太多的事情都横在他们中间,让他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美好的时光了,即使再还念,但时光沧桑,曾经的美好已然不再。   过了许久,宫主才缓缓说道:“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不愿再成为灵鹫宫的宫主,我只愿意成为一个平凡的妇人,好好的疼爱自己的孩子,这样,我和若惜恐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了。”   “秋水,你,曾经后悔过吗?哪怕只有一分一秒的时间。”盟主的目光望向正在外面生火的若惜,轻叹一声问道。   他的眼前看到的只是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受到的无数委屈,还有心爱女人这些年来受到的孤苦寂寞,而这一切,他却是始作俑者。   宫主募然冷笑,看似虚弱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后悔?在我李秋水的这一辈子中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字眼,做了就做了,后悔有什么用?相比于后悔,我宁愿将毕生的愿望寄存到下一世。”   听见这样的话语,盟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太过于冰冷,还是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会说出这般冷漠无情的话来。   毕竟,已经二十年了,即使是再熟悉的人,也会变得陌生,不是吗?而在这二十年中,曾经心爱的女子已经变得太多,变得让他已经不认识了。   盟主脸色讪讪地,他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寻找了个脱口,“我去看看若惜,她一个人要忙那么多的事情,恐怕会忙不过来的。”   宫主依旧阴沉着脸,但却又像是在沉思什么。   看着盟主缓缓离开的身影,她却在心中哀叹:剑南,若惜,永别了,但愿我们下辈子还能成为一家人!若惜,要是下辈子还能成为你的娘,我们的关系一定不会再像这一世一样了,相信我。   她的目光缓缓挪向了放在自己手边的无痕剑,这把剑即使已经多年未用过了,但是泛着冷光的剑梢依旧像众人诉说着它曾经的不平凡。   秋水无痕,宫主这一辈子从来就未离开过这把剑,可是她现在却要抛下这把剑,独自前往黄泉,又怎么能不感伤了?   即使心中有百般不愿,可是宫主的心中却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解决发放,要不然,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她不愿,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亲人,爱人都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一向自私冷漠的李秋水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所有人的平安。   宫主笑了笑,还是拿起了无痕剑,她一生杀了无数人,可是在现如今在真正明白一个将死之人的留念,原来,是有那么多的不舍和牵挂,只是原来,她不懂!曾经以为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在看见那些将死之人眼中的恐惧和牵挂时,只是觉得好笑,觉得旁人的怯弱,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但是太迟了!   无痕剑终于狠狠地抹脖,宫主的身影在这一刻缓缓地倒下,手上的无痕剑也随之跌落在地下。这一刻,倒下的不仅仅是灵鹫宫宫主无痕剑,落地的也不只有时间珍宝无痕剑,还有称霸了江湖近百年的邪教之首——灵鹫宫。   但是在这一刻,宫主却感到了解脱,终于都结束了,她终于不再是灵鹫宫的宫主,而是原来的李秋水。这样的李秋水,心中没有仇恨,没有担当,没有威严,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面对死亡,她也会害怕,也会有留念,也会有不舍。   在庙宇外的若惜和盟主听见了剑落在地下发出的声响时,两人对视一眼,便拔腿向里面赶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两人的心中腾腾升起!   不出所料,当若惜站在门口时,却真的发现曾经无所不能的宫主居然自尽了,还是以这样一种落寞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若惜顿了顿,将飞奔过去,扶住的宫主瘦弱的身躯,慌忙道:“宫主……宫主……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历经千辛万苦的将你救出来,不是让你轻易结束自己生命的。”   话一说完,若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宫主却是微微一笑,瘦弱的只剩皮包骨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若惜衣衫,虚弱道:“若惜,不要哭,你早该想到我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不是吗?”   若惜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摇头,口齿不清地说道:“不要!不要!你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宫主,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了?”   宫主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李秋水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凄惨,但是这样也好,起码我不用死在别人的手上,我这一生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生是如此,死亦如此。”   听到响动赶来的弱水和萧子延支撑着自己疲倦的身子,站在一旁,知道宫主已在弥留之际,只是站在一旁,倾听着她的遗言。   在这个时候,一向高傲的宫主恐怕只想要自己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吧!   宫主的余光瞥了一眼盟主,却还是再次落到了若惜的身上,强撑着说道:“我死后,一定要将我化骨扬灰,要不然玉笼恐怕连个全尸都不会给我留,我不想在世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连死了却还是要受控于人,被人碎尸万段。”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宫主还是低声道:“回顾一生,我唯一的遗憾……”   盟主心中顿时一惊,以为在这个时候,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终于可以解开了,可是,宫主对于这件事却只字不提,“我唯一的遗憾就是……灵鹫宫败在了我的手上……我曾经以为灵鹫宫可以……可以……千秋万代的传下去,可是……可是现在却亡了……我想,就算我死了……灵鹫宫历届的宫主也不会放过我的。”   话一说完,宫主的嘴巴微微动了几下,可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用手指了指在地下的无痕剑,剑身已经沾满了暗红色的鲜血,好像也在为跟随了几十年的主人哀戚痛哭一样。   若惜明白宫主的意思,知道她是要把无痕剑传给自己,虽然心中悲痛难忍,但若惜为了宫主能安心的上路,还是点了点头。   倏地,宫主紧抓着若惜衣衫的手垂了下来,眼睛也缓缓地闭上了。   顿时,在庙宇中的所有人顿时就红了眼眶,而若惜却像个小孩子一般,怀抱着宫主,哭得不能自持,舍不得放开已经死去的宫主,好像一松手,宫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盟主见到这一幕,心中除了悲伤,更多的却是自责,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她们母女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不是自己,那么秋水就不会加入灵鹫宫,就不会成为灵鹫宫的宫主,而若惜的身世也不会这样的可怜;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舒心慕母女也不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可是,即使再悲伤,再难过,还是于事无补。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这辈子就无法弥补了。   现如今,盟主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自己心爱的女子下辈子能有一份幸福的生活,能有一个疼爱她的爱人,不再像这样漂泊无依,生不由已了!   第八十六章 哀痛欲绝   风萧萧,即使是这个时节的风吹来,还是带有一种让人伤心欲绝的味道。   当若惜再次回到冥鼎山庄的时候,心中却已经是波澜不惊了,这次回来确实是带回来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不是宫主,而是弱水。   在宫主死去的当日,若惜已经按照宫主的遗愿,将她的一具尸体烧成了一小鞠骨灰,但却怎么也舍不得将骨灰扬在空中。对若惜而言,曾经活生生的宫主现如今只剩下一小捧骨灰,她又怎么舍得连如今唯一的念想都不留下了?   按照若惜所想,既然宫主不愿在世时身无所居,恐怕死后也不愿意做一只孤魂野鬼吧!既然这样,那冥鼎山庄就是她的家,是她魂魄的停驻地。   在这个时候,萧子延看见在花园中发愣的若惜,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若惜自从宫主死后,就一直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要说笑了,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恐怕是因为宫主的死让若惜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萧子延缓缓走到了若惜的身边,为她披上了一件衣衫。   若惜察觉到了,转头,看见来者是萧子延,脸色未变,又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直直地看着花园中的景色。   萧子延看着若惜现如今的样子,也是心痛不已,但也没有任何办法,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可是若惜不要哭泣,连神色都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这样,更让人害怕。   萧子延没有办法,只得开口劝慰:“若惜,宫主已经死了,你就接受这个事实吧!要是宫主看见你这个样子,恐怕她泉下有知也不会开心的,你说是吗?”   “她不会的,她从来都不会关心我的,即使知道了我伤心难过,却还是不会放在心上。”若惜冷笑了一声,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她淡淡地说道:“即使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即使她在弥留的时候担心的还是灵鹫宫和无痕剑;即使她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但是她死了之后,我还是好伤心,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好像是空了一大片,没有东西能够填补一样。”   萧子延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轻声安慰:“你心里既然这么在乎宫主,那你就要为了宫主好好地生活下去。”   “咳咳咳……”若惜再次冷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愈发汹涌的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那样的对我,我还是这么的在乎她。从小,我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半点宫主女儿的优待,相反,我还得比别人更加刻苦的训练,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说丢了宫主的脸,这一切,就是她曾经给与我的一切······”   “稍大一些,我开始被训练动手杀人,当温热血腥的血溅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一转身,看见的却是宫主冷峻的神色,我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恐惧,继续投入到无尽的血腥中。我曾经无数次幻想宫主什么时候能够抱抱我,能够平心静气的和我说几句话,可是,就连这样小小的要求她都从未满足过我,这也是她曾经给与我的一切······”   “我知道,既然我是宫主的女儿,我只能加倍努力才能得到和别人同等的身份地位,要不然,就会被人说我是靠着宫主才会得来那些地位。终于,我成为了灵鹫宫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堂主,我以为自己会快乐一些,可是却没有,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陷入枯井等待死亡的人,看不到未来的路在哪里。你知道那时候的我多大吗?我只有十一岁,寻常家的女孩子还躺在娘的怀中撒娇,而我却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毒药,暗器,还有从宫外抓来的人,只有和他们打斗,我才能够活下去。”   “宫主给了我什么了?她让我由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和她一样的恶魔。我由最初杀人的惧怕,渐渐变得没有感觉了,渐渐变成了冷眼旁观;是她,让我失去了我的童年,让我从小生活在一片血腥黑暗之中;也是她,让我失去乐儿我最珍爱的人,靖月,宁春,还有可怜的玉笼……”   说着说着,若惜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的颤抖起来,不仅仅是声音,连同着身体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颤抖了。   萧子延急忙将她拥在怀中,拍着她的背部,轻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若惜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她颤声问道:“她那样对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样的伤心?”   “那是因为她是你的娘亲,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曾经对你多么苛刻,你在内心深处还是爱着她的,从来都是爱着她的,要不然现在你也就不会这样伤心了。我想宫主也会明白你的爱,我想你给她的爱是她这一辈子对弥足珍贵的东西了!”萧子延微微笑着,轻声答道。   这样的情感,萧子延又怎么会不明白了?就好像当年,他知道了若惜是灵鹫宫的人,他知道了若惜无恶不作,可还是深深地陷入爱河之中,无法自拔。感情这种东西,与旁人的说法无关,与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无关……只要爱了,不管对方是仙女也好,是恶魔也罢,都不会在乎。   而在若惜的心中,即使一早就知道了宫主的面目,即使在心中还是怨恨宫主的,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可自拔的爱。要是没有爱,若惜又怎么恨宫主了?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关爱,所以在若惜的心中,灵鹫宫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个牢笼一般的存在,与其说她拼命的想要挣脱灵鹫宫,不如说她想要得到的是母亲的爱。   不知道哭了多久,若惜终于止住立刻,她终于恢复成了以往的若惜,聪慧伶俐,处事不惊……   若惜红肿着眼睛,松开了紧抱的萧子延,只是抹了一把眼泪,就开口说道:“我想要为宫主举行一个奠礼,即使只有几个人在场,我还是要为她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我不能让她走的这般辛酸。”   她知道,宫主素来爱面子,在灵鹫宫中,不仅每次大典要举行的风风光光,连寻常的待见下人,都极其讲究规矩,就连死,也要死的自然其所,不愿假借他人之手。这样的宫主,正因为若惜明白,所以才更要为她举行一个奠礼,她要让宫主这一生都活的风风光光,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如寻常人家的死人草草了事。   萧子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灵鹫宫宫主举办奠礼这件事要是被江湖中的人知道了,恐怕又会小题大做闹得不可开交。人都是这样,害怕强者,但是等强者一死,就恨不得人人都上去啐几口唾沫,以报当年所受的羞辱。   若惜抬眸,轻请询问了一句,“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宫主是你的娘前,现在我们是夫妻,那宫主就也是我的娘亲了,哪有人会不为自己的娘举办奠礼了?”萧子延浅浅一笑,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萧子延心中本来是犹豫不决的,但是一看见若惜那疲倦的脸上透露出的恳求的神色,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辈子,愿得一人心即可,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都在所不惜!   第八十七章 宫主奠礼   沉寂的冥鼎山庄大堂内,已经解释一片白色,白色的素缟,白色的孝服……仿佛满目除了苍凉的白色,什么都没有了。   若惜迎着宫主的牌位跪着,直直地看着牌位上的字——李秋水之墓,寻常人的牌位上会加上前缀,可是若惜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该在牌位上到底该加什么前缀,慈母?爱妻?灵鹫宫宫主?好像都不太合适。   如此盛大的祭奠,可是除了萧子延,盟主,弱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愿意来,注定宫主这一生都是凄凉的,到死,也是孤苦伶仃,感受不到丁点儿的温暖。   这个时候,若惜终于感觉到了有脚步声传来,她心下一喜,扭头看去,却发现正是伤势还未痊愈的炙火。看见炙火的身影,若惜神色一黯,却还是对着迎面走来的炙火说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了!”   炙火面色苍白,却是淡淡一笑,虚弱地说道:“我跟在宫主身边这么多年,没有道理宫主的祭奠我都不来。更何况,现在我来,并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情谊,我和宫主这么些年的情谊岂是能轻易割断的了?”   话一说完,炙火就朝着牌位鞠躬,脸上恭敬的神色,就好像宫主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样。   看见这一幕,若惜心中却满含感激,灵鹫宫有这么多人,有人死,有人伤,有人逃……也只有炙火和弱水心甘情愿的一直陪伴在宫主的身边,直到宫主死去,还是为宫主的奠礼尽心尽力,实在难得!   就在炙火跪在若惜的身边时,若惜却是淡淡一声道:“谢谢你!”   这个位置,本是家属的位置,可现在炙火却跪在若惜的身边。此时,炙火就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和若惜一样,是宫主的家人。   炙火满脸哀伤地看着宫主的牌位,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可谢的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啊!”   有些话,正因为在不经意之间说出来,所以才更加让人感动。就好像此时的若惜,心中除了对炙火的感激,更多的却是欣喜,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地关心着宫主,原来宫主并不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   恰在这个时候,若惜的余光瞥见了陆风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她预料到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倏地一下就站起来,冷声说道:“陆风,你这是干什么?”   陆风连看都未看若惜一样,却指着牌位说道:“这个人算是什么东西,她的牌位居然也能摆在我们冥鼎山庄的大堂吗?一个杀人无数的女魔头,她的牌位也配在冥鼎山庄的大堂上吗?”   若惜急急地走到陆风的跟前,压抑着脸上的怒气,压低声音说道:“在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可以忍一忍。但是你要是触及到我的底线,我管你从小是跟庄主一起长大,就算你是跟在如来佛祖身边长大的,我都会毫不犹疑地杀了你的。”   陆风似乎也不怕,只是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是专门挑庄主不在的时候来,我巴不得你杀了我了。这样一来,庄主就可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以我一死换取冥鼎山庄的名声,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若惜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完了陆风的话,她确是愣住了。即使以前知道陆风是恨她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陆风的恨意是这么的深,哪怕是死,也不在所不惜。   “陆风,你又来这里捣什么乱?”,募然,不远处传来了萧子延的一声呵斥。   若惜回头,真的看见萧子延缓缓朝着这边走来,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赶紧迎了上去。   倒是陆风,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在他的心里,只有庄主的安危和冥鼎山庄的名声是大事,其他的事情与之一比,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包括庄主的幸福。   萧子延走到了陆风的面前,厉声说道:“陆风,你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再这里叨扰了死去人的清净。”   “叨扰?”一提起这个词,陆风的脸上浮起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扬声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我叨扰了那个所谓的灵鹫宫宫主的清净,还是她叨扰了我们冥鼎山庄的清净。冥鼎山庄在江湖中这么多来,哪一个人提起冥鼎山庄不是面面具赞?可是现在,江湖中只要是个人提起冥鼎山庄,就将咱们和灵鹫宫联系到一起,更有甚者,还说你想当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了!”   萧子延盛怒不已,大声的呵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陆风也是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话吗?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你现在出去听听,现在哪个人不是将冥鼎山庄视为了江湖上最大的劲敌,估计出不了几日,所有人就会攻打我们冥鼎山庄了!到时候,不要说冥鼎山庄了百年的基业了,估计很多人想要活下来都是一件难事。”   话一说完,陆风就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的若惜这才缓过神来,想明白这些天萧子延的担忧是为何而来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对自己抱怨过半句。   萧子延看着微微出神的若惜,低声安慰道:“你不要听陆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说的话夸张极了,没有几句真话!”   “不,不,不是这样的。”若惜满脸忧郁,喃喃说道:“这一次,我相信陆风的话。”   灵鹫宫本就是江湖中的邪教之首,而灵鹫宫宫主更是江湖中人的头号劲敌,所有的人都恨不得将宫主碎尸万段,而此时冥鼎山庄却大张旗鼓的为宫主办奠礼,这样,不是招来了江湖中所有人的恨意吗?现在,肯定所有的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冥鼎山庄,对准了萧子延,对准了盟主!   突然,若惜握住了萧子延的手,慌忙地问道;“你说,冥鼎山庄是不是遭受着什么大事?不要骗我,告诉我说话。”   萧子延顿了顿,还是开口说了实话,疲惫地说道:“是的,刚才我就是和那些要讨要宫主尸体的人周旋了,他们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说话,说要么是交出宫主的尸身,要么就铲除冥鼎山庄。”   若惜一顿,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交出宫主仅存的骨灰,她舍不得;铲除冥鼎山庄,她也是不愿意看见的。两者之间,必须妥协一个,可是,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两难啊!   若惜心意已决,既然两个办法都行不通,那索性就拿着无痕剑和那些人拼了吧!   若惜转身,欲回房去拿无痕剑。萧子延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使劲儿的把她一拉,厉声说道:“若惜,你要去干什么?”   “回去拿无痕剑,和那些人拼了!”若惜眉毛一挑,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不能自持的杀气。   萧子延好像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缓缓地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可以,要是你真的这样做了的话,那我们冥鼎山庄就真的成为了第二个灵鹫宫了。”   若惜轻声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可是除了这个主意,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回答她的,除了沉寂,还是沉寂,在这一片素缟之中更加悲凉,好像现在的一切已经是他们未来的结局一样。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都没有退让一步的意思。   第八十八章 大结局   突然,一抹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在了冥鼎山庄大堂的院子外。   若惜与萧子延同时扭头,看见来的人正是玉笼,都愣住了。现在的玉笼似乎伤势已经痊愈了,要不然也不能从秋水阁的密室中出来了,只是她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更是让众人诧异不已。   玉笼看见了立在大堂中的牌位,又环视了冥鼎山庄附近一圈,看着满院的素缟。这个时候,她才相信江湖上的谣传——灵鹫宫的宫主死于自尽。   或许,玉笼一直以为像宫主那样骄傲的女人,只会让自己死在别人的剑下,而不会这样的默默死去。可是,世事难料,没有人会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会真正的了解另一个人。   可是,即使是这样,玉笼还是缓缓走进了大堂之内,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牌位。   若惜侧身,缓缓地说道:“这下,你该放下心中的仇恨吧!宫主已经死了,但是很多事情,却已经回不去了。”   玉笼没有说话,依旧冷冷地看着牌位,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在滴血。有的时候,比刀剑更加伤人的,就是人的话语,刀剑所伤,还能治愈,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恐怕就再也不会有弥补的机会了。   玉笼确定了宫主已死的消息,缓缓转身,离开。   若惜就这样跟随在她的身后,从轻缓的脚步声中,玉笼可以辨别出那个人就是若惜,她知道若惜有话要和自己说,就一直顺着大堂前的走廊缓缓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看到了尽头,玉笼才转身,直直地盯着若惜,想要知道她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事到如今,又能说什么了?   若惜顿了顿,虽然有些话在心中酝酿已久,但是在这一刻想要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困难。   “在离开你的那一次,我的心中就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即使宫主对我一直不好,但是我还是那么的在乎她,而你,小时候的生活一定是充满了欢声笑语,要不然心中仇恨的怒火也不会支撑了你这么多年。”即使心中愁苦万分,可是若惜的嘴角还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哽住了,过了许久,才续续说道:“有的时候,我在想,要是我不是灵鹫宫宫主的女儿,而你的一家也不是被宫主杀害的,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一样了?”   她们心中不是没有真正的情谊,也不是没有怨恨,但是正因为中中国的情感掺杂在一起,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愈发难以琢磨起来。   “我承认,最开始我接近你的时候,是抱有一种目的,当时我想要以你的身份去接近宫主,想要等到最好的时机在宫主的面前杀了你,我也想要宫主看着自己亲人实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可是后来,我真的有这个机会的时候,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根本下不了狠手去杀了你,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关切,对你的爱护,都是真的,或许在我的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妹妹。”玉笼用腹语缓缓发声道,脸上也显现出当年独属于她的温情。   或许,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阻碍她们的屏障了,所以她们都放下了防备,但是有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怎么也弥补不回来了。不管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不管过去了多长时间,两人的心中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若惜笑了,这是她自从宫主死后第一次笑,但是笑着笑着,眼中却含着泪水,哀怨地说道:“自从靖月死后,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直到在秋水阁看见你之后,我才知道,与其说我这么多年在保护你,不如说是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   若惜想了好久,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期待地说道:“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留在冥鼎山庄和我们住在一起吗?这一次,换做是我来照顾你,可以吗?”   听见这样的提议,玉笼顿时就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为……她以为自己逼死了宫主,若惜定是恨死了自己,可是现在若惜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免觉得吃惊。   见玉笼愣住了,若惜却是淡淡一笑,“以前在灵鹫宫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脱离了灵鹫宫,我一定要和你,靖月生活在一起,我们三人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这样,每天看着自己爱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是多么的惬意!原先,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只是幻想,可是现在却真的发生了,虽然我的身边没有了靖月,但是现在还有你,不是吗?”   听完若惜的话,玉笼感觉自己的鼻子发酸,可她却微微仰起头,竭力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过了许久,玉笼终于控制住了几欲流出的泪水,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和仇人的女儿一起生活,这样,只会让我日日夜夜都想起我死去的家人,这样,只会让我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其实,玉笼的心里又何尝不愿意了?   她现如今是孤身一人,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除了若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可是,即使是心里多么愿意,可是,她还是得拒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若惜,若惜一看见自己,一定会想起死去的宫主。更何况,自己还那样的伤害过若惜,想要两人放下心中的芥蒂,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那,一切珍重!”若惜竭尽全力吐出了这几个字,就转身走了。   可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若惜的眼泪却哗然落下,多年来的感情破裂,不要说想弥补,恐怕是这一别,两人俩再次相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若惜心绪低落,连路头没有看,在转角的时候,却一头栽进了一个人的怀中。她抬头一看,却是萧子延,她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了萧子延的怀中,想要在萧子延的怀中寻找到一丝温暖。   现如今,也只有萧子延能给与若惜安慰,他像是一个港湾,无数次遮风挡雨,没有任何怨言。   萧子延轻抚着若惜的发丝,怜爱地说道:“有的时候,两个人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和玉笼生活在一起,反倒尴尬。”   即使心中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若惜还是不免担心起来,忧虑地说道:“可是,除了我,玉笼就不认得任何人,她能去哪了?”   萧子延反倒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玉笼已经不是当初灵鹫宫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了,她连宫主都能打败,在江湖中,还有谁能伤害她了?”   若惜顿时也彻悟了,是啊!玉笼已经不是当初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小婢子了!   恰在这个时候,若惜看见了一抹绿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她知道,那是玉笼。现如今,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说道,玉笼,愿你一切安好!   两人紧紧依偎,看着玉笼消失的方向,默默的在心中为玉笼祝福着。   翌日,江湖中的各大门派都已经受到了消息,要是有人再敢向冥鼎山庄挑衅闹事的话,杀无赦!   若惜和萧子延知道,那是玉笼送他们的礼物。   ——————————————————————————————————————————————————————————————   三月后,若惜怀有身孕。   十月后,若惜平安诞下了一名女婴,为了悼念死去的宁春和靖月,取名为萧宁月。   番外   秋水无痕(一)   我的名字叫无痕,了却无痕,将一切事物斩于无痕之中,这便是我,无痕剑。   我已然忘记我跟随过多少届主人,忘记了我曾经饮过多少人的鲜血,这个世间,变化太快,也并不需要我去牢记。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开,许多事情都在改变,可是唯一不变的却是人们看见我出鞘时候的惊悚的表情,还有那永恒不变的一声惊叹——“啊!无痕剑!”   我见过了许许多多人望向我时那歆羡的神色,我也曾见过许许多多人对我的赞美之声,可是,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寻找发道一个好主人。   何为好主人?这个,我却并不知道。   我只记得当我刚从练剑炉中拿出来的时候,周围人的赞誉一声已经将我包围住,可是创造出我的那个人——那个时候最为著名的练剑师,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这样的好剑,注定是一生颠沛流离!”   那个时候的我看到的只是练剑师那疲倦的身,却看不见我未来的路。我以为,我曾经历过三百九十九天的历练,所以在日后的路途中一定能走得比寻常的剑更加顺利,可是不然,正因为我的举世无双,所以在之后的近百年里,我引起了不少人的争夺,甚至是整个武林的骚动。   对于这一切,我并不在意,我在乎的只是我未来的主人。   即使无数人曾经握我于掌心,视我为珍宝,可是,我却从来不将他们当成我的主人。在他们的心中,我只是一把工具,为他们夺得名,夺来利,甚至还有几个人在我们的帮助之下,坐上的武林盟主之位。   他们爱我,怜我,但是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与生俱来的威慑力,使他们在讨好我。要是有朝一日我成为了一把废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我丢弃,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能为他们带来了价值。这也正是我一直我为何不肯交付出真心的缘故,他们从我身上得到了名利,而我从他们身上得到了血液喷溅的温暖,何乐而不为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倘若一把剑真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主人,而主人也是以真心于剑,那么便会人剑合一,所创造出的威慑力远远高出之前数倍。只是可惜,他们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   日子就这样一步步慢慢晃荡下去了,我曾经以为我就会这样一辈子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的主人——李秋水。   秋水,无痕,仅仅只是名字,就能够知道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何况,曾经那个柔弱天真的小女孩给与了别人所不能给我的一切,那便是真心,善良,还有我从未接触过的童真。   她拿真心待我,我自然以我的真心回报赠与她,直至我死亡的那一刻。   当我的身体感触到她那急速跳跃的心脏时,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仿佛躺在她的怀中,我就可以这样静静地熟睡过去。可是,我却忘了,此时的李秋水不过是个还未满十岁的小丫头,更何况,此时的她还是处在惊恐之中。   就在方才,也是因为我,名震江湖的李家也是因为我而遭到了灭顶之灾。   聪明的李夫人为了不负夫君的遗命,将身形尚且矮小的李秋水和举世无双的我藏到了柜子中,我们这才躲过了一劫。   当怀抱着我的李秋水从柜子中钻出来的时候,我感到了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还有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血吗?   好像不是的,它没有血那般令人作呕的味道,可是又带有血的温暖,微微的咸味,让我一触及,便身不由己的爱上了它。   我已经忘了,人不仅仅能给我血,他们能给我的,还有泪。只是在过去的近百年中,他们给我的要么是带着虚情假意的泪水,要么是后悔不已的泪水……那样的味道,和血一样,让我作呕,远远没有此时甘泉一样的泪滴来的透彻,清凉。   区区几滴泪水,便让我从此不能够忘怀。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为何,心中萌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我要保护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哪怕是倾尽我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她赠与我眼泪,我没有什么能够给她,唯有以我的一生想报了。   主人只是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容貌清丽,即使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是眼神中却带有坚韧——不知道为何,一看见她那坚韧的眼神时,我就知道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我更随着她,一定会幸福的。   那是因为——这个名叫做秋水的小女孩是第一个没有给我血,就给我甘甜泪水的人。   她抱着我,穿过了重重的尸体,她不敢低头看脚下,因为在不久前脚下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还是一个个熟悉的人,有嬷嬷,有陪伴自己玩耍的小丫鬟,有疼爱自己的叔叔……可是现在,却化作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让她恐惧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的追赶声,我的心中焦急不已,可是却无能为力。即使我再不愿意离开我的主人,但是倘若她不出剑,我是怎么也战胜不了对方的,我只是一把剑,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主人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我知道,她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突然,几个大汉团团将瘦小的主人围住,奸笑着看着她,“是说无痕剑在哪里了?原来在你的手上啊!”   即使主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却记得娘在弥留之际的话,遂将怀中的我抱得更紧了。   彪形大汉见主人不愿意,先要伸手过来抢夺,害怕极了的主人下意识地拿出我想要抵挡,可是在出手的时候,主人就看见对面的彪形大汉的手碰到了我的身上,于是血就喷涌出来。   虽然只有七岁,可是主人却是聪明极了,她顿时就意识到自己手上握着的是一把无价之宝,能够保护自己。瞬时,她就闭上了双眼,不住地朝空气中挥舞着我,而我,在她的手上,也像是跳舞一样,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甚至连喝道的血,都比平常饮到的要鲜美不少了。   不住地过了多久,主人才敢睁开双眼,当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了她心底那不可思议的声音,有无尽的感叹,有隐隐的自责。可是,声音之中,却唯独没有害怕,甚至还有着几分欣喜,也许,我的主人,天生就是一个征服者,她注定就是该拥有像我这样的一把好剑。   剩下的几个月里,从来没有习过武的主人在我的帮助下,赢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那时候的我知道,主人注定是一个武学奇才,虽然主人从未习过武,但是却在看见旁人出招之后,迅速地记下那人的招式,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敌人杀死。   在这几个月的耳濡目染中,在我的帮衬下,主人的功夫对付一般的江湖中人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但是,我知道,主人在找寻一个人,她要去夫人弥留之际对她说的那个人。   即使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主人的内心告诉我,只要找到了主人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我们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用过这种漂泊无依的生活了,那种不用再东躲西藏的生活,多好!   秋水无痕(二)   一年后,我终于随着主人来到了一个小河边,河水清清,微波荡漾,看着如此恬静的美景,我知道我们离幸福的生活已经不远了。   即使,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也亲眼目睹着主人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人——这样的她,甚至和我之前跟随的主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我从来都不怪她。   以前掌控我的人,都是为了名利而去杀戮,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去杀戮,而主人却不是这样的,她是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下去才会杀人的。她知道,她李秋水是李家唯一的血脉,所以她不能死,她必须听从死去娘的遗嘱,不管再苦再难,都要带着无痕剑,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小河边有一个少年,即使个隔着这么远,我还是能看见他眼神中散发的正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好像他天生就是整个武林的征服者一样。即使是初次相见,我还是被他身上凛冽的正气所征服,要是没有主人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跟随那个少年的。   主人也看见了小河边上的青年,她缓缓走过去,漠然问道:“你是谁?”   青年却是自顾自地笑了,反问道:“哪有人一见面都问别人是谁的了?我是受师傅之命,前来接你的,秋水。”   我本以为主人这个时候会放下所有的防备,会欣然扑到这个少年的怀中,诉说所有的委屈。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她只是紧紧保住了我,稚嫩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与年纪不符的警惕,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青年看着主人如此慌张的神色,连连说道:“我的师傅是鬼谷老人,他看见飞鸽传来的书信,就让我在这里等你。”   主人这个时候才长长的在心里缓了口气,可是从脸上却淡淡地说道:“那,我们走吧!”   这一年的艰苦生活,奋力厮杀,已经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夜长梦多,所有,她连感谢的话都没有说一句,就想要快快离开,赶到鬼谷老人的身边。   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鬼谷老人不仅仅是江湖中人人忌惮的人物,而且更是死去爹爹的挚友,要是自己连他都不能相信的话,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能让自己相信的人了。   倒是这个青年,他似乎没有介怀主人的无礼,热情的介绍着自己,“我叫司徒剑南,从小就和师傅一起生活,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三人一起生活了。”   说完,司徒剑南就想要接过主人手上的我,但是主人却轻轻一闪,躲开了。主人知道,李家盛是因为无痕剑,李家亡也是因为无痕剑,她知道无痕剑有多么重要,所以万万不敢将手中的我交付与别人。   而司徒剑南本是一番好心,在看见主人那戒备的神情之后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本来就不轻,更何况现在主人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拿起我来,不免会有些吃力。但是,她那倔强而坚持的样子,让我知道,她是不会随随便便将我抛下的,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   只有人剑合一的时候,一把具有灵气的剑才能领略到主人内心的想法,为此,我很荣幸。但是在此同时,我的心中有种隐隐不详的预感,我是那样的离不开主人,而主人也是那样离不开我,我们会再次重蹈李家的覆辙吗?   让主人因为我而繁盛一时,但是却因为我而落败,这样的结局我是不愿意看见的。虽然,我知道,凡人必有一死,但是此生此世,恐怕我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就在鬼谷老人看见主人那狼狈不堪身影的时候,却轻叹了一口气,怜爱地说:“秋水,到我身边来。”   主人微微愣了片刻,却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主人虽然防备之心极重,但是在心底,她还是相信已死去的娘,是从不会骗她的,而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是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鬼谷老人摸着主人的头,眼神却停留在我的身上,眼神中的那一抹凌厉,却让我是不寒而惧。   过了半晌,鬼谷老人才缓缓开口:“秋水,你可知道手里的这把剑是不祥之物?”   主人愕然,缓缓摇头,低声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要是没有无痕剑,我就不会活着到这里来了。”   “要是没有无痕剑,你根本就不需要道我这里来,因为要是没有无痕剑,你们李家就不会惨遭灭门。”说着说着,鬼谷老人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哀凉。   一想起已经死去的好友,他的心中就不胜悲哀,他不是没有劝过,可是从李兄还是要执意对这把无痕剑不肯放手。现在的结局,他不是没有预见,但是正因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而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更加伤痛,而现在,他又怎么能看着李家的悲哀再次发生在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身上来了?   鬼谷老人低下头,看着稚嫩的主人,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命令,“秋水啊,这把无痕剑是不祥之剑,要是你拿着它,恐怕会落得和你爹一样的下场。不如你让我把它放到江湖之中,让别人去争夺,这样也能保你一世平安啊!”   可是,他不知,他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要是没有我,主人会死的更早,因为要是没有我,当年灵鹫宫宫主明月就根本不会接纳怀有身孕的主人;但要是没有我,主人却也不会落得自刎的下场。   谁是谁非,又怎么能道的清了?   可是在这一刻,主人却说出了一句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话来,自信而狂妄,“我向来都不信命,现在的我只相信自己,我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话,就扔下救我数次的无痕剑。”   鬼谷老人和司徒剑南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使一个小女孩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   但是我却在心底赞同主人的话,命这种话不过是一些算命先生信口胡诌的,要是他们真的能预见别人的性命,为何不替自己算一算了?   这一次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被一笔带过,在此之后,鬼谷老人也收了主人为他的第二个弟子,从此,师徒三人幸福地生活在这深山之中。   也许,孩子都是善忘的,没有多长时间,主人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再次恢复了曾经的无忧无虑,天真可爱。只有在再次看见我的时候,主人的眼中才会闪现出一抹忧虑,和那深深的担忧。即使主人再怎么自信,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安,现在的她懂得,世上的好东西都是留不长的,要是她不加倍努力,她的结局恐怕真的会步随父亲的后尘。   只是现在懂得主人怎么会想到,日后的她会成为江湖中第一邪教灵鹫宫的宫主,称霸了江湖数十年,这一切,不仅仅是主人刻苦的结果,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有我。   只是主人啊!你这一辈子注定与情分不开了!   看着主人现在的样子,我还知道她已经爱上了对她照料尤佳,呵护备至的师兄司徒剑南了。虽然我也认同司徒剑南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是,日后的事情会有谁能说的准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看见主人受到伤害了,哪怕是一丁点儿都不可以。   世事无常,风云变幻,此时的我只能在心里祝愿主人,能够一生一世都这么幸福吧   秋水无痕(三)   十年后。   彼时江湖上有出现了两个好心人,他们劫富济贫,惩恶扬善……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未没有留下过姓名。老百姓一提起这两人,无不开口赞叹,引得满江湖中的人在谈论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而这两人就是李秋水和司徒剑南,他们早在两年前下山之后,就一直谨遵他们的师傅鬼谷老人的话,做了不少善事。   我看见这一幕,心中更是欣喜不已,谁说鬼谷老人的话很准?谁说我一定是把不祥之剑?我还不是跟在主人的身边,做了不少的善事吗?   而此时,我更是跟在主人的身边,一同接受江湖中大英雄舒剑雄的款待。   当主人和司徒剑南一同走进盟主府的时候,堂中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没有想到江湖中盛传的两个人居然会这样的年轻。   在这一瞬间,我看见了不远处有人向司徒剑南投来了崇拜的目光,那个人正是舒大侠的独生女儿——舒心慕。我曾经无数次听过有人谈论过舒心慕的美貌与温婉,今日一见,却是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道为何,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不喜欢她,就好像是我们天生相克一样。   “无痕剑!”当主人拿着我走向前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听见了人们的惊呼,还有不住的窃窃私语。在这个时候,再没有人敢怀疑看起来柔弱的主人是名扬江湖的大侠了,有无痕剑在手,天下无敌!   “你……是无痕剑的主人吗?你叫做李秋水吗?”我听见有人惊讶地问主人。   看来,即使主人隐居江湖这么多年,她的名字依旧被江湖中所有人所铭记。但是我知道,他们惦记的不是主人,而是我,一看到我,所有江湖中人都会立刻联想起那个昔年被惨遭灭门的李家,就明白了主人是江湖中人找寻多年的李秋水。   主人熟悉的手轻轻托起我,然后,我听到了主人笑着回道:“是的,我就是李秋水。”   旁人不明白,只有我知道主人那一抹笑容之后隐藏了多少的辛酸,会回想到往事,主人无数次在夜里暗自落泪。可是现在面对着众人,她决意忘记之前的不快,重新开始,而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而她自幼经历的一切,们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懂。   堂内的气氛忽然间凝结——我发觉所有人都用着狠毒的目光看着主人,狠毒中还带着贪婪。我知道,那是因为主人的手中有我,不管江湖上的人平日伪装的是多么好,在这一刻,却都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我感觉到主人的心中闪现过一丝丝的苦涩。自从她九岁起,一直活在逃亡之中,虽然在一年后,被鬼谷老人收为徒弟,但是这样还是隐藏不了她心中的那份恐惧。即使有着师傅的陪伴,有了师兄的温情,但是,那份恐惧一直藏在心中的最深处。   只是主人或许已经忘了之前的一切,现在依旧淡淡地笑着。既然想要融入这个江湖之中,那就必须要忍受这一切。   听到周围发出的窃窃私语,站在大堂中的舒剑雄没有说话,看着面前惊异的众人,眼里有讥讽和轻蔑的光。这些大惊小怪的人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贪婪,不过是刚一见到无痕剑,又都想占为己有了。   “大家都来见过江湖中的这两位英雄了吧!”忽然间,我听见柔弱,但是毫不畏惧的声音在舒剑雄身旁想起来。一时间,尴尬的气氛仿佛又缓和起来,顿时又纷纷嬉笑起来。   方才说话的这个人正是舒心慕,她虽然是舒剑雄的女儿,但是却被舒剑雄当成儿子来养,一直是舒剑雄的左膀右臂。可是,舒心慕不仅仅做事极其有魄力,而且还有着女性的柔情,舒剑雄是习武之人,脾气难免有些暴躁,没在这个时候,都是舒心慕出来,缓和大家的关系。   我感觉在这一刻,主人握着我的手也微微起了变化。   女人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而主人在这一刻却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威胁。主人知道,她的功力远远在自己之下,那么现在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就是自己身边的司徒剑南了。   虽然在江湖中,他们一直以师兄妹想称,但是私底下却早已挑明了心迹。两人已经决定,等到一个好时候,将这件事情在师傅的墓前道出来,要是师傅知道了,一定也会高兴的。   “舒大侠好!”顿时,司徒剑南呢躬身拜见,声音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仰慕之情——这也难怪,司徒剑南一心想成为舒剑雄这样的大英雄,在相见的时候,是从心底发出了赞叹之情。   倒是主人,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直直地站在原地。   舒剑雄对于此事倒是不介怀,只是轻笑着说道:“司徒剑南,我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剑字,看样子是这辈子都和剑离不开关系了啊!”   听见这话,司徒艰难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现如今,江湖中人人都以得到舒剑雄的夸奖而自豪,连司徒剑南也不例外。   我却躲在主人的手里嗤笑,剑?你们居然还好意思说剑,在江湖中,除了主人手中有把好剑,其他的人手中握得不过是把废铁。   可是,他们却是听不见我的话的。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舒心慕缓缓开口,冲着舒剑雄略带撒娇般说道:“爹,你看司徒公子和李姑娘都累了,你们不要在这里说话了,我还是带他们去休息吧!”   舒剑雄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主人和司徒剑南就这样跟随在舒心慕的身后,舒心慕看见主人微微不悦的神色,伸出手,想要挽住她。可是在她们身体碰撞的那一刻,我强烈的感受到主人心中的不悦,连通着我也一同在剑梢中跃动。   不过片刻的时间,主人却装作随意的把手拿开,引得舒心慕尴尬极了。我看见这一幕,心中也是高兴极了,她舒心慕是这份心思,我看的是一清二楚,不过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罢了!   司徒剑南似乎有些不悦,他明白,此时实在舒心慕的家中,他的小师妹这样不给舒心慕的面子,似乎是有点不太好。   舒心慕倒也识趣,将他们送到房间门口就离开了。   一关上房门,司徒剑南似乎就有几分不悦,但还是笑着对主人说道:“秋水,你这样似乎有点不太好吧?”   主人本就是喜形于色的人,现在一听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师兄这样说,就更加不开心了,怒声说道:“什么不太好?难道你没有看见舒心慕那个样子吗?难道你没有看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我的无痕剑吗?你觉得这样,我还能高兴的起来吗?”   司徒剑南一看见主人这般的不悦,顿时就和颜悦色地说道:“秋水,你放心,有我在,是没人能抢得走你的无痕剑的。但是有一点我不懂,舒姑娘看起来很好,为什么你会对她也有意见啊?”   主人看了一眼此时摸不着头脑的司徒剑南,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没有说出口,讪讪地说了句,“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话毕,主人便夺门而出。   这是第一次主人因为司徒剑南发生不快,在此时,我不得不感慨司徒剑南是个榆木脑袋。或许,是我太关心主人了,所以会陪着她一起欢乐,一起悲伤。   我爱主人的这份情,恐怕是世间任何人都比不上吧!   秋水无痕(四)   几日后,在主人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两人还是离开了这里,重新过上的遨游四海,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个时候,主人才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活蹦乱跳,叽叽喳喳,一路上骑着马,嘴巴说个不停。   其实,主人就是这个样子,在自己熟悉人的面前,一直都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但是在陌生人,甚至是她喜欢然人的面前,就像是块冰一样,让人一靠近,就感受到痛彻心扉的寒冷。   看着主人现在的样子,司徒剑南倒是哭笑不得了,连忙问道:“秋水,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你不喜欢舒姑娘了?”   在他的心中,舒姑娘大方恬静,知书达理,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只是,现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秋水,恐怕是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了。   主人这个时候扬起了头,沉思了半晌,还是如实答道:“我不喜欢舒心慕,是因为,她喜欢你。”   “什么?秋水,你想的真是太多了。”听见这样的话,司徒剑南忍不住嗤笑着说道:“你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向舒姑娘求亲吗?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上,她这样心高气傲,怎么会看的上我了?”   听见这话,我还能说什么了?只得在心里嘲笑他,真是个榆木疙瘩,真是不懂主人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主人倒是无谓地笑了笑,“反正现在我都离开了她,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舒心慕看你的眼神中就一种异样的神色,我就猜想她还是不是喜欢你。后来的几天相处中,我越来越相信我的判断了。”   司徒剑南也不说话,却把主人的话当成了信口胡诌。他知道,即使是两人争辩,他都会处处让着主人的,还是争辩不赢,索性,他就不再说话了。   两人一番游玩后,就准备回到师傅鬼谷老人的墓前,想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鬼谷老人。   在这几天中,我感受着主人的心情是越来越欣喜,心中也是快乐不已,我终于可以看见主人穿上嫁衣嫁给司徒剑南的那一刻了,我终于可以见证主人获得真正幸福的这一刻了。   这一刻,我和主人都等了好久!   可是就在一天夜晚里,突然有人来报,急急地找到司徒剑南,向他求救。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江湖中还有比主人更厉害的女子,那就是灵鹫宫的宫主明月。而在前几天,灵鹫宫宫主明月与舒剑雄的打斗中,伤了舒剑雄,这个时候,舒剑雄想要在临终之前见一见司徒剑南。   不仅是我不明白,连主人和司徒剑南都不明白舒剑雄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也不好拂了舒剑雄临终前的遗愿。所以,主人和司徒剑南商量,由主人一人先去鬼谷老人的墓前,而司徒剑南则去见舒剑雄,到时候,两人在鬼谷老人的墓前相见。   只是我不知道为何,心中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不出我所料,一月后,主人没有等来司徒剑南,可是却等来了舒心慕,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请帖。   当主人打开请柬的时候,大红喜帖上的字却狠狠地刺伤了她的眼睛——司徒剑南,上面居然会有司徒剑南的名字,而新娘却不是主人,居然是舒心慕。   我当时恨不得出鞘,一剑杀了舒心慕。可是在这个时候,主人除了紧紧地握住我,什么话都发不出来。   舒心慕看出了主人的窘态,笑着地说道:“过几日就是我和剑南的大喜日子了,他一直说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觉得毕竟是师兄妹一场,你还是亲口祝福你师兄比较好。”   我看着这位人人称赞的舒姑娘,心中却是愤怒不已,她的脸上明显有种得意洋洋的神情,像是冲着主人炫耀一般。   现在主人已经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时我禁不住在心中问道,主人,为何你不拔剑杀了这个女人?为何要让自己受委屈了?可是在这一刻,根本就听不到我说的任何的话,她的心中已经被愤怒紧紧包围了。   过了许久,主人才从嘴里狠狠地发出,“滚!”   从小就没有人对遂舒心慕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主人,忍不住疑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在她心里,要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更不敢相信司徒剑南会爱上这样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顿时,主人一把就将我抽出来,直指舒心慕喉头,厉声说道:“你要是再不滚,我就马上杀了你!”   舒心慕即使心中有不甘,可还是愤愤离开了。   那时候的我非常责怪司徒剑南,可是在许久之后,我才明白了许多,原来不是司徒剑南不爱主人,而是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司徒剑南也是逼不得已的。面对着一个将死之人,面对着自己曾经的偶像,他又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了?   那个时候,舒剑雄已经离死不远了,只是却放不下自己唯一的女儿,他想着自己可怜的女儿还没有一个好归宿,想着自己死后,自己可怜的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世上,他怎么忍心了?   不料,悲痛欲绝的舒心慕却向父亲开口,希望嫁给司徒剑南。   舒心慕从小懂事,心高气傲,可是现在却提出这样的央求,舒剑雄自然能想到她是有多爱司徒剑南。舒剑雄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他脑子却还是很明白的,他知道司徒剑南到时候定会有所作为,而现在也未娶妻,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舒剑雄在垂死的时候,唤来了司徒剑南,在他说出了自己的央求之后,司徒剑南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他还没有说出自己心有所属的时候,舒剑雄就挣扎着下床,朝着他跪了下来。司徒剑南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势,再加上舒心慕当时在身边哭哭啼啼的,司徒剑南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当晚,舒剑雄就病逝了。   而也在同一时间,司徒剑南也对舒心慕道出了实情,一向装作宽容大度的舒心慕更提出到时候迎接主人进门,更保证自己只是为了顺应父亲的遗愿,愿意成全司徒剑南和主人。司徒剑南见状,也并未多想,打算着暂且瞒住主人,等到一个好时机再对主人道出实情,要不要按照主人的那个脾气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只是,人心悱恻啊!舒心慕想要彻彻底底的霸占司徒剑南,她就自作主张地来找主人,但是她却没有道出实情,反而曲解了司徒剑南的一切意思。这样,也造成了主人和司徒剑南之间难以解开的矛盾。   要是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我或许会为主人开心。   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就这样算了,她向来就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热,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愿意就这样算了?   主人知道了这件事后,抱着我坐在了鬼谷老人的墓前坐了一夜,也默默地流了一夜眼泪。我还记得主人当时心境,就像是好像把她独自一个人留在了荒野之中,她想要离开,但是却没有出路。她就这样跌跌撞撞,无数次跌倒在地,无数次爬起来,可是面前依旧没有一条出路。   我知道,主人从小就把司徒剑南当成了唯一的信念,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在她心中,即使是全世界都抛下她,她的师兄也会留在自己身边的。   只可惜,世事无绝对!   秋水无痕(五)   我的主人不是别人,她是李秋水,她又怎么会像寻常女人一样,就这样忍气吞声,然后流着眼泪度过漫长的一生了?   正因为她是李秋水,所以我才会跟随在她的身边,从事之总,从无二心。因为她的不同,我才对她崇拜的五体投地。   在鬼谷老人的墓前坐了一夜,主人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要去找那个负心的男人问清楚,她要问司徒剑南这些年的真心相伴都算什么?如果当时就已经爱上了舒心慕,为何当时不对她说清楚,要这样苦苦浪费她的感情?   我不知道主人是怎样一路再次回到盟主府的,路途上的人们都在谈论这桩婚事,谈论舒心慕和司徒剑南的匹配,可是,他们都已经忘记了,当初和司徒剑南称赞武林的是我的主人李秋水啊!他们都已经忘了,他们更没有想到一个女子明媚的笑靥后面是另一个女子的哀愁哭泣。   一路上,我无数次听见了主人心碎的声音,那时候的我不懂,为什么主人不抽出剑将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杀了。可是,直到了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哀莫大于心死,主人在那个时候心已经死了,所以对于旁人的话也不会在意了。   当主人赶去盟主府的时候,她看见的是盟主府上挂着的是满目的红色,在那一刻,我一向坚强的主人却不敢进去了。我知道,她是害怕,她害怕真的听见了司徒剑南亲口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而此时此刻,主人的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司徒剑南对她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就在主人在门口踟蹰的时候,去看见了司徒剑南的好友,舒剑雄的徒弟——萧炎(萧子延的爹),在他看见主人的那一刹那,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匆匆忙忙地跑下台阶,看着主人道:“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主人她向来心高气傲,直到这个时候,还不肯拉下脸来,只是冷冷地说道:“怎么,我师兄成亲,难道作为师妹的我不能来祝福一声吗?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想看见我来吗?”   萧炎这下愣住了,没有想到主人会如此的镇定,在他的印象中,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定会哭哭啼啼。   可是,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主人——无痕剑的持有者。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李姑娘,你先去镇上的客栈住下,我稍后会要司徒剑南来找你的。”   在这一刻,心地善良的萧炎是真心为主人好,他本算着要司徒剑南去找寻主人说清楚一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舒心慕会是如此歹毒的人,她知道了主人的到来,更是向萧炎跪下苦苦哀求,哀求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司徒剑南。   萧炎和舒心慕本就是师兄妹,更何况萧炎更是舒剑雄最喜爱的弟子,面对着师傅唯一女儿的苦苦哀求,他只得答应舒心慕无力的要求。那就是先将主人软禁起来,等到了舒心慕和司徒剑南婚事结束后,在将主人放出来。   可怜我那无辜的主人,在客栈中苦苦等待,等来的却是萧炎带着一群人想要将她抓回去。在江湖中的人,都知道冥鼎山庄的萧炎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看见这一幕,主人难过不已,还以为萧炎是奉了司徒剑南之命,想要将自己灭口。   主人又岂非是等闲之辈,她愣了愣,悲凉开口道:“我怀了司徒剑南的孩子。”   听见了这话,萧炎愕然,现在的他也是有孩子的人,他不忍心伤害还有身孕的主人。可是,旁人却提醒他,也许这只是主人的权宜之计,这只是主人为了拖延时间的办法,萧炎再次动摇了。   萧炎想着,只是将主人软禁起来,并不会伤害主人,所以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即使萧炎百般说过不会伤害主人,可是主人却是戒心极重的人,她怎么敢相信此时此刻萧炎的话了?   主人面对着重重追杀的人,一面护住肚子里的孩子,一面拿着我,跑得飞快。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怀有身孕的人本就容易劳累,而主人更是经历了舟车劳顿,即使在平常生活,主人的功力在萧炎之上,但是在此时,她却是远远逊色与萧炎的。   就在主人被逼到一个山崖边上的时候,萧炎伸出了一只手,淡淡道:“李姑娘,我们就先回去,司徒剑南和舒心慕成亲之后,所有的事情你自然会明白的。”   主人回报他的却是冷笑,还有不屑,“你,觉得我会和你回去吗?你,还想让我怎么明白了?”   年少时候的一幕幕血腥场景浮现在主人的面前,她怎么还敢再轻信别人了?如今,她满心剩下的都是悲伤,若非是司徒剑南绝情,若非是司徒剑南这样指使萧炎,萧炎怎么会这样对自己了?   萧炎看着主人越来越靠近山崖的时候,急急说道:“李姑娘,小心身后!”   主人却是募然看了身后的悬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一旦落下去,我和我的孩子都会丧命,这样,不是正好你们的心意吗?”   “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会愿意看见你有事了?”萧炎急急地辩解道。   在这一刻,我看见了他脸上的焦急,我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却受到了舒心慕的蒙骗。即使知道他是无心的,但是我还是在心中埋怨他,要是他当时在坚定一点,我的主人和若惜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了。   主人似乎是还未意识到危险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朝后退着,脸上闪现出戏谑的笑容,“我想,只要是我李秋水活着的一天,这件事就不可能这样算了的。”   萧炎却也是无奈,只是现在在心中也不免赞叹起舒心慕的未雨绸缪了,按着李秋水的性格,不闹得人尽皆知恐怕是不会罢休了。要是真的这样,恐怕不仅仅是死去师傅的名声,还有舒心慕的名声,都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即使可以现在说出实情,但是萧炎为了大局着想,还是说着一句句无关紧要的话。   主人的心中越来越冷,连我都感到了一阵痛彻心扉的寒意,就在这个时候,看我突然感觉主人甚至一松,她就狠狠地落下去了。   在这一刻,我分明听到了主人心中的怨言:司徒剑南,我恨你,即使是我变成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当我随着主人一同落下山崖的时候,我看见了主人满脸是血,可是我只是一把剑,在关键时候根本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只得看着主人满身是血的样子干着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主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甚至还听到了她肚子中孩子的苦苦挣扎的声音。   我焦急无比,在她的耳畔不住地呼唤她,可是,一向和我心灵相通的主人此时此时却听不见我的任何话。   就这样,我陪着主人在荒山野林中躺了接近两天,在此期间,我无数次奢望看见司徒剑南的身影,可是,却一次次的失望。   那时候的我募然想到,司徒剑南恐怕已经成亲了,正和他的新婚妻子浓情蜜意吧!   注视可惜,主人的那一番爱意,都是白费了,因为我懂主人,所以我明白主人定是恨极了司徒剑南。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我多想主人能够挺过这一劫,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那个负心的男人报仇,我一定要将我的身体刺穿他最柔软的心脏,让他也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痛。   秋水无痕(六)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的苦苦呼唤下,在主人的不懈努力下,主人终于醒过来了。主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肚子,确保自己腹中的孩子没有事;然而,她的第二件事才是看了看身旁的我,这一刻,我才诧然明白,原来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是主人心中的第一位了。   不过想想也对,主人腹中的孩子毕竟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希望,而她知道,我却是会永远陪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   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从天而降三个白衣女子,主人下意识的将我护在她的的身前,但是我却从为首的那个女子身上感受的出来,主人眼前的这个女子功力一定在主人之上,甚至比主人强上不少。   这几人静静地对峙,她们的光鲜亮丽的与主人此时的满身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衣女子看着如今落魄的主人,冷冷地说道:“你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李秋水,无痕剑的主人?”   主人却是斜眼看着她,却不开口说话。在这个时候,主人的身上还是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还有警戒,在没有弄清楚来者是何人的时候,她是不会冒然开口的。   白衣女子却只是看了一眼主人手中的我,就笑了,“看样子江湖传闻还真不假,原来你还真的落到了这么凄惨的下场。”   这句话无意戳到了主人的心窝,狠狠地刺伤了主人。主人虽然心中震怒不已,但还是面无表情的杵着我,想要依靠着我离开。   可是主人忘了,现在的她正在重伤之中,即使我有心,但是主人却无力,还没踉踉跄跄走到两步,她就重新跌落在地下。   白女女子看见主人目前的窘境,轻蔑地笑了笑,轻声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靠着一己之力想要走出这个荒山野林,当然,结局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就是惨死在荒野中;第二条路就是跟着我,回到灵鹫宫,我保你能够活下来,但是从此你得为灵鹫宫效力。”   “灵鹫宫?你做梦。”主人冷声吐出这几个字。   主人这些年在江湖中行走,早就知道了了灵鹫宫是江湖中的第一邪教了,她又怎么可能成为曾经自己厌恶的人了?   她这样做,不仅仅辜负了自己,更是辜负了生她的李家,辜负了教养她长大的师傅鬼谷老人。   但是对面的白衣女子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即使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该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还应该为你手中的宝剑想一想吧?要是你不在了,你舍得已经和你有了感情的无痕吗?你舍得让你的孩子在没出世的时候,就惨死吗?”   听到这一番话,主人犹豫了。   看见这样的场景,我却在忍不住呼唤主人:主人,不要,不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她不是个好人。   主人犹豫了好久,却终于点了点头。她知道,倘若自己一死,随着自己死去的不仅是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有我,也会像之前的命运一样,漂泊无依,这样,她又怎么能忍心了?   看见主人颔首点头的那一刻,我分明就看见了她脸上不易察觉的欣喜,顿时顿,她才缓缓说道:“我叫明月,是灵鹫宫的现任宫主。”   主人冷笑,不屑地说道:“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你这个大名鼎鼎灵鹫宫的宫主亲自来迎接我!”   明月似乎并不介怀,走过来搀住主人,淡淡说:“这倒无妨,我相信你到时候一定会为灵鹫宫做出重大贡献的。”   在这一刻,我听到了明月心中的野心,我知道,她不希望灵鹫宫一直是现在的样子,她要灵鹫宫越来越强,呀要成了这个江湖中第一无二的统治者。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明月为何会费这么大力来找寻主人,原来不仅仅因为主人是李秋水,不仅仅是因为主人有我在手,还因为,明月看重了主人对当今盟主司徒剑南的这份恨意。   此时,明月能从主人的脸上看出不屈,还有愤怒,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将主人为她所用。   但是,此时灵鹫宫的宫主这么也没有想到,她是看对了主人,但是也看错了主人。因为主人,灵鹫宫在主人相伴之下,让灵鹫宫在江湖上的“威望”大大提升,成为江湖中人人谈之变色的邪教;而也是因为主人,将现任灵鹫宫宫主明月从宫主之外赶下来了,而主人成为了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   在那个时候,主人甚至都没有用上我,因为在那个时候她们的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不过是区区一掌,就将明月毙命。   七个月后,主人因为心情抑郁早产下了一名女婴,瘦瘦小小的孩子看起来是那么可怜,主人将她抱在怀中,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我该为你取个什么名字了?”   此时,房中就只有主人一个人,她没有人可以询问,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那就叫你若惜吧,希望这辈子有人能够疼惜你。”   在这个时候,主人对若惜的疼爱是真心的,试问在这个世上又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我的主人她不是寻常人,片刻的母女温情瞬尔就被心中的仇恨搜掩盖,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昔日的温情都被现在无休无止的仇恨掩盖,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我已经感觉到主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主人了。   爱能让人生,也能让人亡。   在主人年少的时候,就一直将司徒剑南作为自己日后成亲的目标,而现在这个时候,却被人告知,原来一切都是假象。主人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过即使有心报仇,但是明月却告知主人,迎娶舒心慕的司徒剑南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并告诫主人不要轻举妄动。只是可怜了主人,即使心中有满腹委屈,却只能将这些委屈藏在心底,不敢宣泄出来。   主人也明白,现在的司徒剑南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师兄了,而是江湖中万人瞩目的盟主了。且不说自己现在和他的功力相当,要是自己侥幸杀了他,恐怕整个江湖上的人都不会放过自己。   主人虽然气愤,但却无可奈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主人杀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当她带着我走出灵鹫宫的时候,我的心都在忍不住颤抖,我不禁问自己,今天,我又要杀害多多少无辜的人了?可是,却没有人回答我。   以前,我虽然也杀过许多无辜的人,但是我的心却是没有感觉的,因为我知道主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但是在现在,主人已然沦为了和他们一样的人。即使我知道,主人杀人虽然是逼不得已的,但是为何我在她见到鲜血的时候,听到了她心中开心雀跃的声音?   或许,主人在心中将这世间的每个男人都当成了负心的司徒剑南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我甚至希望她恢复成初到灵鹫宫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心痛难忍,只能在每晚在杀死司徒剑南的幻想中度过漫漫长夜,这样一来,就是一夜。   那时候的我陪着主人,一陪就是一夜,可是那个时候的我除了在心中安慰主人,什么都不能做。   主人啊!主人!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痛!   秋水无痕(七)   渐渐地,渐渐地,我发现主人真的变了,即使是可爱的若惜奔向她,轻唤她娘的时候,回报给若惜的却是主人冷漠相待,我甚至在主人的眼中还看到了厌恶。我知道,那是因为若惜的眉眼中和司徒剑南有几分相似,主人一看见若惜,就想到了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往,还有屈辱。   其实殊不知,在厌恶的背后,更多的是深爱。   我只道主人是深爱若惜的,她曾经无数次在夜里念叨着若惜的名字,然后幻想起她的小手小脚来。而主人现如今变成了冷血无情的样子,是因为她受了太多的伤,这样的伤害,恐怕是花费此生的时间都不会治好了。   正是因为主人爱着若惜,所以才会怕若惜离开的时候自己会更伤心,所以现在主人就试着不去习惯有若惜在身边的日子。   对,就是这样。   即使有的时候,主人能够骗得了自己,但是她却骗不了我。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比主人更加了解她,所以,我知道,她是爱着若惜的,她在心底的深处还是有些许善良的,这种母性的情怀,是世间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抹去的。   当然,我知道这段时间主人很忙,所以才会这样粗暴的对待若惜。主人这些日子已经得到了灵鹫宫的至尊宝典灵心剑法,而主人也在日夜学习,希望能够参透它。而现在,主人已经参透到了第八层了,和当今灵鹫宫宫主明月参透到了同一高度。   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主人的与众不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了一点,主人是李秋水,所以她才不会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之下,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灵心剑法,所以她才想取代明月的位置,成为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   但是现在,却不是主人动手扥最好时候,主人是何等的骄傲?她必须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动身,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丝失败的可能性。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万籁无声的夜里,主人终于参透了灵心剑法的第九层。我以为主人会欣喜若狂,但是她没有,她想到的只是司徒剑南和舒心慕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血流成河,满目血腥,但想起这一幕,主人却冷笑起来。   在月光下,我看见了主人嘴角扬起的骇人笑容,我都感到了害怕,主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主人。但是我会履行自己多年前的承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主人的身边,不离不弃。   如我所料,主人没有急急的在第二天动手杀了明月,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让司徒剑南怎么样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主人觉得要是就给司徒剑南一死的话,那真的是太便宜司徒剑南了。   想了许久,主人终于决定,要借着若惜之手来杀了司徒剑南,不仅仅这样,而是要再主人坠崖的第二十年里。这样,司徒剑南已经和舒心慕有了深厚的感情,而且,主人不仅仅要司徒剑南亲手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更是要他的亲生女儿杀了他,主人要让司徒剑南这一次明白什么叫做伤心欲绝。   知晓了主人的想法之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叹主人的狠心,我只是在心中置疑,主人,你是真的这样想到的吗?或许,你这样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这样做是因为你还爱着司徒剑南,所以现在的你舍不得司徒剑南死?   可是,主人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现在的她太忙了,不仅要忙着灵鹫宫宫主本来的事物,更是要将前任宫主遗留下来的余孽,她还要忙着处理那些江湖中大肆放狠话的无知人······这一切,都是要靠着她新上任的宫主来解决。   现在,即使我已经不常常出去了,但是我还是能听到关于主人议论的声音,说主人的心狠手辣比前几任宫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她们在主人的手下每一天都是兢兢业业的……太多太多了,连一向冷漠无情的灵鹫宫看见主人那凌厉的作风都禁不住感到了害怕。   我听到那么多话,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为主人哀叹!   但是我知道,主人做出这么多事,是因为她的心里太苦了,所以才会越发狠毒,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的心中稍稍好过一点。不管主人做出再多的事情,她仍然是我的主人,我仍然会一心臣服与她。   慢慢地,我的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我每天都被安置在舒适的位置,看着主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我甚至以为主人早就已经忘了我。在现如今,主人的功力在江湖中已经是无人可以匹敌了,所以,她也已经用不上我了。   主人一出手,便会得到人人惊叹的声音,而加上我,更是人间无敌。而现在,灵鹫宫根本就不需要主人出去了,她为自己培养了一大批杀手,两个护法,三个堂主,七个杀手,这里面,甚至还有主人的亲生女儿若惜。   就在我以为她已经将我遗忘的时候,主人却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将我从高抬上拿下来。   主人拿着上等的绸布,细细擦拭我身上的灰尘,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甚至让我怀疑起江湖上主人的种种传言了。主人的动作是那样轻,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看见她那明媚的笑意,我再次感觉随着主人指尖的触动,我又再次活了过来。   因为我是一把剑,所以看见主人开心的时候,我自然也是开心的。   主人抱着我,静静地说道:“无痕,这些年来你快乐吗?你在灵鹫宫生活的幸福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了?”   一个个问题向我袭来,可是我只是一把剑,虽然我和主人心意相通,但是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在心中干着急。   皎洁的月光照在主人的脸上,主人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悲伤,她依旧笑着,淡淡说道:“当我躺在山崖下面的时候,我想着要是有人能够来救我,我就会知足了;当我被带回灵鹫宫的时候,我想着要是我能够坐上宫主之位的时候,我就会知足了;当我现在真的坐上宫主之位的时候,我已经拥有了一切,可是,我却快乐不起来,这是为什么了?”   “我明明记得小时候幸福来得是那样容易,可是现在即使将全世界都放在我面前,我还是笑不出来。我有的时候觉得我真的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复仇梦想,我将若惜当成一个东西,训练她,好让她到时候杀了她的亲生父亲。看着若惜和现在的我越来越像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了。”   “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若惜一开始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即使现在她有可能怪我,但是日后她就会明白,无情虽然不会体会到种种快乐,但是她也不会因为尘世的情爱而受到困扰。”   说完,主人却长长地叹息一声。   我从这一声哀叹中听到了许多东西,悲伤,愧疚,坚持,不舍……种种汇聚在一起,造成了现在错中复杂的感情。   经过这一次长谈,我知道了原来是没有变的,变的只是主人身处的环境。试问,要是有人将刀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谁又不会反击了?没错,主人反击了,但是主人也将那个持刀伤害她的人一同杀了,而从此,她就偏执的认为这个世上没有好人了。   秋水无痕(八)   即使主人在心中是爱着若惜的,那又怎么样了?对于若惜,主人还不是一样的冰冷,漠视……看着她们的相处模式,我有的时候都替主人着急,可是主人却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端起架子,高高在上,即使若惜有心亲近,还是触及不到主人。   不是主人不想亲近,而是主人害怕在失去时的悲痛。   每次主人看着若惜离开的时候,眼神中就会泛起一阵慈悲,还有伤痛。她在想,若不是当年自己的狠心,若惜这么会这样可怜的来到这个世上。   在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主人内心的悔意,我也感受到了她的无情,主人……主人居然后悔让若惜来到这个世上,主人居然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将若惜杀死。   主人啊!为何你要这样想,若惜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要是她们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我也就安心了。   可是,主人却被人告知,若惜爱上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他居然还是当年将主人逼下山崖萧炎的儿子萧子延。灵鹫宫的宫规就是凡是灵鹫宫婢子有宫外男子有苟合之时,则杀无赦。   主人虽然满心怨恨,可还是舍不得杀了若惜,主人派驻了灵鹫宫的左护法去将若惜活着带回来。但是主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万万没有想到对她忠心耿耿的部下居然在心中暗暗恨着若惜,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死若惜。   我知道,只要主人活着,那么她就永远不会杀了若惜,但是经过这件事,恐怕主人永远都不会原谅若惜了。   被自己最为信奈的人伤害,这样的感觉,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痛苦。   主人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训练处现如今冷血无情的若惜,可是主人多年的心血,却这样轻易被萧子延摧毁,主人又怎么会原谅若惜了?   两人就这样纠纠缠缠好长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主人甚至将若惜关进了圣水湖的竹屋中。   当若惜被送上小舟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在场,荒凉满目,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主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看着这一切,看着若惜坐在船上缓缓离开的身影,我听见主人的心滴血的声音,一滴一滴,也滴到了我的心上。   风吹乱了主人的发梢,也搅乱了主人的心绪。   主人呆呆地看着若惜离开的身影,就好像若惜真的离开了她一样。过了许久,主人才轻声说道:“若惜,其实娘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   主人低声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若惜,我这样做,你日后会明白我的苦心吗?”   这样的话,若惜是这辈子都听不到了,主人在心中也决定,永远都不将她的慈爱展现在若惜的面前。   在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人会明白主人的心思。   是啊!主人是这样的特殊,她的想法也是这般的奇特,正因为这样,才造就了灵鹫宫的辉煌,才造就了灵鹫宫宫主李秋水的辉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造成了主人的一世苍凉,才造成了主人的这一世悲哀!   许多年后,我还是能听到许许多多的人在我的身边谈论主人,或褒或贬,各式各样,可是再多的话语,还是掩盖不了主人曾经的辉煌。   在历史上,有很多人被铭记,有的是流传千古,有的是遗臭万年,可是主人了?她似乎是介于这两者之间。或许在当时,很多事情是不能忍受的,但是过后,人们便能以辩证的目光看待一个人,包括我的主人。   终于,马上就要到了主人跌下山崖的二十年来,距离主人的报仇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有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主人心中那狂笑不止的声音,甚至能看见主人拿着我划过舒心慕心脏的那一幕。   可是,不管主人怎么幻想,不管主人心中是多么期待,不管主人心中是多么忐忑,主人还是决定按照多年来决定的计划来进行。   如我所料,主人放出了若惜,想要她先适应没有束缚德尔生活,好让主人的计划能够得以进行。   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都赶不上计划。   在主人计划还没有得以进行的时候,若惜居然再次背叛了主人,这一次,主人是真的伤透了心。   若惜真的是这般的不肯觉悟,主人已经觉得若惜是不可救药了,在不知不觉中,主人也发现,若惜是越来越像她了。所以,主人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决定杀了若惜,当主人心中闪过这一个决定的时候,我不觉得主人残忍,因为我明白,要是不忍心看着未来的结局发生,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毁了她,东西是这样,人也是相同的道理。   主人以为派出弱水出去杀了若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殊不知,若惜那个时候已经在司徒剑南的身边了。即使父女尚未相认,可是一向嫉恶如仇的司徒剑南自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若惜的,但是相比与这样的说法,我更宁愿相信是因为冥冥中的情感,那种心心相惜的情感。   我以为主人做出这一切会开心,威胁舒心慕,伤害司徒洛……可是,我=听见她的心底传来了越来越深的叹息。   即使主人能够掌握世上的很多东西,甚至是人命,可是她唯独掌握不了自己心底的心思。   主人她不明白,她的心中是越来越多不安,那是因为主人在心中还是爱着司徒剑南的,还是爱着若惜的。自从主人成为了灵鹫宫宫主之后,她以为自己的感情就好像闸阀一样,能够松放自如,可是,一切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要是主人真的那么冷血的话,她也就不会在看见司徒剑南在自己面前自尽的时候,会仓皇逃走。主人这样做,是因为实在不忍心看着司徒剑南实在她的面前,在那一刻,主人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深深地爱着司徒剑南。   要是主人真的那么冷血的话,她也就不会在看见若惜想要以一死换取众人平安的时候,会一口回绝。主人这样做,是因为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死,在那一刻,主人才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爱着若惜。   ……   在那一次战役之后,明明是主人胜了,可是她还是像一头战败了的狮子一样,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在那段时间里,我看着主人是那样的悲伤,被自己爱人和女儿联手反对,这样的滋味,谁又能觉得好受了?   我从未见过主人是那样的颓废,我从未见过主人是那样的悲伤,甚至在她跌伤山崖的那一刻都没有那样的哀凉,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却分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主人,不,甚至比二十年前的主人更加颓废。   主人甚至选择了借酒消愁,也就是在同一时间,玉笼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灵心剑法第十章。曾经,我以为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和主人决一高下,可是,那个叫玉笼的年轻女子,却已经参透了灵心剑法的第九章,甚至比当年的宫主更年轻。   当我看见玉笼蹑手蹑脚走进密室的时候,我看着她拿走了灵心剑法第十章,那个时候,我还在心中嗤笑,连我的主人都参透不了的剑法,这个世上最美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参透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哑女。   但是,我没有想到,此时在我眼前鬼鬼祟祟的哑女,居然会成了主人的对手。   秋水无痕(九)   我以为主人会是这个世上永远的强者,我以为只要主人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会称霸武林,可是,没有想到主人当年一时心软放过的小姑娘,居然会成为日后超越主人的对手。   直到现在,我还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是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主人刚诞下若惜不久,她本应该留在灵鹫宫中好好的照顾若惜。可是,关于江南龙家这一桩案子,明月宫主已经派去了许多人,却还是无功而返,甚至有的人有去无回。   没有办法,主人只得奉了明月宫主之命,前去铲除江南龙家。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主人拿着我,带领着一行人站在龙家门口。看着龙家那气势辉煌的正门,我不禁感叹,即使昔日再辉煌又有什么用了?还不是一样要死在主人的手下,还不是一样要没落。   主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进去的意思。主人身后的人唏嘘不已,她们都不明白为何主人还不进去,快刀斩乱麻向来都是主人一贯的风格,可是现在主人却踟蹰不决起来。   只有我明白,主人这样做正是为了不漏掉一个漏网之鱼,要是主人冒然进去的话,一定会有人浑水摸鱼,说不定会因此逃走。而主人现在侯在这里,在里面的人都会大乱,这样,龙啸天一定会出来,只要主人将龙啸天解决了,剩下的人不过都是些群龙无首的小虾米,还怕他们能逃掉吗?   不出所料,还没有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见龙家的大门打开了。这个时候,走出了一个气势辉煌的中年人,不过是一看主人手中的剑,就忍不住惊呼:“无痕剑?不是说无痕剑的主人已经死了吗?”   主人蔑视的一笑,冷冷地说道:“还算你有点见识,不过凡是见过我的无痕剑的人都得死,我想你也不会是个例外。”   “好大的口气!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龙啸天向来驰骋江湖,对于弱不禁风的主人并且放在心上,冷笑一声就说道,“你们灵鹫宫不知来了多少人,还不都是一样的不能将我斩于剑下吗?你就这样自信,有这个本事吗?”   主人仿佛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过了许久,才强忍着笑意说道:“以前我没有来,你自然是能活命,而现在,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刚落,主人将我出鞘,狠狠地刺过去了。   主人握着我,我再次体会到许久未有过的欢快,我好想,好想和对面的那个人大肆厮杀一场。   两把剑在各自的主人手上挥舞着,拼搏着,我看见龙啸天手上的剑,却不由得笑了起来,龙啸天手上的剑虽然是一把好剑,但是和我相比,实在是太过于普通,甚至是不屑一提。   我被主人这样贴掌相握,我明显的感觉到主人的剑术又精进不少,即使在江湖中盛传的龙啸天面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渐渐地,两人又彼此的难舍难分变成了一方占了上风,而这一方,当然是我的主人。我越来越觉得对面的那个男人感到力不从心,他甚至没有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主人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当然,因为她是我的主人李秋水,她自然是不同寻常的,这是我见到主人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   即使此时胜败已分,但是龙啸天还在苦苦的支撑着,我知道他在这一刻,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是为了他的家人而战。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舍,看到了留恋,在他眼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一个模糊小女孩的影子。   当龙啸天终于战败的那一刻,我听见了他身后的龙府中传来了各种哀嚎声,哭泣声,一群女眷哭天抢地,皆欲逃走。我明白,他们看见龙啸天已经死了,不免大乱分寸,有的甚至已经是忘记了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了他们没有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龙啸天居然会败在一个年轻女人受伤。但是,在他们还没有逃走之时,就被灵鹫宫的婢子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一向心思缜密的主人拿出了一个小册子,清点起人数来,抛开那些无所谓的下人不说,主人数来数去,都还差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龙啸天的独生女龙婉儿。   主人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之后,拔腿就追。   在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即使看着夜幕下的花园,我也能想象这里曾经蕴藏着无数的幸福。但是现在,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主人和我同时听见了花园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因为恐惧和劳累而发出的喘息声。主人拔腿就随着声源处追了过去,没过多长时间,主人就看见了一个弱小的身影卡在了一株荆棘上。   龙婉儿或许意料到危险已经环绕着自己,她扭头,看着主人。   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刻,我和主人不禁都愣住了,龙婉儿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一双眼睛在月光下看来熠熠生辉,里面写满了哀伤。   在同一时间,我听见了主人的心中传来了动摇的声音,因为,龙婉儿的那一双眸子实在太像尚且不满一月若惜的眼睛了。   龙婉儿盯着浑身是血的我,继而低声嚎道:“娘,娘……”   一声声的哀唤,叫的主人心乱如麻,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主人觉得在自己眼前的是若惜。   也许,每个人在成为母亲之后都会变得不一样,连一向心狠手辣的主人在这个时候都动摇起来。杀,还是不杀,现在对主人来说是个不小的难题,如果不杀眼前的龙婉儿,主人会违背明月宫主的意愿;要是杀了,主人的心中会觉得后悔。   过了许久,主人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也是无辜的,她也有自己的娘亲,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一想到若惜,主人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况且主人觉得一个尚且十岁的小女孩,又会知道什么了?   可是,主人忘记了,她自己都是在九岁的时候看见有人杀了自己的爹娘,但是她还是几年后,为自己的爹娘报了仇。   这一刻,主人已经忘记了,因为现在的她不仅仅是李秋水,她还是一个母亲。   放走龙婉儿,是主人进入灵鹫宫后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也是最后一次。也正是因为主人的一时心软,才酿成了主人的终身大祸。   现在在主人面前羸弱的龙婉儿,正是二十年后将主人逼上绝路的玉笼。   龙婉儿,玉笼,都已经说明了她们与龙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而我,在看见玉笼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不能说话的玉笼是当年的龙婉儿。   即使现在的玉笼已经没有当初的灵气和活泼,但是即使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受的到玉笼对主人的怨气,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主人碎尸万段。   可是,我初次见到玉笼却是在主人站在远去目送若惜去圣水湖竹屋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现在叫玉笼的龙婉儿接近若惜,加入灵鹫宫是有目的的。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将玉笼放在眼里,连她的父亲,大名鼎鼎的龙啸天都死在了主人的剑下,更何况是他的女儿了?   许久之后,我才明白,主人错了,我也错了。   在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能光凭臆断的,要是没有自己的想象,主人也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秋水无痕(十)   经过了近两年的时间,我再次看见若惜的时候,若惜眼中已经没有了很多东西,曾经的冰冷,曾经的狠毒……经过时间的洗刷,都已经消耗殆尽。而若惜的眼中,多了很多东西,善良,沉稳……   如果若惜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我看见这样的她,会很开心的。但是现在的她在灵鹫宫中,若惜这样的性格,并不适合在灵鹫宫中生存。   若惜再次与主人相见的时候,我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欣喜若狂,但是脸上,主人依旧是一副冰冷的神情。而若惜的脸上,除了恐惧,担忧,还多了份坦然,她已经遇见了所有不好的结局,现在她还会怕什么了?   我知道,主人在心中对若惜还抱有希望的,要不然也不会设计,让若惜看清萧子延的真面目。   一切都在主人的预计中进行,可是一切又与主人想象的不一样。   玉笼终于练成了灵心剑法的第十层,超越了主人,她闯入秋水阁的时候,主人还是沉浸在悲痛中,她还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可是,主任后没有料到,也就是因为她那段时间的粗心大意,才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悲剧。   主人在看见玉笼的那一刻,脸上镇定的神情却倏地变了,以前的玉笼隐藏得太好了,所以主人一直都没有看出她的功力到底都多深。而在那一刻,主人已经感觉出来玉笼身上渗出的浓烈杀气,那不该是灵鹫宫一个婢子身上所有的气息。   玉笼冷眼看着主人,用腹语道,“李秋水,你没有想到当初的一时心软酿成了现在的大错吧!”   主人一面不动声色地起身,一面细细揣测玉笼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可是许久,主人还是看不出来。   玉笼似乎是知道了主人的想法,缓缓逼近,冷声,“没错,我就是当年你放走的龙婉儿,龙啸天的女儿,我既然有把握现在来找你,自然是能将你杀死,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是到了你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这一刻,一向心高气傲的主人没有蔑视的笑起来,因为随着玉笼的逼近,主人已经意识到在这一场战斗中,自己必输无疑。   主人二话没说,就拿着我向玉笼刺过去了,可是,现在的玉笼已经不是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龙婉儿了。玉笼现在比主人强,即使主人手上有我,可玉笼还是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了,反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主人的手,不过是微微用力,主人握着我的手边松了,我第一次从主人的手上跌落。   摔在地上的我,没有感到身上的疼痛,反而是感到的是心痛。我已经知道了,主人必败无疑。   直到此时,主人还是面色沉寂,什么话都没有说。从她坐上灵鹫宫宫主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会是这个下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江湖中亘古不变的道理,连武功高强的主人也不能例外。   玉笼看着主人,冷笑,“我还以为灵鹫宫宫主李秋水有多么厉害了,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差多了。”   即使主人早已料到玉笼已经参透了灵心剑法的第十层,可是主人在这一刻,心却倏地疼起来。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参透到了灵心剑法第九层已经是无人能够超越了,可是,她十多年的潜心研究,却比不上一个小丫头数月的时间。   主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明白,当年主人之所以能够铲除明月宫主,那是因为主人心中有恨。而现在也是一样,玉笼之所以能够参透灵心剑法的第十层,也是因为有恨,血海深仇的恨意,在玉笼的心中,就好像一根刺一样,时时刻刻刺得她坐立不安,稍微一触碰那根刺,便会疼得鲜血直流。   因为有恨,所以会一直督促着玉笼不断地学习,好为整个龙家报仇。   主人看着玉笼,心中说不上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看着现在的玉笼,主人再次想到了若惜。若惜看起来冰冷无情,实际上是善良,温情的;而玉笼看起来文弱,无心机,可是却是城府极深,连她都输给了玉笼,而若惜,怎么会是玉笼的对手了?   玉笼看着主人出神的样子,还以为她再想什么计策,玉笼见状,却是一把踩在了我的身上,厉声道,“你有无痕剑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败在我的手下,听说有了无痕剑的人就可以天下无敌,看样子这传言是要被我打破了。”   主人斜眼看了一眼我,我分明听见主人对我说,对不住。   过了许久,主人还是不不认输地说道:“我这辈子从来没做什么后悔的事情,唯一做错的就是当初放你走了。”   玉笼并非是无情无义的人,要是主人愿意将当年的旧事重提,并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已经去世的明月宫主身上,我相信玉笼还是会给主人留一条活路的,可是,主人没有这样做,她还是选择了她以往高傲的方式。   玉笼面色沉寂,缓声,“现在你知道错了也没有用了,已经太迟了,我现在要替我龙家的三百口人,向你索命。当初你是主谋,自然是该死的,而当初杀害我家人的灵鹫宫婢子,我也是车一个也不会放过,你就和你的婢子们一起在黄泉路上在重建灵鹫宫吧!”   话一说完,玉笼准备动手,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闪过来,将正准备动身的玉笼推搡开来。   主人还未看清楚救她的是谁,就一把捡起我,想要冲进秋水阁的密室中。   可是,玉笼却不是那样好对付的,她一掌,便将炙火甩开,炙火和弱水苦苦抵挡,却还是抵不住功力高深莫测的玉笼。   就在密室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玉笼还是赶来了,她一掌便将主人打得口吐鲜血。主人,弱水,玉笼三人纠缠在一起,最终,主人和弱水找了一个空当逃进了密室中。   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主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这一切,让主人和我唏嘘不已。   当主人躺在密室中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想到自己会从玉笼的手上捡回一条命,可以捡回了一条命,主人和弱水还是知道她们的结局,在密室中不吃不喝,直至死亡。   我没有想到司徒剑南会和若惜以前赶来救主人,我以为,在这个世上,除了我是没有人爱着主人的了,可是,不是的。   有的时候,苦难并不一定是坏事,起码这让助燃看到在这个世上们还是有很多人是爱着她的,若惜,司徒剑南,弱水,炙火。或许四个人的爱,在寻常人看来是极少的,但是在主人看来,却已经足够了。   主人这样辉煌的一生,最终还是以自尽告终。   我不敢说主人这一生是幸运还是不幸,可是我只知道,在她弥留之际,她是幸福的,躺在女儿的怀中,在心爱人的注视之下,缓缓离开这个世界。她的死,解救了不少无辜的人,也让许多人免收了灾难。   当我从主人手上跌落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也死了,自我第一次见到主人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永远陪伴在主人的身边。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实在是太短暂了,三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在主人死后,若惜将我永远的封起来了,这样,也免得世人争夺,这样,也可以让我静静的缅怀主人了。   秋水无痕,注定是一生荒芜。   镜中月(一)   当靖月是的那一刻,雨落无声,窸窸窣窣的雨落在灵鹫宫上,一片冷意,甚至掩盖了曾经骇人的血腥。   靖月的尸体被灵鹫宫的婢子丢在迷雾林中,昔日望月堂的堂主,在死的时候甚至没有一张草席来包裹她的身体,不知道靖月在生前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感到辛酸了?   可是,就在靖月临死前,她还是不曾后悔自己为救若惜而丧失了自己的这条命,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注定不会有爱情的,所以,她愿意将这个机会给若惜,希望能用自己的性命成全若惜的幸福。   可是,在靖月临死前的那一刻,她怀念的,却只是小时候的那段生活。   恍惚间,母亲的手仿佛穿过了光阴,慢慢抚摸着靖月的脸,哼着童年时候哄她入睡的歌谣,微笑的笑着叮嘱。   母亲是的水,冰冷如同寒冰。   她感觉自己的血在慢慢落下,在这一刻,靖月非但没有觉得痛苦,甚至还觉得解脱了,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对于最早的童年是没有记忆的,靖月所能记得的一切,就是和母亲八岁之后的生活。   即使母亲曾经安慰过她,她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所以才不会记得以前的记忆,可是,她在邻居的空中,明白了一切。   她明白,因为自己不是个男儿身,所以才会遭到父亲的虐打,受了伤之后的她就不再记得之前的记忆了。而父亲,也因为害怕官府的追究,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母亲两人了。   她和母亲在同一个房间做饭,吃饭和睡觉。   破落的房子是抹着黄土,屋顶上也只是稀疏的茅草,夏热而冬冷。可是,即使是住在这样的房间中,母亲依旧是没日没夜的纺线和做女红,因为,就是靠着母亲这微薄的收入,才能养活她和母亲。   八岁的她是没有事情可做的,即使有的女子在和她同样的年岁已经下地干活,但是,母亲却是舍不得。即使母亲在忙,却还是打发她去和邻家的孩子玩,然而没有没有了父亲的她总是被那群孩子戏弄。   其中一个正是村长家的女儿,红儿,她仗着自己的身份,率领整个村子大的孩子都将她鼓励起来,甚至是欺辱她。久而久之,即使是年仅八岁的她也明白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也不去找那些孩子们玩耍,也学会了独自玩泥巴,学会了自己和自己讲话。   每次听到了她在外面的哭声,母亲总是慌慌张张地放下纺锤奔门而出,将她搂在怀里,对着那些玩伴说:“不要欺负我家宝宝,一起好好玩吧!”   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父亲一直没有为她取名,反之,这样没有减少母亲对她的爱,一直唤她“宝宝”。   可是,那群还在很敬畏大人的话,看着母亲的佯怒的样子,不说话,然后会老老实实呆上几天。   即使是孩子,也隐约能感受出母亲的美貌,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庄,母亲的美貌就好像是掩盖不住的阳光,从一切颓败的阴影中散发出来,引得整个村庄里很多男人暗地里注目,甚至是垂涎。   她看见越来越多的男人来到自己的家中,母亲却拿起纺锤将她们轰赶出去。有一次,甚至有人在半夜在敲着她家的门,迷迷糊糊中的她想要下去开门,可是却一声被母亲喝住,然后,母亲便抱着她流泪流了一夜。   八岁的她不了解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只知道村庄里所有邻居看她们的眼光再也不是善意的了。   她还不太懂世上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态度会有如此的变化,前几日的同情,怜悯却倏地变成了咒骂,怨毒。   女人都是这样的,她们都是依附着男人生活,所以,她们害怕庄子里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后勾引走自家的男人。女人,就是如此的善妒,她们就像是一株向日葵,整天围着向太阳一样的丈夫,而自己的身边,是不允许有一株杂草生长的,哪怕这株小草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无助!   那时候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和母亲一起逃离这个地方,去道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幸福的生活没有如她预想般的来到,反之,在她一次独自在田野中玩耍的时候,红儿找了来。   红儿一看见她,就将她狠狠地推搡在地上,尖声说道:“你娘是个大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要是没有你们母女,我爹和我娘就不会和我娘吵架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太明白“贱人”是什么意思,可是一看见红儿脸上那愤恨的眼神和哀怨的表情,她知道,定是母亲惹下了大祸。   年幼的她想要维护自己的母亲,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一头就撞在了胖胖的红儿身上,她咬红儿,踢打红儿。可是,红儿毕竟年长她几岁,又比身体羸弱的她强壮不少,只是一个掀身,就将她狠狠地掀在了地下,继而是一顿殴打。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母亲正站在台阶上焦急地望着,看见她灰尘扑扑的样子,话音未起,声音就已经哽咽起来,“宝宝,宝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谁欺负你了?”   一看见母亲那焦急的神色,她将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低声说道:“娘,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现在的她已经显出了不同于常人般的隐忍,这也是为什么一向孤傲的宫主都那么垂怜她的原因。   母亲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所以忍不住再多加询问几次,可是,她却是一口咬定第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其他的话,一句都不肯多说。   母亲也没有多说,只是扭过头,不住地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这泪水,不仅仅是为自己身世可怜而流,更是为自己女儿小小年纪懂事而流,但是更多的,却是在责怪上天的不公,为何上天要这样的对自己?为何上天不可怜可怜自己的女儿?   在那个时候,她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恨,她恨为什么红儿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自己,她恨为什么庄子里都要这样议论母亲……   那个时候的她在夜里,甚至想要杀死红儿,起初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好像这样想一想,自己的心里就会舒服一点。   渐渐地,这样骇然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脑海中,红儿嘲笑她的时候,红儿欺负她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她一边承受着红儿和他人的欺辱,一边暗自在心中构思着他们惨死的样子。   母亲也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她的沉默,她小小年纪的忧虑,她的孤僻……可是,面对着这一切,即使母亲知道是环境所致,但是母亲连糊口的钱都好不容易才得到,又何谈拿钱搬家了?   即使她再怎么变化,可是对母亲的爱,却从来没有变过,她真的好希望,有一天可以和母亲离开这个地方,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够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上学,一样有自己的爹疼爱……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终于,她终于离开了这里,可是却将母亲的尸体留在了这里,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是怎么会都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镜中月(二)   那一次,红儿照例率领着许多孩子朝着她身上扔石子,吐口水……她低着头,想要快速地离开这里,可是,红儿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   红儿一直紧追不舍,跟着她,一直跟到了她的家门口。   她,终于忍不住了,回头朝着红儿咒骂道:“你才是贱人,我和我娘都不是贱人了,你才是大坏人,你们一家都是大坏人。”   在红儿惊愕没有反应的时候,她就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血,顿时就从红儿的头上涔涔地流下来,她看着红儿挣扎在地下的身影,倏地感觉起害怕了,毕竟,她只是个小孩子。可是,她的欣喜却战胜了恐惧,只要红儿一死,那就再也没有人会嘲笑自己了。   她再次捡起沾满了血迹的石块,狠狠的朝着红儿的头颅上砸了上去,直至红儿的身体再也动弹不了。   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了母亲呆呆地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可是,她却笑了,说了一句,“娘,再也没有人会嘲笑宝宝了。”   母亲这个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从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道:“宝宝,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说完,母亲便焦躁的环顾着四周,幸好,没有一个人看见了这一幕。   她尚小,还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满脸幸福,仿佛在眼前的就是幸福美满的生活。她没有看见,那一滩血迹背后的后果,她没有看见,那一具尸体背后的无奈,更何况,红儿还是村长的女儿,村长又怎么会就这样算了了?   母亲急急忙忙的,一把就将她推搡进了屋子里,锁上门,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她透过门的缝隙,看着母亲慌乱的身影渐渐离开,她大声叫唤着,可是母亲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她,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母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饿又困的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她还梦见了自己和母亲一起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她惊醒,她透过门缝,看见是邻居的王大婶。   王大婶一边拉扯着门,一边大声地叫唤着:“丫头,你快去见你娘最后一面吧!她马上就要被烧死了。”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那个,但是听见“被火烧死”这几个字,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想要冲出去,可是这扇门,却拦在了她和母亲的中间。   虽然她还小,但是也明白被火烧死是什么样的情景,在这个落后的村庄,凡是村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就会被下令烧死。   她拼命地嘶喊着,叫唤着,可是这一扇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王大婶看见这样的一幕,也是心急如焚,大声叫喊着,希望能有人将这扇门踢开。但是,村庄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在火场了,谁又能听得见她们的哭喊了?   当她感到火场的时候,看见的只是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昔日美丽的母亲,现在却化为了一具焦炭。   她伏在母亲的身下,放声大哭,不住地叫嚷着,“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现在的她才明白,为何母亲要将她所在房中,原来母亲是为了替自己承担罪责,是匆忙赶去向村庄认错去了。   她以为只要红儿一死,那么她们母女就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庄子里的人都冷眼看着这一切,虽然议论纷纷,但却无一人上前相劝。   在他们的认知观中,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可怜,但是她有一个狠心伤害自己孩子的爹,有一个狠心害死别人家孩子的娘,她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众人除了看着她哭天抢地,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也无一人上前劝阻。   王大婶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知道她们母女是心地善良的人,所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和大婶一起回去吧!”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王大婶的怀抱,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敌得上人高马大的王大婶了。   王大婶将她抱在怀中,夹着抱回了自己的家中,任凭着一群人将她的母亲用草席一卷,扔到了荒山野林中。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在十六年后,会和自己母亲一样的死法,这样孤苦无依,被人扔到荒山野岭,任凭着尸骨被野兽啃食。   在此之后,她的生活相比之前更加可怜。   虽然之前的生活清苦,但是好歹有母亲的疼爱,能够吃饱穿暖,但是现在,虽然王大婶垂怜她,但是王大婶几欲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怎么顾得上她了?王大婶只得在偶尔丈夫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自己的饭菜给她,看着她狼吞虎咽吃下之后,却只能抹着眼泪低叹一声,“我可怜的孩子!”   除了这样做,王大婶实在是再不能相助了,自己的丈夫苦苦做工,换来的钱连自家的四个孩子都养不活,即使想要抚养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也无能为力啊!   她吃晚饭,将碗递给王大婶,安慰说道:“王大婶,谢谢你,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见到懂事的她,王大婶却只能长叹一口气,根本无心想着以后报答一事。   小小年纪的她,不仅要学着自己生火做饭,下田劳作,纺锤织布,还得忍受着村长夫人无休无止的谩骂。   在这个世上,任何母亲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失去了红儿的村长夫人将一腔伤心全都发泄在小小年纪她的身上,让她本就凄苦的生活更加步履维艰。   她一次次的布匹拿去卖,可是刚一有人凑近,就被村长夫人谩骂开来;她所种下的庄稼,刚生出一株株嫩芽,就被人趁着夜晚,连根拔起;她所晾晒的衣服,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是多么凄惨,于是,她想到了离开,虽然心中尚有几分不舍得王大婶,但是一想到心肠狠毒的村长夫人,她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她偷偷离开了这个村庄,这里,有太多她美好的回忆,但是,也又有太多不堪的往事。   虽然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是在这个村庄里,没有了母亲,还有什么意思了?不过自己去哪里,都是一样罢了!   她身上的钱财本就不多,没过上几日,她就和街上那些可怜兮兮的小乞丐一样了,但是,她又何那些小乞丐不一样,起码,她不会伸手朝人乞讨,她不会趁着别人不注意,去抢夺别人的东西……   在这个时候,尚且只是十一岁小孩子的她还不知道在自己的身边,有人在默默地注意着自己,那个人,就是让她重新活过来的,但是又让她再次死亡的李秋水。   那时候的李秋水尚且是灵鹫宫的堂主,再一次任务中,她发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女孩,虽然她蓬头垢面,但是却神色明亮,更重要的是,她不和街上那群小乞丐一样,拼命死缠着路人乞讨。   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李秋水就已经决定,这个小女孩日后一定能为自己所用,自己现在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么来日她必当涌泉相报。   李秋水算对了,但是也算错了。   镜中月(三)   李秋水的对,是因为被救下的她为李秋水完成了不少任务,一直对李秋水绝无二心;而李秋水的错,是因为在那么关键的一次,她还是背叛了李秋水,也是因为这样,她失去了自己的性命,落得了和自己母亲一样的下场。   在一个夕阳落下的日子,她和往常一样在街上找寻吃的,还好,她终于看见了一个发霉的馒头。当她刚一赶过去的时候,从一个不注意的角落涌现出几个小乞丐,他们一看见那个馒头,纷纷都想要抢来。   乞丐就是这样,不管食物是发了霉,还是变了质,只要能吃,对他们来说便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她握着馒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转向,想要跑,可是却被那群人拦住了。   这群小乞丐一看她是孤身一人,便大声说道:“快点,将馒头交出来。”   “不要,那是我先捡到的。”她一步步朝后退着,小声地辩解着,可是,那群乞丐,又怎么会管那么多了?   她终于被逼到了角落里,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又或许是因为她太饿了,她一把就将馒头塞进自己的嘴里,想要你快速地吃下去。   那群乞丐看见这样一幕,知道馒头是怎么也抢不来了,拳头便像是雨点一样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起初的时候,她还能抵挡一阵,可是后来,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地落泪,愈发想念已经死去的母亲。   突然,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她抬头,看见了一个特年轻貌美的女子,甚至比她死去的娘还要美丽动人。   年轻的女子虽然美丽,但是神色中却没有一丝情感,只是冷冰冰地说道:“你可否愿意跟我走,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你这一世吃饱穿暖,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那一刻,她连想都没有想,便点了点头。   年轻的女子笑了笑,冷声说道:“我是灵鹫宫的堂主李秋水,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响彻江湖的灵鹫宫她自然是没有听过的,可是,一提到名字,她就犯了难,低声说道:“我,我没有名字,我娘一直都叫我宝宝。”   李秋水瞥眼看见初升的圆月,淡淡地说道:“那从此之后,你就叫靖月吧!”   靖月,她笑声在心中嘀咕着,不出片刻,心中就已经是欢呼雀跃了,我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   她,不,现在已经是叫做靖月的她跟在了李秋水的身后,看着前方窈窕的背影,心中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好好地听从漂亮姐姐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的确,靖月确实没有让李秋水失望,即使没有武学造诣,但是她勤奋好学,每天都是灵鹫宫一干新进宫的婢子中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一个人。当别的孩子在哭泣的时候,她正在练剑;当别的孩子在想念母亲的时候,她正在研究暗器;当别的孩子受到姑姑斥责的时候,她正在炼制毒药。   靖月在灵鹫宫算不上聪明,但她却胜在了勤奋,每天她都要比别人多花上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所以,她才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坐上了灵鹫宫堂主之位,成为了灵鹫宫宫主李秋水最为欣赏的一个堂主,甚至是让李秋水当成了未来宫主的继承人。   靖月不聪颖,但她听从宫主的命令,但她对宫主从无二心,但她稳重成熟,从未有过死心杂念……   只是那一次,靖月是第一此没有禀报宫主,就擅自做主,杀死了当年村庄一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靖月那个时候只有十六岁,是她第一次出宫执行任务。那次任务,出奇的顺利,当她看着对手缓缓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靖月的脑海中却浮现了自己母亲被烧成枯碳的样子,在那一刻,她想要去会村庄看看。   当靖月再次回到那个庄子的时候,心中不免感慨良多。依旧是那样的贫穷,依旧是那样的落后,看着贫瘠的村庄,靖月不禁感叹,原来的自己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何自己会一直对这里念念不忘?   周围的村民看着现如今光鲜亮丽的靖月,实在想不到她会是多年前的杀人犯的女儿,会是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他们对着握着剑的靖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纷纷揣测这个貌美的年轻女子是会来找谁的。   靖月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诧异,径直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口。   当靖月再次站在曾经的家门口时,不仅感叹,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房子啊!摇摇欲坠的茅草房,结满了蜘蛛网,好像风一吹,这个破落的房子就会坍塌一样。   靖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隔壁房间,那个房子就是王大婶的住所,想着之前的种种,靖月的心中腾升起一阵暖意,除了母亲,王大婶就是她在这个村庄唯一的念想。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要天黑了,于是,靖月静静地走进曾经的院子中,一直坐在台阶上,等待着天黑。   终于,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靖月起身,走到了王大婶的家门口,轻轻一抛,就将一小包金子扔到了她的院子里,然后,就迅速地消失了。   靖月知道,自己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为死去的母亲报仇。虽然,现在靖月知道当年母亲的死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但是村长那一家却是导火索,而村庄夫人更是罪该万死,当年连一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   靖月缓缓走到了村长家里,他们的身影映在了窗子上,看着他们那和睦融融的场景,靖月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剑。   靖月一把推开了门,里面正坐着吃饭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盯着靖月。   仅仅只是一眼,靖月就认出了村长夫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是她脸上那恶毒的神情还是没有变。   看着来势汹汹的拿剑女子,村长虽然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靖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村长在自己的剑下毙命,这下,房间里的人都乱了套,纷纷想要冲出去,可是,来一个人,死一个人,还没有靠近门口,就与死去的村长黄泉相见了。   这下,只剩下一个人了,那就是村长夫人,她看着靖月渐渐逼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除了躲在墙角嘤嘤地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靖月将沾满血迹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轻声说道:“你知道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吗?你知道我是谁吗?要是你回答出这两个问题,我就饶你一命。”   她的心地本就善良,现在看着村长夫人的模样,心中也觉得下不了手了。现在的下场对她已经够惨了,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痛失丈夫,孩子更加痛苦的事情吗?   可是,村长夫人怎么会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看见这样的一幕,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更不要说思考了,只是连连摇头,喃喃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靖月凄苦地笑了起来,缓缓说道:“当年的我和你一样无助,可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还是对我苦苦相逼,要是当年你对我稍微好那么一丁点儿,我就不会杀了你的。”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村长夫人也瞪大了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皎洁的月光照在靖月的身上,映出了她落寞的背影,缓缓离开了这个让她充满幸福,也蕴藏着悲伤的村庄。   镜中月(四)   这就是真实的靖月,谁人对她好,她就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忠心耿耿的为李秋水效命这么多年;谁人对她坏,她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将不满与委屈藏在心中,从不开口讨还什么,多年来的隐忍,让她明白,要想不做错事,只有慎言慎行,否则下场会和当年一样,而这一次,却没有母亲在身边帮助她了。   慎言慎行,这是靖月在灵鹫宫一直以来的准则,要不然,她就对虽是失去自己的性命。   在灵鹫宫中,不管上至宫主,还是下至普通的婢子,靖月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不越雷池一步,不多说一句话。也是因为这样,靖月才在灵鹫宫中赢得了所有人的称赞,几乎是所有的婢子都已经将她视为了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   懂事,好学,勤奋,顾全大局……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不成为整个灵鹫宫的统领了?   每当听见这样的议论声时,靖月却只是一笑而过,心中只是想着为了报答宫主当年的救命之恩,其余的,她什么都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在灵鹫宫中,稍有不慎,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靖月以为自己会一直像个傀儡般生活,但是自从看到若惜后,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中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若惜这个名字,靖月倒是经常听说,不仅仅因为若惜是宫主的女儿,而是因为她在一干婢子中有着超乎常人的武学造诣。要真的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偏偏她又很努力,让灵鹫宫一干婢子望尘莫及。   靖月不是没有远远地见上几面,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让她怎么也看不清若惜清晰的样貌。再次靖月的揣测中,若惜应该是一个骄横跋扈的人,仗着自己不寻常的身世,仗着自己高强的武艺,定会难以相处。   所以,当靖月一听见要与若惜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心中泛起了一阵无奈,但面子上还是装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渐渐的相处下来,靖月却发现若惜原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表面上她冷漠,无情,但是却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一点,半分都没有遗传到那心狠手辣的宫主。   也许是从若惜想要救下那个怀孕女子开始,也许是从何若惜谈心开始……靖月发现这个女子和自己有着不解之缘,让一向对人怀有戒备的她也放下了戒心,这是靖月从母亲死后第一次对人敞开心扉。   对于宫主,靖月怀有的是感激之情,但是对若惜,却是不一样的情愫,就好像她心中真正的将若惜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看起来和和睦睦的靖月实际上是很难将自己的心交与任何人的,但一旦她真正的相信别人,就会奋不顾身。   看着若惜喝萧子延那轰轰烈烈的爱情,靖月不是没有歆羡过,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自己注定是得不到的,所以,她永远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为若惜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即使靖月一直觉得若惜这样做是错的,但是心里还是舍弃不下,她不忍出卖若惜向宫主邀功,她不忍看这儿若惜一人孤立无援,她不忍啃着若惜喝心爱的人天涯两隔……所以,哪怕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她也愿意来试一试。   当靖月救下若惜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了,所以,她的心中只是奢求若惜能够逃离这个噩梦般的牢狱。   不错所料,靖月被带到了秋水阁,带到了宫主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被宫主下令处死,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在她临死之前,宫主对她的那一段话。   那个时候,灵鹫宫婢子正欲行刑的时候,宫主突然来访。看见宫主的身影,不仅仅是靖月愣住了,连正准备行刑的婢子也愣住了,她们在这里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宫主来访。   宫主却是轻轻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   靖月低着头,不敢直视宫主的目光,宫主的目光即使冰冷,但是却不能放让她忘记当年宫主救下自己那一次。   宫主直直地盯着绑着靖月的绳索,叹了一口气,说道:“靖月,你如此努力,却得到了今日一番下场,后悔吗?”   靖月愣住了,不敢相信宫主像是以聊天的方式在和自己说话,过了好久,她才说道:“宫主,我不后悔,我自己没有爱人,看着别人相爱也是一种幸福。”   “幸福?”宫主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冷笑,“身在灵鹫宫还奢望得到幸福?真的是痴心妄想!”   靖月不知道如何接话,但她知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也就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幸福其实很简单,小时候,有娘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幸福;第一次见到宫主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幸福,那时候我在想,从天而降的那个人是不是仙女了,要不然她是不会打败那么多坏人来救我的;长大了,打败一宿敌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幸福……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宫主一点都不幸福,虽然现在的您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却觉得你哦呢一点都不快乐。其实,有的时候,我想一想也能够知道,您坐在那么高的地方,不冷吗?”   宫主听完了这一席话,没有言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即使她们之间没有所谓的恩情,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李秋水和靖月还是有了些感情,更何况,靖月一直是她得力的爱将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是一向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李秋水也不能例外!   宫主转身,正欲离去,募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我猜测日后的你一定能够为我所用。而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看走眼,这么些年,你一直都勤奋,刻苦,让我很是欣慰,我甚至一直都将你当做灵鹫宫未来的宫主在培养。但是,在若惜这件事上,你对我一瞒再瞒,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一次次的让失望。”   话毕,宫主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靖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宫主缓缓离开的身影,靖月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哗哗地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在她的记忆中,这是宫主对她说过话最多的一次,也是最感人肺腑的一次,一直以来,靖月以为宫主只是将自己当成了杀人工具,却没有想到,宫主原来是这样的器重自己,宫主对自己还抱有这样大的期望。   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要是靖月从头再选择的话,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救若惜。不,要是真的可以从头选择的话,她当年一定不会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杀死红儿;要是真的可以从头选择的话,她当年一定不会跟随着宫主来到灵鹫宫……可是,人生却是没有如果的,即使有再多的悔意,还是回不到从前了。   在这一刻,唯有用靖月的血来换取这一世的安详,也只有这样,才能是她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靖月,真的就好像镜中月一样,白白来到这世上一遭,却落得什么都没有。   可悲可叹!可怜可艾啊!但愿,靖月的下辈子能生在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像这一世一样了。   ---------   本书由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