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冰澜海】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惊世皇后 作者:淡漠的紫色 凤凰涅槃 001 无情无爱   大风呼啸,天色阴沉,整个山头黑压压一片,那树梢上有几只乌鸦在盘旋,不停发出呀呀呀的凄厉叫声。   冷君柔抱紧怀中奄奄一息的母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唰唰唰地滚下两边面颊。   她怀中的妇人,气若浮丝,面容消瘦,被病魔折磨得深陷的眼神隐隐透着解脱,却又难掩浓浓的不舍。   只见妇人吃力地抬着骨瘦如柴的手,缓缓爬上冷君柔清丽脱俗的娇颜,颤抖而仔细地抚摸,似要将每一个部位都深深印刻于脑海。然后,断断续续地的话语自她干涸爆裂的唇间逸了出来,“柔儿,娘没用,不能再陪你,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娘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保佑你,你要好好活下去……连带娘的那份……”   “不会的,娘,您一定没事,您说过要陪柔儿游遍大江南北,永远与柔儿在一起。”冷君柔泪水流得更凶,反握住母亲愈加冰冷的手,头摇晃得像个波浪鼓。   自小,她和娘亲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却很平静。娘很疼她,从不舍得大声责备她一句,还将毕生的绝活传授给她,包括针线活、武功、医术、和做人的道理等等。可惜此后,她再也不能窝在娘亲怀中撒娇,不能享受娘亲为她梳头,不能搂着娘亲一起睡,不能……   看着那梨花带雨之下的绝色容颜,还有那无邪恬淡的气质,妇人既欣慰,又担忧,叮嘱出声,“柔儿你知道吗,娘这辈子最爱也最恨的一个人就是你爹,因为他,娘受尽种种痛楚;但也因为他,让我拥有你。不过你要记住,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信且不能托付终生,只有无情无爱,你才不会受伤。”   “柔儿知道,柔儿会谨记娘的教诲!”冷君柔点头,眼泪滚落得更快了。   妇人放开心来,取下身上最后两件信物——那分别是一只翠玉手镯和一只水晶链子。翠玉手镯,是他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水晶链子,是父皇在她十五岁那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些年来,她对它们一直珍视如宝,前阵子为了看病,几乎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当了,唯独不舍得这两件。   恋恋不舍地对着它们注视了一会,妇人毅然把它们塞到冷君柔的手中,拼着最后一口气,做出交代,“柔儿,这水晶链子你拿着,去找外公,其实,你外公……是……噗……”   可惜,遗愿尚未说完,一口鲜血直喷而出,那双充满不舍和哀痛的眼睛就这样缓缓闭上,再也不会睁开。殷红的血依然自她唇角不停溢出,染红了她和冷君柔的衣裳……   似乎意识到什么,冷君柔脸色陡然刷白,内心的恐惧膨胀到极点,撕心裂肺地呐喊出来,“娘,不要,不要离开柔儿,娘,娘……”   轰隆隆——   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不停往下坠落,那几只乌鸦,哀啼得更加厉害了。   冷君柔抱紧娘亲的尸体,紧紧护在胸前,任由大雨打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她的头发、裙衫、布鞋等都被淋湿了。可她无动于衷,隔着被雨水和泪水模糊了的视线继续悲痛欲绝地凝望着已经仙游了的娘亲。   自懂事以来,娘亲便带自己到处迁移,居无定所,去过城镇,也去过乡野,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是两年,最短的则是两天。   起初,自己也不觉有异,直至有次被几个孩童骂自己是没爹养的野孩子时,自己便忍不住询问娘亲。   结果,娘亲并没有隐瞒,说爹爹是个长得很好看很温柔的男人,但也是一个寡情薄幸、不守诺言的负心汉。为了他,娘不惜和外公决裂,但得到的结局却是被他抛弃。   对于爹爹,娘亲只是轻描淡述,可自己清楚事实远远不止这些,总觉得娘亲还有所隐瞒。因为,每次见到一大群人马的时候,娘亲总是慌慌张张,神色甚是恐惧,拉紧自己逃跑。另外,娘身上有很多伤,每当自己追问如何造成时,娘总是闪闪烁烁,巧妙地转开话题,然后夜里独自悲伤落泪。   不想娘亲伤心,自己便没再追问,继续乖巧体贴地陪伴娘亲,希望平静地生活。   然而,一个单身女子带着一个女儿,注定要受到议论和指点,那些女的,总会对自己和娘亲充满仇视,认为寡妇孤女会勾引她们的丈夫或儿子,而且总有那么几个不安好心的,对娘和自己做出侮辱指责。   年复一年,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开始招致一些坏心人的窥视。上次停留的地方,就有个恶霸持着财大气粗和有权有势,不但对娘出言不逊,还企图调戏和屈辱自己。   其实,凭自己和娘的功夫,大可结了那畜生的性命,但是娘亲担心招来意外,结果只能像以前那样——逃离!   幸得一位善心老婆婆提议,说京城是个民风较为开放的地方,加上在天子脚下,恶人不会过于嚣张和歹毒!刻不容缓地,娘亲不顾抱病在身,带自己直奔这儿,可惜尚未抵达这个美好自由的京都,娘就病死途中!   假如,自己当时能一剑刺死那恶霸,将那些欺负自己和娘的人通通杀死,娘就不用带病逃跑,不用这么凄凉痛苦地离世!假如,那个负心汉爹爹没有狠心抛弃娘亲,娘亲便不会饱受折磨和伤痛,不会积郁成疾而香消玉殒!娘千叮万嘱,叫自己无情无爱,可见爹爹给她的伤害是何其之大!   所以,自己应该找出那个负心汉,要问他当年因何要把娘抛弃,问清楚他到底对娘做过什么,娘身上的那些伤,肯定与他有关!最后,还要用他的血来拜祭娘亲!娘吃过多少苦头,自己都会一一算在他的头上,要他加倍偿还!   雨停了,乌鸦也飞走了,天色渐渐暗下,冷君柔依然维持着同样的动作,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块石头。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她就那样痴痴呆望着娘亲毫无血色的遗容,最后,从山脚打来一盆水,给娘亲梳洗整理,小心翼翼地为娘亲穿上最喜欢的那件水蓝色裙衫。   用剑挑土,她在松弛的地面挖出一个大坑,带着痛和泪把娘亲和其一些衣物一并埋葬。   到了黄昏时分,她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朝山下走去…… 002 初遇皇帝   夜深人静,皎白的孤月静静悬于半空,淡淡的银光不但笼罩整个皇宫,还辉映出了凉亭内的一个孤单影子。   迎着细碎的晚风,冷君柔心底那股孤独感愈加强烈,一种淡淡的酸楚,透入心间。   那天下山后,她正式抵达京城,在市集偶见一女子被欺负,得知是当朝左丞相的千金谢心怡,她脑海灵光乍现便救了谢心怡,最后在谢心怡的请求下,当其侍从。   时隔一年后的今天,又应请求随谢心怡进宫。   为谢心怡效劳期间,她没停止对负心汉爹爹的暗中调查,可惜单凭一件信物和一个名字,加上不敢过大动作,一直都没法查出结果。   所以,当谢心怡提出要她跟进宫时,她一口答应了。她想,将来等到谢心怡成为皇后,可以协助谢心怡的权力揪出负心汉爹爹,要他血债血还。   满腹悲愤,冷君柔把玉镯握得紧紧的,恨不得要将它捏碎,同时,充满伤痛与思念的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她痛恨交加的时候,忽然一声古怪的吟叫将她惊醒,她迅速抹去眼泪,恢复清冷的眸子沿着叫声望去。   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草地中央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两个人,他们衣衫不整,亲密交缠。   由于角度问题,冷君柔只看到那男人的侧脸,长得很不错,很阳刚。坐在他怀中的人,看不清样子,不过从衣着打扮可辨认出是个女人,那一声声怪叫正是发自女人之口。   他们是谁?深更半夜选在这偏僻的地方搂搂抱抱在一起,难道不怕被人发现,不怕受到处置?冷君柔边看,边纳闷地拧起眉头。   仿佛有感应似的,那男人竟然转过脸来。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眸顿时映入冷君柔眼帘,那眸光像星星般闪烁炯亮,隐约带着一丝愕然,又隐约是一丝深意。   内心一个咯噔,她赶忙收回视线,冲下凉亭。这复杂的宫墙内总会上演一些古怪的事,为免惹祸上身,自己得避开才好。   一路疾奔,冷君柔脑海依然缠绕着着刚刚见到那幕,内心除了困惑不断,还夹杂着一丝丝担忧。   他们到底是何人?今晚这无意的一碰,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甚至……会不会影响到谢心怡?   不,应该不会的,娘亲在天之灵必定保佑自己平安无事,保佑自己顺利找到那个负心汉爹爹,为她报仇!   想到这,冷君柔忐忑的心总算有了些许平复,这也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暂住的宫殿。   殿里点着一盏灯,灯下有个人影低头沉思,估计想得入神,连她进来也没有觉察。脚步不停歇,她走了近去,轻声唤,“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椅子上的人抬头,映入冷君柔眼帘的是一张端丽的容颜,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愁,正是她的主子——进宫选秀的谢心怡。   没有回应她的话,谢心怡反问出,“你刚出去走走,没碰上什么意外之事吧?”   冷君柔听罢,脑海即刻闪出方才见到的一幕,正思忖着要不要说出来,却见谢心怡又是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于是道,“小姐还在担心后天的选秀?太后娘娘不是说过这次会万无一失吗?”   “太后姨娘确实这么说,但我还是害怕又有意外,担心皇上又像上次那样用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将我遣退。我今年已经21岁了,若然再失败,下次恐怕再无机会了。”谢心怡俏脸继续遍布愁云。   冷君柔抿一抿唇,冷不防地问,“小姐,你一定要给皇上当妃子吗?”   谢心怡先是微愣,颌首,水眸蒙上了一层惘然,透着憧憬和迷恋的讯息,“皇上非但长相俊美,而且才华卓越,睿智聪明,接管江山才6年,整个东岳国到处呈现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听说只有南楚国才可和我国抗衡。”   柔儿,你记住,越是好看的男子越不可信,越不能托付终身!冷君柔不禁想起了娘亲临终前的话,不过,看着一副痴迷模样的谢心怡,她没发表什么。   “太后姨娘说会让我成为东岳国的国母,届时我就是皇上的妻子,跟那些女人不同。”谢心怡继续陷入幻想,笑颜逐开,好像梦想已然成真,“君柔,等我成了皇后,我会好好待你,来,说说你要什么奖励?”   清眸闪过一丝晶亮的光芒,冷君柔不接话,而是扶起谢心怡,“时候不早了,小姐歇息吧,明天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谢心怡便也不做拒绝,由冷君柔扶着到寝室门口,“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也去睡吧。”   冷君柔点头,目送谢心怡进内,看着房门关上,她才扭头走向旁边的小房。   躺在床上,她并没立即入睡,而是呆呆望着头顶的幔帐,各种往事涌上心头,就那样回忆到天亮。   用罢早膳,她来到谢心怡的寝室,先是为谢心怡的一身装扮怔了怔。   今天的谢心怡,修长而苗条的身材被一袭紧身彩衣勾勒得柔美而玲珑,不算太精致的五官经过一番修饰后,却也秀丽妩媚、高贵雍容,特别是那双闪动着聪慧的眼眸,为其增添不少光彩!   “君柔,这儿是皇宫,以后你恐怕都得换上这样的服饰。”谢心怡从一宫女手中取过一套粉色宫女装,递给冷君柔。   冷君柔先是一愣,便也欣然接过。或许是习惯了吧,给谢心怡当侍从这一年来,她一直都穿着白色简单的衣裳。   接下来,宫女教冷君柔穿着。轻纱般的白衣已褪,取代而上的是一袭修身型的宫女装,非但不损她出尘脱俗的气质,还为她添加了一份活气,整个人更是绝色倾城,就连那宫女也忍不住发出惊艳的暗叹。   谢心怡也默默瞧着,眸中波光暗涌,隐约透着一丝精明犀利的光芒,一会,出声,“走,我们去太后姨娘那儿!”   由秀女殿到太后的宫殿,步行约需两刻钟,谢心怡坐轿子,冷君柔则步行,正好看到沿途那些豪华气派的宫殿和别具一格的亭楼阁榭,各种花草树木竞争斗艳,景色非常怡人。   难怪人人向往皇宫,然而,在这华丽的表象下暗藏的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那高高的宫墙,困住了多少颗寂寞的心?   “主子,慈曦宫已经到了,请下轿!”   突然,一声充满恭敬的叫唤,中止了冷君柔的思绪。回神后,发现轿子已停下,轿夫正拉开了帘子。   于是,她迅速上前几步,及时搀住从轿子里出来的谢心怡,登上一层层高高的石阶,最后进入一座殿宇内。   殿里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处处显示着主人的高贵和显赫身份。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为整个大殿添加了一份安宁。   冷君柔看到,大殿中央的软榻上躺着一个衣着打扮皆很华贵的老妇人,双目微闭,似在假寐。   “怡儿给太后姨娘请安!”谢心怡在老妇人面前停下,态度敬重地做出问候。   原来,软榻上的老妇人是当今太后——曦太后!只见她立即睁眼,翻身坐起后,静视着谢心怡,深漆的眼眸露出欣赏和疼爱之色。   不过,当冷君柔发现她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时,眸中闪过一丝愕然,眼神也陡转复杂和深沉。   按住心头骤起的颤抖,冷君柔开始鞠身行礼,“奴婢叩见太后娘娘!”   “你就是冷君柔?”太后的嗓音,很是威严。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正是!”冷君柔继续小心翼翼地应道。   “那以后你好生照顾怡儿,听说你晓武功,哀家不希望怡儿受到半点损伤。”   “奴婢明白!”   冷君柔话音刚落,忽闻外面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除了太后,其他人纷纷低头迎接,冷君柔也不例外,悄悄用眼角余光往门口方向瞄,太阳折射进来的光线中,一个高大魁伟的人影走了进来,带着慑人的气势,似乎将空气都摄住了。   那人影越来越近,从她眼前经过,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朕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不必多礼!”太后也应得很是客气,拉起谢心怡的手,“怡儿,来,给皇上请个安!”   “心怡叩见皇上!”谢心怡声音怯怯,微带娇羞。   听不到任何回应!   冷君柔猛见一双绣龙长靴闯进自己的视线,伴随着一股非常强大的气流,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首先碰上的是一对幽冷漆黑的眼眸,那么的熟悉,似在哪儿见过。   是……是他!昨晚在凉亭见到的那个男人,想不到他竟是皇帝!   如今总算看清楚了这张面孔,额头饱满,剑眉浓密飞扬,深邃鹰眸似能穿透人心,鼻子高而挺直,薄唇噙着一抹自信,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炙热的光芒就像烈火一般。   看着眼前的人儿,一丝惊艳自古煊黑眸不着痕迹地闪过。   昨晚,她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绝美脱俗,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   今天,她一身粉色,披散的长发也用一条带子随意绑住,清丽的脸庞不施脂粉,淡雅脱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除了淡漠纯洁,还多了一份灵气。 03 结下梁子   按住心头莫名的感觉,古煊视线重返曦太后那,淡淡地问,“太后叫朕过来所为何事?”   曦太后略微一怔,随即呵笑道,“哀家是想问问,哀家前天提的那件事,皇帝考虑得怎样了?若非这两天下雨,哀家的脚老毛病发作,哀家早就亲自过去养心殿。”   看着太后笑里藏刀的样子,古煊深眸飞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低沉的嗓音却仍毫无波澜,“一切依照太后的安排。”   太后一听,窃喜,说出另一个计划,“皇帝不如留下一起用膳?”   “朕还有事,不了!”古煊立马拒绝,老妖婆的奸计,他岂会不清楚。   太后愣了愣,笑容转为惋惜,“哀家还想让皇上试试怡儿的手艺呢,看来只好等下次了!”   古煊薄唇一扯,“既然没其他事,那朕先走了!”   说罢,没有多加停留,高大的身躯很快便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外。   一会,太后目光自门口收回,先是对谢心怡落寞的神态凝视一番,而后,拉起谢心怡的手,“姨娘说过,定当让你成为我们东岳国的皇后。”   “谢……谢谢姨娘!怡儿不过是……怡儿现在没事了!”谢心怡转变得甚快,已经笑颜逐开。   太后也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叫冷君柔在殿里呆着,自个带谢心怡进房,先是沉吟一下,问道,“怡儿,姨娘想听听,你因何选择带那冷君柔进宫?”   谢心怡稍顿,精光在眼中涌起,答出真心话,“怡儿认为,皇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美丽的女人,但怡儿需要的是一个绝无异心的助手。”   太后已经不自觉地点头,“那假如她将来变了呢?怡儿应当清楚这后宫是个怎样的地方。”   “不管是哪方霸主,都要拥有几个忠心拥戴的人,必要时,怡儿将她扶持到高位又如何?到时,怡儿等于如虎添翼。”   “那她要是不肯呢?母仪天下,可是人人夺之!”太后词锋犀利如旧。   “她的最终结果会是……”谢心怡脸上柔情不再,眼中迸发出阴狠的寒光。   太后瞧着,心头涌起欣然和赞许。这个侄女,虽无国色天香之貌,但拥有一颗聪慧果断之心,看来,自己没选错人。   一个抿唇微笑,她开始站起身来,“姨娘很久没试过怡儿亲手弄的糖醋咕噜肉,今个儿可要怡儿辛苦一下了!”   “怡儿不辛苦,能为姨娘效劳,是怡儿的福气。”谢心怡答得乖巧,把太后逗得心花怒放。   接下来,谢心怡一直留在太后的宫殿,弄太后喜欢吃的菜,陪太后用膳,到了正式辞别的时候,已是申时(下午三点)。   为了熟悉环境,谢心怡叫人把轿子先抬回她居住的庭院,自己则带冷君柔闲逛御花园。   御花园不愧是御花园,不但宽大干净,而且景色迷人,到处可见各种宏伟漂亮的亭楼阁榭,还有小桥流水,当然少不了百花争艳。   “君柔,刚才……你看到皇上了吧,他长得很好看很迷人吧?”谢心怡轻快移步,一双美目左右环视,眸中水汽迷离。   冷君柔则怔然,脑海浮起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星眸深邃漆黑、带着嘲弄和倨傲。于是,她讷讷地点头,“是吧!”   即便冷君柔回答得很勉强,可谢心怡一点也不生气。她清楚冷君柔生性冷淡,对什么都不在意,更别说男人。因此,她再次肯定,姨娘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眉梢含春,她继续叹着,“后天就是选秀了,姨娘说皇上已经亲口答应纳我为妃,我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冷君柔又是轻轻一笑,正好,听到一个冷嘲热讽的嗓音传来,“哟,这不是左丞相的千金么!又来参加选秀了?”   顺着说话声,她看到一名华衣女子在若干宫女的拥簇下姗姗走来,体态轻盈,婀娜多姿,长相艳丽妩媚,气势盖人。   “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就那么认定皇上会让你进宫,万一这次又被皇上遣退,你那三年青春岂不是白费了?对了,你今年好像已经21岁,还真不小了呢!”美艳女子继续尖酸刻薄地嘲笑着,人已来到谢心怡的面前,由于身高,甚是盛气凌人和居高临下。   谢心怡已经低垂下头,鞠身行礼,“心怡给淑妃娘娘请安!”   “奴婢叩见淑妃娘娘!”冷君柔也赶忙低头,跟着行礼。   没有见到叫平身的声音,传入耳的继续是那讥讽的话语,还隐约带着一股酸味,“自古选秀只能参加一次,你却可以再选,看来太后娘娘做了不少功夫!”   “是的,幸得太后姨娘,心怡才有机会进宫服侍皇上!”谢心怡也应得很快,言语之间不难看出示威和得意,总算能够把心中的羞恼发泄出来。   顿时,空气里安静下来,可氛围并不平静,冷君柔不由得略微抬眸,发现淑妃俏脸已经变了色,她还惊见,淑妃从谢心怡身边经过时忽然不怀好意地抬起脚。   条件反射地,在淑妃鞋跟落下之前,冷君柔暗暗运起功,如期见到淑妃整个身体往前栽去,由于大家均料想不到,没人能够及时扶住她,于是地面出现了一只“花蝴蝶”。   谢心怡大概也觉察到了,对扑倒在地的淑妃伸出手,虚情假意地道,“淑妃娘娘您没事吧,下次记得别穿这么高的鞋子!”   瞪着谢心怡幸灾乐祸的可恶模样,淑妃恼羞成怒,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跌倒是否谢心怡整弄,可惜无凭无据,她最终只能在丫鬟的协助下起身,让丫鬟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愤然离去。   待上官素若走远,谢心怡收回视线,对冷君柔赞许道,“君柔,刚才是你使暗器把她弄倒的吧,谢谢!”   冷君柔不语,只是淡然一笑。   “还记得我们初认识的时候,我被那个上官云清缠住吗?她就是上官云清的亲姐姐上官素若,右丞相的女儿!”谢心怡继续道,语气开始哀怨起来,“三年前,我和她同时选秀,我被皇上莫名的理由取消资格,她则顺利进宫,听太后姨娘说,她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皇上还让她暂时掌管了后宫事务。”。   冷君柔听罢,脑海马上浮现一年前的某个情景,当时那个叫上官云清的,的确拿过他身为皇帝宠妃的姐姐向谢心怡炫耀。看着谢心怡悲伤不忿的模样,她不禁安慰,“那也只是暂时的,等小姐成为皇后,掌管后宫事务的权利自然是交回给小姐。”   谢心怡沉吟,稍后,恢复自信,“是的,有姨娘和你在,我必定愿望成真!走,我们继续赏花!”   冷君柔颌首,随她往前。   两人皆不知晓,她们离开不久后,有个宫装打扮的女人自旁边的凉亭出来,站在她们刚刚停驻过的地方,盯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精芒闪烁,脑海回响的是她们方才的对话…… 004 为什么总会碰到他   夜深人静,整个皇宫笼罩在昏暗的夜色当中,养心殿的御书房里,灯火依然辉明。   古煊端坐龙椅上,聚精会神地埋首案前,不一会,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轻盈纤细的身影袅袅进内,直至停在古煊的面前,还是那副娇笑妩媚的模样。   自她进门,古煊便已觉察,不仅是因为后宫嫔妃唯独她才可无需通报,更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桂花香。不记得多久以前,他曾随口提过桂花的香味好闻,于是乎,她一直用了这种香囊。   不过,当另一股难闻的气味压住桂花的淡淡幽香时,古煊总算抬头,剑眉跟着蹙起。   “臣妾昨晚见皇上有轻微的咳嗽,专程给皇上熬了一贴药,这是臣妾从娘亲那问来的处方,效用很大,请皇上趁热吃!”原来,上官素若倒了一碗药汤,刚刚那股难闻的气味正是从碗里发出。   见古煊仍拧眉沉着脸,上官素若于是绕过书桌,在他脚边跪下,仰起的俏脸尽显可怜和期盼,黄莺般的嗓子更是相当乞怜,“皇上,请别辜负臣妾一番心意!”   果然,古煊接了过去,昂首,一饮而尽。   笑容重展,上官素若扶着古煊的大腿,撑起半个身子,边小心温柔地替他抹着唇角的药汁,边痴迷地盯着他那令人神魂颠倒的俊颜。   出色的外表,无人能比的尊贵地位,能干睿智,雄风骁勇,每一样对女人来说都是致命吸引,令后宫所有的女人为他疯狂。自己,也不例外!   心驰荡漾的她,娇躯更往前贴近,丰满娇柔的浑圆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他的胸膛,“皇上,今晚不如又带臣妾去草地走走?皇上昨晚中途停止,臣妾回到惜若宫后整夜不眠,一直在想臣妾是否做错什么,激怒了皇上。”   低头,古煊俯视着怀中极具挑逗的女人,幽邃的深眸闪着嘲弄,脑海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个白色倩影,那清丽脱俗的容颜,还有那纯洁淡漠的眸子。   久久得不到他的反应,上官素若心头瞬起懊恼和沮丧,起身走到龙椅后面,不一会,白皙细嫩的十指已经落在古煊的两边肩膀,开始很有技巧地按摩起来。   古煊便也往后一靠,还闭上眼静静享受。   室内有了片刻的宁静,上官素若不停揉动手指,美目到处乱晃,最后停在桌面,充满迷恋的赞美之声自她口中发出,“皇上雄才武略,勤于朝政,将国事打理得井井有序,整个东岳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我们国家有皇上这样一代明君,真是老百姓的福气!”   古煊唇角轻扬起。这上官素若,不但人长得美,还很会说话,且不顾尊严、不怕卑微,在他面前表现得什么都以他为主,不枉他宠她。   “能够服侍在皇上身边,更是臣妾的福气!”上官素若重新回到古煊身侧,还自个坐在他腿上。   古煊睁开眼,接到了她频频发来的暧昧讯息,又见她的手已隔着他的衣衫游走于胸前,于是星眸一沉,一手握住她纤细的小蛮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住了她。   上官素若暗喜,大胆而狂野地给予迎合,还故意发出嘤嘤咛咛的吟叫,身体更是直往古煊身上摩擦。就在她觉察到古煊如她所料地准备进一步时,她嘎然停止了。   无惧他陡转不悦的神态,上官素若巧妙地引出今天所受的委屈,“皇上,臣妾有个请求!”   古煊紧抿着唇,由于欲求不满,面色煞是阴沉。   上官素若再度展现她的可怜样,“明天的选秀,臣妾恳请皇上取消谢心怡的资格!皇上您知道吗,她目中无人,非但不把臣妾当一回事,还教唆侍女作弄臣妾,害臣妾跌了一跤,现在脚还隐隐作疼呢!”   鹰眸一丝精芒闪过,古煊脑海再次浮出那个淡然清冷的影子,蓦地,他推开了怀中人,“你先回去,朕还有事忙。”   上官素若始料不及,美目陡然瞪大,欲撒娇,却被古煊眼中凌厉的锋芒所吓住。她清楚他的脾气,因而就算内心十分困惑和不甘,也唯有乖乖地从他腿上下来。   “林公公,命人送淑妃回去。”古煊突然朝外喊了一句,没再看她,注意力重新投入案前的奏折当中。   房门即时打开,太监进来,停在上官素若面前,“娘娘请随奴才走!”   上官素若更觉懊恼,继续瞅了一下古煊的头顶,终无奈离去。   太监赶忙跟上,还体贴地关上门,室内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安宁静谧。而古煊,依然没有抬头过……   翌日,是选秀的正式日子,根据皇朝律例,由太后与目前代为掌管后宫的淑妃主持,古煊则沉默静坐,一个个地过目,结果,除了太后钦定的谢心怡被册封为德妃(也可称怡妃),还另外选了20个秀女,分别册封为贵嫔、美人、才人和宝林等。   被选中的欢欢喜喜地住进安排好的宫苑,落选的则失望哀寞地离开皇宫。   谢心怡的头衔是四妃之一,居住的宫殿自然是奢华气派,且样样俱全。   看着宽敞干净的四周,冷君柔正式恭喜她。   她喜悦难掩,猛然忆起选秀期间上官素若那高傲不屑的样子,微笑顷刻隐退,“接下来我要好好表现自己,争取尽快成为皇后!”   “有太后娘娘的帮忙,小姐定能梦想成真。”冷君柔鼓励道,却无任何恭维之意。   谢心怡下意识地颌首,瞧瞧窗外就要暗下来的天色,俏脸略显焦急,低吟出声,“根据惯例,皇上这几天都会宠幸新进宫的嫔妃,不知皇上今晚会去哪个宫过夜,会不会来我这儿。”   冷君柔怔了怔,就事论事,“既然小姐是这次妃级最高的,照理说皇上今晚会先来这儿。”   “会吗?”谢心怡还是相当慌乱,不经意间瞧了一下手腕,不觉又是一声大呼,“遭了,我的玉镯!玉镯还留在姨娘那儿!”   “玉镯?”   “进宫之前,娘亲为我准备了一块玉镯,只要我和皇上行房的时候戴着它,我会很快怀有龙种。昨天在姨娘那下厨,我担心被油烟弄脏,便解下来放在姨娘的房间。君柔,怎么办?皇上今晚要是过来……”心急如焚的谢心怡顾不着那么多,直接跟冷君柔讲了母亲的计划。   “小姐别怕,现在天还没有黑,我去太后那帮你拿回来。”冷君柔下意识地道,得到谢心怡的允许,刻不容缓地走出怡心殿。   生怕白天使用轻功会引起注意,她只能快速奔走,可惜有时候人越是急,老天爷越是不让你顺顺利利,经过御花园时,竟然看到了古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差不多、一身儒雅官服的年轻男子。   稍微思忖了下,冷君柔决定避开他,选择了最远的一条小道。就在她以为没被发觉而准备松口气时,身后蓦然传来了一道威严又沉怒的嗓音,“你,给朕站住!”   他没指名道姓,她很想当做不知道他是在命令自己,可他是皇帝,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只需动动手指就足以引起“地动山摇”的震撼结果,因此,即便很不情愿,她还是得停下。   伴随着两道程度不同的脚步声,冷君柔知道,他们走近来了!   渐渐地,一双绣着腾龙图案的靴子闯入她低垂的眼帘中。   屏住呼吸,她沉吟片刻,欠身行礼,“奴婢叩见皇上!”   得不到回应!   故她不敢抬头。   其实,古煊正紧抿薄唇怒瞪着她。他从不认真去记一个女人,包括他的那些妃子,也是时间久了才对她们略有所知。但对这丫头,他明明只见过一次,竟把她记住了。这令他很是不悦,而她还想躲开自己,这更是引起他莫名的气恼。   古煊在这头生气,冷君柔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得已之下,她试着抬起头,准备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了古煊阴沉得吓人的一张脸,那深不见底的黑眸,让她不由自主地发颤,于是迅速别开脸,迎接她的是另一张温润俊雅的面容!   一身红色官服,七尺之躯,颀长伟岸,不同于古煊的冷酷俊美,他神色温和,带着浅笑,即便不语,也给人阳光般的温暖感觉,让人直想就这样盯着他,从他身上摄取热量,好暖和心头的寒凉。   不过,她这样盯着别的男人看,又引起某人龙颜不悦了!   俊颜更加深沉,额头几乎冒出了一道道黑线,古煊再度开口,企图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你刚才急急忙忙地,要往何处?”   冷君柔微微一怔,却也如实作答:“奴婢奉命去太后娘娘那一趟!”   霎时,两张不同的男性面孔,露出相同的怪异神色。   “奴婢要急着去帮德妃娘娘办事,皇上如没其他事,请恕奴婢先告退!”眼见天色不早,冷君柔巧妙道出,见古煊不语,于是赶忙对他深深一鞠,重新迈动了脚步。   见她轻身如燕地溜开,古煊心里头的闷气在迅速蔓延。   一直静立于旁的蓝子轩,灿若星辰的星眸也紧紧追随着渐渐远去的那抹倩影,“皇上,她就是谢心怡带进宫的侍婢?”   起初,他还以为她是哪个嫔妃,若非亲耳听见从她口中发出的奴婢自称,他还不肯相信她只是一名宫女,只因为,那绝色倾城的容貌,特别是配上那清冷淡然的气质,让人无法跟宫女联想在一起。   “瞧她那架势,好似懂武功,看来太后这次的布局很慎密,似乎势在必得。”蓝子轩俊雅的面旁微露担忧。   “她休想!朕才不会让这老妖婆奸计得逞!”古煊怒气不见,低沉的嗓音更加阴寒和冷冽,咬牙切齿,“不管她曾经多威风,多强势,朕都会一一瓦解她!” 005 夜中对峙   随着天际边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后,整个大地彻底回归黑暗和宁静。   谢心怡的寝房内,到处充斥弥漫着芳香浓郁的玫瑰花香,令人沉醉着迷。她老早就吃完饭,洗完澡,换上一袭薄若蝉羽的红色网衣,一头青丝顺肩而下,洁白细嫩的肌肤在网隙间若隐若现,深邃的乳沟向下蔓延,乳沟左右的丰满浑圆在网衣下更是格外显眼。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淡定闲然,充满紧张与焦急的美目不停地往门口瞧,期盼着那声通报。   冷君柔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愈加心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小姐,既然太监通知了皇上今晚会来,你不用着急!”   谢心怡讷讷一笑,急虑之色却仍未退。   又是过了一阵子后,那声令人期盼已久的通报总算响起。   谢心怡赶忙起身,而古煊修长挺拔的身躯也大步踏进,今晚的他,依然穿着白天那袭深墨色的袍衫,绣龙的底纹在灯火辉映下闪闪发光,栩栩如生,整个人显得更加威严尊贵,气势非凡。   “臣妾参见皇上!”谢心怡迎到古煊面前,鞠了一下身子,声音中的颤抖显示了她的激动和欣喜。   冷君柔也低垂着头,对古煊偮拜。   古煊性感的薄唇自信孤傲地扬着,没有叫平身,而是淡淡地道出一句,“你,去给朕倒杯茶来!”   谢心怡和冷君柔齐齐抬起头,冷君柔正好撞进了古煊深不见底的黑眸,谢心怡则愣了愣。   “德妃,看你带来的是什么奴才,总是不把朕放在眼中,难道,这是你教的?”古煊分明就是找渣的,还故意把奴才二字加重语气。   “奴婢这就去!”冷君柔说罢,已不见人影。   为了缓和气氛,谢心怡挽住古煊的手臂,笑吟吟地道,“皇上,请先到一边坐坐!”   这次,古煊不语,由她扶着自己到旁边的大椅坐下,锐利如旧的眸子环视旖旎的周围,感受着那激人情欲的香味,最后,视线停在谢心怡的身上。   谢心怡俏脸霎时一红,羞答答地回望着他,同时,不着痕迹地令自己玲珑浮凸的娇躯尽可能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可惜,她看不到预期中的惊艳和色迷,只见古煊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还是一片深沉,棱角分明的线条十分冷硬,唯一能够透露心中想法的星眸中,更是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恰好,冷君柔进来了,小心翼翼地将一杯热茶呈给古煊。   没有立即接过,古煊定定望着她,由于她低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谢心怡见状,先是一怔,随即赔笑道出,“君柔是臣妾带进宫的奴婢,礼仪规矩等自然是比不上宫里头的,臣妾答应皇上,日后定好好管教她。”   继而,召唤冷君柔,“君柔,来,跪下给皇上请罪!”   冷君柔的身体明显一僵,但还是缓缓跪下,“奴婢无心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奴才过不去,请喝了这杯茶,然后……时间不早了,让臣妾服侍皇上就寝。”谢心怡目光回到古煊那,娇颜更加含羞,对他频频发出暧昧的神色。   古煊内心一个冷哼和轻蔑,却也从冷君柔那接过了茶水。   冷君柔暗暗舒了一口气,得到谢心怡叫她先退下的吩咐,赶忙起身离开。   室内逐渐安静下来,古煊一个劲地茗着茶,神态慢悠悠,谢心怡却心急如焚,可又不好意思再做暗示,只能静静等候。   大约过了一炷香工夫,古煊终于放下茶杯。   谢心怡见机不可失,也顾不着太多,迅速来到他的身边,“皇上,让臣妾为您更衣。”   古煊并不抗拒,任她小心轻柔地替自己除去外袍,直至伟岸健硕的身躯只留一件白色睡衫,与她进入床内。   没有任何言语,他自顾躺下,且闭上眼睛。   谢心怡骤然错愕,怎么会这样!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是应该和自己……那个的吗?   按住心头的懊恼,她勇敢地呼唤出来,“皇上——”   可惜,古煊仿佛没听到似的,动也不动,整个人似乎睡着了。   谢心怡不觉更加心乱如麻,且很是羞恼,她想脱掉他的睡衫,用自己进宫之前就已学到的房术去挑逗诱惑他,然而……她的矜持、她的骄傲,最主要的是,她担心他会用七出之条中的不知廉耻和淫佚来把她“休掉”!   故此,尽管内心再多不甘和羞恼,她也只好憋着,背靠床梁,呆呆看着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庞,渐渐地,痴迷了……   另一厢,出了谢心怡寝房的冷君柔,没直接回去自己的寝室,而是出到院子,停在这棵凤凰树下。   此刻正逢花期,花红叶绿,富丽堂皇,花朵沿着那高高的宫墙一直蔓延至外。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谢心怡住进这座宫殿,是否象征着将来会像凤凰树一样,如火如艳,成为人中之凤?   一朵红花突然从树降落,自眼前划过,冷君柔于是蹲下身,把它捡起,仔细观察,然后就那样握在手中,转身准备回屋。   出其不意地,差点撞进了一个胸膛!   是他!皇帝!他……他不是应该在谢心怡的房间睡到天亮吗?因何三更半夜出现于此?这次,不待他开口,她已经主动对他行礼。   照样得不到他的回应,还很久很久,久得她脚有点酸。   就在她准备像白天那样自个告辞离去时,猛觉一阵疾风袭来,下一秒,她被扯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淡淡的檀香味,让她莫名地感到危机,条件反射地做出了挣扎,见他无动于衷,她只好使出功夫,结果却是……毫无用处!   他竟然也会武功,而且,不在她之下!   “这就是你欲迎还拒的伎俩,对朕采取欲擒故纵,目的就是想引起朕的注意?”古煊冷哼着,醇厚的嗓音尽显嘲弄和鄙夷。   冷君柔先是一愣,清澈干净的水眸下意识地涌起一丝不屑。   这正好被洞察力敏锐的古煊捕捉到了!他勃然大怒,箍在她腰间的大手加了力度,似乎要将那不经一握的纤腰弄断。   很痛!冷君柔蹙起眉头,却没表露任何痛苦的表情,语气淡淡地,“皇上请放手!”   “如果朕不放呢!别忘了,你只是个卑微的下等宫奴,只要朕喜欢,别说捏断你的腰,朕随时可要你的命!”她的淡定,她的漠视,无不让他暴怒。   “是的,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掌管着天下百姓的性命,皇上可以要任何一个人死,奴婢也不例外!只是,奴婢是德妃娘娘带进宫的人,皇上用得着因为奴婢而令德妃娘娘难过,甚至……得罪了太后娘娘?”冷君柔说得言简意深,凝练有力。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奴才!古煊更加盛怒,是的,他此刻真想一掌就劈死这不知天高地厚、比太后那老妖婆、比德妃那淫妇还令自己狂怒的贱奴!   但最终,他松手,怒气腾腾地看着她毫无惧色、淡定悠闲地从自己视线中走开…… 006 被 打   一直以来,冷君柔的工作都是在谢心怡外出时跟随在旁保护,至于服侍梳洗的活儿,她从没做过,如今进到皇宫也不例外,因此,早上起来后,她像往常那样,出到院子里练剑。   不一会,忽见上官素若来势汹汹地降临,身边依然拥簇着很多人,除了宫女,还有几名衣着光鲜华丽的年轻女子,看样子,是后宫嫔妃。   赶快收起长剑,冷君柔稍微整理一下衣裙,迈步朝屋里走。刚到门口就听到上官素若发出幸灾乐祸的嘲讽,“听说皇上昨晚夜宿这儿,可敬事房那边并无任何相关记录,德妃,不会是你惹怒了皇上吧?”   “就是,皇上每次去我们殿里过夜,都会宠幸我们,唯独德妃娘娘没有,德妃娘娘莫非有何隐疾?”另一个不知名的妃子附和道,不怀好意的眼中尽是讥笑和得意。   接着,哄堂大笑,个个都花枝乱颤了。   冷君柔习惯性地拧起眉头,越过众人,径直来到谢心怡的身边,不过她尚未来得及做其他,便闻上官素若叱喝出来,“德妃,这就是你调教的好奴才?见到本宫也不行礼?”   看到谢心怡欲起回击,冷君柔先她一步,在上官素若等人面前偮身,“奴婢叩见淑妃娘娘,叩见各位娘娘!”   然而,她得到的并非叫她平身,而是狠狠一巴掌。对方似乎早有计划要她的命,那力度之大,即便她有武功,也免不住跌倒在了地上。   这下,谢心怡无法再忍,腾地从椅上起身,直奔上官素若的跟前,与她面对面,怒吼而出,“淑妃,她是我的人,就算有错也该由我来教训,而非你随意叫人动手!”   “是吗?本宫看你是教她来暗中对付本宫吧!昨天在御花园的事,别以为本宫不晓得!”上官素若也一脸怒容,想起昨天遭受的暗算,不禁抬起脚,用她高高的鞋底对准尚未起来的冷君柔,使劲一踩!   先前那猝不及防的掌刮本就让冷君柔感到热辣辣的刺疼,如今这么一踩,手指更是立即起了一排红印,十指连心,痛不言堪。   谢心怡见状,想也不想就扬起手,就那样甩在了上官素若的脸庞上。   瞬时间,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不敢喘气,皆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震住了。   而上官素若,好一会也才怒骂出来,“德妃,你居敢打本宫,论资排辈,本宫都比你高,你这样以下犯上,是不是不想活命了!李嬷嬷,季嬷嬷,给本宫好好惩罚她,她哪只手打本宫,就废了她哪只手!”   上官素若话音一落,只见两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闪电般地靠近,谢心怡马上被人按在地上,刚才掌掴冷君柔的那个李嬷嬷,用力握住谢心怡的右手臂,不眨眼,不犹豫,准备就那样折下去。   冷君柔内心一惊,什么也顾不着,忍痛迅速站起,抬手朝李嬷嬷一劈,同时还推开季嬷嬷,带谢心怡后退到几丈之远。   这更加引起上官素若的恼怒,她把外面的侍卫都喊进来了。   看着团团围住的人群,冷君柔拔出长剑,将谢心怡护在身后。   上官素若见状,怒气已经膨胀到了极点,“皇宫重地,私下亮出武器者罪该万死,来人,给我将这狗奴才拿下,杀——无——赦!”   话音刚落,那一伙侍卫也迅速举起武器,再次向前。   冷君柔依然面若寒霜,冷眸来回看着众侍卫,眼看一场惊险的打斗就要开始,一个柔中带韧的嗓音蓦然响起。   一个身着粉色宫裙的女子在一宫女的陪伴下袅袅走进。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红,娇艳欲滴。颈上带着一窜紫色水晶,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如雪,俨然天仙下凡,手如柔荑,天蓝手链随意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而有光泽。   冷君柔还在纳闷中,只闻上官素若轻叱出来,“冉妃,这里不关你的事,你最好给本宫闭嘴!”   女子轻轻一抿樱唇,露出了两个小酒窝,更加倾国倾城,“本宫虽不清楚德妃做过什么冒犯了淑妃,以致淑如此大动干戈,不过容本宫提醒一下,德妃终究是皇上册封的妃子,是太后娘娘钦点的人,即便是……再不受宠,淑妃也不该这般无所忌惮!”   上官素若立时被这番话慑得面色大变,气焰降低了不少。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此处是德妃的宫殿,这样一大批人带刀举枪地涌进来,即便是皇上见到,恐怕也不高兴吧?”冉妃舌粲莲花,继续慢悠悠地阐述,柔柔软软的语音依然很平缓,却让人不可忽视。   果然,上官素若开始不甘心地令退侍卫,高挑的身段越过冉妃,直奔谢心怡面前,“谢心怡,这次算你好运!”   然后,指着冷君柔,疾言厉色,“狗奴才,你给本宫注意点,下次要是再敢暗算本宫,就算是皇上在本宫也绝不饶你!”   一大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上官素若等人的离开,热闹紧张的大殿转为安静。   冷君柔收起剑,扶谢心怡到旁边坐下,关切询问,“小姐,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谢心怡摇头,轻轻推开了她,走到冉妃的跟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冉妃,一会,道谢。   “德妃无需客气,本宫不过是举手之劳。”冉妃淡笑着,“本宫刚和宫女经过这附近,想起怡心殿住的正是皇上刚刚册封的德妃,便进来打个招呼,不料会碰上这样的画面。”   是这样的吗?望着笑吟吟的冉妃,谢心怡脑海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听来的一些事儿。   “德妃,你的丫鬟似乎伤得不轻,恐怕得敷药,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本宫下次再来。”冉妃目光略转,落在冷君柔的身上,媚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不待谢心怡给反应,她已径转身,带着贴身宫女朝外走,美丽的身影跨过门口,慢慢消失。   谢心怡呆呆愣着,一会,回到冷君柔的身边,询问,“君柔,你还好吧?”   “我没事!”冷君柔轻声应答,给她一个无需担心的眼神,“小姐,刚才……谢谢你。”   谢心怡不语,面色一怔。刚才之所以打上官素若,不仅是因为冷君柔被欺负,更因为心中的羞恼。昨晚得不到古煊的宠幸,她本就大生闷气,今天一大清早上官素若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奚落嘲笑,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或许可以说,冷君柔被欺负,正好给她一个发泄的借口。   “你快回房去洗擦一下伤口,敷点药吧,虽然你有功夫底子,但刚才那巴掌,还有淑妃用力一踩,还是挺严重的。”谢心怡收起沉思,对冷君柔做出催促。   待冷君柔退下后,她又重新看向门口,脑海涌动着冉妃的影子,一张俏脸再次泛起了阵阵思云……   另一厢,冉妃离开怡心殿后,带着宫女漫步宫闱间,走着走着,宫女突然疑问,“小姐,您刚才因何要劝阻她们?她们‘互相残杀’,对我们不是更好么?”   冉妃不语,五官精致的容颜逐渐蒙上一层浅浅的深沉,直至耳畔响起一声“豹皮花开了”的时候,她才从中回神,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御花园。   一朵朵五角星状的花朵,由五枚豹皮颜色的花瓣组成,黄色的花心分布着棕红色横纹或斑块,顶部镶嵌着一个微型五角星,色泽与外瓣相近。整个花朵光彩夺目,别具一格。   她不好玫瑰,不喜兰花,偏对这种罕见特异的毒花情有独钟,这块地,是古煊专门命人弄的,还派人从很远的地方运来茎枝繁殖,只为了博红颜一笑。   “再过三年,小姐就可以离开这儿,和主子长相厮守了。”宫女呆望着跟前的花朵,嘴里发出了呢喃。   冉妃眼波再起波澜,脑海闪出一个威严魁伟的身影,这个影子,令她日夜萦绕,每每想起都会揪疼。   是的,任务一完成,自己便能重返他的身边,再也无需用回忆来想念他,无需在梦中才能见到他。她仿佛见到,自己和他,在一片豹皮花海前戏耍,他笑着跟她说,冉儿,我爱你,永远永远…… 007 野外救他   安静的小寝室里,冷君柔边敷药,边陷入沉思。   原来,昨晚古煊并没有宠幸谢心怡,这也解除了昨晚古煊那个时候出现于庭院的疑团。   可是,为什么呢?谢心怡虽非国色天香,却也长得不错,古煊没理由不宠幸她。这,到底是何缘故?   难道与太后有关?冷君柔不禁想起前天在太后殿里,古煊来见太后时的冷淡态度,由此可见,太后并非古煊的亲娘,毕竟,没有哪个儿子会那样冷待自己的亲娘。   还以为谢心怡很快就能美梦成真,却不料……谢心怡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如今遭受这般对待,还有上官素若那伙人的奚落嘲讽,估计会很悲愤和难堪吧。   已经敷完药,冷君柔便不做休息,来到谢心怡的睡房,正好看到谢心怡在镜前发呆。   她稍顿,还是走了进去,停在谢心怡的身侧,先是对着镜子里面那张愁眉不振的容颜注视一下,随即伸手轻轻按在谢心怡的肩上。   谢心怡回神,通过镜子盯着冷君柔,“伤口都处理了吗?”   冷君柔怔了怔,颌首,“已经擦过药,没什么大碍了。”   谢心怡皱紧的眉头略微松了一下,看着冷君柔的手,白皙细嫩的手指尽管敷了药,却仍难掩那一排红红肿肿的鞋印。   “小姐,太后娘娘并非皇上的亲娘?”冷君柔冷不防地问出。   谢心怡身体一僵,点头,“皇上的亲娘是当年的宁妃娘娘,在皇上三岁时因病去世,太后姨娘见皇上可怜,便跟先帝请求让她将皇上抚养成人。本来,皇上对太后姨娘还算孝敬,五年前登基,更是将太后姨娘封为曦太后,享誉最高的权力。可惜好景不长,不知是谁跟皇上污蔑,说宁妃娘娘当年并非病死,而是被太后姨娘害死,皇上误信谗言,对姨娘的态度立即起了大转变。”   冷君柔恍然大悟,不但清楚了谢心怡因何受冷落,还清楚谢心怡三年前被皇帝无故遣退的缘故,皇帝恨太后,还迁怒了谢心怡。   “我不奢望皇上专宠我,只希望能得到正常的夫妻之礼,但实际上……皇上为何偏要这样对我?!”谢心怡接着嚷了出来,嗓音和神态都呈现出了忿然与悲痛。   看着这样的谢心怡,冷君柔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娘亲深爱爹爹,为了与爹爹一起,不惜跟外公断绝关系,可到头来……所以,她不会鼓励谢心怡坚持,只沉默一旁,静静感受着谢心怡的难过,静静陪在其身边。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没有再来怡心殿,后宫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说是每天轮流着去宠幸新来的秀女,因此,谢心怡算是唯一一个被抽中却没被宠幸的嫔妃,而几乎整个后宫都知道,刚进宫的“德妃娘娘”不受宠,即便贵为太后的亲姨甥女。   上官素若倒是没有再出现,太后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和谢心怡单独谈话。   表面上,谢心怡能吃能睡,过得很好。只有冷君柔知道,其实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样的情况,冷君柔再熟悉不过。每每看着落寞寡欢的谢心怡,她总会想起自己的娘亲,于是,对谢心怡的疼爱不知不觉中萌生了。   明天就是娘亲的忌日,冷君柔向谢心怡请示要出宫拜祭,谢心怡便也一口答应。   翌日,冷君柔在凌晨便出宫,先在市集买了娘亲最喜欢吃的米饼和最喜爱的满天星鲜花,然后抵达城郊的墓园。   当初答应给谢心怡做侍从时,曾向谢心怡提出一个请求,要一块幽静的墓园安葬娘亲。所以,这个墓园,是谢心怡命人安排的。   整个坟地修建得很大很坚固,然而坟地终究是坟地,在这孤寂无人的旷野当中,依然是数不尽的苍凉。   三杯清茶,一束鲜花,一些干饼,简简单单,但她知道,娘会很喜欢。   元宝已经烧过,蜡烛还在静静燃烧,冷君柔伫立坟前,开始轻声道出话来,“娘,柔儿来看您了,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是否也像柔儿想念您一样,时刻记挂着柔儿?还记得柔儿上次跟您提过的谢心怡吗?她进宫了,她很喜欢皇帝,为了皇帝,甘愿困在高高的宫墙里,可惜皇帝和爹爹一样,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看着悲伤痛苦的她,柔儿很想叫她放弃,想将娘的悲惨遭遇告诉她,但柔儿最终还是没说,因为柔儿清楚,即便她知道又如何,结果还是会跟娘亲一样为爱义无反顾,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决不放弃,最主要的是,柔儿还需要她的帮忙。”   惆怅轻柔的嗓音,在旷野中作响,冷君柔迎风而立,就那样自言自语,对着坟头倾诉衷肠。口渴了,她就喝带来的茶水;饿了就吃盘子里的光酥饼;累了,索性在坟前坐下。   有时候,她还停下来,回忆自己与母亲曾经一起的美好时光,到了从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差不多黑了。   心头,充斥着浓浓的不舍,可最后,她只能对着坟头深深鞠拜三下,怀着不舍之情离开了墓地。   经过一片山林时,忽闻一阵打斗声顺着微风飘到耳畔,凭她习武的敏锐触觉,她猜出这场打斗不简单。   这荒山野林的,谁在打架?因为好奇心,更因为不知名的驱使,她不禁加快脚步,沿着打斗声疾奔,在林内的一片空地里,果然看到一群人在厮杀纠缠。   其中一方,约有十来人,清一色的黑衣,手持长剑,招式非常狠毒凌厉,他们围攻的对象是一个身着深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竟然……竟然是皇帝!   皇帝的武功果然了得,面对众人脸不改色,气定神闲,挥剑自如,招招将敌人逼进死胡同。   随着敌人一个个倒地,眼见一场激烈的打斗就要结束,突然,一枚暗器闪电般地向古煊飞去,令人猝不及防,闪躲不及。   就连冷君柔,快速赶过去的时候,也只能看到那枚暗器直插入古煊的肩膀。   “铿——”   是一敌人趁机追击,被她速度拔出的长剑阻挡,令古煊免受敌军的进一步袭击。   她的突然出现,让古煊大感惊愕,不过情况危急,加上伤口的痛,他便无心暇顾太多。一手捂住右胸,一手继续挥动青铜剑,经过一番硬拼,总算将余下几名敌人击败,而他,这也才发出痛苦的吟叫。   冷君柔迅速回到他的身边,发现他面色煞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中暗器的肩膀上血流不断,是暗黑色的血,暗器的尖头泛着蓝光,显然淬过剧毒。   内心一惊慌,冷君柔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迅速封住了他的穴位。   “先别……别回宫!”古煊皱着眉头,吃力地交代出这几个字,而后不待冷君柔反应,已经昏了过去。   “喂……喂……你别睡,你醒醒……”冷君柔下意识地摇晃他。   可惜,任她如何呐喊,他都毫无反应。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冷君柔整颗心,不由得起了纷乱。   他身为皇帝,不在皇宫,跑来这野外做什么?皇帝出宫不都有大内高手跟从的吗?为何他是孤身一人?这伙人是谁?他的仇家吗?还有,他刚刚叫别回宫,为什么呢?他中了毒,假如不及时抢救,恐怕命不久矣。   “呀——呀——”   乌鸦的啼叫,将冷君柔从方寸大乱中唤醒。   扫视一下地面的尸体,回想古煊昏迷前叮嘱的话,冷君柔慢慢明白过来!他说先别回宫,应该是担心路上再遭敌人袭击吧?   能够被派来刺杀皇帝,估计功夫底子都很不错,假如再有这么一群亡命之徒出现,单凭自己,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唯今之计是找个地方躲开敌军余党!   事不宜迟,她急忙搀扶起昏迷中的古煊,吃力地朝深林里面走去,留着那满地的尸体,就那样继续横七竖八地散着。   古煊个头大,加上身体健硕,让娇小纤弱的她带着走了一大段路,难免感到艰辛劳苦,到了停下来的时候,她已香汗淋淋且气喘吁吁。   这时,天正式黑了,幸亏是月初,半轮明月勾在天空,给大地射来淡淡的银光。   深林里,有一间茅屋,估计是猎人修建,里面还有一些干草和干柴。   先是将古煊放下,冷君柔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干草柴枝,顿时,屋内光亮了起来。 008 强吻   大概打量一下四周,她注意力回到古煊那,发觉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青紫了!   刻不容缓,她赶忙替他把脉,最后确定,他肩膀中的是蛇毒,且是毒性最剧烈的那种,一个时辰之内不解毒的话,他绝对命丧九泉!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由他死去?虽然他很可恶,曾经持着皇帝的身份刁难自己,可自己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他是皇帝,掌管着天下苍生的命运,一旦驾崩,轻则影响国家社稷,重则有可能导致改朝换代!   所以,种种原因,她不得不救他!然而,在这荒野深林中,未必有解毒的草药,而且天已黑了,根本无从找起!   皱着眉头,轻咬唇瓣,冷君柔犯愁地看着情况愈加严重的古煊,蓦地,脑海一激灵,犹豫片刻后,毅然咬破食指,在鲜血涌出之前,将整个指头塞进了古煊的口中。   宛若千年干旱遇上雨露,昏迷中的古煊紧紧含住她的小指头,使劲吸吮。他越是用力,她越觉疼痛,不过都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吭哼半声,更不缩回手指。   果然是立竿见影,渐渐的,古煊发紫的面庞逐渐转为正常,呼吸也由微弱变得稳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停止吸吮,松开了她的手指。   指头仍然很痛,冷君柔从裙角撕下一小块布,缠在指头上,对准呵气一会儿,重新给古煊把脉,确定他体内的毒已经化解,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选在他的对面坐下。   血,阻止了;疼痛,依然未褪。她背靠着墙,微微仰起脸,闭目。由于疲劳,加上失血过多,她抵不住倦意,不久便睡了过去。   柴火继续慢慢燃烧,大约一个时辰后,古煊悠悠转醒。伤口的痛让他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同时警惕环视打量周围,看到冷君柔时,整个人陡然一怔愣,白天的情景马上回到脑海,他先是检查一下受伤的肩膀,随即捡起地面那块已被血染红了的暗器。   端详过后,他将它扔在一边,起身走到门口,瞧了瞧外面,再回屋里时,来到冷君柔的身边。   迷迷糊糊间,他只记得有样东西放进自己的嘴里,自己似乎很口渴,于是逮住猛吸,渐渐地发觉伤口似乎没那么痛,然后安心地睡去。   是她救了自己的吧?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且这荒山遍野当中,她用怎样的办法拯救自己?还有,她不是应该呆在宫中的吗?怎会无端端出现在郊外?   他忽然抬起手,粗糙结实的指腹慢慢抚上她的脸颊,但尚未来得及移动,她就醒了!   惺忪睡眼在看到放大于眼前的俊美面孔后,冷君柔立时瞪大眼眸。   “你在诱惑朕?”古煊开口,低沉的嗓音透着戏谑,俊颜上还是那种可恶的嘲弄。   冷君柔怔了怔,起身。   “刚才是你救了朕?你给朕喝了什么药?”在她迈出两步时,他接着讲,语气已经改为严肃和认真。   给他喝了什么药?难道告诉他,他饮了她的血?冷君柔脚步稍微一停。   “还有,你因何出宫?来这儿做什么?”古煊高大的身躯已经稳如泰山地堵在她的面前,见她仍然不语,似乎还想走出去,于是面色一沉,长臂挥出,索性将她搂入怀中,抬起她的脸,嘴唇快速覆在她倔强的小嘴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人措手不及。   冷君柔先是一愕,随即奋起反抗。   可惜,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先别说她在体形上差他一截,单是刚才因为输血给他,她已体力不支。她不禁后悔,自己真的不该救他!不该救这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她真甜,她的味道真好吃!就像是即将熟了的水蜜桃,带着淡淡的青涩,却娇艳欲滴。尽情品尝着她的美好,古煊心头泛起阵阵欣悦,他还惊喜地发现,她的身材比想象中还要好,他可以想象,这袭普普通通的白色裙衫底下是怎样一副玲珑浮凸,性感诱人的娇躯!   想罢,他更加高亢,大手忍不住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冷君柔就算没经历过这些,也知怎么回事,霎时更是羞愤不已,挣扎得更加大力。   古煊依然不理会,大手已经来到她的胸前,隔着那薄薄的布料,他很快寻到她的坚挺,熟稔地揉弄起来。   陌生的酥麻感,让冷君柔浑身发颤,她气急交加,不知所措,本能地张嘴,贝齿朝着他那仍在侵犯自己口腔的龙舌,使劲咬去。   古煊一声闷哼,修长的身躯明显一僵,但他没有消停,继续吸吮品尝着她口内的蜜津,同时,手继续侵犯着她的胸前。   可恶!冷君柔不再顾虑,抬脚对准他鼓鼓的胯下,快准狠地踹去。   “噢——”   果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叫,古煊非但停止强吻,还迅速松开她,大手改为捧住自己的胯下,俊颜由于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刚才欲火焚身,他那个地方本就胀大灼痛,在此情况下受到袭击,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他的痛苦模样,冷君柔也难免感到一丝怔愣,但只是维持了片刻,她收回视线,扭头准备朝屋外走。   古煊见状,不觉更加恼怒,喝住她,“站住!”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向,他唯有使出杀手锏,“朕叫你站住,没听到吗?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胆敢违抗圣命,朕非但要你的命,还会将你的主子一起查办!”   果然,冷君柔一听这个威胁,嘎然止步。   古煊冷哼,继续命令,“过来!”   心里头又是一个震颤,冷君柔稍作思忖后,便也回头。   眸中怒气不减,古煊只是不悦地瞪着她,不再吭声,开始坐了下来,动作非常小心和谨慎。   冷君柔则不知所错,正好看到火就要熄灭了,于是过去,拿起一根树枝挑火,然后顺势在火堆前坐下。   不一会,看到古煊也靠近来。   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又想侵犯自己,冷君柔整个人像刺猬一样,迅速戒备警惕起来。 009 共度一晚   这又是引起古煊的大大不悦,没好气地哼了出来,“你放心,朕那个地方才被你踹过,就算朕真的想,也有心无力。”   戒备之心悄然放下,冷君柔娇颜一瑟,内心忍不住冷哼,他要是能自重,根本不会受此伤痛。   “你还没回答朕,今天出来做什么。”他再开口,语气透着压抑的怒气。   冷君柔自知无法隐瞒,便也干脆道出,“今天是奴婢娘亲的生忌,奴婢得到德妃娘娘允许,出宫拜祭!”   古煊一听,眼中即时闪过一丝错愕!今天,居然也是她母亲的生忌!   略微按住震撼,他又问,“你跟随德妃多长时间了?”   “大约一年。”冷君柔还是很快回答。   一年?真的只有一年?古煊剑眉挑起。   而冷君柔,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火光,闪亮的火焰照在她的脸上,那儿,布满了阵阵思云。   “你今天救了朕,朕想给你奖赏,说,你要什么?”古煊转话题,总是转得很快,幽邃的深眸隐隐眨着喜悦之光,等待着她的回复,可惜,她提出的要求,并非他猜的那样!   “奴婢恳请皇上对德妃娘娘好一些,德妃娘娘是皇上的人,理应受到圣恩。”   “朕还以为,你会叫朕对你好!”古煊下意识地嗤哼。   冷君柔一怔,继续讲,“德妃娘娘很喜欢皇上,皇上尽管不能给予同等的回应,但愿皇上尽量分一点点爱给娘娘……”   “你呢?你喜欢朕不?”古煊猛然打断她的话,语气隐约带着一点不死心的期待。他很不明白自己因何问出这样的话!这根本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莫非……自己中毒,导致神志不清?   “皇上出宫不带侍卫的吗?”冷君柔避开了话题,在转话题方面,她和他貌似有点儿相似。   以为她是关心自己,古煊怒火消减了不少,不过,他也没就着她的话给回复,而是退到一边去,背靠墙而坐,慢慢闭上了眼睛。   冷君柔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焰火,不一会,听到了一阵略显急促的鼻鼾声。   他睡了吗?他是皇帝,应当拥有很高的警惕性和防备心,可他……竟然就这么放心地在荒野熟睡!在……一个不甚认识的“宫女”面前睡着了!他是太累了呢?还是太过信任自己?   夜,渐渐转深,也越来越静,空气中,只有火烧木柴发出的兹兹响声,间中还夹杂着古煊轻微却急促的鼻鼾声。   冷君柔仍在努力支撑,奈何太过疲惫,终究体力不支,只能看着火苗在自己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最后……彻底不见。   待她睁开眼时,发现跟前的火堆已灭,化成一堆余烬。屋内却很是光明,原来,天亮了。   不过,古煊不见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心头立时窜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和担忧,她赶忙冲出屋外,沿着周围四处寻找,可惜都没结果!她还去过昨天打斗的地方,发现那些尸体都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是又遇上了敌人?可是,敌人如果要抓,一定会连自己也一起掳走的。   或者,他先回宫了?但假如这样,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一声?为什么不带自己回去?不,他是皇帝,是一个高高在上、狂妄倨傲的皇帝,不跟自己辞别,不带自己一起走,并不出奇!   所以,自己不该再留这儿,不管他是否先行回宫,又或者是……被敌人掳走,自己当务之急,都该先回宫!   ——   皇宫   古煊的寝宫里,太医正为他检查处理伤口,蓝子轩也在旁。   只见蓝子轩眉头深锁,面色凝重,担忧地说出话来,“皇上,今后您再去拜祭良妃娘娘,一定要带侍卫前往才行!”   古煊不语,脸上的阴沉表明了他的怒气。昨日是母后的生忌,母后喜欢莲花,去世之际曾跟父皇请求希望安葬在城外的莲花庵,父皇悲痛之余便也答允。   以往,每逢母后的忌日,父皇总会带自己前往莲花庵拜祭,自父皇驾崩后,自己继续坚持,头几年都会带一队侍卫陪同,这两年便只是独身前往,只因不想自己悲伤哀痛的一面被外人看到,却不料,这给有心人提供了一个刺杀的机会。   古煊沉思期间,太医已然治疗完毕,神色宽松地做出汇报,“皇上中的暗器被抹过毒性剧烈的蛇毒,幸亏被及时封住穴道,毒液侵入体内不多,加上良药解毒,因此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肩上的伤口只需按时敷药,且别沾水,数日后即可痊愈。”   蓝子轩听罢,松了一口气,同时疑问,“皇上,您应该知道,救您的人是谁吧?”   古煊静默依旧,脑海浮起了一个白色倩影。昨晚尽管她没明确回应,可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蛇毒是她解的,却不明白她用的是什么办法。   短短时间内替自己排出剧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身上刚好带有这种解药。   她说,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出宫祭拜。世事是真的那么巧呢,又或者,她在撒谎?她因何撒谎?她懂武功,会医术,加上绝世的容貌,何解甘愿沦落为一个奴婢?她说认识谢心怡只有一年,但她对谢心怡的忠心,绝非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酿成!   古煊不禁再想起前几次见面,她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向来,他能洞悉一切,就连掩饰得很好的老妖婆也终被他查出真面目,然而,惟独这丫头令他产生迷惑,有时候,他觉得她是个有手段、对自己采取了故纵欲擒的女人;而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她就像她的外表一样,是个性情冰冷却毫无心机的单纯女人。   “皇上,皇上您还好吧?”突然,一声呼唤,将古煊从沉思中唤醒。   他定睛一看,看到了蓝子轩困惑担心的面容。稍作思忖,他于是令退太医,待房内只有他和蓝子轩时,将昨晚的情况说了出来。   蓝子轩听后,足足震愣了好一阵子,才难以置信地给出看法,“她果然不仅是个简单的侍从!那就是说,昨天的刺客,是太后派的人?起初我还以为是兰陵王甚至是……南楚国派来的杀手。”   “你也认为是太后干的好事?”古煊嗓音森沉,眸间窜起了盛怒的火苗。   “虽说世事无不巧,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我们可以相信,冷君柔的娘亲和良妃娘娘生忌是同一日;相信她无意中碰上你被刺杀,还可以相信,她救了你。但是,解毒怎么解释?她正好那么巧身上带有解药,且是这种蛇毒的解药?不,微臣不信,真的无法不信!”蓝子轩就事论事着。   古煊的困惑何尝不是在这点!自己昏迷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救醒,除非她身上带有解药,又或者她有起死回生之术,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性命垂危的自己救活过来!   “对了皇上,她……有没有向您提出什么奖赏?”蓝子轩猛地又问道。   想到这事,古煊就觉烦躁和憋闷,“是我主动说会给她一个赏赐,然后……她就提出要朕好好对待德妃!”   “他们部署了这么慎密的刺杀,条件就这么简单?”蓝子轩继续疑惑,一向头脑清醒的他,此刻也被搞混淆了,“皇上今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带她一起回宫?”   “没有!”古煊摇头,天刚亮他就醒来,正准备出屋看看周围是什么环境,不料他的精锐侍卫快速赶至。   原本,他打算带沉睡中的她一起走,奈何他找不到理由让自己那样做,加上心中种种怀疑,使他不愿带她走!   “子轩,假如她真的是老妖婆的人,那你认为,朕应该怎么做?”古煊忽然发问,嗓音再次转向冷冽。   蓝子轩先是微愕,继而回答,“微臣认为,这个冷君柔替太后做事,无非是为了钱财。皇上何不把她招揽过来,钱财方面,我们能提供的,自然不会比太后少!”   钱财?古煊不以为然,他还认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又或者,皇上不妨……收了她?”蓝子轩继续献计,“皇上魅力无穷,后宫那些女人,哪个不为皇上疯狂?既然她也是女人,自然逃不过皇上的魅力!”   古煊听罢,更加不认可了。不错,她是女人,但她不是那些女人!自己虽说魅力无边,奈何根本没有把握让她倾心和着迷。   胯下,现还隐隐作疼着呢! 010 皇位,本不是他继承   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一向只会挂着自信和狂妄,可是今天,蓝子轩头一遭看到古煊露出这种沮丧懊恼的表情。他不禁也想起那个一身白色裙裾的独特女子,那绝色的美貌,那脱俗的气质,还有那清冷的神韵。   这么一个奇女子,为何偏偏是太后那边的人!为何也只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俗人!   “对了,你去查查她是什么背景,然后我们再做打算和安排!”古煊蓦然开口,轮到他打断蓝子轩的深思。   “好!”蓝子轩立即点头,顺便报出另一件事,“关于兰陵王造反一事,探子回报,说兰陵王府并无任何动静,邢州也跟往常那样,平静安宁。兰陵王起兵造反可能真的是谣言,是有心人的挑拨和煽动!”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防!”古煊神色沉重依旧,接着问另一件事,“与冷家堡的联盟协商,进展得怎样了?”   不再像先前的干脆果断,蓝子轩表情也微露凝重和沮丧,“冷堡主还是不肯见我们派去的人。”   “看来,朕得抽个空去会会他!”古煊沉吟道出,然后,整个身体往后一靠,疲惫之色尽显。   蓝子轩看着,心生一丝怜悯,“皇上体内的毒尽管已被解除,但伤口终究还在,加上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皇上不如去睡一会。”   古煊不语,缓缓闭上眼睛。   “皇上英明神武,即位以来勤于朝政,励精图治,我国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和富强太平,皇上的丰功伟绩,上至朝堂的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无人不晓,无人不赞,这样一位圣君,必定是人人支持之!”蓝子轩继续讲,说到最后,语气格外坚定,“子轩也如此!即便要上刀山下火海,子轩定誓死追随皇上,绝不后悔!”   终于,古煊俊脸微微抽搐了几下,鹰眸重新睁开,先是定定凝望了蓝子轩一会,由衷感激,“子轩,谢谢你!”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蓝子轩这个亦臣亦友的助手,面对子轩,他无需伪装,也不会摆出威严;因为子轩,他如虎添翼,做起事来更加事半功倍!   一会儿后,蓝子轩正式告辞,临走之前再次叮嘱了古煊好生休息。   不过,古煊似乎不听取,蓝子轩离开后,他走到大柜子前,从抽屉里取出两面黄绢。   其中一面,如此写着:“皇太子古煊睿智聪明,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必能克承大统,朕在此正式传位于他。希望各位卿家继续辅助,视他如朕!钦此。”   而令一副,写的却是,“兰陵三皇子古灿,人品贵重,文武双才,必能克承大统,朕在此正式传位于他。希望各位卿家继续辅助,视他如朕!钦此。”   后面这个传位书,是老妖婆上个月拿给自己的,威胁自己在这次的选秀中准许谢心怡进宫,且赐给四妃之一的德妃头衔。   当时一看,才发现两幅传位诏书虽然笔迹相似,但仔细辨别便可确定,后面那幅才是父皇的真正笔迹!而老妖婆也坦白了,说前面那幅诏书是她命人伪造,目的是想自己继承皇位,统领天下。   一直以来,父皇很赏识很疼爱自己,从小就命太傅用教导储君的方式传授自己各种文化和知识,包括治国之道,他还常感叹,看到自己成材,他也放心去了。父皇明明是有意让自己继承伟业,因何真正立诏书的时候改变主意?这其间是怎么一回事?   犹记得,父皇临终前,握住自己的手,跟自己说了一番这样的话:“煊儿,父皇去了,往后,你可以过你喜欢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是父皇从没享受过的。”   自由自在的生活,父皇没享受过的。的确,身为帝王,看似很威风很尊贵,能号令天下,能呼风唤雨,然而,只有当事人才体会到,那强势威严底下是何等的沉重、艰辛和孤独。生在帝王之家,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其实,当时听父皇那番话,自己甚觉纳闷。但后来诏书一出,是自己继承皇位,于是对父皇临终前那番话便也没有多加纠结,认为那是父皇神志不清之下说出的梦想。   直至三年前的选秀,不想老妖婆奸计得逞,自己找借口取消了谢心怡的资格,事后老妖婆突然跟自己说,其实继承皇位的不是自己,而是三弟兰陵王!   自己当年半信半疑,却也更加勤于朝政。一来,要保住皇家社稷,发扬父皇建立的“大家园”。二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形象和地位。心想到时即便那件事是真的,自己的贡献有目共睹,大家未必会因为一纸虚无缥缈的诏书而对自己做出抵制和反抗。毕竟,天下太平是每个人的愿望,百姓不会管你谁当皇帝,而是在乎,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不好,安不安宁!   只是,每次看着这两幅诏书,自己便陷入困惑与不解当中,一直都猜不透,父皇因何这样做。   父皇生前曾经多次说渴望过常人的平静生活,渴望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有一对聪明乖巧的儿女,简简单单,便是最美好的幸福。   难道,父皇想让自己过平凡人的生活?   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自己退去这皇帝的光环,那些女人还会为自己疯狂着迷吗?还会不会有一个人,不离不弃,陪自己走到人生的尽头?   诏书已经放下,古煊来到窗边伫立,一手轻轻按着左肩的伤口,俊容遍布思云,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更是无人能懂的复杂神色…… 011 朕要她!   蓝子轩离开古煊的寝宫后,一路行走一路沉思,经过御花园时,猛然被一抹熟悉的人影勾住了注意力。   今天的她,身着一袭洁白裙衫,洁若冰雪,不过俏脸布满倦容,沉沉的脚步也显示了她的乏累,看来,她刚从外归来!   稍微一顿后,他疾步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冷君柔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愕然。是他,上次在御花园碰到古煊的时候,他就在古煊身边。   “是你昨天救了皇上?”蓝子轩问得直截了当,星眸牢牢盯住她,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似乎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冷君柔沉吟一会,点头,“皇上……回来了?”   “嗯。”蓝子轩也轻轻一应。   心头紧憋的那口气,不自觉地松开,冷君柔于是对他行行礼,重新迈步。   眼看她走开有几丈之远,蓝子轩赶忙把她喊住,同时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道,“我叫蓝子轩,是御前侍郎,请问姑娘芳姓大名?”   冷君柔已经再次止步,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一下,对着他那沐浴春风般的面容,她缓缓答出,“冷君柔。”   “那请问冷姑娘是何许人氏?”蓝子轩接着问。   冷君柔还是先沉吟,再应答,“没有祖宗,没有亲人。”   没有祖宗?没有亲人?难道……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的回答不仅让人出乎意料,还让人大为惊叹。若非为了正事,蓝子轩根本无法做到镇定,“那……德妃娘娘呢?你和她何时相识?因何为她办事?”   这次,冷君柔不再直接回应,神态恢复了冷然,“侍郎大人这是在对奴婢调查吗?”   见她像个刺猬一般,蓝子轩沮丧懊恼的同时,心头悄然泛起一丝怜爱,某个词,由他嘴里脱口而出,“朋友!我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是什么?活了19个年头,除了母亲,她不曾与任何人打过交道,谢心怡只是一个意外。如今,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人说想跟她做朋友。这是真的吗?她应该相信他吗?   冷君柔忽转惘然的样子,让蓝子轩感觉有样东西轻轻扯着自己的心窝,怜惜之情不觉加甚。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瞬时间,他很想去了解她,不仅是为了皇上,也为了自己。   “我还有事忙,先走了。”冷君柔从呆愣中出来,拱手一鞠。   “那……我下次可以去找冷姑娘吗?”蓝子轩下意识地发出请求。   冷君柔水眸顿时再度泛起了迷惘之色,就那样呆呆地望着蓝子轩,直到一声沙沙作响传到耳畔。是旁边的矮树丛,在微风的吹袭下不停摇摆,发出沙沙响声。   没有给出回应,她对他投与一个饱含深意的注视,随即扭头,彻彻底底地离去。   蓝子轩一动不动地,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待她从他视线完全消失许久,他才缓缓回神,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尤物皇后》独发,谢绝转载——   冷君柔彻夜不归,谢心怡自是焦急不已,见其总算出现,这才放下心来。   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冷君柔嗓音低低,将昨天的情况告诉出来。   谢心怡听罢,表情立即换上惊愕,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君柔,你……你说真的?你昨晚……当真救了皇上?”   冷君柔重重地点头,“皇上当时还问我要什么奖赏,我跟他说,希望他对小姐好一些。”   谢心怡霎时又是一阵颤动,问得迫不及待,“那皇上怎么回答?”   皇上怎么回答?冷君柔怔了怔,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的某个片段,心头猛觉一股烦乱,接到谢心怡疑问困惑的眼神,她便极力甩开这不知名的思绪,安慰和鼓舞出来,“皇上虽然没有正面答允我,但我想,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冷落小姐你了!”   谢心怡听罢,内心一喜,自己果真没带错人进宫,她不禁再次庆幸自己的聪明!按住心底的得意和高兴,她对冷君柔露出了关切和体恤,“对了,你先去梳洗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冷君柔颌首,退下。   偌大的殿堂里,只剩谢心怡一人。她缓缓走到放熏香的炉子前,拿起小木棒,悠悠然地挑着炉子里面的玫瑰精,秀丽的容颜尽显思云,明亮锐利的眸瞳中,光芒烁烁……   是夜,安宁静谧,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晚风乍起,吹动树梢,轻拂草儿,清凉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味,同时蔓延到了养心殿——古煊的寝宫。   谢心怡一袭浅紫色的丝质薄纱,从轿子里面出来,踏着淡淡的月色,莲步生辉,婀娜多姿地踏进殿内,“臣妾叩见皇上!”   古煊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愕然,继而很快恢复了沉寂,淡淡地叫她平身。   谢心怡站直身子,从篮子里面取出一只瓷盅,巧笑倩兮,温柔的嗓音充满关切,“君柔已跟臣妾说了昨天的事,臣妾专程熬了补汤给皇上,请皇上趁热食用!”   深幽的眸子,再起波澜,古煊不着痕迹地对她凝视一下,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德妃和那丫头认识很久了?她似乎对你很忠心。”   谢心怡愣了愣,如实应答,“臣妾是去年五月认识君柔。君柔生性虽然有点冷淡,可对臣妾,算是尽忠尽心。”   去年五月,那就是相识一年喽。与那丫头说的一样!她们是预先套好了说辞呢?又或者,事实真相就是如此?眯起星眸,古煊发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指示,“德妃,朕想跟你要个人。”   谢心怡微愕,便也毕恭毕敬地道,“皇上请说。”   “朕要那个丫头!”古煊语气果断坚决,不容抗拒。 012 给皇帝当侍女   见德妃久久不回应,只是一个劲地震愣着,古煊不由拔高嗓音,唤了一下。   终于,谢心怡回神,低垂下头,嗫嚅道,“皇上,其实……其实君柔她……”   “朕想讨她来当侍女!”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古煊解释,中断她的猜疑。   顿时,谢心怡陷入另一番惊讶,头已经抬起,“皇上想要宫女,内侍部定会好好安排。而且,实不相瞒,君柔只是臣妾的侍从,她并没有服侍过臣妾,臣妾唯恐她笨手笨脚,给皇上带来麻烦,惹怒龙颜。”   “这个德妃也大可放心,朕要她来,也非要她服侍,而是……”古煊稍顿,“反正朕自有打算!”   不是服侍?那是什么?谢心怡心里头,仍旧忧虑重重。   “那丫头是德妃带进宫的人,德妃一时之间会有不舍,朕明白!这样吧,朕给你考虑一下,过两天给朕答复!”古煊说得体贴谅解,可谁不知道,只要他想做的事,势在必行,根本无人敢阻挠!   接下来,他不再给谢心怡任何机会,随意找个借口便将她打发走。   本来,谢心怡今晚一番精心策划,目的是想得到古煊的临幸,不料突然出现这样一件事,于是也就无心遐顾了。   她离开养心殿后,一路上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回到自己的寝宫大院时,下意识地朝那凤凰树底一看,果然见到一抹纤细的人影辉映在浅浅的月色当中。   脸容瑟一瑟,她走近过去。   冷君柔是习武之人,觉察到身后脚步声,于是回头,见是谢心怡,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愕然。谢心怡跟她讲过,今晚去找皇帝,她还以为谢心怡会在皇帝那儿过夜,起码,不该这么快就回来。   谢心怡的眼神变得与平时有点不一样,她借着淡淡的月色,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   “小姐回来了?”冷君柔先开腔,打破沉默。   谢心怡沉吟一下,开门见山地告知某件事,“君柔,皇上今晚跟我提了个要求,他希望……你过去他殿里当……侍女!”说完后,静静观察着冷君柔的反应。   给皇帝当侍女?冷君柔身体明显一个抖动,好一会,才道,“皇上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没有,他只说自有打算!不过,他表明并非要你服侍!”谢心怡稍作停顿,试探着,“君柔,你愿意吗?”   自己是否愿意?当然不愿意!然而,轮得到自己做主吗?那是皇帝,他提出的要求,别人只有听从的份!所以,她反问谢心怡,“那小姐呢?小姐有没有愿意?”   看着谢心怡茫然的样子,冷君柔恢复了淡定,“君柔说过,跟随小姐进宫会保护小姐,帮助小姐实现心愿,假如给皇上当宫女会对小姐有帮助,那么,我答应!”   帮助!冷君柔无心的一句话,却给谢心怡脑海一激灵!眼波悄然涌动,谢心怡沉思一会,忽然拉起冷君柔的手,“皇上说会给我两天时间考虑,所以这事,我会再考虑一下!”   考虑?皇帝提出的要求,是容许考虑的吗?谁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无条件顺从!冷君柔回她一个淡笑,转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小姐快回屋休息吧。”   “那你呢?”   “我想继续留一会!小姐,你进去吧,还有,不用担心我,晚些我会去睡的!”   “那好!对了,别想太多知道吗,这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谢心怡又是一番叮嘱才走开。   冷君柔重新转过身,仰望墙外的半轮明月,脑海下意识地去追寻古煊的样子,可惜,她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反而,蓝子轩那张斯文俊雅的面容在她记忆里很是清晰。   蓝子轩,名字和他的人一样,似乎会把人孤独的心给暖和起来。他说他是御前侍郎,那么,他应该经常跟皇帝在一起吧,自己要是真的到皇帝的寝宫当宫女,会不会常见到他?还有,他真的会跟自己做朋友吗?   突然间,沉寂的心池里似乎荡起了某种异样的涟漪,冷君柔就那样出神地伫立月下,时而看着头顶依然火红的凤凰树,时而看着夜空里的皎洁明月,许久后才回屋里去……   慈曦宫。   庄严肃静的佛堂里面,烟雾缭绕,一个身穿石青锻大袖长服的人影跪坐在蒲团上,白皙的面容沉稳淡雅,云缎长裙无声逶迤于地,平铺在两侧和身后,她,正是曦太后。距离她两丈之外,站着一个宫装女子,是谢心怡。   每逢初一十五,太后都会来佛堂念经拜佛,今天也不例外,此刻正双目微闭,双手合十。   一直以来,她在佛堂念经期间,从不允许有人打扰,谢心怡是破例的,她还准许谢心怡在她念经期间,对她禀告某件事。   随着谢心怡禀告完毕,庄严的殿宇内逐渐恢复肃静沉寂,好一会,曦太后睁开眼,从蒲团上起身。   谢心怡赶忙走近,体贴地扶住她,一起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又是沉吟片刻后,曦太后的视线完完全全地落在谢心怡的脸上,平静地问,“那怡儿打算怎样?你来这之前,应该已有决定了吧?”   “皇上提到,怡儿只有顺从的份。”谢心怡怅然应答。   “真的这么简单?”太后眉头挑起,语音还是缓和的。   谢心怡神色一窘迫,随即讷讷地道,“姨娘不愧姨娘,怡儿什么事也逃不过姨娘的法眼。”继而,样子又转为悲愁,“皇上冷落怡儿,后宫无人不晓,怡儿自是不甘,时刻祈祷能够获得圣恩。如今皇上突然提此要求,怡儿想必这是老天爷的补偿,有自己的人在皇上身边,可以清楚皇上一些事,对怡儿自有帮助。”   “万一那丫头有异心呢?或者说,假如皇上对那丫头有私心呢?”太后毫不客气地泼冷水。她有此顾虑并无道理,毕竟,冷君柔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最主要的是,古煊从未有过这种反常的举动。   而谢心怡,无半点忧虑,眼中杀机乍起,“怡儿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试探君柔的真心,倘若她真的犯贱,怡儿便提前斩草除根,杜绝后患!”   她话音刚落,太后突然轻笑出声,犀利的黑眸露出赞许,“怡儿,你知道吗,你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心怡怔了怔,随即也扬扬嘴唇,讷讷地道,“多谢姨娘的厚爱与赏识!”   “放心吧,哀家既然选了你,定会竭尽全能,把你弄上最高的地位!”   “谢谢姨娘!”谢心怡顿时又是一阵感激。   不久,她们一起离去。   巍峨庄严的佛堂陡然安静下来,烟雾依旧缭绕,面容慈善的菩萨,继续一目了然地洞察着人间…… 013 住进皇帝的寝宫   意料之中的结果,两天过后,冷君柔还是得去给皇帝当侍女。   用完早膳,谢心怡与她道别。只见谢心怡眼眶红红,尽显不舍,连带嗓音也是哽咽的,“东西都收拾齐了吗?”   “嗯!”冷君柔点头,她本就没什么东西,收拾起来便也不怎么费时。   “我已跟那边的林公公打点过,他会看着,而且,你在那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为你准备。”谢心怡一半真情,一半佯装。   “好,谢谢你,小姐!”冷君柔娇颜覆上一层浅浅的惆怅与伤感。不知不觉中,她对谢心怡的感情加深了。   “还有,去到那儿要是受到委屈,也务必跟我讲,虽然我不得宠,但怎么说也是德妃,再不行,还有太后姨娘。”   冷君柔再次点头,凝望着她,突然道,“小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谢心怡陡然一怔,而后,不答反问,“是否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肯?”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君柔尽量照办!”冷君柔也是稍作思忖,才回复。   “我当然不会让你去做伤天害理之事!”谢心怡笑吟吟地,眼波复杂流转,“你去到那儿,可以的话帮我观察一下皇上的喜好,留意皇上喜欢哪些妃子,有哪些妃子常去找皇上!”   “好,我明白,我会的!”冷君柔答允得毫不犹豫。   谢心怡不由拉起她的手,沿着她小巧的手指骨节抚摸,感谢出来,“君柔,谢谢你!”   其实,冷君柔去给古煊当侍女,她去养心殿的借口就多了,必要时,还能展现一下主仆情深,让人特别是让古煊看到她德妃是如何体恤和关心下人。   一会,在谢心怡的目送下,冷君柔提着简单的行囊,满腹情怀地离开了心怡殿,独自一人抵达养心殿。   负责接待她的正是养心殿的太监总管林公公,林公公先是给她一个象征身份的腰牌,然后把她带到一间清雅干净的厢房。房子不是很大,却也不小,一切布置以浅紫色为主。   最里边,是一排约两丈高的屏风,珠帘薄纱点缀,屏风里面的情景暂时看不见,应该是床榻。   屏风的左边,放着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化妆用品。屏风的前方,是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书籍,并数十方宝砚。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一束新鲜娇艳的满天星花插在其中,西墙中央挂着一大幅烟雨图。烟雨图底下,是一张圆桌,还有几张凳子。   “姑娘以后就暂住这儿,姑娘还觉得有什么需要添加的,尽管告诉咱家!”在冷君柔打量房间之际,林公公开口解释,语气仍很客气。   他进宫已有二十年,见证着两代皇帝的生活,很是熟悉宫里的人情世故。他不清楚皇上因何突然间要德妃的侍从过来当宫女,不过单凭皇上吩咐他专门布置这间房,便可知道,对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自己一定要好生对待。   “暂时不需要了,谢谢林公公!”冷君柔礼貌地回了一句,继续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整个房间,内心在微微的感叹。这儿,比自己在怡心殿的房间还要舒适和美丽。自己是谢心怡带进宫的人,谢心怡给自己安排一间好房还能理解,可是,皇帝提供这么雅致雍贵的寝室,她就不懂了,又或者,养心殿的奴才住的地方都是这样?   “对了,皇上今天有事出宫去了,皇上交代咱家安顿好姑娘,至于其他的事,等皇上今晚归来再说。”林公公又道,小眼睛闪动着锐利的光芒,见冷君柔许久都不吭声,于是不作停留,“那咱家先出去,咱家就在外面,姑娘有事,随时找咱家。”   “嗯,有劳林公公!”冷君柔还是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样,自小她就很少与人接触,如今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然而,林公公对她的过去并不了解,只是觉得她对人很抗拒,冷冰冰的。不过,尽管心中很纳闷,甚至有那么一丝不满,林公公终究没有表露出来。他已是一个资深的太监,见惯宫中各形各色的女人,人生百态很是了解,为了明哲保身,他清楚自己最好什么都别说! 014 着迷瞬间   随着林公公的离去,房内陡然安静下来,冷君柔在桌前坐下,将包袱放置桌面,打开它。   她的随身物品并不多,除了几套换洗衣裳,其余的便是母亲留给她的几本医书和一些小玩意。   有精致的小风车,有漂亮的小铃铛,有清脆响亮的破浪鼓,栩栩如生的竹马,还有陀螺、小风筝和布木偶等。   这些小玩意,都是心灵手巧的娘亲制成,这些年自己视如珍宝,每一件都好好保藏,想不到这么快就成了自己睹物思人的信件。   最后,她拿起水晶颈链,脑海又是无法自控地想起娘临终前的那一幕。娘一直都没有说过外公具体是谁,临终前似乎想说,可惜却没机会了。   不过也好,自己本就没想过去找他,虽说娘亲不顾他的阻拦和负心汉爹爹在一起,但无论怎么说,外公也不该和娘亲断绝关系,还把娘亲逐出家门。   假如外公能够宽容一点慈爱一点,那么,娘亲就不会经历这样的人生,不会饱受磨难和困苦,不会悲惨离世,不会抛下自己孤零零地独活在这世上。   所以,这样的外公,自己不会要!山上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报仇完毕后,自己会回山上守着娘亲,带着娘亲给自己的美好回忆活下去,直到在另一个世界再与娘亲重逢。   颈链已然收起,她注意力重新回到那些小玩意上,渐渐地,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整个思绪开始陷入美好的回忆,直至累了,疲了,就那样趴在桌上慢慢睡去……   或许过于疲惫伤心吧,冷君柔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还是林公公敲门把她叫醒。   房门打开之后,走进来的除了林公公,还有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孩,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姑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林公公一脸笑呵呵的。   冷君柔陡然一怔,自己不是过来是当侍女的么?竟然还有人伺候!   “我们先出去,姑娘请慢用!”林公公继续道,又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给冷君柔一个注视后,带着宫女出去了。   冷君柔继续困惑中,呆呆望着桌上正冒热烟的饭菜,直至肚子发出饥饿的信息,她才逐渐回神,开始端起碗筷。   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吃完后,已是一刻钟后。   她略微收拾,端托盘出去,但发现一路走去,四周围都静悄悄的,殿里也是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明亮的灯火在静静燃烧。   她只好折回房内,将东西放回刚才的圆桌上,她想,等下估计有人来收拾。   依然是毫无睡意,她想起林公公白天给的那块腰牌,于是拿着它,再度步出房间。出到大院后,立即被一股清香馥郁的熟悉香气所吸引住,沿着香气一路往前,在院子的最北端,如期见到一片绚丽璀璨的满天星,那白色的小花,被淡淡的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此刻更加美丽清雅。   瞬时间,她脑海浮起了某个画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开始折下一支支娇嫩的鲜花,不一会,用她的巧手编织成一个美丽的花环。   将花环圈在头上,她仰起脸庞,朝遥远的夜空眺望过去,对着那皎洁的明月,低吟出声,“娘,还记得您曾经给柔儿做的花环吗?您说,柔儿戴上花环,很美很迷人,柔儿现在又戴上了,您看到了吗?您的脸上,依然挂着欣喜宠溺的笑吧?”   继而,她又想起了另一幕幸福的画面,眼神更加迷离,正好看到一些绿色的光欣然而至,是萤火虫!它们正成群结队地飞来!   内心惊喜又激动,冷君柔难以自控,双臂下意识地展开,轻轻扭动身子,跳起了娘亲曾经教她的舞步……   无数只萤火虫,如同可爱的小精灵,它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翻飞着,缠绕着,小小的萤光就像一幅流动的画,而她,彷如一个误坠人间的仙子,在萤火虫间翩翩起舞,轻盈妙曼的身段随着绿光的晃动而旋出各种柔美迷人的动作。   好美,真美!古煊不由得看痴了。   今天,他出宫办事,现在才赶回来,刚踏进养心殿便觉有股异样的东西在发生,于是凭感觉来到这儿,不料会碰上这么震撼的一面!   她,是故意的吗?她知道自己回来了,故意在这跳舞,目的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让自己对她着迷?心中明明有猜疑,古煊还是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已经进入状态的冷君柔,跳得浑然忘我,一切仿佛回到过去的某一刻,她隐约看到,娘亲纤细的身子静静站立于前方的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疼爱和自豪。   然而看着看着,她发现娘亲的影子逐渐被另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而且,那高大的身影慢慢朝自己走来,距离越来越近,是……是他!   心头一个惊颤,她乱了舞步,一个绊脚后,出其不意地跌倒在地,花环,自她发上滑落。   毫不犹豫地,他高大的身躯迅速蹲下,先她一步捡起花环,重新戴在了她的头上。   这令她更加诧异,整个人有了瞬间的呆愣。   心头似是漾起某样情愫,古煊粗糙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抚上了她绝色的容颜。   仿佛被雷电击中,冷君柔赶忙回神,快速起身,后退几步。   古煊眼疾手快,站起的同时拉住她的手,看到她挣扎,于是道,“见到朕,还是不晓得行礼?!”   他此刻只能这样来掩饰自己某种不妥的行径。   冷君柔抽回手,便也福一福身,“奴婢给皇上请安!”   跟前几次一样,他没有叫她平身,而是定定注视着她,一会,忽然问出,“朕给你安排的房间,还满意吗?”   “谢谢皇上!”又是过了数秒,冷君柔才应答,嗓子透着颤抖。   “朕长得很可怕?朕命令你,抬起头来跟朕说话!”   冷君柔身体继续在抖动,却也依言抬头,直撞入一双深不可见的眼眸中,那里,黑漆漆的,如幽潭一般深邃难测,正发出炙热的光芒,让她感到全身似乎在被火烧。   她只想避开这炽烈的目光,离开这个让人几乎窒息的地方,便再也顾不得自己会否激怒他,匆忙做出辞别,“皇上若没别的事,奴婢先告退!”   见她不待自己反应就竟然溜开,仿佛自己是豺狼猛兽,古煊心里的确很不悦,不过也没去追,只是神色复杂地目送着她远去,直至那抹牵动人心的倩影彻底从自己的视线消失。   他走到花海前,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一片淡白,脑海再度浮起方才见到的那幕令他瞬间着迷的画面,俊眸不觉更加沉着了。   好长一段时间,直至更鼓声传来,他才渐渐清醒,转身顺着冷君柔刚刚消失的方向走去…… 015 监视   回房已经半个时辰,冷君柔却难以入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被刚才的情景充斥着。   满天星,花虽小,可就像一颗颗闪亮的小星星,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是娘亲家乡的国花,所以,娘在屋前种了满地。   每逢花开季节,娘会折花弄成花环,给自己戴上,还教自己跳舞。所以,今晚忽然间在后院看到满天星鲜花,自己便什么也顾不得,触景生情,一时控制不住就跳起舞来,想不到会被皇帝碰上。   自己对印象最深的是那双幽邃的眼睛,因为它们似乎很深、很黑,与众不同,里面仿佛装着什么,让人看过就忘记不了。   而今晚,这双眼眸好像加了一些炙热的光芒,更深,更黑,让自己更难懂,甚至乎……更茫然。   他是皇帝,总是一副威严冷漠的样子,今晚却有点儿不同,他竟然……会蹲下来帮自己捡花环,还亲自为自己戴上。   是什么让他这般降尊纡贵?又或者,他的倨傲冷漠只是伪装,平易近人才是他的真面貌?   假如真的如此,那他因何冷落谢心怡,难道仅是因为太后的关系,他以为太后害死了他的母妃,故而对太后恨之入骨?连带报复在谢心怡的身上?   根据谢心怡的说辞,太后根本不会那样做,太后若真的害死他母妃,就不会把他抚养成人,还辅助他登上皇位。   这中间,到底是怎样一个错综复杂?孰是孰非?不过不管怎样,自己都要坚持,务必协助谢心怡成为皇后!   暂且甩开那复杂难懂的烦人思绪,她取出娘亲送给自己的小玩意儿。每当她失眠的时候,只要看着这些小玩意,回想曾经与娘亲一起的快乐时光,便会慢慢进入梦乡,今晚,也不例外……   另一厢,古煊回到寝宫后,先是在太监的服侍下沐浴一番,将身上的尘土和疲劳冲走,直接来到御书房。   “皇上,这都子夜了,不如先就寝,明日再做?”林公公见古煊回宫后还一头栽在公务上,除了敬佩,还很心疼。   “不用了!”古煊淡淡地应了一句,并不抬头。   林公公见状,便也不好再吭声,他跟随先帝三年,先帝驾崩后,自然而然地转为服侍古煊,由于古煊的倨傲冷漠和年轻气盛,起初他还认为古煊不会太过投入朝政,起码,不会有先帝的勤政。可事实证明,古煊的勤于朝政比先帝有过而无不及。   “对了,你先去歇吧。”突地,古煊又道了一句,目光仍然对着桌面。   林公公沉吟片刻,鞠身,“那奴才先退下,皇上有事再叫奴才!”   古煊没有再给反应,继续投身入公务,待他抬起头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先是闭一闭眼,伸展酸麻的手臂,继而,脊背往后一靠,整个身体深深地埋在宽大的龙椅中,幽邃锐利的黑眸看向眼前的烛火,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灯影,他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晚在后院见到的一幕,整个思绪顿时被一个轻盈妙曼的倩影所占据。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不错,她长得很美,却非自己见过最美的女人,起码,冉妃就比她多一份娇柔。   因为她跳舞吗?但这后宫中,哪个女人不会跳舞?琴棋书画她们可是样样俱全,且佼佼者不乏其中。   到底是何缘故,引致自己沉稳的情绪随她起波动,还莫名其妙地把她调来身边?   除了观察查探她,自己是否还另有私心,那么,是怎样的私心?   还有,今晚倘若她不主动躲开,而是顺势迎合,甚至诱惑自己,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自己会否真的被她迷住?陷入在她精心布局的陷阱当中?   不,古煊,你不能这样!一个女人而已,何况,她极有可能是老妖婆派来的奸细!你务必保持清醒的头脑,绝不得先陷进去;务必记住,你这样做,是为了调查她,让她落入你的圈套,而非被人反设计!   你是古煊,所有的女人都会为你倾倒痴狂,她,这个看似清冷淡然的小女人也不例外!   内心有个声音,不停地发出警告,很有力,很大声,然而,越是这样,似乎越显出人的心虚,可惜,一心想去抑制的他,并不知晓……   昨夜尽管很迟才睡,可冷君柔第二天依然准时起床。平时在丞相府,她一般都会到后院练功,如今在皇宫,又是皇帝的寝宫,故她无法再这么随意。   不过,她没出房门,因为出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虽说皇帝将自己调来当侍女,但既然皇帝还没有分配任务,自己也就没必要先去自讨苦吃,没必要去……再次面对那两双高深莫测、复杂难懂的眸子。   因此,她就那样继续躺在床上,但想着想着,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妥,于是起身,准备先到外面看看,不料,刚开门便见昨天送饭的宫女出现在门外。   宫女先是一阵错愕,而后,细声道,“奴婢给姑娘端早饭来了!”   冷君柔微微一怔,转身,回房。   宫女跟着进内,将托盘放在桌上,拿起一杯茶,递给冷君柔,“姑娘,请漱口。”   冷君柔再一次怔然,便也把茶接过,到了准备吃早点时,发现宫女似乎没有离去的迹象,不由迟疑问出,“你……不用去做其他事?”   那宫女愣了愣,一丝异样精芒在眼中消逝而过,解释了出来,“奴婢是皇上派来服侍姑娘的,昨晚因为还有其他事忙,不待姑娘用完膳就先离开了。”   她是皇帝专门派来服侍自己的?冷君柔内心狐疑再起,不过也没多加探究,继续问她,“你吃过了吗?”   宫女又是一个微愣,摇头。   “那一起吃吧。”冷君柔不假思索。   “呃,不……不用,奴婢不能!”宫女赶忙婉拒,明眸闪着惊诧。   冷君柔于是不勉强,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紫晴。”   “那以后用紫晴自称吧!”见她老是奴婢奴婢的,冷君柔听着不是很自在。   “哦……紫……紫晴知道!”宫女连连点头,忽然轻声催促,“姑娘赶紧趁热吃吧,再不吃粥都凉了!”   冷君柔微微颌首,不再吭声,重新拿起碗筷,开始了早膳。   紫晴静立一旁,乌溜溜的眼珠子机灵地眨动着,视线一直牢牢盯着冷君柔。待冷君柔吃完后,她收拾好餐具,对冷君柔交代一句,“姑娘好生休息,紫晴先告退。”   得到冷君柔的回应,再给冷君柔一个深意的瞥视,紫晴这才端起托盘出去,刚到正殿,凑巧碰上下朝归来的古煊。   “奴婢给皇上请安!”就那样端着餐具,紫晴即刻行礼,毕恭毕敬。   “平身吧!”古煊淡淡应了一句,还叫她随他到偏厅,直截了当地问,“昨日情况如何?”   “冷姑娘一整天都在房中,并没特别动静。”紫晴语气依然百般认真和谨慎。   “好,继续观察!”古煊说着,扬手命她退下。   接下来,他独自一人在偏殿不知所思地呆愣了一阵子,然后也离开,去御书房…… 016 随他出宫   另一厢,冷君柔在房内呆了一阵子后,感觉实在无聊,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刚到大殿,竟然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见到她单独出现于此,蓝子轩也是非常惊讶,疑问脱口而出,“你……冷姑娘因何出现于此?”   “皇上把我调来当侍女。”对着他温和的脸庞,冷君柔没有隐瞒,不由自主地对他道出实情。   蓝子轩得知后,更是诧异不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不理会他的震惊,冷君柔冲他点点头,随即从他身边走过,步出殿外。   深深震慑中的蓝子轩,最后还是在林公公的叫唤之下清醒,直到踏入御书房才暂且压住心中的困惑。   跟往常那样,古煊埋首案前,认真工作着。   古煊说过,私下不用他行礼,但蓝子轩还是遵照礼节,在古煊面前鞠躬,“微臣叩见皇上!”   古煊抬头,叫他免礼。   蓝子轩慢慢站直身子,敬重问道,“皇上叫微臣过来,请问所为何事?”   “朕明天去琉璃阁,你也去吧。”古煊嗓音平缓,毫无波澜,俊颜也一派淡然。   蓝子轩则瞠大眼睛。琉璃阁,是一间聚集了膳食、酒盏、技艺、青楼等项目的地方,是古煊设置在外的情报站。除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会集聚那儿之外,还有不少异国人士出没。   “是时候让你去见识一下,将来朕要是有事走不开,你接替朕与四娘联系。”古煊解释了出来。   蓝子轩恍然大悟,语气坚定地给出回应,“微臣遵旨!”   “鲁将军儿子的事,处理得怎样了?”古煊干脆利索,马上转到另一个话题。   蓝子轩也立即给予禀告,“微臣昨晚找鲁将军谈过,跟他‘提及’利害关系,他让微臣转告皇上,他们鲁家军,会誓死效忠皇上!”   古煊听罢,唇角微扬,深邃的黑眸露出欣喜和赞许。   蓝子轩也满怀欣悦,趁机问出某件事,“皇上,那个……冷君柔,您把她调来养心殿当宫奴?”   古煊眼波一晃,随即道,“朕见她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朕打算把她带在身边,为出宫的时候使用。”   蓝子轩不由想起了上次古煊意外遭埋伏而被冷君柔所救,便也相信了,“那皇上明天会带她去吗?”   古煊静默,眼波继续涌动。   “既然太后怀疑皇上去琉璃阁有古怪,那皇上何不来个将计就计,与四娘做场戏,让冷君柔看到皇上流连烟花之地纯属为了寻欢作乐,正好可以打消太后的猜疑?”忽然,蓝子轩献出一计。   古煊还是不语,深漆的眸瞳中,复杂依旧。   “这样做,还可以探个真实,试出她是否老妖婆安排的人。”蓝子轩继续道。   试探?不错!试探!古煊心中另有一番打算,于是,做出了决定,“好,那就这么着!”   翌日,冷君柔刚起床,紫晴像往常那样进来,不过,她手中多了一袭男装,“冷姑娘,皇上今天有事出宫,吩咐奴婢给你换上这件衣裳跟去。”   出宫?他要自己过来,是要自己在他外出时跟随保护?可他是皇帝,应该带那些武艺超强的大内高手去才对,他们受过专门训练,会将皇帝保护得毫发不损。   冷君柔在纳闷的过程中,紫晴已经帮她穿好衣衫,顿时,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唇红齿白,相貌俊俏、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神色略显呆愣,冷君柔就那样定定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直至紫晴叫唤,才渐渐回过身来,然后,随紫晴走出房间,来到大院。   又令她惊诧的是,一辆华丽大马车旁,除了古煊,蓝子轩也在,而且,他们也都化了装!   古煊一袭宝蓝绸衫,再无任何绣龙图案,却也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俊美的脸庞由于加了一撇胡须而显得更加威严沉稳,若非仔细看,还真认不出他就是皇帝。   蓝子轩则黏着八字胡,与他温润俊雅的面庞一点也不搭调,不过,那依然亲切的微笑倒是令人内心不自觉地感到温暖。   不由自主地,她也回他一个淡淡的浅笑。蓝子轩则呆了呆,对她的笑靥移不开眼。   “嗯哼——”古煊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故意不看他们,高大的身躯已经径直上了马车,坐在中间那个位置。   “冷姑娘,你先上!”蓝子轩很绅士地对冷君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冷君柔便也不做推搪,一手扶住车门,身子轻轻一跃,轻易进到车内,先是被古煊那深沉的面容怔了怔,随即找旁边的位子坐下。   蓝子轩跟着进内,坐在她的对面。   这趟出宫,除了他们三人,另有几名大内高手跟随,一伙人低调而悄然地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做声,古煊仍在摆酷。蓝子轩偶尔会对冷君柔笑一笑,冷君柔除了回应他,其余时间都低垂着头,在纳闷大家今天这般乔装,到底是去什么地方,同时,也在为车内的古怪气氛感到局促,不觉更加希望能尽快抵达目的地。   煎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映入冷君柔眼帘的是一座非常华丽的三层楼屋子。这座美轮美奂的房子,几乎占了半条街,门口两边种着杨树、柳树,树上挂着各种彩带和小灯笼,光影霓虹,如梦似幻。   冷君柔还惊讶的发现,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是清一色的男人,有老,有少。   纳闷之间,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停在古煊跟前,态度非常恭敬,“爷,您来了。”   古煊不吭声,已大步进内。   蓝子轩左右环视一眼,示意冷君柔一起跟上。   不同于门口的富丽堂皇,里面布置清新典雅,回廊走道,小桥流水,到处充斥着吟诗诵词和弹琴唱曲。院子里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水池边站立着不少人影,皆成双成对,打情骂俏,娇笑挑逗。   看着周围的一切,冷君柔脑海渐渐蹦出一个词,她总算明白,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是青楼院!   下意识地,她对走在前头的古煊瞄了一眼,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无数,竟然还欲求不满,跑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古煊背后仿佛长了眼睛,竟然会此刻回头,正好与冷君柔四目相对,敏锐如他,自然也捕捉到了她眼中发出的厌恶。   暂停脚步,他继续注视着她,眸色很是阴鸷,胸口充斥着无名火,数秒后,把头转了回去,修长的双腿重新往前迈动起来,不久进入一间典雅精致的厢房。   冷君柔和蓝子轩也跟着进内,刚跨入门槛,冷君柔只觉眼前一个红影闪过,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一名身材高挑、几乎衣不蔽体的女子已经挽住了古煊,发出直教人起鸡皮的娇嗲嗓音,“爷,您来了?”   古煊不语,也没推开她。   女子开始看向蓝子轩和冷君柔,当狐媚的双眼对上冷君柔时,先是一愣,随即问出,“咦,爷,这位姑娘是何人?”   尽管冷君柔男装女扮,可阅人无数的她还是看得出来。   “我的侍从。”古煊淡淡应了一句。   “侍从?爷何时换了女的?还是这么一个美人胚子!”女子又道,语气转为揶揄,隐约透着一丝淫秽,“爷,您好坏哦,安排这么一个美人儿在身边,是不是想随时随地都可以……”   “我对木头人没兴趣,只喜欢像四娘你这么媚的宝贝儿!”古煊眸光悄悄晃动了一下,俊美绝伦的面庞荡起了一抹邪气。   “呃,爷您真会说话!”女子心花怒放地娇嗔出来,半裸的娇躯更加贴近古煊,几乎挂在了古煊的身上。   古煊薄唇轻扬,大手顺势抚上她的脊背,幽邃的黑眸似在对这位名叫四娘的女子沉迷,实则在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冷君柔的反应,当看到她眼里再次迸发出的鄙夷光芒时,他心头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恼。 017 暗生醋意   蓝子轩早就清楚内情,因此一副淡定,还依照计划对冷君柔低声道,“冷姑娘,我们别妨碍皇上了,我们先出去吧。”   冷君柔没有做声,又是给古煊一个若有所思地瞥视后,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厢房内,骤时安静下来,古煊轻轻推开了怀中的四娘。   四娘身体明显一僵,但还是站直身子,嗓音还是娇娇柔柔的,却已无方才的娇嗲,“她就是爷怀疑的人?”   古煊沉吟一下,点头。   “不过,四娘觉得爷今天除了试探她是否太后安插的人,还在试探另一件事?”四娘接着说道,语气露出一丝暧昧,“爷似乎想她吃醋?爷向来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中,能让爷独特对待,她必有过人之处吧?”   “东西呢?”猛地,古煊做声,打断了四娘的“胡乱猜测”。   四娘愣了一下,便也移步屏风后,再回到古煊前面时,为古煊呈上一本册子,同时禀告,“左丞相最近和兵部尚书走得很近,这个月已经四次见面了,他们好像提到兰陵王,还说什么要留两手之类的。不过,兵部尚书似乎没有买左丞相的账。”   古煊默不作声,静静翻阅着小册子,看着她的记录。   “柳州水坝修建工程,工部似乎不再打算中饱私囊,皇上上次杀鸡儆猴的政策,很明显起到了作用!”柳四娘接着汇报,稍作停顿后,嗓音略转轻快,“东岳国近几年的发展越来越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四娘认为,皇上根本没必要再监视文武百官,他们的心大部分都是向着皇上,都清楚皇上是一代明君,只有继续拥戴皇上,他们才能继续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你是在跟朕说,你累了,不想再做了?”古煊猛地开口,没有半点喜悦,俊颜依然一片深沉。   柳四娘一愣,随即摇头,“当然不是,为皇上效劳,是四娘的责任,也是四娘的福气,四娘只不过……不过是想能时刻呆在皇上的身边……”   “朕说过,后宫不适合你!”古煊又是立马打算,毫不客气。   “是后宫不适合四娘呢?还是皇上根本就不想要四娘?!”柳四娘竟也拔高嗓音。   三年前,他忽然降临这儿,尽管他像现在这样,贴着胡须,却丝毫不损他的威严、气势和英俊,让从不把男人看在眼中的她也一见倾心,得知他是皇帝后,更是甘愿听他使唤,为他效劳。   于是,原本单纯的妓院,慢慢按照他的策划,变成了一个多元化的风月场所,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达官贵人,甚至异国人士。那些官员,起初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来,可慢慢的,如古煊所料,他们将这儿当成示好、交际甚至密谋的地方。   而身为妓院老板娘的她,负责暗中偷听他们的谈话,收集信息,每月给古煊汇报一次。她做得尽心尽力,是因为,她把古煊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她希望朝堂尽快稳定下来,那她就可以早日和他在一起。   一直以来,她都清楚古煊对她没有那个意思,但她偏要怀着希望,毕竟,她条件不俗,即便他是拥有无数妃子的皇帝,说不定会看在她能干聪明的份上,将她收在身边。奈何事实证明……他没有!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替他收集情报的工具!   “朕有点口渴,去给朕泡杯茶吧!”猛地,古煊道出一个吩咐,将柳四娘从哀怨的沉思中拉了出来。   又是一个怔愣,柳四娘微微一福身,走了出去。   古煊也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下面的淌淌流水,满面思云。   另一边,蓝子轩先是带着冷君柔绕整个妓院走了一遍,然后把她带出青楼,来到距离青楼不远的市集。   “冷姑娘,你真的只是德妃的侍从?”蓝子轩看似随意地询问了一句,见冷君柔有点茫然,于是解释,“我是指,你以前都在德妃外出时陪在一边保护的吗?你们经常出门?”   “嗯,偶尔会!”冷君柔这才应答。谢心怡虽是女子,可并没有整天呆在闺中,京城的民风确实很开放,不仅是谢心怡,还有很多大家闺秀都会经常出街闲逛。   “冷姑娘和德妃的感情,应该很好吧?”蓝子轩又问,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娘娘是个很好的主子,很关心和爱护我们下人。”冷君柔趁机赞扬谢心怡,她想,既然蓝子轩是御前侍郎,经常陪伴皇帝,或许可以借蓝子轩之口,让皇帝对谢心怡产生好感。   蓝子轩自然看出她的想法,不过还是不着痕迹,继续道,“冷姑娘以前保护德妃出行属正常,但如今德妃人已进宫,皇宫戒备深严,根本无需担心会被坏人所伤。”   这次,冷君柔不予回应。   蓝子轩见状,心想不能再问下去,碰巧发现前面有卖风车,于是朝风车靠近,由衷赞美着,“这些风车很不错哦。”   冷君柔也稍微加快脚步,两人很快便来到摊子前,这些风车的确与众不同,无论设计、做工还是色彩,都相当独特,正随着微风转出各种形状,煞是有趣。   蓝子轩马上掏钱买了一个,递给冷君柔,“拿,送你!”   冷君柔陡然一震。他……送风车给自己?从小到大,只有娘亲送过礼物给自己,就连谢心怡,也只是每次都叫自己去账房领钱,叫自己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而今天,这个温润熙和的男子,竟然亲自送礼物给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风车。   蓝子轩不清楚缘由,以为她不肯接受,俊颜不觉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黯淡下来,讷讷地道歉,“对不起,请……请原谅我的唐突……”   “谢谢!”冷君柔伸出白皙的手,接了过去。   蓝子轩先是一愕,继而会心地笑了,然后带她继续逛,还给她买了棉花糖吃。   温馨的画面,让冷君柔感觉很熟悉,很久以前,自己也常有这样的经历,只不过,当时陪在身边的是娘亲。   接下来,在蓝子轩的主动下,冷君柔慢慢敞开心怀,虽然话还是很少,可彼此之间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两人就这样逛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妓院。   发现古煊黑着一张脸,估计已经等久了。   “微臣刚才带了冷姑娘出去市集逛逛,一时忘了时间,导致迟归了。”蓝子轩赶忙作着解释。   他不说还好,这一解释,事情似乎更糟糕了。他话音刚落,便觉有道凌厉的目光狠狠射过来,是发自……古煊。 018 将她看得很重   “皇上,您刚才提到御前侍郎,莫非就是这位大人?”忽然,柳四娘道出一句。   蓝子轩见状,赶忙自个回应,争取缓和气氛,“在下正是。”   “那以后请大人多多关照,四娘这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的,保准大人开心和畅快!”柳四娘一脸讨好和谄媚样,这话,其实是说给冷君柔听的。   蓝子轩先是一愣,随即也回予一抹微笑,视线回到古煊那。   古煊仍旧沉着脸,从椅上站起身。   “皇上,真的不在这儿用完午膳再走吗?”柳四娘注意力也回到古煊身上,娇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恳求和期盼。   古煊没回应,人已经动身,经过冷君柔眼前时,给她一个深意的瞪视。   冷君柔不知缘由,只以为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便也没多想,迈起脚步随他走出去。蓝子轩与柳四娘告辞一声后,也赶忙往外跟上。   大马车开始踏上回宫的路途,车内依然像来时一样,非常的静,三人的表情,也跟来时的一样。   为了避开这窘迫的局面,冷君柔想到蓝子轩送她的风车,稍微侧身,探头出窗外,举着风车玩得不亦乐乎。   蓝子轩天生就是少了一根筋,竟然还不知死活,企图拿这个来活跃气氛,笑呵呵地看着古煊,“现在的风车,做工越来越精致好看,看得微臣心痒痒,于是买了一个送给冷姑娘。”   古煊的脸,像是狂风暴雨猛然来袭,变得更加深沉。正好这时,忽闻一声巨响,马车顶部被掀开,万丈阳光直射了进来,车子颠簸得相当厉害。   条件反射地,他迅速拉过冷君柔,然后才是蓝子轩,带两人一起跳出车外。   他们刚着地,马车也翻了!   冷君柔虽会武功,却很少碰上这种惊险的场面,不由得也被吓到了,特别是看到十来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抄着武器汹涌过来的时候,更是花容失色。   “护驾!”大内高手的统领一声吆喝,魁梧的身影已然闪到古煊跟前,将古煊挡在身后。   其他几名大内高手纷纷亮出武器,开始了与刺客的争斗。   想到自己的职责,冷君柔于是也拔出腰间长剑,准备加入抗敌。   不过,一只长臂及时伸出,拽住她。   回头一看,是古煊!美目涌上困惑,她下意识地挣扎。   “给朕好好呆着!”古煊嗓音和他面色一样深沉,同时手臂一收,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凌厉的双眸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情况。   “皇上,他们是何人?”蓝子轩也朝古煊靠近,他不会武功,且是头一遭遇上这种画面,此刻还惊魂未定,面色有点儿苍白。   古煊不语,继续紧盯着眼前的打斗。   整个场面异常混乱,到处刀光剑影,铿锵声响。   冷君柔依然紧握长剑,屏息凝神,目观四方,忽见另有两名刺客从后面袭来。   “皇上,危险!”她惊呼出声,一把推开古煊,却将蓝子轩护在身后,快速举起的长剑正好挡住了其中一名刺客直砍过来的大刀。   古煊本就武艺高强,也已经挥剑抵住另一名刺客,且三两下便解决了他,随即过去准备保护冷君柔,然而,他尚未来得及靠近,只见这丫头为了保护蓝子轩,竟然不顾自个的安全。   看着锋利无比的大刀闪电般地挥向她,他似乎感到了心胆俱裂,没时间去了解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他迅速拉过她的身体,同时抬臂挡去。   难以言表的麻痛霎时袭来,鲜血自他手上狂流。   “皇上——”   好几声充满担忧急切的呐喊异口同声发出,冷君柔也被震得呆了一下,而后再度挥剑,准备冲去继续迎战。   “给朕好好呆着!”古煊低吼出与方才一模一样的话,语气比先前沉重许多,且透着极大的痛忍。   与此同时,统领一刀结果了那名伤到古煊的刺客的性命。   其他人见到皇帝受伤,不觉更加骁勇,无需多久便将所有敌人解决掉,满地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   “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您怎样了?”   大伙齐齐奔跑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尽显关切和忧虑。   冷君柔这也才回神,即刻反握住古煊的手腕,经过把脉确定他没有大碍,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毫不犹豫地撕下衣衫一角,包扎在他仍然冒血的手臂上。   古煊还是沉着一张俊脸,墨黑的眼眸却晃动了一下。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请先回宫再做打算!”统领突然做出提醒,由于马车已毁,他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古煊。   古煊颌首,在统领的协助下坐上马背,然后对冷君柔伸出手,见冷君柔一脸犹豫的愣着,不觉轻斥,“上来!是否每次都要朕把话说两遍才肯听从?”   “冷姑娘,皇上的伤要立刻处理,你快上马吧。”蓝子轩也催促了一句。   紧接着,冷君柔感受到若干对眼睛朝自己看来,便也不再踌躇,把手递给古煊,然后只觉身子往上轻轻一飘,下一刻,她靠在了一个宽阔健壮的胸膛。肌肤之亲令她赧然难堪,条件发射地挣扎了一下。   古煊却不由她,受伤的左臂从她小腹横跨过去,将她紧紧搂在胸前,由右臂拉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驾的一声,骏马朝前奔跑起来。   两名大内高手负责留下检查和收拾刺客的尸体,其他人也纷纷上马,刻不容缓地驾离现场,重新踏上回宫的道路…… 019 勾引?   宁谧的午后,一团充满温暖的金色阳光经由窗户投射进内,冷君柔手里端着一杯暖茶,静静伫立窗边,阳光将她整个脸庞都染红了,同时,辉映出她满面的迷惘,那长长睫毛下的灵慧眼瞳,此刻也变得一片呆然。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在他看来,身份低微,命贱如草,然而,他因何要救自己,还不顾他的性命安危。他是一国之君,命无价,他出手相救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万一今天伤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其他要害部位,结果会怎样?   另外,回宫路上,他因何硬要自己跟他共骑一匹马,因何要将自己搂得紧紧的?回到皇宫彻底分开时,她发现自己腰间的衣衫沾到了血迹,是来自他的伤口的血迹。即便已经沐浴梳洗过,可她依然感受到,搁在腰间的那只手是多么强劲有力,似乎……还留着余温。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不过,应该没事吧,自己当时给他诊断过,那刀口并没有毒,况且由于他内力深厚,伤口不是很深,有太医给他治疗,估计不会有啥大问题。   “叩——叩——”蓦地,外面响起敲门声。   冷君柔从沉思中清醒,将杯子放回桌上后,过去开门,发现外面除了紫晴,还有谢心怡。   谢心怡给她一个微笑,人已跨了进来。   紫晴并没有进内,而是为她们关上房门。   “小姐,你怎么来了?”冷君柔带谢心怡到圆桌边。   “听说皇上今天出宫受伤了,我过来看看。”谢心怡缓缓坐下,漫不经心地环视着整个房间。   冷君柔这也才忆起,顺势询问,“皇上的伤应该不会很重吧?”   “嗯,太医说刀口不是很深,但由于流了很多血,皇上还是要大补,且不宜过于操劳。”谢心怡说着,稍微停顿一下,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轻叹着,“这儿布置不错,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冷君柔一怔,抿一抿唇,迟疑地道出,“小姐,其实……你知道皇上这次出宫是为何事吗?”   “嗯?”谢心怡柳眉挑了挑。   “皇上今天出宫,是去了……去了青楼院找姑娘!”冷君柔稍作思忖后,还是说出了今天的事。   见谢心怡面色忽然大变,她不禁感到一阵难道,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内心于是更加愤慨和怜惜,下意识地道,“小姐出身名门,才貌双全,应当配个真心真意爱小姐的男子,而非……不把小姐当一回事、拥有众多女人的负心汉!”   “君柔,你是否认为,你将来的夫婿只能爱你一个,只能有你一个?”谢心怡忽然问。   冷君柔愣了愣,却也如实点头。自小看到娘亲为情所伤为情所痛,她便告诫自己,别对爱情抱有任何遐想和希望,就算将来万一真的碰到一个心仪的对象,也务必要求他对自己专一,否则,她宁愿不爱!   “那君柔又否知道,在这世上,根本没有男子会专心对一个女人?天下间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谢心怡继续诉说,语气略显悲哀和苦涩,就连自己敬仰的父亲和哥哥他们,都不仅仅拥有母亲或者嫂子一个女人呢!   依然微微叹着气,谢心怡神色变得更加苍凉和无奈,“皇上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已经数不胜数,就算外面有女人,又何足为奇。”   顿时,冷君柔内心更觉哀痛,跟娘亲比起,谢心怡似乎更加可悲可怜。她蹲下,握住谢心怡的手,违背心意地给出安抚,“娘亲曾经教过我一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姐这般深爱皇上,将来定会得到回报。”   谢心怡不语,顺势回握着冷君柔的手,轻轻摩挲,那双带着聪明犀利的眼睛悄然涌动着复杂的光芒。   她坐了一会,在晚膳前离去。   房内于是又剩冷君柔一人,整个心思依然在谢心怡为情所困上。后来,紫晴出现了,给她端膳食的。这次,紫晴只是放下饭菜便离开,待冷君柔吃完才又进来,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冷君柔本就不是喜欢搭讪的人,因此也不主动和紫晴交谈。由于中午回来的时候沐浴过一次,今晚她只是稍微梳洗一番,看时间还早,于是踏出房门。   她走遍前院,还去过后院,看着月亮越爬越高,二更时,重返正殿,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来到古煊的寝宫。   满腹不知所思,她在宫门口徘徊,正当决定离开,忽见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是……古煊。   他换了一袭干净的袍衫,受伤的手臂也重新包扎过,不过,面色多了一份苍白。   “奴婢叩见皇上!”冷君柔微微福身,给他行礼。   好一会,古煊才开口,“这么晚了还在朕的寝宫门口徘徊,朕是否可当成你在为朕担心?”   冷君柔纤细娇弱的身子,猛然僵住。   “你放心,朕开玩笑而已,朕又岂能不清楚,在你心目中,朕什么也不是,危急关头,你想救的人是子轩,而非朕这个皇帝!”又是过了片刻,古煊接着说,低沉的嗓音不但带着嘲弄、沉怒,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苦涩。   冷君柔身体霎时又是一个震颤。其实,当时场面混乱,她之所以保护蓝子轩,是因为她认为古煊会武功,必定能够自救,而非他现在所说的什么孰重孰轻。   “朕没有事,这点伤口还不足以给朕带来什么,你可以回去了!”古煊突然又道了一句,朝屋内转过身去。   看着他那明明高大挺拔的身形,不知因何缘故,冷君柔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似乎看到一股落寞包围着他,令人忍不住感到心疼。一句关切的话语,难以自控地从她嘴里发出,“伤口或许不是很严重,但依然需要足够的休息,公务或许重要,身体却是奋斗的本钱。”   颀长的身躯,明显一僵。   对着他的背影给予一个注视后,冷君柔扭头,迈动双脚。不过才走两步,便觉一阵疾风掠耳,她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自己被紧紧抱住,那宽阔的胸膛,非常结实,心跳平稳有力,令她很是熟悉。   “你在关心朕?其实,你对朕并非毫无感觉?”原来,是古煊,他用完好无缺的那只手,将她从背后搂住,微微俯首,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畔,发出低低的声音。   仿佛被雷电击中,冷君柔整个人重重地震住,脑海一片空白和混乱。   古煊边继续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先是深深汲取着她身上发出的独特香味,随即伸出龙舌,在那光洁娇嫩的肌肤上,轻轻舔弄了起来。   冷君柔霎时更像是电流击身,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颤抖,引出一阵阵陌生的酥麻感,令她心猿意马,不知所措,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定格了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020 二度强吻   灵活湿滑的舌尖继续熟稔地挑弄着一寸寸芳土,加上那不断刻意喷出的炙热鼻息,让青嫩生涩的冷君柔根本招架不住,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古煊自然感觉到了,惊喜之余,内心窜上一股邪恶,于是把她转过身来,托起她美丽小巧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吻住她的樱唇,趁着她惊呼之际,舌头快速探进她的口中。   霎时间,冷君柔更加不知所措,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轻薄自己,上次在郊外,他也曾这样不经自己允许就吻住自己,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抗拒,或者,像上次那样,咬他!然而,此刻的她,已无之前的勇气和动力,莫非,自己变得贪生怕死,变得软弱无能了,又或者,自己也对他……   不,不能!绝对不能!   他是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他风流成性,到处都有女人,这样的他,根本配不上自己,自己不能与他有任何牵扯!更何况,他还是谢心怡心仪的男人!   想到这里,冷君柔心中那些迷茫和无措猛然消失,一股坚毅决然的力量陡然窜起,她拼尽全力推开了他!   甜蜜和美好突然阻断,古煊很是不悦,想也不想便伸出手臂,准备重新把她拉回到怀中。   冷君柔巧妙地避开,同时大胆提醒,“皇上请自重!”   自重?古煊眼睛骤然一瞪,他是皇帝,她竟然叫他自重?哪个女人见到他不是神魂颠倒且主动投怀送抱的,而她,却叫他自重!   “皇上因为权利,可以主宰任何人的性命,可以随所欲为,做出任何掳掠,然而,皇上也是一代明君,应当有明君的品德和风范!”冷君柔继续自顾阐释,他的不悦,她感觉到,其实,她还是挺害怕他会龙颜大怒而做出一些严重的处置。   明君?她这样说,是威胁自己?哼哼,瞧她平日里一副冷然静默的样子,实则比任何人都口齿伶俐,否则,自己也不会每每被气得抓狂!   “奴婢只是一介宫女,自认不敢亵渎圣恩,皇上若然有需要,请叫林公公替皇上安排,后宫诸位娘娘定会无怨无悔地为皇上解忧解闷!”为了让他打消主意,为了平息他的怒气,冷君柔不惜把自己说得很低、很低。   而古煊,尽管一直沉默不语,心头怒火却一直在膨胀和飙升,面色简直比那昏暗的夜色还深沉,幽冷的眸瞳,蓄着一簇狂烈的火苗,几乎想将她那冷然淡定的娇颜烧着。   就在他思忖着如何去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坏丫头时,猛然为不远处的一阵骚动觉醒,他侧目,只见上官素若欣然而至,依然走得婀娜多姿,一名宫女挑着灯笼跟在身边。   冷君柔也开始发觉了,不觉怔了怔,呆呆望着上官素若慢慢走近。   看到古煊这么晚了忽然出现在院子里,上官素若自是纳闷,又见冷君柔也在,心头更加困惑不已。   “奴婢叩见淑妃娘娘!”冷君柔两手合拢,放在右腰侧,对上官素若鞠一鞠身。以往见到上官素若出现,她下意识地感到紧张和排斥,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官素若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并没有叫她平身,而是直接问,“这么晚了,你因何出现于此?你来为德妃办事的?这德妃也真是可笑,想关心皇上不亲自来,还叫个下等贱奴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中?”   冷君柔身体微抖,在思忖着如何应答。   上官素若则趁机跟古煊告起了谢心怡的状,说得理直气壮,“皇上您看,这德妃是不是该受罚,皇上受伤是何等的大事,她竟然只派个下贱的奴才来……”   “她是朕的侍从!是朕跟德妃讨来的!”蓦地,古煊开口,打断来上官素若的话,听她开口闭口地说出“贱”字,他感到莫名的不悦。   上官素若美丽的小嘴顿时成了一个圆形,瞠目结舌着。   “奴婢不打扰皇上和淑妃娘娘,奴婢先告退!”冷君柔突然又是一鞠,然后快速朝庭院大门口走去。   直至她的影子慢慢消失于夜色当中,上官素若这也才回过神来,对着古煊嗲声直嚷,“皇上刚才说的是真话?皇上当真把她调来当侍从?可为什么呢?”   古煊的目光也已从远处调了回来,且转过身,走回殿内。   上官素若自然也是紧跟了进去,继续难以接受地道,“皇上,这宫中大内高手如云,皇上因何会找一个低等贱奴当侍从,皇上……”   “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质问朕?”古煊开口,嗓音含怒。   上官素若愣了愣,随即马上改为关切的语气,“臣妾知道皇上受伤,怎么也无法入眠,索性过来看看皇上。”   “白天不是看过了吗?朕没事!”古煊已经进入自己的寝房。   上官素若也跟着跨过门槛,“臣妾知道,可臣妾一想到皇上的手伤,担心皇上行动不便……”   “朕有太监伺候着!”古煊没好气地哼着,在床沿坐了下来。   “太监岂有臣妾细心。皇上,臣妾想今晚留在这儿陪伴皇上,望皇上恩准!”上官素若芊芊素手已经爬上古煊的衣领口。   古煊却推开她,同时,朝外喊了一句,“林公公,命人送淑妃回去。”   “皇上!”   “淑妃,朕很累,没空应付你!”古煊猛然又是一声轻斥,带着警告的意味。   应付!一听这两个字,上官素若内心陡然一揪,然而,除了心痛,她别无他法。最后,佯装乖巧地对古煊留下关怀叮嘱的话语,随林公公走了出去。   寝房回归了宁静,古煊身子顺势往后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明黄色的床帐,脑海不受控制地浮起了一个冷然的影子,浮起了刚刚发生的情景。   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常?为什么总对这个不识抬举的丫头做出独特的举动?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不服从,导致自己内心的征服欲被挑起而直想把她降服?   刚才倘若不是淑妃突然出现,接下来的情况会是怎样?会不会因为怒气而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带回这儿,利用男人与生俱来的优势,加上无人敢抗拒的权利,彻彻底底地强占了她?   那么结果呢?德妃定会一副委屈地找自己讨公道,老妖婆会趁机责备自己为了一时欲望而罔顾皇室祖训,甚至乎,有女眷送进宫的朝臣们会联合起来痛诉自己的不是,对自己产生了异心。   这,就是老妖婆的诡计?表面上把谢心怡安排进来,实则是声东击西,那丫头才是主要的角色?一直表现得清高冷静,实则在故纵欲擒,害自己差点陷进她的圈套。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深邃的黑眸霎时更加幽冷。哼,她们的计划休想得逞!他绝不轻易饶她们,特别是……那该死的贱丫头!   高大的身躯腾地从床上跳下,古煊怒气腾腾地冲到旁边的巨型书案前,一个用力,桌面的东西全都被扫落到了地上,发出阵阵巨响。   林公公闻声赶到,一看那满地狼藉,甚是惊讶,又见古煊受伤的手臂上,原本洁白的纱布被染成了红色,于是更加恐慌,尖细的嗓音颤陡异常,“皇……皇上,您……您的伤口破开了,请准许奴才看看。”   古煊毫不领情,大力甩开林公公伸过来的手,伤口自然是扯得更开,引来更多的痛,可他都没理会。   林公公战战兢兢,他清楚自己应该保持沉默或暂且逃离出去,然而,看着古煊手臂上的纱布越来越红,他还是冒死再道出,“皇上,您的伤口流血了,求求快让奴才看看,或者,奴才去宣太医……”   “去给朕把那丫头带来!”古煊一开口,打断林公公的话,语气和神态皆显示他此刻依然狂怒不减。   林公公先是一怔愣,随即频频点头,应了一句“奴才这就去”,然后,矮小的身形快速往外奔去… 021 卑微如草   夜色很深,匆忙的脚步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响亮,冷君柔紧紧跟随在林公公的身后。   刚才,她正准备更衣就寝,林公公却突然来叫门,说皇帝要见她。都差不多三更天了,皇帝还宣自己作何?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吗?难道还在为方才的事追究?又或者,与淑妃有关?淑妃要整治自己?可是,原因呢?   想到这,她不禁问了一下林公公,由于走得太快,嗓音略显促喘,“林公公,请问,皇上有没有说因何找我?”   林公公也嘎然止步,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一下,而后应道,“皇上没提及,只是叫咱家来把姑娘带过去。”   冷君柔听罢,稍作放心,然而,林公公接着又加了一句,“皇上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奴才问他,他也不说,所以……姑娘你要有心理准备。”   生很大的气?冷君柔好不容易舒展开的柳月眉,不觉又即刻紧绷了起来,清冷的眸子透出几许惊慌。不过,她还是极力自个安慰着,心想那皇帝本就阴晴不定,自己每次见到他,他似乎都不给好脸色看,故今晚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惜,当她抵达古煊的寝宫,看到那满地狼藉,看到古煊手臂上的纱布被鲜血染红的情况时,再也安定不下来。   内心充满困惑和惶恐,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面前,低头给他行礼。   林公公则蹲下,收拾被扫落于地的东西,还偷偷用眼角余光瞄往这边。   得不到古煊的任何反应,冷君柔更是焦急,她发觉,手心都沁出汗来了。用迟疑的语气,她接着道,“皇上叫奴婢过来,不知所谓何事,请皇上指示!”   “林公公,去把纱布和药液拿来!”古煊总算做声,说话的对象是林公公。   林公公先是一怔,停下手中的活儿,对古煊应一声是,人已走了出去。不久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干净的纱布和药液。   “你,给朕换药!”古煊再度开口,这次,他是对冷君柔说,冷冽的语气还透着不悦。   冷君柔身体抖了一抖,从林公公那接过托盘,先是将它放在床前的矮桌上,随即伸手靠近古煊的手臂,准备替他解下被鲜血染脏了的旧纱布。   不料,古煊又是一声命令,“不准站着,给朕跪下!”   冷君柔单薄的身躯,不由得又是一个颤动,她咬着唇瓣,犹豫片刻后,缓缓跪下。   他坐在床上,加上身体高大,冷君柔这一跪着,立即呈现出了差距。她只好把头高高地仰起,就连上半身也最大跨度地伸展,可惜,她的手还刚好触碰到他的手臂。   手很累,眼睛也累,但她一声不吭,继续谨慎仔细地弄,好几次由于身体失去平衡而整个人往古煊身上栽。   可惜,他并没有出手相助,依然稳如泰山地端坐着,俊颜一派深沉,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不敢碰他,也不想去碰他,因此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和力量来支撑,花了好大劲力,总算重新跪直身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只觉得很久很久,总算给他包扎完毕。   她还以为可以解脱了,奈何,他没开口叫她起身。   林公公也刚好把地面收拾干净,他还偷偷留意到冷君柔这边的情况,于心不忍,帮口了,“皇上,夜很深了,您早点休息吧。冷姑娘……也累了大半天,正需要歇歇。”   好一会,古煊才给出反应,却是叫林公公退下。   林公公愕然着,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意思很明显。   此举,立即勾出古煊的不悦,俊脸一沉,嗓音拔高,“听不到朕的话?是否要朕说第二次?”   “呃,奴才不敢,奴才这就退下!”林公公浑身发抖,再也顾不着冷君柔,自个匆忙快速地溜了出去。   冷君柔维持着直跪的姿势,膝盖上的麻痹酸痛令她很是疲惫,只想就这么跌坐在地,然而她清楚自己不能,这种关键时刻,无论如何都得咬紧牙关忍下去。   原本放在地上的修长的脚,已经抬到了床上去,紧接着,古煊发出号令,还是没有指名道姓,且还是那种倨傲冰冷的语气,“起来,给朕更衣!”   终于听到这声珍贵的“起来”,生怕他反悔似的,冷君柔赶忙起身,幸亏她有武功底子,才不至于因为脚麻而踉跄,可是,当她站直身体看到古煊所处的位置时,立马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此刻的他,坐在大床中间,自己即便是紧挨着床沿而站,也根本够不着。他的故意刁难,她岂会看不出,但他为何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吻?后宫女人数不胜数,其实只要他金口一开,她们会即刻赶来为他服侍。   所以,他何苦偏要戏弄自己?   按住烦乱的思绪,冷君柔决定豁出去,“皇上,奴婢上去了?”   果然,古煊鹰眸立即闪过一丝愕然,不过,他向来善于伪装,故她并没发现,只知道他不吱声,认为这是他默许了,于是,抬起双脚,就那样跪在床上,鞋子没有碰到龙床,而是悬空着放在床外,这样一弄,她伸手刚好可以为他解衣了。   复杂烦赘的金龙盘扣,让她百般费解,可她依然小心翼翼地弄着。由于两人距离太近,她几乎是屏住呼吸。而他却相反,不知是有心亦无意,鼻子下方不停喷出阵阵热气,直射她的额头,就好像有根幼细的毛儿在那轻轻撩拨,冷君柔即便低着头也感觉到了那股酥麻瘙痒,让人很是难耐。   “你跟德妃是怎么认识的?”忽然,他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稍作思忖,她答,“一年前,奴婢在街上看到娘娘被一男子欺负,便出手相救,娘娘见奴婢会功夫,于是雇奴婢当侍从,在她外出时给予保护。”   “那现在呢?德妃在皇宫,根本无需保护,你因何还跟进来?”他又问,低沉的嗓音仍听不出任何情绪。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片刻,“是的,皇宫戒备深严,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进内,不过,有时候宫内的人比外面一些歹徒还可怕。”   一声嗤笑,在空气里响起,“德妃让你跟进宫,是为了帮她扫除障碍,直至她登上后位,成为六宫之首吧?”   这次,冷君柔马上接话,“母仪天下,是后宫每个娘娘的愿望!”   “那你呢?你想不想当朕的皇后?”   “奴婢身份低微,奴婢不会痴心妄想!”冷君柔答得口是心非。尽管他是尊贵俊美的九五之尊,也不值得她付出真心。   终于,那折腾人的袍衫总算卸下,冷君柔接着说,“时候不早,皇上请歇息吧,奴婢也该离去,否则让人知道奴婢三更半夜还在皇上寝宫,定会数落和责怪奴婢,最主要的是,奴婢不希望皇上遭人非议。”   她的意思,睿智的他又岂会不清楚,本就深沉的俊颜霎时更加阴霾,心头怒火膨胀,化成了一个骇人凛冽的叱令,“滚——”   心里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巨石,冷君柔两手着床,匍匐着往后退,脚着地后,又是对他行了一个告辞礼,尽量不让自己走得太快,出到门口后,才加快速度,片刻不留地奔回自己的寝室。   她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气饮尽,之后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这份差事,比预期中还艰难,皇帝超乎想象的阴晴不定和洞悉人心。   谢心怡的皇后之梦,真的会实现吗?自己呢?人说伴君如伴虎,自己这样简直是在虎口徘徊,夹缝里求生。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煤油灯,冷君柔发现,前面的路似乎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不大好走了。   但她知道,前面的路即便再艰难艰险也得坚持下去,自己决不能让娘亲悲惨枉死,无论如何都务必揪出那残忍无情的负心汉,以慰娘亲在天之灵! 022 淑妃有喜   想通之后,心情逐渐豁然开朗,冷君柔像往常那样,开始回忆曾经的快乐时光,不久便沉睡过去,无梦到天亮。   吃过早膳,她不想闷在屋里,于是出到大院,正好碰上蓝子轩。   今天的他,依然一袭红色官服,神采飞扬,面带微笑,愈加俊朗和亲切。他缓缓朝她靠近,停下时递来一个精致的锦盒,“君柔,送给你的,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冷君柔先是一怔,在他期待的眼神当中便也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支漂亮的发钗,镶嵌在发钗上的珠子,在阳光底下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我帮你戴上?”蓝子轩嗓音仍旧如沐春风,见冷君柔不语,于是拿起发钗,往她发上一别,欣然赞叹的笑容随即涌上脸庞。   对着他的古怪目光,冷君柔心跳不觉加快,芊芊玉指抬起,扶在朱钗上。   恰好,一个隐含微愠的嗓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和宁静。   高大挺拔的身躯,裹在一袭威严尊贵的龙袍之中,俊美的容颜一片沉着,漆黑深邃的眸子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让人觉得,他走过的地方,像是洒下一层冰,周围的事物似乎都被冻住了。   “微臣叩见皇上!”蓝子轩已经行礼。   冷君柔也福一福身,“奴婢给皇上请安!”   没有叫他们平身,古煊鹰眸盯着冷君柔头上的发钗,一会,漫不经心地道,“子轩,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正殿等候朕吗?”   “微臣记得,微臣只是想到皇上与尚书部的人仍在谈事,于是过来找找冷姑娘。冷姑娘昨日救了微臣,微臣想赠她一件小礼物,表达微臣的感激之情。”蓝子轩解释,声音中却没有惊慌。   瞬时间,古煊嘴唇抿得更紧,如炬的目光依然牢牢盯着冷君柔的头顶。   “皇上,我们进屋吧。”蓝子轩再道。   又是过了一会儿,古煊终收起复杂的视线,才转身,便见上官素若在宫女的搀扶下走来。   “皇上,太医刚刚帮臣妾诊过,说臣妾怀有龙种已有两个月!”上官素若俏脸含羞,大胆挽住古煊的手臂,喜悦难掩。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即时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反应,特别是……刚刚抵达的谢心怡!   而林公公,最先一个祝贺出声,“恭喜皇上,恭喜淑妃娘娘!”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下跪,“恭喜皇上,恭喜淑妃娘娘!”   古煊脸上却并无即将为人父的大喜大乐,星眸直瞪上官素若,带着质疑和隐隐的愤怒,见上官素若心虚胆怯地低下头,目光于是转到谢心怡那,淡问道,“德妃过来,又是所谓何事?”   “臣妾过来,想跟皇上请求一件事。君柔是臣妾带进宫的侍女,臣妾已经习惯她的陪伴,因此臣妾斗胆,恳请皇上让君柔回到臣妾身边,当然,皇上外出时若然需要,臣妾再让她跟去保护皇上。”谢心怡低垂着头,温柔小心地应答。   古煊尚来不及反应,上官素若突然抢先道,“皇上,臣妾也有一事相求!听说德妃这个侍女既会医术,又懂武功,臣妾怀有龙种,正正需要这样的人伺候在旁。”   上官素若还真是一鸣惊人,在场众人,再一次表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慑。   特别是当事人冷君柔,抬头条件发射地看向古煊,奈何,他还是那般深沉和难懂,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继而,她目光转向谢心怡,只闻谢心怡再度做声,“淑妃既然清楚君柔是本宫的人,那她自然要侍候在本宫身边。”   上官素若丝毫不理她,开始摇晃着古煊的手臂,嗓音达到前所未有的娇嗲,“皇上您说说话呀,您一定要答应臣妾,臣妾怀有皇上第一个子嗣,这是上天对臣妾的天大赏赐,也是对皇上的恩赐,皇上应该与臣妾一样,百般期待皇儿的平安到来吧?”   空气里一片寂静,最后,古煊终于做出决定,黑眸泛着诡异复杂的精芒,“此事就依淑妃的请求,侍女冷君柔,从今日起调去惜若宫服侍淑妃,淑妃有孕在身,要好生伺候,若然淑妃有任何闪失,朕必定追究!”   不容否决的命令一下,古煊轻轻推开上官素若,一甩龙袍,朝殿内大步走去…… 023 隐患   谢心怡已经起身追去,“皇上,请您收回成命,君柔是臣妾带进宫的侍婢,服侍的应当是臣妾,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   颀长伟岸的身躯稍停了下,回头,看的不是谢心怡,而是目光直射冷君柔,一接触到她那冷静淡然的样子,他心里便觉莫名的来气,于是转过头去,继续迈起了脚步。   谢心怡也继续追,可惜,最终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他高大威武的影子从自己视线中冷漠消失。然后,她听到淑妃在喊她,嗓音听起来相当可恶,“德妃,你还是省口气吧,你是什么身份,本宫又是什么身份,就算你跪下恳求皇上,皇上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身体微微的抖动,谢心怡回头,走下高高的台阶,慢慢走近上官素若,愤怒的眼眸,一直紧盯着她。   上官素若毫无惧色,假惺惺地冷嘲热讽出来,“哎哟,你生气什么?本宫这是帮你呢,瞧那贱奴长得一副狐媚样,肯定是不安好心,时刻想着如何勾引皇上,本宫把她调走,正好打消她这个念头,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本宫呢!”   谢心怡顿时又是一震,继续神色复杂地瞪着她,随即走到冷君柔的身边,拉起冷君柔,一副可怜地道,“对不起君柔,我比不过人家,保护不了你。”   冷君柔不语,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   “你暂且跟她过去,记住万事要小心,我会再想办法,一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冷君柔颌首,正欲开口,却闻上官素若在催她该走了,于是作罢,只留给谢心怡一个深望,腰杆挺直地朝屋里走去。   回到寝室,她开始收拾行李,一切弄妥后,忍不住对着整个房间环视一遍。   虽知这么雅致舒适的房间不会归自己拥有很久,却也料不到,竟是这般短暂。房内很多东西,自己根本还没动过。淑妃这次叫自己过去,意思很明显,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会很艰难。不过,就算再难,自己也得坚持,因为早在自己选择跟随谢心怡进宫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没时间容许自己多惆怅,也不想自己继续纠结,冷君柔深深吸了一口气,拎起包袱,毅然离开这个再也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谢心怡还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似在对她说,要她小心。于是,她也用眼神回她一个保重,这才走到上官素若身边,看着上官素若趾高气扬地坐上轿子,然后随之离开了养心殿。   另一厢,威严宏伟的御书房里,一片肃静,空气里有股异样的气流在暗暗涌动。   古煊端坐龙椅上,面色沉着,黑眸闪烁,薄唇紧抿。   蓝子轩则静立一旁,满腹踌躇,嘴唇一直轻轻蠕动,最后,终还是说出,“皇上,冷姑娘她……”   “昨天那伙人,查出来历了吗?”古煊开口,冷冷地打断蓝子轩的话。   蓝子轩怔了怔,随即回答,“嗯,是南楚国派来的杀手,上次皇上在深林遭受袭击,也是他们的人。”   没有预期中的惊慌,古煊冷哼出声,“朕还以为他会继续放长线钓大鱼呢!却也终究是个按耐不住的孬种!”   “那……她呢?皇上是否决定处置她了?”   “不,朕要继续看她装到何时,朕要等,等那天的到来,朕要让易寒知道,他,永远不够朕斗!”古煊唇角又是扯出一个狂妄的冷笑。   蓝子轩依然忧心忡忡,“皇上以后外出恐怕得更小心了。”   古煊听着,收起冷笑。昨天要不是顾着那丫头,自己根本不会受伤,一想起昨天的事,他便又无法抑制地狂怒。   蓝子轩一直默默看着他,忽然又道,“皇上,不如您收回成命,别让冷姑娘去服侍淑妃。”   这次,古煊不再转话题,先是给蓝子轩一个饱含深意的凝视,随即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出,“你和那丫头,很熟吗?”   蓝子轩微愣了下,没有立即回话。   “别忘了,她是老妖婆的人!”古煊语气凛冽起来。   “微臣觉得,她应该不是。”蓝子轩总算开口。   “呵呵,你查过了?确定了?又或者,是她告诉你的?”古煊又是一个嗤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层冰。   蓝子轩面容一囧,一会,又道,“假如她真的是太后的人,皇上更不该把她安排到淑妃身边,如今淑妃怀有龙胎,后宫必定暗潮汹涌,很多人会蠢蠢欲动,特别是……德妃。”   古煊冷哼着,“你担心德妃会指使她弄掉朕的子嗣?伤害龙裔,罪当处斩,朕就不信那丫头会这般大胆和愚昧!”   霎时间,蓝子轩被古煊这番话重重震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古煊,难道,他要用孩子来当赌注?就算他对淑妃没有爱,可淑妃肚里的孩子终究是他们皇家血脉呢!   “朕有点累,想休息,你也回去吧。”蓦地,古煊又说了一句,人已经从龙椅上起身,不顾蓝子轩的呆愣,径直步出御书房。   他没立即回寝宫,而是绕过几条回廊,踏进一间雅致清新的闺房,林公公没有半点怠慢,将这儿布置得很是淡雅和舒适。她刚踏进这间房时,会不会感到很惊愕和意外?毕竟,宫女是没资格住这样的房子。   脚步移动,他缓缓走进屏风内。小小的空间充满着淡淡的女性幽香,是她的味道。身体稍微往下一沉,他在床畔坐下,伸手在那柔软的蓝色被褥上抚摸,星眸逐渐变得散涣起来…… 024 奴隶般的生活   一碗被水泡过的冷饭,几条发黄干瘪的青菜,再加一碗白开水,这便是冷君柔的晚餐,不,应该说,是冷君柔每一餐的膳食。   尽管预先做好心理准备,可现实比想象残酷得多。今天上午跟随上官若素来到惜若宫,她还来不及看一眼这座富贵奢华的宫殿,便被上官素若的贴身宫女带到后院,叫她今日之内劈完那堆约有几十公斤的木柴。   以前在山上,也曾帮娘亲劈柴挑水,但那只是少量,且是随意的,如今却像是一个毫无自由的低贱奴隶,要在监管之下且限定的时间里完成。   心知这是上官素若刁难自己,她便二话不说,使劲忙个不停。粗糙的木头摩擦着掌心,无数木屑插在手指,一天工夫而已,自己原本白皙细嫩的双手已经布满了一个个粗茧。   值得庆幸的是,这么艰巨的一项任务,总算在戌时(晚上7点钟)完成。然后,自己被带进这间简陋破旧的下人房。   令她艰辛的不是住处有多残破,而是膳食的难以下咽。和娘亲在山上的日子虽然贫苦,却也自给自足,加上娘亲疼爱自己,即便无法大鱼大肉,却也清淡可口。跟随谢心怡的这一年,也没受过亏待,在养心殿住的那几天,更是每顿精致美味。   如今,这从水里捞出来、隐隐散发着一股酸臭味的饭菜,只需靠近便觉恶心,更何况是吃进嘴里!所以,中午见到这碗东西,她并没有吃,只是喝了一碗水,但今晚,她不能再舍弃,因为只有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继续干活,她很清楚,明天迎接自己的,必定又是另一个艰难的大挑战。   闭着眼,屏住呼吸,她端起饭筷,将那如潲食般的饭菜往嘴里猛塞,几乎没有咀嚼,就那样吞下喉咙,同时,把心酸和悲伤也一并吞了进去。   碗里干干净净,颗粒不剩,唯一能让她感到舒心的便是那碗白开水。随手抹了一下嘴角,她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地舒展着紧绷了一天、几乎快要麻痹了的四肢,浑身的疲惫,就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搏斗,她直想就这么往后躺在床上睡去,然而,满身的黏湿提醒她得去清洗一番。   休息了约有片刻,她打开包袱,取出毛巾,端起旁边那只旧木盆,在大院打了一盆水,她再折回来,抹过身后,整个人清爽舒适许多。   不敢再出大院,她只能倚窗而立,对着明亮的皎月发呆了一阵子,这才回床躺下。   不久,忽闻门拴在响,借着从天窗射进来的淡淡月光,她看到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直奔桌子边,在桌面放下一样东西,然后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魁梧的身形便又马上走了出去,非常细微的一道关门声后,整个室内恢复了宁静。   先是沉静一会,她这才起身,点亮蜡烛,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字体端正工整,潇洒俊秀。   怀着纳闷和困惑,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纸,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更是重重地震慑住。   “君柔,请恕我冒昧,不经允许就这样称呼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吗?我想和你做朋友,故我认为我俩之间可以用名字来自称,我叫你君柔,你叫我子轩。   你在淑妃那儿,应该过得很不好吧?不过请记住,不管淑妃如何刁难你,你都要坚强地忍下去,因为,无论多大的磨难,总有过去的一天。   我这边,会继续规劝和恳求皇上,争取让你早日恢复自由,而且,我相信德妃也会努力。   另外一件事,我几经考虑,还是决定跟你说,切忌别做傻事,淑妃就算再野蛮无理,她肚里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他是龙种,身份矜贵重要,任何人伤害到龙种,结果都会斩首处置,甚至乎,诛九族。   所以,君柔,请记住,不管你愿意与否,我,蓝子轩,已把你当成朋友,如今朋友有难,我会出手相助,同时,我也希望你别做出让朋友难过伤心的事。”   原来是他!想不到他会半夜来信安慰自己,还是委托别人把信捎给自己!   话尽管短,却让人感到很窝心、很温暖,就像他温润的面容一样,给人带来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他最后那件事是什么意思?他担心自己会那样做?自己虽是谢心怡的人,但自己跟谢心怡表态过,不会干伤天害理之事,正如他所说,淑妃再可恶,她肚里的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自己岂会狠下毒手?   子轩,你放心,我不会那么残忍,不会去扼杀一个幼小的生命,即便“他”或许会妨碍到我的报仇计划!   冷君柔把信纸贴在胸口,无声地给出答复,她,叫他子轩。   另一厢,送完信的御林军统领王浩,刚刚奔出惜若宫,正好被过来探望淑妃的古煊逮住。   先是瞧了一下惜若宫的门口,古煊沉着声问,“这么晚了,你因何出现于此?”   王浩稍作思忖,如实禀告,“回皇上,属下替蓝大人送信来的。”   “送信?”古煊眉头挑起。   “蓝大人想送一封信给冷姑娘,可他不方便进出后宫,便叫属下帮忙。”   听罢,古煊剑眉顿时蹙起,脸色沉沉的,重新迈动脚步前往惜若宫,留着王浩依然跪在地上。 025 帝王的无奈   越过华丽奢侈的殿宇,古煊最后进入一间香气缭绕的寝房,见到容光焕发、丝毫没有病态的上官素若,浓眉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皇上,您终于来了!”上官素若娇颜大喜,迎上挽住古煊的手臂。   古煊没有推开,俊颜还是绷得紧紧的,直至坐下,才问,“不是说身体不适吗?朕怎么见你好得很!”   上官素若先是一怔,随即伸手抚着依然平坦的腹部,毫不隐瞒地道,“不知是否因为皇儿的缘故,臣妾似乎更想念皇上,希望皇上能够多陪在臣妾身边,而且,皇上知道臣妾有喜,还没正式庆祝过。”   仍旧没有预期中的喜悦,古煊低沉的嗓音变得更加冷冽,“庆祝?你罔顾朕的指令,擅自怀孕,还想朕为你庆祝!”   笑容彻底在脸庞上凝固,上官素若迅速低垂下头。一直以来,古煊尽管轮流宠幸后宫嫔妃,却从不让她们怀孕,每次事后,大家都得服下专门准备的避孕汤,就连自己也不例外。自己即便很不解,很不甘心,却也暂且忍了,毕竟目前来说,自己在后宫地位最高,但如今到了又一轮选秀,难保他会喜欢上哪个新来的人,特别是……那个谢心怡也进宫了,因此,自己不能再淡定下去,几次都偷蒙着,没有奉命服下避孕汤,终于如愿怀上了他的第一个子嗣。   发觉古煊忽然起身,上官素若赶忙抬头,同时拉住他,撒娇道,“皇上,臣妾自知有错,是臣妾深爱皇上,渴望为皇上生儿育女,以致一时忍不住……违抗了皇命。如今不错都错过了,请皇上息怒,原谅臣妾一次。”   奈何,古煊根本不买帐。感受着他愈加膨胀的怒火,她唯有使出杀手锏,“对了,臣妾听娘亲说,皇上打算和冷家堡联盟,臣妾和皇上的皇儿,即是姑姑的侄孙,臣妾想,姑姑肯定更乐意和朝廷联盟了!”   果然,古煊停止脚步,侧目,俯视着她,眸光复杂闪动。   “冷家堡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势力非常强大,姑丈冷堡主又是武林盟主,有他们的加入,皇上必定如虎添翼,将来再也没人敢对付皇上,没人敢欺负我们东岳国!”上官素若故意不看他,继续自顾阐述,“听娘亲说,姑姑上次来信中提到臣妾,说是很记挂臣妾,臣妾打算待皇儿出世时,顺便邀请姑姑、姑丈进宫共聚。皇上认为呢?”   古煊没有给予任何回应,黑眸闪烁不停,无人能够猜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上官素若则暗暗松松了一口气,笑靥重现,再度挽住他的臂弯,“皇上,臣妾刚泡了您最喜爱的桂花茶,来,臣妾倒给您品尝。”   高大的身躯再无抗拒,任由她挽着回到了刚才的软榻前。待他坐下之后,上官素若开始倒茶,青葱十指认真仔细地忙碌着,到了递给古煊的时候,语气和态度更是无比恭敬和低微。   古煊机械性地接过,没有往日的细心品茗,而是仰头,一口气喝了进去。   上官素若将空杯放在桌上,就那样站在古煊身边,拉起古煊的手,一起来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姣美的容颜洋溢着母爱的喜悦,语气也难掩兴奋,“皇上,您猜臣妾肚里的是皇子或公主?臣妾认为,这是老天爷赐给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必定是个皇子!”   古煊大手明显一僵,但也不缩回去,静静任上官素若握着它,继续在她小腹上隔着薄薄的睡衫摩挲。   稍后,上官素若忽然坐在他的腿上,桃花满面地发出暧昧的请求,“皇上,时间不早了,不如陪臣妾就寝吧。”   “你有身孕,不能行房,这个,太医应该跟你说过吧?”古煊总算出声,语气冷漠,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上官素若怔了怔,娇羞一笑,“嗯,太医有跟臣妾提过,臣妾只是想搂着皇上睡而已!”   古煊却推开了她,同时站起身,“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朕先回去,朕还有奏折没批改完。”   “皇上——”   “你们给朕好好照顾淑妃。”古煊人已踏出房外,还对守在外面的几个宫奴发出命令,修长健硕的身影就那样在上官素若的懊恼无奈目光中消失。   出到大院,他没立即离开,而是绕着整个大院漫步,最后,停在一排矮房子前,星眸盯着那一扇扇漆黑的窗户,若有所思。   “皇上既然在乎冷姑娘,因何要把她赐给淑妃娘娘?皇上现在收回成命也不迟。”一直静默跟随的林公公,猛然说了一句。   古煊俊颜一瑟,抿起了薄唇。   “皇上倘若真的想看看冷姑娘,奴才这就去找王统领,问他冷姑娘住在哪间房。”林公公又接着说。   古煊还是不语,已经迈动脚步,往大院门口走去。   望着他大步离去的高大身影,又瞧瞧那一排昏暗漆黑的下人房,林公公摇头,微叹,随即也挥动双腿,朝古煊紧跟过去。 026 刁难   破晓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云层又厚又重,空气又湿又冷,似乎有着快下雨的徵兆。   一声尖锐的吆喝声划破了空气里的沉寂。   冷君柔感觉自己还没有睡下多久,便马上被人无情唤醒,看清楚叉腰指手、整个茶壶状的人是李嬷嬷后,混沌的思绪陡然转为精明。她知道,磨难艰辛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一碗稀得像水一样的白粥下肚后,她被李嬷嬷带到了上官素若的寝宫,这才发现这座宫殿的豪华和奢侈,谢心怡的宫殿跟这儿相比,简直差远了。   这,或许就是得宠和不得宠的区别吧。   不过,她依然没有过多的时间继续打量和感叹,只闻一个尽显讽刺意味的声音徐徐飘来,“怎样,是否觉得这寝宫很美,心里很是羡慕?”   话音当中,上官素若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才怀孕2个月,却矜贵夸张得像是快要临盆似的,而且,她真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即便是在自家寝宫,整个人也做了一番细心打扮和修饰。   身着正红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了不盈一握;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那指头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犹如星星在发间闪烁;一支七宝珊瑚簪,把她映得面若芙蓉。她容色艳丽,凤眼媚意天成,简直是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难怪古煊会如此宠爱她,她的确有那资本。   见她已经走近来,冷君柔于是俯身行礼,“淑妃娘娘万福!”   上官素若没有叫平身,而是冷哼道,嗓音隐透着一股酸味,“你该不会在暗暗渴望拥有这么华丽的一所宫殿?本宫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有这种机会!别以为长得一副好容貌就能迷惑皇上,你这等低贱的货色,就算是脱光衣主动献给皇上,皇上也不会理睬!”   冷君柔身体明显一僵,废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满腔羞愤不发作出来。   然而,上官素若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刻薄的语气换成了叱喝,“本宫在跟你说话,你因何不答?聋了还是哑了?”   冷君柔沉吟片刻,讷讷道出,“奴婢明白,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因此不会痴心妄想。”   “那以后还会否动辄动就对皇上抛媚眼?还敢不敢故意勾引皇上?”上官素若继续污蔑警告着。   冷君柔一听,内心一阵苦涩的哼笑,隐藏着不屑,“奴婢绝对不会!”   上官素若这才满意,媚眼窜上一丝得意,到旁边坐下,然后吩咐出来,“给本宫倒茶!”   冷君柔怔了怔,便也走到茶几那,小心翼翼地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探过温度适中后,才呈递到上官素若的跟前。   上官素若接过,举杯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口,蓦地,柳眉微皱,噗一声喷给冷君柔,继而是整杯茶当着冷君柔的头顶淋了下去,伴随怒斥,“大胆奴才,竟然给本宫倒这么热的茶,你想烫死本宫?想害死皇上的骨肉?”   心知这又是上官素若无中生有的找渣和刁难,冷君柔于是不吭声,抿紧樱唇,茶水正好从她腮边划过唇角。   “起来,给本宫喂粥!”上官素若又做出另一个命令。   暗暗吸了一口气,冷君柔起身,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和茶渣,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碗筷,由于是黄金制成,带来一股沉甸甸的感觉。   接下来的情况令她更加艰难,这上官素若与皇帝果然是绝配,都喜欢居高临下地指使着人,竟命令她跪下喂膳!   又是清楚自己无法且不能逃脱,冷君柔没有浪费时间,双膝一着地,跪在上官素若跟前,用勺子盛粥,谨慎仔细地移到上官素若的嘴边。   既然是刁难,上官素若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只见她坐直身子,扬起下巴,原本就要碰到她嘴唇的勺子顿时下降到了她的胸部。   冷君柔也只好将上半身和手臂扩展到最大,头也仰得高高的,刚好勉强给她喂上。刚喂了几口,一个宫女进来禀告,说是谢心怡来访。   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导致原本绷直的身子随之往下回缩,勺子就这么擢中了上官素若的下巴。就在她做好准备收斥责甚至惩罚,却意外发现,上官素若转过脸去,吩咐那宫女让谢心怡进来。   于是,她心中燃起希望,认为自己有可能会脱离苦海,可惜又是出乎意料,上官素若忽然从她手中抢过金碗,举到她的头顶,将那余下的大半碗粥当头倒下。   粥本来就热,加上粘稠,容易凝聚热量,因此,冷君柔立即感到头皮发麻发烫,条件发射地,她边去抚头边站起身。   “本宫有准许你起来了吗?”上官素若一声叱喝,两名身高体胖的嬷嬷已经闪电般冲过来,分别按住冷君柔一边肩膀,将她硬生生地压跪回地面,还一人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冷君柔两边面颊上。   谢心怡一进内,看到的便是这么令人愤怒的一幕,她先是一怔,随即跑了过来,怒斥一声“住手”,然后推开两个嬷嬷。   “德妃,本宫在教训奴才,你这样冲过来算什么?”上官素若吼出早就想好的台词,俏脸含怒。   谢心怡毫无惧色,反击道,“本宫借人给你,是服侍你,而非让你虐待!”   “她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是宫规。明白什么叫做宫规吗?要不要本宫跟你详细说一次?”上官素若藐着嘴,睨着眼睛。   “这贱奴胆大包天,娘娘叫她喂粥,她非但不照办,还故意把粥弄到娘娘的下巴上,德妃娘娘你说,她该不该罚?”李嬷嬷忽然开口,语气和态度学足她的主子,根本不把谢心怡放在眼中。   谢心怡更加恼羞成怒,给这不知死活的嬷嬷一个瞪视,随即拉起君柔,“君柔,走,我们回去。”   “想把人带走?没门!她是皇上赐给本宫的,你有本事就去跟皇上要人。另外,你若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事情,那就请回不送!本宫现在要养胎,没时间跟你浪费。”上官素若命人阻拦,拽得像个二百五似的,吩咐冷君柔,“你,给本宫好好收拾这儿,要弄得跟原先的一模一样,不得有半点瑕疵,李嬷嬷,贵嬷嬷,给本宫盯着她!”   说罢,她起身,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准备回去寝室,转身前,还给谢心怡一个示威的冷笑。   瞪着她得意离去的背影,谢心怡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就这样从背后将她推倒,最好让她肚里的胎儿跟着化成血水!但结果,她忍住了。重新看向冷君柔,她难过地喊出,“君柔——”   冷君柔满身狼狈,却荣辱不惊,回予一个淡笑,“小姐你别担心,我没事。”   谢心怡摇头,抿唇,满腔怒火,最后,站直身子,朝殿外奔去。   冷君柔目送着她,藏匿眼中的哀伤悲酸这才涌现出来,清眸闪闪晃动,而后收回视线,低头开始收拾起来。   出了惜若宫的谢心怡,怀着无比不甘和忿恨,直奔慈曦宫。曦太后刚好斋戒出来,见到她,愕然,“怡儿怎么了?”   谢心怡从愤怒中清醒,略微调整一下剧烈的情绪,随即将整件事禀告出来,“怡儿恳请姨娘,务必把君柔救回来!”   曦太后恢复淡定的模样,沉吟了一会,问道,“淑妃有喜,怡儿心里很不甘心,很不高兴吧?”   谢心怡一愣。   “还记得姨娘早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在这后宫,没有真感情存在,故切忌感情用事,一个小小的宫奴而已,用得着你这么大费周章?”太后又道,语音毫无波澜。   “怡儿当然记得,怡儿救君柔不仅是因为不想看到她被淑妃欺凌,更因为不甘心,君柔明明是我的人,皇上却把她赐给淑妃!这口气,怡儿咽不下!”   “那就反击呀!”   “姨娘以为怡儿不想吗?可她现在持着怀有龙裔,怡儿根本拼不过她。”谢心怡心中的忿然持续飙升着。   太后唇角一扯,冷笑了出来,“她这么拽,不就是因为肚里那块肉吗,那块肉要是没了,看她还这么拽!”   “姨娘的意思是……”谢心怡美目陡然瞠大。   “你还否记得姨娘跟你说的另一件事,凡投胎帝王家的孩子,能安然诞下且长大成人的,是真正的皇裔;反之,胎死腹中或年少夭折的,皆因前世十恶不赦。淑妃肚里这块肉,正正是恶人投胎,所以,我们得替天行道,铲除奸佞!”太后面色一沉,说得大义凛然。   而谢心怡,尽管听过无数次关于这类情况,但毕竟是头一遭参与实行,一时之间便也做不到理所当然。   “那个冷君柔,被调去淑妃身边,是老天爷的安排,接下来你要好好利用这个时机,别辜负了老天爷对你的一番好意。”太后接着说。   “姨娘的意思是,让君柔帮忙把淑妃的孩子弄掉?”   “不是帮忙,是她应该那样做!”   “可是……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没凭没证,皇上如何怪罪?何况,就算真的有事,也是那丫头有罪,与我们何干?”太后说得果断干脆,没有丝毫犹豫或内疚,见谢心怡还是一副呆愣状,不由伸手,重重压在谢心怡肩上,“好了,姨娘就容许你再这样片刻,然后听姨娘的安排,希望你别令姨娘失望,别让姨娘认为自己选错了人!”   “不用了,姨娘说得对,在这后宫根本不存在真感情,也不该去谈真感情,怡儿多谢姨娘的厚爱,接下来怡儿会遵照姨娘的指点和安排!”谢心怡立刻道出,面容一凛,再无任何为难和惋惜,还咬牙切齿地怒哼出来,“怡儿要替天行道,要那上官素若哭给怡儿看!” 027 春色无边   御书房里,古煊不像往常那样投注国事,而是心不在焉地背靠龙椅而坐,整个人神色不佳,似乎很疲倦。   突然,伴随着林公公一声通报,房门被轻轻推开,蓝子轩疾步走进,先是循例给古煊行礼。   古煊并没坐直身子,继续懒洋洋地斜靠在椅背上,连带嗓音也是无精打采,“何事?”   蓝子轩稍作思忖,毅然道出,“微臣有一事相求,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别再要冷姑娘去惜若宫服侍淑妃娘娘。”   古煊一听,脑海闪出昨晚的某件事,面色于是陡沉。   得不到回复,蓝子轩接着分析道,“皇上这样做或许是因为德妃和太后,可冷姑娘毕竟是无辜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冷姑娘岂不是很冤枉……”   “你这是在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同情呢?亦是你根本就有私心?”古煊终于开口,嗓音愠怒。   蓝子轩顿时怔然。   “王统领告诉朕,说你昨晚叫他帮你送信给那丫头,若非朕相信你,朕还以为你和太后是同一伙!”古煊继续斥责,语音更加凛冽。   蓝子轩微愕,赶忙解释,“微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微臣之所以给冷姑娘送信,是因为……微臣想给她安慰,同时劝她别做出伤害皇嗣的傻事。微臣把她当成了朋友……”   “朋友?朕怎不知,你对朋友的定义是这般笼统?现在你很缺朋友吗?急迫需要找一个敌人当朋友?”古煊拔高了声音。   头一次见古煊这般失控和恼怒,蓝子轩不觉目瞪口呆,以为他是因太后而生气,于是又解释道,“皇上,还记得微臣上次讲过的话吗?假如君柔真的是帮太后做事,我们可以暗中拉拢过来,微臣和她做朋友,正可引导她,劝解她,让她最后站在我们这边!”   “你这是在利用她?”哼,叫得那么亲切,君柔,君柔是他叫的吗!   “呃……当然不是,微臣是真心与她做朋友。”   “朋友?朕看你举动不那么单纯吧,你想娶她为妻?或是为妾?别忘了,她只是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清的宫奴!不是你能碰的!”古煊冷哼出来,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尖酸和刻薄。   蓝子轩霎时又是一个震颤,其实……他并没想到这么长远,不错,他的确对冷君柔有着特殊的感觉,他想帮她,想和她做朋友,想她开心,至于谈婚论嫁,他尚未考虑到。但,假如自己真的想娶她,是不会理会她的身份和地位,父母疼爱自己,也定会爱屋及乌,因为自己而接受她。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那朕告诉你,休想!君无戏言,朕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可能?”猛地,古煊又道,语气还是带着怒火。   “皇上——”   “你走吧,朕还有事忙!”古煊留下最后一句,头一低,开始批改奏折。   望着他的头顶,蓝子轩满眼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可最终,只是对他微微一鞠躬,暂且退了出去。   不一会,林公公走了进来,由于房内出现大争吵,故他在门外偷听了一下。他先是若有所思地对古煊凝视一番,语气佯装漫不经心地道出,“皇上,还记得上次的古玩拍卖会吗?那个大朗师傅说,时间不等人,一旦见到喜欢的,要立马下手,慢了的话被别人抢走,届时后悔莫及。”   意料之中,古煊不接话,却也没发脾气,依然埋首案前,就好像……没听见似的。   林公公嘴唇轻轻蠕动,又是一阵子后,继续往下讲,说得耐人寻味,“皇上若真喜欢,应该好好把握,否则,皇上干脆放手,让懂得珍惜的人去呵护。”   空气里,还是一片寂静和诡异。   林公公沉吟着,最后,深深一鞠躬,也转身走了出去。   关门声吱吱作响,室内恢复宁静片刻后,古煊终把头从案上抬起,俊美的面容仍旧一片阴霾,幽深似海的黑眸中,两个亮点在闪烁不断,令人捉摸不透……   整个下午,他就这样呆在御书房,桌面的公文纹丝不动,直至林公公进内提醒晚膳。   用完膳,他回寝房,和衣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还是一脸不知所思,最后终忍不下去,起身,自个离开寝宫,不久抵达惜若宫。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来到下人房附近,正思忖着怎么办时,忽见一个纤弱的身影出现在银色月光底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心头莫名地涌上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他深邃的黑眸牢牢盯着她,在她走出惜若宫后,他也悄然跟上。他的内力比她好,因此并不被她发觉,还以为她会溜回怡心殿,想不到竟是来到皇宫的后山。   亮晶晶的星儿像宝石似的,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即将七夕了,银河由浅变深,从西北天际横贯中天,斜斜泻向东南边。后山树木林立,安静无人,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虫鸣叫。   这么晚了,她来这儿做什么?莫非是约了人密探?想到这个可能,他黑眸即时闪过一丝阴厉。但很快地,那紧蹙的眉头又忽然舒展开。她并非出来与人密探,而是……   站在距离她约有几十丈远的大树后,他像一头美洲豹紧紧盯着猎物,几乎目不转睛,看着她解开长发,脱掉衣裳,身上只留肚兜和亵裤,莲步轻移,一步步地下到水里去。   原来,她是来洗澡的!对了,她如何知晓这儿有个湖?又因何跑这么远来洗澡?他没记错的话,惜若宫水源很丰沛的。   满腹疑惑,却也不容他多纠结,只因他被她芙蓉出浴的美好画面吸引住了整个注意力。   她长发散开,连同大半个身子没入镜面般的湖水中,白滑细腻的肌肤在皎月的照耀下闪着瓷般的光芒,芊芊玉手不停掬水往身上洒,宛如落入凡间的水精灵,朦胧缥缈,如仙似幻,水珠儿顺着她那凝脂般的玉臂滑下,似珍珠一样又落回湖中,激起一圈涟漪。   心头澎湃不已,他很想走近过去,甚至直接进入湖中,可他又怕惊动到她,故只能静静呆在原处,继续贪婪地望着她,眼神愈加深沉和炙热。   就在他万分陶醉沉迷之际,猛见她花容变色,两手在水中不停拍打,似在做着某种挣扎,而且,她的神态似乎很痛苦。   无法再装镇定,他想也不想便奔过去,衣服也不除,直冲进湖里。   看到忽然出现的人影,冷君柔先是一惊,看清楚他的样子后,本能地伸开两臂,快速攀在他的身上,声音颤抖地发出呼救,“脚抽筋,被东西咬了,救我!”   温软投怀,让古煊身体条件反射地顿起反应,不过他暂且忽略,当务之急先是将她抱起,在她凝白细嫩的脚露出水面时,果然见到一条青色的怪东西咬住她的脚踝,正津津有味地吸吮着她娇嫩的肌肤。   面容一凛,他腾出一只手,对准小怪物的头准确一扼,使出深厚的内力,那小怪物已经断了气。与此同时,鲜血自她脚上涌出,且逐渐变成暗黑色。   小怪物有毒!脑海猛然闪过这个念头,他来不及把她抱上岸去,就那样将她没有受伤的右脚环在自己腰间,抬起她受伤的那只脚,头一低,对准伤口便用力吸吮起来。   从自己的身体状况,冷君柔知道自己独特的血已经抵住了毒液的入侵,然而,见他不顾一切地亲自为自己吸毒液,她便忘了开口叫他停,只是睁着迷离的美目,紧紧盯着他,直至到他把头抬起。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既然危机解除了,古煊刚刚压住的高亢情愫也窜了起来,顺势将她受伤的脚也一并圈在自己结实的腰腹上,一手搂住她小蛮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附下脸,狠狠地慑住她轻颤的樱唇,在舌头探进她口内不久后,大手稍微移动,很快找到她肚兜上的那根带子,轻轻一扯,将肚兜拿开。 028 侵犯   一对丰满雪白的浑圆弹跳了出来,由于水珠的缘故,在他眼前形成了一股乳浪,炫得他陡然呆住。   体内似乎有股急剧的热能迅速窜上脑门,令他身不由己,伸手便握住其中一只,发现它比想象中还大、还挺,他已经很自然地、迫不及待地揉捻了起来。   “唔——”一声轻轻的低吟,自冷君柔嘴里发出,条件发射地奋起挣扎。他强吻自己已经很是让人羞恼了,想不到他还可恶到如此轻薄自己。   可惜,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在水中,他也能够稳如泰山地伫立着,继续吻她、摸她。   由于挣扎,冷君柔从他身上滑下,整个人就那样往水里跌落去,幸亏她会武功,能及时稳住脚,但这也正好让肚兜彻底离开她的身体,美丽的上半身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古煊黑眸霎时更沉,长臂一挥再度捞住她的纤腰,将她重新压向自己,同时低头,不过这次,并非吻她的嘴,而是直接埋在她的胸前。   起初,冷君柔还能抵抗,可渐渐的,青嫩的身体不听使唤,反抗越来越薄弱,最后只能静静任他对做出令人羞愧却又不知所措的侵犯。   直至,下面传来一阵刺痛,她才从中清醒,混沌的意识也立即归位,几乎是使出全力,她总算可以推开了他,令他的手也从她亵裤内离开,然后迅速捞起浮在水面的肚兜,遮在胸前,赶忙朝岸边走去。   一上岸,她迅速穿好肚兜,捡起放在草地上的衣裳,穿戴完毕后,刻不容缓地准备逃跑。熟料,脚刚抬起,便觉一股力量袭来,她被扯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那熟悉的心跳,让她知道是他!   “放开我!”她本能地奋起挣扎。   古煊手臂像是铁臂,没有松开半点,最后见她反抗得厉害,担心伤及她受伤的脚,于是道,“你放心,朕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对你。”   “放开我!”冷君柔才不管他,她只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危险可恶的男人。   “要朕放开你可以,但你答应朕,不准走,因为朕还有话跟你说!”古煊略微松了一下手。   冷君柔稍作停顿,点头,待完全获得自由后,再次动脚逃跑,且还准备运起轻功,奈何再次被他及时抓住。   “你刚才明明答应过朕的,难道这就是你对朕的承诺?”充满盛怒的叱喝在这空旷的野外异常洪亮,几乎要擢破她的耳膜。   冷君柔身体一抖,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眸,那儿,蓄着强烈的火苗,似乎要把人烧毁,于是,她别开脸。   他却不让她如愿,粗糙的手指一把扼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彼此之间的脸庞只有两寸之远,他怒瞪着她,星眸依然怒火奔腾。   内心莫名的跳个不停,冷君柔轻咬着唇瓣,眸中隐隐露出了怯意。   “半夜深更的,你来这儿做什么?惜若宫没地方沐浴吗?你要来这个地方沐浴?”古煊嗓子稍微缓和了一下。   惜若宫当然有水,但那也只能是一桶,今天被淑妃淋茶又倒粥,加上干了一天活儿,她全身脏兮兮,正愁着怎么洗去这身污秽,后来从两个宫女对话中得知这儿有个湖,便趁着夜深人静跑来,估计是这两天超负荷干活,引起脚忽然抽筋,又被水中怪动物盯上,导致了刚才那幕,让不知因何出现的他有机会那般轻薄自己。   “听说子轩写信给你?”一会,古煊又问。   冷君柔怔了怔,如实点头。   “他在信里说什么?”古煊面色稍变,见她一个劲地愣着,似乎不打算回答,于是,他皱起眉头,对她发出不悦的眼神,且霸道地命令,“以后不准跟他走得太近。”   冷君柔沉默依旧,仍是一副茫然不解状。   古煊则继续瞪着她,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她脸上的五指印,立即伸手过去,“这儿怎么了?淑妃叫人打你?”   他这一摸,引出了隐隐的痛,冷君柔条件反射地别开了脸。   “你有没有怨过朕把你调给淑妃?”他接着讲,语气淡漠如旧。   怨?自己就算怨恨,那有用处吗?冷君柔心头窜起一丝苦涩和悲酸。   “那有没有想过跟朕求情,把你调回来?”他还是一脸淡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求情?自己真的可以求情?是否求了他,他就收回成命?   “当朕的女人!这样,你就无需再受欺凌、不会再吃苦。”带着少许急促的话音,脱口而出,古煊先是自个一愣,随即再次用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紧紧盯着她。   冷君柔身体则倏然一抖,半响过后,讷讷地道出,“时候不早了,皇上若无其他事,奴婢想先回去。”   说罢,见古煊不做任何回应,于是站起身,对他一个鞠拜,转身朝前奔跑起来。   望着她的倩影渐渐远去,一点一点地吞没于夜幕当中,古煊俊颜泛起了阵阵思云。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因何无端端去惜若宫找她,因何跟她来这儿,见到她有危险,还毫不犹豫地去救她,甚至不顾自己安危亲自替她吸出毒液?还有,自己刚才竟然叫她当自己的女人!   从来,他未尝试过这样做,即便是后宫那些女人,也是经过选秀仪式,自己从没亲口对她们说。   而她,这个来历不明、不知好歹、飘忽渺茫的丫头,算第一个! 029 谢心怡的利用   冷君柔在夜色中匆忙行走着,直至顺利回到自己居住的下人房才松了一口气。   点燃蜡烛,忽见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精致美丽的盒子。   心头一阵喜悦,她打开信纸,果然还是那端正工整、潇洒俊秀的字样: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傅就跟我说,困难不仅可以磨炼我们的意志,还可以锻炼我们的身体。君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累,不过,我也相信你会坚持。   今天上街的时候,看到有人卖泥公子,本来打算买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可惜那老板正好只剩一个,幸亏是个男的。我给他起名叫轩轩,以后你可以把它当成我,你有何心事,包括开心或不开心的,都可以对轩轩说,他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聆听者。   我,还在努力,请你也坚持!   ——挚友,子轩上。   手里依然拿着信纸,冷君柔另一只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只蓝色小人儿,陶瓷制成,面容俊俏,嘴唇微扬,真的很像他,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儒雅,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她知道,他一定跟古煊请求过,只是,古煊不同意。   挚友!今天,他又换称呼了。是的,他在努力,自己应当坚持,既然是朋友,不该彼此辜负!   “子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谢谢你,谢谢你的雪中送炭,谢谢你让我感受到温暖!”她心里默默念出,抓住信纸的手捂在胸前,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凝聚着极大的能量,来自于他,温暖了她孤独寒冷的心。   美目布满喜悦,她出神凝望着蓝色的小人,樱唇渐渐往上扬起,脑海涌现出蓝子轩温润俊雅的面容,然而看着看着,另一个人影竟然闯了进来,俊美绝伦的脸庞,挂着倨傲和邪恶的表情,高深莫测的鹰眸似笑非笑,闪动着嘲弄和炙热的光。   怎会这样,自己怎会想起他!怎会想到那个色皇帝!   刻不容缓地,冷君柔立即闭起眼睛,用力摇晃脑袋,奈何,那个可恶的影子,像是被嵌在脑里,任她如何努力也挥之不去!   她还不受控制地,放下小人和信纸,纤细白皙的手指爬上嘴唇,这儿,一片温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然后,她轻轻解开衣裳,雪白的胸前,又红又肿,是他的杰作,她清楚记得,他当时埋在自己胸前的情景;还有下体,依然隐隐作痛,有种被撕裂开了的感觉。倘若不是最后关头自己及时清醒,现下,估计清白已经被毁。   何解自己当时不立刻拒绝?难道是因为惧怕他皇帝的身份?因为抗拒不了他高超的技巧?又或者是……因为他不顾一切地营救自己?自己感动了?甚至乎……。   不,娘亲说过,长得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所以,自己绝对不能与他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他是皇帝,后宫佳丽数不胜数,以后每隔三年,还会有无数女人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身边!   自己必须无情无爱,才不会受伤!   使劲地,冷君柔强迫自己甩开不该有的思绪,重新拿起书信,仔仔细细地阅读着一个个充满温暖的字,还有那只蓝色陶瓷小人,也被她再次握在掌中。   终于,她的思想没再错开,脑海里一直是蓝子轩那张温和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俊颜。   不一会,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她开始进入梦乡,信纸和蓝色陶瓷小人,仍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   翌日上午,谢心怡来找她,在这间窄小破旧的房子里,谢心怡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还愧疚地说出心中的无奈和愤恨。   不知是为了让谢心怡放心呢,亦是冷君柔已然认命,她显得格外冷静,反握着谢心怡的手,安慰着。   稍后,谢心怡停止流泪,但仍神色悲怅,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方形香囊,放在冷君柔的手中,“君柔,这是我托娘亲在庙里求的一道符,你戴着,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冷君柔怔了下,眼眶随即一热,举起平安符,带着感激的目光端详,直至闻到那股不寻常的味道,不由随口问,“小姐,这是什么香味?”   “玉兰花香,那庙里奉养的是玉兰花仙子,因此庙前种了两颗大玉兰树,从那儿求来的平安符,都带有浓烈的玉兰花香。”谢心怡平静地解释道。   冷君柔点头,下意识地拿到鼻子下方嗅了嗅,发觉那香气,并非玉兰花的单纯香味。   不过,不容她多加猜想,谢心怡已从她手中拿过平安符,亲自挂在她的胸口贴身处,还一副认真严肃地叮嘱着,“君柔,我娘说这是菩萨对信女们的恩赐,除了沐浴更衣,其他时候你都得随身戴着它,知道吗?”   冷君柔不疑有它,便也连忙点头,同时再度道谢。   接下来,两人闲聊了一阵,到了嬷嬷来催,谢心怡才离去。   冷君柔则跟随嬷嬷来到上官素若的寝宫,华丽奢侈的宫殿里,除了上官素若,竟还多了一个人——古煊! 030 流产   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状,只是那幽邃的鹰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冷君柔低头,行礼,“奴婢叩见皇上,叩见淑妃娘娘!”   他不回应。   淑妃却恶人先告状起来,“皇上,您知道吗,这外面的奴才与宫内的奴才就是不一样,德妃带来的这个侍女,比猪头还蠢,且目无法纪,幸亏昨天李嬷嬷把她教训一番,否则她今天还不晓得行礼请安。”   见古煊还是不语,淑妃变本加厉,对冷君柔做出了羞辱,“听说这奴才之前见到皇上大胆摆出一副清冷孤傲的独特样,莫不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吗。皇上,你觉得臣妾说得对不对?”   古煊薄唇继续紧抿着,人已走到殿中央,坐在大椅上。   “不过就算她再下贱,也只是个奴才,皇上九五之尊,身份尊贵,岂是她这种贱奴能指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以为对皇上投怀送抱就能得到荣华富贵?”上官素若也轻移莲步地跟了过去,在古煊旁边坐下,“皇上把凤印交给臣妾,臣妾有责任替皇上管理好后宫,为皇上扫除障碍,特别是一些不怀好意、不知廉耻的麻雀。”   “去给朕倒杯茶来。”古煊终于开口,说话对象是冷君柔,低沉醇厚的嗓音毫无波澜。   冷君柔这才站直身子,到茶几那,倒了一杯茶,直至为他呈上,整个动作都很小心、很谨慎。   “又是忘了本宫的教诲?给皇上献茶,记得下跪!”猛然,上官素若一声吆喝。   冷君柔身体微颤,便也缓缓跪下,两手高高举起,再一次呈献给古煊,这样的姿势,正好使她仰起的脸庞对着他。   没有立即接过茶,古煊星眸闪烁,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眼中的炙热似要把人点燃。   冷君柔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很想别开脸,可又担心因此而遭到上官素若的趁机刁难,故她只能硬着头皮迎视他,不过,她暗中叫唤自己将他当成蓝子轩。渐渐地,她如愿以偿,紧绷的神色舒缓下来,美丽的唇角还稍微上弯。   古煊黑眸霎时更沉,疑惑探究的火苗在眸间晃动,剑眉不自觉地蹙起。   而上官素若,内心一凛然,迅速开口,撒娇着,“皇上,臣妾想吃酸梅汤,可现下京城还没有,臣妾听说距离京城200里远的杨梅镇早开杨梅,已有得吃。”   古煊的视线,收了回去,同时从冷君柔手上接过茶,轻偿了一口,并不回答上官素若的话。   上官素若见状,于是起身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声音更加娇嗲,“皇上——”   古煊又是喝了一口茶,终缓缓道出,“朕等下命人去运些回来。”   “谢皇上恩典!皇上对臣妾真好,臣妾代皇儿多谢皇上!”上官素若顿时眉开眼笑,还顺势坐在古煊的腿上,芊芊玉手搂住古煊的脖子,主动为他献上红唇。   古煊潜意识里想推开的,然而,看着跪在跟前的人,他于是改变主意,把茶塞回她的手中,大手改为扣住上官素若的蛮腰,肆无忌惮地吻了起来。   突然塞来的热茶,令冷君柔猝不及防,幸亏还能及时稳住,奈何,眼前这幕若无旁人的激吻表演,让她无法保持平静。   心里,像是被某样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带来浅浅的揪疼;又像是吃了一只青橄榄,酸酸的,涩涩的,带着咸苦的余味。   “柔儿,你要记住,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只有无情无爱,你才不会受伤。”娘亲的话,蓦然在耳边响起。   是的,娘亲说的不错,只有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受伤,才不会像娘亲那样痛苦一生。   她不由得抬起头,让那尚未涌上眸眶的不知名的泪水退了回去,继而,她再低头,呆呆望着手中的茶杯。视线,一直没在自己不该看的某个画面停过。   整个殿里,相当宁静,只有那种独特的两舌交缠之音在轻轻作响,空气里,弥漫起了旖旎和暧昧的氛围。   内心那股不知名的揪疼仍在持续着,冷君柔把头垂得更低,极力去回忆曾经和娘亲共度的快乐时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道叱喝声中,她清醒过来。   只见,他们已经停止了接吻,上官素若杏目圆瞪,正命令她离开。   像是被困多时的灵魂得到释放,冷君柔刻不容缓地起身,由于跪得太久,导致两脚麻痹,她尚未站稳,就那样再度扑倒于地,怀中的香囊,意外地滑了出来,恰好落在古煊的脚边。   一只大手,比她快一步捡起香囊。   闻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古煊浓眉蹙起,沉声问出,“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德妃娘娘为奴婢求的平安符。”冷君柔如实应答,仰望着他,等待他把香囊给回自己。   上官素若则嗤哼了一声,嗓音中隐约透着一股酸味,“想不到德妃还蛮器重你嘛。”   忽然,古煊站起身,香囊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高大的身影朝殿外走。   上官素若先是跟到门口,目送古煊渐渐远去且完全消失,她这才回头。估计是累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她暂且放过冷君柔,留下一个厌恶的瞪视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回房去了。   冷君柔已经捡起香囊,重新戴回身上,确定不会再有遗落的可能,然后起身。这次,她晓得小心谨慎,揉了揉发酸麻痹的两脚,离开大殿。   接下来的日子,大同小异,每日少不了跪着给上官素若喂食的情景,还有其他的刁难和偶尔的出言相辱。面对那腰酸背痛,面对不时被茶饭淋头,她都默默承受。   夜晚,是她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在那灰暗的烛光下,她心潮起伏,反复阅读着蓝子轩的来信,然后对着蓝子轩赠与的蓝色小人诉说衷肠。   因为上次的意外,她再也不去后山的湖泊沐浴,只能在三更半夜待大伙都睡了,偷偷从院子里多打几盆水回房,洗掉身上的秽浊物。至于古煊,她也没再见过,她想,这是娘亲在天之灵保佑自己,让自己远离情爱,远离伤痛。   这天,她奉命伺候上官素若用膳,像往常那样,先是一口茶给她“洗头”,接着是一口稀粥当“洗发液”。   碰巧,谢心怡出现,一副气愤难忍的样子,还没走近就破口大骂,“淑妃,你这算什么?本宫说过,借人给你是看在你怀有龙种的份上,而非让你如此践踏本宫的人!”   上官素若气定神闲,唇角微扯,勾出一抹得意,先是接住冷君柔递来的一羹匙粥,随即噗的一声,全部喷在了冷君柔的头上。   极力压住那恶心的感觉,冷君柔咬紧着嘴唇。   已经靠近的谢心怡,即刻将冷君柔拉起。   上官素若见状,倏然来气,命令出声,“跪下!”   “就是不跪!本宫要把君柔带走,以后再也不受你欺凌和侮辱!”谢心怡不甘示弱,说罢,拉着冷君柔便走。   上官素若更加恼羞成怒,自然是起身去追,一把扯住冷君柔的手臂,用力往后拉。   谢心怡也开始使力,两人分别扯住冷君柔一只手臂,谁也不让对方一下。   本来,冷君柔会武功,想挣脱开并不难,可是,她怕自己一出手,会伤及她们两个。对谢心怡,她是打自心里的不愿伤害,至于上官素若,固然可恶,可她也不想伤及其肚里的孩子。   所以,她只能静静地任两人拉扯,默默忍受着由此而带来的阵阵剧痛,就在她的意识完全被疼痛吞噬之际,忽闻一声惨叫,她惊见,上官素若已然跌倒在地,而自己,来不及控制,整个身体就那样朝上官素若身上压去,紧接着,又是一道更加凄厉悲惨的痛叫。   心头一阵恐慌,她赶忙起身,看到上官素若仍旧躺在地上,手捂住小腹,俏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好痛,好痛……皇儿,本宫的皇儿……”   殷红的血,骤然来袭,染红了上官素若的裙罢,很是触目惊心,冷君柔迅速蹲下,不由分说地抓住上官素若的手腕,把脉后,绝美的容颜刷的转白。   胎儿,已自上官素若体内流掉…… 031 龙颜大怒   “太医,快,快命人传太医!”谢心怡一声急促的呼唤,让冷君柔从震愣中出来。   刻不容缓地,冷君柔伸出手,准备抱起上官素若。   可惜,遭到了上官素若的拒绝,她用力甩开冷君柔时,自己也扯到了伤处,于是再次惨叫,且叫得更加厉害。   担心她的身体,冷君柔唯有如实告知,“淑妃娘娘,你腹中的胎儿……已然流掉,现在最主要的是保重你的身体,你必须立刻回床躺下,请你配合奴婢。”   淑妃听罢,面色先是一变,随即痛骂出来,“胡扯,本宫的皇儿好好的,还在本宫的肚子里,你这黑心大胆的贱奴,竟然诅咒本宫,本宫要处死你,来人,来人啊……”   “淑妃,君柔懂医术,她说的话是真的,她没诅咒你,你自己也看到,你全身是血,你要是还想将来再孕,最好听从君柔的话。”这时,谢心怡也开口了,语气冷冷的,但呈现出她的关心。   上官素若霎时又是一个怔愣,而后,怒斥得更加大声,“哼,你们主仆一个样,一起诅咒本宫,本宫要禀告皇上,叫皇上给你们治罪!来人,给本宫去找皇上……”   其实,上官素若很清楚情况,只是,她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幸亏,太医出现了,原来今天正好是太医给上官素若循例检查身体的日子。他一进殿,先是被殿内的情景所困惑,继而,又被上官素若的惨况震得目瞪口呆。   上官素若见到他,情绪再度奋亢,“柳太医,快,给本宫检查身体,然后告诉她们,本宫的皇儿依然好好地呆在本宫肚子里,健康成长,等着出来和本宫见面,和皇上见面……”   太医回神,疾奔过来,蹲下给上官素若把脉,最后,一脸遗憾地禀告出来,“淑妃娘娘,万分不幸,小皇子……小皇子他……已经……没了!”   上官素若双眼瞠大,仍难以接受地怒吼,“不,你也胡说……”   “淑妃娘娘,凤体要紧,请让微臣给您诊治。”太医神色依然哀痛,继续劝慰着。   终于,上官素若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脸色彻底刷白,胸头那口气忽然提不上来,就那样晕厥了过去。   太医一惊,立即吩咐两名太监帮忙把淑妃抬到内室的大床上,然后自己站在珠帘外,指挥宫女为淑妃拭擦下体。   冷君柔动了恻隐之心,于是自告奋勇进内帮忙,待宫女为上官素若擦干净下体后,她帮忙涂药膏,然后并没立即走开,而是静立床前。昏迷中的上官素若,已无往日跋扈嚣张的气焰,面容苍白,神情憔悴,煞是可怜。   内心万般滋味,冷君柔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开,却见上官素若醒来了。她怔了怔,下意识地道出,“你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先别起来。”   不似刚才的竭斯底里,上官素若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眼神呆滞,手放在小腹上,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下。   冷君柔看着,不觉一阵心酸。曾经,她对上官素若那样虐待自己而感到很悲愤,很痛恨,可如今,她再也恨不起来,此刻的上官素若,只是一个痛失孩子的可怜女人。   “皇上驾到!”外面猛地传来一声洪亮的宣报。   不知是谁,把皇帝请来了。   伴随着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屏风隐隐晃动,古煊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他先是给冷君柔一个复杂的注视,视线最后落在上官素若那。   上官素若望着他,忽然,痛哭了出来,“皇上,皇儿没了,皇儿没了!”   古煊不语,在床畔坐下。   上官素若略微挪动着头,扑在古煊的大腿上,继续惨切痛哭,待她停止哭泣后,愤恨道,“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找出杀害皇儿的凶手,让她们血债血偿!”   古煊在她发上轻轻一抚,沉吟片刻后,将她放回床上,魁伟的身躯站了起来,再次看向冷君柔。   对着他那凌厉深邃的黑眸,冷君柔条件发射地低垂下脸,咬了咬嘴唇。   “你,跟朕出来!”一声沉怒凛冽的命令,古煊人已走了出去。   紧咬的贝齿,不觉更加深陷在娇嫩的唇瓣里,冷君柔神思混乱,便也迈步跟上。   殿里的人均低垂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状,谢心怡倒是很淡定,静静望着古煊出来,看到冷君柔时,眼神陡然一沉。   古煊在殿中央的大椅坐下,依然面无表情,对着面前众人扫视一番,随即命令上官素若的贴身宫女,“给朕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一遍。”   宫女稍微上前几步,双膝跪在古煊跟前,神色哀痛,嘤嘤泣泣地禀告出整件事,最后还斗胆提出了请求,“娘娘万分期待和珍惜小皇子,然而就这么没了,娘娘真的很可怜,奴婢恳请皇上为娘娘做主,为小皇子做主,严加整治居心叵测之人,还娘娘一个公道!”   古煊俊颜深沉依旧,先是扬手令退宫女,继而召唤谢心怡,沉怒的嗓音,格外森冷,“德妃!”   谢心怡不慌不忙,淡定从容地为自己辩解,“是的,淑妃有孕在身,臣妾不该做出那样的举动,但淑妃的行为实在令人气愤,淑妃根本不把君柔当人看待,臣妾之所以答允借君柔给她,是看在皇上的份上,看在皇嗣的份上,而她呢?持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肆无忌惮,凶残野蛮,不单止要君柔跪着服侍她喂食,还对君柔喷茶淋饭,就算是狗,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谢心怡说着,神色逐渐转为哀痛和悲愤,“君柔是臣妾带进宫的人,臣妾自问从没亏待过她,淑妃却对她如此践踏!臣妾很是心痛,当时只想拉君柔走,再也不让淑妃这般虐待,淑妃不罢休,硬是拽住君柔。臣妾更加怒火攻心,什么怀孕之事都不再记得,只知道一定要带君柔逃离这个非人的地方!后来,臣妾因为力度比不上淑妃,被迫放手,臣妾也料不到会发生后面这个意外!”   “胡说!”猛然,一声充满愤怒的吼叫打断谢心怡的话,只见上官素若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脸色发青,对着古煊楚楚可怜地痛诉出来,“皇上请别听她胡说,她们主仆两人分明是早已策划好的,目的是要臣妾流产,所以,请皇上立刻处死她们!”   “不,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谢心怡也拔高了嗓音,“这事根本就是一个意外,若真要追究,也是淑妃你咎由自取!你虐待君柔,老天爷看到了,要惩罚你,你肚里的胎儿根本就是你自己害死的!”   “你……你……”霎时,上官素若更加恼羞成怒,被气得说不出话,加上本身的伤痛,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冷君柔一直低垂着头,内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良心起了一丝不安,尽管谢心怡说得很有道理,但假如自己当时能够妥善处理,能及时阻止她们,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你们全都退到殿外候命!”猛然,古煊再次做声,是遣退众人的命令。   随着宫奴们一个个地离开,偌大的殿堂渐渐安静下来,空气里被浓浓的怒火所充斥。   接着,古煊继续开口,叫的是冷君柔,“你,给朕过来!”   他嗓子仍旧冷若冰封,一字一字地说。   对着他那冷酷阴霾的面容,冷君柔感到莫名的心慌,却也动脚,一步步地朝他靠近,就在距离他只有几步之远时,忽见他手臂一挥,不由分说地把她抓住,毫无预警地,撕开她的上衣,粉红色的肚兜,还有胸前的一片雪白,顿时裸露在空气中,当然,还包括那只蓝色的香囊。   阴鸷的眸瞳陡然一缩,他修长的手指从她雪白的肌肤诡异地划过,指腹上的粗茧,摩擦着她的娇嫩,最后,才抓住香囊,用力一扯。   突如其来的痛,让震惊于他方才行为中的冷君柔回神,发现原本戴在她身上的香囊,已经被他握在掌中。然后听到他朝外喊了一句,“柳太医,给朕进来!”   心存纳闷,冷君柔先是拉起被撕扯开的衣裳,盖住自己胸前的春光,此时,柳太医也进来了。   “给朕仔细检查一下这个香囊,看有否藏着导致流产的药物!”古煊边说,边把香囊递给柳太医。   柳太医面色微微一怔,便也赶忙接过,举着香囊仔细观察,还不时地移到鼻子下方嗅,最后,确切禀告出来,“回皇上,这香料的确是堕胎之物,孕者若常闻到这种香料,会导致胎儿不稳,最终……从体内流出!” 032 打入天牢   古煊深眸更加阴鸷,泛着幽冷的寒光,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沉着声质问,“朕记得,你曾说过这平安符是德妃为你求来的!”   冷君柔尚未回应,上官素若已经冲了过来,“原来真的是你们,你们果然心肠歹毒,先是给本宫长时间吸入这种香料,导致本宫胎儿不稳,然后故意让本宫跌跤,正好造成流产。皇上,这下证据确凿,臣妾恳请您立即治她们的罪,要她们杀人填命,而且,还要诛九族!”   “淑妃,你别含血喷人!”谢心怡也走近来,自行善辩道,“不错,这道平安符是臣妾求给君柔的,臣妾上次来见君柔,得知她在这儿日子并不好过,于是托娘亲为她求了一道平安符,希望她能安然无恙。至于平安符上因何涂有致使流产的香料,臣妾毫无所知!”   “不是你?那就是她了!”出乎意料地,上官素若把矛头转向冷君柔。   谢心怡的视线也转回到冷君柔那,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君柔,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时给你平安符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味道,这是谁弄上去的?你吗?又或者,是别人陷害你?告诉我,我一定还你清白!”   其实,自从太医说出香料有毒之后,冷君柔便陷入了震惊当中,思绪回到当时谢心怡把平安符交给自己的情景,如今,又听谢心怡这般否认,她更是震撼万般。为什么?谢心怡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她记得,当时问过因何有股香味,谢心怡还说是庙里的桂花。而自己,也就那样轻易相信了谢心怡的话,结果……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满腹的悲痛与哀伤,她抬眸看向谢心怡,见到的是谢心怡闪烁不断、难以捉摸的眼神。   上官素若则逮住时机,再度开口,说得义愤填膺,“这贱奴不说话,根本就是默认了!不过,她只是个奴才,断然没胆做出这种罪该万死之事,一定是受人指使和唆摆,罪魁祸首实则是德妃!皇上,请把她们两个都抓起来,严加查办!”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用意,她终究不会放过谢心怡。   谢心怡听罢,立马反驳,柔柔的嗓音尽显委屈,“君柔没说话,并不代表她做过,而且,就算她做过,也跟本宫无关!皇上,冤枉啊!”   霎时,冷君柔更觉心寒,清眸继续牢牢盯着谢心怡,发出了难以置信。   其实,古煊一直都在暗暗留意着她,他在等着她的解释,等着她的自辩,然而,她没有!哼,她对谢心怡还真够忠心!谢心怡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她和谢心怡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为了谢心怡,她愿意罔顾性命安危,那她是否知道,谋杀皇嗣的罪名有多严重?严重到连他也无法救她!   心头怒火迅速窜起,他不再犹豫,指着她冷声做出了宣布,“来人,给朕将她关押到宗信府,听候处置!”   不容否决的一句话,像是一座大山当头压了过来,冷君柔美目大瞪,直望古煊,可惜,回应她的依然是那张冷若冰雪的酷容。   于是,她又看回谢心怡,见到谢心怡在向古煊求情,求情不果后,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嘴唇请颤,眸光晃动,似在乞求她别出声。   这时,侍卫来了,他们面无表情,押起她便往殿外走。   没有挣扎,没有求救,冷君柔就那样静静任由侍卫带着走出大殿,离开惜若宫,最后,进入一间昏暗阴冷的牢房。   沉重的铁门声响过之后,周围恢复寂静,空气里流窜着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   冷君柔抱着身体,缩在角落那,脑海仍深陷在今天发生的事情上。人之初,性本善,娘亲自幼教导自己,务必要将善良的本性延续下去,只有善良,才能令别人快乐,同时也给自己带来快乐。   一直以来,别说人,就算是动物,自己也不忍心伤害,宁愿驱赶它们,也不愿结果它们的性命。但今天,自己杀害了一条人命!   娘亲说过,孩子是上天对每个女人的恩赐,是每个女人最大的梦想,也是她们一生中最大的回报。更何况是,这个孩子是帝王之家的皇嗣!   淑妃的痛,自己理解;淑妃的恨,自己愿意承受,故刚才一直都没出声辩护。再加上,自己百口莫辩,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人——谢心怡,已将罪名推得一干二净!   相处一年多,谢心怡给自己的印象是平易近人、娇弱聪慧和多愁善感,然而谁又料到,在那慈善柔弱的表层底下,是怎样一颗蛇蝎之心。   后位,真的那么重要?为了扫除障碍,不惜痛杀无辜,甚至乎……利用身边的人?又或者,善良可怜只是伪装,谢心怡根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为求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整个下午,冷君柔就这样卷缩在角落里,被困惑、悲伤、内疚等轮流折磨,到了抬起头时,是谢心怡的出现。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眨眼,眸中发出的不同光芒,在默默交错。   “对不起,君柔!”谢心怡首先开口,满面愧疚。   没了以往的动容,冷君柔一脸淡漠,继续定定望着她。   谢心怡身体稍微靠前,伸手穿过铁柱间的空隙,深切呐喊,“君柔,过来一下好吗?求你,求求你!”   又是一个淡淡的瞥视,冷君柔终还是站起身,缓步走近铁柱,距离谢心怡还有一丈之远,便被谢心怡抓住。   没有抗拒,冷君柔忽然问出,嗓音毫无波澜,“香囊里的药粉,是你的弄的吗?”   谢心怡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稍后,点了点头。   尽管已经猜到结果,可如今听谢心怡亲口承认,冷君柔依然感到无比的伤痛,绝美的容颜,露出了一抹悲哀和苍凉。   “或许你会觉得我残忍,但我没得选择!我的处境,你应该明白。三年前,皇上无缘无故取消我的资格,三年后,我终得偿所愿,成为四妃之一,然而那比上次还令人不堪,整个后宫都知道,我德妃只是一个头衔,实际上是个弃妇,我在宫中的地位,比任何嫔妃都不如!”谢心怡开始为自己辩护,神态和语气都相当哀痛与悲愤,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还隐隐泛着泪光,“淑妃势力本来就大,她有喜了,将来成为皇后是理所当然,你也看到她有多嚣张,等她成了真正的后宫之首,她会更加变本加厉,届时,我会更惨!”   “所以,你就发起歹念,弄掉她的孩子?”冷君柔也忍不住提高声音,无法认可和原谅谢心怡的行为。   “只有这样,我才还能斗下去。”   “那你因何蒙着我?你为我求平安符,我还以为那是出自你的真心,熟料你是借此弄掉淑妃的胎儿!”冷君柔既痛心,又悲愤,“当初我答应帮你的时候,就曾声明过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而你,也保证了。可实际上呢?你利用我去害死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没事先对你坦白,你生性或许冷淡,但你绝对是善良的,假如你提前知道,计划肯定不会成功!”   “可现在呢?‘善良’的我,狠心扼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我比你更不喜欢淑妃,这些日子我受的苦难以想象,种种情景不堪回首,但我依然没有想过去害她的孩子,她再坏,腹中的胎儿也是无辜的!它才两个多月,还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那样化成血水,是我,剥夺了他来临人间的机会!”冷君柔说罢,已经热泪盈眶。   谢心怡却不以为然,继续自辩,“那也是淑妃咎由自取!她若非太过嚣张,把你要过去虐待,那她根本没机会被陷害。确切来说,她的孩子是她自己害死的!太后姨娘跟我说过,凡投胎帝王家的孩子,能安然诞下且长大成人的才是真正的皇裔;反之胎死腹中或年少夭折的,皆因前世十恶不赦。淑妃肚里这块肉,是恶人投胎,注定流掉。所以,不关我们的事,君柔,我们没有错!”   这,这……是什么歪理!冷君柔唇角扯出一抹悲哀的笑,她吸了吸鼻子,停止眼泪后,面容恢复了清冷,淡然问道,“那你现在过来,是想怎样?”   谢心怡微微一愣,便也缓缓道出,“皇上虽然把你打入天牢,但我知道淑妃不会就此罢休,她定会跟皇上说我才是主谋!”   “所以,你想我包揽罪名,承认一切都是我自己策划,与你无关?”冷君柔接着说,忽然之间,她感觉有股寒气自脚底迅速升起,贯穿了她的全身,那么的冷,寒彻骨髓。   谢心怡还是先沉吟片刻,最后,点头! 033 严刑逼供   身体微微地抖动,冷君柔沉默下来。其实,早在谢心怡在古煊面前撇干净罪名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   仿佛知道冷君柔在想什么,谢心怡急声解释,“刚才在皇上面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不想我们都被抓起来,假如我也被抓,那就没人救我们!像现在,倘若我承认了,你还是有罪,与其两个人有罪,倒不如一个人承担,让另一个人想办法营救!”   营救?如何营救?杀害皇嗣,死路一条,她救得了自己吗?冷君柔眼中浮上一抹悲凉之色。   “君柔,你放心,我绝不让你出事,我和姨娘讲过了,她正想办法救你,我们定会把你救出去的!”谢心怡把她的手握得更紧,说得神态恳切,誓言旦旦。   会吗?会这样吗?冷君柔发现,对谢心怡,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往的感觉。   谢心怡暗暗留意,一丝异样的精芒在眼里飞速闪过,冷不防地,她双膝跪地,“君柔,你也看到,我忍辱负重,甘愿受冷落和屈辱,只为皇上能看我一眼,能够苦尽甘来,所以,我真的不能就此放弃。而且,在这后宫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倘若今天换成我怀孕,淑妃同样会加害于我,你明不明白!”   把手从她掌中抽出,冷君柔语气相当冷淡,连称呼也省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心怡先是一愣,随即呐喊,“别,让我们把话说完,我本不能来看你,多亏太后姨娘,皇上才准许我过来,所以,请你和我把话说清楚!”   把话说清楚?一切不都明明白白的吗?她想要的,不就是自己答应扛下罪名!冷君柔不再吭声,拖着愈加沉重的脚步走向简陋破旧的木板床。   谢心怡继续喊了几下,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冷君柔的背影,稍后,用体贴的语气道,“那你好好保重,我会再去恳求太后姨娘,看明天能否再来。我也会买通侍卫,让他们好生待你!”   说完,她停留了一阵,看着冷君柔在床躺下,一直不予回应,于是心事重重地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躺在床上的冷君柔这才睁开眼睛,环视着整个牢房,清眸一片迷离和呆然。   谢心怡这步棋,布局得非常完美,淑妃的流产不管是因药物所致,亦是因跌跤所致,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难道就这样随着谢心怡的计划走?她真的会救自己吗?或者,那又是另一个局?她先是摆出一副可怜伟大的模样,不惜放下身段恳求自己,一旦成功便反面不认人,任由自己被处死?   不,不能这样!娘亲背负着无尽的沉痛和悲伤而生下自己,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成人,除了娘亲,没人可以要自己的命,就连自己也没资格。   然而,自己已被牵扯进来,即便再不愿意,也没得选择!假如按谢心怡的计划走,是自己一个人有罪,要是把谢心怡供出来,自己依然逃脱不掉,淑妃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   “娘,我该怎么办?请您教教柔儿,柔儿应该怎么做才好?娘……”望着灰粉脱落、蜘蛛网错综交错的天花板,冷君柔混乱繁杂的心顿时更加不知所措,很想见到娘亲,想得到娘亲的指导!   于是乎,她闭上眼,开始默默祈祷,乞求娘亲能够进入她的梦。或许是身体太过疲惫吧,不用多久她真的睡了过去,还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她在吆喝声中醒来,睁着懵懂睡眼,惊见上官素若突然出现,还带着身高体大、凶神恶煞的李嬷嬷、季嬷嬷!   混沌的脑子迅速转为精明,她准备起身,却见两位嬷嬷靠近过来,一人拽住她的一只手臂,将她拖到地上,啪啪几声巨响,脸上即时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上官素若也缓缓走近来,由宫女们搀扶着,走得很是小心翼翼,可见身体仍很虚弱,但她却跑来了!满眼的愤恨,她先是居高临下地瞪了冷君柔一眼,咬牙切齿地问,“说,是不是德妃指使你陷害本宫?”   唇角噙着血丝,冷君柔沉吟着,没有作答。   “只要你肯供出主谋,本宫便放了你,否则……”上官素若稍顿,一字一句地警告出来,“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   “淑妃娘娘刚小产,身体需要修养,请淑妃娘娘回去吧,这儿湿气中重,不适合久待。”冷君柔开口,却不是她要的答案!   上官素若见状,怒火更旺,朝冷君柔逼近一步,“不肯说是吗?看来,本宫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听话的。来人!”   待她后退,李嬷嬷和季嬷嬷则再次靠近冷君柔,手里分别多出了一根短鞭,电光火石之间,鞭子已经抽打在冷君柔的身上。   锥心之痛,令冷君柔迅速弹跳开来。   “给本宫使劲打,打到她听话为主!”上官素若的怒吼,响彻整个牢房。   两位嬷嬷简直两个嗜血的凶婆子,先是应了一声“是”,随即齐齐举高鞭子,对准冷君柔又是狠狠抽去。   本来,凭冷君柔的武功,对付她们绰绰有余,但她想到现在情况不同,自己不能自卫或反抗,故只好用手抱着头,任由那无情的鞭子挥如雨下。   不用多久,她身上的衣裳出现了一条条裂痕,血迹斑斑。身体,仿佛被凌迟一般,带来难以言表的痛,好几次都几乎令她窒息,实在无法忍耐,她蹲下身子,把头埋在两膝间,眼角溢出了疼痛的泪水。   “不想继续受苦的话,立刻给本宫招供出来!”上官素若愤怒的命令继续在响。   冷君柔还是不语,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那非人的折磨,她在心里不断呐喊着娘亲的名字,乞求娘亲在天之灵想办法救她,救她度过这痛苦万般的酷刑。   可惜,娘亲似乎没有听到她的求救,挥如雨下的鞭子依然无情,一鞭比一鞭用力,每一下,都在要她的命。   疼痛,不断加剧,她忍不住抽搐起来,浑身都在抖动,渐渐地,意志开始模糊,最后再也无法支撑,全身一个瘫软,失去了知觉……   034 他的柔情   御书房里,古煊埋首案前,周围一片肃静,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蓦地,房门被推开,蓝子轩行色匆忙地走进,身后跟着林公公,林公公嘴里还不停发出劝阻的话。   古煊也已抬头,先是给蓝子轩一个复杂的瞥视,随即叫林公公退下。   蓝子轩则迫不及待地说明来意,“皇上,请救救君柔,听说她在牢里被淑妃娘娘鞭打,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古煊皱着眉头,黑眸透出不悦,痛斥出声,“你不经允许便闯进来,为的就是此事?朕怎不知晓,你何时与她关系那么好了?”   “呃……”蓝子轩怔了一怔。其实,今天一从侍卫统领李浩口中得知淑妃流产的事情,他就马上赶来找古煊,想问个清楚,孰料古煊不见他。于是他委托李浩去牢房打听情况,想不到结果竟是,冷君柔被淑妃鞭打得皮肉破绽!他便再也顾不得太多,直接闯了进来。   “她杀害朕的子嗣,你却叫朕救她?你将朕当成什么?”古煊接着道,嗓音中透着愠怒。   “不,君柔绝非凶手,她不会那样做!”蓝子轩这才开口。   “不会那样做?她告诉你的?”古煊冷哼,冷冷睨视着蓝子轩。   “她虽没告诉微臣,可微臣直觉认为她不是那种歹毒之人,皇上应该也清楚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就算她不是主谋又如何?她若然有善心,根本不会受人教唆!”想起她昨天的默不吭声,古煊抑制不住地恼怒,刚刚萌生的焦急和心疼荡然无存。   “她或许是有苦衷,而且她还没认罪,淑妃那样做分明是想严刑逼供。皇上,请您尽快派太医过去给她瞧瞧!”蓝子轩没再继续争辩的话题,开始发出恳请,见古煊不为所动,于是又道,“皇上不是希望君柔供出真凶吗?那更应保全她的性命!君柔要是出啥意外,真正的主谋会逍遥法外。”   继续沉脸冷瞪着蓝子轩,约有半盏茶之久,古煊才再开腔,语气格外冷冽,“假如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你可以走了!”   “皇上——”   “滚!”古煊怒吼,截断他的话。   他从没这般对他发怒过!   一直守候在外的林公公快步走进,停在蓝子轩身边,讷讷地劝道,“蓝大人,你快走吧!蓝大人……”   蓝子轩依然满眼渴望和乞求,好一阵子都得不到古煊的回应,只好忧心忡忡地离。   林公公也偷瞄一下古煊,自行来个鞠拜,继而转身出去。   关门声响过之后,房内安静下来。古煊仍然满眼复杂地盯着门口,俊颜思云阵阵,好一会儿,他朝外喊了一句。   房门重新被推开,林公公应声进内。   “去给朕把雪肌凝露拿来。”古煊立即吩咐。   林公公先是一个微震,继而点头应好,不一会,便把古煊要的东西带来。   接过那精致小巧的玻璃罐子,古煊若有所思地注视了片刻,然后起身,边从书案后走出,边道,“随朕去一趟宗信府!”   “奴才遵命!”林公公大声应答,在古煊高大挺拔的身躯跨过门槛之际,他也跟着动身。   其实,刚才古煊叫他去取雪肌凝露药膏,他便猜出,古煊肯定会移驾去大牢。   ——   一踏进大牢,古煊便被那潮湿霉臭的气味熏得蹙起眉头,当又见到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冷君柔时,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阴戾。   他俯着身,轻声唤她,得不到她的回应后,便在床畔坐下,伸手轻拍她的脸庞,可惜,她始终没有反应。   于是,他叫林公公放下东西,退出牢外等候,自己则开始解开冷君柔残破的血衣,看着那雪白肌肤上的一道道血痕,他眸色不觉更加深沉了。   大概是衣裳被解而拉扯到伤口吧,冷君柔从昏迷中清醒,先是被古煊的影子怔愣了一下,意识到怎么回事时,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打算去阻止他。   不过,她的手才艰难地举到一半,就被古煊抓住,没好气的嗓音透着不悦,“你全身上下,有哪儿朕没见过!”   苍白的容颜不由自主地泛红,冷君柔仍旧没有停止挣扎。   “你身上的伤必须立刻处理,假如你想多一个人看到你的身子,那么朕会如你所愿,朕马上传太医!”古煊声音更加凛冽起来。   果然,冷君柔停止了动作,手还慢慢收了回去,垂在腰间。   古煊也不再吭声,两片薄唇紧抿着,动作,出奇的温柔和小心。   一会,衣物总算解开,除了脸,她全身或多或少几乎都被伤及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横竖交错。   毫不犹豫地,他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一边,把她放上去,然后从林公公出去之前准备好的热水盆中拧起毛巾,开始拭擦着她身上的伤。   再一次剧痛来袭,令冷君柔柳眉紧紧地蹙起,连带俏脸也起了扭曲,不过,她没有吱声,咬紧牙关使劲承受着。   古煊望着,一道异样的光芒自眼中闪过,手中的动作不由得更加缓和。   干净柔软的热毛巾,轻轻拭擦着那一道道沁血的伤痕,伤口渐渐变为干净,盆里的清水却越来越红。   接下来,他取出雪肌凝露药膏,涂在她的每一道伤口上,冷君柔立即感到,先前那炼狱般的灼痛逐渐消退,身心慢慢舒展开来。于是,她视线再次停在他的身上,定定看着他,清眸蒙上一层复杂的神色。   古煊仿佛没有看到她,继续手中的动作,直至一切弄妥之后才停下,这时,他已满头是汗。   “德妃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他忽然问道,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冷君柔怔了怔,没有应答,经过刚才的疗伤,她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致你不顾性命地帮她?”古煊继续说,语气开始起了愠怒,“谋杀皇嗣,罪该斩首,为了德妃,你连命都不要了?”   “她说过,会救我出去。”冷君柔终于开口,坦白应出,或许是想探一下谢心怡的能力,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古煊先是一愣,随即发出嗤哼,“她救你?她都自身难保,还如何救你?这天底下,除了朕,没人能够救你!”   冷君柔好不容易恢复些许红润的娇颜,霎时间又转向了惨白,胸口,起伏得剧烈。   “告诉朕,你随德妃进宫有何用意?”古煊低沉的嗓音再起,看着她眼中微愕与夹杂的慌乱,继续往下说,“或许,朕就可以饶你!” 035 这般为她   对着他精明透析的鹰眸,冷君柔坦白了出来,“协助她当上皇后。”   古煊眸色一晃,接着追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己可以请她帮忙,查找负心汉爹爹,为娘亲报仇!不过,这些心里话,冷君柔没有对他说。   古煊则继续盯着她,想从她表情中看出她的内心想法,可惜,失败了!一向洞悉能力极好的他,竟看不透这个淡然清冷的丫头!那纯真的外表,是与生俱来呢?或者,实则是她的伪装?   一想到她对自己有所隐瞒,古煊便觉莫名的气恼,不惜做出威胁,“不回答是吗?那你休想朕放过你!”   “是否奴婢说了,皇上就当真放过奴婢?那是皇上的子嗣,皇上真的可以既往不咎?”突然,冷君柔反问,稍后,转脸朝内,讷讷道出,“皇上请回吧,牢房乃不祥之地,非皇上能呆。”   脸色陡转铁青,古煊瞳孔骤然一缩,就连牢里的气氛,也忽然间像是遇到临界点,冰封起来了似的。这个角度,他正好看到她那倔强紧抿的唇角。   “皇上,淑妃娘娘派人来说身体不适,恳请皇上过去惜若宫一趟!”蓦地,林公公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空气里,响起两道不同的喘气声。紧接着,是一道咯吱声,高大魁伟的古煊已经站起身来。   没有再看,没有再留下半句,他腰板挺直地走了出去,稳健的脚步有节奏地踏在走道上,留下噔噔噔的声响。   冷君柔依然静静躺着,听着那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周围再次寂静下来,她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拉紧身上的蓝色锦袍。脑海开始不由自主地浮上方才的画面,她还好像感觉到,那只温柔的大手正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不但减轻了自己的伤痛,还抚平了自己恐慌无助的心……   另一厢,古煊的怒火并没因为离开牢房减退,一路上他仍寒着脸,皱着眉头,抵达惜若宫见到上官素若虚弱可怜的模样时,无名火更是烧得厉害。   “皇上,您终于来了!”上官素若气若浮丝,美丽的水眸发出渴求欣喜之光。   给她冷冷一瞥,古煊哼了出来,“中午不是还有力气到牢中发飙吗,咋就变得弱不禁风了?”   上官素若先是一窘,随即自辩,“臣妾拖着虚弱的身子过去,无非是想那贱奴供出真相。”   “结果呢?她有说了没?”古煊继续冷哼,丝毫不被她佯装的可怜所打动。   “这贱奴嘴巴紧得很,真不明白德妃给了她什么好处!”上官素若羞恼的语气隐约透着一丝酸味。她还以为只要严刑逼供,冷君柔便会供出谢心怡,岂料,两位嬷嬷打得手都酸了,那贱奴依然不肯屈服,最后是狱卒出面阻挠,加上自己身体不佳,才忿忿然地带着人马离开。   想起那些不知好歹的狱卒,上官素若趁机告状道,“皇上,您说那些狗奴才是不是都被德妃收买了,他们竟敢阻止臣妾盘问犯人,压根不把臣妾放在眼中!”   “幸亏他们出面,否则你现在休想静静躺在床上!”古煊又是没好气地叱了一句。   上官素若听罢,更是悲愤交加,“皇上何以这么说?臣妾的孩子被陷害,臣妾想为他讨回公道都不行吗?普通百姓的孩子都有这个权利,为何臣妾就要枉死?那也是皇上的皇儿呀!”   “朕说过,这事朕会处理!”   “是吗?皇上移驾牢房,亲自为那贱奴涂擦伤口,这就是皇上所谓的处理?”上官素若真情切切,忽然痛诉了出来。   古煊俊颜一瑟,不悦地瞪着她,继而,转身走向窗边,恰好被放置窗口的一盆兰花引起了注意。   先是仔细观察了下,他俯一俯身,自花盆中取了一撮泥土,放到鼻子下方嗅过后,高大的身躯陡然僵住。   “林公公,给朕拿个空杯来。”压住心头的震颤,他急声吩咐着。   林公公一副愕然的样子,却也赶忙呈上一只空茶杯。   古煊用杯盖挖了一些泥土装进杯子,二话不胜便往外走,在一脸懵然、还没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的上官素若的哀怨眼光中慢慢消失。   “皇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公公使劲挥动着短小的两腿,紧跟在古煊身后。   直至踏出惜若宫的宫门,古煊才开口,是一句吩咐的话,“你去传陈太医到养心殿来!”说罢加快速度自行先回寝宫。   不久,陈太医随着林公公赶来了,遵照古煊的命令,仔细检查着装在杯子的泥土,最后神色凝重地做出禀告,“皇上,这确实是堕胎药,由一种名叫麒殇的花粉研磨制成,这种花,唯南楚国才有,味道无异,但药性剧烈,孕妇一旦嗅到,胎儿必定不保!”   心中的猜想得到确认,古煊彻底感到震慑,唇边勾出了一抹愤怒的冷笑。原来,罪魁祸首是她!   “皇上,请问这泥土是从哪得来的?”太医接着道。   古煊不应,只叫太医保密此事,然后令退太医,把林公公叫到跟前。   经过一番暗忖和分析,林公公已由先前的困惑不解到现在的隐约明白,他仰视着古煊冷峻淡漠的面庞,迟疑地道出,“皇上,莫非……这个才是导致淑妃娘娘流产的原因?”   古煊还是没有给予应答,黑眸高深难测,“朕记得,你曾说过,早前有个太监被淑妃命人打断了腿?”   林公公稍微一怔,如实回复,“是的。他后来被调到御膳房干活。”   “你去找他,跟他谈一件事,问他有什么愿望,朕都会满足他!”古煊沉吟了一会才道。   霎时,林公公目瞪口呆,“皇上,难道……您要他……”   古煊扬了扬手,示意他快去办,走近床榻时,补充了一句,“对了,叫紫晴拿套干净的衣裳去监牢,给她换上之后,直接带她回养心殿。”   “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办!”林公公点头鞠躬,很快便跨出了房门。   偌大的寝宫很快便鸦雀无声,古煊坐于床畔,重新举起装泥的杯子,阴冷的眸子隐匿着一抹悲哀之色。越看,他面色越沉,渐渐地,眸间似是覆盖了一层薄冰。   易寒,朕发誓,将来一定连本带利地还你!   ——   ——   走了一天的太阳,终于拖着疲惫的脚步沉到西边去,整个大地黑暗了下来。   某间幽雅宁静的厢房里,红红的蜡烛静静绽放着它柔和的光芒,光芒洒满各个角落。   水蓝色床褥上,躺着一个人,苍白的容颜,柳眉微蹙,头扭来动去的,可见睡得并不安稳,不一会,两扇浓密的睫毛缓缓张开,晶亮乌黑的明眸映在淡淡的烛光中。   正好,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人影闪了进来,是紫晴!她边朝床前走近,边轻声道,“冷姑娘,您醒了。”   水眸轻轻一晃,蒙上一层困惑,冷君柔开始环视四周,她记得,中午古煊离开不久,自己也慢慢睡去,想不到睡醒后,自己不再是身处牢房,而是……回到先前在养心殿的寝室。   “你肚子饿了吧,来,先吃饭!”紫晴已经来到床前,端着一只瓷碗,准备喂冷君柔,见冷君柔没有张口,于是解释出来,“皇上已经查出陷害淑妃流产的凶手另有其人,所以无罪释放了姑娘,接下来紫晴会专门负责服侍姑娘,直到姑娘身上的鞭伤痊愈为止。”   冷君柔听罢,浑身一抖,一时情急抓住紫晴的手,“你说什么?害淑妃流产的凶手另有其人?是谁?是谁?”   “一个太监,之前曾经在淑妃那儿干活,后来被淑妃打断了腿,转到御膳房去,他对淑妃一直怀恨在身,得知淑妃有喜了,于是起了报复念头,在淑妃的膳食里放了慢性滑胎药……”   紫晴在慢慢阐述着,冷君柔心头却愈加澎湃起伏。不,不可能的,当时太医明明诊断过,自己随身带的那个平安符附有致使胎儿不稳的药物,而且谢心怡也承认了,因此,淑妃的流产与谢心怡有关,与自己有关!怎么会,无端端扯出一个太监!   “姑娘,别再去想了,一切,就当作一场梦吧。皇上他……对你真的很好!”紫晴又说道,语气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望着紫晴清秀悲凉的面庞,冷君柔轻咬唇瓣,摇头,渐渐地,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整个身躯,重重地震抖了一下。 036 以身相许?   接下来的日子,冷君柔没有出过房门,一直由紫晴照料生活起居和喂药疗伤,由于用的都是名贵药材与药膏,只需数日,随着她身上伤口的愈合,整个人很快便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在这期间,除了紫晴,她没见过其他人,包括皇帝、蓝子轩和上官素若,就连谢心怡也没有来过。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紫晴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彼此之间的谈话也多了些,她还了解到,那个为自己顶罪的太监,已被处死。   心头一直憋着一股忧伤,这天,她趁紫晴端来午膳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低低的嗓音,难掩伤感,“紫晴,你们在宫中,通常会怎么祭祀死者?”   紫晴一个怔愣后,怅然应道,“御花园旁边有条小河,每逢忌日大家都会去那儿追悼拜祭。冷姑娘莫非也想……”   冷君柔点头,语气转为请求,“那你能帮我准备一些祭品吗?”   紫晴深望着她,而后,答允道,“可以,不过,你的身体刚痊愈,不如让我陪你一起去?”   冷君柔稍作思忖,再颌首,同时道谢。   入夜,她们带着简单的祭品抵达御花园旁边的小河。   初秋了,凉风习习,落叶归根,偶尔会响起一些鸟虫的鸣叫,冷君柔听着看着,忽然感到无尽的悲凉。   她蹲在小河边,拿出下午亲手折叠的千纸鹤,一个个地放在水中。娘亲说,千纸鹤代表对被送者的祝愿,每只千纸鹤承载一点祝福,最终会成为一个愿望。她祝愿,那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太监,在另一个世界能过得平平安安。   紫晴蹲在冷君柔的身旁,开始点燃香烛,然后焚烧纸钱,明亮的火光映出她悲怅伤感的面庞。   “紫晴,你是怎样进的宫?”冷君柔突然问出声。   紫晴愣了愣,如实应道,“我十岁那年,爹娘不幸去世,隔壁的二婶见我可怜,托她亲戚将我送进宫,说进宫里的活儿比外面轻松,粮饷也比外面的高。”   “那你决定就这样过一辈子?”冷君柔继续问,哀伤的眸子仍追随着那一只只慢慢飘走的千纸鹤。   “可能吧,我在外面又没什么亲人,出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紫晴继续往火堆里加元宝,忽然想起什么,反问出来,“冷姑娘呢?姑娘因何会跟德妃娘娘进宫。”   冷君柔俏脸一怔,不语。   “姑娘对德妃娘娘忠心耿耿,是否因为德妃娘娘对姑娘有着大恩大德?”紫晴继续不着痕迹地追问,头已经抬起,从这个角度,她看到了冷君柔不知所思的侧脸。   终于,冷君柔侧目,与紫晴正面相对,沉吟数秒后,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紫晴眼中发出殷切之光。   因为什么?因为……冷君柔忽然伸出手,从紫晴那取过一些纸钱,投入火堆里,轻声低吟,“紫晴,将来等到我认为可以说了,我会把我的故事告诉你。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料。”   再一次问不出所以,紫晴心中顿觉失望,不过,她并没表露出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冷君柔的时候,感觉冷君柔很冷,冷得让人不想靠近,可渐渐地,不知几时开始,不知因何缘故,她发现自己对冷君柔不再仅是监视的任务,她想对其赋予真心,期待着冷君柔能够发出内心地对自己坦白出神秘的过往。   接下来,两人都不再做声,却很有默契地焚烧着纸钱,到了纸钱烧完后,冷君柔叫紫晴先回去。   紫晴略微思索,便也点头,临走前不忘留下叮嘱的话语,“姑娘身体刚好,不宜呆太久,一会也尽快回去喽。”   冷君柔颌首,目送她离开,继而再次来到河口。千纸鹤都已经飘走,河面恢复了平静和沉寂。   这几天疗伤期间,紫晴不断在自己面前提及皇帝对自己很好很好,自己一直没去理会,但内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记下来了。   有时候一个人静下来时,自己总会想起一张冷峻的面容,想起和他的相处的一些片段,还想起……自己那天被淑妃的人鞭打后,他亲自过来,细心温柔地为自己清净和涂擦伤口的画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若如紫晴所说,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他是怎样令那太监不惜付出生命为自己顶罪?   代替自己去死的人,自己连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人,却连再看自己一眼也不屑。人情,真的比纸还薄。没了谢心怡,自己往后的路应该怎么走,报仇的计划要如何继续?   沙——沙——沙——   突然,一阵风吹来,夹杂的寒意将冷君柔从沉思世界拉了出来。   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她定睛凝望一下河面,开始迈步踏上回归的路。   夜深了,周围更静了,她低垂着头,满腹思绪地往前走着,回到养心殿的大院时,忽被伫立院墙底下的一抹高大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沉吟了片刻,她重新迈步,不听使唤地走向他。距离他只有几步之远,微微福身,嗓音很低很细,“奴婢给皇上请安。”   挺拔修长的人影迅速回头,见到她,俊美的面庞爬上一丝愕然。他知道有人靠近,却想不到会是她!   “奴婢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冷君柔继续说,依然垂着头。   听不到任何回话,渐渐只见一只大手慢慢伸来,那结实修长的手指,停在自己的下巴上,动作很温柔地托起。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撞入一对幽深似海、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眸。   他冷冽的薄唇忽然轻扯了一下,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继而,缓缓吐出一句话,“感谢?是的,你确实要感谢朕!”   面对他的触碰,她总是抑不住地发抖,贝齿紧紧咬着唇瓣,美目惘然慌乱。   “那你说,你该如何感谢朕?不如……以身相许?”猛地,他伟岸的身躯逼近一些,低沉醇厚的嗓音耐人寻味,意味深长,那双高深莫测的鹰眸仍旧直勾勾地睨视着她。 037 震惊   那健硕的身躯,突然放大的俊脸,炙热的眼神,还有……那不断喷来的热气,让冷君柔慌乱的心顿时更加无措,条件反射地,她身体迅速往后。   可惜,他长臂及时揽住她的纤腰,重新将她拉向自己,而且这次,几乎与他贴在一块。   “皇上,请放开奴婢!”冷君柔愈加心慌,嗓音格外颤抖。   他仿佛没听见,铁臂把她箍得牢牢的,紧紧的,另一只手还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沿着脊背从上往下,同时,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耳际哑声问出,“想知道朕因何救你吗?”   紧张、慌乱、酥麻、颤抖等各种各样的感觉使得冷君柔几乎要瘫软下来,可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因为瘫软的结果是自己必定被他搂入怀中。于是,她屏住呼吸,暗暗叫自己撑住,太过集中的她,连自己最想知道的某件事的缘由也忘了。   坏坏的他,根本不让她如愿,已经吐出舌尖舔弄她小巧的耳垂,像是威龙吐珠一般,沿着耳垂上的那个又实又硬的圆点尽情挑弄。然后,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机会,他的舌头自她腮边一路滑过,迅猛地摄住她微启的樱唇,灵活窜进她的檀口内。   狂野的吻,并不陌生,她却不自控地颤抖,内心的理智和坚持好像遭到什么驱赶似的,在一点点地减弱。随着他加深热吻,她的手还不由自主地搭在了他健硕的熊腰上。   邪魅的俊颜扬起一抹狂傲得意的笑,古煊大手开始袭上她的胸前,从领口探进去,用力握住她丰满高耸的浑圆。   他动作太过急促、狂野和粗鲁,给冷君柔带来一阵剧痛,同时,中断了她的意乱情迷!理智回归后便是羞愧难堪,她想也不想便推开他,不顾一切地跑开。   古煊并不去追,黑眸凝望着她逐渐远去的倩影,眸光闪烁不断,冷削的薄唇微微扬起,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随即也迈起脚步,顺着她消失的方向走去。   一路疾奔的冷君柔,回到寝室后,依然浑身发热,心跳如麻,内心似乎有千军万马在驰骋奔腾,即便是喝了很多水,都无法平复那怪异的现象。   为什么会这样?他非头一遭这般轻薄自己,起码,上次在湖边,他几乎毁了自己的清白。何解今天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莫非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温柔,因为这次救了自己?自己感动了,对他改观了,甚至对他……   不,不能这样!娘亲说过,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身,何况,他是皇帝,后宫佳丽无数,那么多女人等着他去爱,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爱给自己,而且,自己要的不仅仅是很多爱,自己要的是全部!   所以,不能想,绝对不能乱想,下次碰到到,务必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再也不能让他轻薄践踏自己!   纷乱的心情开始得到平复,她换上干净的睡衣,于床躺下,为了分散注意力,还取出娘亲送给自己的小礼物,借助一些甜蜜的往事来慢慢冲淡心中那不知名的感觉,不久,倒也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早晨,吃完早点不久,谢心怡竟然来了!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谢心怡笑容可掬,连眉毛也弯起来了。   冷君柔从呆愣中出来,对她行礼,“奴婢叩见德妃娘娘!”   轮到谢心怡怔然,不过很快,她重展笑容,“咋这般见外,我们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说罢,伸手准备去拉冷君柔的手。   冷君柔下意识地躲开,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谢心怡霎时又是一个怔愣,端丽的容颜渐渐露出歉意和焦急,“听说淑妃命人鞭打你,你伤口都好了吗?当时我一听这个消息,马上去找太后姨娘帮忙,不料太后姨娘有事出宫去了。”   “奴婢的伤都好了,谢谢德妃娘娘的关心。”冷君柔淡淡应了一句。   “幸亏皇上出面,否则我还不知如何是好!”说着说着,谢心怡的语气转为惊喜和欣然,“想不到皇上会对你这么好,这次如果不是皇上,恐怕你还会吃很多苦头。”   冷君柔不语,内心已悄然起了涟漪。   “你被带回皇上的寝宫疗伤,我惊喜交集,迫不及待地来看你,皇上却不准许,故我只能从其他宫奴那打听你的消息,如今得知你已然痊愈,于是再跟皇上请求,今天总算可以前来见你。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谢心怡自顾解释着,忽然稍顿了顿,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迟疑地问出,“君柔,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当皇上的女人?”   顷刻间,冷君柔彻底震慑住,身体还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一直暗暗留意着她的谢心怡,自然也将这个动作看在眼中,犀利的眼眸一道精芒飞逝而过,忧心忡忡地道出,“虽说这次你能安然度过,但我觉得淑妃不会就此罢休,俗话说,明抢能挡暗箭难防,只有成为皇上的女人,皇上才能名正言顺地保护你!君柔,你明白吗?”   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岂会不明白!说好听点,她是为了自己不再受伤;可实际上,她是想拉拢自己,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共同对付淑妃。   在皇宫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便也清楚嫔妃之间分派树党,淑妃有许多拥护者,谢心怡这般鼓励自己和皇帝走在一起,无非也是在为她建立势力!   由始至终,自己都是她利用的人!看着眼前虚情假意的人,冷君柔心中不觉泛起一丝苦涩和悲凉。   正好这时,紫晴走了进来,先是给谢心怡一个鞠躬,继而跟冷君柔禀告道,“冷姑娘,蓝大人找你,在正厅等着。”   蓝大人,子轩吗?冷君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期盼。   “君柔,那我不妨碍你了,下次我再来看你。”谢心怡忽然开口,仍然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话毕后,还伸手在冷君柔肩膀轻按一下。   这次,冷君柔不再躲避,静静看着谢心怡缓步朝着门口走,最后彻底消失于门口的转弯处。过了好一阵子,在紫晴的提醒下,她才回过神来,略微整理一下衣裳,随紫晴步出房间,见到厅中央的那抹熟悉人影时,脚步不由地加快。   听到脚步声,蓝子轩回头,看到她,他急切问出,“君柔,你还好吧,你都好吧,伤口没什么大碍了吧?”   每次见到他,她心里总会感到莫名的温暖,这次也不例外,又见他焦急如焚,她更是感动万分,声音哽咽了起来,“我没事,已经没事了!谢谢,谢谢你子轩!”   子轩!这是她头一次这样称呼自己!蓝子轩心情也澎湃不已,温润的嗓音微微颤抖着,“对不起,因为奉命出城办事,导致现在才来看你,这半个月,我时刻都在想着你怎样了,在祈祷你平平安安!”   原来,冷君柔被带回养心殿的第二天,蓝子轩再次被古煊派去冷家堡洽谈联盟适宜,虽然远在千里,可他时刻惦记着她的伤势,今天一回城便直奔皇宫来看她。如今见她安然无恙,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冷君柔何尝不是心潮起伏,一直以来他不闻不理,她还以为他放弃自己了,原来他是去了办事。这个世上,还是有真情存在的。   定定看着蓝子轩,冷君柔清澈晶亮的眼眸中情愫晃动。蓝子轩更是眸色深深,柔情密布,痴痴凝望着她。   踏进厅堂的古煊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那浑然忘我的对望,让他看着很是碍眼,心里窜起莫名的不悦,整个脸庞不由得黑沉下来,嘴里发出凛冽的呼唤,“子轩!”   愠怒的大喊,让蓝子轩迅速清醒,见是古煊,俊容立即泛起一阵红晕,赶忙迎上行礼。   冷君柔也回过神来,首先被他眼中那熊熊烈火震住,一会,正打算行礼,却见他叫子轩随他离开。   “事情办得怎样了?”他边走边问着话。   蓝子轩疾步紧跟着,“冷睿渊说,这个月底他夫人恰好回京城省亲,他会顺便带家眷进宫拜见皇上。”   “那你吩咐礼部好好安排,朕要给他一个贵宾之至的感觉!”古煊语气隐约透着欣喜。   “微臣遵旨!冷睿渊很爱他的夫人和两个女儿,听说这次进宫会带她们一起,微臣会好好大点,必定让冷家堡和朝廷顺利联盟!”   “嗯!”   两个同样高大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说话声也越来越弱,仍在殿里的冷君柔,却已浑身僵住。   冷睿渊……冷睿渊,会是他吗?古煊与子轩口中的那个男人真的是他?子轩说,他有夫人,还有女儿,他很疼他的夫人和女儿……   娘,你听到了吗,那负心汉爹爹已另娶他人,还生了一对女儿,他很疼她们,很疼她们,那负心汉很疼她们! 038 献身交易(上)   自从那次无意间听到古煊和蓝子轩的某段对话,冷君柔内心再也平静不下来。   她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在猜测和琢磨他们口中的冷睿渊会否就是那个狠心抛弃娘亲的负心汉爹爹,一想到万一真的是,自己将来还如何为娘亲讨回公道。   冷家堡的堡主,名震天下,江湖地位甚比武林盟主,人人巴结畏惧之,就连古煊这个一国之君也想方设法去拉拢。   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自己却一直查不出,只因为,外界一直敬称他为冷堡主,没人敢直呼其名字。   或许是在为迎接冷家堡的人做准备吧,蓝子轩没再找过她,就连古煊,她也有半个月不见人影。   本来,她有想过主动找蓝子轩,甚至是找古煊询问关于“他”的事,但转念一想还是忍住。蓝子轩虽真心待自己,可他终究是朝廷命官,古煊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比自己高。至于古煊,更不能让其知道,他是皇帝,江山社稷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加上他的敏锐睿智,一有半点蛛丝马迹必能查到自己的秘密。   因此,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他们口中的冷睿渊并非自己那个负心汉爹爹!否则……   深深叹息中,冷君柔心不在焉地走到窗口边,呆望着外面,眼里尽是迷惘和忧愁。   一会,房门响起,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眼角瞄到,紫晴走近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不如紫晴陪姑娘出去走走?”紫晴语气轻快地道。   冷君柔下意识地摇头,“不了,你自己去吧。”   “姑娘最近总是愁眉不振,有何困扰不妨和紫晴说说,看紫晴能否帮得上忙?”紫晴继续侧看着她,见她不应,接着往下讲,“莫非是……与德妃娘娘有关?”   听到最后一句,冷君柔眸色轻晃了下,这半个月,谢心怡几乎隔天就出现一次,每次无非都是说服自己趁机献身给皇帝,还说有她的帮忙,尽管平民出身的自己将来也会像其他嫔妃一样,慢慢成为皇帝的正牌妃子。不过,自己都没有听从,有一次因为她逼得太甚,自己还差点和她争吵起来,正好被紫晴碰见。   “姑娘……”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冷君柔突然打断紫晴的话,离开窗边,自顾朝门口走。   看着她的背影,紫晴若有所思,稍后,也快步跟上。   两人并排而走,出了养心殿,踏着干净宽敞的大理石走道朝御花园方向迈进。   “算起来姑娘呆在屋里都快一个月了,姑娘以后得多出来晒晒太阳,瞧姑娘的脸色,比纸还白哦!”紫晴边走,边搭聊着。   冷君柔抿一抿唇,的确,疗伤半个月,为负心汉爹爹的事愁闷半个月,自己整整一个月没受到阳光沐浴了。   “表姐,这御花园真的很大很美,比我们堡内的花园足足大好几倍!”蓦地,一个清脆的嗓音随风飘来。   紧接着,是另一道婉约娇柔的声音,“呵呵,你这小丫头,这儿是皇宫呢,哪是我们家的花园能比的!”   “我就嫌它大了点,不过往后有大表妹你陪着,表姐我逛花园不用担心太闷了!”然后是第三个声音。   清晰的谈话声,扰醒了冷君柔,她这才发觉自己不自不觉中来到了御花园。沿着说话声望去,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其中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是上官素若,跟在她左右两旁是两名年纪不同的女子,一个黄衫装扮,一个绿衣,很明显,不是宫里的人。   眼尖的上官素若也已经注意到冷君柔,先是神色一怔,随即走了过来,发挥其冷嘲热讽的特性,“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死不去的奴才!”   看着来势不善的上官素若,冷君柔眉心一蹙,却也欠身行礼,“奴婢叩见淑妃娘娘。”   如她所料,上官素若并没叫她平身,不过,倒是听到另一个声音,是刚才那个婉约娇柔的声音,“表姐——”   “平身吧。”上官素若这才开口。   冷君柔站直身子,下意识地朝左边看,终于看清那黄衫女子的面貌。大约十八九岁光景,肌肤胜雪,秀丽绝伦,秋波流慧,温婉中透出几分灵气。她似乎也在打量自己,目光流转,樱红小嘴还微微往上扬着。   至于那名绿衣女子,年约十六岁,脸似新月,样子很俏皮,长发披肩,发上束了条金带,阳光一映更是灿然生辉。只见她眸光灵动,问了出来,“表姐,你这皇宫真是美人云集,想不到连个宫女都长得这么漂亮,看来你以后得好好保护大姐,别让她被人欺负哦……”   绿衣女子尚未说完,黄衫女子已轻啐了一句,“小妹——”   “呵呵,兰儿你放心,有表姐在,不会让一些山鸡麻雀捣乱后宫的。你大姐才貌双全,温柔可人,加上你爹的关系,皇上肯定对她疼爱有加,到时候我这个表姐说不定还要你姐姐在皇上面前帮忙美言几句呢。”上官素若笑道着,仍往冷君柔射出锐利的冷光。   “也是,我爹最疼我和大姐,谁敢欺负大姐,我爹一定不放过他,就算是皇上也一样!”绿衣女子口气轻妄,说着,还给冷君柔一个不屑和警告的眼神。   “表姐,那儿菊花开了,我们过去看看吧。”突然,黄衫女子再度开口,语气依然相当淡雅,临走前,给了冷君柔一个深意的瞥视。   接下来,人头攒动,数道不同的脚步声,她们一伙人已经走开。   冷君柔依旧动也不动地呆立着,目光随她们远去,内心逐渐泛起狐疑,她们是谁?从对话中辨出,黄衫女子和绿衣女子应该是两姐妹,而且还是上官素若的表妹。   那黄衫女子似乎要给皇帝当妃子,绿衣女子那狂大的口气,仿佛她们的父亲是个很有势力的人,连皇帝也要忌讳几分。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魄力?   柳眉习惯性地蹙起,冷君柔咬住唇瓣,脑海不停思索,一会,脑门像是被什么撞破,美目倏然瞠大起来。冷家堡!冷睿渊!子轩那天说过,冷睿渊会带妻儿进宫面见皇帝。她们来了,而且……还是有所目的的来!   “那个黄衫女子叫冷若甄,是冷家堡堡主的大女儿,冷家堡准备和朝廷联盟,为了彼此关系更好更稳固,冷堡主将女儿送进宫给皇上当妃子!”一个略带怒意的嗓音,恰好自背后响起。   冷君柔扭头,发现谢心怡不知几时站在自己的身后,正满眼不忿地瞪向上官素若等人,殷红的小嘴继续一张一合,说得咬牙切齿,“上官素若的姑姑正是冷堡主夫人,冷若甄进宫后,右丞相的势力会更强大,将来如果不是上官素若当皇后,便是那冷若甄母仪天下!”   皇后……母仪天下……那么,冷家堡的势力岂不是更大了?岂不是更没人能动得了冷睿渊!冷君柔绝美的容颜,已在不自觉地转向惨白。   谢心怡不知情由,以为她和自己一样不甘心被人抢走了那象征着高贵无比的后位,于是伸手,轻轻拉住冷君柔甚是冰凉的小手,“君柔,这下你还要犹豫吗?就算你不为我,也该为自己想想。除非你出宫,否则上官素若将来绝不放过你,甚至,你就算出宫也难逃活命,毕竟,你害她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是的,从刚才的情况便能看出,上官素若仍在记恨她,不过,她在意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太后姨娘常跟我说,在这后宫,并非你不去惹别人,别人就会放过你,想自己安然无恙,你必须先发制人,唯有有权有势,才能好好地生存下去!”谢心怡继续语重心长地阐述,“难得皇上对你特别厚爱,你该好好把握机会,保护自己。你娘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你不能辜负她的含辛茹苦。”   不错,娘亲临死之前,抓着自己的手,叫自己务必好好活下去,连带她的那份也活上。这个世界尽管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自己依然没想过放弃。一方面是为娘亲报仇,另一方面是不能辜负娘亲的嘱托。然而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到自己控制和主宰了。   “皇上今晚在颐和殿设宴,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嫔妃都得参加,可见皇上多么重视这次的联盟和多么器重冷家堡的人。一般来说,当晚举行宴会的话,皇上不再招妃子侍寝,君柔你住在养心殿,不如今晚就主动献身给皇上吧。”谢心怡继续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善良样子。   献身给皇帝?虽说几次遭到他的轻薄和侵犯,可那终究是被逼的,主动献身的话那就代表……再说,是否献身了皇帝就会拒绝冷若甄进宫?会取消和冷家堡的联盟?   “君柔——”   “你刚刚说三品以上的妃子都会参加宴会,你也会出席的吧?”冷君柔定一定睛,轻声问出。   谢心怡怔了怔,点头。   “那你能否带上我?”冷君柔接着道。她要先去确定一下,那个冷睿渊是否真的是负心汉爹爹!   谢心怡心头继续狐疑,稍后,便也答允了,“我们都会带侍女出席,你今晚就当我的侍女一起去。”   “谢谢德妃娘娘!”冷君柔一声道谢,忍不住朝冷若甄望去,心潮起伏,内心纷乱不已,清洌的眸子渐渐蒙上一抹哀伤与悲愁…… 039 献身交易(中)   是夜,颐和殿里张灯结彩,笙箫琴瑟齐鸣,人声鼎沸,官员们到处走动攀谈,整个大殿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一会,伴随太监一声“皇上驾到”的宣告,热闹的殿里立马鸦雀无声,大家纷纷庄严站立,不约而同地低头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煊一身威严尊贵的龙袍,俊颜不怒而威,鹰眸锐利有神,高深难测,只见他脚步稳健,腰板挺直地走向殿中央的高台上,走过之处,隐约带起一阵轻风。   健硕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龙椅,他两手分别搁在龙椅的两边扶手上,睿智的星眸俯视台下,薄唇轻启,发出一句极具磁性的“平身”。   待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时,已经提起声来,低沉中不失气势,“冷堡主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实在难得,朕今晚特设此宴,为欢迎冷堡主及其家眷,冷堡主若然觉有何不妥之处,尽管直言,朕必定全力以赴,令你们有宾客如归的感觉!”   台下立即掀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只见坐于前排的一个中年男子肃然起立,身材修长魁梧,朗目如炬,斜眉入鬓,鼻挺唇削,鼻子下方的一字胡更显得他成熟稳重,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年轻时必定迷死不少女人。   他步伐平稳,走到高台前,对着台上的古煊,深深一鞠躬,“皇上严重,皇上如此安排着是实草民之荣幸,草民非常满意,非常感谢皇上。”   掌声再次激烈响起,众人无论是真心或假意,皆神色欣然,唯独冷君柔,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一双美目瞪得倏大,俏脸刷地变白。   真的是他,真的是抛弃娘亲的那个负心汉爹爹!   曾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有次阅读娘亲的医书,无意中发现书页里夹了一张画像,画中人男子长得年轻儒雅、英挺俊朗,自己便想应该是爹爹,还准备等娘亲回来询问询问,可最后却再也找不到,心想估计娘亲知晓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而收起来甚至毁掉,以免引起娘亲的伤心事,自己便也作罢,但那个人影已在脑海印记起来,以至刚才见到真人便能立马认出。   岁月对他很厚待,即便过去多年,他身上依然没有留下任何苍老萧然的痕迹,还是那么英挺俊朗,那么成熟稳健,且受到万人敬仰,就连皇帝,也那么重视他!   真不公平,老天爷真不公平!   他抛弃娘亲,另娶她人,还生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他对她们疼爱有加!瞧,自酒席开始,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们身上,笑得那么舒心,那么快乐,举手投足间都是宠溺和怜爱,不停为她们添菜的同时,还跟她们指着台上的表演有说有笑。   多么温馨的画面,冷君柔却看得痛彻心扉,仿佛有根绳子紧紧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极力支撑着,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对谢心怡提出暂时离开的请求。   谢心怡其实已经觉察到她的异样,却不知她因何这般,狐疑探究之间便也点头同意。   片刻不留,冷君柔走下高台,低着头往前疾步走,奔出大殿后,冲向院子左面的一棵大树下,扶着粗壮的树干,强忍多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涌上眼眶。   那温馨的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越回想,她越觉心如刀绞,泪水流得越凶。   打从听了娘亲和爹爹的故事后,自己开始渴望能见到爹爹,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魅力令娘亲那般爱他。特别是每次见到其他人一家团圆的情景,她也曾暗暗幻想和期待,有天爹爹找上娘亲和自己,解释他当年抛弃娘亲只是一个误会,然后一家重逢,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美好的梦,陪伴着自己大约十个年头,即便是娘亲离世了,自己尽管想着找他报仇,可心底深处依然悄悄隐藏着一丝期盼和憧憬,直至刚才终于彻彻底底地消失!   自己真是天真,竟然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实际上,没有误会,没有身不由己,少了娘亲,他仍活得很好很风光,他有妻子,有女儿,有一群拥戴效忠他的手下,还备受皇帝的重视!   娘,我看到他了,终于看到他了,可是,我心里更恨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娘亲的死,自己一直在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平和不慈悲,然而现在,自己应该感谢上苍,假如让娘亲看到这一幕,那是何等的残忍和悲痛!   晚风不停地吹,枯黄的叶子继续纷纷扬扬地滑落,划过她的头顶、身体和脚,一路往下。   沙沙沙的落叶声中,响起了她悲伤哀痛的哭泣声,仰望着遥远的星空,她双眼模糊了,脸庞湿了,那如尖刀般刺眼的画面却仍在她脑海不断涌现。   忽然,一个人影朝她慢慢靠近,或许是由于他脚步很轻,又或许是她过于伤心而不觉察,他停在她身边很久,对她递来一块白色手巾,她才惊醒。   隔着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站立在自己面前,一身白色袍衫,体形颀长,容貌俊逸淡雅,明朗清澈的眼睛里似是盛有一抹暖暖的微笑。   “姑娘,你还好吧?”男子声音和他外表一样清隽。他出来小解,凭着深厚的内力,他无意间听到一阵悲切的哭泣,走近后看见貌若天仙的她,从她黯然的眼神,他见到了无限的忧伤。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令他心驰仿佛被投下一颗大石,莫名地起了颤抖,想也不想便取出自己的手帕,只希望能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没有任何回话,冷君柔定定望着眼前的男子,稍后,低头从他身边绕过。她不再进去殿内,而是朝着庭院大门口走,一路狂奔,不久回到养心殿。   和衣躺在床上,泪水已干的清眸,出神地凝视着头顶的幔帐,清丽的脸庞渐渐再起伤痛。就这样,她被痛苦的思绪来回折磨着,不知又哭了多少回,进入梦乡之后,睫毛湿湿的,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泪痕。   她睡得极不安稳,做了很多梦,梦境令她悲伤欲绝,令她悲愤仇恨,到了睁开眼时,发现一个高大沉重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   饱满的额头,剑眉浓密飞扬,鹰眸深邃,鼻子高挺,薄唇轻狂,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炙热的光芒就像烈火一般。或许是太累了,冷君柔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于是没去理会,重新闭眼,继续任由意识游走在痛苦的深渊,直至下体传来一阵剧痛,她才再度睁开眼眸,同时,混沌的神志转为精明。   不是梦,是他,他又在侵犯自己!一股浓烈的酒气正自他唇间逸出,喷洒在自己的身上。   刻不容缓,她立起挣扎。   可惜,他那魁伟的身躯俨然一座大山,将她压得几乎动弹不得,嘴里,发出近乎沙哑的嗓音,“丫头,朕这次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040 献身交易(下)二更   再也不放过,再也不会放过……他说什么,他是何用意……冷君柔瞬时又是一阵茫然,直至他的手指再起捣动,她才条件反射地夹起双腿,同时低吼,“放开我,放过我!”   “放?朕看中的女人,岂有放过之理?记得朕跟你说过的话吗,当朕的女人,你会享尽荣华和富贵……”古煊语气耐人寻味,俊颜趋近过来,在她眼前逐渐放大,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狠狠摄住了她的樱唇,还将她欲出口的话及时堵住!那双有力的大手也没停止过对她的侵袭,熟稔地找到她的敏感点,把她弄得难耐涟涟。   内心充斥着无尽的羞愧和悲愤,冷君柔本能地挣扎、使劲地反抗,可惜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论体形还是这方面!   眼泪已经逼上眸眶,她无助悲伤得像只待宰的羔羊,随着他的强势进攻,她抵抗之心一步步转向薄弱,就在她准备认命时,脑海猛然闪出刚才在颐和殿见到的一幕,且耳边回响起谢心怡的话!于是,她急声道,“皇上想要奴婢也可,只是,奴婢有个要求!”   身上忙碌的人,一会儿后才停下,眯起被酒精侵蚀的浑浊眼眸,睥睨着她。   “奴婢恳请皇上别纳冷若甄为妃!”一鼓作气,冷君柔说了出来。   黑瞳骤然一缩,闪过异样的光彩,古煊眼眸眯得更甚,借着小小的缝隙,紧紧盯着她。   “只要皇上别纳冷若甄为妃,皇上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冷君柔勇敢迎视,不惜义无反顾。其实,她还想过要他别与冷家堡联盟,但她明白,这关乎朝堂江山,恐怕不容易,便暂且提出这个最紧要的,只因为,联盟可以是短暂的、期间性的;一旦联姻,那就是长久之说了!   “做什么都可以?”一声嗤哼自古煊嘴里逸出,唇角勾着一抹似兴味、又似嘲弄的冷笑。   每次面对他犀利凌厉的目光,冷君柔总会不受控地颤抖,此刻更是心乱如麻,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择,因此,毅然点了头。   而他,突然从她身上起来,冷漠吩咐,“那先给朕解衣!”   冷君柔娇躯一颤,却也听从,先是拉好自己方才被他扯开的衣裳,青葱玉指继而爬到他的胸前。   这非头一次为他宽衣解带,然而跟上次相比,她发现自己更颤抖、更紧张、更不知所措了。接下来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其实除了最后那道防线,自己的清白根本等同早就被他所毁。但她依然惶恐不已,她不知道当他攻破那道神秘防线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觉和怎样的情况,明天开始,迎接自己的又是什么!   在冷君柔方寸大乱期间,古煊身上的衣物已全褪去,待她定睛时,发现他身无寸缕地坐在自己跟前。   掩不住的羞怯,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可惜,古煊伸手过来,稳住她的下巴,轻轻地把她的脸移了过来,让她与他面对面。   他似乎很自然,一点也不为自己光裸人前而感到尴尬或窘迫,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对她发出某种熟悉而炙热的光芒。   “你的呢?快,给朕除掉你身上那些多余的阻碍!”他嗓音近乎沙哑,却不容反对。   霎时,冷君柔又是一阵大幅度的发抖!   “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古煊魅惑的嗓音继续响着,还抓起她的手,一起来到她的衣襟口。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叫她别继续,叫她立刻逃跑,否则,她会回不了头!奈何,脑海竟同时浮起今晚在颐和殿见到的一幕幕“温馨美满”的画面,无数个画面,犹如无数只针狠插她的头,给她带来难以形容、难以忍受的痛和苦。紧接着,又是娘亲这些年来饱受思念和哀怨折磨的惨况,还有……娘亲临死前抓住自己的手,悲酸道出的那句“娘这辈子最爱又最恨的男人,正是你爹!”   心意已决,再无犹豫和羞愧,清丽的容颜一派冷然,她开始自解衣裳。   完完整整地看一次她毫无遮掩的娇躯,比预期中还令人血脉贲张和热血沸腾。她不但拥有一张美丽的面孔,还隐藏有一副足以勾得男人神魂颠倒的性感身材!   不再浪费时间,他已俯过身来,准备用实践来体会眼前的美好。温热的嘴唇直接袭上她的胸前,大手也不停歇,急迫抚上她光滑娇嫩的肌肤。   难以言表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冷君柔感到浑身都在起颤,白晰剔透的肌肤随着他的一寸寸侵占而泛起了一层层绯红,愈加慑人心魄、勾人灵魂,引致那双修长的大手更像是赋予了魔法,撩拨得更加令人招架不止。   一切准备就绪,蓄势待发,冷君柔及时拾回最后一丝理智,颤声问出,“奴婢刚刚提及的请求,皇上尚未答允。”   古煊也倏然停下,蹙眉瞥视她。耳边回响起紫晴今天下午的禀报,顿时,眼底飞速闪过一丝阴戾和鄙夷。她果然是老妖婆的棋子,且和其他女人一样,贪慕虚荣,勾心斗角,对后位虎视眈眈!不过,相较于其他妃子的光明正大,深藏不露的她更加可恶和令人恶心!害自己还差点被她蒙骗过去,以为她是独特的,是值得疼爱的!   看着他那深沉阴霾的面容,冷君柔迟疑地又唤了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先前更震抖。   “好,朕答应你,不过,别忘了你的交换条件,你说过,做什么都可以!”看似戏谑的一句话,实则隐藏着另一种涵义,古煊语气坚决地答应出来。从今以后,她只是个任他玩弄的工具!   冷君柔听着,心里头仿佛搁下了一块大石头,纷乱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但另一方面,她又无助仓皇起来,只因为,在她分神之际,他已挺腰闯进,一个狠劲,迅猛贯穿了她最神秘的那道防线!   撕裂般的剧痛,令她眉心深深蹙起,不过她忍着不出声,两手紧紧揪住身下的床褥,以承受那非人的疼痛。   古煊却不饶她,只见他加快速度,使出他高超的技巧,他要看着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在他身下失控娇喘!   果然,青嫩如她,即便再冷然坚强,也逃不过他的别有用心。快感源源而来,深入她的四肢百骸,使她身体急剧收缩,紧紧裹住他的火热,那双清冷明澈的眸子也渐转迷离,隔着朦胧的视线呆然望他。   俊美无铸的面庞如刀削一般深刻,健硕完美的裸体犹如神祗,魅力无穷,让世人无不目眩神迷,就连她也忍不住心如鹿撞,又是娇羞又是害怕。但她清楚自己不能沦陷,娘亲的教诲,务必坚守!   于是,惘然的眼迅速闭上,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别去胡思乱想,默默承受那一波接一波的袭击。   古煊一直眯着眼,实则,她的一切表情,他均没有错过。眼底下更加冷魅和狂妄,伴着一丝讥诮,狂野的动作毫不间歇,只会越来越猛烈,像只愤怒疯狂的骏马狠狠驰骋于她的体内。   周围温度愈来愈高,偶尔响起羞愧难耐却又无法自空的娇喘低吟,两具光裸的身体相互交缠、彼此释放,紧紧融合在一起,旖旎爱欲充斥整个房间,朝着四处流动开来…… 041 激情过后   激情的夜晚已经过去,生机勃勃的白昼欣然来临,屋外已经一片光明,冷君柔却仍懒慵慵地躺在床上。她是个准时起床的人,即便夜晚失眠也不会受到影响,可今天,她真的不想动!   全身骨头仿佛散了似的,让她完全找不到力气,记得当年刚学习武功的时候,也曾试过很累很累的感觉,但都没有现在这么累。   昨晚,他好像有用不尽的能量,不停在自己身上驰骋。而自己,只能无助地承受。好几次,她听到他问自己舒不舒服,自己并没有回答他,其实,当时的感觉,自己也不懂怎么去形容,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快乐,心底好像隐约有丝不知名的渴望。   特别是,对着他那邪魅勾人的眼神,自己根本不知所措,而他又坏坏地,不准自己闭上眼,害得自己最后只能拼命想娘亲,想娘亲说过的那句话——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生,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受伤。   后来,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自己无法再撑下去,终沉沉入睡,连他何时停下何时离开也不知晓。   “吱——”   忽然,房门被推开,紫晴小巧灵活的身影走了进来,先是若有所思地对冷君柔注视了一会,而后语气轻快地说道,“我准备了热水,姑娘是想先沐浴再吃早点呢?或者用膳后再沐浴?”   沐浴?莫非……紫晴也知道了昨晚的事?冷君柔美眸霎时瞪大。   似乎看出她在惊讶什么,紫晴解释出来,“皇上今晨交代,说姑娘起床后估计需要沐浴,叫我先准备好热水,以供随时使用。”   冷君柔听罢,更加窘迫难堪,娇颜爬满了羞赧的红晕。   “皇上对姑娘那么好,宠幸姑娘是迟早的问题,姑娘要好好把握,千万别辜负这浩大的圣恩!”紫晴说得意有所指,而后稍作停顿,提议道,“我想姑娘你还是先沐浴再用膳好了,那你先坐坐,我去把热水提进来!”   冷君柔美目晃了一下,点头,目送紫晴出去后,她也弯腰坐起,由于身无寸缕,故她用丝被裹住自己。   脚放地面,她正坐于床沿,尚未全然清醒的脑子继续不知所思地神游,直到紫晴再次进来。   由紫晴搀扶着走到屏风后,她叫紫晴先出去,然后才拿开裹在身上的被子,进入大木桶内。   温度适中的热水一泡浸,全身肌肉马上舒展开来,疲惫酸痛也跟着慢慢消减,混沌的脑子也开始有了清净。她不禁闭眼,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一会,她睁眸,隔着清澈的水看到了遍布身上的印痕,这些,都是他昨晚留下的,记得他当时定定看着自己,霸道地跟自己说,他已在自己全身烙印了他的记号,从今后起,自己专属于他。   贞洁,对女子来说比性命还重要,把身子给对方,代表对方是其深爱的男人。然而自己和他,明显不在这种情况之内。他是皇帝,后宫嫔妃数不胜数,女人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协调政治的牺牲品,又或者是……供他发泄的工具,就算他有爱,那么多女人,自己也不会分到多少!   所以,他不是自己的良人,不是自己应该奢望的,之所以把身子给他,是基于交易!不过话说回头,他真的肯拒绝冷家堡、不纳冷若甄为妃?   万一……他反悔呢?自己真粗心,昨晚应该叫他白纸黑字写下来,最好盖上他的印章,但就算这样又如何?他是皇帝,他能惟所欲为,谁也阻住不了他的决定!   看来,如今只希望他君无戏言,是个遵守诺言的一国之君,而非……为了得到自己身子而信口开河的伪君子,否则,自己那孤注一掷的付出就太不值得,太可悲了!   随着她的沉思,浴桶内的水逐渐由热转凉,她便也开始起身。刚换好一袭干净的衣裳,紫晴就进来了,还带来了早饭。   或许是满腹愁思,又或许是昨晚的激情影响,冷君柔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吃了一些,在紫晴收拾东西出去后,她也回到床上。   一碰到这柔软舒适的床,她总会不受控地想起昨夜的情景,感受体会着当时的点点滴滴,而后,整个人开始陷入不知所思的呆愣状态。   不一会,紫晴再一次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谢心怡! 042 他会守承诺吗?(二更   脸色略微一怔,冷君柔随即行礼,“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   谢心怡微笑着,亲自扶她,同时吩咐紫晴先下去,还跟在紫晴身后,过去关上房门。   对谢心怡的举动,冷君柔先是不解,接着恍然大悟,如期听到谢心怡迫不及待的询问,“君柔,昨晚情况怎样,你献身给皇上了吗?皇上有没有宠幸你?”   “没……没有!”一番思忖,冷君柔不打算如实告知。   谢心怡一听,脸上立即涌起失望,变得气急败坏,“我昨天不是跟你讲过的吗,为何不听我的话,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死?的确可怕,特别是痛苦而死更可怕,娘亲就是因情痛苦身亡,所以,自己要替她报仇,因此自己和古煊的交易,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眼前这个——胸有城府的谢心怡。   冷君柔的沉默,更是大大加促了谢心怡的怒气,她真想一巴掌狠狠甩向跟前这个不知所谓的贱奴,奈何,她还要借助于她,故只能极力忍住心头那熊熊烈火。   为了降火,谢心怡亲自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之后,果然顺气不少,再次走近冷君柔时,决定用可怜的手段来打动她,“君柔,就算你不为你自己,也该替我想想,如今形势,我不想再争皇后,只求平平安安,但是,正如我昨天跟你说过,并非你安分守己别人就放过你!上官素若势力越大,我的未来只会越惨。”   不争皇后?看着可怜兮兮的谢心怡,冷君柔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往的怜悯。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不是有太后娘娘吗,你可以找她帮忙。”   “没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姨娘和皇上的关系,皇上要是真的敬重姨娘,三年前也不至于冷酷无情地取消我进宫的资格,所以,目前只有你才能帮我,才能救我!君柔,算我求你,求你了!”   看着被她紧紧拽住的袖子,冷君柔沉吟片刻,讷讷道出,“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吧。”   谢心怡愣了愣,便也点头,“那好,不过你别考虑太久,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一旦那冷若甄被定下来,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艰难了!”   冷君柔不再吭声,扭头走回床榻。   瞧着神思恍惚的她,谢心怡心潮起伏,利眸暗潮汹涌,一会,辞别,“那我先回去,你有事随时找我,知道吗?”   冷君柔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在谢心怡离开后,她也和衣躺下,耳边继续响起谢心怡的话。   自从陷害淑妃流产那件事后,自己再也无法做到真心对待谢心怡,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并非真的要考虑,毕竟,自己昨晚就已经豁出去了。   但不可否认,谢心怡有一点说的不错,绝对不能让冷若甄进宫!然而这根本不到自己做主,这视乎古煊会否遵守承诺。   对了,自己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他昨晚答应自己的话会不会兑现?可是,那样不等于质问他吗?他是皇帝,被一个“低微卑贱的奴仆”质问,必定龙颜大怒,再者,万一他说昨晚只是一时兴起,为了夺去自己的清白而随口答应,根本不会实行,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思及此,冷君柔整个身体顿时重重一颤,不禁再次后悔昨晚的冲动和鲁莽,其实,自己应该事先好好策划一下,让自己牺牲得有价值!怪只怪,昨晚看到那负心汉爹爹一家温馨幸福的画面,自己便理智全无,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悲愤和无助。   “冷姑娘,冷姑娘,你没事吧?”猛然,一个轻声呼唤响起。   回神之后,冷君柔看到紫晴担忧关切的面庞。   “姑娘是否哪儿不舒服?又或者……又和德妃娘娘吵架了?”紫晴接着说。   冷君柔赶忙摇头,“呃,没……没有,我……我有点儿累而已,对了,我想睡一会,你去忙你的吧。”   紫晴继续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便也不再追问,留下几声叮嘱后,退了出去。   冷君柔跟着下床,从柜子里取出娘亲赠送的那些小玩意,再次用美好的回忆来消除自己心中的烦乱和悲伤……   同一个时间。   御花园的某个凉亭,宽大干净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菜和点心,以古煊为中心,蓝子轩、冷睿渊、冷逸天、冷夫人上官飞燕、冷若甄、冷若兰和上官素若等人围坐一堂。   只见古煊手举酒壶,亲自为坐在他右手边的冷睿渊倒了一杯酒,朗声说道,“朕招呼不到,望冷堡主见谅!”   “皇上折煞草民了,皇上这般款待草民和家人,草民实是三生有幸!”冷睿渊赶忙起身,语气欣喜恭维,尽管在江湖受惯了大家的敬仰,可如今得到皇帝亲自款待,他也难免受宠若惊,他举起杯子,敬向古煊,“草民祝皇上龙体康安,祝我们东岳国繁荣昌盛,越来越强大!”   “有冷堡主的协助,东岳国必定国富民强,国泰民安!”古煊也端起酒杯,与他对碰!   而后,冷睿渊开始郑重介绍起来,“皇上,请让草民为皇上正式介绍,这是内人,这是大女若甄,小女若兰,至于冷逸天,是草民收纳的第一位入室弟子。”   古煊薄唇轻扬着,顺着冷睿渊的指导一一看去,目光转到冷逸天时,眼中悄然涌起一丝锐利的精芒。一身白色长袍,体魄伟岸,清隽淡雅,气宇轩昂,不愧是冷家堡的未来继承人!   “逸天是草民最得力的助手,草民早将他当半个儿子看待,皇上若不嫌弃,以后请多给他机会!”冷睿渊又道,言语之间难掩对冷逸天的器重和疼爱。   “当然,朕必定!”古煊应了一句,鹰眸跟着调离。   这时,一直静坐于旁的上官素若开口了,含情脉脉地看着古煊,柔声细说,“如今姑丈效劳朝廷,皇上可要给赏赐,大表妹才貌双全,怎么说也得封个妃位,如今后宫四妃,这淑、德、良都各有其主,皇上不如……就封甄表妹为贤妃吧!”   上官素若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起了或大或小的变化。   古煊,则更是满腹深思,星眸烁烁。 043 第二夜   沉吟了一下,他冠冕堂皇地道出,“朕后宫女人甚多,冷小姐进宫的话,朕怕到时候会冷落了她。冷堡主是朕真心相交的朋友,朕不想让你们感到任何委屈。”   “怎么会委屈!能够服侍在皇上身边,是我们东岳国每个女子的梦想,甄表妹也不例外。”上官素若又马上道,看向冷若甄,“甄表妹,表姐说的对吧。”   冷若甄先是一怔,美腮浮上两朵红云,羞答答地低垂下头,还举起手帕,放在唇边。   “皇上,瞧吧,甄表妹可是愿意了呢……”   “这事,朕想从长计议,不知冷堡主意下如何?”古煊再做声,打断上官素若的话。   冷睿渊眸光暗暗一个晃动,便也呵笑听从,“当然,一切依皇上安排!”   其他人也面色各异,蓝子轩则一直默默看着古煊,眼露迷惑。上官素若更是眉头深锁,满怀不忿,对古煊的行为依然不解。不就是多一个妃子吗,甄表妹长得那么漂亮,又才气逼人,先别说是冷家堡的千金,即便是普通出身,如今自动送上门来哦,正常男人都不可能推迟的!   大家各有心思,一阵子后,古煊提议,“皇宫还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冷堡主感兴趣的话,朕带你们去参观参观?”   目的达不到,冷睿渊自然是心有不甘,但他阅历丰富,懂得轻重,见古煊岔开话题了,便也暂且压住不悦,恭敬道谢,携带众人随古煊出发去皇宫其他地方。   整个下午,古煊在蓝子轩的陪同下,带他们闲逛,直到晚膳前才命人送他们回去礼部隆重安排的别苑。   蓝子轩也先回家,古煊则自个回到养心殿。   “皇上今天辛苦了!”林公公边服侍古煊用膳,边敬佩心疼地说了一句。身为皇帝,身份何等尊贵,如今却亲自当导游,这是他从没见过且从没听过的!   古煊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吃着饭菜,心里思潮翻滚。帝王的无奈又岂止这些,习惯就好,适应就好!再大的苦头,自己也曾体会过。只要这次的联盟能顺利,自己再辛劳点又何妨。   “对了,皇上昨晚宠幸冷姑娘,真的无需敬事房登记下来吗?”林公公猛然又道。   古煊怔了怔,颌首,还接着问,“紫晴呢?”   林公公也一愣,鞠躬,“奴才这就去把她喊来。”   林公公走后不久,紫晴快步进来了,恭恭敬敬地站在古煊面前,低着头等待吩咐。   “她今天都好吧?”古煊吞下一颗虾仁,淡淡问出。   紫晴明白他口中的“她”是指谁,很快便禀告,“冷姑娘今天没踏出过房门,倒是上午的时候,德妃娘娘来过,停留了大约两刻钟。”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古煊嗓音冷冽了起来。   “德妃娘娘把奴婢遣退了,她们关着门在屋里,奴婢听不清楚她们的对话。”   遣走下人,关门密谈……她们肯定是在欣喜自己昨晚宠幸了那丫头,答应了那丫头的请求吧。古煊面色顿时更沉,幽邃锐敏的黑眸泛起了一丝寒光。   “皇上,她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奴婢的真实身份,而对奴婢做出戒备?”紫晴忧心仲忡地说出猜想。   古煊不答,反问,“你自己有留过让她们发现的蛛丝马迹?”   “呃,应……应该没有!”紫晴开始起了颤抖,只因古煊那陡转冷冽的嗓音。   “那不就得了!继续监视她,有何动静立即禀告朕!”一声吩咐后,古煊扬手命其退下,然后继续起动碗筷,可惜,味觉好像受到什么影响似的,再也找不到以往的美味可口,偿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宛如嚼蜡。   晚膳后,他沐浴一番,来到御书房批改奏折,一个多时辰后才停下。   他伸着懒腰,斜靠在宽大的龙椅内,星眸随着桌面的火光而闪动,一会,起身走出御书房,直接抵达一个充满女性幽香的房间。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放轻脚步来到床前,见到她睡得香甜,他内心莫名来气,脱鞋爬上床,刻不容缓地解掉她的睡衣。   由于昨晚微醉,加上情绪高涨,来不及看清楚她的身体,现在总算一览无遗。老天爷对这丫头很厚待,竟赐给她一副这般玲珑有致的娇躯,用……尤物来形容她再适当不过!   难怪自己昨晚会表现失常,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原来,是她浑身散发着毒药般的诱惑,即便身经百战的自己也无法抵抗!   不过,这个尤物印刻了自己的痕迹,今后只属于自己!   大概是练武之人的高警惕特性吧,在古煊炙热注视之下,冷君柔缓缓醒来,一看他那放大眼前的俊脸,她先是条件发射地一震,意识到自己全身光裸时,更如被雷电击中,好一阵子才晓得躲避。   古煊当然不会放过她,在她准备起身时,他及时把她按住,还索性用他伟岸精壮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邪魅的唇角勾出一抹暧昧,“你好像对朕说过做什么都可以,还记得吧?”   冷君柔浑身又是一抖,咬唇,直望着他。   古煊笑意渐深,拉着她娇小的柔荑,一起爬上他的领口,高深难测的黑眸闪着异样的光芒,似在对她说,“你懂的。”   冷君柔没立即动手,而是求证,“那皇上呢,皇上有无记得昨晚的承诺吗?”   古煊眸光一晃,不答反问,还是那种耐人寻味的语气,“你说呢?”   “奴婢认为,君无戏言!”   古煊一个嗤哼,“那朕能否知道,你因何提出那样的要求?难道又是为了德妃?或者……为了你自己?”明明不想问,可他就是忍不住。为何牵扯到她,自己就无法淡定?真是见鬼!   然而,得不到她的回复,他更是莫名的羞恼,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回答朕!”   像要杀人般的目光,让冷君柔看着抑不止地发抖,一会儿后,毅然撒谎道出,“为了奴婢自己!”   “为了你自己?朕记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她还是不肯说真话,哼,那个谢心怡到底对她有多重要?让她这般付出,不惜激怒自己?   “人会变的,皇上不也说过,只要奴婢乖乖从了皇上,奴婢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冷君柔垂下眼帘。   “朕后宫女人那么多,那又为何偏偏阻止冷若甄?”   “奴婢要阻止所有可能妨碍到奴婢登上后位的人!冷若甄,正是其中一个!”冷君柔继续冷然说道,发现自己的谎言越扯越深了!   “皇后?你也配?”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哼嗯……好一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哈哈……”古煊听到,自己的笑声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愤怒!不由分说的,他再次抓起她的手,“那先让朕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冷君柔不顺从,执意道,“皇上还没回答奴婢的话!”   “想朕君无戏言?那得看你能否把朕服侍得满意快乐!”说罢,他直勾勾地瞪着她,眼中尽是讥笑和鄙夷,沉重的身躯已经从她身上起来。   压住那突然冒出的不知名揪疼,冷君柔也跟着弯起身,一言不发,玉指开始碰上他衣袍的金丝盘扣。不同昨晚,她今天很快便能把它解开,且在他的一步步指令下将他身上的衣物脱得一干二净。   “接着呢?”古煊又开口,嗓音起了变化,刚才经她宽衣时的不经意触碰,他体内的欲火已被严重挑起,只不过,他忍着!   冷君柔同样是慌乱不已,接下来……接下来做什么?两人裸裎相对,当然是做那趟事了,然而,没有他的引导,她根本不知所从。   看着她的青嫩,他露出讥笑,心里头夹着一丝窃喜,又拉起她的手,这次的地方是……   “噢——”果然,冷君柔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手,见到他那坏坏的笑,她更加羞赧无助。   “不是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样就被难倒了?那还怎么当朕的皇后?别忘了,朕刚说过,要朕答应你的条件,得看你能否让朕满意!”古煊饶有兴味地道,鹰眸半眯,很是享受这样的她。   内心的赧然转为难堪和羞愤,冷君柔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这个不守信用、荒淫邪恶的色皇帝!   她的愤怒,他岂会不知,不过他没给反应,继续静静等着她,即便他已经欲火焚身,几乎要憋出内伤来!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她要为她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且,会是相当惨重的代价!   怒火突然更盛,他趋近过去,将她压在床上,开始了对她的侵占!   不再陌生的感觉骤然袭来,冷君柔全身酥麻酸软,还渐渐起了抽搐,可她极力忍着,因为她清楚,此刻越是反抗,自己承受的即将越剧烈。   可惜,她的心思根本逃不过精明的他,只见他眸色一沉,动作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冷酷无情地冲刺于她的体内。   这就是鱼水之欢,没有爱的结合,带来的除了无止境的疼痛和折磨,还有难以言表的羞愧、难堪、无助和悲哀。   别过脸,一行清泪自冷君柔眼角静静地淌了出来…… 044 连续九夜   太阳的余光散在各宫各院的屋顶,包括西北那边一座偏僻的庭院,还有院子里面那片碧绿青翠的蒲公英花海。   蒲公英本属于野外,因而很少有人把蒲公英种在家中,然而,这荒芜寂寥、到处可见残埂断壁的院落却长了一大片。   午后,冷君柔在紫晴的陪同下闲逛于皇宫各处,不知不觉中来到这儿,起初先是惊讶于这儿的荒凉残旧,接着被这片神奇的花海所吸引。   如今花期已过,黄色鲜艳的花朵已结成一个个莹白色的小毛球,在微风下摇曳,漫天飞舞。看着那一个个如小精灵般可爱俏皮的小毛球,冷君柔的思绪不觉也随着慢慢飘远。   这么多天过去了,古煊依然没有明确答复他会否遵守诺言,谢心怡倒是常来找自己,无非是继续游说自己“献身”给皇帝,同时,还跟自己说了一件事,冷家堡的人走了,连冷若甄也随父母回去了。   所以,自己能否认为古煊已经遵守了诺言?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还有报仇,该如何入手?据了解,冷家堡的人是在古煊的亲自送别下、欢欢喜喜地离开,冷家堡和朝廷的联盟会照旧。   “皇上对姑娘真是特别,连续九夜都宠幸姑娘,这是史无前例的。”突然,紫晴充满欣喜羡慕的声音在风中飘起。   冷君柔身体猛地一僵,没接话,眼神变得更加迷惘起来。是的,包括初夜,连续九夜他都不停不休地折腾自己,用尽各种方式、各种手段,颇有不弄垮自己就不罢休的意味。   每一次,他几时来,何时走,自己皆不知晓,只知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无数痕迹,欢爱的印痕新了变旧,旧了又有新,带给自己的是不间断的疲惫,以致如今站在这空旷的地方,竟也产生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姑娘,你爱皇上吗?”紫晴又问,目不转睛地望着冷君柔,留意到了她身体的微抖,于是继续语重心长地往下说,“姑娘已是皇上的人,无论身心都应交给皇上。皇上身份尊贵,样样具备,属人中之龙,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难得的是,皇上对姑娘这么好,姑娘若然把心也交给皇上,定能得到更多恩宠。”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紫晴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好像拒人千里却莫名地令人想靠近的神奇女子,故而希望她能“弃暗投明”,这样,自己就可真心待她。   冷君柔不作声,内心已经泛起苦涩和悲凉。夜夜不休止的侵占和折磨就是对自己好吗?那么,他临幸别的妃子不也是对她们好?所以,这样的“好”,自己不稀罕!他或许很优秀、很尊贵,是众多女子追慕心怡的对象,但不包括自己!他的身份、他的滥情,注定了他不会专一,也就不是值得自己托付终生的男人,假如自己爱上,结果会与娘亲一样,为情所困,为爱所痛,最后郁郁寡终,痛苦而死。   自己的身体不能自控,但自己务必要管好自己的心。   再次下定了决心,冷君柔开始收起那些不该再有的思绪,恰好一颗蒲公英小球朝她飞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把它接住,竟然有……淡紫色的蒲公英!   紫晴也看到了,兴奋激动地大嚷起来,“哇,是紫色的蒲公英!传说谁能找到紫色的蒲公英,谁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看来,老天爷也要姑娘给皇上许以真心哦!”   呆望着罕见的淡紫色花球,冷君柔好不容易恢复晶清的眼眸霎时又起了迷惘,不禁想起娘亲曾跟自己说过的各种花语,娘说,蒲公英的花语是:停不了的爱。娘还把她比喻成一朵紫色的蒲公英,说她对爹爹的爱停止不了,爹爹对她的爱则是没有停留。   明明是一片淡黄色的小球,自己竟抓到一片紫色,那是否代表……   不,自己不能碰爱情,只有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受伤!   想罢,冷君柔迅速把手摊开,在风的推动下,紫色的花球轻轻划过她的指尖,随风飘远,最后完全消失。   稍后,是紫晴的一声呐喊,把冷君柔从惆怅中唤醒,发现紫晴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紫晴还拽住她的手,结巴颤抖地说,“姑娘……有……有鬼……有鬼……”   有鬼?眉头轻蹙,冷君柔下意识地左右张望,然而,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并无他物。   “我刚看到,有个黑色的人影……从……那边飘过,我想,应该是鬼魂,她们就常说这儿有冤死的鬼魂!姑娘,我们快走,快走吧!”紫晴身体在继续抖动发颤。   冷君柔缄默如旧,沿着紫晴的指向朝破屋看,稍后,迈起脚步。   紫晴见状,不觉更加大惊失色,“姑娘,你……别……别过去……”   在紫晴惶恐当中,冷君柔已经走到屋门口,轻轻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045 狂怒羞辱(二更)   屏息凝神,她小心谨慎地注视着里面的一景一物。   到处布满尘土和蜘蛛网,一看便知是久无人住。不过,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飕飕的晚风,倒是给人一种阴森悚然的感觉。   自小随娘亲走遍大江南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事,冷君柔倒也不觉什么。   反观紫晴,几乎被吓得屁滚尿流,紧紧拽住冷君柔的衣袖口,缩着头,不停地道,“姑娘,我们回去吧,我们快走吧,姑娘……”   感受到紫晴的恐慌,冷君柔给她一个淡笑,又是环视一下空荡荡的房子,随即拥住她,带她走出屋外,留下的,是满室的诡异气氛……   太阳已经下山了,她们不再停留,快步踏上回养心殿的路途,回到大院时,正好碰上蓝子轩。   距离上次见面已有数日,如今再见,两人皆心潮起伏。   蓝子轩直截了当地递来一样东西,语气难掩激动,“君柔,你终于回来了!拿,送你!”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冷家堡的事,今天总算闲了下来,于是过来找她,孰料她不在,幸亏还能在离开前等到她的归来。   是个小风铃!有一次,自己和他闲聊,无意中说起娘亲送的那个小铃铛有点破损了,想不到他记住,还……另外买了一只给自己!   不平静的心愈加澎湃,冷君柔紧抓住美丽可爱的小风铃,注视着他,美目逐渐模糊起来。   蓝子轩更是满眼浓情,痴望着她,好一阵子后,由于她手颤而引起风铃轻轻作响,他才清醒,不舍得地做出辞别,“君柔,我要先回去了,今晚说好陪我娘去听戏,我明天再来找你!”   冷君柔点头,樱唇轻启,说了一句“路上小心”,而后目送他离开,直至紫晴提醒她才收回怅然的目光,再看一下握在手中的小风铃后才回屋。   吃了晚饭,洗了澡,她披着微湿的长发,静坐桌前。   桌面上放的分别是一个蓝色小瓷人、五彩小风车和精巧小风铃,都是蓝子轩所赠予的。就像娘亲送给自己的礼物那样,即便不值多少钱,却包含着深刻的涵义,让自己倍感温暖,爱不释手。   每次看着娘亲送的礼物,自己便会想起曾经与娘亲一起的快乐时光;每当看着蓝子轩送的小玩意,自己脑海便一直盘踞着他那亲切和蔼的身影,而后,自己感到很高兴、很舒心、很幸福!   想罢,她笑了,清丽脱俗的容颜因为有这会心欣然的笑而愈发光彩夺目。   古煊进来,见到便是这么一幕,本就堵得慌的心情此刻更是难以理解的愤怒,长臂倏然一伸,不由分说地将她手中的东西夺走,连同桌面那些!   冷君柔从沉醉中惊醒,看清楚来人后,震住。以往他都很迟才来,在自己入睡后才来,可今天……她下意识地瞧了瞧窗外。   “这些破玩意,谁送的?”他凛冽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明知故问着。   冷君柔扭回头,不答他,而是要回自己的东西,“请皇上把它们给回奴婢。”   古煊不予理会,嗓音变得更加冰冷,“朕说过,你的身体已经烙印了朕的痕迹,这辈子,你只能是朕的人!所以,给朕记好你的身份。另外,你只是个奴才,充其量只是个供朕玩乐发泄的工具,根本配不上蓝子轩,别给朕痴心妄想,乖乖地当朕的暖床工具!”   说好不在意,一直都自个告诫和他在一起是宗交易,除此,别无其他涵义。然而,自己此刻为何会感到心痛揪疼?为何会感到几乎要窒息?   脸上,纸一般的白,几乎毫无血色,呼吸异常的急促,喘个不停。冷君柔费了好大劲,总算让自己稳定下来。压住浓浓的羞愤,她重复着方才的恳求,语气是极力维持的淡漠,“请皇上把属于奴婢的东西给回奴婢!”   古煊则更怒火中烧,今晚在殿前看到的那幕刺眼画面再度浮上脑海,大手不觉一收,握在掌中的陶瓷小人就那样被他捏了个碎。   发出的响声,冷君柔听见了,美眸瞪得倏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那些碎片自他手中一块块地滑落,然后,是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地从他指缝里溢出,缓缓往下滴落,不但染红了那些碎片,还染红了干净的地面。 046 第十夜(上)   不断淌下的血滴,让冷君柔看着触目惊心,心弦撩动,下意识地想去为他包扎,然而一想起他方才对自己的无情羞辱,她恻隐之心便打住了。他说了,自己只是供他亵玩发泄的工具,所以,自己又何必去担心他伤得重不重,担心他会否失血过多?!   想罢,她焦急的心逐渐稳定下来。   发现他由于受伤已将另外两件小物品扔至地面,于是趁机蹲下,将它们捡起,用袖子轻轻拭擦干净。   殊不知,她自以为很平常的举动,在他看来却成了她对送礼之人的倍加呵护!更糟糕的是,她曾经与蓝子轩的几次见面、谈笑风生且“深情相对”的种种碍人画面,还有上次在宫外,她把蓝子轩看得比自己还重,已经无法克制地全都涌上了古煊的脑海。   心里犹如油田炸开,他更加暴怒难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大手快速提起她,狠狠地把她甩在了后面的床铺上。   嗤——   是衣服撕裂的响声。   尚未反应过来的冷君柔,发现自己上半截身体曝露在了空气中。   心中又羞又恼,她本能地起身,奈何他魁伟健硕的身躯已快她一步压下,加上一对有力修长的双腿,把她禁锢得动弹不得,同时,继续撕扯着她的睡袍。   “放开我,放我走,我不要当你的发泄工具,不要!”明知希望很渺茫,冷君柔却仍奋起挣扎和反抗。   她越是这样,古煊越狂怒,深沉阴霾的俊颜骇人恐怖,吼声咬牙切齿而出,“你,没有权利说不!在你说过那句做什么都可以之后,你便再也没机会逃了!”   “对,我是说过,可你呢?你有遵守诺言吗?你履行诺言了吗?没有!你一个字也没给我!所以,这场交易已经结束,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向来淡定的冷君柔,此刻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该死的,她果然是贱人一个!竟然拿清白来当交易,全天下大概只有她这样毫无廉耻、毫无贞洁观念的女人!是否任何人,只要有利用价值,她都会愿意与之交易?都愿意脱光衣裳,躺在那人身下承欢?   一想到此,古煊更是盛怒难言,带着怒火的语气更加冷冽和暴躁,“没有瓜葛?你休想!你大概以为冷家堡的人走了,你的目的就得逞了吧?朕告诉你,才不是!朕随时都可以纳冷若甄为妃,甚至封她为皇后!朕倒要看看,届时你还会不会这么说!既然你招惹了朕,那你就得付出代价,不管你心里装着怎样的诡计!朕是皇帝,只有朕操控和利用别人,而不存在被人利用,你这贱人,也不例外!”   又是一连窜的撕裂声,冷君柔很快便全身光裸,因生气和害怕而颤抖的娇躯,毫不遮掩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眼中寒光一闪,眸色更加阴沉,他不顾掌心仍在流血,闪电般吻住了她。他捧着她的脸,掌心的血自然而然地沾到了她白皙的脸庞上,接着是她的身体、大腿等处。   莹白细嫩的肌肤,因为那斑斑点点的鲜红,显得更加妖娆娇艳,宛如一朵朵绽放的梅花在召唤人们的采集,因此愈加刺激了他体内的欲火。   加上依旧未退的怒气,他几乎理智全无,有的只是疯狂的侵占和掠夺。他就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野狼逮到猎物,疯狂嘶咬着。他又像一个骁勇的战士,在她体内用力驰骋和冲刺,尽情享受着肉体交缠带来的快感和舒畅,然后,看着她反抗挣扎无效而只能痛苦无助地承欢他的身下,于是,他笑了,露出胜利和得逞之笑,幽邃如炬的黑眸一直俯视着她,眨着闪亮诡异的光芒,魅惑的俊颜尽显邪恶与狂妄。   尽管这不是头一次遭到他的侵犯,冷君柔却仍难掩震颤,那极大冲击力,几乎要把她击垮,她甚至在想,自己还能不能度过今晚,经过这没完没了、粗暴无情的撞击,自己会不会被折磨至死!   反抗,没门;哀求,无效;她唯有咬着牙、含着泪、忍着痛,认命承受他的进攻,尚且值得欣慰的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哼过半句,就像之前九夜一样,自己没有放荡地发出任何特有的娇喘和吟叫!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她痛苦煎熬着,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迎来那股熟悉温热的激流,而他,沉重的身躯就那样压在她娇弱的身子上。   毫不动弹,她静静躺着,只因她清楚,他会像前几个夜晚那样,继续折腾她。   然而,出乎意料,稍停片刻后,他竟然起来了,伴随着一声不容否决的命令,“起来给朕包扎伤口!”   冷君柔听罢,先是顿了顿,随即吃力地起身,拣起睡袍穿上,由于他方才的粗暴撕扯,睡袍扣子没了,有些地方还被撕烂了。   体内的不适仍未消失,她走得小心翼翼,从柜子取出医药包。这个医药包,本是紫晴为她准备,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面容已经恢复淡然,她像是一个大夫,蹲在床前,抓起他的手仔细观察,血停止了,掌心血迹也已干涸,不过,有些小瓷片陷入了手皮内。   她用开水把纱布弄湿,轻轻拭擦着他掌心的血迹,直至洁净干爽,于是把他的手直放在床褥上,拿起长针,认真仔细地挑着刺进皮中的小碎片。整个人很专注、很投入,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刚对自己的无情占有并没有发生过。   至于古煊,心头怒火早已消失,炙热的双眸紧盯着她,正好看到她美丽柔缓的侧面。不由自主地,他脑海浮起一幕画面,三岁那年,因为自己贪玩,被木屑刺入手掌,也是这边手,后来,是母妃帮自己把木屑挑出来,母妃和她一样,很专心,很细致,害怕自己疼,还对着伤口猛呵气。   不久,她把小碎片全部挑了出来,用干净纱布再清洗一次,涂上药膏,将伤口包扎好。一切弄妥后,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两手撑床,缓缓站起,一抬头便撞进他漆黑的眼中,那儿,依然很深邃,很炯亮,却似跟以往有点儿不同,好像……多了一丝柔情,罕见的,是她渴望的!   瞧她呆然迷醉的表情,古煊心头轻颤,原来,她吃软不吃硬!   鹰眸中,一丝异样光彩飞逝而过,古煊薄唇一抿,捞起外袍快速套上,将她拦腰抱起,二话不说地冲出门外,一路疾奔,直至进入一间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的卧室,是他的——寝宫!   冷君柔娇喘连连,以为他会抱着自己走向那张巨大尺寸的龙床,然而不是,只见他脚步左转,进入屏风内,迎接她的是另一番景象,中间的大浴池,大约能容纳好几个人,奢华程度让人惊叹咂舌。 047 第十夜(下)简介精彩片段出现   浴池边上,铺着一床洁白的毛毯,毯上放有柔软昂贵的浴巾,他先把她放在毛毯边上,自个走到浴池的一端,轻推了下一字型小铁条,顷刻间,数道水花自浴池内壁洒出,把冷君柔看得目瞪口呆。   性感的薄唇邪魅狂妄地扬着,眼中也是那种令人迷惑的神色,他回到她的跟前,先是自个脱去衣袍,然后帮她脱。   冷君柔下意识地起挣扎,但结果还是,身无寸缕地被他抱进浴池内。   这时,池中已经装满了水,温度适中,不冷不热,无数玫瑰花瓣飘浮于水面。   感受着热水侵袭肌肤,冷君柔忍不住再起抗拒。   古煊一把按住她,轻斥出来,“又不听话了?”说罢,拿起沐浴专用的小棉球,开始在她身上轻轻拭擦。   冷君柔身体陡然一震,不仅是因为他的手指划过自己光裸的肌肤,更因为他那与身份不相符合的举动。他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样做到底有何目的?   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古煊一声不吭地继续手中的动作,借着热水和皂沫,将自己留在她身上的血迹一点点地拭去。整个动作是那么的小心,那么的轻柔,宛如她是个极易破碎的陶瓷娃娃。   水光潋滟,让人眼眸迷离,他出奇罕见的举动更是令人深深沉醉。刚刚,他才粗暴地强要自己,如今却温柔细致地为自己洗刷和按摩。短短一个时辰,他前后判若两人!   终于,古煊低头看她了,深邃黝黑的鹰眸里仍是那种魅惑人心的柔情,使人心慌意乱,心猿意马,他还附下脸来,缓缓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轻轻一个吻,纯纯的,不带任何情色,虽不似亲嘴那般来得狂野猛烈,却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憾和心悸。   以前,娘亲很喜欢亲自己的额头,搂着自己感动怜惜地说自己是她这辈子最珍爱的小宝贝。如今,他也这样对自己,这会不会也是他表达疼惜怜爱的方式?冷君柔水汽氤氲的美眸顷刻变得更加迷惘朦胧了。   古煊暗瞧着,悄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在一阵哗啦水声中,他已将她抱起。   水珠四溅,形成一股透明晶剔的水柱,使得彼此的身体愈加诱魅。隔着水珠,她看到了他精壮健硕的体魄,清澈的水滴正滑过他古铜色的肌肤,淌过他毫无赘肉的小腹,然后是……   “喜欢你看到的吗?”他逮住机会问了出来,唇角噙着一抹坏笑。   冷君柔俏脸愈加绯红,心怦然跳个不停,赶忙别开了脸,故并没看到,他笑得更魅更狂,眼里涌上一丝胜利且得逞的光芒。   他拿起柔软的浴巾,替她抹着身子,动作温柔如旧,而后再次抱起她,离开池边走向另一处天堂——那张巨大的龙床。   这不是她头一次触碰这张尊贵华美的龙床,不过,上次是跪着,而且隔着衣裳。这次,她身无寸缕地躺在柔软丝质床褥上,宛如躺在软绵绵的云床,舒适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玉体横陈,妖娆妩媚,像是一朵娇艳待采的花,还有那不经意间表露的舒服体态,举手投足都带着致命的诱惑,更是让人无法克制地迷醉,古煊只觉一股炽热的火焰从腹下升腾,点燃了全身每一根血管和神经,几乎就要爆炸了似的。   以致他什么也不顾,刻不容缓地开始了最美好的体会。他将她软玉温香的娇躯牢牢搂在怀中,疯狂吻着她的秀发、额头、眉目,一双大手跟着爬上了她柔嫩细腻的肌肤,感受到她的颤抖,他更紧地拥她贴近自己的身体,似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体内。   兴许是被搂得太紧而喘不过气来,又兴许是柔嫩的娇躯禁不起他那般用力的揉抚,冷君柔发出了略带痛苦的吟叫,还本能地做出抗拒。   古煊马上从中清醒,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对哦,她喜欢温柔的!不再犹豫,他重新放柔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就连进入她也轻不可言,蕴含着浓浓的怜爱。   别有滋味的感觉,让冷君柔浑身酥麻,不停轻颤,以往他总是粗暴狂野地侵占,带给自己无止尽的疼痛和不适。可现在……原来,性爱还有这种体会,她不懂如何用言语表达,只知道很轻、很柔、很舒服,很奇妙!就好像身处云端上,身心舒畅地四处翱翔,魂飞意荡,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动人的喘息。   那一声声轻柔的娇喘,仿佛天底下最动听的歌声,这是她头一次在欢爱过程中娇喘吟叫,前面九夜,她总是咬着唇,死不吭声,他还曾经担心她那两片又薄又嫩的唇瓣会否被咬破。   所以,这是否代表她的心起了变化?自己的温柔打动她了?她终究,逃不过自己布下的情网?思及此,一股窃喜和欣然涌上古煊的心头,不禁稍微加快了速度,还低头吻住她娇艳的樱唇。   屋内,一切变得异常安静,两人都无法发出声音,只有身体在起伏摇摆,结合得毫无空隙,他被她包裹得生疼,她被他撑到了极限,肉体和灵魂彼此融合,从此无论世事变迁,无论身在何方,两人的灵魂都可以紧紧附在一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冷君柔感觉全身疲惫,胸口好像被炸裂一般,整个生命被人满满地占据,不留任何空间,她想叫,却出不了声,浑身已被逼到临界点,忽觉他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一股热流宛如奔腾的瀑布落入到宽敞平坦的河床,没有了万马奔腾的气势,却更渗进无边的狂野之中。   甜蜜的满足从心头沁出,弥漫四肢百骸,一直渗入每一处毛孔。   蚀骨的缠绵结束了,旖旎的空气里只剩下彼此满足后的娇喘声和粗嘎声。   他健硕的躯体依然沉沉地趴在她香汗淋漓的娇躯上,俊颜一派邪魅,透着欢爱后的餍足。她果然是个尤物,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体会和感觉,让自己直想就这么沉浸在温柔乡中不自拔。   “丫头,你记住,朕是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你的身体只能为朕绽放!”他嘴唇猛然贴到她的耳际,轻轻吹出一股热气。   吐气如兰的冷君柔,全身霎时一个僵硬,她不由伸手捂住胸口,美目更加茫然和无助。那样的体会,确实很美,很令人回味,可惜,付出的代价太惨重,这儿,似乎起了变化,一切,好似再也回不了头。   “爱朕吗?”蓦地,他的嗓音低沉下来,盯着她哀伤的娇颜,精明深邃的鹰眸闪着某种不知名的光。   爱?爱……再次咬唇,她偏过头去,眼角悄然滑下泪。娘亲说,只有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被伤害,奈何……   “怎么了?让你爱朕有那么难吗?”他不高兴了,柔情也从眼中褪去。   难?不难,一点都不难!自己处处防备,无时无刻不告诫,可惜依然逃不过他精心布下的情网,自己的抵抗力还是不够!无声的泪,不由涌出更多。   她一个劲地沉默,令古煊内心很是烦躁,还夹杂着隐隐的沮丧。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自己想方设法,因何还是无法令她倾心?今晚的一切,可是自己从没做过,专属于她的,她却不知好歹!他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   甩去烦人的思绪,他忽然扯出另一件事,嗓音恢复了平淡,“朕要去冷家堡一趟,明天启程,你跟朕一起去。”   去冷家堡?明天出发?他现在才告诉自己!他总是这样,上次出宫,他也是早上才吩咐紫晴直接把女扮男装的衣服送来。   “怎么了?不想去?你没得选择,你是朕的贴身侍女,得跟随在朕的身边!”他故意把贴身二字说得很重,说完后,不顾她是否已经恢复元气,再次拉她共赴巫山。   随着下面一阵紧致,冷君柔身体僵直,有点儿颤抖。刚才的美妙体会再也不复返,他恢复了以往的粗鲁凶悍。他很用力,故意让她疼。   所以,她也不再给出反应,像以前那样,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他赋予的痛和快!   偌大的寝宫内,春意融融,旖旎和情欲的气味四处蔓延开来……   翌日,冷君柔在紫晴的服侍下用完早膳,换上一袭干净的外出服装,至于其他东西,紫晴都已帮她收拾好。自己跟随古煊外出,紫晴却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预先知道。   “紫晴无法跟姑娘前往,姑娘要自己保重,不过,我想皇上会好好照顾姑娘的。”紫晴把简单的包袱递给冷君柔,为了让冷君柔放心,还补充了一句,“皇上让姑娘同行,应该是想借此机会带姑娘出去散心,听说冷家堡是个很美的地方,姑娘与皇上就尽情享受这趟快乐之旅吧!”   冷家堡!再听这个词,冷君柔心头不觉又起震颤,是的,自己的确要去,去看看那是什么地方,了解清楚,对将来报仇也有好处!   给紫晴留下一声由衷的感谢,冷君柔提起包袱走出房门,直接来到养心殿的大院,却意外地惊见,豪华大马车旁不仅有古煊,还有……上官素若。他不是只带自己去吗?为何淑妃也一起?   上官素若见到冷君柔,也是非常惊诧,尖锐的声音已经难以接受地大嚷出来,“皇上不是要带臣妾去探望姑姑姑丈和表妹他们吗?为什么这个贱奴也会同行?” 048 爱与痛   由于古煊都是半夜潜去冷君柔寝室,加上他养心殿戒备深严,因此,除了林公公和紫晴,宫中依然没其他人知道冷君柔已被古煊宠幸过,难怪上官素若会感到惊诧和难以接受。   她挽住古煊的手臂,继续不满地嘟嚷,“皇上,您要人保护的话,皇宫里头大内高手如云,何必要一个贱奴跟去,臣妾不喜欢看到她!”   “你不去的话,就不用看到她了!”古煊终于开口,嗓音平静无波澜,令人无法猜到他的真正含义。   上官素若俏脸却已变色,内心羞恼不已,不敢对古煊生气,只能把怒气转到冷君柔那,狠狠瞪着冷君柔,似在警告,这笔账,本宫记着,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理会上官素若的警告,冷君柔隐藏哀痛的水眸继续盯着古煊,可惜,她看到的,一直是他挺拔冷漠的背影,然后还看着他和上官素若一起坐上那辆豪华大马车。   “姑娘,请上车吧。”林公公忽然出声,手指着旁边另一辆小马车。   冷君柔回神,满眼思绪地盯着小马车,她在意的不是它的普通和简单,而是……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是何苦?人家是淑妃娘娘,皇帝明媒正娶的妃子,可自己呢?   “姑娘——”林公公不觉又轻唤了一句,神色有点儿哀伤。   不去深究林公公为何会发出这样的眼神,冷君柔终收起心底那份不该有的失落,踏上马车。   队伍已经出发,冷君柔的心也跟着那一辗一辗的车轮跃动,可怜的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前方那辆马车内此刻会是怎样的情景。他们应该是在彼此相拥,谈笑风生,打情骂俏,甚至乎……   不,不要想了,冷君柔,别想了,管人家在做什么,那是人家的事,与自己无关。无情无爱,是娘亲千叮万嘱的,昨晚的某个过程只是一场梦,那些美好只是昙花一现,他在你心目中,仍然是那个风流好色、妻妾成群、冷酷无情、粗暴阴戾的皇帝,是你绝对不能招惹的男人!   那十个夜晚,只是一宗交易,他向自己索取肉体满足,自己换得冷若甄的不能进宫。今天他叫自己同行,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侍从,自己答应跟去,是为了了解更多关于负心汉爹爹的事。   此外,再无任何关联。   她不停地说服规劝自己,还拿起包袱打开,发现里面不但有换洗衣服,还有娘亲留下的那些小玩意,就连子轩送的那些也在。   与紫晴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她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紫晴。紫晴话不多,总是细心地把自己照料得无微不至。不过,这后宫当中,不知道有没有真情的存在,自己就曾想过和谢心怡交心,可到头来,只是自己在一厢请愿,所以,只希望紫晴是真心对自己好,而不是怀有某种目的。   而子轩呢?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想跟自己当朋友?彼此间的友谊能够保持多久?这次古煊远行,她还以为子轩会一起前往,想不到古煊带了另外两名官员。   不过也没关系,在这孤寂沉闷的路途中,有子轩和娘亲送的礼物陪伴,有子轩、紫晴和自己相处的时光做回忆,特别是自己和娘亲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也足够自己不会寂寞和孤单。   马车一路奔波,到了傍晚才停下,大伙准备在驿站过夜。   干净宽敞的大厅里,场面闹哄哄的,大家正在用晚膳。古煊和上官素若坐在中间那张精致的小圆桌,冷君柔则与其他官员和侍卫围坐于另一张大桌子。   幸亏上官素若带了几名宫女随行,才不至于让冷君柔局促于这些清一色的男人当中。   不过,她并不与人搭讪,只是默默端着碗筷吃饭,而且,还是最早一个离开饭桌的。   驿站事先被通知皇帝会经过这儿,因此房间都布置得很好,然而,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冷君柔却是无法入眠。心里闷闷的,像是堵着一样东西,就连娘亲留下的那些小玩意也无法让她振作和舒心。   最后,她放下它们,走到窗台前,或许是角度问题吧,这儿的月亮比皇宫的圆很多,也大很多,晶莹透亮,似乎能让人看到里面的景物。   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亲带自己在屋前赏月,跟自己说嫦娥仙子的故事,可惜,如今再也没人能陪自己谈心,自己虽然身处热闹的人间,心中的孤寂却比嫦娥仙子的还多,毕竟,她还有一个玉兔,还有吴刚。   假如,自己能把一半的阳寿分给娘亲,那该多好!自己不用这么彷徨,不用走上一条……不归路!   “总算尝到不肯爱朕的苦果了吧。”猛地,一个冷冽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似乎还夹着一股幸灾乐祸。   冷君柔回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悲伤至哭了!迅速抹去泪水,她若无其事地躬身,“奴婢叩见皇上。”   听不到回复,稍后,她只见一双黑色靴子慢慢映入眼帘,紧接着,自己的下巴被托起。   他的脸庞,俊美如旧,却也冷酷如旧,漆黑的深眸依然高深难测,突然,他扯着狂傲的薄唇,声明出来,“你已经是朕的女人,这辈子只能乖乖地呆在朕的身边,你想过好日子的话,就得好好思索一下,如何去博取朕的欢心!”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颤,唇轻抿着,不予回应。   他一个用力,扼开她的嘴唇,继续霸道强势地道出,“但凡朕的女人,身心都得属于朕,你也不例外!”   “那皇上呢?皇上又有几颗心给大家?又有多少爱分给众多女人?”终于,冷君柔驳斥出来,美目一眨不眨地,看到他眼光的晃动,还看到……他的怒火燃起。   空气里,顿时变得非常安静,静得几乎世界万物都停止了,就连彼此的呼吸声也没有!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四目紧紧相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古煊首先开声,语气冷得俨然千年寒冰,“知道朕为什么那般宠爱淑妃吗?因为她听话,她不会自命清高,她样样以朕为中心!除了她,后宫还有很多女人也是这样!以为朕一定要你吗?以为只有你才能令朕快乐吗?不!你有的,她们都有;你能做的,她们也可以办到;而且,你没有的,她们依然有!所以,对你,朕——不——稀——罕!”   给她留下一个咬牙切齿的瞪视,他怒气腾腾地转身,疾步离去。   看着由于他快速经过而受到震动的房门,冷君柔突然感觉,自己就是那道门,被震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双手抱臂,搂紧自己的身体,两脚无力地瘫软下来,靠着墙壁,她发出了无声的哭泣。 049 疑惑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和第一天差不多,不过,古煊再也没来找过冷君柔,正如他所说,“爱”他的女人数不胜数,何况乖巧听话、什么都以他为中心的上官素若跟随在旁,所以,对自己,他一点也“不稀罕”!   曾经,每次看到娘亲悲伤落泪,她都在想,爱情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人痛苦不堪?如今,她隐约体会到了娘亲的痛。   尽管一直在克制,可她清楚,自己已经爱上了他,无法自控地爱上他,而今能做的,就是趁着它刚萌芽,及时把它扼杀!否则,自己将来的痛苦远远不止于此。   她极力强迫自己忽视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但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若非报仇的念头支撑着,她恐怕无法走完这趟路程,原来,有些东西超乎想象的难熬!   到了第四天上午,车队终于抵达冷家堡!   豪华气派的厅堂内,装饰布置得喜气洋洋,摆了十来桌酒菜,皇帝和上官素若还有两名随从大官员被安排到中间那张最大的圆桌,与冷家的人聚在一起。   大内高手和冷君柔等人则被安排在旁边一张桌子。   其余的,都是冷家堡的人。   整个场面热闹非凡,各人都面带笑容,无不展示出对圣上亲自驾临的欢迎、敬重、激动和兴奋。   不同于前几次晚膳的不闻不睬,冷君柔正竖起耳朵,不着痕迹地留意着贵宾席那边的情况,果然听到了冷睿渊爽朗豪气的声音,“皇上大驾光临,实是冷家堡的荣幸,草民招呼不周,望皇上见谅。”   “冷堡主又客气了!”古煊嗓子低沉醇厚,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紧接着,是上官素若嗲声插话,“姑丈,姑姑,大家亲戚一场,不用这么拘束客套,再说冷家堡和朝廷联盟,这彼此间的关系更深了呢。”   “呵呵,若儿说得不错,那咱们就不客气了!”一个略带自豪的女音响起,是发自上官燕之口!   上次在皇宫,只见过上官燕的人,今天可谓头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不像娘亲的温柔细腻,她的是干脆利落,柔中带刚。   客套的话语结束后,席间有了一阵子的安静,不久,又是冷睿渊发话,召唤众人给皇帝敬酒。   于是大家纷纷站起,手中高举酒杯,口中大喊皇上万岁,将洗尘欢迎宴推上了最高潮。   午餐后,冷睿渊安排众人去休息,古煊和上官素若住进了最高级的厢房,冷君柔被安置的房间也很宁静和雅致。   稍作歇息,冷君柔踏出房间,在堡内闲逛,这也才发现冷家堡比想象中还大,根本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宫,难怪那天冷若兰在游御花园的时候敢用来做比较。   这么美的地方,却不属于娘亲,娘亲带自己四处漂泊,负心汉爹爹却和“妻儿”在这里安享人生。   越是体会沿途的美好,冷君柔内心愈加悲愤,脑海不禁又想起午膳期间偷瞄到的某些画面。   他为何对上官燕那么好?论容貌、性情、品质等,娘亲样样都比上官燕强,最主要是的,娘为爱那般付出,结果呢?是遭到抛弃而痛苦身亡!   刚才,看到他和上官燕恩爱有加,她真恨不得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娘亲,质问他,除了冷若甄和冷若兰,他是否知道还有另一个女儿!   “姑娘,你……没事吧?”猛然,一个温润的呼唤,将冷君柔从悲伤痛恨中拉了出来。   隔着眼泪,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是……冷逸天,像上次那样,他又给自己递来了一块手帕。   “在下冷逸天,上次在皇宫我们见过的,不知姑娘还否记得?”冷逸天炯炯有神的眼眸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两次见面,他都碰上她在黯然落泪,到底是什么,让她这般伤悲?   暂不回复,冷君柔只是默默回望着他。她当然记得,所有对她好的人,即便是只见过一次面,她都记得。想不到,他是冷家堡的人,还是冷睿渊的第一个入室弟子。   “听淑妃娘娘说,姑娘是皇上的侍从,在下冒昧,请问姑娘尊姓芳名?”冷逸天又道,嗓音还是相当柔缓,态度也很亲切。   “我叫冷君柔。”终于,冷君柔回了一句。   冷逸天则立即瞪大眼睛,“你也姓冷?那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师父认识!”   冷君柔愣了愣,编了一个谎言,“很小的时候,我就父母双亡,是师父在雪地里捡了我,那天很冷很冷,师父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我的姓也是师父赐给的,看来,我们真有缘分!”冷逸天黑眸透着闪亮的光芒。   冷君柔讷讷一笑,稍后,迟疑地问出,“对了,冷家堡……是何时建有的?”   “约有19年了,是师父和师母一起建造的,由起初的十来人慢慢发展到现在的几百人!”   19年,那就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了。冷君柔又接着问,“堡主和堡主夫人的感情似乎很好。”   “嗯,师父很疼师母,一直以来和师母恩爱有加,是大家的伉俪典范,堡内的男人从不纳妾,就是为了响应师父只爱师母一人。”冷逸天不知缘由,毫无戒心地回答着,他希望能和她多聊,聊什么都可以。   冷君柔听罢,内心即刻涌起了一丝苦涩悲酸的冷笑。好一会,她收起心中悲愤,做出请求,“堡内风光很美,我想逛逛,但又不知你们是否设有机关,我担心误闯到禁地。”   “在下正好有空,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带姑娘走走?”冷逸天迅速自荐,得到她的点头同意后,他更是激动难掩。   整个下午,他带她游逛于整个庄园,一路跟她讲解,冷君柔都不着痕迹地暗记下该记的信息。   直至傍晚时分,两人才结束行程,一起回到住所这边。   跟中午一样,今晚还是集体用膳,冷君柔吃完后自个回寝室。   她呆坐床前,手里抓着一只玉质手镯,因为心中有恨,她极少拿它出来。娘亲跟自己说过,当年爹爹送这块玉镯给她的时候,说了一句誓言,“馨儿,玉镯代表我,我会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今,玉镯还在,他却已另娶她人,牵的是别的女人的手,娘亲则孤独寂寞地深埋泥底。   满怀悲愤,冷君柔再也无法呆在房中,于是收起东西,迅速冲出门外,一路疾走至蒲公英花前,中午游逛的时候,她发现了这片距离大屋不远的花海。   她先是出神凝望着,而后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顷刻,一首悠扬婉转、凄凉悲切的曲子在花间逸开来,让人听着好不心酸。   接着,她闭上眼,嘴唇继续娴熟地操控着薄叶,整个人深深陶醉曲中,到了停下时已泪流满面。   正好,身后响起一个醇厚的嗓音,“这首曲子,很感人。”   身体倏然一僵,她快速抹去泪水,回头之后,果然见到冷睿渊伫立眼前。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他,即便是借着淡淡的月光,她也能清楚看到他深刻英俊的轮廓。   她的古怪眼神,纳闷到了冷睿渊,只见他俊脸微窘,打开话题,“请问姑娘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它叫蒲公英的眼泪。是我师父独创的。”冷君柔低声应答,嗓音伤感如旧。   “能创作出如此动听感人的曲调,必定是个很有才气之人。”冷睿渊赞叹出来。   “师父是天底下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冷君柔眼神有了瞬间的骄傲和自豪,稍顿后,神色又恢复了凄切,“可惜,好人没有好报,老天爷并不厚待她。”   “照姑娘这么说,你师父莫非已经……”   “师父深爱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几乎付出一切,结果却是遭到他的抛弃,师父积郁成疾,依然奢望他会回心转意,可惜到临死前还是等不到那个男人。师父,并无令夫人的福气!”泪水再次克制不住地涌上冷君柔的眼眸,发觉冷睿渊面色怔了一下,于是不着痕迹地解释,“听闻堡主很爱堡主夫人,为了堡主夫人还永不纳妾,所以,令夫人很幸福!”   冷睿渊恍然大悟,讷讷一笑。   “恕小女子冒昧问一句,堡主夫人是冷堡主第一个心爱的女人吗?”   约有片刻,冷睿渊才点头,“不错,除了燕儿,我从没爱过任何女人。”   按住心里的强烈震动感,冷君柔继续急声追问,“那之前呢?凭堡主的条件,应该有过一些风花雪月或者露水姻缘吧?”   冷睿渊霎时又是一个怔愣,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冷君柔,内心好奇不已,稍后,又是如实应出,“燕儿是我结识的第一个女子,也是唯一一个!”   第一个?唯一一个?不,不可能!那娘亲呢?那自己呢?没有他和娘亲的欢爱,自己又如何降临这个人间?所以,他根本就是在说谎!   内心犹如波涛汹涌,冷君柔睁大眼睛瞪着他,想揪出一些痕迹证明他在撒谎,然而,她找不到!那张英挺的面容没有任何心虚,漆黑的眼眸也无任何闪烁和躲避!   “姑娘,你……没事吧?”冷睿渊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内心的困惑膨胀到极点,可他并不表露出来,最后,对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提出告辞,“我先走了,时间不早,姑娘也回屋歇息吧!”   说罢,不带她回应,他已转身走开。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冷君柔眸光闪晃,俏脸尽是复杂的思云,到了他已消失好一阵子,她也满腹疑云不解地离开这块伤心地。   刚回房不久,忽见古煊闯进!   俊美绝伦的脸庞,深沉阴霾,眸间蓄着一簇强烈的火苗,正对她发出幽冷的寒光。 050 “他”来了   “你到底是谁?”他冰冷的嗓音,在这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响亮。   或许是心中对他有怨恨,又或许是刚才的悲伤仍旧未退,冷君柔并不作答,只是漠然睨视着他。   古煊更加怒火中烧,继续厉声盘问,“你接近冷睿渊和冷逸天到底有何目的?”   这次,冷君柔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冷睿渊、冷逸天见过面?莫非……他派人监视自己?   魁伟挺拔的身躯,闪电般地冲到她的跟前,古煊将她围困在床榻与他之间,伸手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命令,“回——答——朕——的——话!”   冷君柔无法再沉默,便也依言应答,神态维持着冷淡,“奴婢是谁,皇上不都一清二楚吗,至于冷堡主和冷公子,只是无意的结识。”   “无意的结识?无意的结识会一起游逛?会半夜交谈?还对他们抛媚眼?”古煊俨然一个吃醋的丈夫,恐怕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此刻样子有多恼怒,“你是天生犯贱喜欢到处勾引呢,或是德妃吩咐你这么做的?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他这是什么话!自己在他心目中,难道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为何扯上谢心怡?难道自己是谢心怡的人,就一定会帮谢心怡做事的吗?本就悲痛的心,也倏然升起了一股闷气,冷君柔干脆别过脸,不愿再面对他那可恶至极的模样。   已被怒火和妒忌遮住精明的古煊,以为她是默认了,暴怒得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强烈的痛,让冷君柔不得不转回脸庞,忿然控诉出来,“是否奴婢说了皇上就信?皇上刚才不也在怀疑奴婢的话吗?”   “你说真话,朕自然会信你!”   真话?恐怕自真的坦白了,他也不会相信吧!冷君柔唇角扯出一抹悲哀的冷笑,苍白的唇间逸出无力的低吟,“时候不早了,皇上请回吧,可别让淑妃娘娘久等。”   可惜,他没有离开,而是……高大的身躯迅速压下,大手揪住她的衣襟口,用力一扯。   兹——   冷君柔薄薄的衣衫立即被撕开来,露出了浅紫色的肚兜。她羞恼,急忙拉紧衣裳,发出抗拒的声音,“不要,我不要!”   古煊没有理会,拿开她的手,突然又是兹的一声响。他总喜欢这样粗暴地对她!   冷君柔内心慌乱加剧,为了挣脱,不惜套用他的话来回击,“你不是说不稀罕我吗?那因何还要这样强迫我?我不温柔,我不爱你,不听话,我……一无是处,所以,你快走吧,去找那些样样以你为中心的女人!别——再——碰——我!”   她在等着他放手,可惜,他没有!   她不觉更加心急如焚,经过那次的羞辱,她真的不愿意再承欢于他的身下!故她只好继续劝解和抗拒着,“这儿是冷家堡,不是皇宫,在养心殿你还能保密,可这是人家的地方,难道你想被人知道你和一个卑微的宫女……搞在一起?朝廷不是正与冷家堡联盟吗?虽然我不清楚你这次来冷家堡的目的,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想有意外发生的话,最好立刻离开,趁着他们还没发觉之前赶快离开!”   终于,他停止了,阴沉的目光似要吃人似的瞪着她,然后,他怒气腾腾地转身朝外冲去。   看着再次被震动的房门,冷君柔舒了一口长气,不过,除此之外心里好像还有另一种感觉,一种她理不清而又不想去理清的感觉,像是惆怅,像是失落,更像是……悲哀!   继续心不在焉地呆愣了一阵子,她取出手镯,思绪回到刚才与冷睿渊见面的情景上。   负心汉爹爹,为何要撒谎?她宁愿他说不喜欢娘亲,也不接受他那样的说辞,那简直是侮辱娘亲对他的爱,侮辱了身为他的女儿的自己!   那个上官燕,到底有何魅力让他这般为她?再说,就算他很爱很爱上官燕,也不该否认和娘亲在一起的那段过往!   ——馨儿,玉镯代表我,我会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他送定情信物给娘亲时说的誓言,很明显,代表着一生一世。   莫非,是娘亲在说谎?不,不可能,娘亲那么善良温柔,断然不会欺骗自己,而且也没必要骗自己,最主要的是,娘亲这些年来郁郁寡欢,确切说明了对爹爹是多么的深爱。   或者,是自己弄错了,这个冷睿渊不过是碰巧跟负心汉爹爹同名同姓,而非同一个人?但是娘亲的画像又如何解释?   紧紧握着手里的玉镯,看着它在烛光辉映下散出的碧绿之光,冷君柔满是疑云的心,逐渐形成了一个主意。明晚得再去一趟蒲公英花田,而且,要戴上这只玉镯!   到时,她看他还如何伪装下去,她坚信,他就是那个负心汉爹爹!   可惜,冷君柔的计划,被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翌日上午,堡内一片慌乱,原来,蓝子轩突然来临,还是昏迷不醒地被两名御林军侍卫抬着进来!   客房里,气氛异常凝重,古煊侧身坐于床沿,边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蓝子轩,边听侍卫的禀告。   “皇上出发的第二天,朝堂忽然起了纷争,据说兰陵王正从封地赶来京城,于10天后抵达,蓝大人自觉事态严重,又不想假手于人,便亲自前来找皇上。大家日夜兼程,昨天抵达冷家堡的边界,孰料倾盆大雨导致山路倾泻,蓝大人一时把控不住,连人带马滚下山坡,属下找到他时,他已处于昏迷状态。”   侍卫刚刚说完,太医便匆忙赶到,给蓝子轩诊察,最后确定,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堕马的时候估计撞到后脑勺,导致昏迷不醒。   古煊忐忑的心放下些许,他屏退众人,继续自个守在床前,满眼复杂地凝望着蓝子轩,整个心思被侍卫方才的禀告所充斥。   这次前来冷家堡,是受冷睿渊的邀请,实则也是冷睿渊想试探他的诚意,故他不惜纡尊降贵,千里迢迢前来,除了表现自己的诚意,也希望借此机会对冷家堡有个了解。想不到,自己才踏出宫门,敌人就迫不及待地行动了。   他们是早有预谋呢?或是正好趁此机会?至于冷睿渊,是否也涉及其中?一切的疑问,恐怕只有等蓝子轩醒来才能揭晓!   剑眉蹙得更甚,他微微叹息着,蓦地,一阵房门被推开的响声,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走了进来。她……来做什么?看着她满眼担忧的注视着蓝子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吃味。于是,沉声质问出来,“你过来做什么?”   “奴婢会医术,想看看蓝大人的伤势。”冷君柔便也如实应答,语气如面容一般的冷淡,视线仍然落在蓝子轩的身上。   古煊薄唇一抿,便也不吭声,看着她在床前蹲下,还握起了蓝子轩的手,他便扭头,走向窗台边。   冷君柔屏息凝神,认真仔细地给蓝子轩把着脉,完毕后,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开,幸好,他并无大碍!   没有即刻离去,她继续趴在床前,默默看着他。不一会,终于等到他的醒来!   带着温暖的眼睛,睁开之后似乎闪过一丝错愕,接着眼神转为迷惘深情,蓝子轩轻轻抬手,缓缓爬到她的脸上,干涸的嘴唇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呼唤:“J—E—S—S—I—C—A—”   他……他在说什么?还有,他……为何这般亲昵地抚摸自己的面颊?瞬息间,冷君柔被蓝子轩的古怪所震住。   正从窗边返回的古煊,则被蓝子轩大胆放肆的举动挑起了怒火,只见他俊颜变色,眸光吓人的阴鸷和冰冷。   ------题外话------   蓝子轩一个古代人为什么懂得叫出一个英文名呢?其实他是被……嘿嘿。请继续看下章。 051 回宫【修】   特别是看到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继续用那色迷迷的眼睛若无旁人地盯着冷君柔,古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提高声音道出,“醒了?”   蓝子轩终于留意到他,看清楚他的容貌,先是一震惊,又见他那身古怪的服饰,更是迷惑不已。   古煊怒火在持续,冷哼斥责,“摔了一跤就变傻、变哑巴了?见到朕还不行礼?”他一直主张在私底下蓝子轩无需遵循君臣之礼,现在他却用这个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蓝子轩则更加瞠目结舌。朕?好像只有古代的皇帝才会用这个称号,莫非……   “子轩,听说你堕马了,没什么事吧?你要是感觉有任何不适,务必告诉我们。”一直静默的冷君柔忽然插话,语气充满关心。   蓝子轩也看到了她的服饰,心中困惑不断膨胀,又从正对着他的一面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装扮,终渐渐明白了过来。时空机发射成功,自己真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不过,自己是如何认识他们的,还有,她因何称自己为子轩?子轩又是什么人?   满脑混乱,蓝子轩头疼不已,他还来不及问出这些,便又听皇帝怒喝出来。看着盛气凌人的皇帝,他暂且编造谎言解释道,“对不起,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失忆?冷君柔大吃一惊。   古煊则鹰眸眯起,犀利地盯着他,似要把他看个穿透。失忆?他真的失忆?自己一大堆疑惑等着他来解释,他竟然失忆了!   “对了,请问我叫什么名字?你们又是谁?”蓝子轩突然又道,避开古煊精明的视线。   “你叫蓝子轩,东岳国人,任御前侍郎一职;我叫冷君柔,是德妃娘娘带进宫的侍女。”冷君柔马上替他解答,介绍古煊时,先是讷讷地对古煊望了一眼,“他是东岳国的皇上。”   不待蓝子轩反应,古煊已经发出质问,“蓝子轩,你确定失忆了?如实告诉朕!”   蓝子轩怔了怔,毅然点头。   “好,反正你身体也没大碍,那明天启程回宫!”古煊又道,干脆果断。   他话一出,不但蓝子轩震住,冷君柔也是。而且,蓝子轩还直接发出请求,“皇上,回宫之前,臣想先去岐山看看,那儿的景物,说不定能帮臣恢复记忆。”   “子轩说的不错,通常来说,熟悉的环境能够很有效地促使记忆恢复。”冷君柔也赶忙附和,她也不想就这么徒劳无功地离开这儿。   古煊继续皱着眉头,稍后,给出回应,“好,朕让冷堡主带头,姑且让你去走一趟,不过朕先声明,不管你恢复记忆与否,明天都得跟朕回宫!”   说罢,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注视,扬长而去。   随着古煊的身影自门口消失,蓝子轩视线回到冷君柔那,开始了与她的对话,“你叫君……柔,是吧,请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古代男女之间不像现代那么开放,她叫自己子轩,两人关系必定还不错。   冷君柔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一下,迟疑应出,“我们是……朋友。”   朋友!蓝子轩心头一喜,“那你能跟我说说我们之间的故事吗?能否告诉关于我的情况?”   对着他万分期待的眼神,冷君柔便也不做推搪,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   她刚说完,古煊再次进内,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他们不由分说,动手将蓝子轩抬起,将他抬到院子的马车上。   然后,由冷睿渊带头,一行数人走出冷家堡,不久抵达岐山,停在蓝子轩堕马的地方。   蓝子轩心情沉重,沿着整个山谷慢走,可惜,根本不见时空机的影子,也没有……自己的肉身。   “怎样?是否有点印象了?”古煊来到他的身边,严肃地问。   蓝子轩摇头,双眼依然迷茫地看着四处,最后,整个山头都寻遍了,还是毫无结果。不得已,他只好跟随众人回堡。   由于古煊执意明天离开,冷睿渊也不好挽留,召集众人给举行一个欢送会,再次表达大家对皇帝的敬重与对朝廷的归顺。   欢送会比洗尘宴更热闹,心事重重的冷君柔丝毫感觉不到喜气,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回房。   呆呆望着玉镯,她内心很是不甘,本来下午蓝子轩出去寻找“记忆”时,她也打算跟上,看能否找机会接近冷睿渊,奈何被古煊一口拒绝。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徒劳无功地离开?这次是古煊,自己才能进入这儿,下次呢?自己想再找他恐怕会很艰难吧。   所以……她握紧玉镯,毅然走出寝室,再次抵达那片蒲公英花田。   像昨晚一样,她悲伤地吹着曲子,希望能把冷睿渊引来,可惜三更已过,仍不见冷睿渊的人影,最后,她只好愁眉苦脸地折回住处,一直无眠到天亮。   用罢早膳,在冷睿渊等人的恭送下,古煊率领大家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古煊与上官素若仍然共乘一辆马车,冷君柔乘小马车,蓝子轩则与太医坐在一起。   回宫的马程明显比来时快很多,车队一路颠簸,直至午膳才停止。   在一间干净幽雅的酒楼包了一层,大伙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对着美味特色的饭菜,冷君柔没有半点胃口,估计是昨晚彻夜不眠,加上心情沉重,她今天起床后忽然觉得很累,胸口作闷,就连早膳也是勉强吃了几口。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关切的声音,蓝子轩走过来了。   冷君柔抿一抿唇,微微蹙起的柳眉底下,美眸带着淡淡的忧伤。   蓝子轩看着,心生怜惜。曾经,他在秦雪柔身上也看过这种忧伤,当时,秦雪柔是因为被云赫所伤,经历了一场痛不欲生的爱情;可眼前的她呢?难道也是为爱所痛?伤她的人又是谁?不愿看到她伤悲的模样,蓝子轩眸光一闪,语气轻快地道,“对了,我给你讲个笑话。”   说罢,不顾她疑惑的眼神,他清清喉咙述说出来,“从前,有一个武官在战场上督阵时,查获一名逃兵,他大发雷霆,写下了一道手谕:作杖毙论处。谁知‘毙’字不会写,想改打军棍,可是‘棍’字也不容易写。最后只得对逃兵说:去吧!今天便宜你了。”   冷君柔听完,终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见她笑颜逐开,蓝子轩也心头大喜,曾经,他想方设法逗秦雪柔笑,可惜都无法如愿,如今,前世的她总算给不负他的心思。压住激动,他不禁趁机催促她吃饭,还体贴地为她夹菜。   盛意难却之下,冷君柔便也端起了碗筷。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坐的正是古煊和上官素若,上官素若依然在为提前结束行程而纠结,边吃边撒娇,“皇上,不是说好会在冷家堡逗留十日的吗?如今急匆匆地赶回宫到底因何缘故?蓝子轩到底带了什么消息过来,而非要皇上回去不可?其实臣妾真的还想多呆几日,表妹她们本打算今晚举办篝火会……”   “那朕命人送你回去。”不待她说完,古煊沉声打断。   “呃——”上官素若一愣,心头纳闷更深,她常跟他撒娇,尽管有时他也会不耐烦,可都不像现在这样,他似乎……很生气,很愤怒。   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美目四处流盼,恰好看到蓝子轩对冷君柔的呵护,令她感觉非常碍眼,不由鄙夷哼出,“果然是个贱货,不知廉耻,就晓得到处勾引男人。”   其实,古煊早就留意到那边的情况,怒气也正是因此而起,如今上官素若这么一说,等同于火上加油,只见他俊美绝伦的面容变得更加深沉阴霾,一声不吭,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题外话------   是的,蓝隽魂穿了,穿到了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蓝子轩身上。至于蓝隽的肉身又在哪里了呢?当然是后面揭晓的,咔咔。亲们想看蓝隽为什么会穿越过来吗?可以移驾去看紫的另一本书《绝色尤物》,是现代文,与《尤物皇后》是前世今生的系列文,两本书故事独立,内容不同,人物性格也不一样,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人物,演绎出不一样却都是感人肺腑的人生路。亲们想看看柔的另一世经历的是怎样震撼精彩的人生?请去看《绝色尤物》。O(∩_∩)O~ 052 半夜的痛(二更)   路上无惊无险,经过3天的路程,大伙终于回到皇宫。   蓝子轩被古煊带去了御书房,冷君柔则自个回到住处。或许是久不见面吧,紫晴表现得异常欣喜,拉着冷君柔左瞧右看,眼中逐渐透出怜惜,“姑娘瘦了许多,这趟路程必定很辛苦吧。”   “可能是水土不服,导致食欲不振。”冷君柔抿一抿唇,并没说出真实情况。   “这样啊,那紫晴明天命人煮好吃的给姑娘吃,保准姑娘尽快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看着殷切真情的紫晴,冷君柔心头顿觉一暖,冲她感激一笑,而后在她的协助下,泡了一个热水浴,将身上的尘土和疲惫通通洗掉。   夜幕已经降临,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睡袍,静静伫立窗前,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思绪回到前几天。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切都不到自己做主,不过,她是不会放弃,往后必定找机会再遇遇冷睿渊,让他自动承认他就是那个害死娘亲的负心汉爹爹。   那天早上离开冷家堡之际,她还特意跟冷逸天道别,她不清楚冷逸天对自己有何居心,可她知道,和冷逸天结识对自己将来要找冷睿渊报仇绝对起着极大用处。   古煊这次虽然提前结束行程,但她清楚,朝廷和冷家堡的联盟势在必行,至于冷若甄将来是否还会进宫,这无法估计。   所以,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和谢心怡合作,尝试光明正大地当古煊的妃子?   之前在外面,他因为忌讳而不与自己欢爱,如今回宫了,他还会不会来?理智上,她不想他来,可内心底,又存着一丝期盼。   子轩呢?古煊拉他去御书房,会不会教训他?经过这几天在路上的相处,失忆后的蓝子轩,似乎变得和以前有点儿不同。   他对自己依然关怀备至,不过,总是用炙热的眼神盯着自己,把自己弄得相当尴尬和窘迫但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有他,自己的归程不至于像去时的沉闷与痛苦。   休息的时候,她经常看到他很投入地盯着某个方向,估计是在努力拾回记忆,那种彷徨和无助,让她总忍不住萌生心疼。   自己的医术无法帮他,希望皇宫的御医能令他恢复记忆,否则,她不敢相信,脑海一片空白的他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头发已经干了,她回床躺下,身体明明很疲惫,她却无法入眠,借着淡淡的烛光,她出神地呆望着空荡荡的身边,脑海不由自主地闪现出那些画面。原来,即便自己是被逼的,可那些情景,还是被自己记在心中了……   外面的钟鼓声提醒已到半夜,他,真的不会来了。往后,他尊贵的脚步恐怕再也不会踏进这间象征低微的房间,矜贵的龙体不会再爬上这张普通的床榻。   其实换个角度想,自己是否应该觉得庆幸?毕竟,跟某些嫔妃相比,自己能够连续十夜得到他的“宠幸”,已算是天大的恩宠!   两片粉嫩的娇唇,微微一扯,形成了一抹苦涩悲凉的笑,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烛光,冷君柔渐渐热泪盈眶…… 053 怀有龙种   冷君柔回宫后的第三天,谢心怡才来,原来,趁着古煊出宫期间,她跟太后请示回娘家丞相府,碰巧染上风寒,只好等风寒退了才回宫。   她依然装得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借着对冷君柔的关心,不着痕迹地查询这趟旅途的情况。   冷君柔避轻就重地应付,最后,当话题转开,谢心怡再次劝她勾引古煊时,她正式做出了拒绝,“关于这件事,请德妃娘娘以后别再提了,皇上后宫佳丽众多,什么类型都有,非奴婢一介宫女能比。”   谢心怡不以为然,继续分析道,“不错,你是没有良好的出身,没有强大的后台,但你有绝色的容貌,有脱俗的气质,最主要的是,你能获得皇上的特殊对待。你知道吗,真正的侍女是要服侍别人,而非像你这样,有专门的奴才供你使用!”   “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我和皇上,真的不可能!他再也不会理会我了!”有感而发,冷君柔语气掩不住的悲酸和痛楚。   谢心怡觉察,先是怔然,而后,语气甚急地追问,“你的意思是……你试过了?你在冷家堡勾引过皇上?可皇上不接受?哎呀,你怎么不预先跟本宫说,本宫可以教你怎么做呀!”   “我没勾引他!从没!”冷君柔也气急败坏地强调,“刚才那么说,是想告诉你,你的提议绝对行不通,真的行不通,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提了!”   一直以来,冷君柔给人的感觉都是淡然冷静,甚至荣辱不惊,但今天,这是谢心怡头一遭看到冷君柔表露出这种令人困惑不解的模样。   不理会谢心怡探究的眼神,冷君柔稍顿后,发出一个请求,“小姐,我记得你当初说过,假如我不想留,你不会勉强,那你现在能把我送出宫吗?”   登时,谢心怡又是一阵目瞪口呆。自从陷害淑妃那件事后,冷君柔对自己冷淡了许多,还客套地称呼自己为德妃娘娘,如今她唤自己为小姐,看来,她真的准备走,到底是什么,什么令让决定离开?   “跟随小姐进宫,本以为可以协助小姐成为皇后,实际上,君柔无能,所以,君柔打算隐退,让小姐重新寻找能干之人助小姐一臂之力,好让小姐早日实现梦想。”冷君柔自顾阐述,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个皇宫不属于自己,却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离开,会在今天临时做出这个决定。   “君柔——”   “君柔自问没条件跟小姐请求,不过,还是希望小姐看在君柔为你受过牢狱之灾的份上,答应君柔这个最后的请求。君柔不管去到哪,都会记住,曾经有一个人,厚葬我娘,为我娘提供了一处幽静,而且,曾经关爱过我。”回想过去,冷君柔心潮澎湃,胸口充斥着无尽的伤感,她曾非常痛恨谢心怡的狠毒和利用,不过,她也无法忘记某些让人心暖的过往。   谢心怡精明的双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一会儿后,一副慎重地给出回复,“关于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迟点我再给你答复,嗯?”   冷君柔稍怔,便也听从,还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接下来,彼此都不再吭声,直至紫晴把午膳端进来。谢心怡也趁势离开。   “姑娘,你们又吵架了?”紫晴边把饭菜放置桌上,边不着痕迹地询问。   “呃,没……没有。”冷君柔闪烁支吾着,端起汤碗准备喝汤,谁知一闻那鱼腥味,胃里立即一阵恶心,毫无预警地干呕出来。   紫晴见状,诧异又关切,“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呕……”冷君柔来不及回答,霎时又是一阵作呕,直至紫晴拿开鱼汤才停止。   “姑娘你真的没事?怎么会无端端呕吐呢?”紫晴已经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冷君柔接过,喝了几口,顺顺喉咙后,给紫晴一个放心的眼神,继而重新端起饭碗。   她心不在焉地吃,紫晴则默默守在一旁,用探究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由于胃口不好,冷君柔只勉强吃了一些,待紫晴收拾餐具走出去后,她马上自个把脉,经确定,俏脸倏然转白。   真的是怀孕了!   难怪最近疲惫乏力,胃口不佳,见到油腻或鱼腥味都会反胃作呕。月事迟了七八天,她也曾纳闷过,最后却以为是这些天奔波赶路所致,孰料竟是……   其实,那些夜晚不休止的欢爱,加上古煊并没有命人给她送来避孕药汤,她早该料到会怀孕,只是,自己一直不去正视这件事,如今,再也逃避不得。   古煊若然知道自己怀孕,会是怎样的反应?上官素若上次流产,自己肚里的孩儿算是他的第一个子嗣,他是欢欢喜喜地接受呢,还是……直接赐给自己一碗堕胎药汤?   不过,倘若他不想自己怀孕,应当在那段日子及时给自己避孕的,她可不相信他是忘记了,毕竟,他的心思是那般慎密。   所以,他是有意让自己怀孕的?原因呢?   对此,自己又该如何打算?母凭子贵,利用这个孩子趁机成为他的妃子,然后利用他的力量来灭掉冷睿渊?   不,他肯定不会同意!女人,他最不缺;儿子,他可以找别的嫔妃生育,他才不会为自己而去打破与冷家堡的友好关系。   但是……   想着想着,冷君柔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向门口,原来,她还是想去告诉他,尽管希望很渺茫,她依然想试一试!   在门口犹豫了约有片刻,她继续迈起步伐,朝正殿方向走,由殿里一个小太监告知,古煊此刻正在寝宫午休。   大红朱门大大敞开,她轻移莲步,踏过那软绵绵的红色地毯,径直来到他的寝室外,心慌意乱地踌躇了一会儿,她抬脚进内。   越靠近龙床,她越是小心翼翼,脚步轻微得几乎没有声音,以至于,她清晰听到了一阵调笑声。   身体立时起了微抖,隔着明黄色的幔纱,她看到,那张巨大的龙床上,上官素若跨坐在古煊的身上,刚才的调笑声,恰是发自上官素若之口。   娇躯已成僵直,冷君柔本就无血色的脸庞此刻更是蜡纸般苍白。这些天,他都没来找过自己,自己还自个安慰地认为他忙,然而,实际上呢?   自己真傻,傻得可笑,傻得可悲,他是皇帝,众多女人抢着争宠的皇帝,又岂会为某个人而守身?   记得娘亲说过,孩子是一对相爱的男女的爱情结晶,只有在父母彼此相爱的情况下出生的孩子才是幸福的。因为负心汉爹爹辜负了娘,自己并不幸福;那么同样道理,皇帝不爱自己,所以自己肚里的孩儿,和自己一样。   心,难以形容的痛,冷君柔再没勇气去听和看里面的情景,她一手捂着平坦的小腹,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走,从眼中淌出的泪水一路洒在昂贵的鲜红地毯上。   脑海里,尽是刚刚见到的画面,她亡命地奔跑着,很久很久才停下,因为她撞到人,被那人拉住了。   “君柔,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是蓝子轩,他英俊的面庞尽是关切和疑惑。   冷君柔紧咬唇瓣,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呆呆凝望着他,看着他那春风般温暖的脸庞,泪水顿时流得更汹更猛。   梨花带雨的她,让他感觉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心疼,简直心如刀割。他想也不想便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 054 无情蹂躏(高潮)   宽阔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人忍不住靠近,悲伤欲绝的冷君柔再也不顾任何礼教规矩,伸手给他回抱,无声抽泣了出来。   感受着她单薄的身子在自己怀中颤抖不停,蓝子轩不禁也黯然痛楚,双臂一收把她搂得更紧。他还下意识地轻拍她挺直的脊背,安抚她别难过。   过了很久,冷君柔才停止哭泣,看着他胸前的衣袍被自己的泪水染湿了一大片,她泪痕未干的娇颜涌上一丝歉意,“子轩,对不起,我……”   蓝子轩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按在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上,再次关切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否哪儿不舒服?”   “我……我没……没事。”冷君柔思忖片刻后,还是决定隐瞒,她不知道如何跟他坦白,再说这个秘密即将消失,没必要让其他人知晓,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为了转开他的注意力,也是真心想知道他的情况,她接着反问出来,“你呢?那天以后再也没见过你,你身体都好了吧?记忆呢,有没有进展?”   “嗯,身体方面没什么,不过,我对过去的记忆依然一无所知,特别是……对父母,我感到很陌生。”尽管心底仍在为她忧虑,蓝子轩便也依她转开话题。   冷君柔吸着鼻子,按了一下他的手臂,“是这样的,你别急,慢慢来,一定会恢复记忆的。对了,伯父伯母有没有跟你说说关于你的过去?”   “他们有跟我提及,而且,他们待我很好!”蓝子轩回复的同时,脑海浮起一对面容慈善的中年夫妇,还有这几天他们对自己的疼爱、关心与呵护,令人深深感动。然后,他还想起另一个人,嘴里忍不住发出感叹,“如今最大的烦恼是,每天看着皇上为国事操劳却帮不上忙,对了,我以前真的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吗?”   一听那个名字,冷君柔无法自控地忆起刚刚见到一幕,整个人顿时又是一阵轻微的颤抖,恢复状态后,她再做安慰,“你也无需太自责,朝廷有那么多官员,总会有人协助他的。”   蓝子轩颌首,还想再开口,忽闻另一道嗓音响起,“来了?”   沉沉的,冷冷的,是古煊!   “臣叩见皇上。”蓝子轩已然行礼。   冷君柔身体则再度呈现僵硬,他不是在房里和上官素若调情说爱的吗?咋这么快就出来了?潜意识里,她想抬头去看他,可理智上,她还是忍住了,就连请安也不做。反正,自己在他心目中什么也不是。   “来,随朕去御书房!”一声听不出任何情感的吩咐,随着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古煊冷酷地走开。   蓝子轩不忘对冷君柔留下一句辞别,然后也才开始迈步。   脚步声渐渐远去,冷君柔这才抬头,紧紧盯着那抹挺拔修长的身影,清眸逐渐蒙上一层哀伤之色。   她还以为他刚才会像往常那样,对自己的“不懂规矩”教训一番,可是,他连看自己一眼也不屑。   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什么都不是。如他所说,自己只是个供他泄欲的卑微宫女而已。宫女和皇帝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那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自己和他之间,真的结束了,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自己本就决定出宫,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所以,自己应该收起痴心妄想,当机立断,尽早将胎儿弄掉。   主意已决,冷君柔眸中潋上清冷的光芒。她扭头,朝着相反方向走,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许多,她却毅然艰难地往前迈进。   回到寝室,她马上取出医书,查到了几种能够滑胎的药物,上次谢心怡给自己的那个香料正是其中一种,可惜已经被缴获,自己又不能和谢心怡再要,因为,精明如谢心怡,说不定会觉察出自己的情况。   御药房那边戒备深严,想从中盗取,也是不可能。唯今之计是……出宫去买,而能帮自己的人只有紫晴和蓝子轩,但他们也是不能知道实情之人!他们对自己的好,无需置疑,可自己还是不敢贸然行事,毕竟,自己怀的是龙种,他们一旦知道,古煊肯定也会知晓。   所以,自己只能亲自出宫,可是,用何种理由出宫才不会引起怀疑呢?   握着医书,冷君柔悲愁万分地皱起了眉头。她过于投入苦思,以致紫晴进来也不觉察。   见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紫晴一如既往地呈现关怀,“姑娘,你怎么了?”   冷君柔这才回神,先是悄然合上医书,不让紫晴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内容。   “姑娘这几天不是胃口不佳么,我刚从御膳房那边问了一个处方,等会煮水给姑娘服用,姑娘服用后必定食欲大振。”紫晴没有注意,开始禀告某件事。   冷君柔听罢,心头一阵感动,“紫晴,麻烦你了,不过暂时不用了。”   “不用了?为什么呢?难道姑娘已经找到更好的药方?”   “呃,不,不是。我是指,我的身体过两天应该没事了。”冷君柔又是赶忙解释,她很感激紫晴的一片好心,但根据自己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服用任何药,孩子,是要弄掉,但并非意外流走,而是……遵照安排,只在自己知情和控制之下!   紫晴依然纳闷不解,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叮嘱冷君柔多加注意后,先出去了。   冷君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床,和衣躺下,继续考虑如何出宫的办法,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身体过于疲惫,导致嗜睡,她这一觉,睡到晚上才醒来,而且,还是被人扰醒的。   借着柔和的烛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正趴在自己身上,对自己做着一些再熟悉不过的举动。   内心顿起羞恼,她下意识地做出抗拒。   结果自然是,她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不要碰我!”身体动不了,冷君柔唯有用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恨瞪着他,她真希望,眼光可以杀人。   古煊仍旧不语,眸光冷冷,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在炫耀他的力量和优势,同时,手不停歇,将粉蓝色的肚兜从她身上扯掉,且不由分说地握住那对雪白。   “住手,立刻给我住手,你没资格碰我!”冷君柔极力忽略着那该死的酥麻感,继续奋起反抗挣扎,他中午才和上官素若欢爱过,她不接受这么肮脏的身体再碰自己!   其实,早就知道他是“不干净”的,却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非常恶心,是因为自己心死了呢?还是由于怀孕引致?   “恶——”   她没有时间理清,随着喉咙一阵翻滚,一口秽浊物已克制不止地从她嘴里喷出。   古煊见状,邪魅的俊颜倏然黑沉了下来,眸间更是仿佛蒙上一层寒冰,她这算什么?意思是,自己令她作呕?怒气宛如干柴烈火,他恼羞成怒,趁机数落出来,“在冷家堡,你对冷逸天抛媚眼,连冷睿渊也不放过,回到皇宫,又立刻跟蓝子轩眉目传情。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说,今天因何过去朕的寝宫,是不是你打听到子轩会来,故意去那儿等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瞪着他那忽然变得异常可恶的面容,冷君柔冰冷的唇,勾出了一抹悲哀的冷笑,她抬手,用力捶打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是的,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喜欢勾引他们,所以,你别再碰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见她竟然亲口承认,古煊心中怒火更是直线飙升,冷冽的嗓音足以冻死人,“放开你?休想!朕说过,你是朕的女人,是供朕泄欲的工具,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朕,朕跟你说过的,你记得不?你记不记得!所以,你只配乖乖呆着一边等朕的临幸!朕不准你再不知廉耻地去招惹其他男人,特别是子轩,他不是你能发情的对象,你,已是残花败柳,你根本配不上他!”   太多的怒气和妒火已经将他理智冲走,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他唯有选择口不择言地辱骂,选择口是心非的诋毁。说完后,他还冷酷粗鲁地掰开她的腿,不做任何动作,用自己火热的坚挺狠狠擢进她柔软脆弱的地带!   顷刻间,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痛得冷君柔娇颜扭曲,带来不停的抽搐和痉挛,她使劲地反抗,可惜,引来的是他更激烈的袭击。   他还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趴在他的身下,然后从后面进入她,见她匍匐着想逃,他及时按住她的身体,像是一匹疯狂的野马,无情驰骋她的身上,用他男人天生的力量蹂躏着她。   过大的撞击力让人难以承受,冷君柔两手紧紧拽住床单,使劲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哀求和痛苦之音,心里头,却是怒火难容。以前他也曾粗暴对她,可都没有现在的凶残和可恶,俨如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又如一个冷血无心的魔鬼。   他凭什么?难道就因他是权比天高的皇帝便为所欲为,用言语羞辱自己不罢休,还要对自己做出此等无情的蹂躏与侵占?   眼中恨意逐渐加深,心口悲愤凝聚,化成一句痛斥怒吼从冷君柔嘴里迸发了出来,“古煊,我恨你,恨你!”   有种,他就再用力一些,最好,把腹中的胎儿也给弄出来! 054 无情蹂躏   宽阔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人忍不住靠近,悲伤欲绝的冷君柔再也不顾任何礼教规矩,伸手给他回抱,无声抽泣着。   感受着她单薄的身子在自己怀中颤抖不停,蓝子轩不禁也黯然痛楚,双臂一收把她搂得更紧。他还下意识地轻拍她挺直的脊背,安抚她别难过。   过了很久,冷君柔才停止哭泣,看着他胸前的衣袍被自己的泪水染湿了一大片,她泪痕未干的娇颜涌上一丝歉意,“子轩,对不起,我……”   蓝子轩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按在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上,再次关切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否哪儿不舒服?”   “我……我没……没事。”冷君柔思忖片刻后,还是决定隐瞒,她不知道如何跟他坦白,再说这个秘密即将消失,没必要让其他人知晓,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为了转开他的注意力,也是真心想知道他的情况,她接着反问出来,“你呢?那天以后再也没见过你,你身体都好了吧?记忆呢,有没有进展?”   “嗯,身体方面没什么,不过,我对过去的记忆依然一无所知,特别是……对父母,我感到很陌生。”尽管心底仍在为她忧虑,蓝子轩便也依她转开话题。   冷君柔吸着鼻子,按了一下他的手臂,“是这样的,你别急,慢慢来,一定会恢复记忆的。对了,伯父伯母有没有跟你说说关于你的过去?”   “他们有跟我提及,而且,他们待我很好!”蓝子轩回复的同时,脑海浮起一对面容慈善的中年夫妇,还有这几天他们对自己的疼爱、关心与呵护,令人深深感动。然后,他还想起另一个人,嘴里忍不住发出感叹,“如今最大的烦恼是,每天看着皇上为国事操劳却帮不上忙,对了,我以前真的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吗?”   一听那个名字,冷君柔无法自控地忆起刚刚见到一幕,整个人顿时又是一阵轻微的颤抖,恢复状态后,她再做安慰,“你也无需太自责,朝廷有那么多官员,总会有人协助他的。”   蓝子轩颌首,还想再开口,忽闻另一道嗓音响起,“来了?”   沉沉的,冷冷的,是古煊!   “臣叩见皇上。”蓝子轩已然行礼。   冷君柔身体则再度呈现僵硬,他不是在房里和上官素若调情说爱的吗?咋这么快就出来了?潜意识里,她想抬头去看他,可理智上,她还是忍住了,就连请安也不做。反正,自己在他心目中什么也不是。   “来,随朕去御书房!”一声听不出任何情感的吩咐,随着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古煊冷酷地走开。   蓝子轩不忘对冷君柔留下一句辞别,然后也才开始迈步。   脚步声渐渐远去,冷君柔这才抬头,紧紧盯着那抹挺拔修长的身影,清眸逐渐蒙上一层哀伤之色。   她还以为他刚才会像往常那样,对自己的“不懂规矩”教训一番,可是,他连看自己一眼也不屑。   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什么都不是。如他所说,自己只是个供他泄欲的卑微宫女而已。宫女和皇帝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那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自己和他之间,真的结束了,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自己本就决定出宫,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所以,自己应该收起痴心妄想,当机立断,尽早将胎儿弄掉。   主意已决,冷君柔眸中潋上清冷的光芒。她扭头,朝着相反方向走,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许多,她却毅然艰难地往前迈进。   回到寝室,她马上取出医书,查到了几种能够滑胎的药物,上次谢心怡给自己的那个香料正是其中一种,可惜已经被缴获,自己又不能和谢心怡再要,因为,精明如谢心怡,说不定会觉察出自己的情况。   御药房那边戒备深严,想从中盗取,也是不可能。唯今之计是……出宫去买,而能帮自己的人只有紫晴和蓝子轩,但他们也是不能知道实情之人!他们对自己的好,无需置疑,可自己还是不敢贸然行事,毕竟,自己怀的是龙种,他们一旦知道,古煊肯定也会知晓。   所以,自己只能亲自出宫,可是,用何种理由出宫才不会引起怀疑呢?   握着医书,冷君柔悲愁万分地皱起了眉头。她过于投入苦思,以致紫晴进来也不觉察。   见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紫晴一如既往地呈现关怀,“姑娘,你怎么了?”   冷君柔这才回神,先是悄然合上医书,不让紫晴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内容。   “姑娘这几天不是胃口不佳么,我刚从御膳房那边问了一个处方,等会煮水给姑娘服用,姑娘服用后必定食欲大振。”紫晴没有注意,开始禀告某件事。   冷君柔听罢,心头一阵感动,“紫晴,麻烦你了,不过暂时不用了。”   “不用了?为什么呢?难道姑娘已经找到更好的药方?”   “呃,不,不是。我是指,我的身体过两天应该没事了。”冷君柔又是赶忙解释,她很感激紫晴的一片好心,但根据自己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服用任何药,孩子,是要弄掉,但并非意外流走,而是……遵照安排,只在自己知情和控制之下!   紫晴依然纳闷不解,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叮嘱冷君柔多加注意后,先出去了。   冷君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床,和衣躺下,继续考虑如何出宫的办法,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身体过于疲惫,导致嗜睡,她这一觉,睡到晚上才醒来,而且,还是被人扰醒的。   借着柔和的烛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正趴在自己身上,对自己做着一些再熟悉不过的举动。   内心顿起羞恼,她下意识地做出抗拒。   结果自然是,她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不要碰我!”身体动不了,冷君柔唯有用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恨瞪着他,她真希望,眼光可以杀人。   古煊仍旧不语,眸光冷冷,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在炫耀他的力量和优势,同时,手不停歇,将粉蓝色的肚兜从她身上扯掉,且不由分说地握住那对雪白。   “住手,立刻给我住手,你没资格碰我!”冷君柔极力忽略着那该死的酥麻感,继续奋起反抗挣扎,他中午才和上官素若欢爱过,她不接受这么肮脏的身体再碰自己!   其实,早就知道他是“不干净”的,却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非常恶心,是因为自己心死了呢?还是由于怀孕引致?   “恶——”   她没有时间理清,随着喉咙一阵翻滚,一口秽浊物已克制不止地从她嘴里喷出。   古煊见状,邪魅的俊颜倏然黑沉了下来,眸间更是仿佛蒙上一层寒冰,她这算什么?意思是,自己令她作呕?怒气宛如干柴烈火,他恼羞成怒,趁机数落出来,“在冷家堡,你对冷逸天抛媚眼,连冷睿渊也不放过,回到皇宫,又立刻跟蓝子轩眉目传情。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说,今天因何过去朕的寝宫,是不是你打听到子轩会来,故意去那儿等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瞪着他那忽然变得异常可恶的面容,冷君柔冰冷的唇,勾出了一抹悲哀的冷笑,她抬手,用力捶打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是的,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喜欢勾引他们,所以,你别再碰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见她竟然亲口承认,古煊心中怒火更是直线飙升,冷冽的嗓音足以冻死人,“放开你?休想!朕说过,你是朕的女人,是供朕泄欲的工具,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朕,朕跟你说过的,你记得不?你记不记得!所以,你只配乖乖呆着一边等朕的临幸!朕不准你再不知廉耻地去招惹其他男人,特别是子轩,他不是你能发情的对象,你,已是残花败柳,你根本配不上他!”   太多的怒气和妒火已经将他理智冲走,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他唯有选择口不择言地辱骂,选择口是心非的诋毁。说完后,他还冷酷粗鲁地掰开她的腿,不做任何动作,用自己火热的坚挺狠狠擢进她柔软脆弱的地带!   顷刻间,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痛得冷君柔娇颜扭曲,带来不停的抽搐和痉挛,她使劲地反抗,可惜,引来的是他更激烈的袭击。   他还把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趴在他的身下,然后从后面进入她,见她匍匐着想逃,他及时按住她的身体,像是一匹疯狂的野马,无情驰骋她的身上,用他男人天生的力量蹂躏着她。   过大的撞击力让人难以承受,冷君柔两手紧紧拽住床单,使劲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哀求和痛苦之音,心里头,却是怒火难容。以前他也曾粗暴对她,可都没有现在的凶残和可恶,俨如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又如一个冷血无心的魔鬼。   他凭什么?难道就因他是权比天高的皇帝便为所欲为,用言语羞辱自己不罢休,还要对自己做出此等无情的蹂躏与侵占?   眼中恨意逐渐加深,心口悲愤凝聚,化成一句痛斥怒吼从冷君柔嘴里迸发了出来,“古煊,我恨你,恨你!”   有种,他就更用力一些,最好,把腹中的胎儿也给弄出来! 055 喝药堕胎   选择了放弃的冷君柔,挣扎已经停止,四肢伸直静静躺着,俨然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麻木不然地承受着那愈加迅猛的冲刺。   古煊双唇紧抿,复杂的黑眸边盯着她认命的脸,边继续无情而痛快地擢穿着她的娇嫩。   不知经过多少回的冲刺和多少次的**舒解,他终停止疯狂的捣动。而她,已经疲惫得睡了过去。   空气里,独特的旖旎气息仍在悄悄蔓延。   古煊满身汗水,健硕的身躯沉沉地趴在床上,幽深似海的鹰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眼下的睡颜,粗糙的手指开始轻轻抹去上面未干的泪痕。   突然前往冷家堡,是形势所逼;带她同行,是心不由己的安排。路上,他忍着不去找她,即便夜晚孤枕难眠,他也不愿放低身份去强要她,他在等,等她来认错,等她跟自己说,她爱自己。   可惜,整整四天,他看到的皆是一张面无表情却偏让他无法移开注意力的容颜。   到了冷家堡,他还来不及想出办法引她注意,她就竟然背着自己去结识别的男人。   同是男人,自己对冷逸天那举动再熟悉不过,那小子分明就是中意她。她呢,非但不懂避忌,还和人家一起游园,夜晚还楚楚可怜地与冷睿渊悲情相对。   好,他信她不是那种目的,也等着她能告诉自己她为何那样做,但她没有!她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猜不到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回宫之后,自己一直在查探三皇弟是否真的有心谋反之事,蓝子轩的忽然失忆,让自己等同失去了一只手臂,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废寝忘食,每天的睡眠只有一至两个时辰,可他依然无法停止对她的关注,总会忙里偷闲地停下来,想想她那淡雅脱俗的面容,重温自己和她的美好体会,也因此,自己更有动力,希望尽快把国事稳定下来,然后找个时间,好好处理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   谁知道,自己在为各种事情烦恼忙碌的时候,她竟和蓝子轩含情相处,集聚自己心里的愤怒不觉更强烈,不知如何发泄,唯有口是心非地羞辱她,希望她能辩解,顺便跟自己坦白一切。   可她好像天生是气自己的,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行为态度简直让人抓狂,有时候,他发现她比那些狡猾的朝臣还令他头疼,比那些该死的敌人还令他咬牙切齿!   “丫头,就算你再倔强再冷然,也注定是朕的人,不管你愿意与否,这辈子你只能呆在朕的身边!所以,你要对朕乖巧听从,否则吃苦的是你自己!”半带气恼、半带宠溺的话语自他唇间发出,他结实的指头再次轻刮着她细嫩的面颊,继而,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外面传来的更鼓声,说明了天即将亮,他不情不愿地起身,穿好衣物,打开房门悄然离去。   留下冷君柔,一直睡到翌日清晨才醒来。   看着光溜溜的身子,她马上回想起昨夜的情景,纤细的小手不自觉地爬上平坦光滑的腹部。怀孕头三个月,胎儿最不稳定,切忌房事,昨晚他在自己体内不停地用力驰骋,自己并没出啥意外,可见宝宝的依附性很强。   然而,强又有何用,无辜的他,注定不能成形,注定不能降临这个世界。   “姑娘,你醒了,我给你准备了热水,要不要我现在抬进来?”紫晴一声呼唤,将冷君柔从悲伤中拉了出来。看来,她已知道古煊昨晚又来宠幸了冷君柔。   趁着紫晴尚未发现,冷君柔迅速抹去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好。而后,她又无限伤感地呆愣了一阵子,直到热水准备好。   躺在宽大的浴桶里,她呆然望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看着那水汽氤氲、花瓣漂浮的水面,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某天夜晚,同样是在温度适中的水中,他为自己轻轻洗刷着身上的血迹,动作那么温柔,那么细致,让自己感觉,好像珍宝一样受到呵护和关爱。   可惜,曾经的温柔只是镜花水月,如今梦醒了,留给自己的只有深深的痛,带着悲伤、带着悔恨。   皇宫,终究不是能呆的地方。幸得,梦醒了,还有路可走。安然而来,决然而去,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因此,自己务必要好好把握,尽早而顺利地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实现自己原本的愿望。   拿着浴巾,她用力拭擦着自己的身子,将他留下的气味狠狠擦掉,同时,冲走任何关于他的一切!   日子悄然流逝,三天过后,古煊正好出宫办事,冷君柔于是去找谢心怡,诉说自己预先编造好的谎言,说自己去冷家堡的途中无意打听到外公的消息,那个人约好今天和自己详谈。   倒是有点意外,谢心怡毫不疑问就一口答应了,用派冷君柔出宫购物的借口,准冷君柔出宫半天。   冷君柔便也管不了那么多,刻不容缓地出宫,并没直接去光顾市集的药店,而是来到城郊某座山头。娘亲说过,有种花的籽,揉成汁液可滑胎。这种花,是她进宫前任命谢心怡侍从的时候,无意在这座山上见到,此刻正是花期。   一摘够足量,她又马不停蹄,于午膳之前赶回宫中。以免引起紫晴的注意和怀疑,她照常吃用午膳,然后跟紫晴说自己要午睡了,关好房门,取出花籽,放在一只干净的碗里揉磨。   看着那慢慢溢出的鲜袖色汁液,她复杂纷乱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胸口紧憋,而且,肚皮那似乎传来一阵隐隐的痛。   这是今天太过奔波导致的呢?还是……孩儿知道就要从母体剥离,故发出弱小而顽强的抗议?   还以为狠下了心肠,但实际上,她终究舍不得他。一想到他即将脱离自己,化成血水,她便感到锥心的痛,就好像,即将掉落的不是一个未成形的肉团,而是……自己的心。   ——柔儿,娘的宝贝,你是老天爷赐给娘亲这辈子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娘亲和自己说过无数的话语,次数最多就是这句。   是的,每个孩子都是每位娘亲最珍爱的,所以,母爱也是最伟大的。因为自己,娘亲付出了最美好的青春,付出了最辛酸的汗水和泪水,付出了最灿烂的人生,最后还付出最宝贵的生命。   假如娘亲当年没有生下自己,或许她会回去找外公,或许会另外嫁一个爱真正爱她的男人,在那男人的呵护关爱下慢慢淡忘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得幸福和快乐。最起码,不会积郁成疾,不会悲惨逝世。而自己,也不会为了报仇走上不归路。   所以说,没有爱人呵护的母亲,属最悲哀最痛苦;没有爱情基础而形成出生的孩子是不会幸福。自己不能步娘亲的后尘,也坚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自己这种悲酸无奈的人生路。   记得谢心怡说过,但凡是投胎帝王家的孩子,能安然诞下且长大成人的才是真正的皇裔;反之胎死腹中或年少夭折的,皆因前世十恶不赦。说淑妃肚里那块肉,是恶人投胎,注定流掉。   那自己呢?难道自己的孩儿也是恶人投胎?因为贫苦的生活,自己试问不是乐施好赠之人,却也生性善良。人家说好人有好报,但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难道,这又要再次证明,好人不会好报?   不,不是这样,其实,自己并非没有做过坏事,淑妃的流产就与自己有关,尽管那是自己无心的,是被人利用的,可都无法抹灭自己间接甚至直接害死那胎儿的事实。   因此,老天爷要给自己惩罚,要给自己报应,还一命还一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无爱的产物,从而偿还了淑妃流掉的胎儿的性命。   回想起来,自己真傻,当时欢爱后,自己应该想尽办法找到避孕药,这样就不至于经历现在的痛彻心扉。很明显,早在那时候起,自己潜意识里就指望与和古煊孕育爱情结晶,早在身体属于他之后,心灵也跟着朝他靠近。   娘亲千叮万嘱,要自己无情无爱,到了临死前也一再提醒,可惜,自己还是一头栽了下去,伤得彻底。为什么不听娘亲的话?娘亲的痛,自己为何就忘了?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活该,是自己活该!   “孩子,对不起,你来的还不是时候,娘亲无法让你面世。你想怨,想恨,都随你,娘亲都会接受。娘会永远记得你,假如……假如娘亲以后还有机会怀孕,你记得重新投胎过来,届时,娘亲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狠心地对你,娘会加倍疼你爱你,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无声的忏悔和道歉,在她心里发起,痛苦无奈的眼泪滚滚掉落于杯中,融合了那越来越多的汁液,将整个液面衬托得更加鲜袖、妖娆和触目。   花籽已全部揉磨完毕,加上“泪水”,约有半碗多。冷君柔没立即喝掉它,而是呆呆地凝望,从浓浓的汁液里,她似乎看到了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听到一阵阵充满抱怨和痛斥的哭声自里面传出,说他还没成形,还没机会见到这个世界,故他不想就这么被扼杀!   明知是幻觉,冷君柔却更加柔肠寸断,还再次忏悔呢喃出来,“娘亲真的不想你再重蹈娘亲的覆辙,没有爱而出世的孩子,是得不到上天的庇佑的,孩子,你要原谅娘亲,娘亲何尝不想让你见识这个世界呢,可是,有太多的因素致使娘亲做出这个决定,孩子,为娘对不起你……”   泪水越流越凶猛,继续哗哗哗地洒在药液中,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连心底最后那丝薄弱的意志也起动摇,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带泪的眼眸,同时端起杯子,仰头,和着“眼泪”将那半碗药液喝进嘴里。   药汁尚未滑下喉咙,她却已然感到难以形容的痛,并非身体的痛,而是心灵的痛,那个充满抱怨和痛斥的童音像一阵魔音,继续在她耳际回旋,反反复复,令她剧痛的心,更加难以支撑。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眼睛。   正好这时,房门被激烈撞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闪电般地冲了进来,伤悲的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觉手臂一麻,紧接着哐的一声巨响,空碗从她手里飞出,甩到地下,一瞬间支离破碎,余下的点点药液零零散散地洒在地上,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瞪着眼前的情景,古煊额暴青筋,俊颜阴霾恐怖得吓人,几乎震耳欲聋的嗓音显示了他是多么的愤怒,“是谁给你这个胆量,敢企图私下流掉朕的皇儿?”   是他,他来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冷君柔身体一阵僵硬,眼中飞速闪过惊愕、恐慌还有悲凉之色,继而,她沾着鲜袖色汁液的唇角勾出一抹凄迷的笑,抬眸迎向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冷静和淡然。   胸口怒火在持续膨胀,古煊想也不想便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光洁的颈脖…… 【凤凰涅槃】 056 【高潮】 他用力太大,几乎让人窒息,冷君柔本能地张开嘴,企图寻求空气呼吸,正因此,导致尚未来得及吞下的药液从唇角溢流出来。 古煊见状,黑眸顿时大瞠,眸中的怒火逐渐被一层惊喜和激动覆上。 谢天谢地,她还没把药喝下去,皇儿仍在! 争分夺秒地,他另一只手伸至她的脊背,用力一压,将她身子摆成弯腰状,同时使劲拍打她的脊背,生怕她会不肯合作而重新合上嘴,故他右手只好继续掐着她的颈脖。 “恶——呕——”冷君柔顺势呕吐,不但吐出了口中的药液,连中午吃下的饭菜也吐了出来。 古煊依然惊恐不安,继续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她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中,他才总算把手从她脖上移开,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榻,将她放在了软绵绵的床褥上。 这时,紫晴进来了,小脸红彤彤的,气喘吁吁地禀告,“皇上,陈太医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口又是闪进一个人影,正是太医院的原判陈太医。 情况危急,陈太医顾不着太多,苍老的身体直奔床前,抓起冷君柔的手猛把脉。 他那两道白眉皱了又舒,舒了又皱,凹陷的深眸老练地眨动着, 好一会,终于站直身子,欣喜地禀报出来,“恭喜皇上,估计是药汁尚未下肚,小皇子除了脉象有些微弱,其他地方并无大碍,还安好地依附在母体内。” 古煊并没因太医的话而放松心情,俊颜沉着依旧,语气也难掩焦急,“脉象有些微弱?你不是说药液尚未下肚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呃,那是因为......因为......”太医目光忽然再次瞧向冷君柔,他可要如何称呼她呢! “是不是因为冷姑娘刚才动作激烈,导致轻微影响了腹中胎儿?”幸好,贴心的紫晴帮他说出。 “对,就是这样!”陈太医给紫晴一个感激赞赏的眼光,语气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所以,皇上不必担心,微臣等下会开些药给冷姑娘服用,皇上喜得龙子,这是天大喜讯,臣等定会竭尽全力,确保小皇子安然顺利地诞生出来!” 古煊紧蹙的剑眉总算舒展些许,扬手令退陈太医。 在紫晴也离开后,他高大的身躯缓缓走近床来,锐利的眼眸,高深莫测地盯着冷君柔。 刚才那么一弄,冷君柔几乎虚脱,可她依然听清楚了陈太医的话,心中复杂万般,不知是喜还是悲。 古煊也不吭声,继续盯着她那令他捉摸不透的娇颜,脑海浮现的是方才的画面,好不容易舒缓少许的怒气顿时又被挑起。 欢爱过后没有给她服用避孕药,他承认有私心想让她怀孕,至于原因,他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 不过,他也没刻意要她尽早怀孕,而是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毕竟,她怀孕了的话,行房起来就没那么畅快。 适才,他刚从宫外回来,忽见紫晴行色匆匆地赶来禀告,说她早上偷偷出宫,去了城郊的某座山顶摘一些不知有何作用的花籽。 紫晴说因为越想越不对劲,又联想一下她近几日的异态,于是心血来潮,把花籽交给太医,得出的结果竟是...... 这种花籽,有滑胎的功用! 幸得黄荫庇护,自己碰巧归来,及时阻止了她! “这笔账,朕以后慢慢跟你算!”突然,他一字一字地冷哼出来,言语之间表露出了他的强烈的气愤。 可惜,冷君柔好似没听见,依然一动不动的,空洞无神的双眼毫无表情地瞪着头顶的浅蓝色幔帐。 古煊不觉更加抓狂,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将她扭过头来,逼她与他面对面,“朕说过,不管你愿意与否,这辈子,你注定是朕的人,既然你都怀孕了,那朕也该公开你的身份,让你名正言顺地呆在朕的身边!” 要是别的女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估计会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即刻起来跪地谢恩,但对于冷君柔来说,这刚好相反。 只见她身体终于起了一个微妙的震颤,贝齿咬唇。 昨日之前,她也曾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借由宝宝的到来让他封自己为妃,然后母凭子贵,慢慢提升地位,直到最后,借助他的权力帮自己报仇。 可现在,她不要了,这个风流龌龊、残暴冷酷、毫无人性的男人,她不再稀罕!不想再去触碰,不想再与之扯上任何关系! “接下来,你给朕好好养胎,你要是再敢乱来,朕要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命,还有紫晴、太医、甚至...... 蓝子轩,但凡与你有关的人,朕都不会放过!若然朕的皇儿有任何闪失,朕要你们通通给他陪葬!”古煊继续威胁出声。 说完之后,见她还是无动于衷,他不禁起身,对准身后的桌子,抬脚用力一踹,还一掌劈在桌面上。 顷刻间,一张好好的木桌就这么四分五裂了! 巨大的响声,把紫晴引了进来,先是被屋内的情景吓倒,回过神后,赶忙走近过来,小心翼翼地劝着古煊,“皇上,您刚回宫,应当很累了,不如您先去洗个脸,换身干净的衣服,这儿,就交给奴婢吧!” 说罢,她抬头,凝望古煊,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古煊沉吟了片刻,不做声,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已然朝外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减弱,房内慢慢静了下来,紫晴先是将地面的东西收拾好,继而来到床前,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轻声道,“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监视我?”冷君柔这才开口,打断紫晴的话。 紫晴怔愣,支支吾吾,“我......我......” 她的闪烁,让冷君柔心情更是俨如堕入谷底,本来,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猜错,可惜,没有!害自己还以为她是真心的,想不到,一切的真心都是建立在某种目的的基本上! “实不相瞒,紫晴的确是皇上派来监视姑娘的,姑娘是德妃娘娘带进宫的侍女,皇上怀疑姑娘是太后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于是暗中查探姑娘,其实,皇上也不想,但为了江山社稷,他唯有做出这个安排,希望姑娘能谅解。”紫晴便也开始解释出来。之所以坦白,是因为觉得冷君柔既然已经怀有龙裔,那也是时候清楚真相,不管冷君柔曾经是否替太后和德妃做事,现在于情于理,都该把心转向皇上——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冷君柔则重重地呆住了,心里头,充斥着无尽的凄然、苦涩和悲凉。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曾经一些疑惑也终得到了解释,难怪他对自己问东问西,还有子轩,上次逛市集的时候也问了一些令人不解的事情,原来,他们都在试探防备自己,紫晴如此,子轩也如此,那么,子轩对自己的好也是有目的的?他说想和自己当朋友,是假的? 紫晴不清楚冷君柔的心中所想,只知她此刻一定很难过,不觉又解释道,“或许紫晴是怀有目的地接触姑娘,但紫晴是真心对姑娘好。紫晴进宫多年,看尽宫中人情冷暖和尔虞我诈,心酸悲痛地目睹着她们为后位争个你死我活。姑娘的出现,就宛如一朵荷花出自淤泥而不染,姑娘虽不大爱说话,却很客气地待人,紫晴明知自己有责任在身,可依然忍不住被姑娘吸引。姑娘开心,紫晴也跟着高兴;姑娘难过,紫晴也暗里伤心,看到姑娘获得皇上史无前例的恩宠,还有幸怀上龙裔,紫晴更是替姑娘感到无限的欣喜,感谢上苍。” 是吗?自己,还该相信她吗?冷君柔不禁拧头转向紫晴,看着紫晴那张纯真无邪的面容。 紫晴也学到了她的一些习惯,先是轻咬一下樱唇,接着往下说,“其实,对姑娘好的人不仅是紫晴,还有皇上,皇上给姑娘的宠爱是前所未有的,姑娘的一举一动,可谓牵动着皇上的喜怒哀乐。皇上今天刚回宫,得知姑娘怀孕,他欣喜若狂,却又听姑娘私自打胎,他简直气急交加,濒临崩溃。这是紫晴头一次见到他这样,只有姑娘才让他产生这种反应的。” 她稍顿了顿,“药应该煮好了,紫晴出去端来给姑娘服用。”说罢,人已经走了出去,而且,很快便又回来,手里正多了一碗药。 她先是用长长的调羹搅拌均匀,随即盛上一羹匙,小心翼翼地递到冷君柔的嘴边,“姑娘,来,趁热喝吧,紫晴还为你准备了甜话梅的。” 突然扑来的难闻气味,让冷君柔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再看那黑乌乌的药汁,更是迅速别过脸,冷声道出,“你拿开吧,我不会喝的!” 紫晴先是一阵怔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转为意味深长,“紫晴虽不明白姑娘何解要私自堕胎,但紫晴敢肯定,姑娘心中其实也很不舍得难过吧,必定经过一番痛苦矛盾的挣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吧。其实,皇上待姑娘那么好,姑娘有何难言之隐大可跟皇上说,皇上无所不能,绝对能帮姑娘排忧解疑。” 冷君柔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原本呆滞的水眸也闪过了一丝灵动。房内静悄悄的,她却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其实,回响的是紫晴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没人觉察之前,姑娘或许能够私自行动,如今皇上已知情况,姑娘再想堕胎是断然不能,那么,姑娘何不顺从皇上的意,好好养胎,把小皇子安然顺利地生出来?”担心打翻药汤,紫晴先将瓷碗搁置桌面上,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姑娘能够怀有龙种,本就是老天爷的厚待,小皇子大难不死,也因皇荫庇护,这正说明了小皇子福大命大,再也不会有啥意外的。” 冷君柔仍然不吱声,可她秋眸晃转,整个心情已经沉浸在紫晴的述说当中。 细心的紫晴看出她的动容,不由抓住时机,劝解下去,“每个女人都希望得到自己的男人的专宠,举世无双的皇上,更是众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然而,皇上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独宠,皇上周旋于后宫当中,往往都是为了均衡朝堂势力多于他个人的需求。对皇上,姑娘应当给予体谅,这才没有辜负皇上对姑娘的用心呀。皇上虽不能给姑娘唯一的爱,但也绝对不会让姑娘受到欺凌,姑娘怀的是第一个皇嗣,将来必定荣华富贵享不尽,说不准,还能母仪天下。所以,请姑娘别再跟皇上怄气了,皇上日理万机,为朝堂之事操心已经很疲惫,希望姑娘别再给他雪上加霜。” “再说,人的耐性有限,即便再爱再宠,可对方不领情的话,一颗真心自然会被磨光,皇上也不例外。姑娘若然还一意孤行,再次激怒皇上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为了说服她,紫晴可是软硬兼施,该说的都说了。 然后,她重新把药端来,再次喂给冷君柔,“来,姑娘快喝下吧,等会好吃饭,小皇子说不定在喊饿了呢。” 在喊饿?会的吗?他才那么小,不,应该说他还未成型,又怎么晓得喊饿。不过这次,冷君柔终于张开了嘴,接住紫晴喂来的药汁。 紫晴见状,心头大喜,赶忙又盛世了一勺。接下来,在冷君柔的配合下,碗里的药液很快便被喝光。 紫晴用干净洁白的手帕,轻柔细致地帮冷君柔拭擦着唇角,而后取出甜话梅递给冷君柔。 话梅的味道又酸又甜,立即压住了药的苦涩,冷君柔喉咙霎时也一阵舒畅,开始重新躺下。 紫晴为她盖好丝被,突然表明出心迹,“姑娘怀孕了,一切都得谨慎小心,姑娘若还需要紫晴,紫晴必定义无反顾,会继续好好服侍姑娘!” 依然是得不到冷君柔的回复,不过紫晴也没多加纠结,她知道,冷君柔需要时间去适应和调整,她还相信,冷君柔不会让自己、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于是,留下一个深深的瞥视,紫晴端起药碗,先出去了。 室内安静下来,冷君柔的内心却仍处于慌乱纷杂的状态,她出神凝望着头顶幔帐,手不自觉地爬上平坦的腹部。 其实,从自己喝下滑胎药至古煊进来,约有片刻时间,自己要是够狠心,那药早该吞了进去,而非内心挣扎到他的出现,等到他及时将药汁从自己口中拍出来。 假如,他没有临时出现,自己最后会不会喝下去?答案,恐怕连自己也不知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终究舍不得宝宝,潜意识里还是在做着某种坚持。 本以为滑胎一定成功,故自己没想过被他知道后的后果,刚才,他似乎很愤怒,且看得出,他很在乎这个孩子。看来,正如紫晴所说,自己想要再次落掉宝宝估计是不可能了。 然而,她真的不甘心,即便他是皇帝,她也不稀罕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自己的孩子,才不要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共享一个爹爹! 想到此,冷君柔细小的贝齿不由再度咬住唇瓣,晶眸也随之蒙上一层微愠,但很快地,又露忧愁。他刚才说,要公开自己的身份,那就代表,自己再也无法逃出皇宫,会永远被困在这高高的宫墙里面! 不,不要这样,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初衷!这后宫,就像一个战场,女人的战场,她不希望自己陷入这个战场当中,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越想,心里越是慌乱无章和不知所措,冷君柔本就疲惫的身体顿时更是无力乏倦,渐渐地,她抵不过瞌睡虫的侵袭,干涩的眼眸缓缓阖上。 这一觉,她睡到自然醒,重新睁眼时,发现天已经黑了,房内正点着蜡烛,淡淡地柔和的烛光,辉映出侧坐于床的一个人影。 他......何时来的?还有,他的神态......白天的怒气已然消失,俊美绝伦的面庞上,刚毅凛冽的线条此刻非常的缓和,幽深如旧的黑眸,好像也散着一层淡淡的柔情。让人看着......舍不得移开眼。 不,怎么会呢,自己怎么会以为他在对自己展现温柔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刚刚睡醒导致产生错觉。 下意识地,冷君柔伸手揉了揉双眼,定睛之后,发现他已经起身,在桌子那端了一碗东西,盖子被打开后,一股浓烈醇香的鸡汤味立马扑鼻而来。 他重新在床沿坐下,亲手用羹匙盛汤对自己喂了过来。 半天没吃东西,加上中午呕吐过,她已感觉很饿,此时被这香喷喷的鸡汤刺激,更是饥肠辘辘。心知自己反抗不得,她便也不打算拒绝,却没顺势让他喂,而是伸手把汤盅整个接了过来。 古煊先是怔了怔,随即也由她,待她开始食用后,他清清喉咙,用宣告的语气说出,“朕打算封你为良妃,以后你的身份地位和淑妃、贤妃、德妃等人一样。” 冷君柔一听,身体即刻僵住,连刚喝进去的鸡汤也卡在了口腔内,好一会儿,她才把汤咽下,毫不犹豫地拒绝出来,“我不要!” 轮到古煊神色一僵,凌厉的光芒自眸中射出,瞪着她,要她给出一个合适且足以令他信服的理由。 无惧他那可怕吓人的眼光,冷君柔不搭理,继续喝汤。 古煊又是气恼交加,但也不想在她用膳期间给出任何干扰,免得她消化不良或者不肯吃而饿到孩子,故他只能呆在一边自个郁闷。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冷君柔不禁放慢了用膳速度,一盅汤,她竟花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 接过他递来的饭菜后,也是慢吞吞地吃,耗时大概一炷香功夫! 整个过程,她没说过一句话。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古煊,终于开始延续刚才的话题,没好气地冷哼,“现在吃饱了,喝足了,该给朕回应了吧。把你的姓氏根源告诉朕,朕好命人拟圣旨。” “我说过,我不会当什么良妃!”冷君柔还是不领情。 古煊眸瞳一缩,怒气瞬时又被挑起,“不当朕的妃子?难道你想让朕的皇儿有个当宫女的母妃?赶紧乖乖给朕说出来,御书房一大堆事情等着朕处理,朕没时间让你这样耗掉!” 冷君柔依然紧抿着唇,不予理会。 古煊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用他一贯的霸道和强势手段,大手扼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警告出来,“不肯说是吧?好,朕自己查!查出来后,朕要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终于,冷君柔镇定不下去,她清眸抬起,怒瞪他,看到他眼中发出的得意之光时,更是恼火不已。她静静思忖,一会,缓缓道出,“要我答应也行,不过,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她居然要和自己做交易,她可知道她在说什么吗!看着她那勇敢迎视的大眼睛,古煊愠怒之余,嘴里还是答允了,“好,你说。” “我要你,永远不能纳冷若甄或冷若兰为妃,而且,别再与冷家堡联盟!”又是一番思索后,冷君柔毅然道出。 而古煊,整个人霎时震住了。上一次,她甘愿把处子之身给自己,提的也是这样的要求,如今她跟自己的“交易”也与这个有关,她心中到底装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不禁又想起在冷家堡,她与冷睿渊深夜相对的画面。 她姓冷,冷睿渊也姓冷,莫非......他们有关联?那是什么关联?与冷家堡联盟之前,他预先派人查过冷家堡,得知冷睿渊除了妻子上官燕和一双女儿,便无其他嫡亲兄弟和亲人。 所以,与冷睿渊有着相同姓氏的她,个中有无某些根源呢? “告诉朕,你的理由!”他直接问出。 “请恕我暂时不能说!”冷君柔守口如瓶,免得他继续探究和疑惑,她别过脸,避开他炙热的眼神。忽然想起紫晴的话,于是,又解释,“反正此事,与德妃和太后都没有关系!”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也姓冷,你和冷睿渊到底是什么关系?”古煊继续追问。 冷君柔呆然。她不禁有点儿后悔,当初为何不隐姓埋名,同时也后悔当初对谢心怡坦白了娘亲和自己关系,其实,自己应该像骗冷睿渊等人一样,跟谢心怡说娘亲是自己的师父! “你在冷家堡和冷逸天、冷睿渊的单独见面,也是有目的的吧?既然朕要封你为妃,代表你正式是朕的人,所以,你不能再对朕有任何隐瞒。”古煊高深难测的黑眸炯炯发亮,紧盯着她,恨不得看穿她的心,发掘里面都装有什么。 冷君柔沉默依旧,再也不吭声。 清楚她倔强的个性,深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他懊丧之余便也不继续,他想,现在首要的是皇儿,只要她肯乖乖地养胎,他答应她又何妨!来日方长,将来他定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来,让她毫不隐瞒地跟自己坦白她的过往。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冷君柔这次竟不再相信他的“君无戏言”,而是要他立字为据,还说要盖上他的玉玺。 又先是一阵无奈的恼怒,但他最后又还是允了她。反正还是那句话,自己是皇帝,自己说了算,等她把心也交给自己之后,她定会像其他嫔妃一样,听从自己的安排的。 他先离开,不久再出现时,手里拿着一副小黄绢,小黄绢上写着冷君柔的要求,不但落款了他的大名,还盖了他皇帝的玉玺。 冷君柔接过之后,深切凝望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突然间心潮澎湃,激荡异常,她抬眸,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而他,也在静静回望,一会,首先收起目光,恢复以往的平静,“朕的承诺做了,现在是否该轮到你回答朕的话了?” “我......很小的时候,爹爹就死了,一直以来与娘亲相依为命,一年半之前,娘亲也不幸逝世。但是,娘亲从不与我说过任何关于宗祠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根在哪里。”冷君柔稍顿后,便也讷讷地回答出来,随之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娘亲真正对自己的说过的某些话,包括那句,务必无情无爱。 听她的述说,古煊自然是心生疑惑,又见她瞬时间转为悲伤哀痛,他更是纳闷不已,而且,他还情不自禁地坐下,把她拥住。 冷君柔身体明显一僵,她不发自控地侧目,再次看向他,从而看到他眼中发出的与自己刚醒来时看到一模一样的柔情。 心,怦怦然地跳动,整个思绪也忽然混乱起来,冷君柔呆呆的,愣愣的,但最后,她还是收起不该有的动容,淡淡地道出,“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事情,皇上自行安排吧。” 古煊还是满腹疑云,敏锐精明而又难以捉摸的鹰眸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会过后,便也暂且压下,“好,那你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朕的妃子,要乖乖听从御医的交代,把皇儿安然无恙地生出来!还有,你既然是朕的妃子,和蓝子轩之间,也该避忌,不准再见他!” “他是我的朋友!”冷君柔抗拒,虽然她刚才怀疑过子轩的用心,可她心底,还是承认和接受了蓝子轩。 古煊可不高兴了,“什么朋友,除了朕以后,你不准和别的男人再有瓜葛,包括蓝子轩、冷逸天甚至冷睿渊,统统都不可以!” 瞪着霸道的他,冷君柔下意识地咬起樱唇,他这算什么?自己答应当他的妃子,而非让他主宰自己的一切,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以,所以,他凭什么这样干涉自己! “你好好休息,朕还要去忙,你懂医术,朕希望别再有任何有可能伤及到你和皇儿的意外出现!”古煊留下最后一句话,走了。今天都在为她的事烦恼,御书房一堆东西还等着他去处理。 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门口转弯处,冷君柔若有所思,目光缓缓回到黄绢上,反复阅读着上面的两行字,绝色的容颜开始泛起了一片片思云...... 翌日,早朝上,气氛与平时有些不同,很多大臣在交头接耳,不过,讨论的并非国事,而是......古煊要纳冷君柔为妃之事。 本来,皇帝纳妃封嫔,是内宫的事,与朝堂无关,但古煊考虑到这个消息迟早会暴露,太后老妖婆必定联合一些朝臣做出反抗,故他决定亲自提出,来个先发制人。他们的势力或许很大,可自己才是号令天下的天子。为了堵住他们的悠悠之口,他还当场吩咐礼部按照正规的律例来给冷君柔举行册封仪式。 经过一轮细声的讨论,突然,身为左丞相的谢瑞军首先发出反对的声音,“皇上喜得龙子,臣等到衷心地替皇上感到高兴,只不过,冷君柔终究只是一介宫奴,良妃一位,非她可以担当!” “谢丞相说得甚是,根据我朝规定,为了确保皇室血统的高贵和优良,入宫服侍君侧的嫔妃皆要出身皇室或官家,尽管冷君柔怀龙裔有功在身,但良妃是四妃之一,位置仅次于皇后,皇上一下子给她这么高的地位,恐怕对其他娘娘不公平!”专门负责修订律例的大理寺卿,是谢瑞军的人,也冠冕堂皇地附和着。 还有其他一部分,虽不做声,却也低声细语,表露出他们的不满。 这样的情况,早在古煊的预料之中,故他并不惊慌,也不大怒,高深莫测的眼眸先是来回扫视他们一下,目光最后停留在一直低着头的蓝子轩身上,“子轩,你有何看法?” 其实,蓝子轩是被古煊刚刚发出的消息震住了。 那天君柔与自己说过,古煊是皇帝,她是宫女,正常来说,皇帝和宫女是不可能有那种交集,可是,古煊今天竟然宣布她怀了他的龙种!原来,他们并非不可能,而是......早有关系,且还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迟到了?为什么每次都在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自己才与她碰面?难道,自己就注定永远都是无果的结局? 还记得,秦雪柔含泪对自己说,假如有来生,她会与自己在一起,还叫自己尽早遇见她,在她爱上别的男人之前,先获得她的芳心。 来生怎样,自己不清楚,然而,穿越千年,前世的她仍然属于另一个男人。她,应该是爱古煊的吧,否则,怎么会心甘情愿与古煊开花且结果? 他终于明白,她眉宇之间为何会出现与雪柔一样的忧伤,因为,她也为情所困,爱上了一个风流冷酷、后宫佳丽数不胜数的古代帝王,注定了她要伤、要痛! 君柔,你为什么这么傻?不是说好等我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沉沦于情爱的世界? “蓝子轩!”猛地,古煊拔高声音叱令出来,得不到蓝子轩的反应,他龙颜大怒了。 蓝子轩总算暂停了悲伤的思绪,抬头迎视古煊,仿佛没感觉到古煊的怒气,淡淡地应答,“皇上要如何封赐自己的女人,那是皇上自身的事,其他人根本无权干涉,皇上认为应该怎样就怎样做,无需理会别人!” “那你的意思是,朕可以根据初衷,封她为良妃?”古煊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皇上认为是这样,那就这样!”蓝子轩没有给肯定的回答,四妃之一算什么?在自己看来,古煊应该废除后宫,独宠君柔一人,否则,他不配拥有君柔,不配得到君柔的爱! “蓝侍郎这话差矣,不错,表面上这是皇上自身的事,但皇上的事也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们身为朝廷命官,肩负着为皇上排忧解难的责任,此事若然处理不好,将来说不定会给皇上带来影响和麻烦!”谢瑞军忽然又道,表面上一副忠心耿耿、为国效劳的模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真正用意。 这时,古煊的一个心腹臣子出面了,是刑部尚书,“左丞相和大理寺卿的某些话确实有道理,我们身为朝廷命官,理该为皇上服务,不管冷君柔出身如何,她深得皇上的恩宠是真,加上她是皇嗣的亲娘,决不能太委屈,不如这样吧,皇上先册封她为婕妤,待小皇子诞下之后,皇上再对她论功行赏?” 顿时,拥护古煊的一众朝臣纷纷点头附和刑部尚书的话。 古煊十分赞同,不错,孩子出生后,她贵为孩子的亲娘,良妃的位子,她当之无愧!唇间忽逸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古煊视线回到谢瑞军那,故意询问,“不知左丞相这次又有何说法?” 谢瑞军心里自是不服,可碍于无话可辩,只好悻悻然地道,“臣无异议。” “好,那就这么办,礼部都听到了吗?”古煊声音变得轻快起来,“今天的早朝至此结束,大家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朝臣齐齐躬身,异口同声地呐喊,而后,像往常那样逐个逐个地退了出去。 古煊喊住蓝子轩,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一会,口气略显不悦,针对他在早朝上开小差的行为作出了批评,“蓝子轩,你到底怎么了?你失去过去的记忆而已,难道连礼仪都不记得了?” “皇上,你爱君柔吗?”蓝子轩不答,而是直言问出,“假如皇上不爱君柔,那么,请皇上收回成命,别册封任何头衔给君柔。” 他知道,在古代,一旦册封了,等于君柔将来想和古煊脱离关系就很难了。 “朕后宫那么多女人,朕没有那么多颗心给她们!”古煊终于出声,嗤哼不屑的语气。 “所以,你干脆都不爱?包括君柔?”蓝子轩温润的嗓音透着压抑的微怒。 古煊愣了愣,被蓝子轩这质问的语气所激怒,不由得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态度?朕爱不爱她,又与你何干?” “君柔是......臣的朋友!” 朋友!第一次从那丫头口中听到,第二次则是从蓝子轩口中听到,哼哼,他们还真有默契!自己的女人,岂能跟别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就算是朋友,也不可以! “臣希望朋友能够开心快乐,而不是活在悲伤痛苦当中......” “什么悲伤痛苦?你意思是说,当朕的女人,会悲伤痛苦?”古煊立即打断,嗓音近乎吼叫,“是谁跟你说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朕特许你,去问问后宫那些女人,问她们是不是整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别的女人我不管,我只知道,君柔得幸福!”蓝子轩继续强调,丝毫不顾及眼前的男人是个皇帝。 蓝子轩的无惧和大胆,与以往不同,让古煊愤怒的同时,又多了一丝纳闷,不过,纳闷只是少量,暴怒才是主体,只见他剑眉一瞪,厉声做出最后的警告,“蓝子轩,朕不清楚你之前和她之间有何关系,朕现在正式警告你,她已是朕的人,你以后得避忌,别再让朕知道你和她还有联系。另外,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朕的臣子,御前侍卫,你只需做好你的本分和职责,其他的事,你少管!” 说罢,给蓝子轩一个狠狠的瞪视,怒气腾腾地朝外走去。 看着他那气势非凡的身影慢慢走远,蓝子轩俊雅的面庞不禁黯淡下来,温柔的星眸,尽是愤怒、怅然、失落和悲痛之情...... —————— 夜雾降临,到处笼罩在安静与昏暗当中,冷君柔靠着床背而坐,水灵灵的大眼睛出神地凝注着手中的黄绢,反复看着上面那寥寥几句却对她来说重比泰山的诺言。 不久,忽闻房门被推开,她迅速把黄绢塞进被子里,侧目看向门口。 果然是他! “没人告诉你,孕妇要早睡的吗?”古煊数落刚停,高大的身躯已经靠近床前,挡住了从他身后射来的烛光。 冷君柔不语,头垂下,见他欲解鞋袜,不由又抬起,眼中微露惊慌,“我才怀孕两个月,不能行房,太医也说过的。” 古煊翻了翻白眼,上床的动作却没停下,没好气地哼出,“朕又没说要和你做那趟事!” 冷君柔听罢,美目一瞠,面色一窘。 “朕想搂着你睡而已!”古煊大手移到她的肩上,拥住她,带她一起躺下,动作不忘小心谨慎。 被他深深抱在怀中,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冷君柔微红的俏脸不觉更加炎热起来,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古煊把她搂得紧紧地,稍后,说出,“给你册封的事,朕今天已在朝堂上说了,到时候,你的头衔是婕妤,赐住栖鸾殿。” 婕妤?他昨晚不是说良妃吗? “因为你的身份问题,暂时还不能封为四妃,待你生下皇儿后,朕再给你提升。”古煊接着解释,双眼已经微微闭上,劳碌了一整天,他浑身疲惫不已,她软绵绵的娇躯,还有身上传出的独特幽香,让他仿佛醉了一般,昏昏欲睡。 冷君柔听罢,不再诧异,更无不满,反正她从没想过要册封什么,既然他硬要塞给自己一个头衔,那就随他,良妃也好,婕妤也罢,对自己来说没多大区别,自己想要的是......她悄然伸手,挪移了一下刚才被她藏在被子里的黄绢,最后索性把它塞进枕头底。这时,恰好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平稳粗重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这么快就睡了,而且,还这么放心地睡在自己身边! 她忍不住侧起身子,呆望着他,看着他那饱满的额头,自信的眉目,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狂妄的下巴......不由再次感叹老天爷对他的厚爱。 难怪后宫这么多女人为了争宠而斗个你死我活,除了他皇帝的地位,其实,也因为他这完美的外表吧。 昨晚当他执意要自己生出孩儿,霸道地说要给自己册封,其实自己有想过问他原因,但最后,自己还是没有询问出来,因为自己生怕他给出的回答不是自己所想的。 自己想的原因是什么呢?爱?因为爱自己,所以他特别恩宠自己? 不,不是的,他就曾经说过,自己只是供他泄欲的工具,自己跟他其他嫔妃相比,简直一无是处,所以,他又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他是皇帝,是无心的,也是无爱的,他才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包括......自己! 所以,自己不能痴心妄想,不能心会混乱,更不能沉沦! 想罢,冷君柔快速收起茫然的视线,重新躺正身子,然后阖眸,不久便沉沉睡去...... 数日后,冷君柔被正式册封为婕妤,住进栖鸾殿,除了紫晴跟随服侍,还另有一批宫女和太监供她使唤。 她的事,早就轰动了整个皇宫,而且很早就有人想去见她,奈何她住在皇帝的养心殿,被皇帝阻隔了,因此她一独立出来,马上有人前来拜访,有讨好巴结的,有过来探探情况的,当然,还有上官素若这种前来找碴的。 上官素若又是一大群人出现,来势汹汹,一踏进殿就给冷君柔一顿羞辱谩骂,无非是说冷君柔不知廉耻,勾引皇帝,还利用龙子来博取皇帝的册封。 冷君柔当其疯狗在乱吠,托腹中胎儿的福,她无需行礼,于是继续窝在绸缎软榻上,闭目养神,怀孕真的很累,她明明好吃好睡,却依然常常犯困。 上官素若见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骂得更加大声,“你这贱人,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别以为怀了龙种就持宠而娇,谁不知你用媚术来蛊惑皇上,导致皇上一时糊涂赐你孽种,本宫告诉你,你也就当个婕妤而已,别指望当什么四妃或者皇后!” 她就猜到古煊把这贱人调去当侍女不简单,却想不到,古煊会对这贱人这般宠爱,非但准许这贱人怀孕,还给予最高的赏赐。听父亲说,若非谢心怡那龟蛋老爹阻拦,这贱人恐怕已是良妃,和自己平起平坐,这叫自己如何不气,如何服气! 当初自己偷偷怀孕,古煊甚是怒气,还是靠自己利用姑父冷家堡的筹码才让他接受。不料,自己千辛万苦的筹备最后毁在这个该死的贱人手中,所以,自己绝不会放过这贱人,皇儿流掉的时候,自己就发誓,终有一日务必要这贱人为可怜的皇儿偿命。如今,自己要改变主意,要这贱人肚里的孽种去给皇儿当奴隶! 越想,心头怒火越是难平,上官素若继续怒目切齿地发出诅咒,“你心肠歹毒,上次联合德妃害我皇儿,所以,你会受到报应的,你这孽种也会没有好结果,一定会化为乌有的......” “淑妃娘娘请住口!”猛地,紫晴大声一喝。 “住口?你凭什么叫本宫住口?本宫是淑妃,你呢?一个下贱的宫奴,竟敢叫本宫住口?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错,奴婢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比淑妃娘娘低,可是,奴婢是奉皇上的命令来保护婕妤!”紫晴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皇上非常重视婕妤肚里的小皇子,特别交代过奴婢,不让任何人打扰婕妤养胎,更不准任何人做出伤害婕妤的事。所以,请淑妃娘娘停止辱骂,摆驾离开,因为奴婢不想将今天的事禀告皇上,免得皇上以为奴婢在污蔑,毕竟,淑妃娘娘给皇上的形象是端庄高雅,温柔可人,而非像现在这样......泼妇骂街,毫无仪容!” 字面上,明明是一番卑微低下的话语,但经由紫晴抑扬顿挫、刻意特说出来,便饱含深意了。 果然,上官素若纵使再恨再怒,也不好继续发作,她双眸喷火,先是给紫晴一个狠狠的瞪视,随即,杀人的目光转向冷君柔,看着冷君柔仍旧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她更加切齿痛恨,心里暗暗发誓,不会就此放过这贱人! 盛怒地转身,她趾高气扬地朝外走,几名“爪牙”见状,也慌忙跟上。 随着她们的离开,偌大的殿内恢复了清净,紫晴先是关切冷君柔,“婕妤,你没什么吧?” 冷君柔这才睁开眼,同时翻坐起身,冲紫晴盈盈一笑。虽然知道紫晴是怀有目的的接近她,不过想通之后,她便慢慢释怀,再说,紫晴这些日子对她的呵护和照顾,令她真的很感动,很感激。 把脚放下地,她坐在床沿上,目光不经意地到处晃,意外发现,谢心怡踏进殿来。谢心怡今天的装扮比平时素了许多,神态似乎有点落寞,面色不佳。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走来,停下之后没有说话,而是神色复杂地注视着。 冷君柔眼神也有点闪烁,欲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蒙着我?”谢心怡已经询问出来,近乎痛斥的语气,见冷君柔不吱声,便接着往下控诉道,“枉费我花尽心思劝你,无时无刻不想着万一你同意了我该如何教你勾引皇上,原来,你早就懂,而且,早已经做了!而我,是那么的可笑和可悲,是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傻子!” “小姐......” “别这样喊,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姐,而你,也不再是宫奴,你是皇上特别册封的婕妤呢,是皇上第一个儿子的亲娘,说不准,将来我还要给你行礼跪安的!”谢心怡冷嘲热讽,还是很悲愤、很痛心的样子,不过,谁知道那可怜的表层底下隐藏着是何等的仇视和阴狠。 于是,冷君柔不再吭声,因为,她真的不知如何应对,不管谢心怡这个愤慨的样子是真实亦伪装,不管谢心怡刚才那些控诉话语是发自肺腑或者另有目的,不可否认,自己,被打动了。内心里,非常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做过亏心事,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即便这个人,曾经利用自己去伤害过一条无辜可怜的小生命! 倒是紫晴,突然出乎意料地出声,“德妃娘娘对不起,婕妤今天还没休息,她得去歇会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德妃娘娘不如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谢心怡面色稍微搐动了一下,不语,审视着紫晴,眸光锋利敏锐,似要把紫晴看穿。好一会以后,她终转身,扬长而去。 冷君柔轻轻咬唇,迷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谢心怡的身影,看着谢心怡慢慢消失于门外,最后直至紫晴呼唤,她才回神。 “婕妤,来,让紫晴扶您回房休息。”紫晴搀扶她起身,带她离开大厅,进入内室。 见冷君柔还是神思恍惚,紫晴劝解,“刚才的事,婕妤别放在心上,婕妤现在最紧要的是安心养胎,没人,比您肚里的胎儿还重要!” 冷君柔总算有了些许反应,手不自觉地抚上微凸的腹部,上床,躺下,由紫晴帮忙盖好被子。 “紫晴先出去,婕妤好生休息吧,婕妤请记住,您最亲的人是小皇子,最在乎的人也是小皇子,别想太多,一切以小皇子为重!” 冷君柔看着她,由衷说出了一句“谢谢”。 紫晴抿唇一笑,出去了。 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冷君柔难以自控,脑海继续盘旋着方才的一些情景,有上官素若的不忿和痛恨,有谢心怡的控诉和愤慨。 当时,紫晴出面帮自己支开谢心怡,除了贴心地为自己解围,应该还有另一个目的吧,紫晴估计是,不想自己被谢心怡感动,与谢心怡重归旧好吧。 事情暴露,自己有想过必定会引来一些纷争和混乱,却不料是这么的严重,自己的心,被触动了,被干扰了,再也无法保持预期中的镇静。 其实,她们有这样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换成任何人都会这样反应。 皇宫波谲云涌,尔虞我诈,自己又岂会不明白,可惜,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控制。 接下来,还有多少风雨等着自己呢?自己即将面临的会是怎样一段人生?在这寂寞的宫墙里面,自己还要呆多长时间? 心中,没有答案。 哎,要是娘亲在,那该多好,自己就不用这么无助这么悲愁,不过,假如娘亲没死,自己也不会踏入这个皇宫,不会发生后面这一连窜的事,不会有这些烦恼。 深深一个叹息,她起床下地,走到柜子前,从第一个抽屉里拿出那些小玩意,自己搬过来这边住,娘亲遗留的东西也跟着搬过来,紫晴还细心地给自己放置收拾好。 重新回到床上后,她轮流看着那些小玩意,边看,边回忆和娘亲一起生活的日子,她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暂且忘记烦恼和悲愁,腹中孩儿才能得到休息。 果然,大约一刻钟后,她抱着小玩意进入了梦乡...... 另一厢,走出冷君柔住处的谢心怡,直接来到太后的慈曦宫。 看着一脸怒容的谢心怡,曦太后没有半点担忧,反而冷声道,“哀家以为你已有心理准备,想不到,你的承受能力还是不够!” 谢心怡不接话,依然是满面深沉和愤慨。 “哀家早就提醒过你,你当时还自信满满地说她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背叛你,现在总算知道了吧。有句话,叫做凡事不可全信,包括‘自信’。” “姨娘,上次那个药粉,麻烦姨娘再给怡儿准备一份。”谢心怡终于开口,嗓音里透着狠绝和歹毒,“怡儿说过,她要是敢背叛我,我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太后忽然摇了摇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和胆量,姨娘很欣赏,但是,这事根本无需我们出手,她想顺利生出这颗龙种,可没那么容易。她上次令淑妃那蠢猪流产,你想淑妃会轻易放过她吗。所以,我们非但不能害那野种,相反,还要保护他。” “保护他?”谢心怡好不容易有点头绪的内心,不觉又起了混乱。 太后不直接解答,而是拐弯抹角,“在这后宫中生存,要懂得算计和利用,你该知道哀家这后位是怎么来的。” “姨娘的意思是指......”聪明如谢心怡,简直一点即明。 “不过,哀家得先跟你说清楚,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你可能要牺牲一些东西,譬如......爱情!” 爱情!自己还有爱情可言吗?姨娘当年得到了最高的权力,但得不到女人最基本的追求,不过,跟姨娘相比,自己似乎更可悲。先帝起码对姨娘还算相敬如宾,古煊对自己则是...... 也罢,既然有些事儿注定不属于自己,自己也就没必要去强求,自己把整个青春都赔了进来,决不能什么也弄不到!再说,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那低微的冷君柔可以获得! 下定主意,谢心怡收起悲愤,正式投入计划,先是挑明顾虑,“万一那野种将来像皇上仇视姨娘一样对我呢?”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姨娘有前车可鉴,自然会吸取教训,这次我们得做得干干净净,不能再留半点蛛丝马迹!” 谢心怡下意识地点头,而后,认真凝望着太后,感谢出来,“怡儿谢谢姨娘的帮忙!怡儿有福,得到姨娘极大的爱护。” 太后扯唇一笑,眸光闪闪,里面,透着诡异不凡的光芒...... 浪涛暗涌、充满算计的白天终于过去,低调的黑夜慢吞吞地来临,整个大地一片沉寂,冷君柔的寝室,同样是鸦雀无声。 她中午睡了醒,醒了睡,断断续续地,直到傍晚才起床,用罢晚膳,洗浴一番,然后又回到这儿躺下。 正好,房门被推开,古煊走了进来,走到床前,脱鞋上床。 以为他像前几次那样要抱着自己睡,冷君柔便也不特别给反应,身子稍微往里面挪动一下,却不料,他一把搂住自己,低头轻轻倚在自己的颈窝内,伸出龙舌在耳背轻舔着起来。 全身似乎被雷电击中,冷君柔抗拒出来,“别,怀孕期间不能行房......” 却被古煊打断,“刚好满三个月,所以,朕可以要你了!” 冷君柔听罢,恍然大悟,同时,起了一丝愕然,后宫嫔妃那么多,他为何偏要过来找自己,虽说自己现在可以行房,可毕竟是怀孕,做起来不那么方便和畅快的,他......能接受的吗?按道理,他和任意一个嫔妃在一起,都比和自己做得痛快和尽情吧。 不过,冷君柔已没过多时间纳闷困惑,只因他温热的嘴唇移至到了她红艳的小嘴,迅猛吻住她,还趁她惊呼之际,龙舌倏然探进她的口腔内,卷住那片娇嫩的丁香小舌,辗转吸吮,挑弄交缠。而且,他的手也不停歇,开始覆上她娇软的身躯。 熟悉的触摸与亲吻,让冷君柔内心不自控地燃起了一阵悸动,迷茫失控地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点燃的火苗,渐渐地,她似乎还感觉到,自己那个地方,有股暖流淌过。 内心羞愧无比,使得俏脸更加绯红,她睁着迷离的眼眸,无助又无奈地瞪着他,看着他边不停地激吻自己,边脱去了自己的睡袍。 很快,不止自己,还有他也全身光裸。 雪白细嫩的肌肤暴露在柔和的烛光下,泛着一层层红晕,俨然一朵灼灼盛开的海棠花,那么娇艳,那么妩媚,那么迷人,在等待他的采集。 浑身血脉在贲张,古煊眸瞳一缩,喉咙一阵紧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不是他头一次见到她裸露的身体,可他就是难以自控的高亢和激昂,难怪明知她怀孕了,他还是要来,只因他已被她深深迷住,没有理由可言,甘愿陷入其中。 身上愈加升高的温度,让他无法再做任何思想,他坐下,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让她跨坐自己的身上,然后低头,再一次摄住她妖艳欲滴的红唇,让她水润丰满的浑圆和他的结实精壮的前胸紧密贴合。 微微的喘息,忽然从冷君柔嘴里发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抗拒,可惜,她根本抵挡不了他强势又霸道的热吻,原本的反抗与理智早就随着体内的情潮而消失,娇躯也因一波波狂野欲望的袭击,瘫软在了他宽大的怀抱里,让她毫无遮掩的身体,与他贴得更加密不透风。那股极为瘙痒和灼热的感觉,仿佛要将她燃烧。 “唔——”终于,她克制不住,低吟出声。 古煊留意到了,眉毛微微下弯,代表他此刻的喜悦的心情,她早已准备好的柔软,正贴着自己坚挺痉挛的火热,让他只需一想便全身酥麻。 越烧越旺的欲火,好像要在他体内炸开似的,他再也无法忍耐,轻轻托起她的粉臀,朝自己推压过来,同时,一个挺身,刚硬的火热不偏不倚地闯进了她湿润光滑的幽谷中。 考虑到她怀孕,故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一下子没入,只能暂且先让半截龙身轻缓地在幽径里来回抽离,然后,感受着她对自己一点一点的吞噬进去。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面对面,冷君柔羞愧不已,为了躲避,她只能低头,奈何,看到了更加不该看的东西,只见他凶悍的巨大,正一寸寸地侵入自己。于是,她唯有再抬头,刚好瞧见了他眼中快速闪过的戏谑。 “傻瓜,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人类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而且,是最具享受性的快乐。”突然,他把嘴贴在她的耳侧,轻声道出一句话。从那低沉醇厚的嗓音中,她似乎听出了宠溺和疼爱的味道。 “等你把皇儿生下之后,朕再带你领略其他的,朕要你体会和尝试什么叫做此生不枉。”他继续承诺着,还坏坏地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身下的动作依然有节奏地进行,听到她情不自禁的娇喘,他更是心花怒放,邪恶地诱导她继续。 理智已然全无的冷君柔,觉得整个人好像飘荡在空中,浑身绵绵的、软软的,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住,她张开檀口,随着他的引导,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撩动人心的吟叫。 看着她的迷醉,古煊内心说不出的激动和亢奋,今晚的她,比上次更可爱,更深深勾动着人。 瞬时间,他感觉体内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驰骋,让他浑身是劲,直想把它们全都迸发出来。不过,他心底那份理智还在,即便想淋漓痛快地冲刺,他还是强忍着,继续保持那个速度与力度在她幽径里徘徊。 其实,这算是另一种体会,这样的结合,让他持续得更久,细水长流,是另一种激情享受,双方相互陶醉,相互满足,谱写出一首人世间最原始却又最优美动听的音乐,悠悠盈满整个寝房。 整夜,他们辗转缠绵,激情绽放,彼此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 【凤凰涅槃】 057 翌日清晨,冷君柔坐在梳妆台前,让紫晴梳妆打扮着。 一头乌丝细如云,乌黑顺直,娇颜丰润绝美,红粉菲菲,眼如盈盈秋水,灵动而明净,神态慵懒中透着不经意的妩媚,怎样一个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皇上对婕妤真好!”紫晴边小心细致地梳理着手中的长发,边由衷感叹出来,语言难掩喜悦和羡慕。她不愧是古煊的忠心奴仆,任何能够为古煊说好话的机会,都不溜过。 冷君柔不给回应,继续不知所思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着紫晴撩高自己的头发,让颈脖上的一个个吻痕呈现出来,于是,她不很清晰的神志重新转向混沌,思绪回到昨晚。 昨夜的他,很温柔,很细心,比在他寝宫的那次还让人着迷。他的表情依然很坏很邪魅,却令人感到很安全;他的眼睛依然很黑很亮,似两个看不到底的漩涡,把人深深吸引进去;他的嗓音低沉如旧,像一杯馥郁的清茶,让人如沐浴春风,心旷神怡。 整个晚上,他不止不休地在自己体内驰骋冲刺,诱导自己发出那使人脸红心跳且羞愧难堪的吟叫声,他还坏坏地问自己,是否喜欢他那样对自己。 然后,他贴着自己的耳朵,用宠溺而懊恼语气说自己是个勾魂夺魄的小妖精,是个折磨人心的小魔女,他还说,希望皇儿的性格像他,而非像自己这般倔强固执,他被一个小魔女折磨就已经吃不消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多一个。 小妖精,小魔女,那他呢,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恶魔,而且还是......很色很坏的那种。 “婕妤笑起来真美,一笑醉倾城,婕妤以后应该多笑。”蓦地,紫晴一声赞美打断了冷君柔的美好沉思。 她定晴,果然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面若桃花,美目流盼,盈盈浅笑。 “婕妤在想皇上吗?”紫晴接着道,语气有点儿雀跃,她已帮冷君柔弄好了头发。 心思被猜中,冷君柔俏脸不觉更加火热,那淡淡的红晕还蔓延到她光洁的脖颈上去。 “婕妤,你爱上皇上了吗?”紫晴继续自顾询问着,嗓音没有过多的波动,似在闲聊,“皇上身份尊贵,外表出色,睿智能干,几乎所有的优点都集中身上,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婕妤真的很好很好,婕妤喜欢上皇上也是人之常情......” 随着紫晴的述说,笑容逐渐自冷君柔脸上隐退,无需置疑,他的确很优秀,某些方面令人难以自控地着迷,但他也有很多缺点,他妒忌心重、占有欲强、阴晴不定、霸道狂妄,最主要的是,他是皇帝,女人多不胜数,不会有真情!所以,这样的男人,自己不能喜欢,更不能爱!否则,到头来伤心痛苦的会是自己! 恰好紫晴弄妥了,冷君柔便起身,默不吭声。 紫晴感觉到她的变化,甚是纳闷,迟疑地唤,“婕妤......” “我肚子饿了,出去吃早点。”冷君柔淡淡地交代一句,纤细的身影已朝外走。 紫晴看着,眉头皱得更紧,这......怎么回事,刚刚才好好的,且她看得出,冷君柔分明就是对皇上有意,因何忽然间变成这样? 见冷君柔已然跨出门槛,紫晴唯有暂且收起困惑,赶忙跟上。 用完早膳不久,谢心怡突然来访,不同于昨天的哀怨愤慨,今天的她,和颜悦色,婉约温和,还带了礼物过来。 她先支开紫晴,而后拉起冷君柔的手,道歉出来,“君柔对不起,昨天我的语气有点重,有些话说过头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冷君柔怔然着,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谢心怡却抓得紧紧的,一副难过落寞的样子,“君柔,你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之前对你怎样,你该清楚的,撇开淑妃那件事,我一向待你不薄吧,虽说把你招来当侍从,可我从没想过把你当下人看,进宫后,看到你被淑妃欺负,我也痛彻心扉呀!”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冷君柔还是坚持把手从她掌中抽出来,除此,也并不做其他排斥和抵制。 谢心怡稍顿,打开带来的长形锦盒,“这里有一条千年人参,是太后姨娘上次赐给我的,反正我也用不着,所以送给你。你身子单薄,应该吃多一些,这样宝宝才会长得壮壮的。” 冷君柔没有立即接过,而是沉吟地盯着盒子。 谢心怡见状,又马上道,“你怀疑盒子有毒?怕我像对付淑妃那样对你?怎么会呢!你和淑妃根本不一样!再说,你懂医术,你可以先闻闻,或者也可以拿去太医院检查检查。” “补品我这儿有许多,所以,还是不用了,你收回去,留着以后用吧。”冷君柔仍然不肯接受。 “不错,你怀孕了,的确不缺这些东西,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君柔......”谢心怡真诚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妒忌和愤恨。 或许是不想再和她僵持下去吧,冷君柔便也接受过来,不过,当然不照谢心怡提议那样去详细检查这是否有毒,谢心怡心计那么重,不会笨到两次都用同一种害人的手法。 “对了,听我娘说,怀孕的女人特别累,你呢,是不是也常这样?殿里的奴才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可以从我那调几个过来,或者,你也可以跟皇上请示,毕竟,你现在怀有龙种,身份金贵。”谢心怡已经笑颜重展,摆出了关切的态度。 “不用了,谢谢!”冷君柔语气还是淡淡的,沉默寡言的她,当初与谢心怡关系尚未破裂之前也没怎么表现过大的热情,如今大家心里有隔膜了,更是不可能友好地交谈下去。 谢心怡自然是满腔怒火,但也极力忍着,毕竟冷君柔这样的反应正常早在预料之中,自己想重新获得她的靠拢非一朝一夕之事。为了目的,为了将来,自己得暂且忍耐,等计划成功了,自己便无需客气,如今就当做让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贱货在临死前风光一阵子吧! 谢心怡在心怀鬼胎,冷君柔也静默安然,一会儿后,谢心怡辞别,临走前不忘对冷君柔假惺惺地叮嘱关切一番。 她一离开,紫晴马上进来,拿起刚被冷君柔放置一边的人参,询问道,“婕妤,这是德妃送的吧?” 冷君柔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颌首。 “那我拿去给陈太医检查一下。”紫晴说罢,人已朝门口走。 冷君柔便也没喊住她,看着她轻盈的身形慢慢消失。或许是在皇宫当差时间久了吧,紫晴真的很适合宫女这份活儿,且做得非常出色。 自从自己怀孕后,无论是吃的还是身上穿的,紫晴都会事先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事才让自己接触。特别是那些嫔妃送来的礼物,她更是加倍小心,还专门带去给太医检验。 后宫险恶,人心叵测,自己定然也万分小心,既然选择了和古煊交易,自己便不能出啥意外,再说,上次滑胎不成功,代表这个孩子命不该绝,与自己有母子(女)缘分,自己有责任而且必须保护好他(她)。 所以,谁也别想动自己的宝贝! 不过话说回来,那谢心怡到底怎么回事,这次心中装的又是什么样阴谋诡计呢?昨日,她才对自己愤怒痛斥,今天却马上和颜悦色地示好,还不惜搬出一些旧事,目的就是为了引起自己动容,重新接受她。 并非自己多疑,而是她城府太深,让人根本无法猜到她在想什么,又在策划着什么。之所以不拒绝她的“示好”,并非自己释怀,原谅了她,而是不想和她争执下去。就算不和她当朋友,自己也没必要与她树敌。 经过上次的事,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带心眼的冷君柔,不管她有没有心怀鬼胎,自己再也不会中计,再也不会被人利用,而且......绝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到自己的孩儿。 “又在想什么了?”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伴随着肌肤一阵酥麻。 冷君柔定睛一看,是他! 似乎他每次来,自己总是不觉察,到底是他内力太深厚而做到走路无声无息呢,或是因为自己过于沉思,以致有武功也感应不到? “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和舒坦,你整天这样愁眉苦脸,朕可不要生出一个多愁善感的儿子来!”他的语气已经转为霸道,带着轻微的抱怨,然后,还在她耳垂撕咬了一下,对她猛吹热气。 不习惯于他的亲昵动作,她巧妙地推开,从而站起身。 古煊及时搂住,让她不偏不倚地跌进他的胸膛,轻斥出声,“你是唯一一个想躲开朕的女人!” 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继而,冷冷道出,“那皇上大可去找她们,如皇上所言,她们定不会躲避皇上。” 古煊见状,更加气恼,簇着火苗的眸子斜斜瞟着她,“怎么了?你昨晚的可爱呢?敢情你只能在床上对朕表达你的驯服与温柔?” 他随口一提,冷君柔压在心底的羞愧却被挑起,她不由自主,想起了昨晚是怎样承欢于他的身下,想起自己是怎样羞答答地看着他,嘴里失控地发出满足的娇吟和尖叫,想起自己的手是怎样紧紧搂住他,在他背部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指甲痕,想起他是怎样坏坏地睨着自己,就跟现在这样,很得意,很狂妄,似乎在笑自己对他的着迷和臣服。 推开他正伸过来的手,她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他再次拉住,还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带进饭厅,那儿,已摆满了很多菜肴,是他命人准备的,他中午在这儿用膳。 不再挣扎,冷君柔坐下,低头,默默吃起汤来。 古煊边慢用,边瞧着她,忽然,淡淡地道,“你长这么大,没和多少人说过话吧?” 冷君柔握住汤匙的手,轻轻一抖。 “朕很好奇,是怎样的环境塑造了这么冷淡的你,除了你娘,你身边都没什么朋友了吗?”他终于不再以为她的冷漠是真性情,并非伪装来对他欲擒故纵的。 冷君柔面色霎时又是一怔,抬头看着他,询问,“子轩现在怎样了?他记起以前的事了吗?” 这次,轮到古煊愣然。她总算开口与自己说话,然而,话题是关于另一个男人。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冷君柔提出请求。 “不行!”古煊立即开口,语气不悦,“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简直就是胡扯!你是朕的婕妤,也相当于他的主人!所以,你别自个降低身份,你和他,不准再见面!”他眸光沉沉,额上已经冒出青筋。 冷君柔则给他一个忿然的瞪视,重新低垂下头,不愿再看他那张莫明其妙的可恶样。 古煊瞧着,自然是气恼交加,俊颜柔情不再,阴寒如冰,还用力咀嚼着饭菜。每次他生她的气,似乎都通过食物来发泄出来。 由于不说话,加上双方胃口不佳,这顿饭结束得很快,古煊碍于面子和自尊,已经气咻咻地离去,冷君柔则回到寝室。 静静坐在床沿上,她不知所思地呆愣着,直至紫晴进来。 紫晴先是审视了她一阵子,迟疑道出,“婕妤还在为蓝大人的事生皇上的气?其实婕妤也不能怪皇上,皇上那是吃醋呢,换个角度想,假如皇上心里老是记挂着别的女人,婕妤又如何做想?肯定也是妒忌、生气和难过吧。” 冷君柔眼波悄悄流窜,却仍不做声。 “再说,婕妤是皇上的人,身份上注定了不能和蓝大人见面,皇上这样也是为了婕妤好,不想婕妤因此招致任何意外和麻烦,皇上是在保护婕妤呢。”紫晴继续劝解,见冷君柔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仰望着冷君柔,嗓子放得更柔,“婕妤有身孕,心情要尽量保持愉快和轻松,不能经常生闷气,这样对小皇子的性格有所影响。” 听到这,冷君柔不禁想起古煊刚才对自己说的某句话,他说,他不想生个多愁善感的儿子。 “姑娘心里有何憋郁,不妨告诉紫晴,看紫晴能否帮你排解?”生怕冷君柔有顾忌,紫晴誓言旦旦,语气变得无比坚定,“紫晴虽是皇上的奴仆,可如今也是婕妤的人,婕妤对紫晴好,紫晴早就把婕妤当成真正的主子,婕妤和皇上在紫晴心中的地位是同等的!” 人家说,从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那人的内心,望着紫晴黑白分明、清澈干净的眸瞳,冷君柔便不再犹豫,诉出心声,神态甚是担忧,“我真的很想见见子轩,我想知道他的情况,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紫晴早就猜出一二,于是没有多加疑惑,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提议,“皇上不许婕妤见蓝大人,但没说不许和蓝大人联系,因而,婕妤不妨写信给蓝大人?这样也不至于招人话柄。” 写信?记得自己当时被调去给淑妃当侍女的时候,子轩就写过信件安慰和鼓励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这么久了,子轩为何不晓得用同样的办法和自己联系呢?莫非是......古煊从中阻拦,又或者......子轩出了意外? 一想到这,冷君柔再也坐不稳,立即走到前方的书案后面,吩咐紫晴为她准备笔墨。 一切准备就绪,她马上低头默写,边写,边想着子轩英俊儒雅、总是带着阳光般温暖的面容和那宛如泉水沁入心脾的嗓音,还有自己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由于是有感而发,很快她便写了满满一页,还自个先反复看了几遍,到了墨水刚好干了,正式装地信封内。 递给紫晴的时候,她不禁再次验证,绝色的容颜格外严肃和认真,“紫晴,这封信,我希望子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的人,你能办得到吗?” 紫晴先是一个怔愣,继而,肯定地回答出来,“好,紫晴答应您!” 然后,在冷君柔的目送下,紫晴揣着书信,走出栖鸾宫,直奔蓝子轩办公的地方。 蓝子轩知道紫晴是冷君柔的宫女,见紫晴忽然出现,心想是与冷君柔有关,不觉大喜,又见紫晴递来的信件时,更是难言的兴奋和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笔迹,原来,身为古代女子的她,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 —————— 子轩,你好吗?看到我的来信,是否感觉惊讶,或者,有那么一丝惊喜?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你,心中甚是挂念,不知道你的情况如何,是否恢复了以往的记忆。 曾经,在我有次陷入困难中,你就是借用信件与我联系,我却没有想到仿效,我真是笨,幸亏紫晴提醒,总算不迟。 子轩,能够认识你,我由衷感谢上苍,除了我娘,你和紫晴便是我最亲的人。 还记得你当时说想和我交朋友吗?我内心很混乱,很惶然,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所以,我不知道朋友应该是怎样。 自小,我娘带着我到处漂泊,居无定所,所以,我们无法跟那些人融合。我们每到一处,接到的都是各种异样的目光,有疑惑、有敌视、有轻蔑、有嘲笑、有鄙夷,还有仇视,只有一些孤寡老人和不谙世事的纯真孩童是没有任何想法地对待我们。 曾经,你问过我的过往,我都避而不谈,因为我有难言之隐,我生怕对着你那真挚的眼神,我会忍不住,把暂时还不能告诉的事实说出来。 如今,通过信件,我终于可以对你浅谈一些我的过往。请别深入问我,将来,等到我想说了,觉得可以坦白了,我会对你坦白的,而且,我想你将会是第一个知道我真正过往的人。 经过最近一些事情,我知道了一些真相,子轩,我想说,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不管你是否真心当我朋友,我都不会再去探究甚至介意,对你这个“朋友”,我,冷君柔,是交定了!因为,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真好,我好想珍惜,好好地珍惜下去。 不家,我想对于我怀孕的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你会替我感到高兴呢?还是......有那么一点生气?因为,我没有对你说明白我和皇上的关系。 是的,我们并非单纯的皇帝与宫女的关系,早在两个多月前,我把清白的身子给了他。记得我娘说过,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是贞洁,是为心爱的人留着。可事实上,我最宝贵的东西并非因为爱而给出去,而是...... 之所以没有跟你坦白,是因为我不懂怎么解释,也因为,正如刚才所说,对着你期盼真情的目光,我担心自己守不住心中那个秘密。 不过,将来,我会告诉你的,一定会! 最后,我想说,在我被淑妃欺凌的时候,你曾经写信安慰我,你说朋友的其中一个含义是希望彼此都过得开心。所以子轩,我也是。或许你现在对过去很迷茫,对自己空白的记忆很忧愁,但请别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说,就算将来真的无法恢复记忆,你也别纠结,你可以当做,你的失忆说不定正好让你忘记一些痛苦的过往。 子轩,多保重,可以的话,给我回信,即便是一句话,告诉我,你可安好,嗯? ——你的朋友,冷君柔即日上。 ———————— 信已经看过好几遍,可蓝子轩依然低着头,略微变模糊了的视线牢牢盯着页面,继续反复默念着她每字每句。 或许是环境所致吧,身为古代人的她,虽然给人淡然冷漠,却比雪柔还蕙质兰心,那看似简单的话语,实则意义深重,每一个字,都带着感情,让人无法不感动。 她在信里说,人有时候失忆也未偿不是件好事,因为正好可以忘记一些痛苦的过往。 曾经,当自己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想过假如能够忘记过去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挣扎,可惜,他还是做不到,某些过往已深深印刻在心灵深处,无论多少轮回,时代如何变迁,都无法改动。 就像自己无法忘记雪柔,以致看到她便克制不住地朝她靠近,借着那一模一样的容颜来慰藉自己的某种思念。 “蓝大人,蓝大人你还好吧?”紫晴突然呼唤出声,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她想蓝子轩应该已经看完书信,见他还一个劲地盯着,甚是纳闷。 蓝子轩回神,星眸仍旧深暗,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她还好吧?” “嗯,皇上对婕妤很好,有皇上爱护,她会平安无事的!”紫晴笑着回答,不仅是对他说明一种事实,还为了让他安心,“对了,蓝大人要不要回信给婕妤,婕妤要是看到蓝大人的回信,一定很高兴!” “嗯,不过,要等到明天,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我交给你!”蓝子轩语气轻快,他要好好地给她回信,所以,他需要多点时间准备。 “好!那......我先走了!”紫晴说罢,冲他福一福身,还对他深望了一眼,疾步离去。 蓝子轩重新举起手中书信,再一次沉浸在那勾动人心的字句当中,突然,脑海一个激灵,他匆忙收起信件,揣在怀中,奔向养心殿。 御书房里,肃静安宁,古煊埋首案前忙碌着。 蓝子轩进来后,先是行了一个礼,直截了当地道,“臣请示皇上,准许臣与柔婕妤见个面!” 坐在龙椅上的人,立即身体一僵,好一阵子,他抬起头来,映入蓝子轩眼帘的是一张冷酷的怒容,凛冽阴鸷的眼眸正发来一股寒光。 蓝子轩下意识地一颤,但还是无惧地往下说,“臣和婕妤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婕妤一直担心臣的情况,所以臣想见见她,让她好放心。” 古煊听罢,更加盛怒,高大的身躯从龙椅上站起,走出书案,来到蓝子轩的面前,侧着脸,对蓝子轩睨视一番,而后,冷声哼出,“看来,你很了解她的心?朕是她的男人,朕都不知道她记挂你,你这个外人竟然知道?蓝子轩,依朕看,你这是痴心妄想,在做白日梦!” 冷冷的语气充满嘲讽讥笑,那冷峻的面容尽显鄙夷和嘲笑,这让蓝子轩顿觉羞愤。他很少被人这样讥讽和看低,这个皇帝,比二十一世纪的云赫还自大可恶!心里不认输的基因,令蓝子轩也略微抬起下巴,认真应道,“我就知道!而且,我很肯定!” 该死!他这算什么,敢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别以为他失忆了,就能目中无人!以前的蓝子轩,对自己忠心耿耿,尽管自己叫他随意,可仍遵循君臣之礼,从不敢越轨。现在呢?到底自己是皇帝,或他是皇帝! 薄唇已被轻轻咬住,古煊眸光更利,继续怒瞪着他,忽然,在他胸前瞄到一样东西,那是信封的一角,后宫专用的信封! 按住心头陡然窜起的不知名感觉,古煊伸手,在蓝子轩反应之前,快速将那信封抽出,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身板凛然僵直,火眸更加狂暴,大手已经紧握成拳,骨节高高凸起的手指,几乎要将信纸捏成碎片! 【凤凰涅槃】 058 惩罚 始料不及的蓝子轩,这也才回过神来,迅速伸手去抢信纸,心中很是愤怒,这个古代皇帝,真是够野蛮,问也不问便侵犯了自己的隐私。 古煊也被他以下犯上的举动大大激怒,只闻嘶嘶作响,信纸在深厚内力的攻击下,顿时成了碎片。 蓝子轩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震惊而惊骇,他知道古代人懂武功,却想不到,他们的武功高到出神入化,比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上看到的还夸张、还吓人。 古煊怒目横眉,严声发出一道不容否决的命令,“蓝子轩,从明天起,你给朕前往邢州,负责监管水坝工程,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回京!” “皇上——” “朕早警告过你,她是朕的女人,不是你能碰的,你却无视朕的圣旨。念在你为朝廷立过功,这次,只是对你的初步处罚,以后再敢怀有任何邪念,朕给你的惩罚不会仅此而已!所以,你给朕注意点!”古煊声色俱厉,外加给蓝子轩一个凶狠的瞪视,径直冲出房外去。 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地减弱,直至彻底消失,蓝子轩仍旧一脸呆然,修长的身躯缓缓蹲下,拣起那被洒落于地的点点纸屑,手指抑不住地颤抖。 看着一个个字被混乱分开,蓝子轩瞬时觉得,那是一段珍贵的感情被支离破碎。这个霸道皇帝,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不错,或许君柔是他的女人,但他也无权阻止君柔交朋友,他这样做,是对君柔的不尊重,他根本不爱君柔! 君柔在信中提过,除了她娘亲,自己和紫晴便是她最亲的人。古煊,这个野蛮皇帝,并没活在君柔的心中! 君柔还说过,和皇帝结合,并非出于爱,那就是说,两人根本不该在一起,所以,皇帝更加无权干涉她的交友生活。 他滥用职权,把自己调离京城,自己呢,是否要听从,又或者......私自逃离?可是,跑去哪儿好呢?他若然知道自己抗旨逃跑,必定派人追踪,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不知晓时空机遗落在哪,接下来的处境,定会非常惊险。再说,他一定会怪罪“父母”,那对和蔼慈祥的中年夫妇,自己不忍心看到他们受牵连。 哎,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毫无人权可方的奴隶制社会?还附身于一个皇帝的手下,且这个皇帝,还是雪柔前世的男人!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从皇帝的命令,被贬去邢州守水库?那君柔呢?明天下午紫晴等不到自己的回信,君柔会不会以为自己失信?甚至......担心自己出了意外?依照她的个性,后者居多。 另外,皇帝会不会迁怒于她?会不会处罚她?一想起古煊刚才那骇人恐怖的样子,蓝子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忙起身,疾步离开御书房。 在古代男人眼中,女人毫无地位可言,书中就讲过,曾经多少可怜女子被丈夫活活折磨死。 可惜,当蓝子轩急匆匆地赶到古煊的寝宫时,发现古煊已不知去向。顷刻间,他内心更加是深深恐惧,在担心,古煊该不会是现在就去找君柔算账了吧。那残暴的皇帝,会怎么对付君柔?痛骂?打?甚至乎......一手勒死君柔? 不,不会的,君柔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不会那么残忍,就算真的想君柔死,也不会是这个时候,起码,会等君柔生下宝宝! 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暂时不用担心? 走出养心殿的大门,蓝子轩站在宽敞干净的大理石路上,呆呆望着某个方向,整个脸庞,忧愁满布,惆怅黯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至夕阳照红了他的影子,他才收回目光,忧心忡忡地朝出宫方向走去...... 栖鸾宫 高贵典雅的厅堂里,充斥着凝重而紧张的气氛。 红木制成的软榻,被高大而健硕的古煊几乎占了大半边,冷君柔坐在一旁的梨木大椅上,紫晴则战战兢兢地守在冷君柔的身侧。 不久前,古煊突然驾临,似乎带着怒气而来,面色相当深沉和阴霾,进来到现在,没吭过声,一直端坐在那张软榻上。 冷君柔从不会主动搭讪,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静坐着,神态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不知心里有没有在想着什么。 “紫晴,给朕过来!”古煊终于开口,嗓音却寒冷如冰,把紫晴吓得更是心惊胆战。 她有预感,接下来自己会受到一些不好的事,因此她极慢地,慢得不能再慢,挪着不情愿的脚步朝古煊靠近。 “给朕跪下!”果然,古煊又是一声叱令,“朕来问你,你是谁的奴才?” 本就两脚瘫软的紫晴,条件反射地双膝跪地,结结巴巴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惶恐,“奴婢......奴婢是皇上的奴才!” “哼——”古煊一声嗤哼,居高临下,蓄怒的鹰眸继续冷冷审视着她,“是吗?朕还以为,你忘了呢!” “奴......奴婢不敢!”紫晴的头,不觉垂得更低,正纳闷着古煊因何出此话语,却惊闻古煊那怒气十足的嗓音朝外面召唤,“来人,宫女紫晴违反宫规,给朕押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脚步凌乱,人影闪动,几名彪悍的侍卫已然冲进,直奔紫晴跟前。 紫晴目露恐慌和不解,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皇上,奴婢犯什么错了吗?皇上,饶命啊——” 冷君柔也无法再镇定,已经起身走了过来,边拦在紫晴面前,边对古煊发出询问的眼神,而且,美眸略带恼怒,“紫晴做错了什么?因何这般惩罚?” “给朕站开!”古煊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命令她。 “你不说明理由,谁也别想动紫晴半根汗毛!”冷君柔毫无畏惧,同时朝那几名侍卫分别瞪了一眼。 偌大的殿堂里,有了片刻的寂静,众人都屏息凝神,连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相互对峙的古煊和冷君柔。 时间就这么流逝,空气里似乎凝结上一层冰,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凝固住了。 终于,古煊再度开口,先是令退那些侍卫,直到殿内只剩下他、冷君柔和紫晴,他才咬牙切齿地质问出来,“私下帮朕的女人送情信给另一个男人,你说该不该受罚?朕让人打她三十大板,已是轻饶了她!按照律例,她该立刻人头落地!” 霎时间,冷君柔重重震住,而紫晴,更是深深惶恐,下意识地揪住冷君柔的腿,寻求冷君柔的保护。 古煊矛头正式转向冷君柔,斥责得恼羞成怒,“朕跟你说过,你是朕的婕妤,不准再与蓝子轩有任何联系,你非但不听,还大胆给他送情信,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朕的存在?” 情信?他哪只眼睛看到是情信了?他为何总是喜欢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别人身上! “那不是情信!根本不是情信!”冷君柔忍不住反驳出来,不仅是为自己的名声辩驳,更为了替紫晴脱罪。 “朕说是情信就是情信!”古煊也坚持己见,脑海再次闪出那些可恶的内容,通常,对于非常重要的公文和字句,他会过目不忘,而刚才那封该死的信件,他自然也是完完整整地记在心里,正因此,令他怒不可遏,特别是某个字眼,某句话。 “皇上,那真的不是情信,皇上不准婕妤见蓝大人,婕妤甚是担忧他的情况,不得已才写信给他,那些内容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婕妤只是表达了对朋友的关心,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紫晴也赶忙加入解释,她没看过信里的内容,但她知道,冷君柔对蓝子轩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她才这么辩解。 孰料,这让古煊更加认为她是在狡辩,毕竟,冷君柔给蓝子轩写的信里面,有些词句就让古煊很不舒服。只见他鹰眸一瞪,简直想用目光杀死紫晴。 冷君柔再次挡在紫晴面前,仰着头,迎视他,“不管信里的内容是什么,都不关紫晴的事,是我叫她去送信,她是被逼的,你若要追究,冲着我来好了,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哼,以为朕不敢吗?以为你现在有孕在身,朕就不会动你吗?朕告诉你,只要朕想,朕同样会立即处死你!”电光火石之间,古煊的大手已经扼住了冷君柔的下巴。 他要的是她的详细解释,要的是她的求饶,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惜,她没有!每次都是这样,她从不愿在自己面前低头! 越想,心中怒火越盛,他便难以克制收紧了手,看着她被自己扼开了小嘴,看着她因痛苦而娇颜抽搐,却听不到,预期中的求饶之声。 他真想继续用力,就这么捏碎她的下巴,甚至乎勒断她的脖颈,可惜,他终究不忍心往下,青筋毕露的大手倏然松开,发自他口中的一声叱令,响彻整个大殿,“来人,将紫晴这贱奴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说完,他顺势搂住冷君柔,退到一边去。 侍卫再一次冲进,轻而易举地按住紫晴,将紫晴从地上拉起。 “不要,放开她,你们不能打她,不准打她!”冷君柔气急败坏地吼叫着,使劲挣脱古煊的控制,最后,不惜使出武功。 古煊猝不及防,先是一怔,很快便也出手与她对打,结果发现她越来越猛,丝毫不顾她是个孕妇。急怒交加,他气得直跺脚,只好趁她不备,迅速点住了她的穴道。 激烈的打斗立即停止,冷君柔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晴呼天喊地地被那些侍卫拉出去,紧接着,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外面传进来,那是紫晴的声音,她在求饶,在喊救命,在呼叫自己救她! 连绵不绝的哀叫声,像是一把把尖刀朝冷君柔狂刺过来,痛的不仅是紫晴,还有她自己,热泪很快盈满眸眶,且唰唰地往外流,不断淌过两边面颊。 她扭头,用她装满泪水载满痛恨的眼睛瞪着古煊,牙齿紧紧咬着唇,咬到很深很深,咬到已经渗血。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紫晴那痛苦悲惨的叫声总算停止,被奄奄一息地抬回到殿内。 古煊这才解开冷君柔的穴道,用冰冷的眼神留下一个“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的警告,而后扬长而去。 侍卫也跟着离开,安静的殿内,只剩呆呆伫立的冷君柔和趴在地上泪流不止的紫晴。 冷君柔迟疑缓慢且无比沉重地迈动着双脚,她和紫晴的距离明明只是几丈之远,她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她在紫晴身边蹲下,颤抖的手指缓缓爬上紫晴的脸庞,拭擦着上面的源源泪水。 “紫晴,对不起,对不起......”她声音哽咽,带着后悔和伤痛,濡湿的水眸再次聚满热泪。 “紫晴没事,真的没事,婕妤请别难过,别难过!”紫晴同样是伤心呜咽,刚进宫的时候,因为还不很懂规矩,她也曾受过惩罚,但都是做苦工,甚至挨耳光,从没挨过板子,今天,30大板无情挥打在她的屁股上,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痛得几乎要死掉。 紫晴的体贴,冷君柔何尝不懂,于是更加痛哭流涕,她很后悔,要是早知这样的结果,她宁愿自个饱受担心的煎熬,也不写信给子轩!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残暴这般野蛮,他命好,身为皇帝,所以他有权惩罚任何人! 古煊,若然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那么,你成功了,是的,这样的结果,比板子落在我的身上更让我痛,这就是对我的最大惩罚!是对我的最大教训!你一定也知道才故意这么做!古煊,你好残忍,好无情,好可恶! “婕妤,我没事,真的没事!”看着满腹悲愤的冷君柔,紫晴忍不住又劝解,她还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替冷君柔擦泪,不料正扯到伤口,难以自控地哀叫出来。 冷君柔赶忙起身,把其他几名宫奴喊进来,叫他们将紫晴抬到距离最近的软榻上。而后,她回房,拿出药膏,屏退众人,开始为紫晴涂擦伤口。 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冷君柔边轻轻拭擦边流泪。 伤口再次被触碰,痛得更加难忍,因为不想加重冷君柔的痛楚,紫晴唯有咬紧牙关,黯然垂泪。 好一会,伤口终涂擦完毕,冷君柔放下药膏,伸手至紫晴的额前,轻撩着凌乱湿漉的发丝,动作,那么的温柔,充满疼惜。 紫晴默默感受着她给予的呵护,心潮澎湃不已,忽然发现伤口不再那么痛了。 两人皆不做声,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关爱,许久都没有从中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古煊不再出现,紫晴的伤在冷君柔亲自帮忙疗养下,好得倒也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即便还弄不清楚古煊为何知道自己写信给子轩且还看过信的内容,但冷君柔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一直在打听子轩的消息,在担心他有没有受到古煊的处置。后来,总算从侍卫统领王浩那儿得知,蓝子轩并没受到刑罚,只是被古煊贬去邢州监督水坝工程,短期内不会回京。 还记得写信给子轩的时候,自己在信里提了,希望子轩能回信,即便是一句话,告诉自己,他一切安好!想不到,结果真的是这样。 不过,有了这个消息,她忐忑不安的心总算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过着安静的日子。 其实,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感觉到一种悲哀的孤寂自心底发出。 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东西,曾经这张大床的另一边,被他高大的身躯所占据,如今,枕头冰凉,床榻空荡。 特别是这天,谢心怡来访,跟她说起某件事,她更是觉得,一股冰凉刺骨的痛忽然渗入骨髓。 这是她搬进栖鸾宫后,谢心怡第二次来访。像那天一样,谢心怡面带微笑,拉住她的手,先是一番关怀,“君柔,最近还好吧?身子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立即把手抽回来,冷君柔讷讷地点了点头,嗓音低低的,“一切安好,多谢德妃娘娘的关心。” 谢心怡又是盈盈一笑,注视着她,稍后,笑容隐退,神态凝重地问出,“你和皇上之间,是否出了什么事儿?” 冷君柔身体猛然一僵,同时,把手抽了出来。 “听说皇上这几天都夜宿惜若宫,淑妃再度获取圣恩,宠爱无边。君柔,我记得,怀孕过三个月后是可以行房的,为什么皇上不来找你?”谢心怡自顾往下说,留意到冷君柔一副受伤的表情,心头不觉一阵痛快。 冷君柔不语,忽然转身,走向软榻边。 谢心怡马上跟过去,继续假惺惺地刺向冷君柔的痛处,“其实呀,你好不容易才搭上皇上,不该这么快就怀孕的,我听那些宫奴说,皇上已经半个月没有踏过你这儿了。你是女人,应该明白我们靠的是什么来留住男人,皇上性欲那么强,在你这儿当然是得不到快慰了......” “德妃娘娘,你还有其他事吗?假如没有,请恕我不能再陪伴,我有点困,想休息休息。”冷君柔突然下逐客令,表示她不想听下去。 谢心怡愣了愣,随即道,“是这样的,太后姨娘说你怀孕了,要见见你。你当初被封为婕妤,还没正式去给她请过安呢!虽说太后姨娘和皇上的关系不大好,可她终究是太后,别说你,就连淑妃和冉妃,太后要传,她们也不敢怠慢,所以,你还是跟我过去吧。”谢心怡一副善良好心的样子,实则只有她自个清楚,自己安的是什么心! 冷君柔思忖一阵,叫紫晴帮她略微整装,大约一炷香功夫后,坐轿离开栖鸾宫。 不过,经过御花园时,谢心怡古怪地提议,说太后此刻还在佛堂念经,没那么快出来,大家不如先去御花园逛逛,还说这样对冷君柔的胎儿有用。 冷君柔心中尽管纳闷,却也不反对,她不知道谢心怡为何提出这样的建议,但她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谢心怡肯定会继续游说。而且,自己最近老是呆在屋里忧烦愁闷,正好可以让那灼灼盛开的百花纾解心中的郁结,以免影响到腹中胎儿。 于是,轿子暂停在一边,冷君柔由紫晴搀扶,谢心怡也带着她的贴身宫女,一行四人,静静走在花园小径上,走着走着,发现迎面走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上官素若! 上官素若也已经见到她们,还迫不及待地冲过来,直截了当地做出讥讽,“哎哟,本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同病相怜的两姐妹!” 谢心怡眉头蹙起,给上官素若一个怒瞪,而后走近冷君柔,握住冷君柔的手,如期感觉到,冷君柔的手在轻微抖动。 上官素若得势不饶人,口吻开始转向炫耀,“还记得本宫之前说过的话吗?你顶多也就是个婕妤,别想玩出什么花样!如今,应验了吧!” “谁不知道她是用媚术来魅惑皇上,幸亏苍天有眼,把她的媚术收了回去,皇上如今清醒了,再也不会理她,只有淑妃姐姐才永远是皇上最宠爱的人!”站在上官素若身边的一名嫔妃立刻附和道。 “就是,看她那水桶腰,大腹便便的,皇上见到已经倒尽胃口,哪里还会有心情和兴致去宠幸。淑妃姐姐就不同,身上每一处都是皇上喜爱的。” 然后,其他几句嫔妃也纷纷加入冷嘲热讽,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冷君柔自是非常悲愤和忿然,想不到自己的突然失宠,还有这么多原因,媚术失效?大腹便便?不过,这也说明,真正的原因尚未有人知晓。 也好,她们对自己怎样诬蔑羞辱都无所谓,只要别牵扯到子轩身上,否则,难以想象那些朝臣会如何看待子轩! 谢心怡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冷君柔,据她对冷君柔的了解,她知道,即便此刻冷君柔表现得若无其事,实则内心很痛很痛。而她,心里则是很凉快,很凉快! 凭什么,一个身分低微的贱女子会获得皇帝的恩宠,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她宁愿上官素若得宠,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原本是自己的奴才的贱人将会与自己平起平坐! 看着那些越说越起劲,笑得花枝乱窜的宫嫔,谢心怡继续“含恨”瞪视,一会,觉得足够了,于是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那些宫嫔叱喝一声,拉起冷君柔快速走开。 终于重新回到轿子里面,在这个没人看到的小空间里,冷君柔这才流下压制多时的眼泪。 原来,这才是最痛苦,最难受的! 是的,自从他那天怒气腾腾地走后,已半个月没有再来栖鸾殿,曾经,她自欺欺人,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会不会去别的嫔妃那儿过夜,为了就是不想自己伤心和痛楚,可惜,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伤痛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无数个漫漫长夜,自己要如何度过?那些闲言闲语、谩骂羞辱,几时才会不冲着自己来? 伏在轿子的内壁上,冷君柔一手使劲掩着嘴巴,悲伤痛哭了出来。在她停止后,轿子也已经停下。 “君柔,你没事吧?”看着冷君柔红红的眼睛,谢心怡佯装关切地问,尽管冷君柔已经隐藏起来,可她猜得出,冷君柔刚刚一定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 冷君柔不做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搭着紫晴的手,径直踏上高高的台阶,走进大殿内。 像刚进宫第一次来拜访太后时见到的情景一样,整个大殿缭绕着淡淡的檀香味,曦太后正在软榻上假寐。 谢心怡已经快步上去,唤醒曦太后。 曦太后睁开眼眸,眸光还是格外锐利,直接看向冷君柔。 冷君柔则顺势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沉吟不语,从头到脚对她审视一番,终漫不经心地道出,“平身吧。孩子几个月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胎儿已有三个半月。”冷君柔便也站直身子。 “那以后谨记事事小心,怀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太后的语气,还是很淡很平缓,看不出是在关心。 冷君柔又是轻微颌首,“臣妾谨遵太后的教诲。” 太后稍顿,再开口,“你是怡儿带进宫的人,哀家爱屋及乌,对你也是万分期待,可惜你还是不争气。皇宫那些传闻,哀家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别气馁,毕竟你还有筹码在身,如今你要做的,就是隐忍,让孩子顺顺利利出来,将来想东山再起也不难。” 冷君柔身体猛地一僵,而后,讷讷地应出,“臣妾明白!臣妾多谢太后指点。” “知道就好,那哀家不打扰你了,你先回去吧。”太后说罢,视线总算移开,呼唤谢心怡,“怡儿,哀家知道你没事可做,留下陪哀家一起午膳。” 像往常那样,谢心怡自然是应得轻快。 冷君柔开始对太后辞别,带着紫晴离去。 她们的背影一消失,谢心怡便迫不及待地发出疑问,“姨娘,您刚才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番话,我们不是说好,等她孩子一出来,立刻送她归西的吗?” 太后斜视着她,一会,意有所指地道,“问题是她孩子现在还没出来!” 谢心怡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姨娘是担心她会寻短见?” “不管怎样,既然我们的目标是孩子,那么,我们得对症下药。其实,这样的局面正是哀家希望看到的,皇帝越是冷落她,到时候我们干掉她就越容易!”太后突然起身,冷笑的语气,“怡儿,你看到了吧,男人都是薄情寡义、好色风流的东西,女人就算再风光,再得宠,也只是暂时的,只有自己权力大了,才能过得踏实!” “是的,姨娘说的不错,怡儿多谢姨娘的帮助,谢谢姨娘的教诲!”谢心怡频频点头,见太后已经动身朝内堂走,她也赶忙迈步跟上...... 另一厢,出了慈曦宫的冷君柔,并不直接回栖鸾宫,而是吩咐轿夫抬轿前往皇宫的西北院,这儿,她上次和紫晴来过一次。 留下轿夫在院子大门口等,她只带紫晴进入大院,直达院子角落的那块花田,时隔几个月,蒲公英已经再次开花结果。 “婕妤,您说太后为何突然间对您那么好呢?”紫晴总算有机会问话,侧目看着冷君柔。 冷君柔沉吟片刻,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不知道”。 进宫差不多有一年,见过太后的次数不算多,也不算少,起初谢心怡每次去拜访太后,都会带上自己,后来自己被古煊调去养心殿当宫女,几乎没有再见过太后。 所以,刚才一听太后那番话,她也觉得奇怪,经过淑妃流产那件事,而且根据目前的状况,她可不相信太后还会对自己“爱屋及乌”,或者,就算太后真的是出自内心,估计也是因为那个目的,上次谢心怡就说过,想拉拢自己吧! 不管太后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不会轻易上当的,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冷君柔,往后,自己是为自己而活,为娘亲和报仇而活,还有,为腹中的胎儿而活。 “对了婕妤,淑妃和其他娘娘今天说的那些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中,我想皇上才不是那样,毕竟,皇上曾经那么喜欢婕妤!请婕妤再给皇上一点时间,说不定他过两天就来看婕妤了。”紫晴忽然又道。 冷君柔没有再给予搭话,而是伸出手,在一颗颗花蕾上轻轻抚摸,然后还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奏出那首“蒲公英的眼泪”。 娘亲是一朵淡紫色的蒲公英,对爹爹的爱停止不了,爹爹对娘亲的爱则是不再停留。 自己何尝不是一朵孤独的蒲公英,在宽阔的天空中随风飘荡,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不知哪儿才是归宿。 悠扬婉转、凄凉悲切的曲调中在空气里流泻,不久一阵风吹来,吹起了无数花球,花球和着音乐漫天飞舞,整个画面,是那么震撼,那么唯美,却又那么的悲凉和哀伤。 冷君柔不停地吹奏,整个人深深沉浸在曲调里,美眸渐渐被晶莹的泪水所注满。 一边静静聆听的紫晴,也是满面哀切,曾经,她多次询问冷君柔爱不爱皇上,如今,她再也不用问了,因为,只有爱,才能令一个女人深深的痛。她知道,冷君柔的心此刻一定很揪疼,很悲伤,她想去安慰,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有些事摆在面前,根本不容安抚,无法自欺欺人。所以,她只能继续感受着周围的伤感,任由视线也逐渐转向模糊。 距离她们不远处的那座破屋,窗户里正透出一双深陷苍老的眼睛,眸色浑浊,布满血丝,对冷君柔迸发出了诡异的精芒...... 【凤凰涅槃】 059 深夜求他 日子,在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 古煊依然没有光顾过栖鸾宫,连传达个圣旨也没有!让人不禁怀疑他心里是否还记得有冷君柔这号人物,那个曾经被他极宠一时、且被他亲自册封为婕妤、如今怀了他的第一个龙种的女人。 谢心怡倒是隔几日来一趟,首先是用抱怨的语气控诉古煊常去临幸淑妃,忿忿然地说淑妃又恢复了以往的盛宠,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巴结讨好,然后,用心疼的语气劝冷君柔别伤心别难过,万事以胎儿为重。 尽管冷君柔强作欢颜,她却清楚,冷君柔的心一定在淌血,所以,她觉得无比凉快,报复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是的,每一次冷君柔都是静静地听,没有给予任何话语,到谢心怡走了,屋里只剩她和紫晴,才敢流露出心中的哀痛和悲伤。 “婕妤——”像往常那样,紫晴蹲在冷君柔的身边,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仰着头,对冷君柔发出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冷君柔伸手搭在紫晴的肩膀上,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她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感激。 虽然,紫晴曾经因为监视而接近自己,但后来事情坦白了,她便也放下结缔。其实,这几个月也多亏有这个体贴善良的女孩陪在自己身边,否则这么艰难的日子,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坚持下去。 “婕妤,不如......我去找皇上?”紫晴忽然又道。 “不,不要!”冷君柔回神,迅速摇头。 一个月前,自己在御花园被淑妃等人羞辱,之后紫晴一直愤愤不平,总想着要去找古煊,说不信他会变得这么无情冷酷,但每次都被自己阻止。 起初,自己还能勉强忍下去,可渐渐便发现不行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总感到一种悲哀的孤寂自从底发出。曾经,这张大床的另一边,被他高大的身躯所占据,如今,枕头冰凉,床榻空荡。 “可是,明天就是婕妤的娘亲的忌日,不如婕妤去找皇上,让他准许您出宫祭拜?”紫晴仍然不死心地劝解。 经过上次挨板子后,她和冷君柔的关系急剧升华,彼此坦白了很多以往没说过的,冷君柔还跟她讲过,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和娘亲赶来京城,可惜娘亲不幸病死途中,明天正是忌日。 她跟随冷君柔这么久,早已看出冷君柔对其娘亲的思念,心想冷君柔肯定是很渴望去拜祭,故最近几天她才又开始建议去找皇上,但每次都被冷君柔固执决然地反对。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内务部取熏香吗?快去吧,回来好吃晚饭。”猛地,冷君柔出声,打断了紫晴的沉思。 心知再劝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紫晴于是不再多说,对冷君柔点点头,而后起身走出房去,还不忘体贴地关上房门。 室内恢复了宁静,冷君柔先是呆坐一会,继而走到柜子那,取出一个紫色的方形纸盒,打开之后,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展现在她的眼前。 其实,自己并非没去找过古煊,在饱受各种谣言污蔑、侮辱谩骂之后,又考虑到大仇未报,自己还是忍不住屈服,于半个月前的夜晚,偷偷去过一趟养心殿,谁也不知道,包括紫晴。 可惜,自己抵达那个尊贵奢华的寝宫后,见到的是一幕痛彻心扉、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恶心画面。 当时,那张巨大的龙床上,并无他的人影,她便下意识地朝浴池靠近,隔着朦胧的轻纱,她看到两具光裸的身躯在浴池里交缠,听到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叫声,特别是那句,“皇上,您好棒,您真棒,臣妾还要,臣妾还要......” 曾经,在那个充满浪漫和奇幻的浴池里,他温柔细致地替自己洗刷着身上的血迹,手指随着抚遍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如今,他却带着另一个女人,在那里鸳鸯戏水,共赴巫山云雨,还让自己亲眼看到! 犹记得,自己刚刚得知有喜,几经犹豫后打算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迎接自己的是他和淑妃躺在床上调情说爱;这次,自己准备去跟他示好甚至认错,迎接自己却同样是一幕让人心痛恶心的画面! 自己独守空房,多少个寂静的夜晚,流着泪,呆望着烛火,孤枕难眠。而他,夜夜笙歌,照样过得快活尽兴。 心底最后一丝希冀,就那样被抹杀、被毁掉,就算自己心中再难受,再痛苦,也没再想过去找他。仇,自己会另找机会报,只要自己坚持,必定能够完成心愿。 所以,尽管多么思念娘亲,明知自己身为女儿必须出宫去拜祭,可她还是忍住不去找他,她不想再看到任何只需一想便足以令自己窒息的恶心画面,不想再听到那些犹如魔音穿耳般难受的娇喘吟叫。 前天,她叫紫晴帮忙弄来一叠彩纸,自己动手折成千纸鹤,准备像上次祭拜那位替自己死去的无辜太监一样,到御花园的小河边拜祭娘亲,让这些凝聚着自己无数眼泪、无数精力的千纸鹤,把思念和悲伤带到天边给娘亲。 “娘,请恕柔儿的无奈,这次柔儿只能这样,下一次,柔儿一定会去看你,一定,一定的......”手指轻轻捏着千纸鹤,冷君柔悲伤而忏悔地低吟出来,说着说着,忽觉肚皮传来一阵轻微的跳动。 肚皮的第一次震动,是十日前,当时只是轻轻地脉动了几下,而后越来越频,特别是夜晚,感应更强烈。 她知道,是宝宝在动,每次她都伸手放在动过的地方,今天也不例外,她一只手继续握着千纸鹤,另一只手覆上隆起的腹部,轻轻按在刚刚跳动的地方,脸上散发出无比动人的慈祥母爱。 然后,她收起千纸鹤,重新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下,手继续抚摸着刚才脉动过的地方,唇角微扬,含着甜蜜而满足的笑缓缓进入梦乡。 当夜,万籁俱寂,夜深人静,养心殿的御书房门口,却跪着一个人影,是——紫晴。 她还是忍不住,蒙着冷君柔来了,而且,已经在此跪了一个时辰。 伺候在御书房门口的林公公,也叹息了一个时辰,这是他第五次上前规劝,尖细的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无奈,“紫晴丫头,你还是走吧,皇上不会见你的。” 紫晴依然不语,继续正正经经地直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大红朱门。 “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他说不见就不见,所以,你别浪费心思了,还是早点回去伺候柔婕妤吧,她身怀六甲,样样都得小心!” 紫晴的视线总算自门口抽离,转向林公公,趁机哀求出来,“林公公,其实你也很关心婕妤的是吧?那求求公公,再去跟皇上说说,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皇上,关于婕妤的。求你了,林公公,紫晴给你磕头了,林公公......” 林公公赶忙截止她,不让她磕头,同时,继续爱莫能助地叹息,“没用的,除非婕妤亲自过来,否则皇上是不会出来的,你还是回去吧,万一激怒了皇上,说不定你又有苦头吃了!”紫晴上次挨板子的事,他早有听闻。 紫晴见状,便也不再开口,但双膝还是稳稳地跪在地上。 时间又是过了大约一炷香工夫,御书房的门总算开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紫晴欣喜若狂,迅速起身冲到古煊的跟前,扑通一声重新跪下,“皇上,求您过去看看婕妤,婕妤有紧要事禀告,奴婢求皇上抽空过去一趟!” 古煊视若无睹,自顾挥动着他修长的双脚。 紫晴于是起身去追,边追边继续恳求。 林公公便也走近古煊,硬着头皮道,“皇上,不如您就去看看柔婕妤吧,柔婕妤毕竟怀着小皇子,万一憋出病来,那对小皇子也有影响呢,皇上......就算不看其他,也念在小皇子的份上,过去一趟,奴才马上命人准备龙撵......” 可惜,他还没说完,马上被古煊出声打断,“林公公,你是否老糊涂了,谁准你胡乱把人放进来的?立刻给朕将她轰出去!” 尽管这不是头一次听到古煊震怒的咆哮,可林公公还是忍不住发了一个颤抖,在古煊二度命令后,他唯有拉住紫晴,不让紫晴再追。 紫晴一边挣扎,一边继续朝着古煊哀求,眼见古煊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只好拼尽全力,大声说出某件事,“明天是婕妤娘亲的忌日,可惜因为无法出宫,婕妤整天以泪洗脸,奴婢乞求皇上行行好,去看看婕妤,跟婕妤说,准许她明天出宫去祭拜她的娘亲,皇上......皇上......” 终于,古煊那一直迈动的脚步嘎然停止,高大的身影转了回来,几乎是瞬息之间,他已闪到了紫晴的身边,高高俯视着紫晴满是泪水的面容,一会,重新进入御书房,同时吩咐林公公将紫晴也带进去。 他端坐在威严尊贵的龙椅上,紫晴则跪在他的面前,不待他开口,已经把握时机诉说出来,“皇上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去过栖鸾宫,后宫的人都知道婕妤忽然失宠,各种谣言、污蔑和诽谤等纷纷冲着婕妤来,婕妤表面上强忍着,只有无人的情况下,才把心中的伤痛抒发出来,多少次夜里,奴婢去看婕妤有没有盖好被子的时候,总是看到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也湿湿的,因为心情不好,导致胃口也不好,这些天,她几乎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孕妇应该是长胖的,她却反而变瘦了,特别是这几天,因为无法拜祭娘亲,她更是郁郁寡欢,今晚甚至连晚饭也不吃,只是自个关在房中,奴婢实在心疼,唯有过来哀求皇上,奴婢害怕,假如婕妤明天真的出不了宫,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而影响到......小皇子!” “她想出宫,应该自己过来跟朕请示!”古煊忽然冷哼了一句,心里明明起了悸动,可他嘴里依然逞强着,自己是皇帝,自己必须维持着皇帝的威严。 “奴婢知道,奴婢也曾劝过,但皇上也清楚婕妤的性格,再说......再说......皇上夜夜宠幸淑妃娘娘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淑妃娘娘还特意在婕妤面前炫耀,试问,皇上若是婕妤,那皇上还会过来恳求吗?” “她既然有要求,不管如何,都得过来!还有,那是她自找苦吃的后果!”古煊一张冷峻的面庞,阴寒如旧。 “皇上指的是上次写信给蓝大人的那件事吗?其实......其实是奴婢提议的,皇上要怪罪,再次惩罚奴婢吧,婕妤对蓝大人,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婕妤她其实......其实喜欢的人是皇上!” 本来,古煊听到紫晴竟是“情信”的始作俑者,顿时怒不可遏,但又听后半句时,心头怒火猛被冲走不少,总算没有立刻对紫晴发出骇人的叱喝。 “皇上对婕妤的好,婕妤都有放在心中,而且,也慢慢对皇上萌生爱意,可惜,那份爱意还来不及成长,就被皇上亲手扼杀了!皇上非但冷落婕妤,还......不停地临幸别的娘娘,婕妤简直柔肠寸断。所以,皇上若然还在乎婕妤,请趁此机会和婕妤重归于好,这样,对皇上、对婕妤都好,皇上和婕妤心中都有对方,不过是被误会蒙住了,当今之下,皇上应该尽快解除误会才是!”紫晴继续一鼓作气地往下说,跪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脚很痛,很酸,甚至有点儿麻痹,可她知道,难得有机会,自己必须把话说完,务必要让皇上和婕妤和好。 古煊依然沉着脸,腰杆挺直,半响过后,终于开口,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你刚刚说,明天是她娘亲的忌日?什么忌日?” “两年前的明天,正是婕妤娘亲去世的日子,听婕妤说,她娘死得很惨,这也是婕妤如此伤心难过的原因,婕妤最爱的人是她娘亲,如今无法亲自拜祭娘亲,试问她又怎么会安心,怎么会不悲伤呢!” “她娘葬在什么地方?” “城北的一个墓园,听说是德妃娘娘帮忙选的墓地。” 谢心怡!难道正因为这个,那丫头才对谢心怡那么忠心?她对谢心怡的好,因为报恩的心理?古煊眉头不由皱起。 这些天,为了忘记她,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非要她不可,他重新宠爱淑妃,可惜结果,他终究做不到完全的放下,有一件事,即便自己不肯去承认,不肯去面对,但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自己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中遗落在那个身份卑微、性情冷淡、固执倔强的丫头身上! 紫晴一直抬脸期盼等待着古煊的反应,见他只是一个劲地沉思,面部表情千变万化,她的心便也随着忐忑不停,直到二更钟鼓声响起了,她只好怯怯地提醒,“皇上——” “好,你回去吧!”古煊调整好神色,同时坐直身子。 “那奴婢刚才的请求——” “明天清晨,林公公会告诉你答案!”古煊说完,从龙椅上起身,一阵疾风似的,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于外门。 然后,林公公进内,走近紫晴,“紫晴丫头,好了,你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得不到古煊的立刻答允,紫晴自是闷闷不乐和心慌不安,她呆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小脸上尽是无助的愁云。 “紫晴丫头,咱家要锁门了!你快点起来吧。”林公公又叫了一句,语气拖长了。 终于,紫晴两手撑地,吃力地爬起身,揉了揉搓发麻的膝盖,才轻轻移步朝门外走,在林公公锁门期间,她忍不住委托出来,“林公公,刚才的事,皇上说明天早上会叫您给我答案,紫晴恳求公公,等下帮忙再劝解一下皇上,尽量让他同意婕妤出宫吧,婕妤她真的很可怜。” 林公公拔出钥匙,注视着紫晴,终微叹地点头,“好吧,咱家尽力。你先回去吧。” “多谢林公公,紫晴代婕妤谢谢林公公!”紫晴黯然的脸庞立即转亮,连续说了好几声谢谢后,又在林公公的催促下,总算舍得离去。 看着她娇小纤弱的身影慢慢没入夜幕当中,林公公耸耸肩,摇摇头,而后也迈动短小的双腿,踏上前往古煊寝宫的路,进入那个金碧辉煌的房间,发现古煊若有所思地躺在龙床上,衣服也不解。 他顿了顿,缓缓走近过去,毕恭毕敬地道,“皇上,请让奴才为您宽衣,这样皇上睡得舒服一些。” 古煊不语,一阵子后,才起身。 林公公连忙上前,熟稔麻利地解掉那些金丝盘扣,把累赘的龙袍从古煊身上脱离。他小心谨慎地将龙袍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偷偷瞄着古煊,稍后,鼓起勇气道出,“皇上,您不如就答应那紫晴丫头吧,正所谓孝感动天,皇上是天子,请理解和体恤婕妤的一片孝心。” 古煊仍旧一派静默,精壮健硕的身躯重新躺回到了柔软的床褥上。 “皇上要是担心婕妤身怀六甲,大可派人跟随保护,又或者,皇上也可亲自陪婕妤前往,婕妤必定更加感动流涕。” 哼,会吗?自己在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眼中,什么也不是,她会感激自己?古煊已经不自觉地发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冷哼。 【凤凰涅槃】 060 灵肉结合(很温馨哦) “皇上,不如奴才现在就去告诉紫晴丫头,那丫头刚才走的时候忐忑不已,奴才心想啊,她今晚估计都睡不着觉了!”林公公接着道,继续偷瞄着古煊,语气停停顿顿的,“还有柔婕妤,若然知道这个好消息,必定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了。” “好了,说完了吧,该出去了!”古煊总算做声,低沉的嗓音淡漠如旧。 林公公怔了怔,“那刚才的事儿......” “朕说过,明天早上再给答案!” “可是......” “林公公,朕看平时是太纵容你了,导致你胆子越来越大,敢情你听不懂朕的话?出——去!”古煊已经拔高嗓音,侧目,给林公公一个凌厉的瞪视。 “奴......奴才不敢,奴才......这......这就出去!皇上......皇上请早点休息!”林公公再也不敢坚持,终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古煊俊颜仍旧一派深沉阴霾,先是不知所思地对着明黄色的幔帐盯视一会儿,然后起身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华美精致的锦盒,打开之后,一支独特别致的簪子炫目璀璨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支簪子,是摩斯国进贡的礼物,不同于一般的金簪和翡翠簪,它是用润白象牙制成,梅花形状,镶着罕见的绿水晶和红宝石,除此之外,做工也是非常独特细致,据说是出自摩斯国最著名的工匠之手,款式是独一无二的。它也是摩斯国目前来说最值钱最昂贵的发簪,可谓天价。 摩斯国国王之所以割爱承让,那是因为,摩斯国经济收入的六成,来自东岳国,所以,他们每年都会想方设法给东岳国进贡一批昂贵稀少的礼物,这次,便是以这支象牙发簪为主的装饰品系列。 其他一些附属礼品,自己已经命人分派给各宫嫔妃,唯独这件依然收藏着,即便是淑妃多次跪求也没给出去。 那天拒绝了冷君柔提出要见蓝子轩的请求后,自己想到当时的语气可能有点儿重,于是打算晚上用这支发簪去讨她欢心,孰料,自己的柔情行动尚未实施,就被她气得怒不可遏。 其实,早在紫晴说出明天是那丫头的娘亲的忌日时,自己内心已有决定,不立即给出答案,由于心中不爽,自己要折磨折磨那丫头,谁让她折磨自己在先! 将发簪放回锦盒,又将锦盒放回原位,他重新上床,躺下,眼睛已经闭起,思绪却仍在忙碌,这夜,他几乎没有入眠。 ———— 黎明,终究会撕裂黑夜的袭装,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大地朦胧阴沉,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空气里像被洗过一样,清清凉凉。 昨夜醒过很多次的冷君柔,此刻正缩在被窝里做着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却不料,被紫晴唤醒。 只见紫晴二话不说,直接拉着神志尚未明朗的她到梳妆台前,开始为她装扮,直至紫晴为她换上一袭外出服饰,她混沌的脑子这才略微转醒,蹙着柳眉纳闷问出,“紫晴,你......为什么......要给我换上这袭衣服,我们要出宫?” 紫晴暂停下来,蹲在她的跟前,仰起的小脸布满喜悦,“婕妤,今天不是您娘亲的忌日吗?您当然要出去啊!” 冷君柔听罢,更加困惑,她并无印象,自己被准许出宫的。 紫晴抿了抿唇,明眸继续闪动着欣悦之色,正式说出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早,林公公过来跟我说,叫我早点让婕妤起床,好好整理容装,皇上要带婕妤出宫拜祭婕妤的娘亲!” 随着紫晴的述说,冷君柔已经目瞪口呆,什么?紫晴在说什么?真的吗?自己真的可以出宫?而且,古煊也去? “婕妤,对不起,紫晴不想婕妤难过,昨晚还是忍不住私下跑去找皇上了!”紫晴语气一转,怯怯地说出昨晚的事情。 冷君柔终于恍然大悟,但并没产生任何不悦,她知道紫晴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故她又怎会责怪呢!或许可以说,自己心里其实也在渴望紫晴这么做吧。 得到冷君柔的谅解,紫晴彻底放下心来,继续为冷君柔打扮,边忙碌边禀告,“林公公还跟我说,皇上已经准备好一切祭品,婕妤这边不用再弄,婕妤吃完早点就可以出发了!” 冷君柔心情依然在澎湃起伏,只是不再吭声,静静任由紫晴妙手生辉,渐渐地,镜子里面现出一个雍容典雅的贵妇。 一袭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裹在丰腴圆润的娇躯上,刚好藏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裙裾绣着一朵洁白怒放的梅花,衬得格外清新淡雅,长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的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精致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整个人说不出的脱俗出尘。 紫晴都忍不住看呆了,好一会儿才晓得回神,整理好梳妆台前的东西,再挽住冷君柔的手臂,细声地道,“婕妤,来,紫晴带你去用早膳。” 冷君柔颌首,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随着紫晴的脚步走出房间,直达饭厅。 由于心情激动,她几乎吃不下东西,幸好紫晴在一边不停“鞭策”,她才勉强吃了一碗粥和一盅汤。 接着,她再次回房,取出千纸鹤,在紫晴的陪伴下来到大院。那里,放着一辆大马车,林公公已经朝她迎了上来,“奴才叩见婕妤娘娘,娘娘请上车。” 冷君柔礼貌性地冲他点一点头,在他拉开车帘子后,抬脚准备上车,却猛被车内的人影震得停止了动作。 紫晴有说过古煊同往,她还以为是自己过去养心殿等他,想不到他......会过来这儿接自己。 他不说话,只是用他那炽热深邃、高深难测的鹰眸看着她。 “婕妤——” 紫晴一声迟疑的呼唤,让冷君柔总算定下思绪,彻底跨到马车内,选在他的对面坐下。 不久,车子开始出发,冷君柔先是局促而窘迫地愣着,稍后侧过身子,掀起窗口的帘子望出去,发现随行队伍是若干名大内高手,紫晴也在其中。 继而,她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看着那一朵朵白云,她仿佛见到了娘亲,这一定是娘亲庇护,不想自己纠结难过,让自己在最后关头能够达成心愿。 “外面风大,还不快放下帘子?”蓦地,背后响起一声低沉的轻斥。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便也松开手,重新摆正身子,开始低垂下头。 “过来!”古煊又是一声命令。 这次,冷君柔没有照做,随即看到一只大手快速伸来,自己的腰身被搂住,下一瞬,整个人被拥进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中,让她下意识地起挣扎。 “不准动,你是不是想把孩子给摇出来?”古煊浑厚的语气,带着一丝气恼。 冷君柔立即又是一怔,于是平静下来,正好感受到他那稳健有力的心跳,还有他那不知是故意亦无心地喷洒在自己脖子上的热气。 浑身不自在,可她只能动也不动地任由他搂着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喘。 幸亏,古煊除了继续搂着她,并无再进一步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拥在一起,沉默以对,直到马车抵达目的地。 整个墓园还是异常荒凉和寂静,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到处杂草横生,如今已是初冬,还有不少落叶铺满坟头。 冷君柔迫不及待地蹲下,准备动手清理那些杂草,古煊却及时喝止她,“你给朕好好呆着,不准做这些活儿!” 说罢,他已经蹲下,亲自拔起草来,丝毫不顾他那昂贵的锦衫铺在地面,被地面的泥土玷污了。 侍卫们想出手帮忙,但都被他阻止,他动作快速干练,三下两下便把杂草和落叶弄走,坟墓马上变得干干净净。 冷君柔开始摆放祭品,倒茶,点香,这次,古煊并不阻止她,而是协助她一起整弄,都准备好后,冷君柔像以往那样,伫立坟前,对着墓碑低吟出来,“娘,柔儿来看您了,您在另一个世界,可一切安好。柔儿还好,只是,依然很想念娘亲,时常会回忆和娘亲一起的快乐时光,娘亲呢,是否也如此?” 冷君柔顿了顿,抬手抚上微凸的腹部,不但娇颜柔和,语气也是透着浓浓的母爱,“娘,柔儿要告诉您一件事,不过,您应该也看到了,是的,柔儿怀孕了,宝宝快要五个月了,他已经会动,总是调皮地在我肚子里跳来跳去,踢来踢去,大约明年二月,他会正式出来,等他可以出宫,柔儿一定带他来给娘亲看看。” “以前,柔儿只有娘一个亲人,自从娘亲去世后,柔儿成了孤零零一个人,如今,柔儿又有亲人了,娘,您也多了一个亲人,我们三个,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娘,您不用担心柔儿,柔儿会过得好好的,宝宝也是......” “难道就只有皇儿是你的亲人?那朕呢?朕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亲人!”始料不及地,古煊忽然走近过来,拥住她,当目光也转向坟头时,之前宠溺的语气已经转为严肃,俊美绝伦的面容威严中带着认真,“娘,朕是柔儿的夫君,柔儿以后有朕照顾,你大可放心,朕会保护好她。” 说罢,他一只大手朝冷君柔腹部探去,覆盖在冷君柔的柔夷上,一起轻柔而郑重地保护着属于他和她的宝贝。 冷君柔心头已经起伏澎湃得难以形容,他准许自己出宫,让她感到出乎意料;他陪自己过来,让她震动惊喜;他纾尊降贵,亲自整理娘亲的坟头,令她震撼激昂;如今,他当着娘亲的面,说出了象征着一生一世的誓言,令自己无法不感动,无法不悸动。 她忍不住,抬眸,侧看着他,剪水秋眸带着迷惘和茫然。 古煊修长的手指在她樱唇上轻轻一点,而后松开她,开始去焚化纸钱。 冷君柔再愣了愣,便也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点着一叠叠纸钱。 轮到千纸鹤的时候,被古煊截止,“这么美丽的东西,烧了多可惜,御花园不是有个小河流吗,等下回宫,朕再陪你放。” 握住千纸鹤的小手,陡然一颤,冷君柔眼中又是闪过一丝疑惑,料不到......日理万机的他,竟然也知这些小道消息。 静候一边的紫晴,这也走上前来,从冷君柔手中取过若干只千纸鹤,边放回盒子里边说道,“紫晴帮婕妤收好,皇上说的不错,这些都是婕妤亲自折叠的东西,不该就这样让它们化成灰烬。回宫后,紫晴帮您一起放。” 冷君柔想了想,甚觉有理,便也作罢,继续焚烧纸钱,不一会,东西全部化完。 她继续静立坟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呆呆凝望着墓碑,到了差不多中午时分,在古煊提醒她注意宝宝的情况下,她才依依不舍地随他上车。 马车重新奔跑在来时的道路上,冷君柔也再次被古煊拥住,静静依偎在古煊的怀中,不久便睡了过去。 古煊略微收紧手臂,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自己,低头俯视着她安详的睡颜,他忽然低头,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整个路程,他就这样搂着她,看着她,偶尔亲吻她,还不时地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俊颜线条温和,深邃的鹰眸更是柔情遍布,整个车厢内,就好像被又软又轻的云朵所包围,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安宁...... 回到宫中,他陪她一起用膳,然后遵守承诺,带她来到御花园,在那条碧绿幽静的小河前,将一只只千纸鹤放进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河流慢慢飘走。 “皇上,上次那个以毒害小皇子罪名而被处死的太监,是您找来替我顶罪的吗?”冷君柔已然站起身,美目继续追随着那些漂走的千纸鹤,询问与她并肩而站的古煊。 古煊先是一怔,便也轻轻应了一声。 “那他叫什么名字?” “回婕妤娘娘,是小豆子。”守在一旁的林公公开口,帮古煊回答出来。 小豆子!“他多大了?” “今年刚好18岁。”林公公又接着回答,细细的嗓音中,突然透出一股伤感。 才十八岁!多么灿烂的生命,就这样无辜地丧失。强忍着心里头猛然窜起的悲伤,冷君柔再次蹲下,拿起余下的小部分千纸鹤,一个个地放到水里去,她用满是伤痛的眼眸望着远方,无声默念了出来,“小豆子,希望你能忘记一切悲痛,早日找到一户好人家,早日投胎,下辈子,过得开心快乐,平安到老。” “好了,回去休息吧,你今天都蹲一天了,你不顾自己,也该顾着皇儿。”古煊霸道的语气带着关怀,再次拥住她,伸手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冷君柔不做声,对着河面上那些越来越小的影子深深望了一眼,而后转身,走到轿子前。 她坐上轿子,由紫晴护送,古煊这次没再跟过去,而是回去他的养心殿,他出宫一整天,自是很多公文等着他去处理。 整个下午,冷君柔都在睡,直至傍晚才被紫晴唤醒,晚膳后,她沐浴一番,如常在窗边静立。 知道她总是在窗边静思,又担心她站得太久,体贴的紫晴于是命人在这儿安了一张软榻,正好可以躺着欣赏明月。 今天是农历十三,月亮最圆最大,一层层金色的光圈炫目璀璨,把整个天空都照得光亮。还有那点点繁星,也在不停地绽放异彩。 人生真的很奇妙,世事难以预料,昨晚,自己才躺在这儿,为无法出宫拜祭娘亲而黯然落泪和悲愁心酸。今晚,整个心情是那么的震撼和激荡。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按照常理来说,他只需答应准许自己出宫便可,又何必放下国事,亲自陪自己出去一趟?还有,他放下身段整理娘亲的坟墓,还跟着自己喊娘亲为娘,在娘亲的坟前承诺会好好照顾自己。 人家说,最好别在坟前许下任何承诺,因为要是将来不实现,定会受到上天的沉重惩罚。他却无所顾忌,就那样当着娘亲的面,许下了承诺。 所以,他是真心的吧?那之前呢,这些天他为何不来找自己?即便是一次也没有?就像自己,心中有他,所以尽管不满他当时的霸道和残忍,可还是心不由己地去找他,后来是因为看到他和淑妃欢爱,自己才死心。 一想到那个画面,冷君柔雀跃感动的心骤然停止,心里一阵悲凉,犹如忽然深陷冰冷的水中,热情敌不住周身的寒意,只能慢慢冷却。 他是皇帝,无数女人供他寻欢,他不会因为自己怀孕而禁欲,此刻,说不定正在某个嫔妃那儿享受鱼水之欢,带领某个嫔妃体会着人间最美好的感觉。 热泪盈眶,周围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就连那皎洁的月亮和闪耀的星星也好似变得黯然失色,冷君柔满腹悲痛,不由得闭上眼,任那灼痛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淌淌滴在软榻上。 猛然,一只布满剑茧的手指,碰上了她的眼角,轻轻地拭擦,动作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轻缓,且......那么的熟悉。她心头一颤,睁开眼眸,果然,看到了他! 生怕这是幻觉,她迅速抹去泪水,终于看清楚了古煊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庞。 “你还是不将朕的话当一回事!朕说过,不想生出一个多愁善感的皇儿。”他侧身,坐在软榻的边缘,低沉的声音微愠,不过,面部线条是柔和的,眼神也是如水般轻柔。 冷君柔已经坐起身,呆呆望着他。 对她展出一抹邪魅的笑,古煊抱起自己,一起来到床上。先是伸手将坠落额前的几缕发丝撩到她的耳后,继而,手指就那样停留在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按住硬点轻轻摩挲。 冷君柔即时感到一阵颤抖,一边极力忍着,一边继续睁着迷惘的大眼睛,因为疑惑,红唇也在微启。 她压根不知道,她无意呈现的这一面,大男人看来是多么的妩媚动人和致命诱惑,只见古煊已经趋压过来,嘴唇迅雷般地吻住她诱人的红唇,舌头还窜进口腔,与她娇嫩的小舌交缠吸吮,舔遍她馥郁的檀口,把他的味道留在她的每一寸芳土上。 他大手也不停歇,熟稔地在她身上游走着,先是隔着衣裳,而后,慢慢褪去她身上的障碍物,当他准备埋头她的胸前时,突然被她截止。 他抬起脸,用欲求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请皇上以后别再对臣妾做出这种事,臣妾有孕在身。”神色讷讷的,冷君柔拒绝出声,低低的语音压制着淡淡的伤感。 古煊则马上不悦地辩解,“别以为朕不知道,除了前三个月与后两个月,其余时间朕都可与你同房,你怀孕还不够5个月,所以,朕还有足足3个月时间继续要你。” 冷君柔怔了怔,咬唇,“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臣妾还是觉得不要了!” “不要?你是真的在担心皇儿呢?还是......在吃醋?” 略带戏谑的话语,让冷君柔心头一颤。想不到......他看得出来!莫非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是的,自己接受不了,他那个地方,在同一时期内沾过了别的女人的气味,又来“玷污”自己!他和淑妃欢爱的画面,自己无法忘却。 “谁让你当时那么倔强,要不是背着朕偷偷写情信给蓝子轩,朕会冷落你,会因赌气而跑去找淑妃发泄吗?”古煊继续冷哼出来。 “那不是情信!”冷君柔忍不住再次辩解,“我和子轩只是朋友,他失忆了,我担心他,你又不允许我见他,不得已我才写信,这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非你想的什么偷情!” “那当时因何不辩解?朕给你机会的,你为什么当时不说清楚?硬是要激怒朕?”古煊微恼的语气隐隐透着雀跃,她亲自解释,让他欢心不少,然而,那信里的某些字句,他依旧无法释怀,“你在信里说,除了你娘,他和紫晴便是你最亲的人。那朕呢?朕是你的夫君,在你心中的地位却比不上他们!” 夫君......不错,某种定义上,他是自己的夫君,但他也是很多女人的夫君!冷君柔心底不禁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悲凉,俏脸也随着瞬时转暗。 古煊看着,剑眉再次蹙起,“又怎么了?瞧,你总是不听朕的话,朕不准你老是愁眉苦脸的......” “臣妾知道了,皇上请走吧,臣妾有点困,想睡了。” “真的要朕走?朕走了你真的会睡?而不是流泪到天亮!” 冷君柔一听,霎时又是一震。他......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又是紫晴说的?紫晴那丫头,真是的,连不该说的都告诉他!这样他岂不是更得意! 不过,他深邃的黑眸,并没露出她预期中的狂妄和嘲笑,而是......柔情遍布。 只见他伸手,轻抚着她的娇唇,“朕跟你娘承诺过,以后会照顾你,所以,你也要听朕的话,你要记住,朕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子的爹!” 冷君柔不吭声,再次咬起唇,迷惑地看着他。 “朕承认,有时候不该太粗暴对你,可朕是皇帝,要的是你的温顺和听话,而非冷然漠视,那叫朕颜面何存?还有,你不顾朕的感受,对别的男人表现得那么关切和热情,朕又龙威何在?” “说到底,那是皇上的自尊心在作祟了。”冷君柔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古煊即时又是一阵气结,但忍着没有发作,懊丧地道,“拿,你又来了,你因何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对朕千依百顺,唯命是从呢?” “皇上大可去找她们!”冷君柔不觉也来气。她知道,在某种程度上,他有这样的想法属于正常,但她无法认同,而且,她很不喜欢他总是拿自己和其他女人做比较,那就代表......自己跟其他女人没区别,在他眼中,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 古煊已被气得直咬牙,可又不能动她,不能骂她,她不容易改善的关系,他不想就这么再被毁坏,因此,他唯有重新搂住她,把她抱得紧紧地,“朕说过,你是朕的人,这辈子只能呆在朕的身边!” “那皇上呢?皇上要了臣妾的一辈子 ,皇上给臣妾的又是多久?十年?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冷君柔语气倏然急促起来,睁大美目直视他。 原来,自己并非不稀罕他的爱,自己不仅要他的爱,而且,还要一辈子,自己和他一样,都要对方一辈子属于自己,只不过,由于性格和习惯问题,自己没有像他那样霸道地常常挂在嘴边。 古煊则浑身僵住了。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跟他索爱,即便是淑妃,也只是意有所指地暗示,并非像她这样,用咄咄逼人的语气。 根据以往,他该恼怒地警告她自不量力、叫她别痴心妄想,可是今天,他破例了!他薄唇轻启,还不自觉地发出一句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甚至难以置信的承诺,“一生一世!” 冷君柔一听,即时被深深地震住。一生一世......不错,这正是她要的,可她不敢妄想,这也是刚才问他的时候,她最多提出了十年,而非一世! “假如这是你要的,那么,朕给你!但你也要记住朕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给朕的是什么。”古煊严肃认真的语气,忽然多了一丝暧昧,“现在,朕要......要你!朕已经很多天没碰你,朕今晚再也不会放过了!” 说罢,他翻起身,轻轻扯开她身上的丝被,让她光溜溜的身子再一次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其实,每次都是,他要,她便不能拒绝,因为无论她挣扎反抗得多厉害,最后的结局都是无助地臣服在他的身下,无能地承受着他给予的疯狂侵略。 现在,她更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整个心思依然停在他刚才的话语上,一生一世,这是承诺吗?他真的会......爱自己一生一世吗?他没骗自己?他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承欢于他的身下才说出的美丽谎言吧? 不过,他想要纾解欲望的话,后宫无数女人等着帮他,他又何必来找自己,而且,自己身怀六甲,做起来根本不畅快。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因为爱?又或者,是其他的自己猜不到的? 望着他幽邃似海的眼眸,她想从那儿找出答案,可惜像以往那样,她看不到他的心!她皱着眉头,思忖着如何探究下去,却惊觉,他已在自己身上行动起来了。 只见他埋在自己胸前,大手游遍自己全身,而后,他的脸从胸前移开,湿滑温热的舌尖顺着自己的腹部一路往下,留下了他独特的印记,最后,停在自己最秘密的地方。 “不要——”羞愧让她做出抗拒。 他却不理,脸已经靠了过去。 “唔——”她明明想拒绝的,嘴里发出的竟是难以克制地吟叫,带着颤抖,带着兴奋,令人听着脸红羞愧。 他的拨弄,引致一阵急剧的快感,让她浑身都在起颤,两腿条件反射地收了起来。 可惜,最终还是被迫再分开,他的脸也突然从自己最隐秘的地方抬起,俊美绝伦的面庞因为那抹邪魅的神情而显得更加魅惑人心,他的唇角......仍残留着一点乳白色的晶莹液体......那是...... 冷君柔迅速闭起眼睛,还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脸庞,脖子已经红得像个刚煮熟的螃蟹! 美丽的身躯,因为他的抚摸而绯红妖媚,醉人心驰,古煊布满情欲的眸子像是在欣赏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品,从头发、到脸、到上半身,再到下半身,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全身血脉也越来越贲张和飙升。 终于,他无法再忍,扶稳她的两边膝盖,让自己肿痛难耐的硕大缓缓挤进她的体内。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情不自禁的娇吟,感受着自己一点点地被填满,她脑子仿佛被浆糊注满了,混乱不已。她知道,自己无法再抗拒,这场欢爱不可避免,所以,她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对他提醒出来,“请......请顾着宝宝!” 激情已然开始,由轻缓到激烈,再由激烈回到轻缓,他稳稳扶着她的膝盖,有节奏地摆动着,愈加暗沉的俊眸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见到她无助地喘息和满足地吟叫,他笑了。 然后,他暂停动作,俯下身子,在没有压到她腹部的情况下重新吻住她的艳红的小嘴,将她发了的娇喘直接吞进自己口中,精壮的腰腹慢慢恢复了摆动。 他攻,她受;他热情如火,她辗转绽放,这应该算是一场灵肉结合的欢爱,毕竟,此刻的他们,心里都有着对方,他要她一辈子都呆在他的身边,他还对她许下了她渴望和要求的一生一世! 身心融合的欢爱在火热地进行,不但温暖了冰冷的空气,还拉近了彼此的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具紧紧交缠的身体终意犹未尽地分开。 冷君柔吐气如兰,手放置小腹,宝宝的安定,让她更加放心和满足。 他侧身躺在她的旁边,情欲未退的鹰眸仍然对她发出炙热的光芒,由于爱欲的洗礼,她绝色的容颜变得更加动人心魄,更加令人着迷,他不禁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 冷君柔下意识地扭头,企图避开他那让人心跳加剧的抚摸,最后,还索性低头,整个脸埋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 一声低笑,自他唇间逸出,他顺势搂住她,使她与自己贴得更近,不安分的手指转为轻抚她光滑细嫩的脊背。 “皇上,臣妾有个请求。”冷君柔突然发出话来。 “嗯?”他轻轻一应,闭上了眼。 “请皇上把子轩调回来。” 刚刚闭上的眼睛,顿时重新睁开,古煊俊颜立马转沉,“不行!” 冷君柔听罢,习惯性地咬了咬唇,耐着性子解释,“臣妾不是说了嘛,那封信根本不是情信,只是臣妾对子轩的关心。皇上若然因为这样而把子轩调走,那不但体现了皇上的公私不分,还浪费了一个好人才!” 古煊则再一次冷哼,不过心中的憋屈已清除不少,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子轩不在身边,自己做起事来缚手缚脚,虽说子轩失忆了,办事能力不够以前灵活,但是,起码有个心腹在身边。 “臣妾承认,在信里有些字句令皇上看着不舒服,可臣妾说的也是事实。皇上扪心自问,臣妾进宫这么久以来,您有没有真心待过臣妾,哪次不是用权势威逼臣妾的......” “你这是在数落朕的不是?在秋后算账?”古煊开口,打断她的话。 冷君柔怔然,继续做出保证,“臣妾很珍惜与子轩这段友情,臣妾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做出任何越轨之事,臣妾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不希望心绪不宁!” “什么心绪不宁?” “子轩之所以被贬去邢州,说到底是因臣妾而起,子轩失忆,最需要家人和朋友的开解和帮助,如今他在那边人生地不熟,情况一定很糟糕!皇上说过不希望皇儿将来是个多愁善感之人,那么臣妾就得舒心开怀。” “那你能否保证,朕把子轩调回来了,你就再无其他心结了?”古煊又是反问,不顾她愕然的表情,继续漫不经心地往下说,“你娘......是怎么去世的?” 他的突然询问,让冷君柔心里惊愕更甚,身体先是一僵,稍后,如实答复,“病死的。” “那你爹呢?” “被雷劈死的!”这次,冷君柔想也不想便回答出来,语气带着浓浓的愤恨。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终有一日会被雷劈死! 古煊游动的手指一停,脑海倏然闪过白天在墓碑看到的名字,不觉又问,“你跟你娘的姓?” 又是沉吟片刻,冷君柔才迟疑地点了点头。其实,娘亲真名叫夏艳芝,当时想到大仇未报,便多了一个心眼,打算暂时隐瞒娘亲的真姓名,娘亲是负心汉爹爹的人,于是把娘亲改名为冷燕芝。 “你上次在冷家堡的古怪表现,会不会与你娘有关?”古煊乘势追问。 冷君柔没有再回答,而且,推开了他。 古煊及时搂住,懊恼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满,“朕都许你一生一世了,你为何还不肯跟朕坦白?” 一生一世......不错,假如他是真心的,那就代表他爱自己,必定会帮自己报仇,可是万一......她不敢去想,不想去揣测! “柔儿!”他继续咕哝一声,开始亲吻在她的耳朵周围。 酥麻瘙痒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敏感的身体也再次颤抖连连,心驰跟着在荡漾,冷君柔极力忍耐着,稍后,她仰头,看着他,眼中蓄着歉意,“对不起,请原谅我暂时不能说,等我想说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吗?” “那你何时才想说?”古煊心头骤然一冷,哼,她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冷君柔不再应答,已经静默下来。具体几时告诉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因为,自己目前还无法估算几时能够找冷睿渊报仇。 凤凰涅槃 061 极宠 【重要章节】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冷君柔居住的栖鸾宫,这几天忽然又恢复了先前的门庭若市。 因为古煊非但来看冷君柔,还连续七天都留宿在这儿,正逢君柔月底生日,古煊放声出去,要替她举办一个生日宴,文武百官皆要携眷出席庆祝,礼部已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所以,那些后宫嫔妃,借着提前送礼的机会,纷纷前来巴结和讨好。 明知她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冷君柔也不点破,且很客气待她们。一来,不想在这危险的后宫树敌,二来,打心里同情和怜悯她们。 独守空房、期盼眷顾的滋味,自己前段时间就已尝过,她们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更是望穿秋水和日盼夜盼,听说有几个进宫三年了都没见过皇上一面。 至于谢心怡,自然也是不会错过,今天,她也带着一件生日礼物出现。 内心的愤恨和不甘被佯装出来的高兴和善良所遮掩,她拉着冷君柔的手,态度亲热无比,将一窜珍珠手链套在冷君柔的皓腕上。 手链款式美丽优雅,质感细致,圆圆的珠子不大不小,呈浅紫色,晶莹剔透,光泽鲜丽,璀璨缤纷。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谢心怡铁定心思要把它送给冷君柔,故不待冷君柔开口,她就声明出来,“君柔,这件礼物,我一定要送你,所以,你不能跟我推辞哦!” 她的心思,冷君柔岂会不了解,于是也不浪费时间,轻声道了句谢谢。 长达两个月,谢心怡都坚持不懈地与自己示好,自己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她是另有目的,毕竟,她的心计和狠绝,自己已有见识。 只不过,在她的计谋和目的尚未明朗之前,自己也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就像对待其他嫔妃那样,客客气气地应付。但假如要做到像以前的敞开心扉,恐怕是不可能。 谢心怡曾经对自己的一些好,不管她是出于真心还是有所目的,自己都会记住,将来哪天谢心怡出现困难,自己或许会酌情帮助一把,不过,自己断然不会再被她利用。 “皇上驾到!”忽然,一声尖细而高亢的通报从外面传来,话音未落,便见古煊那高大健硕的身躯走进殿来。 今天的他,一袭白色锦衣,领口和下摆处用金线绣着九尾盘龙,不似平时龙袍那般威严,却也霸气非凡,英俊潇洒。 “臣妾叩见皇上!”谢心怡已经上前行礼,态度恭敬卑微。 冷君柔也起身,跟着欠一欠身。 “朕不是准许你不用行礼的吗?怎么又不听话了?”古煊扶起冷君柔,把她重新安置在旁边的大椅上。看也不看谢心怡,当然也没有叫谢心怡平身,就好像谢心怡不存在似的。 最后,还是冷君柔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朝谢心怡站立的方向呶呶嘴,他才侧目,淡淡地问出声来,“德妃过来做什么?” 谢心怡顺势站直身子,仍一副怯怯地作答,“君柔快要生日了,臣妾来送她一件小礼物,祝贺她和小皇子都平安无事。” “那东西送完了吗?送完就走吧。”古煊冷漠的嗓音还是不带丝毫情感,俊魅的面容也一派冷峻。 谢心怡暗里很是忿然,可她极力忍着,刚刚站直的身子便又微微一躬,做出辞别,“那臣妾不打扰皇上,臣妾先告退。” 而后,还虚情假意地叮嘱冷君柔,“君柔,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看着谢心怡落寞的样子,冷君柔便也忍不住心生怜惜,不管谢心怡有多毒辣和狠绝,但不可否认,她是爱古煊的,一腔热情遭受冷遇,那是何等的悲哀和痛楚。 爱上皇帝,爱上不该爱的男人,注定了要伤心。 “怎么了?因何叹气?才几天而已,你又把朕的话置之脑后了?”古煊略带轻斥的嗓音飘到她的耳际,把她从悲怅中拉了出来。 冷君柔定一定睛,发现殿里早已没了谢心怡的影子,就连紫晴和其他宫奴也退下,只刺她和古煊。 “来,给朕听听,小子今天乖不乖?”古煊高大的身躯已经蹲下,侧耳贴在她越来越凸起的腹部,很认真,很严肃地聆听起来。 看着他那郑重其事、全神贯注的样子,冷君柔心在不停地悸动,当有次自己告诉他,宝宝会动了,他于是每天都要贴着自己的肚皮聆听,还学着小孩子的语气,隔着肚皮和宝宝说话,让她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在那威严霸道的表层底下,他也有着温柔、细心的一面,是个充满父爱的男人,令自己不由自主地爱上、且深陷得越来越不可自拔。 两日后,古煊安排在养心殿给冷君柔和蓝子轩见面,而且,他也陪伴在场。 他坐在中间的梨木大椅上,冷君柔在他身旁,蓝子轩则坐在他们的前面。 打进门,蓝子轩就一直静静凝望着冷君柔,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从冷家堡回宫途中,她面容憔悴,神情落寞,但现在,她已变得丰腴靓丽,神彩飞扬,孕味十足,且丝毫不损她的美丽,反而愈发迷人。她怀孕的样子,和雪柔俨然同一个人,都是那么的美,令人忍不住疼惜。 冷君柔何尝不是心在微叹,整整两个月,他变了,好像变黑了许多,神色落落寡欢,他在邢州,应该过得不好吧?水土不服?工作压力大?又或者……思念家人? 见他们若无旁人的对望着,古煊醋意微起,故意哼了一下,如愿地将他们唤醒过来。 冷君柔清清喉咙,首先发话,“子轩,这些日子你过得都好吧?去邢州还习惯吗?有没有想起了以前的事?” 蓝子轩俊雅的面庞洋溢着一抹暖和的浅笑,嗓音温润如旧,“嗯,我没事,记忆……暂时还恢复不了,你呢?一切安好?宝宝几个月大了?” “刚好五个月,谢谢关心!”冷君柔说着,顿了顿,看向古煊,整个脸庞更加明艳照人,“皇上待我很好,他很疼我,很照顾我!” 看着她娇羞难掩、喜悦舒心的样子,蓝子轩由衷替她感到高兴,其实,刚刚见面,从她的气色和身形,自己便已猜出一二。过去的这两个月,一定发生了一些事,而且,是好事。 “对了,你的卡纸我已收到,你亲手弄的吧,很精致,很独特,谢谢你!”冷君柔突然又道。 蓝子轩也抿一抿唇,沉吟了片刻,语气轻快地道,“你知道吗?在一个地方,每逢生日的时候,人们都会买一个大大的蛋糕,帮她庆生的家人朋友会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许愿。” “啊?真的?那是什么地方?蛋……糕?是指大寿包吗?还有……生日歌?怎么唱?”冷君柔不由站起身来,兴致勃勃,娇颜绚烂如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眨动眨动的,小女孩神态尽显。 蓝子轩心情也忍不住被演染了,他想对她说,以后若有机会就会用行动来解释给她。不过,瞄了一下守在旁边、满眼都是疼爱与宠溺之情的古煊,他知道,自己恐怕再无这个机会。 古煊也起身,把她拉回身边,“好了,快坐下,别累着。” 接着,他还把紫晴喊了进来,交代紫晴照顾冷君柔,自己则带领蓝子轩到殿外去。 他们站在一棵概树下,看着前面的小花圃,蓝子轩迟疑地说道,“皇上,微臣虽不清楚您用了什么办法,但微臣只想恳求皇上,让这份快乐永远围绕着君柔。” 古煊听罢,俊颜一沉,他这是什么话?在质疑自己?他凭什么? 得不到古煊的回应,蓝子轩继续道,“皇上怎么不回答臣的话?难道是……皇上做不到?” “哼,你也会说,你是臣,朕是皇帝,因此,朕为何要回答你的话!”古煊总算出声,冷冽的语气显示了他的恼怒,“别以为朕让你送张破卡纸给她且今天让你见她,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管一些不该管的事,休怪朕再次把你逐出京城!” 野蛮皇帝!又是仗势欺人!蓝子轩也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但他又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故而,不再吭声。 两人就这样沉默对峙,一会,古煊开口,不再像刚才的雷霆之怒,语气缓和了不少,也严肃了不少,“与冷家堡联盟的合约,细则都列好了吗?” 蓝子轩顿了顿,也认真答出,“嗯,都弄好了。” 原来,蓝子轩以前有摘记的习惯,就是把发生过的每件事都记录下来,定期交给古煊过目,在他被贬去荆州的这两个月,古煊顺势把他之前的摘记让他带去,了解一下他曾经做过的工作,所以现在办起事来,已经容易熟练了许多。 “但凡条件要求等都得写清楚,不得有半点含糊。”古煊补充了一句。 “臣知道,臣保证,绝不会出差错。”蓝子轩也又很快应道,沉吟了下,“皇上,我们真的要与冷家堡联盟吗?” “这是早就决定好的大事,当然是势在必行了。” “哦,好,臣明白了!”蓝子轩便也不再多说,他还不知晓冷君柔和古煊定下的合约,否则要是让他知道古煊从来没想过要遵守合约,而且已经在 “违背诺言”,他绝对不会应得这么肯定,也绝不会这么卖命去办此事了。 “那回去吧!”古煊突然发出一声令退,不待蓝子轩反应就转身朝屋里走。经过蓝子轩的失忆,加上蓝子轩与冷君柔的关系,他对蓝子轩的态度明显变换了许多。 望着古煊那与生俱来的威严身影,蓝子轩双眉紧皱,当又想起冷君柔的倩影时,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不知名的忧虑。君柔,祝愿你,永远被爱包围,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很快,便到了冷君柔生日的那天。 生日,即娘亲的受难日,每一次,娘亲都会给自己煮红鸡蛋,自己则对。娘亲磕头,答谢娘亲的生育之恩。 上一次生日,自己还在谢心怡的府中当差,还能直接去墓地拜祭娘亲,如今在皇宫,加上怀孕了,再也做不到以前的轻便和随意。 本来,她可以像上次出宫拜祭那样,由古煊陪着去,可惜古煊说今天要去接待重要的客人,无法陪她,他还千叮万嘱,不准她私自出去。 思来想去之后,她便也放弃那个念头,改为到皇宫北院的那块蒲公英花田祭拜。 娘亲曾经自喻为蒲公英,那么,自己可以借此对娘亲表达心中的敬爱和感恩。 所以,吃过早点后,她由紫晴陪同,乘轿抵达最西边的那座庭院,同样是叫轿夫在外面等候,她只带紫晴进内。 蒲公英的花期已过,整个花田找不到一颗种子,凋零的花枝在寒风吹拂下不停摇摆,传出沙沙沙的响声,场面显得格外孤寂和荒凉。 不过,冷君柔的心是雀跃的,她对着花田,娇柔的嗓音充满满足,自顾呢喃了出来,“娘,今天是柔儿的生日,您一定记得吧。柔儿再次感谢娘亲赐给柔儿珍贵的生命,柔儿答应娘亲,会好好珍惜,绝不辜负娘亲的辛苦。 “对了,娘,有件事,柔儿上次不方便在坟地说,现在柔儿想正式告知您,上次带柔儿去祭拜您、且在坟前跟您承诺过的男子,他是柔儿夫婿,也是我们东岳国的皇帝,他很疼柔儿,很爱柔儿,柔儿也爱他。”冷君柔边说,脑海边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这些天以来,古煊对她的宠爱,对她的疼惜,心里不觉更是被幸福和快乐装着满满的,“娘亲曾经多次叫柔儿无情无爱,柔儿也一直谨记,且努力去拖制,可惜,柔儿终究无法逃脱爱的宿命。不过娘亲无需为柔儿担心,皇上他不像负心汉爹爹,他一定不会抛弃柔儿,一定不会做出令柔儿伤心难过的事,更不会背信弃义,他说过,一生一世都爱柔儿的。柔儿想,这应该是娘亲在天之灵的保佑,柔儿再次感谢娘亲,柔儿会好好珍惜这份爱,努力经营这份爱。” 冷君柔在一个劲地述说,回应她的只有那继续吹拂摇曳的蒲公英花枝,约有一炷香工夫,她终于停止说话,眉稍含笑,扫视着整个花田。 看着看着,她猛觉左面方面好似传来一股异样,于是快速顺着望去,出其不意地撞入了一对深陷苍老的眸瞳里,不过,只是一瞬间,在她眨眼之后,已经消失了。 心头大大地颤动,她继续困惑地盯着那肩窗户,然后,开始动脚朝破屋走。 紫晴见状,不由纳闷地问出,“婕妤,您……您要去哪儿?” 冷君柔不语,继续迈步往前,在紫晴的不断疑问声中,她已经来到破屋门前。先是稍作思付,她抬手,毅然推开屋门。 紫晴心中困惑愈加强烈,奈何一直得不到冷君柔的解答,她只好不再追问,搀扶住冷君柔,一起进入屋内。 和上次那样,屋里破旧不堪,空无一人。 冷君柔直接走到刚才那扇窗户边,隔着破损的窗根往屋外看,正好看到那块蒲公英花田,看到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 莫非,是自己眼花?可是……当时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双赤红苍老的眼睛,现在还在脑海清晰可记呢。 “婕妤,到底怎么回事了?告诉紫晴好吗?婕妤……”紫晴再次急问出来,不停的思索,脑海灵光乍现,小脸倏然刷白,连带说话也变得结巴了, “婕妤,莫非……您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冷君柔听罢,忽然想起上次的事,不由地问,“紫晴,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见到什么鬼之类的,是真的吗?” 紫晴顿了顿,点头,面色更加苍白,“婕妤,难道...您刚才也见到?啊,我们快走,快走!” 冷君柔还是一派镇定,继续环视着四周,又问,“对了,那闹鬼的事,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嘛?” “现在?在这里?”紫晴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冷君柔颌首,同时,握紧紫晴的手,安抚她说有自己在,叫她别怕。 紫晴呼着气,又吸着气,片刻后,终娓娓道了出来,“先帝的年代,听说这儿是冷宫,先帝有个妃子原本很得宠,可惜后来禁不止寂宾,与外国一名男子芶且,先帝一怒,将她打入冷宫,后来还被太后赐死。听说她是被人冤枉的,死后阴魂不散,集成一股怨气,一直围绕着这座冷宫不肯散去,这儿夜里更是黑影憧憧,鬼哭狼嚎,所有的人都不敢走进,直至皇上登基,为了稳定宫中人心惶惶,夜晚特令侍卫守在这儿,侍卫守了三天三夜,都不见任何鬼影,更没听到任何哭声,因此,这儿闹鬼的消息被断定为一个谣言,大家也开始定下心来,渐渐地,淡忘了这回事。” 原来如此!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哎,这皇宫里头,本就是怨气最重的地方,其实有鬼也不出奇。 “对了,婕妤,你刚才确定真的见到鬼魂?”突然,紫晴又问。 冷君柔柳眉微蹙着,随即,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说罢,沿着整个屋子走了一遍,皆看不出任何痕迹,于是踏出屋门。 见时候不早了,她便不再停留,叫紫晴收拾好祭品,彻底离开这座院落。 她并不知晓,在刚才那个窗口,一双深陷苍老、眸色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是诡异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生日晚宴在晚上七点钟开始,冷君柔提前两个小时用膳,而后由紫晴及 两名宫女梳妆打扮。 今晚的她,身着从二品浅紫色宫服,外面披着一层金色敞口薄纱,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挽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发着淡淡光芒。略施薄妆,肤如凝脂,本是清丽精致的容貌,经此一修饰,越发华贵和高雅,丝丝妩媚,勾魂慑魄,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妙不不言的光辉。 “婕妤实在是太漂亮了,今晚宴会上的焦点必属婕妤无疑!”看着镜子,紫晴面带微笑,由衷赞叹了出来。 其他两名宫女也是非常羡慕和敬佩的语气,“婕妤天生丽质,如今更是俨如仙女下凡,届时必定羡煞其他娘娘!” “皇上等回过来,肯定也会被婕妤迷得神魂颠倒的!” 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君柔也是十分满意,又听她们毫不吝言地赞美,绝色的容颜更是浅笑连连,忍不住打趣道,“你们几个嘴巴这么甜,想讨赏了?” “才不是,奴婢们这是实话实说,是有感而发,再说了,婕妤给奴婢们的赏赐还少吗?”其中一个宫女快言快语应对出来。 大家都很庆幸,被安排来服侍冷君柔这个婉约善良的主子,冷君柔非但没刁难过她们,还不时地赏赐她们,很多东西用不上的,更是毫无犹豫地分给大家。 因此,大家感激钦佩的同时,都默默祈求上天,务必要好好对待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子,让皇上一辈子都宠爱疼爱她。 一阵子后,古煊驾临了,今晚的他,穿着一袭正规的墨色龙袍,还带着龙冠,面容俊美如常,体魄健硕修长,同样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见到冷君柔,深眸中立即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拥住她,迫不及待地给她一个热吻,良久才舍得停止。 冷君柔猝不及防,被吻得差点窒息,幸亏紫晴和宫女等人都已出去,她才不至于羞赧得无地自容。 忽然,她发觉头发上微微动了一下,只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头顶多了一支象牙发钗,发钗做工独特,润白细嫩,梅花形状,镶着罕见的绿水晶和红宝石,因为它,自己被衬托得念加光彩耀人。 “朕就知道,只有你才配这支发钗。”古煊也满眼赞许地看着镜子,而后,从怀里取出另一样东西,拉起冷君柔的手,郑重地放在冷君柔的掌心中。 那是一只翡翠玉佩,呈水滴形状,云彩花纹,肤若凝脂,碧绿通透,煞是好看。 “这是母妃的嫁妆,当年她交给朕的时候,叫朕将来转交给朕的妻子。”古煊边说,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冷君柔听罢,内心更加震撼。妻子……他在指,自己是他的妻子吗?剪水秋眸缓缓抬起,她深情仰望他,樱唇颤抖,想说话,可开不了口。 古煊已暂停回忆,拿起玉佩亲自套在她的脖颈上,而后,托起她的脸,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冷君柔心头的感动和欣喜已不是言语可以表达,她只知道,自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她情不自禁,迅速扑进了他的怀中,纤细的手臂环在他结实的腰腹上,心里在呐喊,“娘,您看到了吗?他说柔儿是他的妻子,柔儿好幸福,好快乐,娘您也在替柔儿高兴吧。” 古煊心驰也微微荡漾,紧紧回抱住她,可以的话,他真希望时光就此停留,自己可以永远与她拥抱在一起。 她的感动,精明如他又何尝不知晓,所以,他更加坚定暂时不告诉她关于某件事。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要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至于其他不好的事情,留到明天再说。 一会,他先松开她,亲自为她整理一下服饰,带她走出房间。他的大手,一直牵着她的小手,两人一起上了龙辇,直达宴会举办地点--颐和殿。 那儿,张灯挂彩,喜气洋洋,琴瑟齐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见到皇帝来临,喧闹声立即停止,大家纷纷从座位上站起,稍作低头,异口同声地呐喊出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煊依然牵着冷君柔的手,一步一步地踏过中间的红地毯,到了高台前,他不顾龙威,忽然弯腰将她抱起,走上高台,直至她已经坐在凤椅内,他才松手。 “臣等祝贺婕妤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台下众人又是不约而同地高声祝贺出来,他们喊千岁,那是何等的荣誉! 冷君柔激动难掩,且有点儿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古煊,用眼神跟他求助。 古煊薄唇一扬,给她一个宠溺的笑,面向台下时,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朗声道出,“众卿家平身!今晚是朕为柔婕妤举办的生日宴,朕很高兴各位出席,今晚大家可以不必拘束,尽情欢快,算是柔婕妤对大家的恩赐!” “臣等知道,臣等多谢皇上,多谢柔婕妤!祝贺柔婕妤生辰快乐,永远平安!”大家又是一起应答,语气中充满恭敬。 接下来,在礼部司仪的引导下,宴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冷君柔静静坐着,先是对周围众嫔妃礼貌地点一点头,而后目光转向台下,首先看到蓝子轩,他正定定望着她,用嘴型对她说出生日快乐。她也眉目下弯,回他一个谢谢的浅笑。 然后,她目光继续四处流转,当扫到其中一桌,看到那几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时,脸上笑容即时凝固。 是他!负心汉爹爹!他怎么会来?还携带妻子和两位女儿出席。像上次那样,他正对他的妻儿做出体贴入微的举动。 古煊说过,今天要迎接重要客人,难道是他们?他们对他这个皇帝来说,依然是重要的贵客吗? 一直暗暗留意着冷君柔的古煊,自然是把她的反应收在眼中,他先是沉吟一下,随即柔声问道,“柔儿,怎么了?” 冷君柔继续盯着那个方向,片刻后,目光回到古煊身上,默默盯着他。 “柔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来,告诉朕。”古煊接着问,俊颜中关切之情尽显。 冷君柔一直不吭声,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看到了他的真情,看到了他的关怀,也看到了他的紧张。只是,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眸底下,她依然无法看懂真实。 “柔儿——” “臣......臣妾没事!”冷君柔总算开口,还强挤出一抹笑。 古煊也微微一笑,举起一只水晶杯,亲自喂到她的唇边,“来,试试这种果汁,是御膳房专门调制的,朕给它命名为--爱的宠溺。只有你,才能尝到!” 冷君柔顿了顿,便也张嘴,顷刻间,一股甘甜蜜意的液体淌进自己的口中,渗入味蕾,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好。在他的引导下,她连续喝了几口,继而,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吞了下去。 但愿,他没有违背诺言;但愿,那一伙人,只是碰巧出现,而非…… 皇上,您说过,不会再伤我的心,会爱我一生一世。今天我生日,这是我的生日愿望,希望您别粉碎它! 凤凰涅槃 062 爱,全都是谎言 接下来,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看歌舞表演,冷君柔则暗暗留意着台下的某张桌子,她知道,自己本不该去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由于怀孕的原因,她比往日尿频,一阵子后,她提出离席小解。 古煊本欲陪她去,可她婉拒了,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离开还不会太引人注意,一旦他这个皇帝有任何风吹走动,整个场面必定出现或大或少的轰动。 她不想让大家都亲眼看到,皇帝把她宠上天,连小解,都陪她去! 古煊稍作思付,便也不坚持,叮嘱紫晴好生照顾,然后看着她离开。 冷君柔在隔壁殿的专门茅厕小解完毕后,并没有立刻回宴会现场,而是出到院子里,停在那棵凤凰树下。 扰记得,几个月前,古煊在颐和殿设宴款待冷家堡的人,自己被某些画面刺激得躲到这儿黯然落泪,如今,自己何尝不是悲愁满怀。 今天,自己体会了从未有过的幸福,这幸福,是古煊给的。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至少,能维持到这个重要的日子结束,不料结果还是出了意外,一个想也想不到的意外。 自己的亲爹,为自己庆祝生日,却是以别人的丈夫和别人的父亲的身份来参加这个宴会。 他再一次举家携眷前来,有何目的?联盟?甚至乎… 再次送冷若甄进宫? 不,不会的,古煊答应过自己,不会有这两件事出现。所以,应该不会,绝对不会! “婕妤,您没什么事吧?”紫晴留意到了冷君柔逐渐转白的面容,不由问了出来。 她整晚都候在冷君柔的身边,注意到冷君柔从开心快乐慢慢转为落寞哀伤。皇上对冷君柔几乎是极宠无限,且整个过程都对冷君柔关怀得无微不至,故她猜不出冷君柔何解变得心情不愉快,甚至乎……有点儿哀伤的意味。 “婕妤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跟紫晴说说?”紫晴又道,握住冷君柔的手,殷勤切切。 看着一脸关切担忧的紫晴,冷君柔心潮起伏,内心的煎熬和彷徨,让她迫切需要一个人来诉说,紫晴无疑是最佳人选,然而,一轮思付后,她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没…没什么,走,我们进去吧。” 紫晴依然满腹狐疑,但也不多说,开始搀扶住冷君柔。 她们刚迈步,便见一个人影迎面走来,一袭白衣,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已经认出他,在他慢慢靠近之际,她轻声唤了出来,“冷公子。” 冷逸天没有立即接话,继续注视着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在这儿,她掩脸而泣,悲酸落寞;第二次见到她,在冷家堡,当时她是一名侍从的身份;如今再见,她却已经成了皇帝的婕妤,怀了龙种、获得当今圣上极度宠爱的妃子。 听说她怀身孕已有5个月,那么,这孩子是在她去冷家堡之前有的,是在她上次于此黯然落泪之前有的。她当时,是在为情而悲吗? 见冷逸天一个劲地盯着冷君柔,紫晴既纳闷,又不悦,不禁提醒出来,“这位公子,你是何人?见到婕妤还不行礼?” 冷君柔想不到紫晴会突然这么说,打算出言阻止,不料冷逸天已抱拳作揖,“草民冷逸天,拜见婕妤娘娘!” “冷公子不必多礼。”冷君柔赶忙叫他起身,嗓音淡淡的,浅浅的,而后沉吟问出,“不知冷公子这次进京,所谓……何事?” “冷家堡正式和朝廷联盟,我们这次过来,正式签订合约。”冷逸天已经站直身子,直爽地给出了回复。 冷君柔听罢,整个人顿时一震,控制不住,身体猛地打了一个踉跄。 紫晴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声音透着微微的惊慌,“婕妤,您没事吧。 冷逸天也下意识地靠近两步,满眼关切之情。 冷君柔站稳脚,急促地喘着气,一会,再问出来,“联盟不是取消了吗,为什么又会重新合作?” 冷逸天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取消?我们一直都在协商此事,从没中断过,这次来京,是彻底落实。” 没有取消!一直在进行! 古煊,他骗自己,他根本没想过要中断与冷家堡的关系,所谓的承诺都是谎言,所谓的白纸黑字是弄虚作假。 自己真傻,竟信以为真,还因此而沾沾自喜,因此而感动。 那其他的甜言蜜语呢?也是假的吧,还有那一生一世也是骗人的吧。 “婕妤,婕妤您怎么了,别吓紫晴,婕妤…”看着冷君柔摇摇欲坠的样子,紫晴重现惊恐,嗓子抖个不停。 冷逸天也很是困惑和担心,准备靠近扶住她。 就在此时,一声沉怒的叱喝利破了黑夜的寂静,“你们在做什么?” 是古煊,他也出来了,正大步朝这走来。 紫晴连忙行礼,冷逸天也拱手鞠躬,冷君柔则站直身子,定定望着他,望进了他的眼睛。 古煊很快便靠近,从紫晴手中接过冷君柔的手,嗓音恢复了温柔,“不是说去小解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有,你的手因何这般冰凉?你很冷?”说着,他脱掉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背部的暖和,并不能温暖冷君柔的心,她没回应,继续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古煊先是一怔,随即拥住她,“好了,赶紧进屋去吧。”说罢,他给冷逸天一个复杂的瞥视,开始动身朝大殿迈进。 一路上,冷君柔都没吭声,回到殿内的高台上后,同样是默默静坐,任凭古煊如何问话,她都不语,那双清澈无染的大眼眸,还是牢牢盯着他。 接下来,古煊下去跟众人干杯,她留在台上,嫔妃们马上从周围涌来,纷纷跟她道贺,有赞美的,也有羡慕的。 “皇上对柔婕妤实在太好了,简直羡煞死我们。” “柔婕妤头上这支象牙发钗,是摩斯国进贡的贡品,独一无二的,很多嫔妃想要都要不到,原来皇上是一早打算留着给你。” “我们要是能得到皇上对柔婕妤的宠爱的一成,就心满意足了。” 望着形象百态的她们,冷君柔心里没有半点欣喜和得意,忽然间,只觉一股悲凉和苦涩自胸口窜起,她视线再一次追寻古煊,恰好看到,他此刻正和冷睿渊谈笑对饮。 “君柔,你没事吧?”忽然,谢心怡也走近过来,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要把人看穿。 冷君柔收回视线,望着谢心怡,随即摇了摇头。 心里很憋屈、很悲痛、甚至乎很愤然,可她毅然坚持和伪装下去,只因为,很多对眼睛或明或暗地看着自己,其中不乏,想看到自己落寞伤心的。 她头一次感到,时间过得那么的缓慢,日子是那么的难熬,不知过了多久,古煊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而回。他俊颜微红,眼神有点儿散涣,但神采是飞扬的,心情是愉快的。 那双被酒气熏洗的鹰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而后,他拉起她,带她走下高台,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走出颐和殿,直至坐上龙辇。 他楼住她,用他带着酒气的嘴吻住她,引起她的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挣扎,使劲地推拒。 他皱了皱眉头,便也松开,坐直身子,强健的手臂却仍稳稳地环在她的细肩上,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偶尔,还贴近来偷香。 冷君柔没有再推开他,也没反应,连看也没看他,视线直直望着前方。 大约一刻钟后,龙辇停下,原来,他们已经回到冷君柔居住的宫殿。 他抱着她下车,抱着她穿过一层层殿宇回廊,直至进入她的寝宫,他才将她放下,两手毫不停歇,准备为她脱掉礼服。 却见她小手一抬,推开了他,这次,很用力,让始料不及的他也免不住打了一个趔趄。 迅速站直身子,他眼露困惑,不悦地问了出来,拖着长长的语音,“怎么了?” 她今晚的失常,他又岂会感觉不到,只不过,他一直在忽视,希望她也能因此而不再追究。可事实并非如此,她还是那个倔强固执、爱折磨人的小魔女。 没有回话,也无任何反应,冷君柔冷着脸,开始自顾更衣,因为是礼服,自然是繁赘复杂,穿的时候有紫晴帮忙,如今当凭她一个人,难免感到吃力。 所以,古煊重新靠近,准备帮她。 但结果是,再一次遭到了推拒,而且......她还给了他一个恨恨的瞪视!又是那种恨不得杀死人的眼光! 这丫头,真不乖! 继续忍住心头的微愠,古煊露出一个罕见的大笑脸,伸臂把她楼住,“今天高不高兴?朕精心为你筹备的生日礼物,你还满意吗?从明天起,那些朝臣和嫔妃们都会知道,柔婕妤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他们首要巴结和尊重的嫔妃,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柔儿,你是否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滚开,别碰我!”一声怒吼,自冷君柔口中发出,打断了他醇厚温柔的嗓音。 这可谓古煊头一遭遇上这种情况,自尊大大受损,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眼中的柔情也快速减退,他眯起眼睛,不悦地睨视着她。 冷君柔胸口怒火则愈加狂烈愈加飙升,终再也忍不住,将压抑了整个晚上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你这个骗子的骗人伎俩,我不稀罕,没人会稀罕!” 古煊更加恼羞成怒,高大的身躯腾地靠近,“你说谁是骗子,你说谁是骗子?” “你!我说你是骗子!你满口谎言,不守信用,根本不配当皇帝,你没有资格当皇帝...啊…咳咳……” 冷君柔还来不及说完,神情马上转为痛苦,只因为,她的喉咙被他掐住了。 温柔彻底自眼中隐退,古煊面若修罗,深沉阴霾,眸光赤红骇人,咬牙切齿的咆哮,几乎震耳欲聋,“朕没资格当皇帝?那你说,谁才有资格?谁才有资格!” 好痛,好辛苦,好困难,冷君柔皱紧眉头,眼中被挤出了泪水,她伸手握住他粗大的手腕,使劲往外扯着,嘴里想发出求救,奈何,她出不了声。 到了她差不多窒息,以为自己就此死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浑身怒气仍没消减,他横眉怒视着她,一会,承认了出来,“不错,朝廷和冷家堡联盟了,这是势在必行的计划,是无人能改变的决定!朕宠你,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朕的一切,你只是一个女人,责任是乖乖地呆在后宫,替朕生儿育女,而非干涉朝政,不管你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以!” “还有,从没有人敢对朕如此无礼,从没有人敢说对朕说出没资格三个字,你,是第一个!朕恨不得要掐死你!”古煊继续疾言怒色,由于生气呼吸急促,“看在皇儿的份上,朕这次暂且饶了你,下次要是再敢放肆,休怪朕无情!” 话毕,他留给她一个怒不可遏的瞪视,随即扭头,拂袖而去。 他终于承认了,终于承认了!原来,他真的是由头至终都没想过要守什么承诺,什么黑纸白字,什么亲笔签名,通通都是谎言,都是骗人的。 冷君柔像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拖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走近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面黄绢。 这张黄绢,她视为圣旨,当成宝贝来收藏,可惜,在他眼中,它只是一张作废的破布! 原来,这就是他的承诺,立字为据,有亲手印记,但都无法成为事实,那么,他口头那些所谓的誓言,更加是“胡言乱语”吧。还有,既然他能打破第一条,那下面这条也是无效的吧,冷若甄这次到来,是正式进宫的吧? 他说,当他的女人,就该乖乖地呆在后宫,替他生儿育女,而非干涉他的朝政!自己只是想要自己要求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干涉朝政,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也是,他是一个皇帝,后宫女人那么多,他哪有时间一个个地去了解,所有的女人在他看来,都是供他泄欲、替他生儿育女的工具,自己,也不例外! 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生,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被伤。 这句话,娘亲叮嘱了无数次,自己依然没有谨记,被自以为的爱情冲昏了脑子,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娘亲的话,应验了,娘亲在天之灵看到这种情况,一定很痛心、很悲心吧。 羞愤悲伤的泪水,已从冷君柔的眼眶滚出,连绵不绝地打落在黄绢上,那些字,并没有被冲得模糊,反而愈加的清晰,也愈加的讽刺。 这时,门口人影闪动,紫晴跑进来了,先是被屋里的状况所吓倒,然后迅速扶起冷君柔,“婕妤,您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呀。” 冷君柔不语,也没有听从,眼泪,继续往下坠落。 紫晴心急不已,两手紧紧挽住冷君柔的手臂,边用力往上拉,边继续劝解着,“婕妤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坐在地板上,您快起来,紫晴求求您,婕妤,您快起来吧……” 冷君柔还是视若无睹,还是无动于衷,整个人似乎被定格了。 紫晴更加心焦如焚,忧心仲仲的双眼瞄来瞄去,视线最后停在那面黄绢上,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重重地震住。 她总算明白今晚冷君柔因何失常、因何落寞,也明白刚刚皇上为何阴寒着脸,气咻咻地离去。 “婕妤,您别难过,或许……或许皇上是有苦衷的,其实,皇上虽然贵为皇帝,但并非真的可以呼风唤雨,也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有无奈的时候啊!”心存浓浓的同情和怜惜,紫晴开始劝慰。 冷君柔沉默依旧,眼泪已经停止了,模糊的视线仍牢牢盯着黄绢,反复默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不管皇上纳多少个妃子,他最宠最爱的人都会是婕妤,皇上对婕妤的好,是破例的,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婕妤有时候也应该谅解皇上,只有这样,彼此的感情才能更深厚,更持久!”紫晴不清楚个中缘由,只以为冷君柔提此要求是基于女人的吃醋特性,故而做出这样的劝解。 “难道紫晴也认为,冷若甄会被纳进宫?”冷君柔终做声,嗓音格外的冷冽,不像是以往的询问语气,而是…她似乎心中已有了答案。 紫晴则陡然愣了一愣。其实,皇帝的身份注定了会有三宫六院,别说冷若甄,将来还有成千上百的女子会被送进宫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啊! 不过,话虽如此,紫晴还是采取乐观的态度,继续安慰冷君柔,“朝廷和冷家堡联盟,并不代表皇上一定纳冷若甄为妃,所以,婕妤您先别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让小皇子平安顺利地出来。时候不早了,紫晴伺候您更衣就寝吧,您折腾了一天,小皇子也累了呢。” 这次,冷君柔不再抗拒,静静任紫晴将她从地上扶起,把她带回到床上,替她脱去繁杂的宫装,协助她躺下床,替她盖好被子。 弯腰站立床前,紫晴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冷君柔一会,继而,再做安抚,“婕妤,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也过去了,皇上明天下朝后会照样过来看婕妤和小皇子的。” 接下来,紫晴不断地述说,几乎是什么劝解安慰的措辞用上了,冷君柔则一直静静躺着不语,直至紫晴出去了,悲酸哀痛的泪水再一次自她紧闭的眼角淌流出来。 身心的疲惫,让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入睡,可她做不到,整个夜晚,泪水流了停,停了又流,她就这样辗转反侧到天亮… 翌日,事情并不像紫晴所说,古煊没有再来,从白天到夜晚,他都没出现过! 紫晴心生纳闷和忧愁之余,继续对冷君柔安慰说皇上日理万机,估计有事情忙走不开;说朝廷要和冷家堡联盟,说不定今天他们在正式签订盟约,很多琐事要办;还说皇上一定心里也很记挂小皇子,明天定会抽空前来。 对于紫晴的安慰话语,冷君柔已经听得麻木,她樱唇微扯,噙着冷笑,心里头,却是无限凄凉,被深深的痛包围着,痛得难以形容。 紫晴一直在默默打量,不觉也心酸悲怅,然而,除了安慰,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懂,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昨天还是欢天喜地的,就一夜工夫而已,情况忽然起了个大转折。 因此,这天夜晚,冷君柔又是无眠到天亮。 第三天,古煊还是毫无音信,倒是谢心怡,如常来了。见到冷君柔落寞的神情,她表现得很是惊讶,当然还有伪装的关心,对冷君柔问东问西,企图问出个所以然来。 对谢心怡,冷君柔本来就冷漠相待,如今更是淡漠如冰,到了实在听不下去时,她便及其厌烦地做出逐客令。 谢心怡虽被激怒了,但并没发作出来,只是不着痕迹地给了冷君柔一个毒辣凶狠的怒视,随即假惺惺地辞别离去。 紫晴一直都不喜谢心怡,现在同样是忿然厌恶,为了让冷君柔舒展心中的憋屈和悲愁,她提议冷君柔出去逛逛,还用冷君柔腹中胎儿当劝服筹码。 或许是被紫晴的真情打动,又或许是自己也想暂且逃离这个几乎令她窒息的屋子吧,半个时辰后,冷君柔在紫晴的陪同下,坐上轿子,走出栖鸾宫,直达御花园。 今天刚好入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地面已被扫除干净,只有花草树木上仍然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特别是那一树梅花,傲然挺立,幽兰之香沁彻脾肺,闭塞憋屈的心扉,轰然洞开。 “柔儿,其实娘亲还喜欢的一种花,是梅花,它经受风霜严寒,饱受寒冷与孤独,最后终于绽放了出来。一冬的折磨,只为那坚强而执着的绽放。 ”曾经,娘亲指着一支晶莹妖艳的梅花,对自己轻声述说,语气中难掩钦佩o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子轩在信里,对自己说过的鼓励话语。 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迎雪吐艳,凌寒飘香,它有着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鼓励着人们自强不息,坚韧不拔地去迎接春的到来 自己呢?自己能否做到像梅花那样不畏艰险,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艰难都会勇敢坚持下去?还有,自己的春天又在哪里? “哟,这大雪天的不呆在屋里,反而跑出来吹风淋雪,敢情你也想当一支梅花?”蓦然,一声尖酸刻薄的嘲讽打断了冷君柔的静思。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因此,她继续注视着眼前的鲜花。 “梅花傲骨冰心,勇敢坚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不是你这种贱人可以亵渎的。”上官素若已经走近过来,与冷君柔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斜视着冷君柔隆起的小腹,眼神既忿恨,又阴毒,“你顶着个大肚子跑出来,问过皇上了没?得到皇上的准许了吗?这胎儿要是被冻死了,本宫看你好日子也尽头了吧!” 越说,上官素若眼神越阴狠,她恨不得,恨不得一拳捶打过去,把那该死的胎儿弄出来,好给自己可怜的皇儿陪葬! “淑妃娘娘,请您说话注意点,您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诅咒小皇子的,皇上若然知道有人不安好心,定不轻饶!”紫晴已经忍不住顶撞出来 上官素若面色陡然一变,给紫晴恶狠狠一瞪,恼羞成怒地发出叱喝,“大胆贱奴,谁准你这样和本宫说话?是不是想本宫掌你的嘴?” 紫晴毫不惧色,继续反驳,“奴婢只是提醒娘娘而已,皇上派奴婢保护婕妤,保护好小皇子,这是奴婢的职责!” 见一个小小的宫奴,胆敢三番五次地拿皇帝来欺压自己,上官素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嘴贱刁奴,看本宫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不过,她的巴掌尚未挥向紫晴,便被冷君柔逮住,只见冷君柔清眸冷冽,发白的唇间迸出一句话,“谁敢动本宫的人,本宫会加倍偿还!淑妃你想手臂好好的,立刻给本宫滚开!” “你…你在威胁本宫?就算你再得宠,也终究是个婕妤,级别比本宫低,你这样对本宫,好大的狗胆,以下犯上,本宫…哎哟…我的手…… ”上官素若本是盛气凌人的怒斥,孰料最后变成了痛苦哀叫。 “民女给婕妤娘娘请安,婕妤娘娘请息怒!”猛地,一个黄莺般的声音插了进来,冷若甄美丽婉约的身影闯进了大家的眼帘, 不仅是她,还有冷若兰,冷若兰不像冷若甄的隐忍深沉,稚嫩的面庞蓄着怒气,似在对冷君柔说,“快放开我表姐,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分别给她们一个冷冷的瞥视,冷君柔便也松开了手,冷若甄答谢出来,且再一次用民女自称, 得到自由的上官素若,边揉着手,边怒瞪冷君柔,同时数落冷若甄,“甄表妹,你做什么对她摆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你是皇上即将册封的良妃,级别和本宫一样,均比她高,应该是她对你下跪才是!” 上官素若话音一落,冷君柔全身立马一僵,想也不想便趋近冷若甄,气急败坏地问,“什么?皇上要册封你为良妃?是真的还是假的?告诉我,你告诉我!” 冷若甄被她突如其来的样子所困惑,下意识地愣了一愣。 上官素若则幸灾乐祸地冷笑出来,“怎么样,想不到吧?本宫说过,你顶多也只是一个婕妤的命!这就是出身高低的区别,你魅惑皇上、怀了龙种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当个破婕妤?甄表妹就不同,她一进宫就是四妃头衔。” “还不是!皇上要我爹帮他打走番邦敌寇,应该立刻封我姐姐为皇后才对,都怪爹爹了,那么好说话!不行,我要去跟爹爹说,叫皇上直接封大姐为皇后,而且,不准这个女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年少骄纵的冷若兰,大言不惭地附和出来。 “别以为你怀第一胎就能母凭子贵,那贱种要是能够出来,顶多也就躲在角落当个贱王爷,至于真正的储君,只有我和表妹这种高贵血统才能孕育的!”上官素若笑得更加得逞,细长的丹凤眼里尽是不屑和鄙夷, 全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和哆嗦,冷君柔不理会她们的滔滔不绝,黑中带红的瞳仁仍然牢牢瞪着冷若甄,再一次问了出来,“是不是真的?告诉我,告诉我!” 冷若甄这也定下神来,神色复杂地回望着她,讷讷地道出,“以后望婕妤姐姐多加关照!” 轰——隆—— 扰如五雷轰顶,冷君柔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已僵化,耳边似乎有无数苍蝇在盘旋,嗡嗡作响。然后,她听到了淑妃得意的笑声,看到她们对她留下不自量力的嘲笑,继而趾高气扬地走开。 最后,是紫晴布满关切的小脸,“婕妤,您别这样,不会是真的,她们一定是不服气您得宠,故意那样气您。朝廷军队那么多,皇上和冷家堡联盟只是为了不备之需。这纳妃不同联盟,皇上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对了,皇上不是立了字据的吗?皇上或许可以违背第一个诺言,但断然不会再违背第二个,故婕妤您别担心…” “走,我们回去,立刻回寝宫!”冷君柔打断紫晴的话,开始动身朝轿子停留的地方走,是的,她有字为据,古煊假如真的无情无义,那自己也不必再信他,自己要让文武百官看看,他是怎样一个出尔反尔的伪君子,是怎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 在冷君柔不断的催促声中,骄子匆匆前进,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便赶回栖鸾宫。 冷君柔直奔睡房,打开柜子底层的那个抽屉,令她花容变色的是,里面空荡荡的,再也找不到那面她像珍藏宝物似的黄绢!她不信,还把整排抽屉都翻出来,结果还是不见自己想找的东西! 心,彻底地冷冻住,冷君柔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推进了千年寒潭,那刺骨冰心的寒气四面八方地袭来,给她带来难以形容的痛,让她忍不住发抖,全身都在震动,震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紫晴看着,大惊失色,迅速扶住她,“婕妤,您冷静,不要动,千万不要再动,小皇子会掉出来的,婕妤,婕妤…” 小皇子,小皇子……是啊,正因为这个孩子,自己才会被困在这深宫中,被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所以……爱意全部转成恨意,冷君柔突然扬起手,手攥成拳,朝自己腹部用力捶打过去。 紫晴见状,更加惊恐万分,及时拽住她的手,“婕妤,您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自个伤害小皇子,来人,快来人啊……” 满腔悲愤已经摧毁了冷君柔的理智,她像疯了似地,使劲甩着紫晴二准备继续捶打那该死的“孽种”。 紫晴也拼出全身力气,死命抱住她,吓得痛哭流涕。 但冷君柔毕竟有功夫底子,加上人在愤怒边缘力大无穷,最后,紫晴还是被远远地甩开。 “不要—— ”眼看那只小小的拳头就要重重地落在隆起的腹部,紫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怒吼响彻整个房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飞速奔进。 冷君柔手臂停在半空,看清楚来人,更是愤怒到极点,她从左边墙壁的剑鞘上拔出长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古煊,你这不守信用的大骗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兹—— 锋利的剑口,被及时握在掌中,殷红的鲜血自指缝溢了出来,一滴滴地淌落到地上。 紫晴惊魂未定,哭着禀告,“皇上,您快阻止婕妤,她自个锤打腹部,她想打死小皇子……” 古煊腰板挺直,深眸阴霾,冷冷瞪着冷君柔,因生气而紧抿的薄唇,清晰而锐利地迸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警告,“朕的皇儿,务必平安无事地降临人间,他要是有任何意外,整个栖鸾宫的人都得给他陪葬!蓝子轩和冷逸天也是,还有你娘……朕会派人把她从坟墓里挖出,当--众--鞭--尸!” 凤凰涅槃 063 (精彩) “婕妤,紫晴求您了,看在紫晴的份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您就吃一点吧!”紫晴半跪在床前,万分乞求地看着静卧于床的冷君柔,她虽然双眼紧闭,可紫晴知道,她意识绝对是清醒的。 刚才,古煊留下那段震破人心的警告话语后,就那样带着流血的伤口暴怒离开了,冷君柔也终于停止伤害胎儿的举动。 古煊果然是很了解冷君柔,不,应该是说,知道冷君柔的弱点。善良如她,根本不会让宫奴和朋友因她而被牵连;孝顺如她,更加不可能让娘亲的尸首被挖出来鞭打。 所以,她只有妥协的份,即便心里是多么不甘,多么愤怒,甚至乎,濒临崩溃。 紫晴内心微微叹着气,一会从沉思中出来,继续劝解,“婕妤平时连不相干的人都含不得伤害,如今却对小皇子起了狠心,婕妤这是何苦呢?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小皇子就像是婕妤身上的一部分,婕妤伤害小皇子,不等于伤害自己吗?婕妤何其忍心?” 这时,冷君柔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紫晴留意到了,心头暗喜,顺势往下说,“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何不试着去适应?说不定结果会柳暗花明。” 终于,冷君柔睁开了眼,眼里的悲伤依然未退,且还是满满的。 紫晴看着,心疼不已,忍不住伸出手,轻抚着冷君柔那苍白得像纸一样的面容,摸着摸着,泪水抑不住地流了出来。 这次,轮到冷君柔抬手,缓缓爬上紫晴年轻秀丽的脸蛋,青葱玉指接住那点点晶莹的泪珠,嘴唇微颤,想叫紫晴别哭,却最终没有发出话来。 稍后,紫晴停止流泪,重新端起微热的燕窝粥,亲自喂到冷君柔的嘴边。令她欣慰的是,冷君柔肯吃了。 于是,她什么也不说,一羹接一羹地继续喂给冷君柔,待冷君柔吃饱后,她边替冷君柔抹嘴,边再做劝慰,“紫晴知道婕妤心里很难过,很气皇上,但小皇子是无辜的,刚才幸亏皇上赶来,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所以,姥妤,请您以后别再这么冲动,您要发泄怒气,紫晴甘愿承受,不希望婕妤伤到自己和小皇子。” 随着紫晴的述说,冷君柔的思绪也回到了方才,理智回归原位,她这才发觉自己当时是何等的冲动和痴傻! 紫晴说得没错,大人再错,也不该迁怒孩子,否则,到头来,最痛的还是自己。 怀着浓浓的歉意和内疚,冷君柔的手不自觉地爬上腹部,边轻轻摩挲,边在心里说了起来,“宝宝对不起,娘亲不该那样对你,娘亲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对你,再也不会了,对不起,你没吓到吧,乖,动动给娘亲看看……” 仿佛有感应似的,她盖住的地方,肚皮真的动了一下,让她立即欣喜若狂。瞧,她的宝贝儿,是那么的乖巧,那么的听话。感动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即时涌上她的眸眶。 紫晴一直都在默然留意,已猜出个大概,便也高兴不已,同时提议道,“紫晴虽不清楚皇上和婕妤之间的约定,但紫晴想说的是,不管皇上纳谁为妃,婕妤和小皇子在皇上心中都是最重要的。今天在御花园,那个冷若兰也说了,皇上是为了国事才答应封冷若甄为妃,由此可见,皇上最宠爱的人还是婕妤。紫晴认为,婕妤更该照顾好自己,小皇子一出生,依照皇上对他的重视程度,将来必定是皇太子,婕妤也自然会成为皇后的!” 冷君柔面色一怔,视线转向紫晴,先是沉吟片刻,而后,嗓音略微拔高,“紫晴,你不懂,我要的不是什么皇后,也非什么皇太子!” “紫晴懂,紫晴懂得!婕妤要的是皇上的人,而非皇上的身份,可以的话,婕妤宁愿皇上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再穷,也会不离不弃!”紫晴也赶忙接话,语气由热切慢慢转为无奈,““但皇上就是皇上,这是既定的事实,婕妤爱他,只能接受他的一切,尽管……那会给婕妤带来伤痛。” 冷君柔的心情,也由感慨澎湃转为悲哀,爱他,就该接受他的一切,明知他是个骗子,明知他三番五次的骗自己,明知他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那自己,也应该去接受吗? 不,自己做不到,自己没那么伟大,没那么宽容,这样一个人,自己无法再爱下去! 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冷君柔忽然令退紫晴,“天黑了,你也快去吃饭。” 紫晴深知她的个性,又见她已经冷静下来,便也暂且离开,准备给她时间去自个决定和打算。 随着紫晴的离去,房内彻底回归了宁静,冷君柔躺正身子,一脸呆然地望着帐顶,脑海中,各种画面在轮流交替,各种思绪在错综料结,千丝万缕,欲理还乱。 一会,她起身,把那象牙发钗和翡翠玉佩拿来。这两样东西,表明了他对自己的极宠,然而,这间中又有多少真实?这个玉佩,真的是他母妃留给媳妇的信物吗?或者,那又是他的一个谎言? 最主要的是,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一切已成定局,难道真的像紫晴说的那样,用宝宝一搏?不,宝宝是自己的心肝儿,是唯一的亲人,自己不能让他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走?逃离这个皇宫?可是,能逃得了吗?而且,自己就这样逃了,宝宝将来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像自己一样,过得贫苦漂泊,带着仇恨成长,最后,酿成另一个悲剧? 不,也不行,决不能这样!自己的父亲,已被那个冷若甄霸占了,自己的孩子的父亲,不能再因她而被剥夺掉! 当初,自己和古煊在一起,是因为交易,那么,接下来也会是一场交易,自己的心,再也不会为他跳动!将来等大仇已报,自己会想个周全的办法,带儿子彻底远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一切过去都将埋在这儿,随着自己的离开而湮灭,儿子只会知道,他的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意外伤亡,至于其他,再也不知晓! 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被伤害!娘亲说的没有错! 同一个夜晚,养心殿。 金碧辉煌的寝宫,烛火辉明,古煊端坐龙床边缘,两只脚垂直放在地面,眸色深深,出神地凝视着被纱布裹住的右手。 前晚从她寝宫愤怒离去,自己着实生气,正好借着这两天的忙碌来调整一下,可惜,自己终究忍不住,今天稍闲了一些就按耐不住地跑去找她,准备哄哄她,与她和好如初,不料,结果碰上这等事。 也幸亏自己过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她也太狠心了,若不是自己及时捏住那剑尖,她是否真的会刺进自己的心窝?她口口声声叫自己骗子,难道还在为前天晚上的事生气?可是,用得着那么生气吗?气到要谋杀亲夫? 他不禁怀疑,她对自己是否有爱,又或者,一直都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以为她也爱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整个脸庞都沉了下来。 正好这时,上官素若出现了,她一身艳丽的宫装,袅袅走近龙床,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眸定定落在古煊的手臂上,嗓音也是无比的惊讶和担忧,“皇上,您的手怎么了?” 古煊不答,反问,“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这么晚?上官素若不由呆了一呆,亥时(夜晚九点钟)还没到,他竟然说晚?记得以前自己很多时候都是这个钟点才过来的。 “没事的话,回去吧,朕要歇息了。” “那臣妾帮皇上更衣,皇上手上有伤,行动一定不便。”上官素若反应得还真快,还不待准许就动手了。又见古煊并不拒绝,她更是雀跃欣喜,专 横的本性也随着露了出来,“皇上,您可要说说柔婕妤了,今天在御花园,她对甄表妹非常无礼,就算甄表妹还没有正式册封,怎么说也是冷家堡的千金,不看佛面也该看僧面啊!” 古煊挺拔的身躯,陡然一僵,烁烁闪动的黑眸,也即时定住。他就奇怪,自己还没有公布纳妃消息,那丫头何解会忽然间去翻黄绢,原来是淑妃这爱找渣的蠢女人在兴风作浪!淑妃这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说过很多尖酸刻薄的难听话语,导致那丫头才冲动和发火吧。 一想到此,他深眸一敛,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用力推开了上官素若,同时大声朝外面喊了一句,“林公公,派人送淑妃回去!” 上官素若甚是纳闷,睁大困惑的眼睛,“皇上——” 古煊不理,自顾上了床,林公公也闻声进内,像往常那样,对上官素若说出一句恭敬却又不失坚决的话语,“娘娘,请随奴才出去。” 刚刚才好好的,如今却转变得这么快,这心里落差,让上官素若实在难忍,但是,她清楚自己要怎么做,故只能迁怒到林公公身上,给林公公一个恶狠狠的瞪视,心里明明堵塞得要死,最后还是得无奈地对古煊笑脸告辞,悻悻然地离去。 关门声消失之后,整个室内也彻底安静下来,古煊先是在床上呆了一会,继而起身下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副黄绢。 不可否认,当初给那丫头承诺,只是为了哄她,以为她会和其他女人一样,只要自己给她无尽的宠爱,她便高兴,而不再料结在此事上。 所以,和冷家堡的联盟一直都在筹备进程中,如今,正式落实。至于冷若甄被纳为妃,只是一个意外,是冷睿渊外加的一个条件。 冷睿渊的主意,自己又岂会不明白,不过,就算让冷若甄进宫,也不代表什么,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不会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皇后的位置,只能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储君,也只能是自己与其爱情结晶能胜任! 自己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准,那丫头反应会如此强烈。她与冷睿渊到底是何关系?不,应该是说,她的娘亲--冷燕芝,到底是冷睿渊的什么人?本家?兄妹?堂妹? 其实,早在她上次对冷睿渊的古怪行为开始,自己有想过直接找冷睿渊谈谈,从冷睿渊那边入手弄个明白,但思前想后,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看来这事得好好调查一番,自己虽然放了狠话,但想要心里彻底踏实,必须解开那丫头的心结,否则,自己休想有好日子过。 还有,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要不要放下身段去哄她,可是,凭她那倔强固执的个性,会受吗? 自己前几天才感叹人生的美好,想不到这美好竟是如此短暂,老天爷呀,你何不多给朕几天快活的日子?朕每天日理万机,不辞劳苦地为民效劳,你老人家难道就不该给朕搞赏吗? 高大的身躯已在柔软的被褥躺下,古煊皱着眉头,不知所思地瞪着头顶的一片明黄,俊美如斯的面庞尽是苦恼和沮丧的神色… 三天过后,冷若甄正式被册封为良妃,赐住瑶华宫。后宫的那些人,开始见风使舵,纷纷蜂拥而去。相较之下,冷君柔居住的宫殿也就清冷了许多。 对此,冷君柔求之不得,反正她本来就不擅长应酬,如今更是落得一身轻,然而,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舒坦,反而愈加憋屈和悲伤。 紫晴明白她心里的苦,哀伤之余,只能不断劝慰和开解。 冷君柔则一直在强装欢颜,见今天又下雪了,便主动提出出去走走。 最近,她喜欢上了下雪天,看着那白皑皑的周围,看着那自由飘零的雪花,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纯白的、安静的、没有任何烦恼的世界,感觉自己就是其中的一片雪花,虽然渺小,却很自由,没有狗束。 她还喜欢,在雪中赏梅,静静地,看着那些形态各异的白梅次第开放,傲然挺立,那朵朵花蕊一点嫩黄,在冰雪世界中显得分外夺目和绚烂。 由于今天的雪一直在下,御花园的小径上,即便已经清扫过,但还是积了一层不薄的雪堆,冷君柔穿着小羊皮靴,踩在松松软软的积雪上,就如同踩在厚厚的锦毯上,很是舒适。 “婕妤,您冷不冷?”紫晴忽然问,尽管出来之前她已给冷君柔穿了保暖内衫和厚厚的宫装,还外加一件羊毛披风,可她依然担心着,毕竟,现在要照顾的不仅是冷君柔,还有矜贵无比的小皇子。 “没事!”冷君柔淡淡应了一声,清眸依然紧紧盯着前面的梅树。 紫晴也不再吭声,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则是侧目注视着冷君柔。 苍白冷漠的脸,散漫呆滞的眼神,冷漠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灵魂出窍了似的。绝美脱俗的她,就像一朵娇艳的梅花,在冰天雪地中挺立,柔弱的,孤傲的,坚定的,倔强的。不折腰,不低头,纵然瑟瑟发抖。 自己进宫将近6年,耳濡目染,见闻过不少得宠的妃子是何等嚣张跋扈和仗势欺人;还有那些不得宠的是如何自哀自怜、妄自菲薄甚至将心中忿怒发泄在下人身上。 唯独眼前这名看似平凡实则奇异的女子,荣辱不惊,荣获极宠之时,她依然温婉流转,善良宽容;备受冷落之时,则独自承受,用淡然的微笑来抚平内心的伤口。 所以,这样一个主子,让自己如何不拥戴,如何不怜惜和爱护! 主仆两人就这样各有所思地静立,但不久过后,这份安宁还是被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打破了。 一听那冷嘲热讽的声音,紫晴已经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冷君柔则依然一脸淡定,似乎并没有受到干扰。 “这皇宫明明很大,怎么老是碰到一些不想碰的人呢!”比苍蝇还让人憎恶的嗓音已经非常清晰,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胭脂味,红红绿绿的,几个人影陆续靠近。 为首的上官素若,又是与冷君柔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眼带鄙夷和狠毒,叱喝出声,“柔婕妤,就算你得到皇上特许,见到本宫和良妃就算不行礼问安,也该看一眼而打声招呼吧?” “所以说,下等人始终是下等人,连基本的宫归都不学不懂,真是丢尽我们的脸!”经常跟在淑妃背后的一个嫔妃跟着辱骂,她之所以这么大胆,无非是仗着淑妃的势力,同时看准冷君柔不会对她怎样。 “柔婕妤,最近一切安好?”猛地,另一个声音飘到冷君柔的耳际。不同于刚刚那些黄牛叫更和杀猪不死,这道婉约润和的嗓音仿佛雪地里的一股暖流,让人寒冷的心,顿时温和了不少。 或许是想看看她吧,冷君柔终将视线从梅树那调回来,转向左边那个一身正红色宫装打扮的人影。裙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映得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小嘴樱红,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了诱人的风情。 这样的冷若甄,和自己以往见到的,已经迥然不同。 “怎样,看着良妃这般打扮,是否很羡慕,内心里很忿然?那也是,某人还以为母凭子贵,能靠腹中胎儿谋取个四妃之位,殊不知,最后是一场欢喜一场空。”上官素若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又响起了。 “还不是,良妃姐姐天生丽质,出身又那么好,难怪皇上这几天都夜宿瑶华宫。”刚才那妃爪牙嫔妃也再次跟着道,还不知羞耻地直接问冷若甄,语气难掩羡慕,“良妃姐姐,您是否也觉得皇上很温柔,很骁勇呢?” 冷若甄先是一怔,随即俏脸发红,并没有发出回应。 上官素若则继续发挥她的嘲讽功力,对冷君柔隆起的腹部露出不屑的斜视,“照皇上这般宠爱甄表妹,甄表妹很快便会身怀龙种,你这个,注定是个陪衬品,是个贱货!” 紫晴已经气得几乎要爆发,她咬着牙,恨恨地瞪着淑妃,正欲发作出来时,忽被冷君柔阻止,且二话不说地带着她走开。 身后,自然还是那种得意讽刺的嘲笑声…… 回到寝宫后,冷君柔一直躲在房里,直至晚膳时,突然叫紫晴替她另外准备一盅冰糖炖燕窝糖水。 紫晴先是愕了愕,随即惊喜问出,“婕妤,您要去找皇上?” 冷君柔面色一怔,不语。 紫晴则继续雀跃和欢欣,“我还想着如何说服您这样做呢,想不到您也想通了。不错,为了您,为了小皇子,婕妤务必要把皇上抢回来,紫晴坚信,皇上最喜爱的还是婕妤,太子的人选也非小皇子莫属的!” 冷君柔仍不吭声,默默吃着饭,紫晴呆了一会儿后,便先出去,命人准备甜汤。 吃完饭后,冷君柔稍作休息,在宫女把热水准备好后,她随意沐浴一番,换上一袭淡紫色的薄纱衣裙,由于屋里点着暖炉,故她没感觉到冷。 大约半个时辰后,紫晴把已经炖好的燕窝带来,给冷君柔加上一件拖地长袍后,护送冷君柔坐轿前往养心殿。 抵达后,她又先离开,让冷君柔一个人进去,她知道,今晚冷君柔必定是在这儿过夜。 明明是很轻的一盅甜汤,冷君柔却感觉提着千斤重的物件;从正殿过去御书房的路程明明很短,她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林公公,见她忽然出现,也是非常的惊讶,还有惊喜,立刻拔高嗓音朝房内喊出,“柔婕妤到!” 然后,不待里面回应,他已自个打开房门,对冷君柔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心谨慎地看着冷君柔进内。 古煊正端坐在书案后面,其实,刚才听到林公公那声禀告,他着实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闻开门声起,他内心的激动不由更加膨胀,林公公是个很有分寸的太监,今天竟敢擅自开门,看来真的是她来了。 在冷君柔跨过门槛后,林公公便止步了,还体贴地关上房门。 冷君柔不再往前,就那样静静站立,静静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熟悉人影,那个已有好几天没见过的人影。 空气里,有了片刻的宁静,不久,他抬头了,深邃的黑眸朝她这边直射过来,用他炽热复杂的眼神,就那样凝望着她,从头到脚,几乎没有错失过一处。 内心里,冷君柔想立刻调头往外走,可行动上,她已经迈步慢慢朝他靠近,最后,停在书案前的一丈远。 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且威严冷肃的,没有做声,锐利的鹰眸也没停过看她。 “臣……臣妾给皇上…准备了宵夜,请…请皇上慢用!”已经事先 练习了好多遍,可冷君柔还是克制不住地结巴。这样的事,她从没做过,今天,她违背心扉地做了,只因为…… 或许是被她罕见的行为感动了吧,他并没有刁难她,高大的身躯从书案后面出来,几步便奔至她的身边,亲自拿起炖盅,放到旁边的矮几上,然后,牵住她的手,把她也带过去。 小小的、略显冰凉的手,被他温暖的大掌裹住,她心里禁不住地轻颤,却也不挣扎,静静任他那样牵着,直至一起坐在软椅上。 他终松开她的手,把燕窝糖水倒在玉碗里面,继而刺了一羹匙,先是喂到她的嘴边,不给她时间拒绝,他已经声明出来,语气还是那么的霸道,“朕要你陪朕一起吃,否则,朕也不吃!” 因此,尽管心里多不情愿,她还是乖乖地张嘴接住它。 古煊看着,薄唇扬起,重新再盛一羹匙,不过,这次是往他自己嘴里送。 就这样,他一人一口地轮流,不久便把一盅燕窝糖水吃完。 他用他专属的绣龙手帕,轻缓而温柔的拭擦着她湿润的唇角,而后抱起她,步出御书房,对守在外面的林公公吩咐了一声,带着她刻不容缓地朝他寝宫走去。 偌大的寝室里,尊贵如旧,奢华如旧,他抱着她越过屏风,最后停在宽大浪漫的浴池边缘。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地上,解开她的长袍,让她只着一袭浅紫色的薄纱裙,性感勾人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霎时间,冷君柔感觉到自己身体在颤抖,不清楚是因为那忽然来袭的寒气呢,又或者是他那炙热的眼神。 似乎也发觉到她的抖动,古煊先是打开温泉的开关,在热水注入浴池期间,他也快速脱去外袍,然后把她纳入怀中,用自己体温去给她取暖。当然,他大手也不闲着,已经迫不及待地隔着那薄薄的衣物在她身上游走了起来。 阵阵的酥麻和骚痒,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人迷惘,冷君柔还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加剧了。她潜意识里想推开他,可她又清楚明白,自己不能,自己之所以过来,要的就是这样! 随着池中热水的逐渐增加,整个澡堂被朦胧的雾气所围绕住,寒冷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冷君柔却仍在不停的颤抖,这次,是完全因为他的抚摸。 那薄薄的裙纱,还有肚兜亵裤等遮蔽物,全都被他脱掉,此刻,她正身无寸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玲珑有致的娇躯,并没有因为怀孕而变得臃肿难看,反而是添加了一份独特而伟大的美。 水嫩嫩的肌肤还是那么的细致白皙,小脸绝色倾城,红粉菲菲,锁骨线条清晰,完美性感,因怀孕而变得更加丰满高耸的浑圆,像是两朵傲然绽放的梅花,在吸引着他去摘取。 目光往下,是那略显粗大的腰身,却也是他最喜欢、最爱看的地方,因为这儿,孕育着他的儿子,孕育着他和她的爱情宝贝。 最后……是那神秘至极、总让他把持不住,被深深吸引的三角地带。 这不是自己头一遭赤身露体地被他盯着看,可却是第一次让冷君柔感到羞愧难堪地无地自容。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孩子的“爹爹”,自己 的身子被他看是天经地义,但她并不这样认为,难道,只因为心中那股怨恨 ,恨他的不守信用,恨他的欺骗和无情? 不过,这只是开始,他暂且收起了暧昧煽情的注视,改为抱她起来,一起进入那已经注满了热水的浴池,而他自己,也在将她放在水里面后,自个快速脱得精光。 两人裸程相对,让本就温热的浴池此刻更是热气飙升,冷君柔不想看到会让自己窘迫尴尬的画面,于是低垂下头,看着水面,看着花瓣浮动的水影当中,映衬出的自己不知所措的容颜。 水面突然动得厉害,他已经走了过来,三两步便把她抱住,让她丰满的雪峰,正好贴在他结实精壮的胸前。他故意左右晃动着她的背部,使那两团软绵绵的娇柔在他胸前摩挲绽放,他开始闭上眼,感受由此引起的消魂快感。 冷君柔何尝不是觉得有股激流自体内窜出,但由于心存排斥,她尚能极力忽视,下巴搁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她面色羞愤,满眼恨意,而他,是看不到的。 一会,估计是已经尝够了这种感受,古煊轻轻推开了她,把她的脸压到自己的胸前,让她的小嘴直接停在他的其中一个凸点上。 “柔儿,乖,含住它。”他突然说出声来,嗓音低沉醇厚。 冷君柔身体一僵,不过,还是依言地张嘴含住那个黯黑的圆点。 “用你的舌头舔它,像朕平时舔你的一样!”他继续诱导着,声音更加低沉了。 冷君柔霎时又是一个震颤,片刻后,终迟缓地伸出小舌尖,沿着那圆点的顶尖,生嫩地舔弄了起来。 “唔——”一声情不自禁的呻吟,自古煊口中发出。她不是第一个舔自己这个地方的女人,动作又是那么的生嫩和笨拙,可他就是忍不住地颤抖,体内的血液开始翻滚,给他带来一股兴奋和高亢。 他的反应,冷君柔也感受到了,心中羞愧无比,可她知道,自己没得选择,自己必须继续,因为,这是自己必须得做的! 于是乎,她将所有的羞愧甚至悲愤压制心底,继续卷动舌头,学着他平时对自己那样去擦拨、舔弄、吸吮,同时感受到他身体变得愈加温热且渐渐僵硬、紧绷起来。 古煊尽管身经百战,然而,只因此刻对像是她,故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初尝情欲的小伙子,仿佛她是第一个如此服侍自己的女人,她的技术明明很生硬,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体内的欲火已在直线上升,下面更是肿痛难掩。 噢,天,他需要发泄,他急需发泄出来! 于是,他再也不满足现状,推开她的同时,身体往上一跃,坐在浴缸边缘上,再次搂住她的小头颅,把她搂到自己略微张开的两腿间。 处于懵懂状态的冷君柔,正好看到眼前那个恐怖惊人的东西,顿时,整个思绪从惊愕于刚才的突然转变中清醒,下意识地抬起头,美目露出愕然和慌乱。 古煊见状,薄唇邪魅的扬起,似乎还发出一声非常低、几乎低不可闻的戏谑之笑,然后,他重新按住她的后颈,再一次把她的脸压向自己,让她微张的小嘴正好碰在他的昂扬上。 他立即发出指令,盖住了她欲惊呼的声音,“乖,含住它!” 含住它! 冷君柔浑身都在抖动,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刚才那两个凸点,这儿,不知宠幸过多少女人,不知沾着多少女人的气味,或许已经过清洗,可依然抹不掉那些事实。 因而,她无法入口,真的无法照办。 见她一个劲地愣着,古煊纳闷的同时,也被欲火挑起了急躁,粗促的声音透着压制的情欲,近乎沙哑,“柔儿,你怎么了?没听到朕的话吗?快含住它,乖,你没看到它已经等不及了吗?它在渴望着你的呢,快,快抚慰它,快……” 听着他的催促,冷君柔双眼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地方扫了一下,由于距离太近,她清楚看到它是何等的狰狞,青筋毕露,赤红吓人。 “柔儿...”他嗓音中的隐忍,表示他的痛苦已经达到了极点,一些晶莹的滴露忽然从冷君柔眼前划过,坠入水里,是他的汗珠。 “你今天主动过来找朕,不是想跟朕和好如初吗?不是想对朕表示你的乖巧、懂事和听话吗?还有,你穿那件性感的衣衫,也是想好好服侍朕吧。既然如此,那就别犹豫了,听朕的话,好好服侍朕,朕也会好好待你,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你还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你腹中的胎儿依然是朕最爱的皇儿。嗯?”狂妄自大的他,真的以为冷君柔耐不住被冷落才主动来跟他示好,他的自尊心可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毕竟,他是皇帝嘛,哪个女人不是对他投怀送抱和唯命是从的,就连淡然冷傲如她,也不例外。 他浑然不知,他这充满得意的话语,在冷君柔听来,就好像是一把把尖刀刺中自己的心窝,他这分明是在骄傲地宣布明,她是多么的不堪,即便明知他骗了她,她还是得来主动示好,主动献身,甚至乎,不顾羞耻、不顾尊严地照着他的指导去将他服侍得妥妥帖帖! 羞愤的眼泪,即时涌上了眸眶,任她极力地忍住,却还是从她眼中冲出...... 凤凰涅槃 064 激情之夜(精彩继续,温馨,甜蜜) 因为角度问题,古煊并没有看到冷君柔在落泪,何况他压根没想过这个时候她有理由落泪,因此,欲火焚身得彻底按捺不住的他,决定不再浪费口舌去诱导,已经直接拉起她的手,一起来到他最火热的地方,让她的手握住它。 猝不及防的滚烫感,让冷君柔霎时从悲伤中震醒,她惊见,自己的手被套在他的火热上,刚才的滚烫正是因此而,此刻,热源还继续连绵不断地袭来。 感受着它在自己体内多次,可现在才发现,它是那么的大,那么的粗,她的四只手指刚好与拇指碰触到。 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故她做了最后一次挣扎,终下定了决心,在他的再次催促声中,她略微弯腰,缓缓朝他那儿靠近,最后,一闭眼睛把它含住。 硕大的它,一点一点地没入她的口中,不但将她整个口腔塞满,还直顶她的喉咙,让她满面涨红,差点被哈到。 “小傻瓜,不思这样的。”他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又是刚才那种带着戏虐的语调。然后,他自个小心翼翼地拔出一些,引导她开始如何去“服侍”他。 邪魅的嗓音透着激昂和兴奋,没有半点窘迫和害羞之意,他一直在诱导着她,感受着自己的巨棒在她的舔弄吸吮下变得更硬更粗,体内血液不禁也越来越高亢,深深体会那妙不可言的消魂感觉。 她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他就知道,她乖巧听话的感觉应该很好,早知自己应该一开始就让她这么做,那也不至于现在才尝到这种独一无二、前所未有的美好。 “噢……”太过舒服的他,以至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 早在15岁那年,他便已初尝情欲,往后十几年来,更是纵声花丛,身经百战,向来都是自己弄得那些女人“鬼哭狼嚎”,不料今天,自己竟然也会叫了出来,是她,才给自己的这种极乐的感觉。 体内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掀起,不停地往上冲,不知是她技巧真的太棒了呢,或是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发泄过了的缘故,他居然就这样……在她嘴里射了。 “噢--” 又是一声无比舒服的低吼,他仰起头,闭上眼睛,长吁。 冷君柔则浑身僵住,突入起来的热浪,就好像是瀑布一般地直冲过来,让她始料不及,让她不知所措,她本能地收缩一下檀口,将那火热紧紧地吸住,而且,吸疼了他。 因为微微的疼痛,古煊重新张开了眼,低头,看到她的窘态,他忍不住发出兴味的轻笑,又见她的嘴从自己宝贝上抽离,似乎想吐出口中的津液,于是赶忙跃进水里,及时阻止她,还带着内力在她脊背轻拍了一下。 “恶——咳——”反胃声夹杂着咳嗽,冷君柔被迫无奈地吞下了那口粘灼热的液体。 “柔儿,感觉如何,是不是好吃极了?”古煊俊美的面容因为得意和戏诡的笑而变得更加魅力十足,忽然,他还把脸凑近来,伸出龙舌在她唇角轻舔,舔掉那几滴乳白色。 冷君柔一怔,俏脸随即骤红,更加羞愧难耐。 “柔儿,你刚才真乖,让朕龙心大悦,身心舒畅,现在轮到朕服侍你了!”他贴在她的耳际,煽情暖味地说了出来,同时,故意对她吹出几口热气,感觉到她的身躯在自己怀中微微发抖,他笑得更邪魅了。 略微弯腰,他将她拦腰抱起,沿着一层层阶梯,踏出浴池,直奔龙床,留下一路的水珠飞溅。 在两人双双倒下龙床之后,彼此的身体也已经干了,而她,小脸因刚才的热气熏洗,泛着一阵阵潮红,娇躯也绯红一片,散发着洗浴后的诱惑,那对丰满坚挺的雪峰随着心跳而起伏波动,媚惑擦人,还有往下… 古煊只觉自己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住了,一股燥热蹿腾而起,才射不久的地方,猛然又了硬起来! 他再也不犹豫,先是自行坐下,而后抱起她,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与自己面对面。然后不顾她的羞赧,不顾她的轻微挣扎,俯脸吻在了她娇美绽放的柔软上。 尽情吸吮舔弄着她坚挺诱人的落蕾,他不由想起了刚才她是如何取悦自己这儿,体内不觉沸腾澎湃,更加高亢,撩拨的动作也随着更加狂野。另一只手,沿着她光滑细腻的脊背游走,而后一个转弯,探向她的芳草萎萎之地,如期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他笑了,一股满足胜利的笑,自他那两片性感自信的唇间逸开来。 冷君柔感觉身体好像是被一种酥麻的东西击过,引致难以克制的颤抖,可以的话,她想躲开、想抗拒,可她又知道,自己只有臣服的份,只能无助地承受着他的双管齐下,感应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酸软无力。 古煊何尝不是全身血液都在贲张翻滚,才射不久的地方再一次肿痛胀大无比,逼迫得他几乎要爆炸了似的。 她果然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无法把持,她是天生来折磨自己,来灭自己的雄风,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忍下去,而她既然也已经准备好了,那就… 刻不容缓地,他把脸从她胸前抬了起来,手也跟着从她体内拔出,继续用幽暗深邃的眼眸对她迷人的曲线留下一个贪婪渴望的注视,随即轻轻拉开她的白腻修长的腿,让它们环在自己结实的腰腹,大手滑到她挺翘的粉臀,按着她那因为怀孕便略显沉重的身体稍微朝自己靠近,直至自己的火热抵住她的花园口。 一压一挺,他铁柱一般的火热开始一点点地桥进了她的光滑湿润,直捣她最柔软的花心。 尽管已经尝过无数次这样的感觉,冷君柔却仍掩不住的颤抖,被那带着轻微扯动的疼痛感所震撼,熟悉的激流就像一股清泉泻下,渗入她的四肢百骸,直奔她的心灵最深处。 她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也是他最为自豪、最为高兴的,想他堂堂一个皇帝,还是床上悍将,竟然会为了能够取悦一个女人而感到急切与兴奋,这传闻出去,自己颜面何在! 不过没关系,谁叫她是他最宠最疼的宝贝,是最能牵动他的心的小妖精,所以,只要能看到她的美丽在自己身下辗转绽放,他就算再卖力点又何妨。 眼带笑意,唇角微扬,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猛地低声诱导出来,“柔儿,是不是觉得很舒服?那就叫出来,乖,朕喜欢听你叫,而且,你一定要叫,别压抑着,就像朕,刚才被你服侍得舒服无比,也忍不住叫出来了。” 悦耳的低音,配着撩拨人心的诱导,还有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俨如一种毒药,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人明知吃下去会死,但还是义无反顾。 随着他的加剧捣动,冷君柔感受到自己身体愈加炙热,全身更是震抖不住,呼吸迅猛加快。 是的,她想叫,体内有股狂野的火燎不断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自己身体的最深处,正在不停地抽搐,紧紧吸着他。 然而,一想到他的满口谎言,想到他的不守信用,她整个人便又马上被悲愤羞愧所占据。 古煊不清楚她的真正想法,只以为她像平时那样因为害羞而不肯配合,于是,他深邃的鹰眸闪过一丝坏坏的笑,牢牢托住她的玉臀,自己则用力一挺,不停地往前挺抽,如愿地看到,她的身体摇得更厉害,特别是那对高耸的浑圆也随着晃动不已,在他眼前形成了一股狂热的乳波,让他黑眸更沉,迅速低下头去,吻住其中一只,同时,手指再一次往下。 三管齐下,冷君柔娇躯颤抖,幽谷急剧膨胀,紧紧地吸住他,再也无法自控,眯眼启唇,娇哼出声。 轻轻一声嘤咛,却宛如天簌之音由远道而来,那么的珍贵,那么的稀罕,古煊高大的身躯也明显一抖,心情激动兴奋不已,引致高亢,于是乎,他更加迅猛狂放、怨意妄为地在她身上驰骋起来。 冷君柔媚眼如丝,脸色潮红,眸中折射出了万种风情,修长的美腿无意识地向两边张开,脚踝紧紧地夹住他,喉间继续发出了腻人的娇吟。 好吧,既然这是他喜欢的,那自己就照做吧,自己过来,不就是为了讨他欢心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感觉下面越来越酥麻,越来越空虚,急切地需要一种东西来填满,而那样东西,正是来自于他。 “柔儿,舒服吗?喜欢朕这样爱你呢?来,告诉朕,你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欲仙欲死,恨不得就这么持续下去?”他继续发出不知廉耻的秽语。 然而,她非但感觉不到恶心,还觉得很好听,那醇厚沙哑的嗓音,是那么的动人,撩拨得自己心魂迷醉,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娇颜的赤唇再一次微启,她无意识地呢喃了出来,“嗯,好舒服,好喜欢,皇上好棒,柔儿喜欢,柔儿…爱皇上!” 顷刻间,他又满足地笑了,样子也跟着变得更加迷人,真乖,他的小宝贝,终于肯当一回乖孩子了,他也喜欢她,也爱她,爱这个窝心的小宝贝。 心情太过激动,他忍不住暂停动作,抬起她的脸,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然后,是她的眉心,睫毛,鼻子,小嘴,下巴,他再一次吻遍了她的全身,满意地看到她泛红的娇躯布满了自己的痕迹,他终于重新挺动起来,继续直捣她的花心。 同时,他在暗暗感叹,假如她此刻不是怀孕,那该多好,自己可以尽情豪放地,毫无顾虑地狠狠要她,与她密不可分地融合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她刚才说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等她把孩子生下之后,自己再满足她,届时,自己会使出浑身数解,务必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最美好,什么叫做不枉此生,当然,会对自己更加迷恋,更加深爱,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自己,同时,肯定也会坦白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柔儿,你忍耐一下,朕陪你一起忍耐,再过几个月,朕会补偿你的,知道吗?朕的小宝贝!”他在心里做出了承诺,身体也因为刚才的幻想而变得更加火热,已经不由自主地加速驰骋。 “还有皇儿,父皇对不起你了,父皇实在没办法,谁让你母后是个小妖精,把父皇诱惑得无法自控,所以,你要乖乖地,坚强一点,为了父皇的性福,当然也为了你母后的性福,一定要顶住,知道吗?你听话的话,父皇以后会很疼你,除了你母后,最疼的就是你了!”强大的欲望让他变得语无伦次,竟然对着尚未出生的儿子“警告”起来,把持不住之下,他唯有加快捣动,一次次地推进她的幽谷深处。 由于刚才在浴池边已经射过一次,故他这次持久性非常好,他只觉身体越来越带劲,于是一次次地往前,看着她的无助,听着她的娇喘,他更是热血沸腾,疯狂迅猛。 一波接一波的冲刺,让冷君柔只觉得自己好象在云端中翱翔,身体飘飘然的,她在努力地迎合他,接纳着他一轮急过一轮的律动,配合他全力释放着这种可怕的欲望,同时,也让他带领自己攀上一个又一个的高峰。 一切,是那么的美妙,那么的撩动人心,那么的令人满足,正如他所言,欲仙欲死,然而,她为什么好像听到心在哭泣,在淌血,一个极其微弱的、被欲望重重压住的声音,正挣扎着企图出来。 快乐与痛苦,就好像是天使和恶魔,轮流打击着她,冷君柔把脸靠向他的脸侧,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由于快慰和痛苦,她手指紧紧地掐住他的脊背,不长不短的指甲还在他厚实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道印痕。 不过,他都没有在意,继续卖力挺动,用他自以为最优越的技巧来取悦她且满足他自己。 时间一点点地消逝,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很久很久,他终于再一次倾泻出凝聚多时的炙热暖流,同时,伴随着一声餍足的粗喘。 不久,他累得睡着了,她却全无睡意,枕在他的胳膊上,不知所思地感受着这暴风雨后的宁静。 他的胸膛,还是那么的结实,那么的广阔,给人无尽的安全感,曾经,她对这儿很贪恋,以为这就是自己幸福的港湾,如今,枕在这个“安全的港湾”,她却心情烦乱,彷徨无助,前途茫茫。 他的魅力,自己最清楚不过,过来之前,也曾经做过很大的挣扎,不断地告诫自己,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然而到了真正的过程,她发现自己对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疯狂欲海中,自己很享受那种硬朗的捣动,很享受那种快感和快乐,这些,是他给予的,是他带来的。 自己的意志,因何如此薄弱,明知他是个大骗子,自己为何就是无法自控地沉沦?照这样下去,自己还能抽身吗?还能果断地斩断情丝吗?还能为娘亲报仇吗? 冷君柔,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不知廉耻!他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不错,他长得很好看,还是个房事高手,可他也是个满口谎言、不守信诺的大骗子啊,何况,他那身技巧是在身经百战在锻炼出来的,是经过他宠幸无数女人而练就的! 他好脏!好脏!好脏! 满腹悲愤和羞愧,她不禁想起方才在浴池里对他做过的那种取悦,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和恶心。 上官素若今天才在御花园示威,说他最近几夜都宿在瑶华宫,那就是说,他某个地方,这几晚也都在宠幸冷若甄吧?而自己却帮他… 胃里的翻滚愈加厉害,她再也克制不住,赶忙起身,只拥一张丝被在胸前,下床直奔进浴池边,对着那儿的高级马桶便呕吐出来。最后索性跌坐在马桶边,手肘搁在马桶边缘,悲酸哀切地发出了无声的抽噎。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直至身上传来寒意,且伴随着肚皮轻轻跳动了几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是宝宝! 宝宝冷到了?她下意识地拉紧被子,还急忙伸手抚在动过的地方,渐渐地,肚皮恢复了静态。 对了,昨晚那场欢爱如此激烈,宝宝会不会被伤及了?想到此,她心惊胆战,赶紧起身,回到床上躺下,同时屈膝。 “宝宝,你没事的吧?你一定要坚强,别出啥意外,知道吗,娘亲现在只刺下你了,娘亲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失去你。所以,你也要好好保重,安全顺利地出来与娘亲见面,嗯?”她继续伸手来到宝宝刚才跳动过的地方,心里在默默地祈祷。 一会,她侧目往左,呆呆地看着酣然熟睡的他,同时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展足。 接下来,她脑海继续处于混乱状态,手也继续轻抚着腹部,偶尔还出神地看着他,不久,便也抵不住困意,缓缓进入了梦乡… 黑夜在激情的气氛中慢慢过去,生机勃勃的白天主宰人间。 古煊准时醒来,身心的舒畅让他忍不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视线回到怀中的人儿那,丝丝柔情,涌上黑眸。 他还在愁着要不要主动去找她,愁着如何去哄她,想不到她主动来了,到底是什么让倔强的她主动过来找自己?还不惜穿成那样? 打扮性感地送宵夜,这是自己常碰到的事情,却唯独她才引起自己莫大的高兴和激动,也只有她才让自己和她一起分享宵夜,然后迅速把她带回寝室,共赴云雨。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御花园的一角,自己那时正和淑妃月下欢愉,只因为对她的忽然闯进,自己原本高昂的兴致就那么被打断。 从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更不信这无聊之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不可否认,当时即便只是惊鸩一瞥,自己的心驰就已起了波澜,一股莫名的感觉就那么产生。 第二次见她,是在太后老妖婆的地方,得知她有可能是老妖婆的人,自己火热的心当场冷却了不少。 明知不该有那样的感觉,可他就是感到莫名的愤怒,就好像,自己被背叛了似的。正因为心中那股莫名其妙,导致对她做出无可理喻的刁难。 因为她,自己破戒无数次,做了许多从没有过的尝试,有时候,他很讨厌那样的自己,竟然为一个女人乱了方寸,而且,这个女人有可能是老妖婆的人,有可能会危害到自己,影响到整个江山社稷。 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决然断裂,有一阵子,他试过宠幸不同的女人,目的就是想把她从记忆里剔除,想自个证明,她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得比其他女人稍微脱俗清丽的女人。 可惜,他越是刻意,结果是愈加事与愿违,自己仿佛被她下了符咒,心灵深处已经深深根植了她的倩影,无论如何努力,再也消灭不掉。所以,他私下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折磨人的小妖精。 确确实实,她是生来就爱折磨自己的一个小妖精。 他就那样没出息地承受着痛苦的煎熬,直至查出她与太后老妖婆真的没有关系后,他终彻底放心。 他永远记得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肩上被压多时、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大山忽然被移除,且将来再也不会重现! 于是乎,他开始放胆去俘虏她的心,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对自己一点点地沉沦,还为自己孕育了爱情结晶。 想罢,他暂停沉思,略微支起身体,把脸贴在她的腹部,默默地对着里面的胎儿述说起来,“宝宝,你昨晚很乖哦,值得表扬,父皇答应你,等你出来后,你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弄!不过,你接下来还要继续乖巧和坚强让父皇和母后不会因为你而享受不到美妙的感觉,知道吗?” 色色的他,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想起被她用嘴服侍,还有自己在她体内激情驰骋的画面,好不容易消停的欲火顿时又起,休息了一夜的睡狮也再现雄风。 他在她腰侧趴下,俊脸迫不及待地朝她高耸坚挺的浑圆靠去。 睡梦中的冷君柔,自然是被他这粗暴疯狂的举动所扰醒,她下意识地欲起抗拒,奈何,他根本不由她,而且,还霸王硬上弓,刚硬的火热已经再一次挤进她,用另一种姿势取悦和满足彼此。 到了再停下来时,已是两刻钟之后,双双伫立床前。 他伟岸的身躯已经套上一件睡裤,此刻正细心温柔地为她穿衣,先是亵裤、肚兜、然后是昨晚那件透明的薄纱。 他边系着带子,边椰擒出来,语气带着无尽的宠溺,“柔儿,你几时也偷偷弄了一件这样的衣衫,还有,怎么现在才穿来给朕看?” 冷君柔身体一僵,不语。其实,这件薄纱是紫晴弄的,紫晴还说,宫里每个娘娘都会弄几件这样的半透明裙纱,而且还会弄几个颜色的,目的是为了穿给皇上看。自己当时还暗暗不屑了一下,却不料,最终自己也还是像其他女人一样,穿上这件衣服来主动献身。 羞愧之情,在心头再起,夹着浓浓的羞愤,她不禁推开他。 正兴致勃勃的古煊,忽然被这么一推,不由显出错愕,用迷惑与探究的眼神看她,同时,对她传达出自己的不满。 冷君柔先是一怔,随即恢复清醒,极力忍住心中的羞愤,重新安静下来,任他继续为自己忙碌,不久,她已经穿戴整齐。 古煊也随意套上一件便服,拉起她的手便走,“来,朕送你回栖鸾宫。” 他送自己回去?他不用上朝吗?冷君柔不由顿了顿。 似乎猜到她的心思,古煊解释出来,“你放心,朕只是送你回去而已,朕会如常早朝的。”说罢,他朝林公公下了一道指令,“林公公,去通知大家,今天的早朝推迟半个时辰。” 自继位以来,自己即便是身体微恙,也坚持准时早朝,不过今天,他打算来个偷懒,犒赏一下自己。 龙辇慢慢驶出养心殿,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带着柔情的目光也一直停在她的身上,一会,忽然说道,“柔儿,谢谢你!” 冷君柔俏脸微愣,清眸闪过一丝困惑。 “朕和冷家堡联盟,是为了巩固朝廷势力,为了朕将来更好地保护国民,强大东岳国。至于冷若甄,她是联盟的一个附带条件。不管怎样,朕最疼的是你,最爱的孩子也是皇儿,所以,你也要乖乖地,别再闹脾气了,朕将来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古煊开始自顾述说,嗓音虽然柔缓,却蕴含着一种认真和严肃,像是在说一种承诺的语气。 是的,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会给她最尊贵的身份,他和她的爱情结晶也会享誉最高的权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故他暂且无法明说出来,毕竟,这个承诺不同以往的其他承诺,他要等到时机成熟了,才好大大方方地告诉她。 他相信,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告诉她,她都会非常非常高兴,因为,自己对她史无前例的宠爱就足够她开心和快乐了。 心头充斥着极强的优越感和兴奋感,他不由得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靠近自己,另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动作轻轻地,带着无限关心与怜爱,俊美无铸的面容也尽是欣喜满足之色。 冷君柔没有吭声,偏头依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绝色容颜一派安静,迷离惘然的眼眸底下,藏着一抹无处申诉的悲哀。 古煊果然只是单纯地送她回来,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宠溺深情的吻,同时吩咐紫晴给冷君柔准备早点,而后匆忙离去。 紫晴吩咐宫女去把早点端来,自己则迫不及待地询问冷君柔,“婕妤,您和皇上和好如初了吧?皇上又像以前那样疼您了哦,实在太好了!” 昨晚护送完冷君柔,她回到这里,其实一直没有睡,越晚不见冷君柔回来,她便越觉高兴,因为那样代表着,冷君柔与皇上真正和好了! 瞧,皇上刚刚还亲自送冷君柔回来,那是何等的殊荣呢! “皇上的眼神好深情呢,这是奴婢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皇上。”忽然,另外一名宫女也激动兴奋地道,语气带着少女的娇羞和羡慕。她正端着茶水来给冷君柔漱口。 “那是当然,对象是婕妤哦,皇上当然会深情和温柔的。”服侍冷君柔洗脸的宫女也跟着附和,大家都面带微笑,由衷地替冷君柔感到高兴。 冷君柔却一直静默,娇颜淡然平静,在她们的服侍下,她如常洗漱,而后,由紫晴陪着进去饭厅。 干干静静的饭桌上,摆放着各色精美可口的早点,紫晴一件件地夹到冷君柔的面前,边看着她吃,边再次说出欣喜的话语,“婕妤昨晚应该很累了,等下是先睡觉呢,还是先沐浴?不如先沐浴,这样睡起来香一些,可以睡到午膳时分,今天中午皇上一定又来陪您用膳了。” 冷君柔听罢,面色陡然怔了怔,但也没有吱声,继续默默享用着碗里的糕点,吃完后,还是由紫晴搀扶陪伴着,慢慢步出饭厅,准备回房,却见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凤凰涅槃 065 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冷若甄。 她依然一副婉约和善的样子,一开口便对冷君柔表示关心,语气很是亲切,连称呼也省了,“吃过早点了吧?” 冷君柔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冷若甄也沉吟数秒,开始说明来意,“想到以后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今天正闲着,于是过来拜访一下,希望我的冒昧没有给你带来不便。” 冷君柔继续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而后,讷讷地说了句“谢谢”。 冷若甄又是嫣然一笑,忽然扭头,吩咐她的贴身宫女,“翠花,来,把礼物都分给大家。” “是,娘娘!”翠花大声一应,将背在肩上的一个大袋子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个小礼品,分派给侯在殿里的人。 大家都面带惊愕,不敢接。 冷君柔见状,轻声指令,“既然这是良妃的心意,你们就接下吧。” 终于,大家才接过,且齐声道出一句,“谢谢婕妤,谢谢良妃!” 冷若甄仍旧笑吟吟的,另外拿出一个更为精美的盒子,递给冷君柔,朗朗大方,“柔婕妤,这是本宫给你的一点见面礼,礼薄情重,请笑纳。” 冷君柔还在呆愣当中,紫晴便已经先接了过去,仔细查看着,还不时地放在鼻下嗅。 稍后,冷君柔回过神来,捕捉到冷若甄眼中的困惑,于是解释出来,“我有孕在身,紫晴负责照顾我,但凡别人送的东西,她都会先检查一下,确保没事才转到我的手上。” 冷若甄深深的眸瞳飞快地晃动一下,继而,恢复浅笑,“应该的,毕竟是皇嗣,一切都要小心为主。” 冷君柔淡笑,这时紫晴已然检查完毕,把锦盒递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翡翠玉镯,晶莹剔透,温润细腻,冰凉凝脂,深邃精美。 “三年前,我爹爹从鲜卑国带回一块原玉,命人做成三只玉镯,分别给我、小妹和我娘各一只。”冷若甄自顾阐述出来。 “那你因何给我?”冷君柔猛地打断她的话,看向她时,心中泛起狐疑。 冷若甄并无任何迟疑的反应,样子还是淡定从容的,“玉能镇定身心、宁神而静志,你如今有孕在身,戴这个再适合不过。” 或许,她说的不错,可她难道不清楚,既然如此的话,自己定当是不缺这种东西吧。冷君柔心中疑云顿时更甚,但也不说什么,把玉收起,再次道谢,碰巧,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呵欠。 冷若甄见状,迟疑道,“柔婕妤似乎很累的样子,昨晚睡得不好么?” “娘娘昨晚在养心殿留宿,皇上今天早上才亲自送娘娘回来的。”紫晴又是快人一步,代冷君柔回答了出来,语气轻快,不排除有炫耀示威的意味。 昨天在御花园的事,紫晴丫头可是一直记着,故现在她要替冷君柔付回一个公道。 果然,冷若甄俏脸瑟了一瑟,但只是一瞬间,便又笑靥逐开,“后宫传闻说皇上极宠柔婕妤,看来这话不假。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去休息吧。” “呃,等等!”冷君柔忽然喊住她,还吩咐紫晴去倒茶,视线再回到冷若甄的身上时,樱唇微扯,“良妃既然来了,不妨先坐坐,喝杯茶再走,本宫也正好感谢你。” 说罢,自行后退几步,在宽大的软椅内坐下,且打手势召唤冷若甄。 冷若甄也坐下之后,紫晴刚好把茶端了过来。 她不明白冷君柔因何破例主动留下冷若甄,心里对此也不赞同,但她并没表露出来,只因她知道,冷君柔这样做一定有其原因,于是乎,便也恭恭敬敬地给冷若甄献上热茶。 冷若甄轻轻啜了几口,开始和冷君柔搭话,“怀孕是不是很吃力,做什么都不方便?不过也没关系,能为皇上孕育龙子,那是何等的荣誉,即便再辛苦也值得。” 冷君柔也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润了润楼唇,饱含深意地道出,“依照皇上对良妃的宠爱,加上冷家堡和朝廷的关系,良妃获得此等“殊荣”是迟早的事。” 冷若甄听罢,怔了怔。 “听皇上说,良妃进宫是冷家堡和朝廷联盟的一个附加条件,可见冷堡主对良妃疼爱有加、且期望很高。”冷君柔继续道,尽量维持着嗓音的淡然和平稳。 冷若甄则是继续沉吟了片刻,微笑着应出,“是的,爹爹深爱娘亲,对本宫和小妹也爱屋及鸟,从不让人欺负我们几个!”后面半句话,她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语气。 轮到冷君柔怔愣,心潮起伏不已,费了好大劲头,总算压住心中那股急骤的悲愤,“良妃真是幸福。” 冷若甄盈盈一笑,“天下间的父母,都会非常疼爱他们的子女,柔婕妤性情温柔善良,长相美丽,必定自小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我没见过我父亲,他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冷君柔迅速应出,她还是无法克制到心中的愤恨,嗓音开始出现些许抖动。 冷若甄双眼微瞪,下意识地问,“死了?怎么死的?对了,你好像也姓冷,不知你爹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爹认识他?” “被雷劈死的,我跟我娘的姓。” “那你娘应该很疼你吧。” ““当然,我娘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最伟大的母亲!”一说起母亲,冷君柔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该有的防备也暂且松懈,渐渐地,神色还变得暗淡了下来,语气转为不忿和悲愤,“可惜老天爷不公平,好人没有好报,该死的人却快乐逍遥地活着!” 看着她忽然变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冷若甄瞳孔一缩,稍后,突然安慰出声,“柔婕妤得到皇上的盛宠,这大概是老天爷对你的补偿,也是你娘在天之灵保佑。故而,柔婕妤不必感到任何不公。” 冷君柔已从悲痛中出来,面容恢复了淡然,没有接话。 接下来,冷若甄继续一副好心地安抚,冷君柔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微笑,依然半声不吭,冷若甄渐渐便觉自讨无趣,辞别离去。 紫晴扶冷君柔回房,边替冷君柔解衣,边问出心中的疑惑,“婕妤,您为什么要主动留下那个良妃,您以前都不是这样的,难道您很喜欢那个良妃?” 冷君柔抿着唇,看着忿忿不平的她,反问道,“看来紫晴不喜欢她?” 紫晴顿了顿,如实地点头,在冷君柔面前,她毫无隐瞒,今天也如此, “我总觉得她不像外表那么简单,她刚进宫几天就来拜访您,还给我们这些宫奴分派礼物,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用心。所以,紫晴认为,婕妤得堤防一下!” 冷君柔粲齿,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感激的语气答应了她。 紫晴这才放心,“那我在外面等,您要小心点,有事就叫我。” 冷君柔又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在紫晴走出屏风后,她也解掉身上的肚兜和亵裤,小心翼翼地进入浴桶内,让自己整个身体没入干净温暖的清水中。 芊芊玉手轻轻拨开水面的花瓣,她不禁想起紫晴刚刚的话。的确,这个冷若甄的表现,有点异常。 先前几次见面,彼此交谈不多,或者可以说,简直没有直接的交谈,今天是正式对话,她发现,冷若甄不似开始给人的那种从容大方、限量温婉的感觉。 另外,冷若甄刚才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幸亏自己及时从悲伤中出来,不然估计会被她觉察到什么。看来,自己以后得更加隐忍,不能再这么任意了。 冷君柔皱着细眉,下意识地拿着浴球开始洗刷身体,氤氲的水眸瞄到身上的一个个印记时,思绪不觉转到昨晚,因某些画面,心头迅速燃起一阵羞愧。 昨晚的他,似乎很高兴,很兴奋,她很担心,他以后会不会习惯了,经常叫自己这样服侍他。 其实,只要两人心心相印,就算看起来再恶心、再羞耻的动作,也会感觉很美好、很甜蜜,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他是个骗子,他根本不会真心爱一个人,他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让别人取悦他,令他销魂舒服。 就像昨晚,假如他不是那么舒服,他一定不会对自己那么好吧。还有今天早上,从养心殿回到这儿的途中,他表现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还对自己说出类似承诺与誓言的话语,不也还是因为自己昨晚那样对他嘛! 所以,自己千万不能动摇,务必照着做好的决心和计划走下去,他无情,自己也不会有爱。而且,只有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受伤,才不会感到悲痛! 这个满口谎言、好色风流的男人,不值得自己托付终身,他,不配获得自己的爱! 想罢,冷君柔不由加大手中的力度,除了腹部,其他地方都用力的洗刷,企图磨掉他留给自己的痕迹。他说,他在自己身上烙印了他的痕迹,自己这辈子都是他的人,永远只属于他。 哼,才不是!才不是! 不管他留下多少痕迹,不管有多深刻,自己都会想办法把它们一一弄掉! 娇嫩白皙的肌肤已经变得赤红,引起轻微的扯痛,可她毫无知觉,依然拼命地擦着,到了几乎脱皮了,她终停止,然后转身趴在浴桶边缘,无声痛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停止了,她仍维持着那个动作,直至水变凉了也不觉察,最后还是紫晴的出现唤醒她。 原来,紫晴在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见冷君柔有动静,于是隔着屏风呼喊,还得不到冷君柔的回应后,唯有惊慌失措地闯进来,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住。 “婕妤,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她再也不顾其他,使劲拉起冷君柔的两只手臂,花容变色地大喊。 冷君柔终抬起了泪痕未干的小脸,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肿肿的,头也昏沉沉的,她不说话,只是呆然地望着紫晴。 紫晴更加困惑和焦急,扶她离开浴桶,用干净的毛巾包着她的身体,直接送她回到床上,然后撤掉毛巾,改为用棉被裹住她。 “婕妤,您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的眼睛……您哭了吗?为什么呢?”紫晴蹲在床前,眼中的担忧和疼惜丝毫不减。 冷君柔望着她,习惯性地抬手,爬到她稚嫩的脸庞上,直想抚平她脸上的愁云,好一会,摇头应出,“我没事,估计刚才太累,就那么睡着了。” 是吗?这个假如说得通,那为什么眼睛会又红又肿?还有,刚刚尽管只是一瞬间,但自己依然留意到,冷君柔的身体布满了一个个红印,不是欢爱的那种,反而像是,被其他东西所伤的。 “紫晴,我好累,想睡了,你先出去忙你的吧。”冷君柔再次开口,人已经躺下,光裸的身躯不着一件衣物,就那样柔柔滑滑地藏在棉被底下。 紫晴尽管疑云重重,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像往常那样,为冷君柔拉好被子,尽量不让空气侵袭进去,留下几声叮嘱便暂且离去。 冷君柔躺正身子,视线也从床外收了回来,不知所思地呆望着头顶的幔帐,由于脑子依然昏沉沉的,她很快便也沉睡过去。 一直到中午才醒,且是被弄醒的,她美目睁开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柔儿,你醒了?”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如旧,俊魅的面容也还挂着那种邪肆暧昧的笑,他不但紧紧抱住她,他的手,仍在不停游走于她光滑的娇躯。 原来,自己刚才就是被他这样撩醒的。 突然,他支起健硕的上半身,整个脸庞伏在她的胸前,嘴巴和大手并用,一起蹂躏着她胸前的两团浑圆。 本来,他刚才抚摸她的身体,已经给她带来一阵阵颤抖和酥麻,此刻更是骚痒难耐,尚未清晰的神智顿时又被这一波波酥麻感所冲散,她内心即便很排斥,终究却只能无助地、静静地任由他对自己继续。 直至他忽然停止,准备自个脱掉衣服时,她薄弱混乱的意志总算挽回些许,迅速翻身坐起。 他惊愕,还有不满,化成一句咕哝,“柔儿!” “我……肚子饿了!”冷君柔找了一个借口,可也发现,自己的确有点儿饿了。 古煊一听,先是一愣,终不再抱怨,“朕陪你用膳。” 说罢,他开始自个拉好衣服,手指不经意间碰到自己胀痛的胯下时,不由得懊恼了一下,但很快便消失。她饿了,要吃饭,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刚才尚未完成的事,今晚有一整晚时间可以做!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她像昨晚那样,再一次带给自己消魂蚀骨的体验。 他薄唇微扬,抱起她下床,拿掉她身上的被子,极力不去看她那随时会引起自己欲火的娇躯,然后从床前的桌子上拿起她的肚兜、亵裤,一一为她套上,一切动作是那么的小心和细致,整个过程是那么的温馨和安宁。 不一会,他为她穿戴整齐,并不急着出去,他先是蹲在她的脚边,侧脸贴在她隆起的腹部,静静聆听了一阵子,然后,抬正脸庞,布满柔情的目光紧紧盯着腹尖,用孩童的语气自言自语出来,“皇儿,看到父皇了吗?来,跟父皇打个招呼,叫一声父皇。对了,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折腾你母后,母后怀你很累,晚上还要服侍父皇,精力有限,所以你要乖,不能给母后天烦恼知道吗?等你出来,父皇会好好疼你,不然的话,父皇可要打你小屁屁哦。 低沉醇厚的嗓音,配着小孩子气的语调,格外好听和温馨,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感动,或许是,那丝感动被她极力压制在心底,如今刺下的只有不屑和厌恶,她身体僵硬,俯视着假惺惺的他,一股悲哀的感觉自心底透出,美丽的娇唇扯了一扯,露出一抹冷笑。 古煊,不管你的戏演得有多好,我都不会被你骗到,再也不会被你欺骗! 一阵子后,古煊起身,锐敏的眸子捕捉到了她古怪的神情,不由愕了一愕,准备继续探究时,却见她已经自个抬脚朝门口走。 美丽的倩影,还是那么的熟悉,然而为什么,他似乎感到一股陌生?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他闭眼,摇头,再睁开眼时,大步跟了上去,在她准备跨门槛时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带她走出房门,朝膳厅方向走去...... 另一厢,从冷君柔的寝宫回到自己住处的冷若甄,刚好发现上官素若静候殿内,看那焦急无奈的样子,估计等了很长时间。 果然,还不待冷若甄靠近,上官素若就已快速迎上,“听说你去了栖鸾宫,你为什么要主动去找那贱人,你去找她做什么?示好?或者是……示威?那你应该叫上我。” 冷若甄先是一怔,随即讷讷地道出,“我是去示好的。” “什么......” “她现在最得皇上的宠爱,我去拉拉关系,以后也好相见呀。”冷若甄从容的神态中,隐约透着一丝悲伤。 “什么拉拉关系,你用得着跟她拉关系吗?单凭姑父和朝廷的关系,皇上必定对你特殊看待,皇上前三天都连续夜宿你这儿,更证明你本身也吸引了皇上。”上官素若气急败坏地解释。 冷若甄不语,眸光晃动。 “不错,皇上昨晚又宠幸了那贱人,但听说是那贱人主动送上门的,她如今怀了身孕,皇上要她,也是看在皇嗣的份上,不想她因为伤心生气而引起皇嗣的不良生长,绝非因为她本身。”上官素若虽然无法从戒备深严的养心殿打探消息,但她可以从敬事房入手,自从冷君柔被封妃后,每次被宠幸的情况也正规录入敬事房的记录。 她越想越不忿,不由更加横眉怒目,“那贱人如今身怀六甲,身材臃肿,奇丑无比,我们看了都倒尽冒口,何况是皇上,所以,只有你才能真正吸引皇上。来,听表姐的话,今晚换上那件薄薄的透明装,想个办法把皇上请来,本宫就不信那贱人还能怎样!” “没用的,表姐,别说了!”猛地,冷若甄呐喊了出来。 她一向温温柔柔的,细声细气的,如今这么一吼,倒是把上官素若给震住了。 “其实,皇上过来我这儿的那三个晚上,并没有……并没有宠幸我,我......还是处子之身!”冷若甄结结巴巴,总算说出心中的悲酸。是的,自己无论哪方面都比那冷君柔好,偏偏古煊有眼无珠,宁愿要一个身材臃肿的孕妇也不要自己。 霎时间,上官素若更加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难以置信地喊,“怎么可能!那皇上整夜都在做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三个夜晚冷若甄已被皇帝临幸,故也没想过从敬事房那查问消息,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此残酷,别说冷若甄本人,就连她这个当表姐的,也受不住了! “皇上每天晚上都是亥时(九点钟)才来,自个脱衣,自个躺下,对我说了声他累了,叫我也早点休息,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想起那充满着无尽心酸和耻辱的夜晚,冷若甄悲愤又难堪。 上官素若则继续被震慑,天……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是不是疯了?放着佳人寂寞在旁,竟然当个柳下惠? “对了,一定是那贱人,我们早就讨论过,那贱人肯定是孤狸精转世或者附身,用媚术迷住了皇上,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失常。”上官素若气得浑身发抖,且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一定是她,一定是这贱人,说不定她肚子里装的是只小孤狸......” 冷若甄依然满面伤悲,“那我们该怎么办?表姐,您不是说不能让她当皇后的吗?照这样下去,皇后的位子,非她莫属了!” “非她莫属?哼,不可能!她想当皇后?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一个下贱的人,凭什么能获得尊贵的身份,不管她是不是有媚术,不管她是狐狸精还是蜘蛛精附身,我都不会让她奸计得逞的,有我在的一天,她休想!这贱人休想!”上官素若已经说得撕心裂肺,假如冷君柔此刻在她面前,说不定她会将其碎死万段。 冷若甄已经静默下来,注视着几乎发疯了的上官素若,她那双充满伤悲和羞愤的眼睛底下,涌动起一股异样的神色,似是得逞,似是凶狠,又似是阴毒…… 尤物皇后·正文 066 鸳梦里沉沦   安宁静谧的夜晚,夜幕低垂,皓月当空,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碧澄澄的地毯上,透过云尘散发出她皎洁纯净的柔光。数不尽的繁星,好比熠熠放光的钻石,它们有些疏散各方,有些密集成一簇,把整个天空装饰得异常灿烂和壮观。   一会,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繁星也忽然变得暗淡不少,热闹繁华的天空陡然安静了下来,整个空间趋向朦胧,带出一种如梦似幻。   多亏了善解人意的紫晴,自己才得以享受这份安宁和美好,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忧伤烦恼之事。看着这样的画面,自己的心灵似乎被净化了,整个人感到很轻松、很轻松。   自小跟随娘亲四处流浪,尝尽人情冷暖,各种丑恶的嘴脸皆见过,能留在记忆里的没几个。   犹记得,有次与娘亲去到一个名叫芙蓉镇的地方,见到一个小孩子很可爱,自己便忍不住主动逗他玩,结果却遭到对方的拒绝,他说,他娘交代别和坏女人在一起,因为坏女人会抢走他的爹爹,最后他会没有爹爹。   才四、五岁大的孩童,口中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那双干净无邪的眼眸里充满了厌恶和敌视,他的娘亲,到底给了他怎样的教育?   难道,所有长得好看的孤寡母女都是坏人?是会抢走她们的男人的狐狸精?   自己悲伤之余,并没将此事告诉娘亲,往后去到别的地方,接到各种类似的目光后,开始慢慢习惯,最后变得麻木。   所以,当谢心怡对自己示好时,自己着着实实地感动了,相处一年,交谈的话语并非很多,也不是很深入,但不可否认,很多画面都植入了自己的脑海,以至明知她不安好心,自己也无法对她做到决然和完全的冷漠,只因残留心底的那份感动。   蓝子轩的出现,更是令自己深深悸动,和他交谈、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留给自己的皆非常深刻,深刻到,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还有紫晴,得知她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人之后,自己非但没有排斥,反而继续与她交好,也因此渐渐发展成了一种亦主亦友的关系。   前阵子,古煊曾经笑言,说自己很会俘虏人心,非但把他的心魂给勾了,连紫晴丫头也被自己收服了,在紫晴眼中,自己比他这个正牌主子还重要。   他的话,是真?还是假?说那话的时候,真正的心思又是如何?   帝心难测,一直知道他是个不能惹的男人,知道自己不该去碰情爱,可惜,自己终究心不由己地陷入了,且沉沦得不可自拔。   他们,皆是自己生命里的过客,占着一定的地位,待自己离开这儿之后,有谁还会继续留在自己的脑海?又是谁,会被深埋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你又不听话了!”蓦然,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将冷君柔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脸湿湿的,黏黏的,他的手指,正放在自己的面颊上。   听说,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没有眼泪,眼泪永远都是留在故事的结尾,流于一切结束的时候!   这是否说明,故事已经到了尾声,一切,真的结束了?   结实的指腹继续轻柔地拭擦着她脸上的泪珠,怜惜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悲痛,稍后,高大的身躯也在这软榻坐下,他再一次问出,“怎么无端端哭了?又在想你娘了?”   他记得,有一次她在哭,自己于是问她,她说因为想念娘亲。   冷君柔怔了怔,颔首,同时,停止了流泪。   “那能否告诉朕,你和你娘以前的一些事?”他已经抹掉她脸上的泪痕,改为拥住她单薄的香肩。   冷君柔霎时又是一愣,随即淡淡地婉拒了,“没什么特别的,皇上不会感兴趣的。”   “假如朕说朕很感兴趣,而且,非常想听呢?”古煊又是马上道。   曾经好几次,他试着问她关于过去,但她要么就是欲言又止、要么是躲躲闪闪,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用直接走开来拒绝。   看着她下了软榻而慢慢走向大床的倩影,他既懊恼、又无奈,自己是她的夫君,且自己都已经这样对她了,她因何还是不能对自己敞开心扉?!   浓眉皱得几乎化不开,他满腹懊丧和憋闷,修长的脚也开始重新下地,跟着走了过去,她则已经在床躺下,侧身朝里。   他也上床,躺在她的旁边,大手习惯性地从她腰间横插过去,搂住她,低头吻在她光洁的颈背上。   感受到她的颤抖,他郁闷的心顿时窜起一丝邪恶,继续吻她的同时,大手离开她的腹部,往上爬到她的胸前,先是隔着睡袍抚摸她的丰满,而后,按耐不住地探了进去,来个直接触碰。   冷君柔自然是颤抖连连,可她极力忍着,压制着不想身体随之反应,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小绵羊终究逃不过被大灰狼吃掉的命运,很快她便身无寸缕,敏感的娇躯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还被他转过身来,彼此裸裎相对。   他二话不说,按住她的头来到他的胸前,让她的嘴不偏不倚地对准他的一颗凸点。   静静感应着他起伏有序的心跳,冷君柔清楚他要自己做什么,不觉咬了咬唇,继而心一横,张嘴含住那颗暗沉的圆点,和昨晚一样,对它吸吮、舔弄、卷转。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抽气声,感觉到他肌肉的变硬,而他的手,再次袭上她的胸前。   彼此的“取悦”,引爆了人类最原始且难以自控的欲望,两具身躯很快变得火热起来。   渐渐地,他已不满足这种不痛不痒的感觉,他暂且停止,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下她的身体,把她横着平放在床上,头部刚好与床沿看齐,他自己则跳下床,伫立床前,床的高度刚刚好,他那个地方,正与她的头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看着乍现眼前的硕大,冷君柔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气,樱唇再次咬起。不出所料,他真的迷上了,果然会继续叫自己这样服侍他!   “柔儿,乖——”他开始发出话来,极具磁性的嗓音因为欲望而更加魅惑性感,深眸幽邃,泛着欲望之光。   她身怀六甲,不能如常趴着,也只有满脑色电子的他才想出这样的姿势,让彼此的立位配合得天衣无缝。   内心很是羞愤,冷君柔却清楚明白,自己不能拒绝,自己根本拒绝不得。   因此,在他的几番催促下,她还是乖乖地伸出了微颤的手,艰难地爬向他那儿,手指一经触碰,就好像碰到了烈火,带来的不仅是手指的灼痛,还有全身的战抖。   更可恶的是,她似乎听到了一道戏谑嘲弄的低笑声,发自于他的。同时,她的手已被另一只大手抓住,引导着一起朝那个地方靠近。   小嘴不情不愿地张大,慢慢吞没着眼前的巨物,被填满的口腔几乎密不透气,差点引致窒息。而他,则舒服地发出了闷哼声。   一切情景,就跟昨晚一样,明知自己没得选择,可冷君柔依然无法压住那股浓浓的羞愤,它还仿佛决堤了的洪水,狂如猛兽地从心底冲上脑门,使她简直要崩溃。   她知道,假如自己控制不住这股羞愤和恶心,那么,后果会不堪设想。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出第一步,就此半途而废的话,那之前所有的心血、还有所受的耻辱,更是白白地葬送掉。   所以,冷君柔,你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她在心中不断地鼓励自己,脑海在使劲地追寻,企图怎样才能让自己把恶心变成美味的体会。   美味,可口,甜蜜……棉花糖?冰糖葫芦,对了,是冰糖葫芦!   她已经闭起眼睛,把嘴里的东西幻想成了一窜冰糖葫芦,自己的舌尖正津津有味地舔弄、吸吮着那一颗颗娇艳欲滴的红果子。   好甜,好香,好滑,带着一点甘甘的、酸酸的味道,更刺激人的味蕾,她越“吃”越投入,不由自主地呈现出一幅陶醉沉迷的样子,就好像,她真的是在吃着冰糖葫芦。   古煊全身都起了变化,昨晚的感觉已经很棒了,想不到今晚更是销魂得难以言表,真是太舒服、太舒服了,以致即便是文采洋溢的他,此刻也想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他只知道,可以的话,他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自己永远永远地留在她的口中。   他的小宝贝,果然是个勾人魂魄的小尤物,竟然这么的有潜力,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潜力。不枉自己宠她、疼她、爱她。   而且,她那深深陶醉的样子,俨如一贴催情剂,把自己的欲火推到了高潮的巅峰。因为舒服和高亢,他精壮的胸肌不停地收缩扩展,呼吸变得愈加急促粗重,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同时,把内心那股舒畅释放出来。   随着她的“取悦”,原本就塞满她整个口腔的东西更是不停胀大,直顶向她的喉咙深处,让她彻底呼吸不了,幻觉于是回归现实,她本能把它吐出来,然后使劲吸气。   古煊欲火焚身得几乎要爆炸,急需纾解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长腿一抬便跃上床,不由分说地拉开她的两只玉腿,来不及做任何前奏,已经深深地闯进她。   幸亏刚才的幻觉沉迷,柔软之地也已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冷君柔除了刚开头的那点轻微不适,很快便产生出一股空虚被填满了的感觉。   欲望的本能暂时战胜了羞愧,兴许是因为计划,又兴许是基于欲望的本身,她开始主动去迎合他,也因此,给他带来无尽的鼓舞。   一头青丝铺满床褥,雪白的娇躯玉体横陈,一黑一白,衬得一身雪肌更加醉红妖媚,她眯着眼,小嘴不断地发出难以克制的娇吟,这一切,无不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于是,他更加卖力,不停地驰骋于她的身体深处,忘了世界万物,只知道使劲地往前冲刺,把欲望发泄得淋漓尽致。   好长一段时间后,驰骋的骏马总算停下,娇吟声也渐渐减弱,最后完全消失,空气里,只有那久久不散的爱欲气氛在弥漫。   他尚未从她体内出来,只是高大的身躯往后仰去,微微喘着粗气,大手,继续轻轻摩挲着她美腿上的娇嫩肌肤。   冷君柔也吐气如兰,呆呆望着天花板,满脑都是混乱的思绪。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无法克制、心不由己的梦,陷入其中的时候,是那么的美好与美妙,让人不想出来。然而到了回归现实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残酷。   两人皆毫不动弹,静静地各有所思,直至外面传来林公公胆怯惶恐的禀告声,“皇上,良妃娘娘派人来说,良妃娘娘肚子忽然绞痛,情况……情况甚是严重,希望皇上过去瞧瞧。”   林公公深深明白冷若甄对朝堂的影响,因此,即便是清楚房内的古煊与冷君柔不适合打扰,但还是尽忠尽责地冒着危险给予禀告。   林公公话音刚落,床上的两人皆起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古煊这才从冷君柔体内出来,准备起身。   不料,冷君柔也猛然爬过来,及时堵在他的面前,二话不说地埋下脸,再度吻住他胸前的小红豆,小手还开始在他身上抚摸起来。   古煊先是一愣,随即薄唇一扬,特别是被她那笨拙又焦急的动作惹得只想发笑。其实,他起身,是想走到门口告诉林公公,说自己没空,良妃有病就找太医,一个太医治不了,就多找几个,甚至乎,太医院全部的太医都可以请去。但是,他不会去。   想不到这丫头,竟会出其不意地做出挽留,自己可以当成她是在吃醋吗?呵呵,他的小宝贝,小野猫、小尤物,也会吃醋呢,而且,是为自己吃醋。   健硕的身躯重新躺回床上,他的大手顺势搭到她光滑的脊背,把她整个人压向自己,让她隆起的腹部正好贴着自己的腰腹,继而,闭眼享受她的主动。   一切动作还是那么生嫩,却能挑出他的欲火,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来到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随着情欲的高涨,接下来自然又是一场身体交缠、水乳交融的欢爱,他刚硬的男性不断冲刺着她的柔软,带她攀上一次次高峰,直至那股热流淌出。   他搂着她,粗气喘喘,撩开她被香汗沁湿了而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性感的薄唇落下了一个深吻,情欲未退的沙哑嗓音透着宠溺和怜爱,还有那熟悉的戏谑,“柔儿,你这小妖精,朕终有一天会被你榨干的!”   冷君柔昏昏欲睡的,刚才那两场欢爱,还有自己的卖力付出,几乎要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此刻,只觉全身瘫软无力,幸好宝宝并没有事。   “不过,为了你,朕即便是精尽人亡也无憾!”古煊继续道,手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身心舒畅的他,还一时意兴地做出承诺,”你今晚太乖太听话了,朕准备给你一个赏赐,来,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都会无条件地满足!”   “皇上此话当真?真的无条件满足?”冷君柔忽然睁开迷离的眼,直望着他。   “君无戏言!”   “子轩他最近好吗?臣妾想见见他!”冷君柔继续道,美眸窜起一丝挂念。   古煊一听,剑眉蹙起,原本的肆意之笑也从俊颜上消失,他之所以说无条件答应,是认为她提出的条件都是自己愿意满足的。他万万想不到,她对蓝子轩那家伙还念念不忘!   “皇上怎么了?不是说君无戏言吗?又或者,皇上习惯了玩弄人?”冷君柔语气开始变得有点儿悲愤,且咄咄逼人,很明显,她想起了他曾经的不守承诺。   古煊也听出来了,即便心里再不情愿,却也只能答允,上一次伤她的心,实属无奈,如今好不容易重获芳心,他可不希望自个断送,假如让她见见蓝子轩那家伙就能不再介怀上次的事,那么,他愿意!   可惜,冷君柔似乎要得寸进尺,“臣妾想单独和子轩谈谈,不希望皇上在旁!”   “不行!”古煊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瞬时,冷君柔翻过身,背对着他。   古煊也快速侧目,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那股该死的陌生感又一次爬上心头,自己和她明明很近,近得他几乎听到她的呼吸声,可他竟然感到,两人的中间横跨着一道极大的沟堑。   心里在不停地低咒,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把她的身子轻轻扳了过来,先是对她那淡然的容颜注视了片刻,最后无奈地答允出来,“好,都依你!”   冷君柔清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在他的主动下,她便也顺势躺回到他的胸前,脸贴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再一次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而缓缓进入梦乡。   古煊仍旧毫无睡意,身体略微往后,低头凝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幽邃的眸瞳不觉更深更沉了。   柔儿,你是朕的女人,本不该与别的男人有接触,可那蓝子轩说,真无权干涉你的交友,好吧,假如这样能令你快乐,朕甘愿破例迁就你,不过,你也要顾忌朕的感受,心中只能有自己,对子轩真的只是朋友之情,明白吗?别辜负朕的一片真心,知道吗?   这几天,她似乎变了,具体变成怎样,自己又说不出。她的主动、她的热情,让自己很高兴、很快乐,但不知因何缘故,自己总觉得有点儿不现实,好像是一场梦,一场非常美好的梦,一旦梦醒了,什么都会消失,剩下的,只有痛苦的回味和遗憾。   古语有曰,乐极生悲。莫非自己正是这样一种情况?可一生当中,令自己“乐”的事情又何其之多!   小时候,每次武技比试,自己都稳拿第一,看到其他弟兄的羡慕和不甘,看到父皇和太傅的赞赏,自己感到难以形容的开心和快乐;长大之后,每妥善处理好一件大事,都会获得父皇与众朝臣的欣赏和赞许,自己得意之余,也满怀欣慰;登基继位后,更是为一次次苦尽甘来而激动兴奋过。   这些事儿,都是真真实实的快乐,不像现在,对她的主动感到患得患失,难道是,自己在怀疑她的真爱?   不,不会,她是爱自己的,绝对是!否则,依照她的个性,她根本不会做出那些事儿,虽说这些举动都很正常,以前也有不少女人这样做过,但她不同那些女人,她是独特的,也是唯一的。还有,她刚才分明就是吃醋了,才不惜发挥主动。   所以,她是爱自己的,除了身体,她的心也真正属于自己了!   柔儿,朕的小宝贝,你是最乖的,不枉朕这么疼你,还记得朕对你许过的一生一世吗?对,就是一生一世,只有你,才值得一生一世。   紧紧搂住她娇柔细嫩的娇躯,他心里一片安宁,再无任何情欲,只是纯纯的爱,她累了,自己也累了,暂时静静地相拥而眠吧,反正,自己和她,还有一辈子!   ——   ——   三天后,古煊终于安排冷君柔与蓝子轩见面,这次,依然是在养心殿的偏厅,不过,金碧辉煌的殿里只有冷君柔和蓝子轩,古煊遵照诺言不再参与。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皆充满了复杂丰富的神色。   蓝子轩由头到尾地把冷君柔仔细打量了一遍,渐渐地,星眸开始蒙上一层怜惜之色,她好像瘦了,是怀孕的缘故吗?宝宝经常折腾她?   雪柔当年怀孕期间,自己查过不少书籍,了解到孕妇通常都有怠倦感,有些人会变得消瘦憔悴、精神不振。不过,只要心情保持开朗,一般都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雪柔因为痛恨云赫,心中郁结无法解开,以致整个孕期都郁郁寡欢,但是,为什么君柔也有?   记得上次见面,她很高兴地告诉自己,说她过得很好,皇帝很疼她,那时是自己头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惬意,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喜悦。   可今天,他捕捉不到那种神韵,反而察觉到了她极力隐藏的悲愁和哀伤,情况就好像……从冷家堡回宫的途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和皇帝之间出了问题?   她的极宠,在后宫无人不知,就连朝堂也起了大大小小的波动,有女眷送进宫的一些官员开始对古煊微词,说古煊不该独宠一人。由此可见,她是幸福的,没什么比被爱深深包围住的女人更幸福了。   难道是……因为冷若甄的出现?冷若甄是冷睿渊的掌上明珠,是这次朕盟的一个附带条件,皇帝就算可以冷落其他嫔妃,但对冷若甄,应该还有几分忌讳,毕竟,冷睿渊不同其他人,古煊目前正需要冷家堡的帮助。   一定是了,一定是这样了!   “子轩,你最近还好吗?记忆恢复得怎样了?情况都慢慢习惯了吧?”冷君柔已经开口问候出来,美目仍是满满的关切和激动。   其实,那天晚上突然提出要见子轩,她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她只知道,自己很想见见他,见他那能够温暖人心的脸庞,见到他那比阳光还熙和的微笑。除了紫晴,她最渴望见到的人便是他了。   “记忆还是没恢复,不过,已经没有之前的彷徨了,很多事情也开始进入了轨道。”蓝子轩也暂且收起沉思,定定深望,同时,反问出来,“你呢?过得好不好?宝宝有没有折腾你?皇上还是很疼你吧?”   冷君柔没有立即接话,眼神下意识地暗淡了下来。   “你过得不好,是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蓝子轩接着又道,问题已存心底,故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每次对着他关切温柔的样子,冷君柔总忍不住心潮起伏,忽然间,她很想回答他,自己的确过得不好,可以的话,她还想扑进他的怀中,从他温暖的胸膛寻求安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于情于理,都不能做出这种举动。   她的沉默,还有她不再压抑的伤感,让蓝子轩无需听到回应便已确认,她果然是过得不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却找不到幸福的感觉。   也是,当皇帝的女人,注定了辛酸和痛楚,注定了她不会快乐。   他不禁想起,有次问古煊,会不会真心爱君柔,古煊当时的回答是,朕后宫那么多女人,假如朕每个都爱,那朕得有多少颗心!   王八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既然做不到一心一意,为什么要招惹她们,为什么要招惹君柔?当年,雪柔因为被云赫深深伤害,自己就算用了七年时间都无法打开她的心房,现在呢,眼前这位古代女子,是否也会拥有她的下一世——雪柔那样的执着?   答案是:肯定会吧!   无论今生还是前世,她都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注定了为爱而伤,为爱而痛,自己呢?是否也要像对雪柔那样,陪着她伤,陪着她痛?   “君柔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不由自主地,他忽然发话,语气分外伤感,看着君柔,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   冷君柔暂停悲伤,美眸一瞠,语气带着轻轻的惊喜,“故友?子轩,你……恢复记忆了?”   “呃……嗯,不过,只记得一小部分!”那段过往太过深刻,即便是辗转千年,自己也无法忘记。   “她……也是个女的?你和她……彼此相爱过?”冷君柔继续迟疑地问。   蓝子轩又是停顿了片刻,肯定地点头,“嗯,我爱她,很爱很爱她。”   “那现在呢?你们结婚了吗?”内心的伤悲已被突来的好奇彻底取代,冷君柔目不转睛,其实,自从子轩失忆后,她发现他有点儿变了,一样的容颜,却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态,以前的子轩,是温润如玉、开怀干净的;现在,他温柔如旧,却隐约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的确嫁人了,但新郎不是我。”沉寂的伤痛几乎已然封尘,但此刻,像是一点点地被撕开,心,还是那么的痛,思念,还是那么的迅猛,原来,他终究忘不了她,终究放不下她。   “那个男人比你还好?”冷君柔嗓音变低了许多,只因为,他突然间仿佛被深深的悲伤包围住了。   “那个男人不是最好的,却是她最爱的。”蓝子轩边说,边仰起头,看向深阔的屋顶,不让那股热气冲上自己的眼眶。   终于,冷君柔再也不顾一切礼数,不顾自己的举动是否合规矩,会否招致不好的后果,只见她往前两步,芊芊玉手缓缓伸至他的肩上,然后,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抖动。   “子轩,别伤心,别难过,她没选择你,是她的损失,你会值得更好的,会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真正爱你的女子!”安慰和鼓舞的话语,就这样自她嘴里发出,“另外,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要相互关心,不让彼此难过,你,还记得吗?”   蓝子轩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把头摆正,与她对望,看到了她美丽的眼眸折射出来的关怀与鼓励,像是寒冬里的一缕阳光,暖和了他孤寂悲伤的心。   他用力,将呜咽吞下了喉咙,同时也伸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臂上,“嗯,我记得,当然记得,所以,你也要快乐,因为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君柔,等哪天,我会对你毫无保留,会将我的真正情况告诉你,到时也希望你能把你心中的秘密告诉我,正如你之前在信中说过,我会是第一个知道你心中秘密的人。而你,当然也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整齐洁白的贝齿,深深咬着娇嫩的唇瓣,冷君柔眼中泪光闪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不再吭声,只是深深对望,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心。   同一时间,御书房。   明明是坐在宽敞舒适的龙椅上,古煊却感觉如坐针毯,进来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无法集中精神,眼睛看着桌面的公文,心思却神游到偏殿去了。   下过决心要相信她,可他依然控制不住地去猜她会和蓝子轩说些什么,蓝子轩又会对她说些什么,到底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让他们交谈这么久!   其实,他很想过去,但又考虑到君无戏言,再说自己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故他只能坐在这里干等,即便是心慌意乱且心急如焚。   那可恶的蓝子轩,竟然霸着她这么长时间,难道他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女人,也相当于是他的主人,是他不能亵渎的吗?   “皇上,冷堡主求见!”蓦地,林公公一声传令,将古煊从焦急中解救了出来。   他眉头一蹙,便也朝外面应了一声准见,坐正身子不久,房门被推开,冷睿渊魁梧健硕的身影走了进来,直接停在他的跟前,两手作揖,对他行了一个礼。   “冷堡主无需多礼,请快快平身。”焦虑暂且被压住,古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冷堡主突然来临,有事商讨?”   冷睿渊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会,继而,毅然道出,“草民这次来,是想为小女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还有,他怎么忽然间改了自称?打从朕盟后,他都以臣自称的,如今何解变回了联盟之前的称呼?古煊不语,再一次皱起了剑眉。   “草民送小女进宫,是为了获得圣宠,而不是独守空房,也非半夜病死宫中而没人去理!”冷睿渊赫然拔高嗓音,“皇上宠爱那个嫔妃,是皇上的事,其他人或许无权干涉,但皇上既然身为帝君,拥有三宫六院,理该做到雨露均沾。皇上若然不喜欢小女,大可直说,草民会带走小女,在皇上看来,小女或许只是一个后宫的女人,但对草民来说,她却是掌上明珠,草民绝不容许她受到半点委屈!”   冷睿渊是江湖中人,虽不及古煊这个九五之尊,但也算是个江湖皇帝,平日里受到的拥戴而后膜拜自是不少,因此不会像那些朝臣一样,说话战战兢兢或拐弯抹角,而是直接爽快地爆出心中的不忿和不悦,丝毫不怕自己有可能会引起龙颜大怒。他是江湖盟主,料到古煊不敢轻易砍他的头。   古煊还是默不吭声,也无任何该有的暴怒之色,俊颜深沉,鹰眸烁烁,继续直盯着冷睿渊。   冷睿渊依然一派淡定,忽然又道,“草民昨天接到一封来自兰陵王的信,信中说,王爷准备回京一趟,过几天就抵达,王爷想顺便邀请草民叙叙旧,草民想看皇上意下如何?”   他那轻狂的语气,分明就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隐隐透着威胁,果然是有备而来。   古煊则鹰眸陡然一凛,心头窜起一股怒气。哼。他这算什么?威胁自己?   “该说的话,草民已经说了,皇上国事繁忙,草民不做打扰。草民,在等皇上的答复!”冷睿渊继续不卑不亢地阐述,留给古煊一个带有警告的冷瞥,腰杆微躬,而后转身朝房外走去。 尤物皇后·正文 067 痴等了一晚   空旷宽敞的御书房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古煊先是神色复杂地盯着门口,收回视线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这封信,是三皇弟派人送来,说的正是准备回京省亲的事。   还记得上一次,蓝子轩火急赶到冷家堡找自己,说三皇弟暗中回京,事实上,并没这回事,只可惜蓝子轩失忆了,至今还无法查出当时为何会出现那种谣言,到底是谁散步的谣言,让一向行事谨慎的蓝子轩会信以为真!   不过,这次是真的,据探子回报,三皇弟已于大前天从卢州启程,三日后即将抵达京城。三皇弟只在信中说想念京城,因此回来看看,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恐怕只有三皇弟才知晓。   刚才,冷睿渊说三皇弟约他见面,到底此事是真还是假?会否只是冷睿渊威胁的话语?冷睿渊目中无人、大胆妄为、但也不至于会装腔作势,所以,这事应该是十有八九。只不过,三皇弟是何时与冷睿渊结识的呢?而且还关系菲浅?   剑眉紧紧地皱着,古煊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书架那,拿起一本《论语》书籍,只闻哐的一声响,书架朝左缓缓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竖立式的抽屉。   他顿了顿,伸手进去,再收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副黄绢,是上次,太后老妖婆给自己的真正传位诏书。   前天,蓝子轩跟自己汇报从琉璃阁收集回来的情报时,禀告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朝中几名大臣居然知道了三皇弟才是父皇要传位的真正人选,蓝子轩还建议自己直接找三皇弟说清楚,要三皇弟出来当众辟谣,这样,自己以后便再也不用顾虑老妖婆,可直接除掉她,为母妃报仇!   但经过一番思忖,自己并没有照做,不错,三皇弟性情温和,重兄弟情,只不过,这和气亲善的表层底下,隐藏的又是一种怎样的真面目?   一旦自己亲口承认,谣言便会成为事实,自己只要不承认,不管谣言传得多厉害,始终都是谣言!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那样做。   然后,蓝子轩又忽然问自己,当皇帝是否真的那么重要,自己没做答,而是反问他,假如升官与爱人给他选,他会选什么?   他毫不犹豫,立即答是,“爱人!没什么比带着心爱的人惬意人间更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比什么都重要。”   记得父皇生前曾经多次说渴望过常人的平静生活,有个心心相印的妻子,有一对聪明乖巧的儿女,简简单单,便是最美好和最快乐。   临终前,父皇还握住自己的手,跟自己说:“煊儿,父皇去了,往后你可以过你喜欢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是父皇从没享受过的。”   那就是说,父皇的最大愿望是想当个凡人,而非皇帝,他要自己实现他的愿望,也非当个好皇帝继续把皇室基业发扬光大,而是与心爱的女人过着无拘无束的眷侣生活。   当初,自己悟不出这个道理,只因为,她尚未出现,如今,自己悟出来了!   可惜,自己再也无法带她离开皇宫,去一处世外桃源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三皇弟虽然文韬武略,可自己无法确定他有没有能力压得住那些朝臣,有没有能力抵抗外敌,时刻警惕易寒那个家伙!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自己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某些人,会不会趁机对自己斩草除根?届时,自己还有能力否保护她和孩子吗?   所以,自己根本无法放弃皇位,唯有继续当皇帝,继续强大,自己才能毫发不损,才能好好地保护她和孩子。   “叩——叩——”   突然,敲门声响起。   古煊定一定神,把黄绢放回原处,关上机关书架,这才朝外面应了一声。   房门缓缓推开,林公公走了进来,“皇上,请问您中午是在养心殿用膳呢,还是在过去栖鸾宫?柔婕妤呢?陪您一起吃的吧?”   古煊没正面给出答复,而是询问道,“林公公,那天晚上良妃说腹痛,后来怎样了?”   林公公怔了怔,便也禀告道,“奴才遵照皇上的旨意,亲自过去瑶华宫,看不到良妃娘娘,只听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叫从幔帐内传出,奴才便隔着屏风跟娘娘说皇上睡着了,无法过去看她。”   “太医检查后怎么说?”   “奴才命人带了两名太医过去,他们均禀告,说良妃娘娘是吃多了,导致消化不良而引起间歇性的腹痛,并没有多大问题。”林公公稍顿,换成一种迟疑的语气,“冷堡主刚才来找皇上,莫非就是因为此事?”   古煊沉吟片刻,点头,“林公公,是否每一个皇帝,都要做到雨露均沾?为了江山社稷,得去宠幸不同的女人,即便不喜欢甚至心存厌恶?”   毫无隐晦的话语,顿时把林公公给震慑住。   自古以来,皇帝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其实并非真的只是为了满足私欲,每年的选秀也是一种政治斗争和推进的升华。毕竟,有斗争才会进步,假如个个朝臣都胸无壮志,朝堂也就宛如一潭死水,国富民强又从何谈起?   “冷睿渊刚才来见朕,言下之意,假如朕不临幸良妃,可能会跟朕反面。”古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林公公的建议。   林公公继续静默了片刻,这才道出,“皇上觉得呢?皇上……担心柔婕妤不开心?”   古煊不语,但看那情况,恐怕是了。   于是,林公公毅然说出自己的看法,用请求的语气,“皇上的用心,奴才明白,但皇上贵为天子,注定了不可能独宠一人,否则,必定会引起或大或小的不良后果。故而,皇上雨露均沾也是天经地义,柔婕妤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她深得皇上宠爱,为皇上排忧解难也是理所当然。”   “那林公公的意思是说,朕不必顾及她的感受,朕应该以大局为重?当个真真正正的皇帝?”   林公公愣然,不再开口,下意识地低垂下头。   古煊脸上依然思云满布,一会,吩咐出来,“朕今天中午可能去慈曦宫用午膳,这边,就不用准备了。”   话毕,他已经起身,不顾林公公的惊愕,高大的身躯自顾走了出去,一路健步如飞,很快便来到偏厅,可惜,那儿已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主动结束见面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头不自觉地爬上一股窃喜,可当他回到大殿询问宫奴关于君柔的下落时,雀跃的心又马上低落了不少。   他们还是没有分开,反而双双去了大院。   果然,那颗粗大的凤凰树底下,站立着两个人影,一个是她,一个是蓝子轩。   见到古煊出现,蓝子轩已经行礼,而她,只是定定望着。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跑出来了!”他来到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果然感觉到一股冰冷。   冷君柔沉默依旧,但也没把手挣脱出来。   “朕送你回去。”古煊另一只手,开始拥住她,准备迈步时,忽被蓝子轩喊住。   “臣有件事想跟皇上谈谈,希望皇上能抽些许时间出来。”蓝子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古煊剑眉习惯性地蹙起,吩咐两名宫女先带冷君柔坐上龙撵,然后才问蓝子轩,“何事?”   蓝子轩沉吟一下,直截了当地道出,“柔……婕妤现在身怀六甲,心情是最重要的,请皇上多点关注和爱护她。”   古煊听罢,俊颜一凛,冷哼出来,“她是朕的女人,朕自然会呵护她,这要你说吗?”   “那皇上是否知道,她过得并不好?身为孕妇应该是圆润丰腴的,但她却憔悴异常。”蓝子轩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见古煊愣着不再吭声,于是接着道,“女人最伟大的时候便是怀孕生子那段时期,也是最需要关怀呵护的,皇上既然身为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那就应当负起重大的责任,务必令她身心健康,这是对她最起码的补偿!”   “你叫朕留下,就是为了这个?那没有别的了吧?朕还有事,没空听你罗里啰嗦。还有,朕的女人,朕自己会管,你只需做好你的本身,这些话,朕今天最后跟你再说一次,真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口中发出一些与你无关之事!”古煊凛冽的嗓音透着微愠,一口气叱呵完,留给蓝子轩一个冷冷的瞪视,大步往前,朝龙撵停靠的方向迈进。   上了龙撵,他炙热的眼眸直直盯着冷君柔,一会,问出,“你刚才和蓝子轩都说了些什么?”   冷君柔娇躯一颤,讷讷地应,“没什么,只是一些很平常的话语。”   古煊稍顿,直言道,“你不快乐?”   冷君柔心头霎时又是一个大颤,莫非……子轩又跟他说了什么?   “朕是你的男人,你却什么也不愿跟朕说,反而跟另一个男人说,你叫朕情何以堪?”古煊不悦的语气,夹杂着一丝酸味和苦涩。   这时,冷君柔接得很快,“我没有对他说过什么。”   “那他因何跟朕说你不快乐?”轻轻的一口气,从古煊鼻子下方逸出,他侧身,伸手按在她的两边肩膀上,幽邃的星眸望进了她清澈乌亮的瞳仁里去,嗓音变得柔缓了许多,“柔儿,朕是你的夫君,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朕说,而且,务必要跟朕说。”   冷君柔没有躲开,也定定回视,一脸呆然。   “你怀孕了,要保持心情舒畅,心里自然不能有郁结,这些天,你对朕所做的一切,朕真的很高兴,可是,朕总觉得不真实,总觉是在发梦,一切都太美好了,朕害怕它不是真的,你明白吗?所以,朕希望你能告诉朕,这一切都是事实,你是真的爱朕,甘愿为朕付出一切。”深潭似的俊眸,充满期待和热切,继续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在等她的肯定回复。   可惜,他等到的,是她别开了脸。   这倔强的丫头,爱折磨人的丫头,怎么总是这样让自己忧愁满腹和懊丧无措呢!   再一次叹气,他拥她入怀。   冷君柔还是默不吭声,但身子已经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前。   他们就这样轻轻相拥,直至回到栖鸾宫。   “朕中午要去陪太后吃饭,你自个吃了。”古煊送她到大殿便停止了脚步,还吩咐紫晴,“紫晴,好生照顾婕妤。”   “奴婢遵旨!”紫晴大声答允,看着古煊离开,目光转向冷君柔时,发现冷君柔仍旧呆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又是过了一会儿,她才再开口,“婕妤,您肚子饿了吗?紫晴陪您去膳厅?”   冷君柔却扯开话题,沉吟问道,“紫晴,是否每一个女人,最为信赖的人都是自己的夫君?”   紫晴陡然一怔,稍后,作答,“可以这么说。怎么了?婕妤因何突然这样问?”   冷君柔不再接话,美眸还是一片惘然,继续若有所思地盯着大门口,盯着古煊消失的方向。   紫晴皱着眉头,静静打量着,片刻后,再一次说出,“紫晴刚接触婕妤的时候,觉得婕妤人很冷淡,对什么都不在乎,后来慢慢发现,婕妤其实心里藏着很多心事,否则也不会眉宇间总凝聚着一股忧愁。于是乎,紫晴多次询问,希望能够分担婕妤的心事,但每一次,婕妤都避而不谈,紫晴便也作罢,毕竟,紫晴只是一个下人。可皇上不同,皇上是婕妤的夫君,是婕妤最值得信赖的人,皇上疼爱婕妤,最希望的就是婕妤开心快乐,最想做的事也自然是解开婕妤心中的郁结,所以,婕妤应该对皇上坦白,皇上是一国之君,无所不能,绝对会帮到婕妤的。”   他是自己的夫君,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紫晴说的话,跟古煊说的一样,那其他人又怎么想?   自己呢,是否也认为is这样?自己是否应该不再隐瞒下去,坦白地告诉他整件事,让他帮自己?可是,他肯吗?他说过,和冷家堡联盟,是因为那对朝廷有帮助。如今,他愿意为了自己去除掉一个对朝廷有帮助的大人物吗?   “一对夫妻想要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最基本的是要彼此坦诚,婕妤假如能够对皇上敞开心扉,皇上必定更加疼爱婕妤,两人的感情也会更好。婕妤今天忽然这样问,说明心中有这个打算,既然如此,婕妤何不跟着自己的心去做?”紫晴继续劝解着。   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假如是普通的夫妻,那还说得通,但,他是皇帝,自己真的可以永远陪在他的身边?等到自己人老珠黄、红颜逝去的时候,他还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心,猛然起了一阵揪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不是说好了,等报仇完毕就离开的吗?怎么会因为无法和他守到老而感到心痛。   冷君柔深深地吸着气,希望清新的空气能够压住心中的疼痛,能够冲散那些不该有的思绪。   发现冷君柔忽然全身抖动,紫晴大惊,赶忙上前,边稳住她边急声问,“婕妤,您怎么了?是否哪儿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阻止紫晴准备朝外张喊的举动,冷君柔总算慢慢地平复下来,一会,站起身来,“我肚子饿了,吃饭吧。”   紫晴依然胆战心惊不已,不觉愣了一愣,但也没呆愣多久,扶住冷君柔小心翼翼地朝膳厅走去……   ——   同一时间,慈曦宫。   古煊来到慈曦宫的时候,发现谢心怡竟然也在。   谢心怡见到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惊喜,连带请安的语气也透着微微的颤抖,“臣妾叩见皇上。”   倒是曦太后,淡定自如,“刚才林公公派人来禀告,说皇上今天中午会在这儿用膳,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抽空过来陪哀家用膳,真是奇迹啊!”   她话音中的讽刺意味,古煊自是听得出,于是内心马上起了恼怒,可他忍着不发作,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漫不经心地道,“三皇弟即将回京,不知太后有没有听过这事?”   太后眸光一晃,先是支开谢心怡,“怡儿,你一直不都希望皇上能尝尝你的手艺吗?快去厨房准备吧!”   谢心怡怔然,继而欢欣地应了一声是,且又对古煊福一福身,轻盈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于门外。   偌大的殿里,恢复了宁静,香气缭绕,暖炉散热,古煊和曦太后的影子在那淡淡白烟中显得异常清晰。   曦太后嘴唇轻轻抿着,侧目看向古煊冷漠的俊颜,缓缓问道,“皇上似乎很在意兰陵王回京这件事,莫非皇上已经得知他回京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对皇上不利?”   古煊继续寒着脸,沉吟片刻后,冷冷说出,“有几个朝臣,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三皇弟才是继承皇位的真正人选。”   “哦?有这等事?”曦太后立即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皇上这是从哪打探回来的消息?会不会搞错了?这事,只有哀家和皇上知道,哀家的嘴可是密实得很,莫非,是皇上亲自泄露出去?”   看着她那作弄虚伪的样子,古煊勃然大怒,直想一掌劈死她,但最后,他只是沉声叱喝出来,“听说最早知道的人,是左丞相!”   “左丞相?”太后先是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继而恍然大悟,“难道是……哀家记起来了,他曾跟哀家提过,孙子孙女都有了,假如能添个外孙,他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可怡儿进宫一年却未得到圣宠,他当时的语气挺严重,莫不是……他受刺激,变得语无伦次,而疯言疯语?”   “那怎样才能治好他这个疯病?”古煊几乎是咬牙切齿。   曦太后沉吟一会,迟疑地道出,伴着微微的叹息,“皇上是一国之君,可谓权大过天,可以为所欲为,可俗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船想要坐得稳,还是得下点功夫的。皇上贵为天子,除了发扬光大皇家基业,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柔婕妤是命好,可凭她一个人怎么也完成不了这项任务,哀家提议皇上,不妨多考虑几个。”   “是否左丞相有了外孙,他的病就会马上好了?太后确定?”古煊极力压着心头的熊熊怒火。   “当然,而且呀,他还会拼了老命去为这个外孙提供一个安稳的家园!所以说,一切都在皇上的一念之差!”曦太后说罢,再一次假惺惺地感慨出来,“皇上虽然对哀家是不怎么好,但哀家始终都把皇上当成亲儿看待,心里也一直希望皇上能够发扬光大先帝留下的基业,坐稳皇位的!除非逼不得已,哀家都会支持皇上的!”   古煊内心一阵嗤哼,回头,到一边的大椅坐下。   曦太后也跟过去,坐在他的旁边,锐敏细长的双眼一直泛着复杂诡异的精芒。   一会,谢心怡来了,说是饭菜已经弄好。   于是乎,太后和古煊双双起身,朝膳厅走。   干净宽大的饭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佳肴,其中两道菜,是谢心怡精心炮制的。   得到曦太后的暗示,她大胆地为古煊讲解她的心血。   古煊一直沉默,俊颜沉着,静静地吃。   太后脸上则挂着淡淡的微笑,内心里,被目的达到的得意所充斥。   一顿饭,就在大家各怀心思中结束。   古煊片刻不留,已找借口离去。   太后便也不挽留,因为,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谢心怡,而且,要布置下一步棋。   谢心怡一听这震撼人心的消息,首先是难以置信地震住,从中出来时,激动欲哭,“姨娘,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姨娘几时骗过你了?”太后依然笑吟吟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受到质疑而不悦。   “可是……可是……”谢心怡还是结巴不已,忽然想起某件事,暂且收起激动,“那冷君柔那贱人肚里的孩子呢?我们不要了?”   “你都有自己的亲骨肉了,还要那个孽种来做何?”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可是……她怀孕在先,皇上还那么宠她,那孽种说不定会成为太子。”   “太子?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那我们现在怎样做?计划都打乱了,我们还要不要实行保护政策?又或者,趁机找人把那孽种弄掉?”谢心怡开始目露凶光。   “皇帝这次是逼不得已答应了我的要求,但具体心里怎么想,我尚不清楚。这野种,狡猾得很,哀家上次正因为轻易相信他,被他骗过一次,这次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无论如何,绝不能再白白浪费。”曦太后愤愤不平的语气,愤怒的火眸瞄了一下谢心怡,“何况,你的肚皮也要争气才行!”   谢心怡脸色一囧,“那就是说,我们暂时先留着那孽种,做好两手准备?”   “嗯。根据祖训,立皇后的事,要通过哀家的批准;立太子的事,则要通过朝堂,所以,这事,不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如何能尽早怀孕。对了,你去找何太医,他有专门生儿子的秘诀,你记住,这步棋,只能赢,不准输,知道吗?”   “怡儿明白,怡儿谨遵姨娘的教导!”谢心怡频频颔首,喜悦之情再一次自胸口荡漾开来。   曦太后也微仰着头,唇角轻扬,勾出了一抹自信狂妄的笑……   ——   充满阴谋的白天过去后,悲伤的黑夜紧跟着来临人间。   由于是月底,天空已无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在苍白无力地眨动着浅浅的光。   天气一片寒冷,夜风呼啸,不停吹拽着挂在殿门口的琉璃灯,顺着那个风向,正好把光折射到殿前的槐树下。   两个纤细的人影,在树底下静静伫立,大腹便便的是冷君柔,娇小玲珑的是紫晴。   出到这儿已有半个时辰,冷君柔不顾疲倦和吃力,就这样站着,出神地望着遥远而黑暗的苍穹。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忖,她终决定把秘密告诉他,让他为自己做主,为自己安排。熟料到,她等了一个晚上,等到的并非他的人,而是……他已夜宿瑶华宫的消息。   还记得前几天的某个晚上,为了阻止他去找冷若甄,自己不惜主动用美色挽住他,而这些天,也一直都是自己给他陪寝,就在自己为曾经的羞辱付出而感到欣慰、在自己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时,不料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   他是皇帝,注定了不会独宠一个人,无论是谁,尽管曾经不顾廉耻、多么卖力地取悦他,曾经给他带来多大的销魂与痛快,他都不会改变风流滥情的个性。   自己,也不例外。   “婕妤,二更天已过,您进去吧。”猛然,紫晴轻轻按了一下冷君柔的藕臂。   冷君柔不语,身体动也不动,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世界。   紫晴见状,不觉更加愁眉苦脸。早知道,自己另找一个借口,说皇上出宫了,而非如实禀告皇上留宿瑶华宫。   冷君柔虽然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但有些事还是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就像今晚,眉梢之间皆流露出欢欣和期待,连吃饭也比平时多了一半,还早早就洗浴。怎么看,都是在期盼皇上的到来了!   谁知结果却是……   心里深深叹着气,紫晴为她感到难过和心疼,开始搀扶她,“婕妤,听紫晴的话,回去睡吧,皇上明晚应该会来的。”   “紫晴,我想在这里睡。”冷君柔总算开口,还轻轻甩开紫晴的手。   房里的那一张床,满是他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影子,只需一躺下,便会想起两人恩爱的画面,所以,她不想躺在上面,不想让那逝去的甜蜜来加重心里的痛。   “婕妤——”   “去吧,帮我拿张席子出来,铺在这儿给我睡。”冷君柔越想,心中越是恐惧,忽然整个人朝紫晴伏去,“紫晴,求你,求求你了!”   紫晴及时搀扶住她,声带哭意地拒绝,“不行的,婕妤,怎么可以呢。现在天寒地冷,您又有孕在身,怎么可以露宿野外,怎么可以睡在地上。”   “没事的,我不拍,我受得住!”天寒地冷更好,正好让那无情的寒气麻木自己的神经,冻结自己的思想,那么,自己就无需被各种思绪折磨得痛苦不堪。   “不,真的不行,就算婕妤能受得住,那小皇子呢?婕妤别忘了,您现在怀孕,所以,您要顾及小皇子,来,请随紫晴进屋,快进屋睡吧,皇上若然知道,一定会心疼的。”   小皇子……宝宝……宝宝!   冷君柔迅速伸手,覆在腹部。   是的,自己现在是两个人了,自己可以不顾,甚至可以冷死,但宝宝不能。   前天晚上,他如常跟宝宝说完话之后,还另外补充了一句,说从今以后,他每天晚上都会跟宝宝聊天,直至宝宝出来。   可现在呢?沉醉于温柔乡中的他,还否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   应该不会,绝对不会的,他的承诺,从来都只是信口开河,从未实现过,也只有自己,一次次地相信他。   这些日子,明明是另怀目的地和他在一起,奈何,他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自己还是深深地记住,尽管不断地自我告诫和压抑,自己终究做不到彻底忘情!   而他,一副情深,满口甜言蜜语,事实上通通都是骗人的,专门骗自己这个傻傻的、笨笨的女人!   冷君柔,醒醒吧,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你这样干等,人家知道吗?他此刻,正在欲海中销魂,有另一个女人正卖力地取悦着他,他正对那个女人说出了千篇一律的“誓言”呢!   明知自己应该动身回屋,然而脚下仿佛被钉住了,冷君柔仍旧不顾疲惫地站着,看着黑空中那几颗死命挣扎的星星,她猛然觉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颗,明知接下来会慢慢消失,但还是苦苦地做着挣扎,准备坚持到最后一刻。   三更钟鼓响起,她仍在痴痴仰望,由原先的站立改为到旁边的石墩坐下。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她坐在了宽大的椅子里,胸前抱着两张棉被,哀伤的眸子继续朝那寂静的夜空呆望。   天破晓了,那几颗努力挣扎的星星也跟着消失了,而她,也已屈膝蜷缩在椅内,双眸闭着,睫毛湿湿,苍白的容颜挂着未干的泪痕。   紫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彻夜不眠,布满哀伤悲愁的脸庞上,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尤物皇后·正文 068 爱恨交缠   栖鸾宫,喝声震天,屋顶几乎被掀起,所有宫奴皆惊恐不安,浑身都在发抖,战战兢兢地偷瞄着殿中央那个满面怒容、额爆青筋的高大人影。   “皇……皇上请息怒,奴婢以后必定谨记,再也不会让婕妤受半点损伤。”紫晴跪在最前端,身体哆嗦不已,声音也颤抖得几乎说不成话。   其他宫奴也急忙跟着保证,“奴才们该死,奴才们以后会看好婕妤的!”   这时,林公公走了出来,跟古煊禀告,“皇上,陈太医已给柔婕妤诊断过了,请皇上进内。”   继续对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冷冷怒瞪了一眼,古煊这才转身,走向冷君柔的寝室。   他一进内,陈太医刻不容缓地汇报,“柔婕妤有孕在身,身体机能相对比较弱,如今一夜吹风,导致染了风寒,幸亏发现得早,病根尚未深入。”   “那就是说,她没事,那她何时醒来?”古煊焦急的心总算平复了些许,脸上的愤怒神色也没那么骇人了。   陈太医沉吟一下,说出另一个问题,“由于柔婕妤有孕在身,不能乱服药,所以……恳请皇上容许臣好好斟酌研究,在治好柔婕妤风寒的同时,不影响到小皇子的健康成长。”   “什么?你是指,朕的皇儿有生命危险?”古煊好不容易放下些许的心猛地又高悬起来,俊颜也黑了一大片。   “呃,不,当然不是!皇上请别着急,请息怒。微臣说了,孕妇比较容易犯日常小病,那自然也就有对症下药的配方,柔婕妤身份高贵,小皇子更是矜贵无比,微臣必须十分谨慎,确保柔婕妤和小皇子都安然无恙,因此才请求皇上给臣一些时间,好好斟酌如何尽快治好柔婕妤。”   “那还不赶紧去!”古煊冷冽的嗓音,怒气不减。   “是,微臣这就去,这就去!”   陈太医灰溜溜地走开了,林公公于是出声安抚古煊,“皇上请别急,柔婕妤和小皇子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古煊不语,迈步走到床榻那儿,先是站着注视片刻,随即侧身在床沿坐下。   林公公见状,便也不做打扰,悄然离开。   整个室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古煊神眸炯亮异常,牢牢盯着冷君柔那张苍白如纸、了无生气的脸庞。   今天刚下朝,就见紫晴匆匆过去禀告,说她染了风寒,病倒了。   连国事也不理,自己急忙跑来,看到她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自己俨如心胆俱裂。得知她的病因是由于昨晚在院子里露宿一夜所致,更是心疼又气恼。   这些天,自己都和她睡在一起,昨晚没有过来,其实也想过她会不会起啥反应,譬如,难过、伤心甚至生气之类。但万万料不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且惩罚自己,一点也不顾腹中的胎儿!   假如她不是病倒了,再假如她没怀宝宝,他真想把她倒吊起来,狠狠地打她一顿屁股,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倔强和任性。   “娘,柔儿错了,真的错了,您明明教过柔儿,说这世上的男子皆薄情寡义之人,叫柔儿别动情,柔儿就是不听,如今,柔儿受到惩罚了,是柔儿活该……是柔儿自作孽……”蓦地,一声梦呓自己冷君柔嘴里发出,只见她双眸紧闭,柳眉蹙起,娇唇轻颤不停发出痛苦而悔恨的呢喃,“柔儿很痛苦,很难受,柔儿不想再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柔儿不想报仇了,只想跟娘走,有娘在身边,柔儿不会受到欺负,娘,您把柔儿带走吧,求您了,求求您了……”   她的手忽然抬起,在空中到处乱舞乱抓,古煊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让她握住,同时,看到她恢复了平静。   手,被她紧紧地拽住,仿佛是捞到救命稻草一般。古煊内心的怜惜不觉更深了。   刚才的话,他是听清楚了,却不完全明白个中意思。   这世上的男子皆薄情寡义之人,原来,她的冷情是她娘亲的教育所致。   她娘为何教她这样的道理?莫非,她娘亲被男人抛弃过?   还有,她说什么报仇?找谁报仇?早前,自己问她的时候,她大概说了,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劈死了,那就不存在于她娘被抛弃,难道是,她娘后来另结识了一个男人,被那男人抛弃?那男人,到底又是谁?   其实,他曾经根据她娘墓碑上的名字派人暗中调查,无奈都没有结果。叫这名字的女人,要么就是20以下,要么就是五十岁以上,而且,这些人都还在世。   另外,她刚才在梦呓里好像还说过,叫她娘亲带她走,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活了?难道这个世上就没人值得她留恋的?自己呢?还有皇儿呢?都比不上她娘亲重要?   “柔儿,朕知道你昨晚很难过,可朕是皇帝,朕也有无奈的时候呀。不过,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只要记住,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给你和皇儿提供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为了保护你和皇儿,为了……朕曾经对你许诺过的一生一世。”古煊开始移动被她紧紧握住的手,一起来到自己的脸上,让她娇嫩柔滑的手背摩挲着自己粗糙的面颊,“将来,朕会告诉你整件事,会让你知道,朕爱的人还是你,而且,只有你,知道吗?你别胡思乱想,别再给朕添烦恼,那样,朕才能更快地把事情处理好,明白吗?”   他就这样丁丁望着她,心里默默地诉说耳环念叨,宽厚的大手一直裹住她娇小的手,另一边手还不时的伸出,轻轻抚摸她憔悴的容颜。   直至陈太医再一次进内。太医已经弄好药,也煮了,林公公和紫晴正随他一起进内。   紫晴本打算给冷君柔喂药,但被古煊阻止了,只见他先将依然昏睡中的冷君柔托起,让她躺在自己的胸前,然后,由紫晴端着碗,他自己腾出一只手来拿调羹,一口口地喂给冷君柔。   起初,冷君柔不吃,令他既焦急又懊恼,后来在太医等人的协助下,冷君柔总算把药吃了进去。   “柔婕妤很快便会醒来,皇上无需过于担心了!”陈太医边收拾东西,边禀告。   古煊没给回应,注意力继续停在冷君柔的身上,估计是药苦的原因吧,她非但柳眉微蹙,整个小脸也皱成了一团。   先是被她这小女孩神态逗得一阵苦笑,他随即伸手,抚平她皱住的地方,还宠溺刮着她小巧的鼻尖,丝毫不顾旁边有人在。   稍后,林公公不得不打破这温馨的画面,“皇上,午膳时间到了,请皇上先用膳。”   古煊仿佛没听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林公公不解风情,准备再做提醒,却被紫晴及时阻止,接到紫晴挤眉弄眼的暗示后,他改为躬身拜别,与紫晴、陈太医暂且离去。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古煊依然沉浸在对冷君柔的宠溺动作中,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他不禁想起了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发出会心而满足的笑,冷峻的面容渐转温柔,俊朗深刻的轮廓也因此显得更加迷人更有魅力。   他就那样不知厌倦地注视着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幽幽转醒,那双迷离动人的水眸与他碰上。   “柔儿,你醒了?身上还有没有不适?都好了吗?”他惊喜交加,低沉的嗓音出现罕见的颤抖。   冷君柔不语,只是呆呆望着他,脑海在追寻过去的片段。她记得……当时,自己一直在等,等到星星消失了,天空泛起灰白了,然后感觉很累,很累,终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后来,自己好像看到了娘亲,娘亲说,不想自己在世上痛苦,打算带自己走。自己也一口答应了,准备带宝宝到另一个世界,三人一起生活,无忧无虑,再也不用因为仇恨而愤怒,不用因为等待而饱受折磨。   自己就那样低着头,任由娘亲牵着自己的手一直往前,走着走着,忽然耳际传来一个声音,叫自己睁开眼,说幸福之门到了。   于是,自己睁眼,抬头,想不到……根本没有什么幸福之门,有的只是他!   “柔儿,你肚子饿了吧,要不你先躺一会,朕去命人把粥端来。”古煊又道,看着她那千变万化的小脸,其实他想问她在想什么,不过,考虑到她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填饱肚子,他便暂且忍住。   轻轻挪动一下身体,他把她放回了床上,大手从她颈部轻轻抽出,准备起身,却被她忽然拉住。   眼中泛起疑惑,他看着她,“怎么了?你放心,朕只是去叫叫紫晴,朕会马上回来的。朕还要亲自喂你吃饭呢。”   冷君柔沉默依旧,芊芊玉手,仍牢牢拽住他。   古煊更加困惑,抿一抿唇,拧头,大声朝外面喊了一句,房门打开之后,林公公和紫晴双双进来。   看到冷君柔已醒,两人皆欢喜不已,特别是紫晴,不顾古煊在场,扑到床前握住冷君柔的一只手,哽咽出来,“婕妤,您总算醒了,吓死紫晴了,呜呜呜……”   白皙的手指微微的抖动,继而缓缓爬上紫晴的脸庞,轻轻拭擦着那不断滑下的泪水,冷君柔眼带歉意,望着紫晴。   紫晴泪水不觉流得更凶。   最后是林公公小心谨慎地提醒,紫晴总算停止哭泣,面色窘迫地给古煊行了一个礼,娇小的身影一缕烟似的溜了出去。   陈太医趁机给冷君柔再做一番检查,而后欣然地汇报,说冷君柔的风寒已经消退,腹中胎儿也没事。   古煊总算放下心来,在紫晴端来上等小米粥后,他像刚才喂药一样,亲自喂到冷君柔的嘴边。   冷君柔一直都没说过话,但也张嘴一口一口地接住粥,连续吃了两大碗。   到了房内又只剩他们两人时,古煊开口训话,严肃的嗓音,透着疼爱,“昨晚的事,朕听紫晴说了,以后不准在这么任性了知道吗?朕以后要是没空过来,你自己先睡,都要当娘了,还这么任性,你难道不知要对皇儿负责吗!”   负责?那他呢?他是宝宝的父亲,他是否也该负起责任?要不是他,自己会害怕单独面对这张床而宿外吗?一想起昨晚,冷君柔尚未痊愈的心蓦然又被撕裂开来。于是,她甩开了他的手,推开他。   古煊怔了怔,迅速再次拥住她,责备的语气依然带着宠溺,“瞧,你又来了,你年纪虽小,可也不能这么任性呀。对了,你想不想去拜拜你娘,想不想跟她说说话?朕再带你出宫一趟,但前提必须是,你得听话,尽快好起来。”   冷君柔听着,愣住,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古煊不再吭声,大手重新爬上她的脸庞,先是撩拨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而后,轻抚她精致的五官。   冷君柔心潮起伏不断,惘然的眸子是越来越迷惑,由于病还没好,不久她便身不由己地再次睡去。留下古煊则继续满面思云地凝望着她……   或许是因为古煊的许诺鼓励,又或者是因为太医的良药奇效,冷君柔的风寒于第二天就彻底退了,第三天,本是兰陵王抵京的日子,可由于途中受到风雪阻挡,延迟了回京的路程,古煊便索性选在这天带冷君柔出宫,前往城北的墓园。   像上次那样,他亲自扫除坟墓周围的杂草和大雪过后残留的杂物,还帮冷君柔摆放祭品、点香、烧纸钱,整个过程态度皆非常严谨耳环恭敬。   冷君柔不再像以往那样诉说衷肠,而只是静立坟前,一手轻轻按着隆起的腹部,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上的名字。   倒是古煊,烧完纸钱后,拥住冷君柔,对着坟头朗声说出,“娘,朕又来看你了,朕上次跟你保证过,会好好照顾柔儿,这次,朕依然想说,朕的承诺不会变。朕会爱她一辈子!不过,朕希望娘能帮个忙,柔儿她真的很不乖,一点也不听话,你老人家在天之灵,多多指点一下她,她就要当娘了,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他的话,冷君柔自然也听到了,眼神稍微地晃动,但依然没有吭声。   接下来,他们又是呆到上次那个时间才离开。回到皇宫,用过午善后,古煊去御书房忙碌,一直到晚上才过来。   他搂着她,躺在宽大柔软的床褥上,深深汲取着来自她身上的独特幽香。这几天晚上,他都陪她睡,没做过任何越轨的动作,但今晚,她病好了,他开始变得不规矩了。   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当她准备探手进入时,被她及时阻止。   “柔儿——”他不满地嘀咕出声,见她没有反应,继续抱怨,“朕都忍了好几天了,你让朕乐一乐吧。嗯?”   冷君柔沉默如旧,手依然使劲按在他的粗壮的手腕上,她,再也不想让他那不干净的身子玷污自己!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古煊语气一转,“还在为朕宠幸良妃的事生气?其实……其实……你忘了朕在你娘坟前说的话吗?朕会照顾你一辈子,一生一世,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哼!冷君柔内心里忍不住嗤哼。   “你怀孕差不多6个月,说明朕只有2个月和你欢爱,所以,你让朕先谋取多点福利,补偿接下来不能欢爱的那三个月啊。”古煊开始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与白天在人前那副威严冷峻形象真的天渊之别。   可惜,冷君柔丝毫不为所动,已经哼出声来,“后宫嫔妃无数,只要皇上说一声,她们必定主动扑过来,皇上又怎么会面临欲火得不到纾解的痛苦?”   她果然是在吃醋,这小东西,想不到她也会冷嘲热讽!古煊心中简直哭笑不得,忍不住揶揄她,“是吗?那你到时候能不保证不再去院子里睡?不再染上什么风寒,又让朕吓破胆一次?”   霎时,冷君柔俏脸一变,贝齿用力咬在娇唇上,一会,发觉他又开始动起来,于是再度抗拒出来,“臣妾很累,恕不能服侍皇上,皇上若然真的忍受不住,那请皇上去找其他嫔妃吧,臣妾……保证不会再出去外面睡,不会再惊动圣驾!”   噗嗤——   一声轻笑,自古煊嘴里发出,他长臂一收,重新把她搂进怀中,且将她的脸拧了过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先是用溺爱的目光对她注视了片刻,继而在她额前落下一个怜爱的吻,开始闭上眼睛,他那双色色的手,已经不再游动。   冷君柔身体轻微的硬化,呆望着他,不久,听到他鼻子下方传出了有条不紊的呼吸声。   脑海更加的混乱,千丝万结理不出头绪,她就那样不知所思地凝视着他,看着他那因为睡着了而显得异常柔缓俊美的面容,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   然而,到了差不多触碰到他的脸庞时,又及时停止,且重新放了下来。   她略微低头,依偎在他的怀中,静静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也缓缓阖上了眼眸……   ——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今天早上已经停止,太阳出来了,大雪慢慢融化,到处一片清凉爽快。   不过,奢华的瑶华宫内,空气里凝聚着一股憋郁沉重的气氛。   殿中央的一排大椅上,分别坐着冷若甄、上官素若、冷若兰,还有冷睿渊的妻子——上官燕。   原来,自从冷家堡和朝廷联盟后,朝廷特别赐了一座位于皇宫附近的大别苑给冷睿渊,考虑到冷若甄刚进宫,上官燕便不急着回冷家堡,而是先在别苑住一段时间。   今天闲着无聊,她带着小女儿进宫,不料却听到一个令人气结的消息。   “那个柔婕妤,不就长得好看一些吗,可是大姐也不差啊。当时我就说了,爹爹不该那么轻易和皇帝联盟,看,皇帝反悔不认人了!”年少轻狂的冷若兰,得知姐姐又被冷落了,忍不住打抱不平。   冷若甄满脸愁容,却也赶忙阻止冷若兰,“小妹,这是皇宫,切忌胡乱说话!”   “甄表妹说的不错,皇上分明是在故意刁难,假如这话传到皇上耳中,更加会借此来冷落甄表妹的!”上官素若毕竟是进宫多年,说得很有道理。   上官燕由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都在沉思。良久过后,总算开口,“对了,那贱人是什么来历?真的只是一名孤女?”   “她本是德妃带进宫的人,后来走了狗屎运,被皇上看中,皇上调她去当侍女,还宠幸了她,珠胎暗结。我派人调查过,但都查不出她的真正来历,只知道她有个娘亲,已经死了,如今葬在城北的一个墓园,是德妃帮她安排的。”上官素若迫不及待地分享出曾经调查回来的消息。   “她也姓冷是吧?那她父亲叫什么?”上官燕又道,美艳的容颜依然非常淡定从容,嗓音也很平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冷若甄颔首,“女儿上去试探了她一下,可惜她防备得很,只说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跟的是娘亲的姓,对了,她娘好像叫冷燕芝。”   “冷燕芝……哪个燕?哪个芝?”   “燕子的燕,芝麻的芝。”冷若甄顿了顿,“娘,怎么了?难道您认识?”   燕子的燕!那就不是了!   上官燕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再接话。   “她肯定是个野种,否则不会随她娘亲的姓,她娘肯定是个婊子,才生出她这个没爹养的狐狸精,她也跟她娘一样,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冷若兰又开始插话,稚气的脸庞怒气满布,“听说她上次在我们堡中,还要大师兄带她游逛,瞧,大师兄也被她迷住了!”   “对了,甄儿,她长得怎么样?”上官燕猛然又道。   “长得确实不错,特别是那气质,不是……不是女儿能比的!”冷若甄神色不觉更加黯然下来,娇柔的嗓音也尽显悲怅,“爹爹好不容易为甄儿讨到公道,而皇上而皇上那天晚上也来宠幸了甄儿,甄儿还以为,好运会持续下去,却不料,美梦是如此的短暂。”   “那贱人一副清纯样,实则心计比我们都厉害,她持着皇上宠她,用生病博取同情,听说皇上得知她染了风寒后,气得几乎把整个栖鸾宫都拆了,还警告陈太医,要是她们母子有任何闪失,陈太医一家都得陪葬。皇上还亲自给那贱人喂药,放下身段哄那贱人开心,前天还带她出宫拜祭她的婊子娘亲。”上官素若则再次愤愤不平地汇报,语气和神态既不甘羞愤,又嫉恨不满。   “不如叫爹爹别跟朝廷联盟了,把正在边关助战的弟兄们都叫回来。还有,带大姐一起回去,我们给大姐另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冷若兰也是越来越气愤。   可惜,她那不经大脑的话语,又马上遭到上官燕轻斥:“兰儿,你闭嘴!你大姐清白都被他毁了,还离开作何?真是说话没用脑子!”   “我……”   “不错,甄表妹已是皇上的人,自然应该继续留在皇宫,就算离开,也是那贱人离开,而非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把那贱人除掉!对了姑姑,你们堡内高手如云,不如……派个人直接干掉那贱人?最好,来个一尸两命!”上官素若喷怒的火眸,开始涌上一丝歹毒和阴狠。   “不行的,宫内戒备深严,我们未必能动得了她,就算真的成功,依照皇上对她的宠爱,必定追查到底,万一被查出来,非但我不能翻身,就连爹爹也会受到殃及。虽说爹爹是江湖盟主,但那终究是皇帝,他的势力还是比我们大很多,爹爹上次为了我而去威胁他,恐怕已经激起他的怒气了,我不想……爹爹再因为我而危及性命!”冷若甄频频摇头,说着说着,眼泪就那么滚出来了。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把上官燕弄得好不心疼,于是起身走近去,拥住冷若甄的双肩。   冷若甄不觉更加悲伤难过,低泣出来,“娘,我该怎么办?我不要独守空房,您教教甄儿,甄儿应该怎么办?万一皇上再也不来,甄儿还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那一声声哭泣,宛如一把把刀刺着上官燕,她眸光一凛,面容一沉,轻抚着冷若甄的脊背,“甄儿,娘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亲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说罢,她稍停片刻,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大门口,冷道,“我想见见那个冷君柔,上次我没怎么留意,这次,我想看清楚她长得怎么样。”   “兰陵王明天抵达京城,皇上会设宴款待他,还叫所有的嫔妃一起参加。根据她现在得宠的程度,皇上明晚必定带她在身边的,姑姑明晚可以找个借口参加!”上官素若立时献计。   “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四妃参与宴会,均可携带一名家眷在旁。娘亲是甄儿的娘,正可以陪整儿出席!”冷若甄也已停止哭泣,抬起脸来。   “嗯,我正好可以近距离看清楚她!看她……是否也长得一副狐媚样!”上官燕意味深长地道出一句话,语气煞是冰冷,那双复杂深沉的眼中,泛起了阴森诡异的光芒…… 尤物皇后·正文 069 五雷轰顶   为兰陵王举办的洗尘宴,比以往的宴会都要隆重和热闹,可见古煊是何等重视这个皇弟。   傍晚先提前吃了点东西,冷君柔开始由紫晴等人帮忙打扮,然后坐轿子前往养心殿,再随古煊出发去颐和殿。   一路上,古煊都牵住她的手,轻轻揉摸着她的指间骨节儿,并没说话。   冷君柔也沉默不语,静静地享受他给予的宠溺和呵护。   这几天夜里,他都安守本份,只是单纯地拥着她睡。   他的极力压抑,她自然是感觉到了,却并不像以前那样委曲求全,主动去取悦他。一来,接受不了他那碰过别的女人的地方再玷污自己;二来,事实证明,不管自己曾经多卖力,都无法令他完宠自己一个,无法阻止他去宠幸别的嫔妃,特别是冷若甄。   所以,不管他是否欲火焚身,她都直接用一句“很累,为了宝宝安全,我们还是忍忍吧”拒绝了他。   “在想什么?”猛地,一声低唤在耳边响起,格外清晰。   冷君柔回神,看到了古煊高深莫测的俊颜。   “柔儿,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告诉你心中的想法给朕?”他接着道,淳厚的嗓音充斥着一股懊丧。   冷君柔依然不语,而且,垂下了头。   曾经,她想过把心里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但结果事与愿违。她不禁在想,那是不是娘亲在冥冥之中的安排,娘亲觉到他不会帮自己,故认为不该把那件事告诉他?   所以,她决定,不再对他坦白此事,起码,不是现在。   正如紫晴所说,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到宝宝平安出来,自己再孤注一掷,夺取皇后之位。   后宫之首,象征着至高无上和尊贵无比,可也象征着悲哀。然而,这是自己实现报仇大计的主要途径,甚至是唯一的途径。   “小魔女,到了!回神吧!”突然,又是一声轻轻的呼唤。   冷君柔先是被这称号怔了怔,呆望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动身,小心谨慎地从龙辇走了出来,继续任他搀扶着走进殿去。   像上次那样,殿内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先是大臣们对古煊恭迎朝拜,然后是兰陵王正式登场。   兰陵王不愧是出自皇室,外表、气度、神态等皆属上乘,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出场,更是引人注目,摄人心魄。   听说除了兰陵王,古煊还另外有几个弟兄,有的住在京城,有的则像兰陵王那样分到各个封地,不过并没兰陵王这么强势和出名。   一系列的形式礼仪之后,紧接着是歌舞昇平。   冷君柔兴致缺钱,心不在焉,趁古煊下去和大家对饮,她便也带紫晴离开大殿,出到院子里。   如自己所料,冷睿渊也来了,不过这次,并非一家几口坐在一起。那个上官燕,竟然跟在了冷若甄的身边。也是,冷若甄现在是皇帝的妃子,还是四妃之一的良妃,她这个身为良妃的娘亲,自然是抓住机会炫耀,昭告天下了。   下过决心不去看她们的,可自己就是忍不住偷瞄,正好发现,上官燕也盯着自己看,眼神除了仇视,似乎还有愤怒,简直想杀了自己似的。   哼,她这在为她的宝贝女儿泄愤吗?   不知紫晴从哪得到的消息,说冷睿渊威胁古煊,要古煊宠幸冷若甄,那晚,古煊正好去了,第二天,自己因为染了风寒,正好阻断了冷睿渊的目的。   那上官燕和冷若甄霸占冷睿渊这么多年,娘亲和自己却躲在暗处没人过问,如今,自己占着古煊,这可否看成是因果报应呢?   想罢,冷君柔憋闷的心陡然窜起一丝凉快,仰头,望向遥远的夜空,欣然默念了出来,“娘,您看到了吗?其实女儿的付出并非毫无结果,接下来,女儿还会让冷睿渊那负心汉知道,我是他的女儿,是他抛弃了的女儿,还会让他知道,我恨他,永远都绝不原谅他,我要拿他的血,祭娘亲在天之灵!”   紫晴一直默默留意着冷君柔,发觉冷君柔的神色忽然有点异样,不由关切询问,“婕妤,你冷吗?”   一会过后,冷君柔才定神,看着她,摇头。打从入冬后,紫晴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   于是乎,两人恢复沉默,继续各有所思地凝视天空。   不久,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斯文俊雅的嗓音,“臣弟兰陵王叩见柔婕妤!”   是他!兰陵王古扬!   近距离看,总算看清楚了他的轮廓。和古煊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古煊是冷峻俊美型,他则是温柔隽秀型,英俊的五官线条柔和,眼睛闪烁炯亮,泛着某种光。   “奴婢给兰陵王请安!”紫晴已经行礼。   冷君柔也福一福身。   “柔婕妤有孕在身,不必拘礼!”古扬连忙阻止冷君柔,继续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冷君柔的面前。   冷君柔愣了愣,便也接过,是一副画卷,画中的人……是自己!   “三年前,本王有次上山狩猎,不幸中了陷阱,被一位姑娘所救。姑娘貌美如花、出尘脱俗,就像是仙子下凡,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在本王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忍不住画下姑娘的倩影。”兰陵王自顾述说,炙热的眼神仍牢牢盯住冷君柔,胸间波涛滚滚。   冷君柔也愣愣地回望着他,脑海渐渐浮起一幕画面,三年前,自己上山采药,碰到一个年约20来岁的男子受伤,自己于是救了他,除了给他包扎伤口,并没与他交谈过半句。   “美丽的倩影,萦绕于心头,我试着到处寻找姑娘,可惜都没有结果,我当时在想,莫非她真的是神仙,否则,我为何找不到她?直至今天,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可惜,仙女已经……嫁做人妇,尊为皇上最宠爱的柔婕妤!”淡淡的语气,充满了无限的伤感,他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美丽如昔的娇颜,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霎时骤转黯淡。   冷君柔更是震慑得几乎摇摇欲坠,她及时扶住紫晴的手,好以稳住不让自己跌下。当时,救了他的几日后,自己随娘亲迁徙到下一个新地方去了。   空气里,有了片刻的安静,他们彼此对望,静静地对望,最后,是兰陵王开口打破沉默,“臣弟先回殿,柔婕妤也别久留,这里风大,以免着凉。”   眼见他就要转身,冷君柔及时喊住,将画像递回给他,“王爷,你的东西……”   兰陵王稍顿,看了看画卷,视线回到她的脸上,意味深长地道,“梦醒了,一切都已成过去,再也不会重现。画像,你留着吧,算是……臣弟给柔婕妤的见面礼!”   说罢,他彻底转过身,毅然离去。   冷君柔娇唇轻颤,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紧紧拽住画像,呆呆看着他慢慢走远,看着看着,发现另有一个人影闯入眼帘,跟古扬擦肩而过,缓缓朝自己靠近,是……古煊!   不一会,他来到了她的面前,眸色复杂幽暗,注视着她,同时瞄到了她手中的画卷。   刚才,他正和三皇弟对饮,三皇弟突然借故走开,他和其他朝臣干了两杯后,暂且回到台上,却发现,她的座位空空的,不见人影。   想到她一定是开溜出来了,他便也走出大殿,下意识地走向这儿,惊见非但有她,连三皇弟也在!   三皇弟怎么忽然跑来这儿?是巧合呢,还是故意的?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她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他记得,刚才和她过来的时候,她两手空空,这张纸,难道是三弟给她的?原因呢?照道理,她和三皇弟并不认识才对。   见她意图离开,古煊暂且从困惑中出来,拥住她,带她一起走向大殿,一路上,他没有说过话。而她,也是默不作声。跟在他们后面的紫晴,则满怀不解的拧着眉头。   进屋后,他们一直呆到了宴会结束。大家各回各位,古煊也带她直接去栖鸾宫。   两人已经脱了累赘的礼服,只着睡衣双双躺在床上。   像往常那样,古煊贴着她的肚皮,和儿子谈话,冷君柔则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聊天结束后,古煊躺正身子,侧目看着冷君柔,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刚才在颐和殿前的大院里,你跟三皇弟谈话了?”   冷君柔面色一怔,便也承认,眼睛并没有睁开,“嗯。”   “你们认识?”古煊接着问。   “三年前,我曾经救过他。”仿佛得知他会追问下去,冷君柔索性细说,“有一次我上山采药,碰上他受伤了,是我帮他给伤口上药、包扎。”   “你是泸州人?”   “不是!”   “那你们后来还有没有联系过?”   “没有。”冷君柔忽然打了一个呵欠,睁开的美眸,尽是疲惫。   古煊见状,停止追问,轻抚一下她的脸庞,声音转向柔缓,“困了?那赶紧睡吧。”   冷君柔微皱着眉,给他一个若有所思的注视,重新闭上眼睛。   起伏有致的呼吸声,轻轻地作响,古煊知道,她睡着了。   继续对着她那安宁恬淡的睡颜凝望一下,他起身下床,动作非常轻柔,走到旁边的柜子前,从其中一个抽屉取出她刚放进去不久的那张画卷。   打开看清楚画中人,古煊高大的身躯陡然僵住了。   一袭白衣若雪,容颜绝色倾城,神韵栩栩如生,整个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接近,且荡人心驰。   画中的人,根本就是她!   还有,画中的诗句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是三皇弟的笔迹,言语之间无不流露着倾慕之情。   他们两个,到底是何关系?难道真的如她刚才所言,他们只是意外相遇?倘若如此,三皇弟又因何画下她,还题了这么一句充满感情的诗句?   莫非……她是三皇弟的人?!她效劳谢心怡是假,借机成为自己的女人才是真?她的幕后主子,并非老妖婆,而是三皇弟?   不,不会的,自己早已查过,她和老妖婆无关,所以,她也不会与三皇弟有关,绝对不会。她是自己的女人,是皇儿的母后,她爱自己的,真心爱自己的!   内心说不出的混乱,古煊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在不断地说服自己,,可依然做不到彻底的淡定。   稍后,他把画像放回抽屉内,重新奔到床上,躺在她的身边,边轻抚她的脸,边在心里急切默念,“柔儿,不要背叛我,不要和三皇弟有关系,朕不希望,也不允许,绝对不允许,知道吗?希望事实的真相,真如你所说的,你和三皇弟只是碰巧认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除此,别无关系,别无关系……”   宁静的下半夜,他一直处于内心的不断挣扎和矛盾当中,到了差不多四更天,由于实在太倦,终也缓缓睡去……   ——   这天,又是一个下雪天气。   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乘着北风连绵不绝地往下掉落,像是眼泪化成的冰晶,来洁净这个肮脏的世界,将丑陋遮掩,还原世界的一片美好。   然而,真的可以这样吗?真的能遮盖住吗?   城北的一座墓园里,同样是白雪皑皑,丑陋的恶举,却光明正大地进行着。   只见几名彪悍的汉子穿着棉袄,头戴雪帽,手举锄头、铲子,正在使劲挖掘着那座坟墓,带领指挥的人,是个形体高挑的妇人——上官燕!   那天,她终于看清楚了冷君柔的面容,而且,也大约知道了怎么回事。   果然是她们!   她们当年没死,那小野种还已经长大成人,跟自己的女儿抢男人!   哼,真是造孽,自己和那贱人抢男人,如今,到了女儿这代,自己的女儿又和那贱种重复着一样的事!   曾经,自己说过不管怎样都会斩草除根,当年让她们侥幸逃过,如今,自己再也不会忽视,而且,先给这不知廉耻的贱人来个大惩罚!   就算她死了,也要鞭尸,好解自己的心头之火!   越想,上官燕体内的血液愈加飙升,到了差不多要爆发出来时,坟里面的棺木,总算被挖了出来。   那是一副上好的棺材,看来她走得并不寒酸!   “给我打开它!”上官燕咬牙切齿,命令出声。   “是,夫人!”几名大汉也应得响亮,敲敲打打,很快便把棺木盖子拿下,当无意间瞄到棺内的人时,无不发出了惊呼。   看着大家莫名的反应,上官燕很是纳闷,尽管没有臭味,可她还是捂住鼻子,缓缓靠近棺木,然而,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时,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了。   真的是她,果然是这贱人!冷燕芝!哼,原来是隐姓埋名了!难怪自己这些年来都找不到她们!   不过,她不是死了一年多了吗?为什么尸体会完好无缺?那张狐媚的脸,非但没有腐烂,反而美丽如昔,年轻如旧!   其实,当年安葬娘亲的时候,冷君柔曾经拜托谢心怡在尸体上抹一些防腐粉末,还有棺木的周围也撒上了,所以,尸体短时间内能保持得跟活人一样。   “来人,给我把她抬出来!”上官燕又是一声令下,气急败坏,在尸体刚刚被搬到地上时,她不由分说地揪住夏艳芝的衣襟口,扬起手,啪啪啪的,开始在夏艳芝两边面颊掌掴起来。   无情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旷野中不停作响,上官燕俨然疯了一般,使劲挥动手臂,不一会,夏艳芝白皙的面容立即转向青肿,由于她离世多时,即便尸体被保护,可体内的血液已经干涸,故她的面色没有活人的赤红,而只是又肿又黑,几乎惨不忍睹。   上官燕不解气,还命令那伙人把夏艳芝的衣服也脱掉。   本来,私下开棺已是对死者的不敬,那些汉子基于听命,勉强帮忙挖坟,可要脱去一个死人的衣服,那是何等的……大不敬!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上官燕继续叱喝,嗓音暴怒到极点,还指着最彪悍的两个汉子吩咐道,“你们两个,负责奸了她!”   她话音刚落,被指名的两个汉子马上目瞪口呆,什么……奸……奸尸?他们的主人,竟然要他们做出这样的事?虽说棺木内这个半老徐娘姿色不凡,肌肤也保持得滑溜溜的,但怎么说,那终究是个尸体,他们宁愿去找花姑娘,也不愿意这样啊,谁知道会不会惹了霉气!   其他没被指名的几个下人,暗暗庆幸好运的同时,开始动手解除夏艳芝的衣裳,很快地,只剩一件内衣和亵裤。   上官燕依然怒目切齿,先是来回扫视一番,火眸随即迸发出一丝阴狠毒辣的光芒,催促那两名大汉,“动手!”   两名大汉并没有立即照办,而是双双跪了下来,“夫人,请别这样,别叫小的这样做,您也知道,这样做会很晦气,而且,老天爷看着呢,请夫人为堡主、为小姐们积点阴德!”   上官燕一听,积羞成怒,“你们意思是说,我很坏?老天爷要收拾我?”   “呃,小的不敢,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只是想提醒夫人,请夫人找别的办法来处置她!”   “夫人,他们两个说的不无道理,虽说冷家堡很强大,可这民间的迷信,还是得遵从一下,这样,也能心安理得!”一直沉默于旁、负责服侍上官燕的嬷嬷也开口劝解,“夫人慈悲为怀,深得老天爷眷顾,赐给夫人一个好的夫君,夫人应该把这美德保持下去,让堡主永远深爱夫人!”   “夫人请饶命,夫人请放过我们!我们会再想办法帮夫人处置她的。”   大家纷纷跪了下来。   上官燕俯视着众人,又瞧了瞧被她打得几乎变成了猪头的夏艳芝,犀利阴毒的眼眸不停地转,准备不管她们,继续实行计划,不料,头顶猛然传来一阵痛。   噼啪——噼啪——   下冰雹了!   一片片雪花当中,夹杂着一颗颗石子大的冰雹,煞是奇异。   看着冰雹大颗大颗地砸向上官燕,嬷嬷赶忙冲过来,边抬手遮挡,边急声喊道,“夫人,您还被砸到吗?快,我们回马车去。”   挥如雨下的冰雹,除了打在上官燕的身上,那些汉子也不可避免,不过,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痛,反而内心有点儿欢喜,毕竟,这代表着不用他们去奸尸了。   为了彻底打消上官燕这个念头,他们于是主动护着上官燕,朝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其他人也跟着追去,不一会,坟前只剩夏艳芝的尸体静静躺在地面。   由于曝露在雪地里,加上冰雹的洗刷,原本抹在她身体表层的粉末已被慢慢冲掉,光滑的肌肤渐渐变得粗糙起来,恢复了她原本受病魔折磨的样子,更加是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距离坟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有个人影从那悄然走出,先是对着这个方向注视了一会,随即迈步冲上小径,驾马朝皇宫方向奔去。   ——   冷君柔的寝宫。   今天又下雪了,她本来打算出去赏雪,紫晴却说担心她万一又染上风寒,于是不让她出去,为了打消她的念头,紫晴还不惜搬出上次的教训,用大家的性命跟她请求劝解。   因此,她现在只能伫立窗前,看着那小范围的雪花过过瘾。   还记得上次,古煊曾经答允过陪自己认认真真地赏一次雪,可惜一推再推,每当下雪天,他都碰不上,就像今天,他还要陪兰陵王。   “婕妤……婕妤……”紫晴忽然走进,“德妃来了!”   紫晴话音刚落,便见谢心怡的身影跟着进内,不同于往日的面带微笑,今天的她,神色凝重,隐约带着惶恐和愤怒。   冷君柔不由得纳闷了一下,但还是开口淡然道,“德妃冒雪过来,有事?”   谢心怡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定定望着她,脸上还是那种让人看着便觉忐忑的神色,好一会,她终趋近过来,贴在冷君柔的身侧,低声说出某件事。   冷君柔犹如五雷轰顶,面色刷白,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浑身颤抖不已,悲愤的泪水已自眼中滚出。   紫晴见状,急忙扶住她,“婕妤,婕妤您怎么了?德妃娘娘,您跟婕妤说了什么?您到底跟婕妤说了什么?” 尤物皇后·正文 070 打入冷宫   冷君柔没给回答,不顾视线已被泪水模糊,不顾自己身怀六甲,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房外,边走,边嘶喊,“来人,为我准备马车,我要出宫,快,快!”   紫晴大惊,赶忙疾步追上,边扶住冷君柔,边劝解道,“婕妤,现在外面刮着风雪,您不能出宫呀。”   冷君柔不理会,很快便出到大殿,再一次吩咐那些宫奴,“小李子,齐公公,快,给本宫准备马车,本宫要立刻出宫!”   一听到她要出宫,几名宫奴皆愣住,他们的主子荣获圣宠,确实无人不知,可这毕竟是出宫,没皇上在旁,想出去谈何容易!再说,主子身怀六甲,根本不适宜颠簸。   这时,谢心怡也跟了出来,阻止欲再劝慰的紫晴,“你们别啰嗦了,现在事关重大,你们主子是势必出宫,赶紧去安排马车吧。”   “德妃娘娘,奴婢斗胆,请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刚才和婕妤说过什么?”紫晴便也顺势问出心中的疑惑,对谢心怡,她始终保持着警惕和防备。   谢心怡拒绝告知,冷道,“你们当奴才的,只需听从主子的吩咐就行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奴婢是皇上专门派来照顾婕妤的,如今婕妤要冒雪出宫,这根本不是一件小事,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所以,奴婢一定要问清楚!”紫晴也不甘示弱,注意力再次回到冷君柔身上,语气转为苦苦哀求,“婕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快告诉紫晴吧。您忘了吗,您说过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小皇子的,故您不能出去呀。”   “好了,本宫跟你说吧。你们主子的娘亲,坟墓被人挖了,如今暴尸雪地里,你们说,你们主子还能不急吗?”谢心怡再度做声。   声音不大不小,整个殿里的奴才却都听见了,大家无不震惊。他们跟随冷君柔这么久,冷君柔对逝世娘亲的重视,他们略有所闻。   这时,一直陷入悲伤世界的冷君柔突然低吼出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备车马!”   紫晴及时稳住她,“好,婕妤,您别急,我马上派人去找皇上,让皇上陪您去。”   谢心怡又是打断,“皇上今天和兰陵王出宫了,你们怎么找?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准备马车吧,本宫会陪柔婕妤前往,对了,去叫上几名大内侍卫一起跟去。”   紫晴继续犹豫着,见到冷君柔已泪流满面且几乎要崩溃,于是心一横,吩咐太监们分别准备马车和去找侍卫,自己则回房拿披风。   待她帮冷君柔穿上该穿的衣物后,马车也准备好了,侍卫也来了。   刻不容缓,三人上到车内,马车直奔宫门。   由于冷君柔曾经跟随古煊出宫几趟,守门侍卫认得她,又见谢心怡手抓太后娘娘特许的令牌,便也不多阻拦,快速开门让她们出去。   马车迎着风雪而驰,急促奔跑于宽大的官道上,速度明明很快了,冷君柔却仍一个劲地催促车夫,最后,是紫晴用宝宝提醒,她才肯停下。   见冷君柔又处于神思恍惚当中,紫晴稍作思忖,对谢心怡毅然问了出来,“奴婢斗胆,敢问德妃娘娘是如何知晓婕妤娘亲的坟墓被挖?那会不会是谣言,甚至是,坏人的阴谋?”   说罢,紫晴心头猛然一凛,这才意识到,此行是多么的危险,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冷君柔和小皇子岂不是……   不想这碍事的奴才胡乱猜测而引起节外生枝,谢心怡即便很不情愿,但还是放下身段,姑且解释出来,不过,眼睛望的冷君柔,“昨天早上,我无意中听到良妃和冷夫人鬼鬼祟祟的对话,谈及到你娘,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派人暗中跟踪,想不到会看到那么残忍的一幕,那个冷夫人,真的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德妃娘娘的意思是说,婕妤娘亲是被冷夫人挖出来的,德妃娘娘派去的人是亲眼所见吗?”   “当然,他一看到,立刻回来禀告本宫,本宫刚才便马上去找君柔!”谢心怡说着,语气略微伤感,还有浓浓的愤怒,“君柔的娘亲是本宫命人选址和安葬,冷夫人这样做,分明也是在向本宫挑战,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过她们!”   紫晴心里尽管还是很狐疑混乱,但也不再追问,集中精神,警惕谨慎地紧守在冷君柔身边。   大约两刻钟后,大家总算无惊无险地抵达墓园。   谢心怡说的一点都不夸张,整个墓园情况确实目不惨睹。   特别是冷君柔的娘亲,尸首衣衫不整,两只手臂光裸地曝露在雪地里,整个身体已被冷得硬化,几乎成了雪条。面容此刻又黑又肿,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轮廓。   谢心怡虽然已由手下禀告过,但真正见到时,也不免感到震惊和恶心,紫晴同样是震得目瞪口呆,唯有冷君柔,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尸体前,两手颤抖,抚摸在娘亲几乎不成形的脸庞上。   为什么?为什么?娘亲生前已经饱受痛苦的折磨,为何死后还要受到这样的非人对待?   已经回过神来的紫晴,也赶忙蹲在冷君柔的身边,“婕妤,您别伤心,别难过,您不能这样蹲着,快,快起来,不然小皇子会被你压到的。”   冷君柔仿佛没有听到,继续热泪盈眶,痴痴望着娘亲的惨状,继而,脱下自己的披风,准备覆在夏艳芝的尸体上。   紫晴见状,更加担忧,“婕妤,别,您不能脱下披风,您不能冷到。”   “难道就让我娘冷到吗?”终于,冷君柔低吼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酸、痛楚、和愤慨。   她用力,推开紫晴的手,披风终于盖在了夏艳芝的身上。   紫晴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可她顾不得疼痛,急忙爬起来,脱掉自己身上的棉袄,给冷君柔披上。   这时,谢心怡也走近过来,假惺惺地劝慰冷君柔,“君柔,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宫,你娘的尸体也先运回去,一切让皇上来定断!”   “德妃娘娘说的不错,婕妤,我们回宫吧,皇上一定会为婕妤讨回公道的!”紫晴也赶忙附和。   这么久以来,她可算是头一次赞同谢心怡的话。不管谢心怡说这话是否另有目的,她只知道,目前首先要做的,是让冷君柔回宫里去。   “郊外天气寒冷,雪到时融化的话,你娘情况会更严重,所以,唯今之计是先回宫,找个暖和干净的地方安放好你娘。其他的事,稍后处理也不迟!”谢心怡继续述说,开始吩咐侍卫,叫他们把尸体搬到另一辆马车上。   难怪出宫的时候谢心怡会多带一辆空马车跟来,原来是已有安排。   紫晴看着,心里不觉又起疑惑,但时间不容她多想,夏艳芝的尸体已被侍卫抬上马车,冷君柔也已跟了上去。   “婕妤,您……您还是过来坐这边的马车吧。”紫晴及时阻止她,尽管那是冷君柔的娘亲,可怎么说也是具尸体,还下葬了那么长时间,实在不适宜,更何况,冷君柔如今怀孕在身呢。   可惜,无论紫晴怎么规劝,冷君柔也没听从,她执意上车,伴在娘亲的身边。   结果便是,谢心怡独自乘坐来时的那辆马车,紫晴陪冷君柔乘坐用来搬运夏艳芝的尸体的那辆。   一切准备好后,队伍快速踏上回宫的路程。   打从上车,冷君柔的视线一直停在夏艳芝的身上,泪水也流个不停。她还伸出手,握住夏艳芝骨肉如柴的手。   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亲这双手白皙细嫩,圆润娇美,弹奏出很动听的歌曲,写出很好看的字,画出很生动的图画。这双温柔的手,还经常摸着自己的小头颅和小脸蛋,输送着娘亲对自己的疼惜和怜爱。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它们慢慢转向淡黄和消瘦,骨节也强烈地凸起来,到了前几年,更是皱纹满布,粗糙干枯,现今,已变得像是烧焦了的树枝,再也不见往日的光彩。   还有脸庞,曾经,自己总是静静地望着娘亲,说娘亲是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的女人,如今,那张绝美的容颜也已变得惨不忍睹,几乎不成人形。   还有,娘亲说过女人的贞洁最为重要,虽然负心汉爹爹抛弃了她,可她依然要保持着身子的清白,不让任何人看到,更不让任何人触碰到。娘亲生前保住了清白,在死后,却竟受到了这样的屈辱和玷污。   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上官燕所赐,都是那个恶毒阴狠的女人造成的!   所以,自己即便是死,也绝不放过她!不仅冷睿渊的,自己还要上官燕的血,一起祭拜娘亲在天之灵!他们对娘亲做过多少伤害,自己会加倍讨回来!   看着冷君柔由于悲伤愤怒而不断落泪、颤抖,紫晴担心会波及给胎儿,不禁连忙按住冷君柔,呜咽着劝解,“婕妤,别这样,您冷静一些,冷静一些!”   冷君柔当然不会理会,哀伤的泪水继续狂流,愤怒的身体也继续抖动。   紫晴见状,更加心急如焚,“奴婢知道婕妤的娘亲对婕妤很重要,可小皇子也是婕妤的亲人啊,而且,他是婕妤最亲的人,婕妤不该忽视他。再说,冷伯母也不希望婕妤这样的,冷伯母最在意的,是婕妤您一切安好呀!”   见冷君柔还是无动于衷,最亲叹息不已,继续苦口婆心地道,“还有皇上,皇上要是知道婕妤这样,定会心疼不已,所以,最亲恳求婕妤,别再自个折磨。恶人会有恶报,皇上必定严惩那个上官燕的!”   接下来,紫晴几乎说破了嘴皮,该说的都说了,但都无法劝止冷君柔,再一次深深感受到冷君柔的固执和倔强。   最后,她唯有放弃,索性抱住冷君柔,也黯然流泪出来。   回城似乎比来时还慢,感觉过了很久很久,队伍总算回到皇宫,有谢心怡在,进入宫门倒是不难。   在十字路口,冷君柔忽然下车,吩咐紫晴先把娘亲的尸首带回寝宫,自己则打算前往瑶华宫——冷若甄的住处!   紫晴知道她想做什么,自是不肯答应,“婕妤,您……您别冲动,先回寝宫,等皇上回来了,再交由皇上处理!”   冷君柔不理,继续交代着,嗓音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冽,“紫晴,我从没要求过你,今天,我正式命令你,把我娘的尸体护送回栖鸾宫,还有,寸步不离地守住她,见她如见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知道吗?”   “可是,婕妤——”   “你一个当奴才的,那么多嘴做什么?想你主子好过,就快听她的吩咐去做!”谢心怡也蓦然开口,喝住紫晴。   她还动手扶冷君柔回到她乘坐的那辆车内,命令其他人等把尸首护送去冷君柔的住处。   单独一辆马车,平稳奔跑于宽敞的后宫内,穿过一座座华丽的殿宇,最后停在瑶华宫门前。   冷君柔下车后,刻不容缓地朝殿里疾奔,谢心怡也快速紧跟,边走边不忘虚情假意地叫冷君柔注意身体。   大殿内,冷若甄正与上官素若闲聊,见冷君柔和谢心怡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两人皆面色一怔。   见到冷若甄那酷似上官燕的容貌,冷君柔更是怒不可遏,二话不说便揪住冷若甄的衣襟口,扬起手,狠狠甩下两巴掌。   冷若甄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半响才晓得发出呼救。   上官素若这也才惊醒,也赶忙叫来人。   冷君柔脑海只有娘亲尸体如何被上官燕折磨的画面,还有娘亲这些年来怎样郁郁寡欢,最后积郁成疾而惨死。因此,她什么也不顾,使出全身力气,继续狠掴冷若甄。   上官燕,你打我娘多少巴掌,我会加倍偿还给你的女儿,接下来还有你,你们一家,我都不会放过!我要你们通通给我娘陪葬!   冷君柔发了疯似的举动,不但吓住了瑶华宫的奴才,连谢心怡,也是头一次见到冷君柔这么暴力的一面,不由也震得呆愣了一阵,直至那些宫奴准备上前帮忙或劝阻,她才连忙回神,喝住他们,“这是良妃和柔婕妤之间的恩怨,你们当奴才的,不想人头落地的话,乖乖呆在一边,不准插手!”   说罢,顺势拽住上官素若,不让上官素若去帮忙。   连绵不绝的掌掴,已将冷若甄打得落花流水,且毫无反抗之力,故她只能哭着呼救,“不要,你们别听她的话,翠花,快,快去叫人救我,啊……啊……好痛,爹,娘,救我,就甄儿……”   原来,这冷若甄自小被当成大家闺秀来养,冷睿渊和上官燕并没有传授功夫予她,难怪此刻只有挨打的份。   殊不知,她那一声喊爹叫娘,如火上加油,大大刺激了冷君柔,冷君柔意志彻底崩溃,剩下的只有仇恨和愤慨,浓浓的仇恨与愤慨!   所有的悲愤,化成了无穷的力量,她更加用力,一掌接一掌地甩在冷若甄的脸上。   其实,她大动干戈,肯定会牵扯到腹中胎儿,可按乖巧懂事的小宝贝,似乎也感应到娘亲的苦和痛,感应到外婆所受的折磨和非人虐待,竟强烈地依附着母体,丝毫没给娘亲带来惊动和影响。   经过一轮爆打,冷若甄已经鼻青脸肿,俏脸变形,嘴角还被打出血来了,她眼冒金星,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再也不能呼喊,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两个人影突然出现,是……冷睿渊和上官燕。   他们均被殿里的情景震慑住,特别是上官燕,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打成了猪头,又见“凶手”是冷君柔,立即发出狮子般的怒吼,高挑的身体快速冲了过来,一掌推开了冷君柔。   冷君柔毫不防备,本就娇弱的身体,硬生生地飞出几丈远,腹部立马传来一阵剧痛。   谢心怡这才放开上官素若,跑去扶住她,“君柔,你没事吧,君柔……”   冷君柔不语,感觉到肚子没大碍,于是暗暗对儿子说了声,“宝宝,真乖!你继续顶住,为了娘亲,为了外婆,你忍耐一下!”   继而,她借着谢心怡的力量站起身,重新奔向殿中央,这次,揪住上官燕,运气武功赏了上官燕两掌。   上官燕料不到她会武功,还胆敢对自己动粗,不觉更加暴怒,也毫不客气地抡起拳头,准备朝冷君柔回击过去。   凌厉的掌风,尚未靠近便已带出一股震动,若是打中,冷君柔必受重创,而腹中胎儿肯定也会化为血水,在冷君柔节节退后的同时,谢心怡急忙赶来,大声吆喝,“住手,柔婕妤身怀龙种,你们谁敢动她,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野蛮狠毒的上官燕哪里会听,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死不去的贱种,伤了她最宝贝的女儿,所以,她要为女儿讨回公道,顺便斩草除根,包括那腹中的胎儿,即便那是龙种也不行!她不准夏艳芝那贱人有点滴血脉留在人间!   想罢,她非但不停止,还多加几成内力,打算一次完事。   谢心怡已被吓破了胆,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阴谋计划,及时闪开,逃命要紧。   冷君柔本就因为怀孕而元气大损,今天为娘亲痛哭了一场,还有刚才痛打冷若甄,所以,她早就身心疲惫,体力不支,如今是再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去抵抗。   眼见一场惨案就要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睿渊高大的身形猛然冲了过来,用掌及时挡住了上官燕那一掌,他已经很小心了,但上官燕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得后退几步,最后是身后的墙壁堵住她的身体,她才不至于摔倒。   迅速站直身体,她气恼的同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精芒,狐疑而担忧地盯着也在慢慢调整气息的冷睿渊,莫非……莫非……   不过,冷睿渊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德妃说得不错,纵使这毒妇有错,也是她本身要受惩罚,我们不能伤及龙裔!”冷睿渊说着,拧头,对冷君柔疾言厉色地斥责出来,“柔婕妤无端端跑来把在下的女儿打成这样,在下斗胆,请柔婕妤给个说法!”   冷君柔紧咬樱唇,不语,狠狠地瞪着他,而后,目光转向上官燕,更是满腔怒火,简直想杀人。   这时,冷若甄由上官素若搀扶过来,梨花带雨,对冷睿渊夫妇发出痛诉,“爹,娘,甄儿好痛,你们一定要为甄儿讨回公道!”   那鼻青脸肿的模样配上大把泪水,整个情况好不凄凉惨切。   上官燕尚未平复的怒气猛然再起,准备再打冷君柔,但还是被冷睿渊阻止。   “渊哥哥!”上官燕嚷出一声。   冷睿渊不理会,继续看向冷君柔,语气还是非常的凛冽,“良妃是在下的掌上明珠,任何人伤害她,在下定要对方加倍偿还,所以,柔婕妤最好给在下一个解释!”   掌上明珠!加倍偿还!瞪着他那可恶至极的面容,冷君柔胸口宛如油田爆炸,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娘,您看到了吗,这个负心汉是那么的该死,那么的可恶,所以,柔儿要杀死他!   所有的愤怒集中在一点,冷君柔理智再一次丧失,运起武功,对冷睿渊劈掌便打。   冷睿渊纳闷的同时,下意识地后退。   上官燕见状,再次呐喊,“渊哥哥,你干嘛躲避,这贱种目中无人,你索性打死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无法无天!”   理智的冷睿渊当然不会照办,见冷君柔一个劲地进攻,他深知自己不能就这么一味回避,于是伸手,准确快速地点住冷君柔的穴道。   冷君柔仿佛被雷电击中,就那样停在了殿中央,身体动不了,她打算破口大骂,却又发觉,他还点了自己的哑穴。   “冷堡主,你这算什么?还不赶紧给柔婕妤解开穴道?”谢心怡再次走到冷君柔的身边,一副打抱不平地道。   冷睿渊不语,上官燕则冲了过来,“不准放!我还要带她去找皇帝,要皇帝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话音未落,外面刚好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皇上驾到!”   只闻步声交错迭起,几个人影陆续走进,为首的正是冷峻威严的古煊,身后跟着蓝子轩和兰陵王。   原来,他们三人刚回到养心殿,便见紫晴匆忙来报,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于是立即赶来,蓝子轩和古扬也执意要过来看看,他不想浪费时间,便也由着他们。   除了冷君柔,所有的人均低头行礼,谢心怡更是刻不容缓地对古煊禀告,“皇上,君柔被冷堡主点了穴道,如今动弹不得,请皇上命冷堡主解开君柔的穴道!”   古煊听罢,眸光一凛,看向冷睿渊。   冷睿渊毫无惧色,开始告起状来,“皇上,柔婕妤恃宠生娇,以下犯上,痛打良妃,情况惨不忍睹,请皇上为良妃做主,为臣讨回公道!”   “皇上您看,这都是柔婕妤那毒妇的杰作,皇上今日一定要严惩恶人,为甄儿讨回公道!”上官燕索性拉冷若甄过来,还装模作样,两手颤抖地捧住冷若甄的红肿的脸,痛哭道,“甄儿,娘的宝贝,娘绝不让坏人欺负你的!”   冷若甄再次泪如雨下,哀伤悲痛的眸子,牢牢盯着古煊。   冷若甄的惨状,着实给几人带来了不同程度的震撼。他们皆无法相信,冷君柔会这么“狠心”,可见,冷君柔真的很爱她逝去的娘亲,且真的被激怒了!   向来喜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上官素若,也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皇上,臣妾刚才亲眼目睹,柔婕妤生性残暴,凶狠恶毒,请皇上严惩,为甄表妹讨回公道!”   古煊不耐烦地给她一瞥,从她身边越过,走到冷君柔面前,亲自点开冷君柔身上的穴道,同时问道,语气充满关切和担心,“柔儿,告诉朕,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冷君柔不语,冷冷的眸子继续一瞬不瞬地射向冷睿渊。   冷睿渊则被古煊的态度所激怒,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样,皇帝身为丈夫,不过问半句,反而对那下手之人关爱有加,这……让他如何不气!   上官燕也是怒火爆发三千丈,一切礼仪抛诸脑后,气急败坏地冲到古煊面前,“皇上,您这算什么?您这样做,还是明君吗?”   她话一出,除了冷君柔,在场所有的人,无不倒抽了一口气,就连冷睿渊,也赶忙上前拉住她。   古煊更是阴沉了脸,黑眸蓄着一簇火苗,利剑一般地射向上官燕,咬牙切齿地质问出来,“朕想先问一下,冷夫人今天上午去了哪里?做过了什么?”   上官燕一愣,随即也不惧地应道,“恕臣妇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朕想,你是不敢说吧!”古煊目光转向冷睿渊,仍是非常的凛然,“冷堡主,你想知道你的女儿因何被打吗?”   冷睿渊对于古煊的几句问话,甚是纳闷,皱起眉头,表示他的困惑。   “那是因为,她娘亲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导致她这个当女儿的,要受到报应!”古煊一个嗤哼,冷叱了出来。   冷睿渊更加是纳闷到极点,他下意识地望向上官燕。   上官燕想不到自己的举动会被人看到,正在为古煊的话震惊犹豫中,如今对上丈夫质疑的眼神,眸中即刻闪过一丝惊慌,否认道,“没有,臣妇冤枉!皇上,您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那简直是诽谤,简直是污蔑啊!”   “娘亲慈悲为怀,断然不会做出所谓的伤天害理之事,臣妾斗胆,请皇上别因为宠爱柔婕妤而伤害臣妾一家人!”冷若甄也跟着开口,由于嘴巴痛,她费了好大劲头,总算把话说清楚。   还有上官素若,“不错,姑姑绝非那种人,请皇上明察秋毫!”   看着她们可恶狡辩,古煊更加勃然大怒,对谢心怡喊了一声,“德妃,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禀告出来!”   谢心怡料不到古煊会直接把她拖下水,不过事先做好准备的她,便也不慌不忙,先是对古煊福一福身,随即瞪着上官燕,悲愤地述说出来,“冷夫人表面上大方得体、慈悲为怀,实则是蛇蝎心肠,是阴狠毒妇。今天早上,她的确是做了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在城北的一座墓园,她吩咐手下挖坟开棺,还亲手痛打死者,把死者打得惨不忍睹。最令人悲愤的是,她还叫手下解掉死者的衣裳,试图让手下侵犯死者。幸亏,她的手下比她还有良心,最后是老天开眼,下了一场冰雹,才阻止她恶举横行!”   “哗——”   瞬时间,殿内响起高低不同的惊呼。   而冷君柔,哀痛愤慨的泪水,再一次涌出了眸眶。   “那具被惨遭虐待的尸体,正是柔婕妤的娘亲!柔婕妤目睹娘亲的惨状,悲痛欲绝,悲愤万分,一时控制不住,才来痛打良妃,以泄心头之愤!”谢心怡继续说着,还假惺惺地发出了请求,“皇上当时不在场,根本不知道那情景是多么的惨烈,臣妾一个局外人,都忍不住悲酸落泪。死者已矣,却遭到此等惨绝人寰的对待,这天理何存?柔婕妤痛打良妃,算是小事了,要是臣妾,必定以牙还牙,要那歹毒之人受到同等的虐待!”   “冤枉,你胡说,德妃,你乱扯!我根本没做过!”上官燕突然呐喊出来。   “我没有胡说!我这可是有人证的。实不相瞒,前天你们母女俩在御花园说的事,我都听到了,所以才派人暗中跟踪,想不到你这蛇蝎女人真的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谢心怡继续愤怒指责,七情上面,仿佛她才是夏艳芝的女儿。   “不,你含血喷人!我和娘亲从没说过任何所谓的阴谋,一切都是德妃你的阴谋,是你插桩嫁祸,你一定是看到甄表妹得宠,所以来个借刀杀人!”上官素若也跟着指责。   上一次的流产事件,虽然后来古煊说是一个小太监所做,但她知道,其实真正的凶手就是谢心怡和冷君柔,后来得知冷君柔被宠幸,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古煊分明就是被冷君柔美色迷住,因此偏袒冷君柔,找了个太监当替死鬼。   过往的悲愤,再次被挑起,上官素若也变得理智暂失,声泪俱下地控诉出来,“皇上,您这次一定要明察秋毫,别再纵容恶行了,上次臣妾流产也就罢了,可甄表妹不同,她是冷堡主的千金,冷家堡和朝廷联盟,假如皇上都无法为她们讨回公道,那简直让人心寒,还叫他们如何为朝廷效命?”   “淑妃娘娘说的不错,我们冷家堡的人,对皇上忠心可鉴,希望皇上别为奸臣所骗,让我们对朝廷失望,对皇上死心!”上官燕也急中生智,死不承认,还对冷睿渊哭诉,“渊哥哥,你也要为燕儿做主,燕儿真的没有做过,燕儿根本不认识柔婕妤的娘亲,又怎么会那样对待?”   冷睿渊一直沉默不语,一直都在听着大家言语各异的辩词,而且,在信中暗暗分析。先别说这事差强人意和疑点重重,当凭感觉,他也认为妻子不是那种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说出看法,“皇上,德妃刚才说的话,不知是真还是假,臣也没有亲眼看过柔婕妤的娘亲是如何被鞭尸,但臣想说的是,内子绝对不是那种人,正如内子所说,我们不认识她娘亲,与她娘亲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做出那种大不敬之事?”   不认识!无冤无仇!哼!   冷君柔再次浑身起抖,若不是被古煊拉着,她估计已经冲了过去,狠狠地打死这对狗男女,即便自己打不过他们,她也要搏一搏!   “后宫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不排除有人借刀杀人,德妃说有人证,那人证是真的吗?又或者,只是她安排的一个棋子?所以,这事根本就是无凭无证,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真正情况。”冷睿渊又道,带着弦外之音。   “冷堡主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本宫和柔婕妤窜谋起来陷害你们一家?你是指,我们用的是苦肉计,目的就是赶走良妃?”谢心怡忽然叱喝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眼睛不着痕迹地瞄了一下冷君柔,如期看到冷君柔悲愤无比的神色。   冷睿渊淡定而从容,冷道,“真相到底如何,我刚才也说了,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说着,他目光重新回到古煊那,“皇上,柔婕妤的娘亲被鞭尸一案,无凭无证,但臣的女儿被打一事,是有目共睹。臣恳请皇上为臣做主,为良妃娘娘做主!”   “臣妾虽不像柔婕妤那样得到皇上的万千宠爱,可臣妾也算是服侍过皇上,是皇上的人,如今臣妾惨遭痛打,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冷若甄也极力忍住痛,可怜兮兮地发出哀求,那柔弱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我们甘愿臣服,为朝廷效命,如今我们一家受到陷害,难道皇上不该为我们做主吗?否则,皇上还如何教我们为朝廷效劳?”上官燕索性威胁了出来。   古煊一直沉默不语,黑眸高深莫测,来回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稍后,一道指令自唇间迸出,“柔婕妤恃宠生娇,掌掴良妃,此举触犯法纪,朕宣判,立刻打入冷宫!”   他话音刚落,殿内即时又是一片哗然。   紫晴则奔跑过来,跪地求饶,“皇上请息怒,请收回成命,柔婕妤打良妃,真的是事出有因,请皇上饶命!”   “皇上,此事疑点重重,请慎下决定!”一直沉默于旁的蓝子轩,也开口了,看向冷君柔的眼眸中,透着无限的怜爱和同情。   就连兰陵王,也为冷君柔求情,“皇兄,柔婕妤如今身怀六甲,实在不宜住进冷宫,望皇兄三思!”   “柔婕妤娘亲的尸首仍在宫中,柔婕妤还要安排好她娘亲,恳请皇上别囚禁了柔婕妤!”紫晴接着道。   “不错,柔婕妤的确不该关进冷宫,而是……一命抵一命!她打了良妃多少下,打在哪里,臣妇要她一一归还!臣妇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猛地,上官燕也怒吼出来。   关冷宫?谁能保证这个皇帝会不会过几天就把那贱种放出来?所以,自己得亲自动手,自己非但要打死这个贱人,还会连同她肚里的胎儿一并打掉,让她们跟夏艳芝那贱人,一家三口,在阴间作伴!   “内子说的不错,臣向来做事喜欢直来直往,既然她敢那样痛打别人,那么,她该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冷睿渊也附和道。   古煊目不斜视,没有再看他们,做出最终的命令,“来人,把柔婕妤打进冷宫,没朕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见她!否则,杀无赦!”   他话音刚落,只见门口数道红影闪进,御前侍卫已经来到冷君柔的身边,齐齐押住冷君柔。   “放开我,放开我!”冷君柔立起挣扎。   “带下去!”古煊再一次开口,面若寒霜,声如冰雪。   “皇上,饶命啊,皇上请收回成命!”紫晴对古煊频频磕头,继续乞求着。   古煊丝毫不为所动,阴冷的嗓音俨如冰柱一下,刺向每个人的耳膜,“任何人敢求情,罪同等!带下去!”   “是,皇上!”侍卫们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随即押着冷君柔,开始朝殿外走。   冷君柔挣扎得更加奋力,对古煊发出愤怒的瞪视,“古煊,你这骗子,大骗子,你是非不分,黑白混淆,我恨你,恨死你了!”   经过冷睿渊身边时,她眼中恨意更深,“冷睿渊,你这该下地狱的负心汉,你会不得好死,会遭雷劈的,你一定会遭雷劈的……” 尤物皇后 正文 071 真相   紫晴见大局已定,于是改口做出另一番请求,“请皇上也把奴婢打入许宫吧,让奴婢跟去照顾柔婕妤和小皇子!”   “皇兄,这奴才说得不错,柔婕妤尽管有错,但她毕竟怀有皇家血脉,理应好生照顾!”兰陵王再度开口。   蓝子轩也赶忙附和,“是的,小皇子何其无辜!”   古煊沉吟片刻,便也发出指令,“来人,把紫晴丫头也带下去!”   随着紫晴被押走,殿内有了暂时的安静。大家各有所思,心潮起伏。   最后,是古煊做声,打破沉默,“鞭尸一案,朕会继续彻查,定会弄个水落石出,把凶手揪出,严加处置!”说到后半句时,他凌厉的眸光扫向上官燕。   上官燕觉察到了,心头陡然凛了一下,迅速别开脸,躲避古煊那锐利的视线。   “朕现在过去看看尸体,冷堡主有空的话,不妨随朕一起去?”忽然,古煊起身。   冷睿渊略怔,便也遵从,先是稍作低头,恭送古煊等人离去。   “渊哥哥,您真的跟去?”古煊等人的影子刚自门口消失,上官燕迫不及待地问。   冷睿渊对她注视一下,伸手在她肩膀轻轻一按,“皇上说的没错,这事一定要查清楚,不但还你一个清白,同时,也为甄儿讨回公道!”   说罢,他目光转向冷若甄,嗓音更加柔缓,“甄儿,你放心,爹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的!”   冷若甄不语,只是含泪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冷睿渊离去。   这时,上官素若开始吩咐奴才们去拿药箱,药物都拿齐后,由上官燕亲自为冷若甄擦药,同时也看得更清楚,女儿的伤势是多么的严重。   看着上官燕怒气腾腾的样子,上官素若趁机煽动出来,“冷君柔那贱人真的太可恶了,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上官燕不语,脑海已在浮现冷君柔的容颜,还有另外一张,一样的绝美脱俗,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冷若甄还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见那双黯黑的眸子在不停转动,一会,突然叫上官素若先离开。   上官素若自然不肯,打着抱不平的旗号,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高见,结果,是上官燕找了个借口,总算支开了她。   然后,母女俩回到冷若甄的寝室。   “娘,您怎么不小心一些,让人给看到了?您行事之前,应该在附近检查一番,看看是否有何可疑人物啊!”冷若甄迫不及待地道。她果然参与了整件事。   上官燕仍旧满面怒容,“娘亲当然有派人查过,只是想不到,谢心怡那死女人会来搅合。”   “谢心怡不容忽视,表姐跟我说过,她是最阴狠最恶毒的那个,表面上与世无争,实则比谁都有心计,之前就曾利用冷君柔那贱种弄掉了表姐的龙胎。”冷若甄语气尽显愤恨,刚刚擦过药,她情况好了许多,便按耐不住发火了。   接着,她又担忧起来,“对了娘,您刚才因何不阻止爹?万一爹看到那狐狸精,想起一切呢?”   “不会的,她已面目全非,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上官燕立马摇头,语气充满自信,但很快的,神色转向慌乱,“我现在担心的,倒是皇帝那边,我总觉得。他认定了这事是我干的!”   原来,她之所以鞭尸,一是为了泄心头之恨,二是不给任何熟悉的感觉让冷睿渊有机会记起那段封尘的往事。   “这层,娘亲无需多虑,只要我们死不认账,皇上无凭无证,奈我们不何,况且,爹爹深信娘亲,不会任娘亲蒙上不白之冤的!”轮到冷若甄安抚出声。   “嗯,说的也是!”上官燕下意识地颌首,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对冷若甄注视一会,随即搂住她,无尽疼爱,“甄儿,娘的宝贝,娘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娘要你永远都当正牌的冷家大千金,要让你母仪天下,当个尊贵无比的皇后,好实娘十多年来的心愿。而你,也要给娘争气,和娘亲荣辱与共,相扶相持,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继续好日子下去,明白吗? ”   “甄儿知道,甄儿说过,这辈子,甄儿最敬重、最爱的人便是娘亲,将来甄儿出人头地了,必定好好保护娘亲,不让娘亲受半点委屈和欺负!娘会永远都是冷家堡的夫人,是唯一的夫人!”冷若甄也顺势扑在上官燕的怀中,嘴上说得非常感动,眼中那抹异样的光芒,却是上官燕没看到的……   另一厢,栖鸾宫。   深知冷艳芝对冷君柔的重要性,尽管是一具尸骸,紫晴还是命人把她安放在偏厅里,而且,还亲自为她穿上了一袭完好干净的衣裳。   此刻,古煊、古扬、蓝子轩和冷睿渊均集在那,且都被眼前的惨状震得久久都无法回神。   古煊、古扬和冷睿渊,平时由于打斗,面对死人并不陌生,但那些都是刚刚被毙的死人,故从没见过这样的尸骸。   至于蓝子轩,以前虽在电视中见过不少恐怖造型,现今这么近距离的透视,使也难免感到心头一寒,不禁暗斥那鞭尸之人是何其残忍。   古煊更是怒不可遏,总算明白那丫头为何会理智全无,自己此刻也想杀人,恨不得把那凶手碎尸万段呢!   其实,反应最大的是冷睿渊,看着这具陌生的尸体,他内心竟然萌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之前曾经见过她,甚至乎……认识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   “皇兄,咱们东岳国向来弘扬真、善、美的精神,如今天子脚下,竟出现这种非人的惨况,我们定要揪出凶手,以儆效尤,同时,以慰死者!”古扬悲痛道出,他可以想象,冷君柔当时见到这一幕是何等的崩溃,可怜的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呢!   “兰陵王爷说的不错,凶手太歹毒了,皇上一定要严加查办!”忽然,冷睿渊也附和出来。   古煊扭头,看向他,约有好一阵子,冷道,“朕希望,冷堡主届时能够大义灭亲,而非徇私!”   冷睿渊怔了怔,“莫非皇上还怀疑是内子所为?臣刚才不是讲过吗?内子绝非那种人,而且无凭无据,又怎能一口咬定是内子做的呢?”   “她是不是那种人,迟些时间自然会有揭晓,天网恢恢,朕就不信,凶手会不留丝毫破绽!”古煊怒目切齿,将侍卫统领王浩喊进,吩咐其安排人手立即前住坟墓现场搜查。   “皇兄,那柔婕妤呢?她打良妃固然有错,但也不至于关进冷官,皇兄其实可以暂且把她囚禁在寝宫!”兰陵王又开始为冷君柔求情。   蓝子轩自然也是急忙附和,“兰陵王说的不错,柔婕妤身怀六甲,绝对不能身处冷宫,一个是皇上的女人,一个是皇上的儿子,无论如何,皇上都不该这样处置,皇上即便不为柔婕妤着想,也该为小皇子着想。”   说着,他还转向冷睿渊,“冷堡主,看过眼前的惨况,难道你仍要步步相逼吗?”   冷睿渊霎时又是一了怔愣,没有接话。是的,他原本对冷君柔那股痛恨,已在悄然减退,然而,受伤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身为父亲,怎样也得维护才对!   就在几人准备展开话题争辩,古煊忽然下出遣退令。   待他们都离开了,他再次来到冷艳芝的尸体前,黑眸渐渐蒙上一片暗沉。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母妃离世早,自己与母妃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且都是孩提时代,不过,曾经一些片段在脑海深刻印记,那种温馨快乐的感觉,安抚了自己无数个孤独。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与娘亲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的她!   因为她对其母的过分敬爱,以致自己两次到坟前拜祭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里面躺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能生育出一个这般绝美脱俗、生性清冷淡然、固执倔强且又充满善心的女儿。   如今,总算见到了,却是在这种猜况下。   不过,尽管自己看到的是多么的悲惨和不堪,可眼前这位伟大的母亲,一定是个很美丽、很温柔且很善良的女人,是个值得钦佩的伟大母亲。   所以,自己绝不会让她白受欺负,势必揪出那个可恶至极的凶手,用其鲜血来拜祭她老人家在天之灵。   “娘,让您受到这样的虐待,是朕的错,是朕没有保护好您,对不起!不过您放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朕都要那凶手血债血还,还您一个公道,还柔儿一个公道!”他双眼黯然悲痛,对着尸体默念。   一会儿后,他从伤悲中出来,离开偏厅,直接来到冷君柔的寝室,打开某个抽屉。   这个抽屉,装的都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她娘留下的遗物,自己上次偷偷取走合约的时候,因为时间有限,并没一一细看。   这么美丽的翠玉手镯,到底是谁送给她娘的呢?是她爹吗?能送上此等高价之物,生活状况必定不错,就算死了,她们母女也该丰衣足食才对,为何最后会沦落到家无定所,四处漂泊流浪?   记得自己有次问她关于她爹的事,她轻描淡述地回了一句被雷劈死了。今天,她被押下去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朝着冷睿渊大喊出相同的一旬话。   死有很多种方式,为何偏要说被雷劈死?   “皇上,晚膳时间快要到了,您要不要先回养心殿?“守在门外的林公公,突然走了进来。   古煊不语,继续盯着手中的玉镯。   “皇上真的要将柔婕妤关在冷宫吗?那里伙食不好,环境不好,加上天寒地冻,柔婕妤和小皇子可如何能受得住!”林公公接着又道。   他这么说,并非替冷君柔维护,而是他知道冷君柔在古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冷君柔要是出啥意外,最紧张最悲痛的人,必定是古煊。   古煊还是一片静默,黑眸闪烁不断。   其实,刚才下此命令,不可否认是缓兵之计,但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尚未查清,根据那丫头的脾气,估计会再弄出事儿。   自己不能时刻保护她,万一那上官燕有机可趁,后果必定很严重,自己不怕冷家堡和朝廷的关系破裂,只怕她会受到损伤。   所以,把她关在冷宫是最好的安排,自己可以加派人手严加把守,美其名是防止她被救走,实则是阻止有心人进去加害她。   不错,自己也可以把她囚禁在这儿,可这里的戒备终究不够冷宫好,敌人狡猾的话,还是有机可趁的。   算算时间,那丫头进去也有1个多时辰了吧,现在情况怎样了呢?伤心流泪的同时,是否也在不断痛骂自己?   她被侍卫押走的时候,就骂自己是大骗子,是非不分。呵呵,这丫头,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曾经对她的欺骗!   一想到她那皱眉瞪眼的模样,古煊下意识地扯一扯唇,发出一阵苦笑,同时,他又想起她当时经过冷睿渊身边时骂冷睿渊的那句话,于是,他定一定神,对林公公询问出来,“林公公,在民间,通常是怎样的人会说成遭雷劈死?”   料不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林公公先是怔了怔,便也照实回答,“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善有善终,老天爷都会记着,对于了亏心事和丧尽天良的,譬如抛妻弃子之类,老天爷会派雷公收拾他们。”   抛妻弃子!   古煊脑海一道灵光乍现,宛如茅塞顿开,瞬时间,很多疑点都似乎有了解释!   她姓冷,根本就是随父亲的姓,至于她母亲墓碑上的名字,也可以当做是随夫姓。   为了阻止冷家堡和朝廷朕盟,为了阻止冷若甄进宫,她不惜对自己付出宝贵的清白。   当初在冷家堡,她与冷睿渊深夜相对,因为她在试探冷睿渊。   上官燕之所以鞭尸,是因为冷艳芝是她的情敌!   柔儿知道,冷睿渊是她的父亲;上官燕知道,柔儿是冷睿渊的女儿,唯独冷睿渊,似乎被蒙在鼓里! 072 深夜来访   冷睿渊的专情,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这些年来,只有上官燕这个妻子,也从没搞过任何桃色事件。   柔儿的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柔儿今年19岁,冷若甄18岁,很明显,柔儿先出世,那就是说,冷睿渊先认识柔儿的母亲?是何原因,让冷睿渊抛弃了柔儿的娘亲,抛弃了柔儿?   冷睿渊似乎并不认得柔儿是他的女儿,这是真实呢?又或者,冷睿渊假装的?   至于上官燕,她又是如何认出柔儿?且几时知道柔儿的真实身份的?   旧的疑团解开了,但又出现新的疑点,看来,想要弄个所以然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是,不管有多复杂,自己都得弄清楚,非但要给柔儿的娘亲讨回公道,还要打开柔儿的心结。   这事的关键人物,是冷睿渊,他对柔儿的娘亲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和心态?能让一个女子对他念念不忘,不顾世人的眼光独自把女儿抚养成人,可见这个女子,很爱很爱那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曾经必定也很爱她,才使得她无怨无悔地付出。   既然是彼此相爱,还有了爱情结晶,因何会用分开来结局?两人分手的时候,冷睿渊知道柔儿娘亲怀孕了吗?   柔儿口口声声说冷睿渊会遭雷劈,由此可见,这些年来,冷睿渊并没有找过她们母女,为什么冷睿渊因何十几年来对她们母女不问不查?   和冷睿渊的接触,不是很长时间,但从言行举止可知,他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而且,那种重感情的样子,是确确实实的,并非装出来的!   他对上官燕的宠爱,不是一般人能比,也非一朝一夕。他今天口口声声说上官燕不会那样做,更说明了他对上官燕的无比信任和维护。   是什么,让他可以忘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从新去开始另一段程度不浅的爱?这恐怕,只有冷睿渊才清楚了!   “皇上,关于柔婕妤的娘亲的尸首,应当如何安排呢?”林公公忽然再次出声,将古煊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古煊沉吟片刻,吩牡道,“你派人准备一副水晶棺木,还有防腐香料,速度越快越好!”   林公公一听,怔了怔,“皇上……皇上是为柔婕妤的娘亲所准备?但……这样做,会否引起朝臣们的非议?”   “朕用的是国库的钱,他们谁敢说!”古煊俊颜一沉,怒声道出,“假如朕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那朕还当这个皇帝作何?”   林公公全身一阵哆嗦,便也不再做声,心里头,开始涌上一丝同情和无奈。   是的,虽说皇帝不能呼风唤雨和无所不能,但也不至于处处被人挟制。先帝野心不大,崇尚自由无拘束的生活,对朝政也就不怎么投入,特别是到了晚年,更加得过且过,导致太后有机可趁,暗中拉帮结派,其他一些朝臣也纷纷仿效。   所以,古煌继位后,原本的势力依然猖枉,这几年来古煊尽管已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毕竟时间尚浅,导致仍无法完全操控整个朝堂。   不过,他坚信,凭古煊的能力和努力,局面定会慢慢扭转,再过几年,古煊会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王者,再也不会处处受阻,不会面临如今这样懊恼和无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公公大声应出,“奴才这就去办!而且,奴才会办得妥妥当当!皇上,那您的晚膳……”   “朕想吃的时候再叫你,你先退下吧!”古煊扬手,在林公公出去的同时,他也从椅上起身,缓步走向旁边的大床。和衣躺上去,继续注视着握在掌中的翡翠玉镯,继续陷入不解困惑中。   一会,翻身趴着,把脸深深埋在柔软的床褥中,闭眼汲取着属于她和自己的体味,这些日子,自己经常在这张床上过夜,因此,味道也留下了。   兴许是有点累了吧,不久他就这样沉睡了过去。连夜幕降临也没觉察……   冷宫那边,夜色笼罩,寂静异常,只有寒风凛凛,偶尔夹杂着几声鸟虫的鸣叫。   原来,冷君柔被关的地方,正是她以前经常踏足、地处皇宫最北面的那座荒芜破屋。   在紫晴的打扫收拾下,屋里变得干净了不少,而且,不知是谁的主意,下午的时候,侍卫送了一床棉被进来,所以,此刻与栖弯宫相比虽是天渊之别,但尚且勉强能够住人。   安静的房内,点着蜡烛,柔和的烛光满了整个房间,为这寒冷的天气添加了不少温暖。   冷君柔蜷缩在床角,背靠墙壁而坐,整个下午,她一句话也没说过,就这样独自陷入沉思世界,不管紫晴如何劝解都无动于衷,就连晚膳,也推迟了一刻钟了!   幸亏送膳食的人还多送了一个暖炉,不然这么冷的天气,这些饭菜早就结状了。   微微叹着气,紫睛继续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对冷君柔劝道,“婕妤,您别这样,紫晴知道您在生皇上的气,可皇上也有难处呀。而且,紫晴为皇上那样做只是缓兵之计,不用几天 ,一定会把婕妤放出去的。”   哼,是吗?他会吗?他舍得断绝和冷家堡的关系吗?假如自己在他心目中有那么重要,他也就不会一次次地违背诺言了!想罢,冷君柔更是悲愤难忍。   紫晴则回头端起饭菜,语气轻快的,“婕妤您瞧,皇上命人煮了这么好吃又营养的饭菜,说明皇上根本舍不得婕妤受苦。”   冷君柔依然不语,睨视着那不断散发香味的饭菜。   “好吧,我们不谈皇上了,我们谈谈小皇子,婕妤今天推迟了用膳,小皇子说不定已经饿慌了,饿得没力气了呢!”紫晴开始把重点转到宝宝那。   果然,冷君柔神色立即一怔。今天折腾了一天,宝宝应该很累了吧。整个下午,他好像都没动过,难道真的是饿得没力气了?   但,还不至于吧。   医书上说过,即便大人不进食,胎儿也不会立刻饿到,因为胎儿很聪明,会主动吸母体的营养。   那么,他不动,是因为累了?又或者,知道自己难过,他不想打扰自己?想到这,冷君柔心窝似有一股暖流淌过,不觉抬手放置腹部,暗暗教导出来,“宝宝,乖,动一动给娘看看,陪娘说说话。”   说也奇怪,一会儿后,她轻抚的地方真的微微脉动起来,且还持续了好一下子。内心是那么的感动和激荡,冷君柔苍白的容颜,不禁露出了一丝满足而会心的笑。   紫睛一直留意着她,见此情况便也欣喜道,“婕妤,是不是小皇子又在动了?小皇子说他肚子饿了是吗?小皇子别急哦,紫晴丫头给你喂饭,别急,别急哦。”   听着紫晴那孩子气十足的话语,又见她满眼期待的神情,冷君柔终再也无法拒绝,沉吟片刻后,慢慢张嘴,接住紫晴喂来的鸡汤。   紫晴彻底心花怒放,继续一羹接一羹地送到冷君柔嘴边,还边喂边继续用有趣的言语与胎儿“说话”,直至晚膳结束。   要是平时,冷君柔肯定会马上催促紫晴也赶紧吃饭,可今天,被伤悲深深包围的她,连自己都无心遐顾,更何况是紫晴。   见她又呆在一边怔愣,紫晴无奈又无助,暂且不做声,自个端起另一份膳食,默默吃了起来,大概是托冷君柔的福吧,她的膳食还算可以,与以前的宫女餐没有多大变化,不过,由于她也为冷君柔的事操心和伤感,胃口受到影响,吃得比较慢。   一会,只闻脚步声响起,她感觉肩膀被轻轻按了一下,不由抬头,正好看到冷君柔尽显哀伤的容颜。   来不及咽下嘴里的饭菜,紫晴连忙起身,就那样端着饭碗道,“婕妤,您怎么下床了,天气冷,快回被窝里去吧。”   大概是急着吞咽的缘故吧,紫晴说着说着,忽然咳嗽了出来。   冷君柔见状,连忙拍打她的背部,好一会,紫晴总算缓过气来。   亲自倒了一杯水给紫晴喝下,继续轻抚着紫晴的脊背,冷君柔眼里露出歉意,“紫晴,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紫晴边放下空杯子,边急声道,“不,紫晴不苦,真的不苦!”   “你要是跟其他的主子,就不会被送进这个残破不堪的地方了。”冷君柔摇了摇头。因为,其他的嫔妃,没有自己这些遭遇,不会激怒古煊,也就不会被关到这儿来。   紫晴也跟着摇头,继而,定定望着冷君柔,样子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婕妤你知道吗?紫晴进宫这么多年,最开心快乐的便是跟随婕妤的这半年。婕妤从不将紫晴当奴婢看待,非但私下给我们加俸禄,但凡好吃的,都会分给我们吃,殿里的太监宫女都说,我们是前世修来,才遇上婕妤这个观音转世的好主子!所以,只要能够跟在婕妤身边,紫晴就算再苦也愿意!”   听着紫晴真情切切的述说,冷君柔不由也满腹感慨。   给她们加俸禄,是因为自己的钱根本用不着,把好吃的分给她们,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舍弃了可惜。   出身贫寒的她们,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而被迫困在宫中,饱受使唤和磨难,故她希望,自己这点微薄之力能给她们战战兢兢的生活添加一份安抚,并没想过要她们感恩于怀和铭记于心。   紫晴已经吃完饭,不急着收拾,她先是扶住冷君柔,准备走回床前,“婕妤,来,时间不早了,紫睛服侍您就寝吧。”   冷君柔却轻轻推拒,“紫晴,我想出去走走。”   “婕妤……”   “没关系的,不是有披风吗?来,给我穿上,我出去一下。”   知道冷君柔心意己决,紫晴便也不多说,为冷君柔添加了一件羊毛厚披风后,才搀扶着她走出房门,最后,双双停在那片蒲公英花田前。   田里,己经不见蒲公英的种子,就连那些花枝也被风雪打得乱七八遭,与先前的灼灼其华简直是天渊之别。   这荒凉的景象,更是给冷君柔的内心多添了一份苍凉和悲酸。有些东西即便再美再辉煌,终抵不过时间的磨砺。   曾经,娘亲和负心汉参爹也有过一段恩爱美满的美好日子,但结果是,娘亲惨遭抛弃,带着自己孤苦一生。   自己呢?也以为和古煊是心心相印的,到头来才发现,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无论自己怎样付出,都无法在他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姑且相信紫晴的劝解,他把自己打进冷宫只是缓兵之计,然而他是否明白,自己宁愿被冷若甄掌刮回来,也不希望像现在这样,为看不到娘亲、无法知道娘亲的情况而几乎悲痛欲绝。   一想到此,冷君柔顿时再次失控和崩溃,泪水不止地枉流出来。   紫晴见状。大惊失色,“婕妤,您怎么了?”   冷君柔摇头,推开了紫睛,动身朝大门口走。她不能再呆下去,她要离开这儿,回去看看娘亲,看看娘亲怎样了。   紫晴更加焦急,及时拽住冷君柔的手臂,“婕妤,您……您要去哪?”   “紫晴,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娘,我要保护好她!”冷君柔也使劲挣脱,边挣扎,边继续往前移步。   紫晴先是一怔,随即重新阻止冷君柔,最后还索性两只手把冷君柔紧紧抱住,“婕妤,您不能过去,侍卫不会让您出去的。您不用担心冷伯母,皇上会派人守住她,还有,殿里的宫女太监也会,他们都知道,见您娘如见您,故您无需担心。”   可惜,冷君柔根本不听,她用力掰着紫晴的手,还不惜发出命令。   紫晴并不听从,她清楚,假如自己放手,等下便是冷君柔和侍卫对打起来,结果肯定会很糟糕!   两人就这样争执不休,谁也不让谁,最后,冷君柔准备使出功夫。   不过,她尚未来得及出手,忽闻寂静的上空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声,只见那昏沉的夜色当中,有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越来越近,最后停落在地面,距离她们只有几丈之远。   借着灯笼发出的暗淡之光,她们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蓝子轩! 073 他不是“云赫”   借着灯笼发出的暗淡之光,她们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蓝子轩!   不待她们开口,他已迫不及待地开口,温润的嗓音透着担忧和关切,黑眸紧盯冷君柔,“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呆在屋里?”   冷君柔被他的突然出现震到,呆愣着。   紫晴则暂且压住惊诧,发出求助,“蓝大人,您快帮忙劝劝婕妤,她想冲出冷宫。”   冷君柔这也才回神,情急地抓住蓝子轩的手,“子轩,你是怎么进来!麻烦你带我走,我要去看我娘,我要知道她现在怎祥了,她的尸体有没有被破坏……”   蓝子轩顺势裹住她的手,“别急别急,你娘没事,她放在栖弯宫的偏殿,皇上派人严加把守,不会有人动她。皇上还命人打造水晶棺,准备把她好好保存,所以,你不用担心,迟点你出去了,会看到你娘的!”   “婕妤,我就说了嘛,皇上会安排好一切的!”紫晴原本焦急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少。   冷君柔也安静下来,定定望着蓝子轩,看到他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那上官燕呢?皇上判了她的罪没有?”   蓝子轩稍顿,微叹,“没有真凭实据,根本无法定她的罪!”   俏脸陡然刷白,冷君柔更加气其败坏,“什么叫做没有真凭实据?除了上官燕那毒妇,还会有谁做出这么惨绝人寰之事?”   着到她又出现激动,紫晴连忙安抚,蓝子轩也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叫她别焦急,待她略微镇静下来时,他毅然问出,“君柔,你和冷家堡,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冷睿渊……是不是……”   贝齿轻轻一咬唇,冷君柔不语。   “还记得你上次写信给我,说等时机成熟了,你会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吗?那么,现在可以了吗?你能把过往跟我说说吗?”蓝子轩语气略显恳求,更加热切地凝视着她。   整个下午,他都在揣摩她的事,隐约觉得,她和冷睿渊之间,一定关系匪浅。至于具体是怎样的关系,他不敢妄下定论,所以,只能等到现在,亲自来问她。   冷君柔稍作思忖,忽然支开紫晴,“紫晴,你先回屋吧。”   紫晴愣了愣,随即眼神一暗。   冷君柔握住她的手,深望着,“紫晴,没有让你知道,并非不相信你,而是……我觉得这事你少知道为妙。你的身份不同子轩,我不想让你被牵涉其中,你明白吗?”   紫晴也静静回望,稍后,释然了,“想,我明白,那我去搬张椅子给您!”   说罢,她已转身朝屋里走,很快便搬出一张大椅,安顿冷君柔坐好,“婕妤,你们别聊太晚,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我过去门口那边,顺便为你们把把风!”   其实,这么晚了,到处静悄悄的,黑乌乌的,那些守卫自然不会进内,只不过,紫晴认为与其在屋里发呆,倒不如到庭院大门口四处张望,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然后,她还叮嘱蓝子轩看好冷君柔,得到蓝子轩的肯定答允才走开。   着紫晴的身影慢慢没入夜色当中,冷君柔也开始收回视线,重新对上蓝子轩,一会,沉吟地道出,“是的,他是我爹爹!”   尽管已经猜出多少,可到了真正证实,蓝子轩还是忍不住心头震动。   “我娘和我爹曾经海誓山盟,心心相许,为了和我爹在一起,我娘不惜与外公决裂,被外公逐出家门。我娘以为,只要有爹的爱,她会继续幸福。孰料结果却是……遭到我爹无情的抛弃。我娘痛不欲生,而我的存在,更是深深打击了她,她挣扎了很久,终决定生下我,不顾世人的眼光独自把我养大成人。她不辞辛苦,带着我四处流浪漂泊,只为过上一安宁平静的生活,可惜,她始终放不下我爹,她不明白我爹为何会违背诺言,为何会那样对她,直到最后,郁郁寡终。就连死后,还要惨遭这种非人的虐待!”冷君柔长话短说,避轻就重,脑海已经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的种种,想起娘亲一生所受的苦和痛,顿时泣不成声。   尽管没有得到详细的了解,尽管没有亲身径历过,但蓝子轩还是感到了无比的心痛和悲伤。   在现代,未婚生子都要遭受世人的有色眼光,更何况是民风保守的古代!到底是怎样一种爱,让她娘亲愿意承受住这么大的社会压力,独自将她养育成人?   “曾经,我娘每当见到大批人马都会神色惊慌,带着我偷偷躲开,起初我以为娘亲怕生,如今我才知道,娘亲是怕被人追杀,追杀她的人,是冷睿渊和上官燕那对狗男女!我娘带着我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也是为了避开他们!所以,我一定要杀死这对狗男女,要他们跪在我娘亲面前磕头求饶,用他们的鲜血,祭拜我娘在天之灵!”说到最后,冷君柔清冷的眸子迸射出了骇人的寒光,因为悲愤,全身都在颤抖。   蓝子轩心里哀伤递增,俊雅的面庞,在朦胧烛光的辉映下,显得异常黯淡。他蹲下,一手轻轻搁在椅子扶把上,一手缓缓举起,抹掉从她眼中不停滚落出来的泪珠。   约有片刻,他忽然迟疑地问,“那你……和皇上在一起,是为了报仇的吗?”   冷君柔一顿,便也点头。   “所以,你并不爱皇上?”蓝子轩又道,星眸一瞬不瞬,紧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冷君柔霎时又是一个怔愣,这次沉默了很久,才接话,语气无限的伤感,“和他在一起,的确是为了阻止他和冷家堡朕盟,阻止冷若甄进宫,因为,我不能让他们的势力变得更加强大。可惜,在我爱上他之后,他就违背了诺言,他和冷睿渊是一路货色,都是不守信用的大骗子!就连这次,明知是上官燕做的,他却不治上官燕的罪,因为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冷家堡,则是能够帮他发扬光大的好伙伴!”   “我刚才也说了,没有真凭实据,他很难定罪的!”蓝子轩忍不住提醒。   “是吗?就算有证据,我想他也不会怎么对付他们!”冷君柔冷哼,绝美的容颜尽是悲哀之色,她忽然抬头,对着漆黑的上空,自顾呢喃,“是我傻,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独特的,也曾想过把身世和秘密都告诉他,让他帮我报仇。幸亏,我娘在天之灵保佑,让我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她并没有与古煊坦诚相对!看来,古煊并不适合她,不能让她认为可以托付终身!   他高大的身躯,轻轻地站起,站在俯视的角度,讷讷地道,“君柔,还记得我们上次谈话,你说,将来有一天,你会把你的故事告诉我,而我当时也跟你承诺,我也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冷君柔收回视线,转到他的脸上。   “假如我告诉你,我不是蓝子轩,你信吗?”蓝子轩继续紧盯着她。   “你不是蓝子轩?那……你是谁?”冷君柔简直困惑到极点,伤悲的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我……我叫蓝隽,我的灵魂穿进了蓝子轩的身体,所以,我并非真正的蓝子轩!”看着她美目渐渐瞪大,蓝子轩决定详细解释出来,“其实,我并非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生存的地方,比你们迟很多很多年,即是很多年以后。我是一名科学家,制作了时空机,它能穿越时空隧道,我坐着时空机,无意中来到这个朝代,可惜,穿越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我的灵魂出窍,附在了蓝子轩的身上!”   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很多年以后?科学家?时空机?灵魂附体?天,他说的是什么?自己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冷君柔黑白分明的清眸,瞪得更加大了。   “我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解释清楚,但我想说的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离开这儿,去我居住的地方,然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当然,我还要先去找时空机,假如你同意了,我就全力找!”这些天以来,他没真正找时空机,是因为忙于古煊安排的工作,另外,还因为她,他想多见见她,所以,潜意识里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那子轩的灵魂呢?他的魂魄又在哪?”冷君柔脑子依然一片混沌,只晓得先问出这个困惑。   “我不清楚,没意外的话,我想……他应该是附体在我的身上了!而且,有可能昏迷中!”蓝子轩是这个朝代的人,正常情况下会回京城,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唯一的解释是,他应该还处于昏迷当中,又或者,自己的身体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行动困难,以致蓝子轩尚不能回来京城。   彼此不再说话,冷君柔原本的哀伤,已逐渐被震撼和惊诧所覆盖,她呆呆地,静静地望着蓝子轩,那表情,就好像不认得他,好像……他是个怪物。   蓝子轩……噢,不,现在应该说是蓝隽才对,灿如星辰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迷离,脑海开始追忆一些事情,一些已成过去,再也不会复返,却让他深深记住,而且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的美好画面,然后,他的手,无法自控地爬上她的脸颊。   冷君柔对他古怪的举动感到非常的纳闷,同时,因为他那炙热的眼神,还有他手指传来的温度,浑身变得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别过脸。   “君柔,你愿意跟我走吗?”他开口,嗓音已经转向低沉。   冷君柔瞬时又是全身一粟,重新看向他,先是轻咬一下唇瓣,讷讷地问出,对了,你上次跟我说过你和你恋人的事?那是真的吗?是你自己的经历吗?是……蓝……隽的经历吗?”   “嗯,我只有蓝隽的回忆,子轩的没有。”蓝隽顿了顿,“君柔,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曾经说过你很像我那个恋人,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她叫秦雪柔,她不但名字和你一样,都有一个柔字,而且,她还……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冷君柔眼睛再次瞪大,秦……雪柔,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他口中的秦雪柔就是自己的来生?自己就是秦雪柔的前世。   仿佛看到她的心中所想,蓝隽点头,“是的,你应该是她的前世。而我……”   “你说,她嫁了人,那秦雪柔的夫君,是谁?那个男人……是谁?”他的话,她都记得很清楚。   “他叫云赫!”   云赫……赫……不是煊……娘亲说过,真心相爱的男女,都会对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对冥冥中牵绊彼此的宿世情缘无限向往,希望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自己,是否也会这样?   “蓝……隽,请问……古煊他……他是不是……”她迟疑的,讷讷地发问。   蓝隽面色稍微一怔,眸光晃动着,稍后,否定道,“不,他不是云赫的前世!”   不是?!冷君柔感到到,自己身体起了重重一个颤抖!假如,真的有前世今生之说,假如,真的有宿命轮回的注定,那么,古煊并非自己的良人?   谁,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又或者,前世今生根本不存在?自己和秦雪柔,又是如何解释?蓝隽与蓝子轩呢?为何自己和蓝子轩都有今生后世,云赫就没有?又或者,云赫在这一世还没有出现?那他在哪里?自己将来还会不会碰上?会不会再续前缘?   不,不可能,假如真的这样,老天爷又何必安排自己和古煊这段感情?还有……肚里的孩儿,尽管古煊不是真心爱自己,但自己和他之间的牵绊,根本无法抹掉。   “君柔,跟我走吧,我们离开皇宫,离开这儿!还有你娘!也一起走!”蓝隽再度开口,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固了,“我们那里,人去世后,身体都会火化,然后把骨灰装在一个瓶子里,所以,我会带着你和你娘的骨灰,到我的家乡去,在那儿,不会有人欺负你,你再也不会感到伤痛和悲愁。而你娘,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或许,古煊对她很好,但是,皇帝的身份注定无法给她唯一的爱,何况,谁能保证将来古煊会不会喜新厌旧,对她的爱随着她的年华消逝而变淡。   再说,她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她要过的应该是一份平静安宁的生活,反正她在这里无亲无故,自己带她回21世纪,在那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她定会过得很快乐、很开心。   一脸茫然的冷君柔,随着他的话语,内心疑惑不断地加深,脑子一片混乱,千思万绪,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一个个问题,让她纠结不已,她越是想解开,可就是做不到。   直至,紫晴的出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聊了半个时辰,担心冷君柔的身体,又担心时间太久被人看到,紫睛只好过来提醒了。   蓝隽便也不再停留,本来,他今晚过来,就是为了知道一下她的情况,问她一些事情,同时,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然后,等待她的答复!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要休息了。刚才的话,你好好考虑。你娘含辛茹苦,带你到这个世上,把你养大成人,目的是为了让你过上快乐开心的日子,而非……要你报仇。那些坏人,一定会有恶报的,你不用亲自去操心。”蓝隽在她香肩轻轻一按,随即走到前面几丈远的地方,把飞行器拿了过来。   紫晴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出,“对了,蓝大人,这是什么?您刚才就是用这种东西进来的?”   神思恍惚的冷君柔,也微露惊诧,莫非,这就是他方才所说的……时空机?这个类似风筝,但实际上比风筝还大的东西,能够穿超时空……隧道,把人带到另一个地方,譬如……他的家乡?   “它叫‘飞机’!”蓝子轩已经回答出来,其实,这只能算是飞机的雏形,还不是真正的飞机!   这些日子,他见不到深宫里的冷君柔,有天便心血来潮,利用风筝飞翔和现代飞机的原理,制作了一个飞行器,还不停训试,最后终于成功。   想不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切准备就绪,他再一次靠近到冷君柔的面前,先是注视着她,忽然,捧住她的脸,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留下最后一句话,“我明晚会再来看你!”   冷君柔不语,仍然一副呆愣,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坐进了那架陌生而又奇异的“飞机”,继而听到一阵嗡嗡作响的声音,他和飞机已经离地,越来越高,他用嘴型,对自己说出了一句“ 珍重“。   响声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整个上空,恢复了宁静。   “婕妤,刚才的事,是真的吗?蓝大人,为什么会有飞机?那个飞机,真的像大鹰一样,带着人高处翱翔吗?”紫晴的头,还是高高仰着,心头依然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撼,她需要冷君柔来确定,自己刚才所见是否真实。   冷君柔沉默如旧,剪水秋眸也直直望着蓝隽消失的方向,今晚的那些画面,在脑海交错浮现。   “对了,婕妤,蓝大人刚才对您说过什么?他叫您考虑考虑,到底怎么回事?”紫睛继续道,碰巧一阵寒风袭来,于是扶住冷君柔,“婕妤,夜深了,我们先回屋吧!”   冷君柔这也才收回耙线,小心翼翼地迈步,随紫晴前进,不久,回到寝室。   紫晴安顿她上床,然后也到旁边那张小床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躺在厚厚的、温暖的棉被里,冷君柔却毫无睡意,望着灰粉脱落的屋顶,脑海闪现的全是今天发生过的一切,心头,被各种情绪所充斥。   她想着想着,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叹息,重重的叹息声,以致于,能把她从沉思中惊醒。   先是屏息凝神,她继续侧耳聆听,果然,那种古怪的叹息声再一次飘到耳际。   是谁?在这冷宫中,不是只哨自己和紫睛吗?莫非是蓝隽?他又回头了?可是,这叹息声有点儿苍老,并不像是他发出,而且,那人,分明是想引自己出去!   怎么办?自己要出去吗?外面的人,是敌还是去?自己出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但是,假如那人要对付自己,自己即便不出去,也同样会受到袭击的!   想罢,冷君柔拧起眉头,俏脸严肃,手下意识地掩上腹部。   “哎……”猛地,叹息声第三次响起!   终于,冷君柔无法再沉寂,无法再犹豫,翻坐起身,下床,先是走到紫晴的床前,看到她正睡得香,便也不打算把她叫醒,自个拿着蜡烛,小心谨慎地走出门外去。   可惜,大厅内一片寂静,根本不见任何人影。   柳眉皱着更紧,冷君柔美目大睁,借着晃动的烛光,警惕环视四周,猛然发现,一个黑影在门口闪过。   真的有人!   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冷君柔停顿一下,毅然跟了过去。   那黑影似乎要和她捉迷藏似的,时而不见,时而出现,冷君柔已经顾不着其他,继续紧紧地跟随,直至最后,进入厨房。   找不着那个人影,反而看到……地面出现了一个洞。   怎么回事?这个地洞,是何时有的?记得上次找遍整个屋子的时候,这儿平平坦坦,并没有这个洞出现。   冷君柔知道,自己应该止步,起码,应该先回去找紫睛,然而,内心仿佛有东西在催促,身后也仿佛有人在推着她,她只是沉吟了数秒,便重新移动脚步,踩进洞内,沿着那一层层阶梯往下走,一切动作,非常的小心和谨慎。   下了阶梯,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条地道,不宽,也不窄,约可容纳两人并肩前进。借着手中的烛火,她沿着地道住前缓步走着,大约一刻钟后,终于走完地道,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间宽阔的石室。   石室里,点着几根蜡烛,一个人影伫立在中央,正是刚才那个黑影,而且,那黑影开始转过身来! 尤物皇后 正文 074 真相(二)   那是一张沦桑苍老的女性面庞,满面皱纹,导致已经看不出年轻时候的痕迹,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深褐色的瞳仁,隐约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头发倒是梳得很整齐,没有一丝凌乱,那一根根银丝般的白发与黑发错综交织,清晰可见。加上身上的黑色斗篷,整个人显得异常神秘,且给人带来一种惊悚的感觉。   冷君柔也不例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声音颤抖地问,“你……你是何人?”   老妇人不应答,鬼魅的双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冷君柔隆起的腹部,淡淡地道:“孩子……快要出来了吧?”   冷君柔心头又是莫名的一寒,同时,疑惑加深。   “东岳国第十八代皇太子,够矜贵,够尊荣,而且……”老妇人没有往下说,消瘦的身子已经走近过来,高深难测的黑眸,继续诡异地盯在冷君柔的肚子上。   冷君柔更觉恐慌,下意识地抬手,掩住腹部,“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你躲在这,有何目的?”   从室内的摆设不难看出,眼前这个古怪的老妇人应该在这密室里生活很久了,那么,自己上次见到那双赤红的眼睛,应该就是她,而紫晴所谓的鬼魂,肯定也是她!   “快回答我的话,不然我会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来抓你!”冷君柔于是又道,不过,话尚未说完,便觉一阵疾风来袭,喉咙马上被人掐住,余下的话变成了咳嗽。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握住那只枯瘦却力大无比的手,企图把它从自己脖颈上拿开。   可惜,那只手好比装在她脖子上似的,任她如何努力也拿不走,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痛苦死去之际,那只手终主动松开。   顾不了太多,冷君柔拼命咳嗽,拼命吸气,同时为自己把脉,确定宝宝没事后,她站直身子,迷惑而又悲愤地瞪着老妇人。   老妇人则一脸枉妄的表情,冷哼道,“怎样?还敢不敢说叫人来抓我?我要是怕,就不会把你引来这儿了!”   “那你到底是谁?引我来这儿有何目的?”冷君柔听到了自己声音中的愤怒和急躁。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引你来这儿,不过是想给你看看我的样子!好了,你可以走了!”老妇人忽然走到刚才出现的密室中央,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不想你肚里的孩子有啥意外,你最好当个哑巴,别把今天的事败露出去!”   那挺直的黑影,透着杀气,冷君柔呆呆望着,樱唇紧抿,一会,便也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住回走,且慢慢加快脚步,直至回到冷宫的厨房内。   她不急着离开,而是弯腰对着密道出口仔细端详和观看,可惜就是找不到任何机关。于是,她索性在密道口坐下。   那个神秘的老妇人,到底是谁?一直都在密室中生活的吗?为什么呢?还有,她故意引自己去密室,又是因何缘故?很明显,她上次就已经留意自己,可为何这次才让自己见其真面目?莫非是,她得知自己杖打入冷宫,无法揭发她的存在?又或者,笃定自己会怕她的威胁,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她似乎对自己的胎儿很关注,那种眼神,有点像……像是逮到猎物。   她到底想怎样?要对自己的孩儿不利?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她刚才大可顺势掐死自己,来个一尸两命,而非最后放过了自己。   冷君柔眉头深锁,满腹慌乱,百思不得其解中,碰巧,肚皮微微动了一下,估计是自己刚才快速走路,导致振醒宝宝了吧。   “宝宝,别怕,娘亲在,娘亲会保护好你,别怕,别怕!”她伸手来到腹部,隔着衣服轻轻摩挲,心里默念出来,继而站起身,缓步走出了厨房。   刚踏入寝室,发现紫晴突然醒来。   看到冷君柔从外头回来,紫晴神色一慌,迅速起身下地,“婕妤,您……您怎么又出去了? ”   冷君柔给她一个别担心的眼神,撒谎道,“我尿急,出去小解而已。”   “小解?邢你因何不叫醒我。”紫晴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扶住她。   “刚看到你睡得正香,所以没亦叫醒你。没事,我这不弄好了?”冷君柔把蜡烛放回到桌子上,随即在床畔坐下。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哦。您也知道,您现在行动不方便,还是三更半夜的,万一摔倒可怎么办!”紫晴蹲下身子,为冷君柔脱鞋,然后抬起她的脚,小心放到床上。   冷君柔并没有躺下,而是背靠床头的梁柱而尘,稍后,对紫晴迟疑地问出,“对了紫晴,你上次跟我说过这儿闹鬼,你能再告诉我一些详细的消息吗?”   紫晴再一次大惊失色,“婕妤,难道……难道您刚才……”   “没有,我没遇见那种东西,只是忽然想起,所以问一下。”冷君柔决定暂且蒙着紫晴,继而示意紫晴坐下,“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吧。”   紫晴惶恐不安的心这才平复不少,依言坐在冷君柔的脚边,“好,那婕妤谈说什么呢?”   “你上次说,先帝有个妃子与外族人苟合,所以被关在这儿,后来死了。那个妃子,是哪个家族的人?她出事后,她的族人有没有受到牵连?现在还有族人在朝中当官吗?”冷君柔开始了发问,尽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地闲聊状。   紫晴稍作思忖,便也如实解答,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出来,“先帝刚即位不久,南楚国送来了一位公主来和亲,长相非赏漂亮,而且才艺双全。为了达成两国友好关系,先帝便也接纳了,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先帝开始真心喜欢上那个公主,还封她为容妃,令她盛宠一时。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容妃被发现与一外族人通奸,先帝气愤又失望,加上朝堂重重压力,不得不把容妃打入冷宫,再过两年,传出了容妃在冷官畏罪自杀的消息。”   原来如此!冷君柔于是再问,“那个外族人,是哪个国家的?容妃深居后宫,又怎有机会认识外族人,甚至还和那外族人苟合?”   “听说也是个南楚人,大宗都在猜测,会不会是容妃和亲之前结识的。至于他们如何朕系甚至苟合,我不知道,因为这毕竟算是丑闻,先帝不准任何人提及,关于容妃的事,还是先帝死后,有次这儿闹鬼了,大家忽然说起才谈到的。”   南楚人?难道是……容妃的情人?冷君柔柳眉一重,“那个外族人呢?后来怎样了?”   “听说当天就被处死了。”紫晴继续应着,忍然顿了顿,“婕妤,您怎么无端端问起这个? ”   “呃……”   “难道你在担心?担心自己最后也会像容妃那样?”紫晴自作聪明地猜测着,同时做出劝慰,“其实不用怕,您的情况和容妃不同,何况,皇上才不舍得让你死,不出几天,等事情水出石落了,他就会亲自过来接你出去的。”   冷君柔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眼神陡转黯淡。哼,他要是真的舍不得,为何连看都不来看一下自己?连蓝……隽都费尽心思偷溜进来,他这个畅通无阻的皇帝,又因何不出现。   或许,他正在某个宫,和某个妃子欢愉着吧,又或者,在瑶华宫安抚关爱着“受伤”的冷若甄吧。   原来,自己还是很在意!都到这个时侯了,自己依然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默默留意着冷君柔的反应。紫晴大约猜出她在想什么,不由又道,“婕妤在想皇上吗?皇上估计有事在忙,才没马上过来了婕妤。   冷君柔心里一个嗤哼,打断不让紫晴住下说,“紫晴,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紫晴愣了愣,便也作罢,先是协助冷君柔躺下,继而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   她刚到床前,忽被冷君柔喊住,回头之后,听到冷君柔由衷说出了一句谢谢。嘴唇一扬,她回冷君柔一个憨直腼腆的笑,正式爬到床上。   她们都侧身而睡,都没立即闭眼,而是彼此静静对望着,偶尔还会抿唇微笑,最后,是冷君柔先闭眼入睡,紫睛也才缓缓进入梦乡……   ——   今天,又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飘落,整个大地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古煊赐给冷睿渊的别苑,也不例外。   大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一棵槐树下,一个魁梧的人影正在挥剑练武,只见他脚步稳健,招式凌厉准确,打下不少树叶,合着雪花飘落,绿中带白,漫天炫舞。   一阵子过后,雪停了,树叶的掉落也慢侵变少,不停奔动的人影,终收起了剑,看向左面,对那个出现多时的人影发出醇厚洪亮的呼唤,“逸天,回来了?”   冷逸天一身白衣若雪,大步住前,两手一拱,“逸天拜见师父!”   原来,刚才这练剑之人,正是冷睿渊。他先是叫冷逸天免礼,径直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同时,把剑也搁在桌上。   “昨天最后一战,总算把贼寇打败,我先独自回来跟师父报喜,杨护卫率领弟兄们归途中,大约明日上午抵达京城。”冷逸天开始作出禀告。   东岳国北面的一个小国,突起叛乱,适逢冷家堡和朝廷朕盟,朝廷于是派冷家堡前往迎战,打响了朕盟的第一炮。冷家堡的好汉们也不负所托,个个骁勇无比,只需数日便把叛乱彻底镇压。   “对了,逸天刚才看到师父练剑,与以往有点儿不同,师父是否遇上什么烦恼事了?”冷逸天忽然又道,充满关切的星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冷睿渊。   跟随冷睿渊己有20余年的他,不愧是冷睿渊的得意门生,难怪会被冷睿渊视为养子,因为,他对冷睿渊的了解,实在太深入了。   “莫非是与朝廷有关?皇帝有事刁难师父?”见冷睿渊一个劲地沉默,且神色愈加地凝重,冷逸天心里也跟着悬挂起来,唯有继续做着猜测。   终于,冷睿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炯蛔有神的双目对上他的,将昨日发生的事猜大概述说一遍。   冷逸天听罢,大震。脑海己经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个倩影,那张眉宇间流露着一股淡淡优伤的绝美容颜。   “对你师母的为人,我是很相信,知道这事并非她所做,冷君柔掌捆甄儿的事,我也不想再做追究,只不过,为师担心的是甄儿以后的日子。冷君柔必定不会放过她,皇上有心偏袒冷君柔,甄儿要是再受欺负,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冷睿渊突然想到,昨日若非自己及时赶到,女儿还不知道被打成怎样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这事是冷君柔的苦肉计?”   冷睿渊沉吟一下,才接话,“那倒不会。虽说后官尔虞我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为人子女的,应该不会想出这种狠毒无孝的手段。”   冷逸天下意识地颌首,稍后,再开口,“对了师父,有件事,关于冷君柔的,逸天不知该不该说。”   “嗯,说吧。”   “师父还记得上次,皇上亲自去冷家堡的时候,冷君柔也一起跟去吗。那天下午,我带她游庄园,她忽然过我关于师父和师母的一些私事……”冷逸天剑眉微微蹙着,大概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冷睿渊听后,微微一震,不觉也想起一幕几乎快要遗忘了的画面,那天夜晚,在一片蒲公英花田前,她吹着很伤感的曲子,跟自己说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关于她师父的。   自己当时听了,也深感惋惜和心酸。可现在想想,似乎有点儿不妥,既然她有娘亲,为何她会拜师?很明显,她和师父的感情很好,但根据昨天的情况,她对娘亲的爱更是非常的深切,莫非……   “还有,我记得冷君柔当时跟我说,她小时候在雪地里被她师父捡到,所以跟了她师父的姓,姓冷。那么,她怎么会有娘亲?”冷逸天想到一件事,连忙又道。   “我想,她师父就是她娘亲,娘亲就是师父!”冷睿渊也即刻说出猜测,还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看到尸体时发生的莫名感觉,整个心,顿时又是一阵混乱。   冷逸天也深深地震慑中,好半响,才开口,“她们也姓冷,难道和我们冷家堡有关系?”   “没有,我已经派人查过,姓冷的人当中,并不认识有叫冷艳芝的人。对了逸天,当你第一次看到一具尸首,忽然产生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冷睿渊还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困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不敢跟妻子说,只能跟眼前这个视若亲子、经常彼此无话不谈的徒弟说。   冷逸天则再次呈现震愣,“师父的意思是说,您看到冷君柔娘亲的尸体时,起了这样的感觉?”   冷睿渊并不否认,“一般来说,能产生独特感觉,是因为曾经对那个人起过很深厚的感情,但我知道,除了燕儿,我根本不认识其他女子,就算认识,也只是泛泛之交。”   “对了师父,你曾经说过,你有两年的记忆无法恢复,那会不会是……就在那两年中,你认识过一些人?甚至乎,和她们关系不浅?导致……”   “你是说,在我26岁的时候,我认识了冷君柔的母亲?”   “我……”冷逸天哑言,不立即搭话。   冷睿渊则更加震惊,星眸大大地瞪着,正好这时,管家来了,“老爷,皇上宣您立即进宫,说有要事商讨。”   “师父,难道是关于昨天的事?”冷逸天马上问出。   冷睿渊沉吟一下,先是叫管家去淮备,随即交代冷逸天,“你一路奔波,应该也很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为师回来再找你聊。”   冷逸天点头答是,在冷睿渊起身后,他也跟着站起,和冷睿渊一起朝屋里走去。   他们并不知晓,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后面,一直隐藏着一个人,把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到了,目送着他们慢慢远去,她眼中正迸发着一道愤怒和算计的光芒……   半个时辰后,冷睿渊乘坐马车抵达皇宫,直接来到御书房。   浓浓的书卷味,在宁静的空气中索绕,古煊端坐龙椅内,埋首忙碌。   冷睿渊怔了怔,行礼,“臣叩见皇上!”   古煊也开始抬头,先是对他注视一下,随即给他赐座,然后,并没有直接就着案子开始话题,而是不着痕迹地问,“朕想问问冷堡主,除了冷夫人,还曾否结识过其他女子?”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冷睿渊一时呆住。   古煊也不继续开口,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一会,冷睿渊回过神来,应答道,语气有点儿窘迫,“回皇上,除了内子,臣并没有结识过其他女人。”   心头倏然一颤,幸亏事先做好准备,古煊才不至于表露出自己的震惊,不过,胸口己燃起了一股愤怒。   敏锐的冷睿渊,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怒气,疑惑加深之余,迟疑地问,“臣愚昧,不知皇上问这个作何?”   “是否朕告诉你原因,你就会如实地回答朕?”古煊不应,反问,俊颜更加阴沉了。   冷睿渊则身躯一抖,思及刚刚和冷逸天的谈话。于是道,“实不相瞒,臣曾经失去过两年的记忆,对那两年所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故而对在那两年认识过什么人,也一无所知。”   失忆两年?古煊心头一凛,连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因何失忆?”   “大概20前,听说是大病一场,醒来后,便失忆了。”   20年前!那不正是柔儿娘亲刚怀有柔儿的时期吗?还有,他说原因是大病一场?到底是什么病,导致失忆?还只不记得那两年的记忆?   “臣斗胆,敢问皇上,因何忽然间问这种事?”忽然。冷睿渊又开口。   一会儿后,古煊才接话,“朕还想问问,冷堡主是如何认识冷夫人且结为夫妇的?”   “呃……”冷睿渊又是一停顿,愈加纳闷古煊今天的这些问话,而且,他不再回复,“皇上臣斗胆,请问皇上为何问这些,不然臣不好回答。皇上有事的话,请直接跟臣明说。”   这次,轮到古煊沉默。   于是,冷睿渊接着说,“皇上,请问鞭尸一案,有进展了吗?”   再沉吟了片刻,古煊摇头,同时找借口令退他,“对了,朕还有其他紧要事处理,今天的见面到此结束,朕迟点会再找冷堡主详谈。还有,听说边关报捷,冷家军已经打退敌寇,正班师回朝中。冷家军果然厉害,朕届时重重行赏的!”   “多谢皇上!臣替他们感谢圣恩!”冷睿渊也连忙露出微笑,对古煊躬身一拜,带着疑团离去。   御书房内,恢复了寂静,古煊看着门口,看着冷睿渊消失的方向,高深莫测的鹰眸里面尽是复杂的神色,一向精明的脑海也被被纷杂混乱占据着。   冷睿渊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他是真的不记得柔儿的娘亲呢?又或者,他明明记得,只是借此来掩饰?   假如是后者,他何解那样做?难道是,不想世人知道向来专情的冷堡主实则是个抛妻弃女的负心汉?但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柔儿的娘亲,与他之间到底经历过一场怎样的感情瓜葛和爱恨情仇?   柔儿她……又知道多少?   看来,今晚是时候去看看那丫头了!两天一夜没有见她,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想念她。   哎,古煊啊古煊,你的定力,在碰上这丫头之后,其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冷冽的薄唇,不自觉地扯开,勾出一抹苦笑,古煊下意识地耸了耸肩,高大健硕的身体忽然往后一靠,将自己深深抛进了宽大的龙椅当中…… 075 陪她在冷宫睡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还是一盏灯笼照明,冷君柔和紫晴出到了院子里。   本来,这么冷的天气,此刻应该是躲在被窝里,但冷君柔偏要出来,紫晴拗不过她,唯有陪她一起。   昨夜很晚才睡,导致今天很迟才起床,想起昨晚在密室里见到的神秘人,冷君柔便立即赶去厨房,却发现,那个密道口已然消失,地面平平坦坦,任如何仔细查找都找不到能够开启的机关。   对于她的异样举动,紫晴很是不解,问她怎么回事,她当然也不会讲,然后,整天就呆在房里,思绪投放在那神秘人的身上,纳闷神秘人因何在自己面前亮相,接下来再一次出现会是何时。   另外,她还想起了娘亲的尸体被虐待的事,想起蓝隽昨晚所说的话,以致今晚早早便出来这儿,等待蓝隽的到来。   奈何,现在已经过了昨晚那个时间,蓝隽依然没有出现,他是有事耽搁呢?还是他的“飞机”坏了?又或者,被人发现,来不了啦?   紫晴像往常那样,一直默默留意着冷君柔,感受到那袭袭寒意,不由开口道,“婕妤,蓝大人今晚估计不会来了,我们回屋吧。”   冷君柔不语,抬头,望向上空,昨晚蓝隽降落的方向,继而,轻声道,“紫晴,我想再呆一会。”   紫晴稍怔,便也不再劝说,为她拉拢着身上的披风,尽量不让半点寒风侵入。不久,她忽觉尿急,“婕妤,您先坐一会,我……去小解,很快便回来。”   冷君柔点头,目送她离开,在她的身影没入门口后,才回头,继续呆望着眼前迎风拐曳的枯枝,静静聆听着那一阵阵沙沙作响。   渐渐的,在这沙沙响声里面,隐约出现了一道脚步声,从模糊到清晰,很沉重,很有力,是男人的脚步声!   莫非是……冷君柔心头一喜,迅速回头,还迫不及待地喊出一句,“蓝隽!”   可惜,映入她眼帘的不是蓝隽,而是……   “怎么了?见到朕很失望?”高大的身躯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深邃如墨的鹰眸俯视着她,俊美如旧的面庞透着一丝懊恼。   她刚才在叫谁?蓝子轩吗?可是,他从不知道蓝子轩还有个名字叫做什么……俊?峻?还是……   “咦,皇上您来了?”猛地,另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是紫晴的。大概是不放心冷君柔一个人在外面吧,她都不知道有没有拉完才出来。   “奴婢叩见皇上!”紫晴不忘行礼,语气难掩欣喜。早知道皇上来了,她刚才也不用那么急匆匆的。   古煊没有说平身,而是责备道,“天气这么冷,你竟由得婕妤出来?”   紫晴心头的枉喜立即被惊恐所占据,头垂得更低了,颤声道,“奴婢该死,请皇上降罪…… ”   “是我叫她带我出来的,不关她的事!”这时,冷君柔开口了,从椅内站起,把手直接递给紫晴。   古煊快紫晴一步,将她拥住,带着住屋里走。   紫晴这才站直身子,先是对着两人慢慢远去的背影注视一下,随即也迈步跟上。   回到屋里,很明显暖和了许多。古煊把冷君柔身上的披风拿下,递给刚刚进内的紫睛。   然后,他握住冷君柔的手,两只手一并握在他的掌中,用他与生俱来的炙热体温暖和着她冰凉的小手,仍不忘板起脸,训道,“你这任性的缺点何时才能改呢?要你当个合格的母亲,难道就那么难?”   冷君柔身体僵了一下,咬唇,下意识地顿了顿手,企图把它们抽回来。   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被他抓得越发的紧。   “皇上,您可终于来了,婕妤盼很久了呢!”紫晴突然开口。   被冷君柔娇喝了一句,“紫晴!”   “婕妤,皇上好不容易抽空过来,您别坳气了,好好跟皇上谈谈,紫晴去外面候着!”紫晴说罢,不待冷君柔回应,也不顿冷君柔再次投来的微愠神色,快速福一福身,已经溜了出去。   瞬时问,房内安静了下来,冷君柔也开始挣脱开古煊的手,转身走向床榻,坐上床去,正欲解鞋时,惊见古煊英伟的身躯倏然蹲下,抓住她的脚,亲自脱掉她的鞋子,还小心轻柔地托起她两只脚,横放到床上。   动作过程,就像紫晴平时对她做的那样,而且,似乎比紫晴还细心,还温柔。紫晴是安排来服侍自己的,可他是一国之君……   两排洁白的贝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以致樱唇微微地张开,冷君柔瞪大惘然的水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看到他已经起身,那对幽深的眼眸正好对上她的,对她发出炙热如茶的光芒,令她不得不拧脸转向床里面的方向。   接着,她感觉到床板一沉,他也跟着坐上床来了,长臂还一伸搂她入怀,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喷出的热气,给她带来一股瘙痒,从而,本能地挣扎。   结果仍是,被他铁臂箍得牢牢池,一句伴着叹息的问话,猛然从他嘴里吐出,“知道朕昨晚在哪儿睡了吗?”   娇躯轻颤,冷君柔没有做声,心头己经泛起一股气恼。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敢情在跟自己示威?在哪睡?不是这个嫔妃就是哪个嫔妃的寝宫了!   “柔儿,你对朕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朕已习惯了你的味道,昨晚在你寝宫,在那张我们一起欢爱过无数次的床榻上,朕就那样一觉睡到了天亮!你残留的体香围绕着朕,让朕以为你还在朕的身边。”他语气愈加低沉,愈加感慨。   冷君柔身体更是重重地僵化,下意识地回头,重新看向他。   这时,古煊也将脸从她颈间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樱唇轻轻一点,“你呢?朕不在你身边,有没有记挂着朕?”   冷君柔不语,再次别开脸,躲开他那亲昵的举动。   他不从,大手闪电般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出其不意,迅速吻住了她。   “晤一一”冷君柔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又羞又恼,下意识地抗拒和挣扎,奈何她这样一开口,正好让他灵活的龙蛇探进他的口腔内,还坏坏地卷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吸吮,舔弄,辗转,缠绵。   而且,随着他吻的加深,他的身体也更加贴近她,感到腹部传来的压迫感,她便不再挣扎开始把精力放在保护宝宝的事上,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快速滑下,掩在腹部,隔开他的挤压。   不知过了多久,冷君柔感觉到自己就要窒息了,这枉野激烈的热吻,总算结束。   在她大口吸气的同时,古煊也微喘着气,看到了她手护腹部的动作,柔情密布的黑眸瞬时间闪过了一丝懊恼和内疚,大手也伸去覆在她的手背上,由于尚未喘过气,加上心急,低沉的嗓音显得异常急促,“柔儿,对不起,你没事吧?宝宝呢?都没事吧?”   冷君柔羞恼的神色,夹起了一丝活该,美目眯着,瞟了他一眼。   一会,古煊拿开她的手,自己则低头侧脸贴在那儿,仍然是那种抱歉的语气,“皇儿,对不起哦,父皇一时情急,把你忽略了,你没事吧,来,动一动给父皇看,跟父皇打打招呼,这么久不见父皇,你也很想念父皇吧。”   为着他愈发的孩子气,冷君柔心底那股排斥和哀怨也开始悄然消退,渐渐从淡动中平复,继续呆看着他和宝宝的互动,看看他那罕见的、让人无法自控地迷恋和陶醉的一面。以至于,曾经的悲伤,都暂且压制到心底去。   就在她准备放开心来,继续沉醉在眼前温馨情景中时,他却忽然停止了,腰杆坐直,静静注视着她,稍后,说道,“你娘的尸体,朕已命人处理过了,朕还命人打造一副水晶棺,可以长时间保存好她。”   虽然昨晚已从蓝隽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但如今听他亲口说,感觉似乎又有点儿不同,冷君柔不说话,依然呆望着他,水眸更显迷离和茫然。   “至于上官燕,因为暂时找不到真凭实据,朕就算是天子,也无法定她的罪,不过你放心,朕已派人暗中调查,一定会查出整件事的真相!”古煊再次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你娘,即是朕的丈母娘,朕绝不让她受到欺负,无论如何都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冷家堡不是和朝廷朕盟吗?冷若甄不是你的妃子吗?你真的甘愿破裂彼此的关系?”冷君柔终忍不住,质疑出来。   古煊稍顿,薄唇傲微一扬,似笑非笑,“朕的确需要冷家堡的扶持,但是,朕更需要你的爱和期待皇儿的到来。你和皇儿,对朕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是一家人。”   自己和宝宝对他才是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冷君柔樱唇微颤,浑身都在轻轻抖动,更加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看进了他的眼里去,这次,她似乎看到了这双黑不见底的眼眸的最深处。   “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话吗,朕是你的夫君,你有事,应该跟朕坦白,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古煊忽然再道,手指已经移到她的额角,将那几缕柔软的发丝撩到了她的耳根后面,语音猛地一转,“冷睿渊,其实是你的亲爹?”   身体再一次僵住,而且,这次是极大程度地震住,俨如被雷电击中似的,动也不动的,水灵灵的眸子更是瞪大无比。他……他是如何知晓的?   “其实,你一早知道冷睿渊是你爹,上次在冷家堡你和他夜晚相对,是在试探他,你不想朕和冷家堡朕盟,不想朕纳冷若甄为妃的原因是,你怕这个会阻止你的报仇计划。你认为冷睿渊抛弃了你娘,你想找他报仇。柔儿,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你娘和冷睿渊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爱恨情仇?”古煊自顾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同样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冷君柔无法言语,继续震撼在他的述说当中。他知道了,终于知道了,即便他是猜出来的,但说的都是事实!   古煊黑眸在不停地晃动、闪烁,沉吟一下后,道出另一件事,“柔儿,朕必要跟你说,冷睿渊他……已经不记得你娘,他有两年的记忆,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冷君柔立即接话,嗓音充满颤抖和急促。   “他跟朕说,20年前得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不记得某两年的记忆,所以,你娘在他的记忆里,相当于不存在了!”古煊俊颜也一派凝重,“这些,都是他的片面之词,具体是否属实,朕还待验征。朕认为,从你这边入手比较好。因此,朕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朕,好吗?”   得了一场病,失忆了,什么都记得,就偏偏忘了娘亲,偏偏忘了娘亲和他交往的那两年的事 !这是真的吗?又或者,只是那负心汉为了摆脱罪名,随意编造的借口?   “柔儿,你娘当年是如何认识你爹,如何跟你爹在一起,然后有了你,最后又是如何被你爹抛弃的?这些过往,你都知道吧?能跟朕说说吗?”古煊又道。   冷君柔略微回神,注视着他,在他一而再地催促和期待之下,终娓娓道出,“我娘和爹爹的相遇是一场意外,娘亲有次遇上追杀,是爹爹救了她,爹爹当时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娘亲便忍不住对爹爹芳心暗许,后来爹爹也喜欢上她,两人蒙着外公交往,可惜好景不长,外公发现之后,勒令娘亲不准再和爹爹在一起,娘亲当时已对爹爹感情深厚,自然不肯听从,后来,为了和爹爹在一起,娘亲不惜与外公决裂,被外公赶出家园。”   “然后呢?”   “娘亲认为,只要和爹爹在一起,也能过得幸福美满,孰料,此等幸福的日子只维持了2个月,爹爹忽然失踪了,娘亲碰巧发现怀孕了,她四处寻找爹爹,都找不到,肚里的我也一天天长大,直至面世,爹爹依然不见踪影。”   “后来你娘就一直带着你,四处流浪,且寻找你爹?”感觉到她身体在抖动,古煊伸手来到她的背部,轻轻抚摸着,企图让她平复下来。   “没有再找,而是……躲!爹不但抛弃了我娘,还派人对我们斩草除根,因为他已另结新欢,不想我们母女揭发了他的虚伪!”冷君柔已由悲伤转为愤怒,曾经,她也对娘亲因何不去找爹而纳闷,经过这次娘亲被上官燕虐尸一事,她总算明白了整个缘由。   “他们派人追杀你们?你确定?”   “当然!所以,我不会放过他们,我一定杀死他们,为我娘报仇!”冷君柔一脸愤然,说得咬牙切齿,既然心中的秘密已告诉他,那么,自己的计划也就不必要再隐瞒。而且,聪明如他,肯定也猜出一些事端了。   古煊剑眉微蹙,俊颜凝重异常,一会,忽然又问,“对了,你说你娘当年被外公逐出家,后来你娘为何不回去投奔外公?你外公是哪里人?”   “我娘她因为自己的所托非人而给家族蒙羞,不想再回去丢脸,而且,外公当年说过和我娘断绝关系,所以,她宁愿带着我四处漂泊,也不愿回去乞求外公。”   原来如此,他总算明白柔儿的倔强个性是遗传到谁了!   “你娘叫什么?是哪里人氏?你外公呢?又叫什么?”他改为轻抚着她的发鬓。   “我娘真名叫夏艳芝,夏天的夏,艳丽的艳,芝麻的芝。至于外公,我不知道!”当年得知外公的狠心,加上娘亲不想说,她便也不追问,因为她认为,假如外公有那么点人情味,就不会那样对娘亲,而娘亲,也无需这些年来带着自己孤苦伶行,导致最后郁郁寡终。   看来,她娘真的是个刚烈的女子,而且,似乎并不想她报仇。不管怎样,一个单身女子带着一个女儿,生活是何等的窘迫和困难!再说,难受的岂止是物质方面,世人的眼光才是最锋利的尖刀。尽管事先已经猜出个大概,但如今听她亲口述说,他更是能够感觉到,她和她娘亲的痛。   一直以来,她生性冷然淡漠,对众人皆有防备,甚至连自己身为她的夫君,也得不到她的坦诚相对,这应该与她那些过往,与她娘亲的经历有关吧。   原来,她进宫,与所有人都无关朕,而只是,为了她心中的梦想,她想报仇,想揪出那个害了她娘亲一生的男人,为她苦命的娘亲讨回公道。   这丫头,背负这这么一段过往,心中的苦,一直以来都是独自承受,难怪总是见不到她会心的笑,难怪总是见不到她眉心真正舒展,难怪得不到她的真心,难怪夜晚即便窝在自己怀中,她也睡得不安稳。内心有这么多仇恨和压抑,又如何睡得好了。   大手再一次来到她的腰间,他把她深深地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低沉的嗓音透着毫无遮掩的激昂,“柔儿你放心,朕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朕还答应你,务必会弄请楚当年的事,为你娘讨个公道,假如冷睿渊真的是个负心汉,朕决不轻饶他,又或者,当年是个误会的话,朕也会弄个一清二楚,让冷睿渊为你娘忏悔一生!”   宽阔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全,可惜冷君柔心里仍得不到安定,他给自己的承诺并不少,但中途破碎的也不少,所以,她无法肯定,会有多少承诺延迟下去,最终得以实现。   厉害的古煊,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语气已由方才的肯定转为抱歉,“柔儿,你不相信朕吗?对不起,朕之前的确做过一些事今你难过之事,可那时候朕还不清楚内情,朕不知道你和冷睿渊之间的关系情仇,如今,朕知道了,朕明白怎么做了。”   说着,他抬起她的脸,先是静静注视一番,继续开口,“六年前,朕正式登基,才发现朝堂的形势,比朕想象中还严峻,所以,朕不辞劳苦,拼命地修补一切,朕要把那些恶势力一个个的铲除,好让朕不受拘束,当个真正的的九五之尊,随心所欲地操控整个天下。然而,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铲除,因而,朕在尚未完全把握得住天下的时候,朕需要一些人的协助,冷家堡,正是其中一方势力!”   “朕是皇帝,朕也有着自己的无奈和弱点,有些时候,朕必须以大局为重,即便朕不喜欢做的,朕也得逼着自己去做。不过你放心,将来不管朕做什么,都会以你为重。当然,朕也需要你的坦白,往后你心里有何想法,都得让朕知道,明白吗?就像这件事,假如你当时能够 跟朕事先说明,朕就或许不会和冷家堡朕盟,起码,不会纳冷若甄为妃。”说着,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微微的懊丧和不满,“你呀,朕是你的夫君,是你最要的人,你的秘密却从不愿意和朕分享。这次若非朕自己猜到,你大概会继续藏着吧?”   “我有想过告诉你,记得我染了风寒那次吗?我等你了一个晚上,就是打算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可是,你却……却跑去了宠幸冷若甄!”才感动不已的心,顿时又冷却了不少,冷君柔从他怀里出来。   古煊则怔了怔,下意识地解释,“其实那天晚上……朕并没……其实……你相信朕,朕只爱你,也只有你才让朕提起得性趣,你忘了朕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朕说过,接下来会陪你一起忍,明白了吗?明白了吗?不管你曾经听到什么,不管你接下来还会听到什么,你只需记住朕那样做是有所安排,朕最终的目的是,给你和皇儿一个安宁幸福的家!”   冷君柔不语,贝齿依然紧咬着唇,睁着迷惘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他。   那不轻意流露的娇态和媚态,简直就是引人犯罪,即便是古煊,也难忍心头那股悸动,大手已经不守规矩地动了起来,熟捻地游走在她的身上。   起初,冷君柔并没多加留意,继续呈现一副呆愣状,但渐渐地,随着他动作的加快,随着他就要抚遍她的全身,那一阵阵酥麻和痔痒感觉,战胜一切,把她惊醒,第一个反应,便是做出了抗拒。   古煊哪里依她,边控制住她抵抗的手,边继续袭击,眼中欲火,越来越猛烈。   所以,冷君柔根本招架不住,她很想放弃挣扎,任他想怎样就怎样,然而,想到这里是冷宫,想到那个神秘人,还想到,娘亲被虐待之事尚未破解,于是,她拼尽全力,毅然做出了反抗。   古煊欲求不满,先是纳闷了一下,渐渐地,紧蹙的剑眉微傲展开,“好,朕不为难你,等你出去,你再补偿朕。   冷君柔别开脸,不看他。   古煊稍顿,再次伸手,把她的脸转了回来,“你娘的事,肤会加快处理,至于冷睿渊是否真的失忆,朕也会继续调查。还有,朕会尽快让你出去,不过,在没离开这儿之前,你要乖乖地,听紫晴的话,别让朕分心,别让朕为你操心,好吗?”   对着他认真郑重的面容,对着他眼中迸发出来的肯定之光,冷君柔还是不给回答,但她低头之后,主动扑进了他的怀中。   古煊先是身体一僵,随即心头一喜,顺势搂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微微叹气,轻轻摩挲,一会,就那样拥着她一起躺下。   “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他在她额上落了一吻,再无其他不规矩的动作,只是静静望着她。   冷君柔头枕在他健硕广阔的臂弯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到他对她笑,笑容之中,似乎带着柔情,带着怜爱,然后,她还看到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听到一道平稳有序的呼吸声,自他鼻子下方传出。   他睡着了,就这样陪自己在冷宫里的这张破旧的床上过夜。他睡着之后,面部线条也跟着趋向平缓,整个人愈发的俊美。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比自己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可是,娘亲说过,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生。   刚才,他对自己说了许多承诺,然而,这些承诺会否又是他的信口开河?将来会不会又被打破。他说,他是皇帝,有他的无奈,要自己体谅他。他说,自己和宝宝在他生命里是最重要的。他还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和宝宝一个安定的家园。   那自己呢?自己应该怎么做?还有蓝隽说过,他不是“云赫”,那么,他会是自己的最终归宿吗?前世今生,命运轮回,他是否自己的命定爱认?又或者,只是一个过客?即便自己身子已经给了他,还怀有他的孩子,但最终依然不是自己的良人?   为什么,自己感到无助困扰的同时,会感到心痛和害怕?一想到他不是自己的最后良人,自己竟然感到了惧怕和哀痛。原来,自己还是渴望他的,还是希望和他在一起的。 076 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由于昨夜一直看着他的睡颜静思,冷君柔很晚才睡,导致今天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而他,已不见踪影。   紫晴在为她穿衣梳发,边忙碌边闲扯,语气很是轻快,清秀的脸庞也异常亮丽,“婕妤这下可知道紫晴没胡说了吧,皇上对婕妤的喜爱,比紫晴想得还深呢,皇上不但来看婕妤,还不顾尊贵的身份,自啊这儿陪婕妤睡到天亮,若非亲眼所见,紫晴还真无法相信!”   对紫晴那夸张的话语不予置评,冷君柔却也难掩喜悦,连带嗓音,也出现了罕见的欢欣,“皇上是何时走的?”   “天刚蒙蒙亮就走了,估计是不想让人看到,免得引来没必要的麻烦。”紫晴回应的同时,问出了最主要的事儿,“对了婕妤,皇上有没有说几时接您出去?”   冷君柔面色微微怔了一下,忆起他昨晚说的话,他说,会尽快让自己出去,他还叫自己乖乖地,听紫晴的话,别让他分心,别让她操心。   看着冷君柔沉吟不语的样子,体贴理解的紫晴便也不再追问,正好为她梳理好了,于是扶她起身,去用早膳。   冷君柔虽然被打入冷宫,可她肚里始终怀着龙种,因此,她的餐食皆由外面专员所送,且经过太医仔细检查,确保没事。又考虑到冷君柔身怀六甲,用膳可能没那么准时,他们还多备了一个暖炉,以至那些饭菜几时都是热腾腾的。   兴许是昨晚古煊说好话,还点明了古煊对冷君柔的影响。   冷君柔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不过,从她眼中的笑意可见,她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振奋和雀跃的。   确实,随着紫晴的述说,她脑海不由自主地浮起来古煊的样子,想起古煊昨晚对她的温柔,还有那些类似承诺的话语……   用罢早膳,冷君柔心血来潮,再一次来到厨房,想昨晚那样,细心触摸着厨房里的摆设,最后,竟然让她把密道口给打开了,当然,也把紫晴给吓到了。   呆呆看着莫名出现的方形道口,紫晴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结巴不已,“婕妤,这……这个……是什么?”   冷君柔则惊喜交加,开始拿起桌面上的蜡烛和火石,点燃。   紫晴困惑加深,再一次呼唤,“婕妤……”   冷君柔这才意识过来,对紫晴注视了片刻,决定继续隐瞒,吩咐道,“紫晴,你守在这儿,我进去一下,很快就出来的。”   紫晴当然不赞同,急忙拽住她的手臂,“婕妤要进去哪儿?进去做什么?不,我不能让您进去!”   “别担心,我没事的,我已去过一次了。至于我去做什么,迟点会告诉你,你在这里守着,等我,知道吗?我向你保证,我真的真的不会有事!”为了让紫晴放心,冷君柔还在紫晴手背轻轻拍了一下。   紫晴仍然犹豫,后来,在冷君柔的再三保证之下,且看出冷君柔心意已决,她唯有遵从了。   冷君柔重新举起燃烧了的蜡烛,正式踏入密道口,沿着阶梯小心翼翼地层层往下。由于前天走过一次,故她今天更顺利,不久便抵达石室,如期看到了那个神秘老妇人。   神秘人还是前天那种诡异的装扮,但并不是静静站着,而是改为坐在石桌边茗茶。   冷君柔这也才纳闷,这些年来,神秘人是从哪儿获取食物充饥,这茶叶,又是从何得来?   不过,冷君柔没有过多时间困惑,因为神秘人开口了,语气略显讽刺和嘲弄,“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让那皇帝如此宠爱你!”   心头徒然一凛,冷君柔美目一瞠,她为何这么说?难道是……她看到了昨晚的情景,那么,她也看到古煊和自己亲吻,与自己拥眠一夜?   天啊……   幸亏昨晚拒绝了古煊的求欢,不然的话……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有可能被人监视中,冷君柔顿觉浑身不自在。   神秘人已经放下茶杯,来到她的身边,脚步轻快,听不到半点脚步声。   她眯着眼,睨视着冷君柔,啧啧出声,“这脸蛋儿,这身材,的确不错,果然有资本令那皇帝着迷。”   冷君柔并没因为神秘人的赞美话语而感到任何的高兴,反而被其古怪的眼神所摄到,那凌厉尖锐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脱离衣裳,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人前。   “想我年轻的时候,并不比你逊色,可现在呢……你也看到是什么模样了吧?这就是,岁月不饶人,即便曾经国色天香和倾国倾城,也摆脱不了慢慢变老的命运。别说几十年后,就算是过了十几年,你风华不再,皇帝对你的宠爱就会随着减少,他会把宠爱转到另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你老了,但依然不断地有年轻女子被送进宫,皇帝永远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神秘人继续说着,语气渐渐转为感叹,隐约透着怅然、惋惜、无奈和悲哀。   冷君柔身体彻底僵直,尽管不明白老妇人为何说这些,但不得不说,这些话,说的很对,很有道理。   “所以,要靠一副好皮囊,不能靠很久,再动人的外表也有消逝的时候。唯有崇高的地位,才能保证自己永远强势下去!凭你的条件,绝对能办到!”   “你意思是说,让我争皇后之位?”冷君柔下意识地问。   神秘人嘴唇一扯,不正面回答,冷哼,“这不都是后宫女人的梦想吗?不都是尔虞我诈的目标吗?”   “你……为什么提点我?我当皇后,对你有何好处?”冷君柔继续随心而问。   “因为你值得!”老妇人倒也不隐晦,不过,回答之际,诡异的目光扫了一下冷君柔的腹部。   冷君柔觉察力,迅速抬手伸至腹部,做了一个本能的保护动作,继续问,“我值得?为什么?”   神秘人不再吱声,眼神诡异如旧,直教人头皮发麻。   极力压住心底那股莫明的寒气,冷君柔又道,“请问你到底是谁?为何居住这里?你是不是当年的容妃?可是,当年的容妃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人……还是鬼?”   这次,神秘人那毫无波澜的眼眸中,一道异光飞逝而过,回话时,又恢复了平静,“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你接下来的路应当如何走,男人都喜欢娇柔乖巧的女人,皇帝那么宠你,你要是能够再加把劲,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当了皇后,你即便是想教训人,也不会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更不会被关到这儿来。而且,你还可以用你的权力,完成你想做的事。”   她知道的果然很多,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她,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忽视不看冷君柔愈加迷惑的眼神,神秘人已经转身,回到石桌那去,再次端起来茶杯,不过,茶杯尚未碰到嘴唇,猛见她悠然的面容扭曲起来,茶杯从她手里滑出,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铿锵巨响。   紧接着,是她身体在抽搐,痛苦而尖锐的哀叫响彻整个石室,还带发出极大的回音。   冷君柔惊诧,下意识地走近过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神秘人抬头,面色发紫,眼睛斜吊,整个样子很是恐怖骇人,她嘴唇微颤,欲开口,奈何根本说不出话,反而吐出了白沫。   冷君柔已经握住她的手,给她把脉,屏息凝神一阵子后,俏脸也开始转白。然后,她看到神秘人努力抬起手,指向石室一角那个柜子。   刻不容缓地,冷君柔快速走了过去,拉开抽屉后,发现里面放着很多瓶子,于是,她一个个地打开来嗅,终找到了合适的药,又马上跑回到神秘人的身边,给神秘人喂下药丸。   约有一盏茶功夫后,神秘人慢慢安静了下来,脸色也开始变回正常。   “你这病是怎么患上的?有多久了?”冷君柔不由得问,在石凳坐下,抬手来到自己的腹部,轻轻揉搓着。   “被人害的!”神秘人应了一句,悲愤即露。   “被人害的?被谁?”冷君柔接着问。   神秘人不再应答,若有所思地看了冷君柔一眼,淡然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记下。”话毕,她起身,走进旁边的小石门,哐的一声,石门关上,将她的身影也淹没在门内。   冷君柔呆呆地,紧盯刚刚闭上的小石门,思绪混乱不已。许久过后,她回神,对着安静的石室环视一番,于是不做停留,开始踏上归途。   紫晴一直守在密道口,见她总算出现,喜极而泣。   冷君柔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握住紫晴的手,安抚道,“别怕,我没事,刚才就说过,我会没事的。”   紫晴由上到下地打量着她,含泪点了点头,发问,“婕妤,那您能告诉我,您进去是做什么的?里面到底有什么?”   冷君柔不语,只是又在她手背轻拍了一下,吩咐她扶自己离开厨房,一路回到了卧室。   先是喝了几口水,注视着仍然满脸期待和担忧的紫晴,冷君柔这才开口,“紫晴,你要答应我,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包括皇上。你能做得到吗?”   思前想后,冷君柔认为,这事是再也无法隐瞒紫晴。   看着冷君柔难得一见的严肃和凝重,紫晴更是纳闷不已,却也颔首答允了。   冷君柔紧绷的娇颜舒缓了些许,开始将自己两次遇见神秘人的情景详细告知。   紫晴听后,顿时被震得目瞪口呆,久久都无法回神。   冷君柔再次回顾,也是无限感慨,稍后,下意识地问,“紫晴,关于神秘人叫我争夺后位之事,你有何看法?”   紫晴深深一个呼吸,渐渐从震惊中恢复,如实答道,“嗯,神秘人说的不错,婕妤应该当皇后!”   “那你也觉得,皇上不会爱我长久?到了我风华不再的时候,皇上便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冷君柔绝美的容颜立即转黯,询问的语气当中,含着浓浓的悲凉和哀伤。   “呃……紫晴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紫晴是觉得,婕妤要是当上皇后,小皇子将来就是太子,古语有云,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每一个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子女着想。”   解释就是掩饰,解释得越急,说明掩饰得越急,紫晴,不要安慰我了,其实,你和那个神秘人一样,都知道这是规律,再过十年八年,说不定几年之后,有了新人,比我漂亮的,比我温柔的,皇上的目光就再也不会为我停留了。   心,徒然变得沉重起来,冷君柔并没压制心中的伤感,她从床上站起,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借着陈旧的铜镜,满眼呆滞地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紫晴也赶忙跟了过来,先是跟着注视,一会,挽住冷君柔的手臂,“婕妤,您别胡思乱想,我想皇上不会那么肤浅的,皇上会爱你很久很久的。”   “很久?很久是多久呢?”冷君柔扭头,看向紫晴,见紫晴哑然,她不禁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悲哀而苦涩的笑。   紫晴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在拼命想着如何去安慰,可最后,她什么也想不出来,故她只能呆呆地站立着,陪冷君柔一起静望,任由那无尽的悲伤所包围……   同一时间,冷家别苑。   主厅里,正进行着一场审判。   原来,经过这两天的详细追查,冷逸天终于找到参与虐尸事件的帮凶,正是冷家堡其中一员--安德里。   安德里面色惊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跟端坐厅中央的冷睿渊禀告出整件事,说完后,还不忘求饶,“堡主请饶命,我们原来也不想这样,只是,夫人下到命令,我们不得不从!”   冷睿渊高大的身躯僵硬着,英挺的面容更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不愿去相信!向来端庄善良的妻子,竟是个如此恶毒之人!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她不但掌掴尸首,还企图叫人奸尸?万一不是那场冰雹,她是否会坚持到底,务必要手下照做了才罢休?   陪在一旁的冷逸天,何尝不是陷入重重的震惊当中。一直以来,师母给他的印象是和蔼可亲,明白事理和大方得体,若非亲耳所闻,若非亲自审问,他也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先是命人把那“帮凶”拖下去关押,冷逸天随即走到冷睿渊的跟前,讷讷地喊出一句,带着安慰的意味,“师父!”   冷睿渊继续沉吟了一会,迟疑道出,“逸天,你信吗?你认为这个安德里说得都是事实吗?”   冷逸天稍愣,没有接话。的确,做错事的人,往往都会用各种借口来掩饰和摆脱罪名,甚至乎嫁祸于他人。但这个安德里,是冷家堡的人,肯定知道冷家堡的能耐,结果自然是,选择自首,博取从轻发落。再说,有谁敢嫁祸于当家主母?   所以安德里的供词,十成的正确!整件事的策划者和主谋,是上官燕!至于上官燕何解这么做,那只能靠她亲口说出了。   “逸天你知道吗,我痛骂冷君柔的时候,很是理直气壮;我回应皇上的时候,也很大义凛然。原来,人家并没有打错人,是我们有错在先,人家才来寻仇!而皇上,也非偏袒冷君柔,而是他客观地看待整件事。唯独我,带着感情审视,导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冷睿深深地叹息,整个脸庞布满愧悔、悲哀和忧愁,“我总算明白,因何第一次见到冷君柔娘亲的尸首会起那样的感觉,那是因为,我的妻子虐待了人家,我的内疚和歉意,早在那时就从心里发出了。”   “师父……”冷逸天不禁伸手,在冷睿渊的肩膀轻轻一按。   “我誓言旦旦地跟皇上保证,倘若真的是你师母所为,我绝不包庇和徇私。因为我相信你师母,相信整件事与她无关,但现在……”冷睿渊又是一个深叹,垂下来头。   冷逸天继续轻按着他的肩膀,一会,问道,“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您要找师母问个究竟吗?皇上那边也一直在派人追查,我想不用多久肯定也会查到的。”   “逸天,如果你是师父,你会怎么做?”冷睿渊抬头,那张自信的面庞,头一次出现了无力的神色。   冷逸天略微思索,直接说出建议,“此事可能蒙不过去了,师父只有问清楚师母,卡师母为何会这么做,然后去跟皇上请罪,让皇上从轻发落。”   请罪!从轻发落!古煊曾经放过狠话,说揪出凶手之后,一定会严加处置。那处置的办法,会是怎样?打入天牢?砍头?甚至乎……诛九族?   “渊哥哥……”蓦地,门口响起了一声温柔的呼唤,打断了师徒两的悲愁苦思。   只见上官燕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笑容可掬地走进,看到冷逸天,又说了一句,“逸天,你也在啊?”   冷逸天俊颜瑟瑟,可还是如常行礼,“师母!”   上官燕点了点头,视线回到冷睿渊那,继续一副贤良淑德状,“渊哥哥,这是燕儿亲手做的糕点,燕儿试了很多次,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燕儿做成了!”   没有以往的微笑回应,冷睿渊眉头微蹙,定定望着她。   上官燕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再次笑吟吟地跟冷逸天说道,“逸天,你也来试试吧,吃过后,告诉师母感觉如何,给师母一点建议哦。”   冷逸天怔了怔,讷讷道,“多谢师母!”然后瞧了瞧冷睿渊,找借口离开,“对了,师父,师母,徒儿想起还有件事安排,徒儿先离开一阵,师母的糕点,徒儿回头再吃!”   说罢,朝两人微微一鞠,不待两人反应,高大的身躯已朝屋外走去。   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冷睿渊和上官燕,整个空间非常的寂静,而且,寂静中透着一股沉重与紧张。   两人静默了好一阵子,上官燕首先开口,芊芊素手举着一只小碟子,小碟子里装的正是她精心炮制的糕点,温柔体贴地喂到了冷睿渊的面前,“渊哥哥,来,尝一尝。”   冷睿渊沉默依旧,继续用那锐利的眼神盯视着她,稍后,从她手中取过碟子,连同糕点搁到一边。   “渊哥哥……”上官燕抱怨的语气,带着纳闷。   冷睿渊又是对她注视了一会,终于出声,“燕儿,你我结成夫妇有多少年了呢?”   上官燕眸光一闪,便也回答,娇羞羞的,“快要20年了,渊哥哥还说过,准备这次搞个大宴会,纪念我们成亲二十周年。”   是啊,因为爱她,所以想她开心,想她永远都活在幸福当中。只是,想不到自己的宠溺,会让她变得如此凶残。不过,确实是因此造成的吗?又或者,她本性如此?   “渊哥哥,您怎么忽然间问起此事,距离成亲20周年的日子还有好几个月,莫非您现在就打算筹备了?”上官燕忽然又道。   瞧着她兴致勃勃、面若桃花的样子,冷睿渊真的不想扫她的兴,然而,有些事,他必须得问清楚。   英挺的面容,变得更加严肃和认真,他毅然进入了正题,“燕儿,你如实告诉我,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果然,上官燕笑容即刻隐退。   “冷君柔娘亲被虐尸一案,真的与你无关?又或者,根本就是你策划?”冷睿渊继续追问,切入主题中心。   上官燕更是浑身重重地一抖,心潮起伏,脑子不停地飞转,最后,不承认,“渊哥哥,您为什么这样问?很早以前,您就跟燕儿说过,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对,这样感情才会更好更长久。因此,燕儿一直都谨记您的话,对您毫无隐瞒。”   “虐尸一案,真的与你无关?”冷睿渊重复质问,嗓音略微拔高。   上官燕也坚持辩解,“渊哥哥,这是您从哪儿听到的谣言?又或者,皇帝又给你压力了?哼,他用不用帮冷君柔那贱人帮得这么出面,我们甄儿也是他的妃子,级别比那贱人还高……”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叫人去把冷燕芝的尸首挖出来,不但亲自掌掴,还吩咐堡里的弟兄侵犯尸首?回--答--我!”说到最后,冷睿渊变得一字一字,而且,凛冽的语气已经显示出了他的极限。   上官燕霎时被震得哑然,这是她头一次看到冷睿渊这种表情,这是冷睿渊头一次对她发火!只因为夏艳芝那贱人!   按住心头的熊熊怒火,上官燕也拔高声音,招了出来,“是的,是我做的,通通都是我做的!”   她的亲口承认,让冷睿渊彻底地打击,其实,刚刚那一瞬,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说不,同时说出能够让他信服的理由。   然而……   “我们把甄儿送进宫,无非是为了她能得到幸福,能过得开心。渊哥哥您不惜冒着触犯龙颜大怒的危险,好不容易让皇帝宠幸甄儿,还以为事情开始好转,孰料一切苦心都被冷君柔那贱人给破坏,她分明就是想独享皇帝的恩宠,故意装病博取皇帝的同情。想到甄儿所受的冷落,我柔肠寸断啊!”上官燕说着,悲愤起来,隐藏了虐尸的真正原因,把一切转到为女儿着想的份上。   冷睿渊不知缘由,便也信赖,又痛又气地斥责,“所以,你就报复在人家的娘亲身上,还想出那样的坏点子?”   “冷君柔最注重的人是她死去的娘亲,我经过一番思忖,想出这个办法,我知道这样做是有点残忍,对死者大不敬,但我实在无计可施,我不想甄儿一辈子都被冷落,最后孤零零地老死宫中!”上官燕继续摆出一副爱女心切的伟大模样,眼中开始泪花闪闪,“结果也如我所料,冷君柔果然忍不住,动手打了甄儿,然后被皇帝打入冷宫。”   手段有点儿残忍!这岂止是有点儿!分明就是凶残狠毒无比!冷睿渊继续悲痛愧疚着。   “渊哥哥,我知道这样做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是为了甄儿好,甄儿自小便是我们的宝贝,你不也因为不想她受到冷落,才不惜威胁皇帝吗?”   “甄儿她……也参与了这件事?”冷睿渊忽然问,嗓音还是异常沉痛。   “呃,没,没有,是我自己弄的!”上官燕再次隐瞒,狡猾如她,当然不会把冷若甄给招供出来,“渊哥哥,燕儿知道不该蒙你,但燕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故才出此下策。不过,也是冷君柔活该,她得理不饶人,仗势痛打甄儿,才落入我们的圈套。以后,皇帝再也不会恩宠她,只要我们甄儿再加把劲,这皇后之位,肯定是我们甄儿的!”   “你以为,事情真的照你的计划而发展?你以为皇上真的会被你蒙过去?”冷睿渊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上官燕愣了一愣,“渊哥哥,您要把燕儿供出去?”   冷睿渊不再吭声,继续呈现着悲痛悔恨的神情。   上官燕又是心潮澎湃,突然,跪了下来,用力扶住冷睿渊的大腿,“燕儿是您的妻子,燕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甄儿,为冷家堡着想。甄儿得不得宠,关系着我们冷家堡的荣辱。请渊哥哥看在燕儿的一片苦心上,一定要站在燕儿这儿,帮燕儿度过这个难关!”   帮?怎么帮?古煊说过,会把此事追查到底,揪出凶手后绝不轻饶!所以,自己要如何帮忙?更何况,自己能徇私吗?   尽管隔着一层泪水,上官燕却能一直暗暗留意到冷睿渊的表情变化,她继续可怜兮兮地哀求,“燕儿跟随渊哥哥这么多年,对渊哥哥的心怎样,渊哥哥应该清楚。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燕儿和您将近20年的夫妻,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是多少的恩情!因此,渊哥哥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儿有难而不救?看着燕儿受苦呢?” 077 接她出冷宫   是的,自己身为她的夫君,先别说那二十年来的恩情,单是凭责任,自己都该保护她、呵护她,不会对她见死不救。   然而,她如今犯下此等大错,自己要是救她,等于违背了道义;要是不救,等于不顾夫妻情缘。   所以,这情义两难全之下,自己应该以那边为重呢?   望着梨花带雨的她,冷睿渊倍感心疼,又见她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跪于地面,不觉更是怜惜,因此,尽管心中有气,但他还是忍不住先把她拉了起来。   上官燕心头暗喜,狐媚的眼睛悄悄转动着,顺势扑在他的怀中,继续凄然地呜咽,“燕儿就知道,渊哥哥还是舍不得燕儿,燕儿没选错人,没托付错终身,不枉燕儿当年不离不弃地守护渊哥哥!”   冷睿渊听着,眉头一蹙,暂且推开她,询问道,“对了燕儿,当年我不是大病一场吗,你能否再详细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上官燕身体一僵,眸光一晃。   冷睿渊伸手,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痕,继续道:“我失去记忆的那两年,真的一直在山上养病?”   原来,上官燕告诉冷睿渊,说20年前,冷睿渊无意中搭救了她,他自己则忽然患上一种怪病,需要每日煮一种药草服用,坚持两年才能彻底根除。   两年里,都是上官燕陪他在山上住,每天坚持给他煎药,无怨无悔,直至他彻底康复。   上官燕还说,那种病有一个奇怪之处,就是患病的过程很痛苦,故而病好之后,那段过往也会随着消失。   冷睿渊的印象里,只记得刚醒来的时候,见到上官燕守在他的床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所以,当她告诉他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便信以为真,且对她感激不已。   后来,两人自然而然地结成夫妻,还在那座山的山脚下建立了冷家堡,二十年来,由一个名不经传的普通小庄园,慢慢发展到现在威震天下的冷家堡。   冷睿渊这些年来不问女色,坚持只有上官燕一位妻子,皆因对她曾经的不离不弃铭感于心。   “燕儿,那个老尼姑,真的找不到了吗?她要是能告诉我,当年我患的病是哪种,我还可以把它列入医书,让世人知悉多一种病理。”冷睿渊不着痕迹,接着问。   “嗯,找不到了,当年她只跟我说,你这个病怎样治疗,用什么治疗,其他便闭口不提。当是她已经很老,如今20年过去,我想……她会不会已经仙游逝世。”上官燕总算开口,忐忑的心开始慢慢平复了下来,“渊哥哥,您还没回答我,为何突然间问及此事?”   冷睿渊怔了怔,才答,“没事儿,我只是觉得,那两年的记忆空空的,有点不习惯。”   “那时痛苦的记忆,您不记得最好啊!”上官燕趁机勾出了往日恩情,“可以的话,燕儿也希望能够忘记它,因为,那两年的情况,实在太苦了!”   如她所愿,冷睿渊眸色一沉,尽显柔情,布满剑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面容,语气也格外缓和,“燕儿,谢谢你!”   上官燕先是含情脉脉地给他一个回望,重新扑进他的怀中,低啜出身。   可把冷睿渊给急坏了,连忙抬起她的脸,“燕儿,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燕儿想起了曾经对渊哥哥的好,还有渊哥哥这些年来对燕儿的好,可是,又想到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得到渊哥哥的疼爱和爱护,忍不住伤心流泪。”上官燕说着,再次低头,抵在他宽阔的胸前,紧紧地搂住他,“渊哥哥,燕儿真的不想离开您,不能离开您。”   冷睿渊恍然大悟,不由也抱紧她,“燕儿你放心,你说的不错,我是你的夫君,肩负着保护你、疼爱你的责任,我会去找皇上,请皇上从轻发落,吃完午饭后,我们就出发。”   “万一皇上执意严处燕儿呢?”   冷睿渊稍顿,毅然道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决不让你受苦!”   上官燕满腹激昂,再次流出了假惺惺的泪水,“渊哥哥,有您这句话就够了,不管燕儿逃不逃得过这次劫难,燕儿都已心满意足。燕儿希望,万一真的出事了,渊哥哥记得照顾好甄儿与兰儿,可以的话,尽量抽点时间去我坟前,燕儿不会占用渊哥哥太多时间,只要能见渊哥哥一眼就行!”   “傻瓜,怎么说这种话,我刚不是说了吗,我必定让你安然无恙的!”冷睿渊再次深深地抱住她。   她又成功了,她越是这么说,他果然是越心疼,解救她的心情也愈加坚决。这次运气不好,不但功亏一篑,还招来祸害,下次,她一定要加倍谨慎,不但要把冷君柔那贱种除掉,还有谢心怡那多嘴的刁妇。   反正,她与她们,势不两立!   窝在冷睿渊宽阔的胸膛前,上官燕露出了得逞的笑,暗暗咬牙切齿,泪水未干的眼眸中涌起了阴狠毒辣的神色。   午膳过后,他们稍作休息,未时正式出发进宫。   得知他们是来“自首”的,古煊感到意外之余,愤怒展露,特别是听到他们希望从轻发落时,更是怒不可遏,立马拒绝。   “臣自知有罪,不敢再和皇上讨价还价,只要皇上能放过内子,皇上要臣做什么,臣都愿意。”冷睿渊单膝跪地,直接说明了交易条件,他想来一个中午,清楚这次自己必须有所牺牲,否则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平息。   冷逸天也跟来了,跪在冷睿渊的身边,“师父主动查出真相,带师母敢进宫来跟皇上请罪,足以说明师父对皇上的极大尊重和拥戴。希望皇上看在师父肝胆相照、看在冷家堡为国效劳、看在弟兄们在这次战役中奋不顾身,英勇杀敌、还有师母属于初犯且已知悔改的份上,给师母一个机会,让冷家堡和朝廷的关系变得更为密切,更加友好!”   至于上官燕,心中尽管不服,却也装出一副无比悔恨的样子,声泪俱下,“臣妇,臣妇保证以后会规规矩矩,绝不再犯!”   “至于柔婕妤掌掴甄儿一案,臣也不追究了,请皇上也网开一面,将此事从轻了结。”冷睿渊继续道。   古煊一直都不吱声,静静听着他们述说,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他们,目光落在上官燕身上时,眸色更加冰冷如雪。   他有想过上官燕是真凶,但没想过他们会这么快就前来“自首”,更没想过,一向目中无人、我行我素的冷睿渊,竟表现得如此低声下气。   难道,这只是因为爱妻心切吗?但眼前这个凶残狠毒的女人,到底有何能耐,值得冷睿渊这般宠爱和维护?   又或者,冷睿渊另有目的?   对于冷睿渊所说的失忆两年,他始终不能释然,昨晚跟柔儿提起之时,柔儿虽不发表什么,可看得出,柔儿根本不信冷睿渊会失忆。   “皇上,柔婕妤身怀六甲,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根本不适合住在冷宫,先别说食用住穿方面,仅是安全,也足以令人担忧,臣认为,柔婕妤应尽早离开冷宫!”冷逸天再次开口,发自真心地关怀冷君柔。   古煊又是沉吟了一会,终于出声,语气由浅变深,由缓和变得犀利,“冷堡主能带令夫人来负荆请罪,着实让人钦佩和赞赏。然而,犯罪就是犯罪,做错事就要收惩罚,否则,律例定来作何?柔婕妤对其娘亲的重视程度有多大,你们应该也清楚,最亲最敬爱的人受到此等虐待,换做在场任何一位,又能否原谅凶手,当作没事发生?”   “皇上所说之有理,柔婕妤悲愤也理所当然,所以,对于柔婕妤掌掴甄儿,臣等已不打算追究,至于柔婕妤那边,还望皇上多加调和,皇上的命令,天下无人敢不听,何况柔婕妤身为皇上的妃子,自然更是对皇上言听计从,千依百顺的!柔婕妤能够得到皇上盛宠,除了拥有花容月貌,乖巧懂事和温柔可人也是个中原因吧。”冷睿渊鼓舌如簧,字字珠玑,不惜把话题深入化。   古煊则不自觉地愣了一愣,心想这冷睿渊说得条条是道,可实际上,大部分都不适合柔儿,特别是那什么言听计从和千依百顺!   自己何尝不想柔儿千依百顺,可那倔强的丫头,根本不吃这一套,所以……   锐利凌厉的鹰眸,来回瞅着众人,古煊经过一番思忖后,终做出决定,“难得冷堡主这般忠烈,朕今天就卖个人情给冷堡主,令夫人死罪可免,但获罪难逃,她心存妒忌,手段凶残,朕要罚她自食其果,她掌掴冷燕芝多少次,她得自个掌掴多少次,且力度要一样!”   古煊话音刚落,房内同时响起了几道抽气声,特别是上官燕,身体明显在颤抖。   古煊留意到了,心里一个嗤哼,继续对冷睿渊道,“此案暂时这样判决,是看在冷堡主一片诚心的份上。当然,关于此案,朕仍会保留着追究的责任!而冷堡主刚才提到,无论朕要你做什么都答应,其实,朕要的是什么,冷堡主应该清楚。”   “臣明白,臣定当全力以赴协助皇上,让我国奔向繁荣富强的巅峰!”冷睿渊赶忙应出,和古煊合作了一段时间,他当然清楚古煊想要什么,这也是他因何以此来交换,且有把握交换成功。   “好,冷堡主果然是爽快之人,不枉朕交了你这个朋友!”古煊龙心大悦,嗓音也非常振奋和雀跃。   “多谢皇上,那臣斗胆,关于内子自个掌掴的惩罚,皇上能否收回成命?”冷睿渊顺势发出请求。   古煊坚持不许,“虽说柔婕妤是朕的女人,对朕的话会……遵从不违,可朕身为她的男人,也该为她做点事。冷堡主是个爱妻之人,定也明白个中道理的!”   “可是……”冷睿渊试图做着最后的挽救。   古煊俊颜开始转向冷肃,语气也异常凛冽,“令夫人不管基于什么理由犯错,有这种恶毒心肠实在可恶,唯有吸取一次教训,日后才会警惕!”   “皇上--”   “朕已经决定好了,谁也不能改,冷堡主别做无谓的挣扎,好好准备一下,这是要给柔婕妤好看的,所以你们还有一天时间,明天上午巳时,在主殿进行!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你们都退下!”古煊不容否决地施行最后命令,同时,令退他们。   冷睿渊等人纵使再不甘心,但也只能遵从,齐齐对古煊行了一个告辞里,还要口是心非地谢恩,最后,悻悻然地退出门外。   他们离开后,古煊也事不宜迟,马上动身前往冷宫,结果,以一切纯属误会的理由,将冷君柔从冷宫中释放出来。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紫晴。她一直都在热切期盼,且坚信皇上会尽早来把冷君柔接出冷宫,却仍料不到,会是如此之快。   她脸上的笑容毫不间断过,就算回到了栖鸾宫,也兴奋激动不已,差点和殿里其他宫奴手舞足蹈起来。   冷君柔倒是很淡定,静静看着古煊,忽然问道,“臣妾请问皇上,上官燕认罪了?”   古煊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赞许出来,“柔儿真聪明!”   对于他的亲昵动作,冷君柔没有过多的陶醉,继续追问,“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打了你娘多少巴掌,朕要她自个惩罚回来,时间朕已经定好,明天巳时,在养心殿的主殿施行。柔儿,你明天当场观看,一定会解气的!”古煊俊眸继续含笑,习惯性地撩着她额前的发丝。   “就这样?”冷君柔并无预期中的欣喜,更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见到古煊怔然不语,她以为他默认了,霎时间,心情俨如跌入了谷底,偏激而悲愤,令她低吼而出,“她那样虐待我娘,难道就这样了结?皇上再三亲口承诺臣妾,说一定会揪出凶手,严加处置,这,就是皇上所谓的严加处置?又或者,皇上那些美好的许诺,像以前那样,根本又是一时兴起的谎言?” 078 温存之夜 痛打上官燕   这时,紫晴正好那东西进来,见冷君柔激动得整个身体都发抖了,连忙做出劝慰,“婕妤您别生气,别惊动到小皇子。”   古煊也准备去拥住她,奈何,手刚碰到她的肩,就被她使劲推开。   含恨地给他一记瞪视,冷君柔抬手捂着腹部,转身走向床榻。   古煊大步跟上,待她在床畔坐下时,他高大的身躯也随着坐在她的旁边,再次搂住她,哄道,“柔儿,别这样,你先听朕解释。”   “皇上说的不错,婕妤,不管发生什么事,您千万别着急,您好不容易从冷宫出来,好不容易可以天天见到皇上,别拗气了哦,只有和皇上和和气气的,您才能心想事成啊。”紫晴站在冷君柔的另一边,说得意有所指,还挤眉弄眼,用眼神提醒冷君柔。   紫晴的意思,冷君柔岂会不明白,是的,自己接下来要靠古煊,不能激怒他,然而,一想到娘亲蒙受的冤屈,想到他如此草率地判决此案,她便悲愤难忍。   自啊他心目中,自己终究比不上江山来得重要。   也是,九五之尊,那是多么强势尊贵的象征!谁不想号令天下?谁不想让天下人瞻仰?谁不想操控生死大权?   江山只有一个,而女人,多不胜数,自己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便再宠再爱,也只是个女人,没了自己,还有千千万万个女人等着服侍他,但没了江山,他等于什么也没了!   古煊星眸诡诡闪烁,一直暗暗留意着冷君柔,看着她那千变万化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高低起伏。   又是过了一阵子后,他开口,解释出来,“朕之所以放过他们,是因为,朕有更好的安排,朕说过,决不轻饶加害你娘的坏人,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朕会让你大快人心的!”   “是的,皇上这般疼爱婕妤,对婕妤的事肯定很上心,皇上英明,一定自有安排,绝不让婕妤失望的,所以,婕妤要相信皇上!”紫晴也赶忙附和道,蹲在冷君柔的脚旁,仰望着冷君柔,“婕妤,来,先别想这事,太阳快下山,您告诉紫晴,您晚膳想吃什么?紫晴命人给您做。”   “朕留下来陪你用膳。”古煊也快速搭话,不忘给紫晴一个赞许的眼神。   冷君柔不语,继续一脸愤然地沉吟着,稍后,美目重新直视古煊,“臣妾敢问皇上,是否冷睿渊又跟皇上签了什么合约,皇上才做出此等判决?他是不是表示,只要皇上饶了上官燕,他什么都肯做?”   出乎意料的质问,让古煊愣然。自己之所以模模糊糊地解释,正因为不希望她明确知道冷睿渊对上官燕是何等重视和疼爱,不想给她添加伤心和悲愤,孰料,敏感的她,自个猜到了!   他的沉默,等于默认,冷君柔内心更加火饶油田,几乎濒临崩溃。她在为自己可怜的娘亲抱不平,在为可怜的自己抱不平!   此刻,她动不了冷睿渊和上官燕,因为只能把不愤发泄到同样是很可恶的古煊身上,她嗓音颤抖,拔得尖高,“为了利益,皇上不顾法纪,明知上官燕是凶手也姑息养奸,原来,这就是皇上所谓的为我娘讨回公道!皇上口口声声说爱我宠我,希望我开心快乐,那皇上是否明白,皇上这是在一步步地摧毁了我的幸福和快乐!”   见她忽然又激动起来,且比先前还激烈,紫晴惊慌再现,用力按住冷君柔的双腿,急声劝道,“婕妤,您怎么又来了,别这样,求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古煊也担心她伤到孩子,重新搂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稳稳地抱在怀中,“柔儿,朕知道这次的处理让你有小小的失望,但朕这是为大局着想,朕刚才也说了,朕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昨晚在冷宫跟你诉说朕的无奈,无非就是想你了解朕的情况,从而谅解朕。”   “放开我!别碰我!”冷君柔理智全无,奋起挣扎。   古煊当然不从,继续自顾地辩解,“朕从没想过敷衍你,更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摧毁你的幸福。朕只希望,你能体谅朕,陪朕一起解决难关,直至最后,扫除一切阻碍,达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朕这样做,真的是自有打算,不用多久,朕一定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手刃仇人的!”   他的说辞很美,听起来像是处处在为自己着想,然而,真正的原因,谁又知道?他最擅长的是许诺,然后总有一堆的理由来打破诺言,所以,自己不该再信他,不能再受他所骗!   冷君柔咬着唇,贝齿几乎要咬出血,手指也牢牢地撺着,指甲几乎都要陷入肉里去了。她真想一掌甩在他那张就会骗人的俊颜上,真想撕开他那总会撒谎的嘴上,还想重重地锤在他的身上。   不过,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因为紫晴突然传来的触碰,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神秘人的话,所以,她忍了,忍下来了。   深深一个呼吸,将怒气彻底压到心底最深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极力维持着嗓音的平缓,“那敢问皇上,皇上所谓的打算,是怎样的?臣妾能否知道?”   对于她的突然转变,古煊着实意外,但也舒心不少,先是思忖了片刻,决定暂且瞒住她,体贴而宠溺地回答道,“朝堂的事,让朕来操心,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胎,等待皇儿的降临,知道吗?”   冷君柔身体再次僵硬,他不肯坦白!难道真的是不想自己操心?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女人,没资格知道?甚至乎,他的“自有打算”,只是一时敷衍?   古煊则头一次感到手忙脚乱,曾经,即便是面对再厉害的敌人和对手,他也淡定从容,起码,当场是这样,可在这个丫头面前,他简直方寸大乱,摸不着北,她一个皱眉,一个瞪眼,甚至乎,一个轻微的呼吸,都足以让他提心吊胆,哎,可笑吧。   悲叹归悲叹,遇上她,注定了他没辙,所以,不想她再起什么激动,他打冷君柔回神算先分散她的注意力,“对了柔儿,你还没有看过你娘,来,朕带你去看看!”   冷君柔回神,俏脸又是一瑟,便也随他起身,在他的搀扶下,走出睡房,来到偏殿。   在殿中央,放着一张临时制成的大床,床的四周铺满了各种鲜花,有康乃馨,有小黄菊,有白玫瑰,还有满天星,鲜花上面,躺的正是娘亲的遗体。   尚未靠近,冷君柔已热泪盈眶,由于激动和悲伤,身体在微微颤抖,到了伫立跟前时,更是泪流满面。   古煊也眸色黯然,紧紧拥住她,令她不至于瘫软在那花床上,偶尔,他还会在她颤抖的细肩上轻轻拍打,安抚着她悲痛欲绝的心。   “再过数日,水晶棺就弄好了,朕已经命人在皇宫西面的一座殿宇里,腾出一间空房,用来安放你娘的遗体,以后你想你娘的时候,可以过去看看,朕都会陪你去的。”古煊轻声述说,大手轻抚着她如云的软发,还移到她的脸上,拭去那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   冷君柔不语,只是一个劲地落泪,曾经的一些往事再度跃上了她的脑海,曾经,娘亲是那么美,那么的慈祥,可现在,经过一番摧毁后,再也不见昔日的痕迹。   “娘,您放心,无论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乎要赔上柔儿的性命,柔儿也会要上官燕那恶妇血债血还,还有负心汉爹爹!他们带给娘多少痛苦,柔儿都会要他们一一偿还,加倍偿还,三倍、四倍……总之,柔儿会让他们体会娘的苦,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死得更难看!”含着泪,忍着悲,冷君柔在心里默默地发出誓言。   神秘人说的不错,万事,都得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拥有一定的权力,才能完成想做的事!   所以,自己一定要当皇后!   古煊也无限伤感地望着遗体,隔阵时间还对冷君柔关注一下,看到她那隐忍的悲伤,他心如刀割,很想开口安慰,然而,除了刚刚说过的一些话,他真的无法再给她更进一步的保证。   她需要什么,他很清楚,但目前的他,还不能做到。因此,他只能紧紧拥住她,暗暗祈祷,甚至于对着夏艳芝的遗体祈求,保佑冷君柔能够坚强下去。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在悲伤中流逝,见差不多了,古煊便把冷君柔从悲痛中唤醒,“柔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   冷君柔不吭声,身体动也不动,依然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古煊抬手,来到她的腹部隆起的最尖端,隔着衣服轻轻摩挲,边继续道,“你还没饿?可是皇儿饿了哦,皇儿越长越壮,胃口也越来越大,他在叫喊着想母后去吃饭了呢。”   终于,冷君柔微微起了动容。   他于是继续劝慰,“你娘的遗体暂时都会放在这儿,而且有专人看守,你想几时再来看都行,乖,听朕的话,我们先去吃饭。”   说罢,索性拥住她,带她转身离开。   冷君柔倒也没有挣扎和抗拒,静静任他拥着往前,不过,她一步一回头,伤痛的眼眸紧紧追随着娘亲的遗体,不舍之情在不断递增,直至出了偏厅,她才收回视线,整个依偎在了古煊怀中。   她累了,全身疲惫不堪,这个温暖而结实的胸膛,正是她的安全港湾。   跟冷宫的膳食相比,今晚的菜肴,格外美味和丰富,可惜,冷君柔一点胃口也没有。   为了让她吃一些,古煊使出浑身解数,还不惜放下身段亲自为她夹菜,为她挑鱼骨,为她剥虾壳等等,动作说不尽的细心和温柔,还不忘用他那极具磁性的嗓音哄着她,整个画面,就好像她才是女王,而他是一个尽情讨好她的“妃子”。   最后,冷君柔还是有一口没一口地接住,一来,无法抗拒他的热情;二来,正如他所说,为了肚里的孩子,尚未出世的他,不仅是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将来能够报仇的一个筹码。   晚膳后,古煊因为有一份紧急公文要批改,故他先回养心殿,冷君柔刚由紫晴服侍,沐浴洗澡。   由于天气寒冷,加上冷宫条件恶劣,她已有两天没洗澡,如今总算把一身灰尘洗净,同时,也冲走了疲惫和伤悲。   在点着炉火的屏风内,紫晴为她抹身、穿衣,边忙碌,边说道,“婕妤今晚可要好好睡一觉了,有皇上陪着,婕妤一定睡得很香的。”   冷君柔不语,光裸的身躯微抖了下。他刚才临走时,说过等下会再来,还说最迟是半个时辰后。   感觉到她的发抖,紫晴以为她冷,不由加快动作,为她穿上暖和的睡袍后,这才询问,“婕妤,您……刚才很冷是吧,对不起,早知道我应该把炉火烧得再旺一些。”   瞧着紫晴满脸自责的样子,冷君柔忍不住安抚道,“没事,我不冷,别担心。”   “可是……”紫晴纳闷,继而,恍然大悟,“莫非……婕妤是因为……紫晴提起了皇上?婕妤不想皇上陪您睡?”   冷君柔不再做声,开始移步,走出屏风,直奔床前。   紫晴也在床前站住,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冷君柔一会,继而道,“婕妤,您还记得那个神秘人说的话吧,难得皇上如此疼爱婕妤,婕妤应该把握住机会,且别再惹皇上生气。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性格又很倨傲霸道,婕妤要是太过固执,紫晴生怕……生怕皇上龙颜大怒,会……会”   “会不再理我?甚至乎……再次把我打入冷宫吗?”冷君柔突然开口,接着往下说去。   紫晴双眼一瞪,却也不解释。   正好这时,古煊来了,他果真守时,而且,他似乎也沐浴过了,已经换了一套便服。   紫晴先是给他行礼,然后退下,临走前,悄悄地对冷君柔打量一下眼色。   冷君柔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娇小灵活的身影自门口消失,最后,是古煊把她拉回神来。   像昨晚在冷宫一样,他为她脱去拖鞋,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脚抬起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上床,一躺下便搂住她。   他先是抓起她的秀发嗅了一下,随即撩开它们,让整个脸庞埋在她白皙光洁的颈背上,约有片刻后,开始伸出龙舌舔弄起来。   冷君柔的身体,即刻紧紧地绷起,不仅是因为他的爱欲而带来的自然反应,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昨晚,他在冷宫说过,待自己出来后要好好补偿他。今天,自己回到寝宫了,他也就来“讨债”了。   自己是用宝宝来借口推开他呢?还是……迎合他,让他快乐一番?   可是,宝宝才6个多月,根本不能说服他,再说,假如自己拒绝了,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一定会去找其他女人,冷若甄,自然也在这些女人当中。   所以,自己不能拒绝,自己要任他为所欲为,要好好地满足他。   在冷君柔沉思期间,古煊手不停歇,已经袭上了她的胸前,愈加丰满的柔软令他一手无法掌握,他索性两只手臂圈住她,一起挤压和玩弄。   稍后,他开始吻她,先是一个热烈狂野的激吻,两舌交缠停止后,他的嘴往下移动,吻过她的颈脖,吻过她的胸前,吻过她的腹部,连最私密的地方,也没错过。   对她的身体,他太过熟悉,一切都做得非常熟稔和自然,最后,进入她的那一刻,更是水到渠成。   而冷君柔,由于不再刻意的压制,原始的情感一览无遗地表露出来,在他的不断冲刺中,她像一朵娇艳妖冶的梅花,在他面前绽放她的美,给了他大大的惊喜和鼓舞。   当然,让他鼓舞的不止是她身体的反应,还有他期盼已久的吟叫声。   她坐在他的身上,背靠着墙,身体微微地往后倾,雪白的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腹,两手用力揪住身下的床褥,媚眼如丝,小嘴微张,发出了一声声动人的娇吟。   在他的引导下,她还叫了他的名字,他准许她呼唤他为“煊”,他说,这是她专享的权利,只有她才有资格这样叫他。   软绵绵的嗓音,如她的柔软无骨的娇躯一样,在不停地呼唤着这一个单字,古煊也不断摆动腰腹,深深地冲刺、奋力地驰骋,让自己把她填饱,从而,也满足了自己。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两具身躯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将一场人类最原始的、却又是最美好、令人爱不释手的性爱,演绎得淋漓尽致。   停下来的时候,她累得窝在他的胸前,睡过去了。   古煊则仍在喘着粗气,情欲未退的黑眸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深邃中透着柔情和欣喜。   今晚的她,实在太出乎意料,他已经做好了如何解除她抗拒和拒绝的准备,想不到,一切是那么的顺利和畅通,她太令人意外了。   隐藏在这两扇长睫毛底下的媚眼,刚刚在勾魂夺魄地看着自己,在宣告她是多么的迷恋和沉醉。一张一合的殷红小嘴,不断地娇喘吟叫,不断地呼喊自己的名字,俨然一种催情剂,给自己引出无穷的力量。   他的宝贝,何解忽然间变得这么乖巧、让人更是太疼爱无比?希望今晚不是一个独特,希望将来的每一次,她都能够这么妩媚,令自己无法自控地沉沦。   眼着含着笑意,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前落下一个吻,随即搂紧她,鹰眸缓缓阖上,身心得以舒畅的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其实,冷君柔并没有睡,在听到那熟悉的鼻鼾声之后,两扇浓密的睫毛慢慢睁开,一双宛如黑宝石般的眸子,辉映在柔和的烛火之中。   她微微仰脸,注视着他,这张好看得难以形容,即便不是九五之尊的身份,也足够令个个女子深深迷恋的俊颜。   今晚上,他的惊喜,她看到了;他的兴奋,她感觉到了;他的骁勇强悍,她也体会到了。   自己的隐忍,果然是有收获的,所以,自己接下来还要继续隐忍下去。   唯有强大了,自己才能做想做之事!   脸庞略微低垂,她重新窝在他的胸前,在他心跳声的陪伴下也开始慢慢沉睡了过去……   --   翌日,养心殿的主殿,正式对上官燕做出处置。   殿里的人并不多,古煊坐在殿中央,身边跟着冷君柔,冷睿渊和冷逸天则站立一边,大家的目光,皆落在跪在地上的上官燕那。   上官燕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逐个逐个地看着殿里的人,当目光来到冷君柔身上时,愤怒之色毫不隐藏。   冷君柔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自己的双眼是能杀人的利剑,好让她狠狠地刺死这个毒妇,甚至千刀万剐!   殿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凝重,古煊面容肃起,准备发出圣旨,却闻冷君柔先一步提出了请求,“皇上,为表公平,臣妾恳请皇上让紫晴代为掌掴上官燕!”   冷君柔这话一出,殿里几人,纷纷露出不同程度的惊震。   上官燕则刻不容缓地反驳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啊,柔婕妤对臣妇怀恨在身,假如让她的人动手,臣妾是必死无疑!”   听着她那夸张的话语,冷君柔暗暗嗤哼,对守在身边的紫晴打了一个眼色,待紫晴走到上官燕的身边时,阐释道,“大家都能看到,紫晴和罪犯无论身形、气势等,都相差半截,而且,罪犯懂武功,所以,由紫晴执行刑罚,远远不及罪犯自己动手。当然,本宫这个比较,是出于罪犯绝不徇私的基础上。因此,于情于理都该由紫晴执行!”   “不,不行!皇上请别采纳,渊哥哥,您也快请求皇上,我不接受,我不接受,这不公平!”上官燕继续呐喊。   “不公平?你打我娘的时候,难道就公平?我娘被那般虐待,难道我们就要接受?”冷君柔本就悲愤的心霎时被引爆出来,她拍案而起,咬牙切齿地怒斥,“上官燕,你这心肠歹毒的恶妇,你等着瞧,终有一天,老天会收拾你的!”   古煊见状,也连忙从龙椅上站起,稳住冷君柔发抖的娇躯,先是不停地哄劝,而后,毅然发出指令,“柔婕妤所说言之有理,今天的审判,就按柔婕妤的提议。来人,给朕押住上官燕,不准她有机会还手!”   他话音刚落,一众侍卫马上进内,齐力按住上官燕。   上官燕仍在不服地挣扎,不断地朝冷睿渊甚至冷逸天呼救,奈何,他们根本就是爱莫能助。   古煊则灵光乍现,改为吩咐冷睿渊和冷逸天制服上官燕,还不惜放出狠话,“朕希望,紫晴执行期间,令夫人不能还手,朕相信,冷堡主一定能做到!”   古煊的目的,冷睿渊何尝不清楚,可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因而只能叫上冷逸天,一起走近上官燕,心痛而无奈地制止她。   古煊龙心雀跃,吩咐紫晴,“紫晴,可以开始了,给朕认真地执行,直到朕喊停!”   “奴婢遵旨!”紫晴的回应声达到前所未有的响亮,暗暗与冷君柔来一个眼神交流,接到冷君柔的点头后,她走近上官燕,卷起衣袖子,毫不客气地抬手掌掴起来。   纤细的手臂,看起来似乎力度不大,但每一下,都打得上官燕呼爹喊娘,不需多久,她那白皙的面容马上肿成了猪头。   “皇上,请饶命啊,别让这丫头打了,她分明出诈,她这单薄的身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请皇上明鉴,请皇上为臣妇做主!”上官燕痛得哀叫不已,“渊哥哥,救救燕儿,燕儿好痛,真的好痛啊,呜呜,啊……燕儿受不住了,真的受不住了。”   看着她痛哭流涕、满面红肿的模样,冷睿渊心疼不已,然而,除了默默感受着她的疼痛,他别无他法。   冷逸天也黯然伤神,已经看出些许端倪,这个叫紫晴的丫头,一定是事先动过手脚。下意识地,他朝殿上的冷君柔望去。   冷君柔一脸冷然,悲愤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下的刑罚,上官燕,这只是一个开始,和我娘所受的苦,这只是小菜一碟,接下来,我会让你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古煊看着,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儿,柔儿忽然间让紫晴代劳,原来是……   不过,他并没有点破,继续一副威严地看着整个过程,看着紫晴那重重的巴掌连绵不绝地落在上官燕的脸上,看着上官燕被打得天旋地转,直至……口吐白沫。   “停!”终于,他喊出了冷家的人期盼已久的“特赦令”。   紫晴打得正起劲,又是狠狠掌掴几下,才彻底停止,边喘气,边怒瞪着上官燕,给她一个活该的表情。   上官燕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冷睿渊及时抱住她,假如他没猜错,她的五肝六脏,应该都受损了!   忍着痛,他匆忙请求古煊,“皇上,请恕臣先告退!”   在古煊颔首同意后,他抱起上官燕,对冷君柔发出一个愤怒和厌恶的瞪视,刻不容缓地朝殿外奔去。   冷逸天也快速冲古煊微微躬身,追出去之前,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给冷君柔。 079 蜕变   刚出到养心殿大院的冷睿渊等人,正好碰上冷若甄到来。   娘亲被罚,她本不想出现,但思来想去后还是忍不住过来。   看到娘亲比想象中还严重,她立即摆出担忧和悲痛,扑到上官燕的面前,声带哭意地呼喊,“娘,您怎样了?您还好吧?”   冷睿渊不语,面色沉痛地看着杯中的妻子。   “师母伤得不轻,得立刻诊治。”冷逸天代为禀明情况,忧心忡忡的语气,“师父,师母恐怕暂时不能奔波,不如先找个地方给师母疗伤吧。”   冷逸天话音刚落,冷若甄连忙提出把上官燕抬到她那儿。   不过,冷逸天又说出顾虑,“可以吗?要不要先问过皇上?皇上允许的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我怎么说也是良妃,我带我娘去疗伤又有何不妥?再说,万事有爹爹担当着呢!”冷若甄俏脸徒然起怒,从上官燕的伤势看来,并非单纯的掌掴那么简单。早知道,她该直接跟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冷睿渊也总算开口,“甄儿说的没错,有什么事,还有我担当着呢!就依甄儿的意思去办吧!”   说罢,他已重新迈步,抱着上官燕走向冷若甄的轿子,和上官燕一起坐了进去。   冷若甄改为徒步,幸亏这四妃的宫殿就在养心殿的周围,不用很久,大伙 便抵达冷若甄的寝宫。   冷睿渊略懂医术,先是给上官燕粗略诊察一下,还用自己的内力为上官燕补充真气。待冷若甄把太医传来之后,才转变太医彻底诊治。   结果不出所料,上官燕的脾脏皆受到不同程度的破损,是被一股力量震到的。   一个小小的宫女,又不懂武功,怎会把人打成这样?到底有何种力量在辅助呢?冷睿渊眉头深锁,脑海闪现着当时的情景,苦思不解。   从冷逸天口中了解了整件事的冷若甄,怒发冲冠,忍不住破口大骂出来,“我就知道,冷君柔那贱人不会就此罢休,原来皇上和她早有预谋,皇上先是假惺惺地宣布从轻发落,到了刑罚当即,便出尔反尔,痛打娘亲,他这是什么皇帝,怎么可以这样不守信用?”   “师妹!”冷逸天已被她的失控吓到,急忙开口阻止她。   冷若甄却半点惧怕,继续不顾一切地怒斥着,“我有说错吗?为了冷君柔那贱人,他根本就是是非不分!爹好歹也是他的盟友,我们冷家堡才帮他赢利一场战役,他这样做,不摆明了过河拆桥吗?”   说罢,她还气咻咻地冲到冷睿渊跟前,摇晃着冷睿渊的手臂,发出凄凉悲痛的哭喊,“爹,您要为娘亲做主,娘亲不能白白蒙受这些冤屈啊!”   冷睿渊不语,轻轻安抚她一下,随即推开她,走到榻前,看着上官燕的惨状,整个人不觉更加沉痛。   冷逸天也先是默哀片刻,见冷若甄怒气未退,于是出言劝慰,“师母这次被伤,是暂时性的,经过一番调理便可恢复。我担心的还是师妹你,本来你就难得皇上的宠爱,经过此事后,恐怕更加困难重重,所以,师妹你一定要忍,千万不能冲动,以免情况演变得更恶劣!”   冷若甄怔然,但很快又愤怒低吼,“难道就这样任由娘亲被打?任由冷君柔那贱人肆意妄为?”   “甄儿,住口!”冷睿渊终开口,叱喝的嗓音,透着浓浓的隐忍。   他深情怜爱的目光,仍牢牢锁在上官燕的脸上,粗糙的大手开始在那肿得难以形容的面庞上空爬移,颤颤抖抖,隔空抚摸着她的五官。   上官燕一直都处于清醒状态,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痛打,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此刻已经奄奄一息,非但说不出话,即便是轻轻一动的力气也没有。   但是,他们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因而,唯一能动的眼睛正迸射出浓浓的怒火,用来博取同情的眼泪也跟着湍湍淌出。   不出所料,冷睿渊眼中疼惜更甚,抱起她,将她深深地搂在怀中,大手在她背部上下来回抚摸,把他无尽的怜爱和疼惜传送于她。   冷若甄再一次走近过来,继续声泪俱下地痛诉,“爹,娘亲是您最疼爱的人,是陪伴了您20余年的结发妻子,无论如何您都要为她讨回公道,这是您的职责,是您的责任!”   这次,冷睿渊没再出声喝止,脑海猛然浮起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影,英挺的面容霎时沉下不少,星眸里,浓浓柔情中,窜出来丝丝戾气。   人果然不可貌相,亏他还为燕儿伤了冷君柔的娘亲而感到内疚和同情,原来,那女孩,也只是个满腹心计之人!   燕儿纵容有错,也该根据正规的刑罚,而非遭受暗算,古煊还这般纵容她,又是置自己于何种位置?   女儿说得不错,燕儿是自己的妻子,这些年来陪伴自己度过风风雨雨,自己有责任给予保护,这次是燕儿有错在先,遭此对待也就罢了,若然以后那冷君柔还敢继续持宠生娇,使出卑鄙的手段,他冷睿渊,绝不轻易放过她!   --   夜雾降临,整个皇宫笼罩在朦胧昏沉的夜色当中,到处一片寂静,冷君柔的寝宫,因为有那夜明珠的照耀而显得亮如白昼。   这颗夜明珠,是古煊下午命人捧过来的,说是她怀孕行动不便,夜晚万一起来走动,可以随时照明。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他宠她的一种方式。   夜明珠,不仅明亮璀璨,且美丽夺目,还有个独特的地方,就是它表层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紫色,导致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呈淡淡的紫,给房间添加了一份浪漫、神秘和梦幻的感觉。   放夜明珠的地方,正好有张软榻,冷君柔沐浴后, 便坐在榻上,对着夜明珠发呆。   一会,她忽觉背后一暖,古煊低沉醇厚的嗓音飘到了她的耳际,“柔儿,喜欢朕送给你的礼物吗?”   冷君柔身体略微一僵,没有应答,继续呆呆望着夜明珠。   古煊在她身边坐下,拥住她,“这是朕专门给你的礼物,绝无仅有的。”   “臣妾谢过皇上!”冷君柔终于回头,同时从榻上站起身。   古煊及时拉住她,让她重新坐下,幽邃的星眸,炙热地盯着她被夜明珠辉映得愈发绝色的容颜,“记得朕说过的话吗?朕要把最好的给你,让你感到高兴和开心。”   “谢谢皇上恩典!”冷君柔再一次道谢,语气还是淡淡的,娇颜也一派淡雅,毫无波澜。   “今天上午在养心殿,紫晴痛打上官燕,你解气了吧?是否觉得大快人心?”古煊忽然把话题转开,语气中并无任何责备,“你在紫晴手上涂了什么?让它们一刻之间便变成了神手?据闻上官燕被打得几乎五脏俱损,无法挪动,如今还留在良妃那儿疗伤。”   冷君柔静默下来,绝美的容颜也随之徒然一沉。   今天那场刑罚愤愤不平地发表感想,自己于是心血来潮,想到一个法子,在紫晴的同意和鼓舞之下,用以往学到的一种药液搽在紫晴的掌心,只要紫晴一发力,药物便会发挥极大的功力,掌风凌厉如武艺高强之人,若非那上官燕本身有内力护体,估计五脏都会被震碎!   另外,药力会随着紫晴的挥打而散失,紫晴的手,接着会变回一双普通的手,故就算他们后来发现端倪,无凭无证也奈何不了自己。   只是,自己依然没有那种大快人心的感觉,上官燕那恶妇今天所受的苦,跟自己想做的相比,还远远不够!   瞧她一个劲地沉默,古煊心中不觉窜起淡淡的沉闷,于是又问道,“柔儿,假如朕当时不允你,你会怎样?”   冷君柔定一定神,且怔了怔,才道,“假设性的问题,请恕臣妾不答,除非……皇上是真的不想答应。”   古煊也愣了愣,随即搂她入怀,在她发上吻了几下,“不错,那只是假设性的问题,朕当然会答允,今天这种要求,尚在朕能做到的范围之内,只要你开心,朕就算得罪冷睿渊也不怕!”   冷君柔听着,并没该有的感动,是的,今天这个意外的请求,在他的能力之内,她也是料准他会答应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但也仅此而已,她的最终目的是要对上官燕千刀万剐,要冷睿渊匍匐认错求饶,而这些个,古煊肯定不会同意,至少,目前来说,绝对做不到!   所以,自己仍需努力!   在心里微微调整着思绪,冷君柔定定望住他,迟疑道,“臣妾有个问题想问皇上,皇上说爱臣妾,请问皇上是看中臣妾哪一点?或者说,皇上因何会爱上臣妾?几时开始爱上臣妾的呢?”   古煊始料不及,难免窘迫,冷峻的酷容,泛起了罕见的红晕。爱她哪一点?因何会爱上她?几时开始爱?   头一次见面,是在御花园的一角,自己和淑妃打得火热,她的无意出现,令自己原本高亢的兴致立马消失。   第二次见面,在太后老妖婆那儿,她一袭粉红色的宫装,依然是那么的绝美脱俗和不食烟火,特别是那清冷淡然的神情,既让自己懊恼羞怒,也在无形中吸引着自己。   然后,她深夜伫立树下,让人不禁萌生怜爱,她大胆妄为地顶撞自己,又令自己怒发冲冠,一气之下只想到用吻来惩罚她。   她在宫外救了自己,和自己独处洞内,自己第二次亲吻她,甚至乎,动了想要她的念头。   遇上刺客的时候,自己不顾安危,为她挡刀,后来还找借口把她调到自己的身边,感受到她就在自己的附近,内心竟是无比的平静和满足。   后来,自己不顾道义,和她达成合约,光明正大地要了她清白的身子,其实自己一早就知道,她提出的要求根本不会达成,自己却还是同意了,只因为,自己实在想尝尝她的味道,尝尝她的美好,而事实证明,她的味道果然独特“好吃”,还让人一“吃”就上了瘾。   破例让她怀孕,给她极宠,只希望开心快乐,能敞开心扉对自己。她高兴,他跟着大悦;她落泪,他跟着忧郁;她难过,他无比心疼。   所以,自己到底爱她哪一点,因何会爱她,几时开始爱上她,这些问题,在自己的内心,根本得不出确切的答案。   自己只知道,一定要让她幸福,让她永远呆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生儿育女,陪自己走完余下的人生。   暂停思绪,古煊拉起她的手,一起来到她的腹部,先是轻轻摩挲,用坚定的语气,意味深长地道出,“柔儿,这里有着朕和你的爱情结晶,无庸置疑,你是爱朕的,朕也爱你?至于你爱朕有多深,朕爱你又有多深,那得看皇儿长得有多壮,皇儿长得越壮,朕对你的爱越深,故你要加油!明白朕的意思吧?”   被他裹住的手,是那么的温暖,这是他头一次在她面前说爱,以前,她没问过他,而他也没主动表白过,即便是欢爱的时候,他会说,自己是个小妖精,是个小尤物,把他的魂魄都勾了;他还说过,会照顾自己一生一世;却从来都绝口不提爱。   今晚,他就这样说出来了,他是一时兴起呢?或是发自真心?这份真心?有多少分量?   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回复,古煊已经扶她从软榻上站起,带她回到大床上。   她以为,他会像昨晚那样和她翻云覆雨,而她也做好了准备,结果却是,他只单纯地搂住她睡。   仿佛看透她的心,他还坏坏地揶揄了出来,“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失望?难道在你心目中,朕是那种无爱不欢、好色成性的男人?”   被他猜到心事,冷君柔着实一囧,不吭声,极力稳住身体的颤抖。   “不错,朕的确想时刻和你融成一体,但朕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所以,朕会节制。”他解释,低低的嗓音忽然变得更加有魅力,当然,他体内的劣根性再起,趁机发出了要求,“不过呢,等你生下皇儿后,朕可要索求赔偿了,届时,你得好好服侍朕。”   冷君柔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稍后,开口了,“皇上好像说过,要臣妾乖巧听话,把皇儿安然无恙地生出来,到时会给臣妾一个打赏赐,臣妾敢问皇上,那是什么样的大赏赐?”   古煊一顿,薄唇微扬,“那柔儿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是否臣妾要,皇上就给?”冷君柔也接得甚快。   古煊顿时又是一怔,“柔儿先说说。”   “臣妾想当皇后!”毫无隐讳,也不拐弯抹角的,冷君柔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然后目不转睛直视着他,同时,在等待他的回复。   古煊屏息片刻,继而,薄唇再度扬起,似笑非笑的,俊颜朝她凑近,直接用他高挺的鼻子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鼻尖,低魅的嗓音飘到她的耳际,“那得看你乖不乖喽?”   那得看你乖不乖?他这是什么样的回答?是否自己乖了,就可以成为皇后?冷君柔全身僵住,很想继续问个明白,但最后还是作罢,加上睡意来袭,她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古煊毫无睡意,幽深似海的鹰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到她再一次娥眉轻蹙,他下意识地抬手,抚平它。   他发现,她好像变了,从昨晚开始她就变了。她转变的,不仅是两人欢愉的过程中,另外,她的态度也不似以往的冰冰冷冷,还懂得主动跟自己聊出话题,就像刚才。   皇后,是后宫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也是她们尔虞我诈、斗个你死我活的目标,拥有了凤印,等于拥有了整个后宫。   但是,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忽然间有所求,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个出乎意料的请求?   为了报仇吗?为了将来可以用权力对付冷家?   他知道,尽管上官燕今天受了严重的处罚,可柔儿要的,应该远远不止于此,柔儿到底想给冷睿渊和上官燕怎样的下场?   基于冷睿渊的“失忆”不知是真还是假,自己暂时无法彻查,因为一旦冷睿渊有心隐瞒和否认,自己明察只会打草惊蛇。不过,不管这事有多复杂,自己都不会放弃,这是她的事,也等于自己的事!   “柔儿,你放心,朕并非忘了你的报仇,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待!你暂且忍耐一下,等时机成熟了,你想怎样,朕都会支持和配合。朕已经部署好了一切,那一天,绝对会有的!”   “另外,你刚才的问话,朕还没回答你,是的,只要你乖乖地生出皇儿,你就会成为朕的皇后,朕唯一的妻子,这个无比尊荣的位置,朕早就预留了给你,如无意外,皇儿的百日宴,也是你的封后典礼!”   他看着怀里酣睡的她,默默地许诺了出来。对她的许诺,可真不少了,间中有些被逼无奈地打破,但他保证,将来都会一一补偿回来,一定会的!   --   趋炎附势、溜须拍马永远是后宫恒久不变的戏码。   冷君柔被接出冷宫,再一次证明了她的受宠程度,因而,那些嫔妃又开始前来巴结和讨好。   不再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地敷衍,冷君柔和她们亲热了不少,紫晴跟她说过,成为后宫霸主的其中一个因素便是培养一些势力,在必要时,让她们站在自己这边,支持自己,为自己效劳。   倒有一件事,是出乎意料的,深居简出的冉妃竟然也来了。   而且,还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柔婕妤深得皇上宠爱,加上身怀龙胎,这皇后之位,非柔婕妤莫属。”然而,节外生枝还是难免,听说皇上亲口答允太后,会给德妃一个子嗣,德妃要是真的有了,凭她四妃的级别,加上太后撑腰,还有她父亲等人在朝堂上的支持,想争夺皇后之位也非难事,看来柔婕妤还是得加把劲!   冉妃娇娇柔柔的嗓音毫无波澜,但字字精辟。   然后,她没有多加停留就辞别离去了,仿佛她来,就只是为了带来这个消息。   偌大的殿里,只有冷君柔和紫晴,两人面色皆很凝重,思绪仍陷在冉妃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当中。   好一阵子过后,冷君柔首先回神,向紫晴询问,“紫晴,你觉得冉妃的话可靠吗?皇上真的那样跟太后答允过?”   紫晴也略微调整一下神色,严肃认真地接话,“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冉妃出于目的,对这事,我们都得放在心上。”   冷君柔又是静默一会,问道,“对了紫晴,你以前跟在皇上身边,可否听说皇上明明讨厌太后,但因何还是三番五次地被太后要挟,妥协太后的要求?”   紫晴立马摇头,一脸遗憾,“虽然紫晴是为皇上办事的,但皇上从不会将这么隐秘的事告诉我们当奴才的。”稍顿了顿,紫晴接着往下说,“其实婕妤也不用过于担心,就算皇上和太后之间确有那么一回事,可德妃想要怀上龙种,也非轻而易举之事,再说,就算她怀上了,万一是个公主,也无法跟婕妤您相比的。”   冷君柔下意识地颔首,“那你认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目前婕妤要做的,就是继续挽住皇上的心,让皇上对婕妤的爱,只会更深!”   冷君柔听罢,再一次点头,对紫晴由衷说出感谢,“紫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接下来的路我还真不知怎么走下去!”   “婕妤哪里话,要说感谢,也是紫晴感谢婕妤对紫晴的信任和器重才对!”紫晴连忙谦卑地应道。   原来,冷君柔也把身世秘密坦白于紫晴,紫晴听后,除了同情和心疼,还有悲伤和愤怒。安慰冷君柔之余,更鼓励冷君柔争夺皇后,将来亲自为娘亲报仇雪恨。   随冷君柔这么久,她了解到冷君柔的单纯、冷漠、善良且不懂人情世故的性格是由生长环境造成,于是凭着自己在皇宫多年的耳濡目染,给冷君柔做出一些建议和指点。   “对了婕妤,您不妨把冉妃拉拢过来?”紫晴又开始献计,见冷君柔微愕的样子,解释道,“冉妃今天既然过来,说明了她有心和婕妤交好,虽然她为人低调,但怎么说也是四妃中的贤妃,曾一度荣获皇上的盛宠,她的作用,绝对比那些鱼兵蟹将好很多!”   冷君柔恍然大悟,颔首赞同。   “还有蓝大人,除了后宫当中,婕妤也该培养一些朝堂上的势力,而蓝大人,是最佳首选!”紫晴继续道。   冷君柔则再一次怔然,自己要利用蓝……隽?可以吗?那不是等于……利用朋友?   似乎看出她的犹豫,紫晴不禁开解,“婕妤或许觉得这样利用朋友很不对,但婕妤不妨换个字眼,其实并非利用,而是请求帮忙,朋友之间应当相互帮助,我想蓝大人很乐意帮婕妤度过难关的!”   这紫晴,说得尽管有点牵强,却也让人找不到言辞辩驳和否决。冷君柔继续沉吟不语,心里实则已在不自觉地动摇了。   由于中午约好要去养心殿陪古煊用膳,她们见时候不早了,便暂时商讨,由紫晴为冷君柔打扮一番,于两刻钟后离开栖鸾宫,出发前往养心殿。   在养心殿的大院里,冷君柔刚下轿,凑巧碰到了蓝……隽。   见到她,蓝隽也是格外欣喜,迫不及待地关切问候,“听说你被接出冷宫了,你都没事吧,身体一切安好?”   面对他,冷君柔总是忍不住笑颜逐开,“嗯,我很好,你呢?你后来并没再来看我,你没事吧?”   蓝隽俊颜立即涌上一丝歉意,“对不起,第二天临时接到皇上的任务,我必须出城公干,来不及告诉你,真的很抱歉!”   原来如此!冷君柔继续粲齿浅笑,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接下来,两人有了瞬间的静默,四目彼此对望着。   忆起紫晴方才的建议,冷君柔收起笑靥,讷讷地道,“蓝隽,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嗯?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蓝隽也已经回神。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数秒,终直接道出,“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何那么顾忌太后,是否皇上有把柄落在太后手中?”   霎时,蓝隽呆然,星眸也微微地瞠大,定定望着冷君柔。   冷君柔感到略微的不自在,但话已出口,故她只好佯装淡定,迎视着他,美眸发出热切的期待,等着他的回复。   结果,她还是如愿以偿,只见蓝隽朝周围扫视一下,高大的身躯慢慢凑近过来,温润轻柔的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在她听得见的情况下,对她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而她,被震得目瞪口呆,身体僵硬,久久都无法回神…… 080 步步为营   最后,是蓝隽把她唤醒,他嗓音还是非常的低,叮嘱着她,“君柔,刚刚和你说的事,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其实,这个惊天大秘密,他当时被古煊亲口告知,也着实吓了一跳,同时意识到,以前的蓝子轩,必定对古煊忠心无比,不然古煊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相告。   自从认识冷君柔后,他一向都是有问必答,导致刚才她询问,他便也毫不犹豫地说了,如今回想起来,不觉有点后悔,后悔的并非是对她坦白,而是……怕这个惊人的秘密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后果,甚至乎……招致杀身之祸!   所以,事到如今,他只能一个劲地交代她、叮嘱她,“君柔,听到我的话了吗?这件事,你就当没听过,为了你的安全,务必!”   所以,事到如今,他只能一个劲地交代她、叮嘱她,“君柔,听到我的话了吗?这件事,你就当没听过,为了你的安全,务必!”   冷君柔已经回过神来,却仍呆呆的,她有想过古煊一定是有很大的把柄被太后握住,却从没想过是这么惊天动地的。   古煊常跟自己说,他尽管身为帝王,但也有着他的无奈,想不到,他的无奈是如此震撼,他这个帝位,竟存在着这样的渊源。   他一定时刻都在提心吊胆,害怕这个秘密被揭露吧,而且也在时刻想着假如这个秘密揭露了,他应该如何去应对吧。   他三番五次地违背了许给自己的承诺,应该也与这个有关吧?他励精图治,经常废寝忘食地勤于朝政,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都是为了这个秘密准备筹码吧?   见她一直不语,蓝隽不觉也急了,粗促的嗓音开始拔高,继续呼唤着她。   终于,冷君柔涣散的眼神定了下来,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答应你!”   正好这时,紫晴忽然走近过来,虽然她鼓励冷君柔和蓝隽结盟,但考虑到这儿是皇上的住处,两人交谈太久了,万一被皇上看到,恐怕又会招致一番龙颜大怒而打破好不容易融洽温馨的局面,毕竟,皇上就曾好几次因为冷君柔见蓝隽而发怒过。   “婕妤,时候不早了,紫晴陪您进去吧,免得皇上久等。”紫晴轻声提醒着冷君柔,还对蓝隽投以一个歉意的注视。   蓝隽便也不挽留,对冷君柔说道,“那你忙去吧,我也走了。”   冷君柔颔首,樱唇轻启,说出一声“再见!”   不过,当她才走出几步,猛然又回头,发现蓝隽仍然定定望着她,于是迟疑地问出,“蓝隽,假如将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会帮我吗?”   “义--无--反--顾!”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道出了蓝隽的坚决。   冷君柔美丽的唇,不觉往上一弯,眼中泪花闪闪,约有片刻,终重新扭头,彻底地离去。   蓝隽屹立不动,静静目送着她,待她的倩影已从自己视线消失很久,他才收回惆怅和不舍的眼光,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出养心殿……   蓝隽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导致冷君柔整个下午都沉浸在这件事中,夜晚也是神思恍惚,木然发呆,连古煊来了很久也不觉察。   古煊走近后,侧坐在她的身边,两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嗓音低低的,“听紫晴说你今天下午都在发呆,是否又有什么事让你犯愁了,能告诉朕吗?”   温柔的嗓音,让冷君柔从冥思中转醒,看到他那线条柔和的俊颜,她更是心头大颤。在他等待的目光中,她并没有作答,而是站起身,且拉他一起站起。   她如藕般的玉臂,插在他的臂弯,挽着他走到床前,停下之后,两手突然爬到他的衣襟口。   古煊被她的举动弄得又惊又喜,这是她头一次主动为他宽衣解带,而且,动作比以往曾经强迫她做的那几次都温柔、细心。   特别是当她纤纤玉手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胸膛时,让他感觉像是有颗流星刹那划过心房,带来永恒的一刻。他不禁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每次看到流星都非常兴奋和激昂,因为母妃说过,看见流星的人是幸运的,对着流星许愿,都会如愿以偿。   所以,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好幸福,只因为,有她在身边,有她这样真心真意地服侍自己。   腾龙锦服已然脱去,古煊身上只剩一件里衬和睡裤,健硕伟岸的身躯更加一展无遗。   接着,只见冷君柔自个爬上了床,她跪在厚厚的床褥上,对他伸出手,美丽清澈的水眸,正散发着一种明亮的异彩,这种异彩,将他勾得神魂颠倒。   长腿一跃,古煊也已经上了床,高大的身躯让这巨大的床猛然显得小了许多,而且,沉了许多。   他看着她,心里存着一丝幻想,而她果然没令他失望,主动坐在了他的腿上,献上她的红唇,她的手,还爬上了他的胸前。   心里的惊喜逐渐加深,随着她的美妙服侍,身体也越来越僵硬,古煊感觉到一股熊熊烈火自心底窜起,蔓延全身各个角落,在她的手,伸入自己的睡裤时,他更是大大地倒抽一口气,而后,索性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她带来的快感。   忙碌中的冷君柔,其实也已浑身发烫,羞涩的红晕遍布她的全身,绝色的容颜更是红得像刚刚煮熟的螃蟹。特别是听到一声淫魅吟叫自他冷削的薄唇间逸出来时,那瞬间她更加羞愧难耐,真想就此停止。   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在自己的睡袍也从身上除掉之后,她轻轻地把他推到在床,继续跨坐在他的身上。   这时,古煊突然张开了眼睛,幽邃的眼瞳满是情欲,瞄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他不禁询问出来,嗓音是那么的痛苦,“柔儿,你确定?朕说过,朕会节制的!”   冷君柔微微一怔,俏脸继续泛红,藕臂一伸,抓住他的手,一起来到她雪白的胸前。   一个触碰,那娇软的感觉令古煊极力维持的理智瞬时崩溃,一切顾虑跟着抛诸脑后,她已经满足过他,现在,轮到他来满足她了。   他先是捧住她红粉菲菲的俏脸,用他性感的薄唇印下一个个吻,而后,粗糙的手指滑到了她白皙挺直的于劲上,轻轻抚摸着她美丽诱人的锁骨,然后继续往下。   他动作极轻,生怕稍一用力就把一件稀世珍宝碰碎了一样,深深迷醉在那罕有的细滑和柔软的手感中。   熟稔又高超的技术,让一切来得水到渠成,无需多久,两具身躯已经密不可分地交缠在了一起。   帐内,暗香涌动,艳色无边,春光旖旎,到了停下来的时候,两人皆疲倦不堪地瘫软在如云般柔软的床褥上。   冷君柔依偎在古煊的胸前,随着他那爱欲过后显得异常急促的心跳声,她脑海跟着闪现出方才的一幕幕画面,再次为自己的大胆和勇气感到脸红心跳,娇羞不已。   自己今晚为何突然间如此异常,难道只因为今天从蓝隽那听到的惊人大秘密?   对古煊处境感到心疼,当即之下,于是先满足他的某个梦想,希望给他带来高兴?   曾经,他说过,性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有爱的性,更是妙不可言。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和他把性爱这篇乐章演奏得淋漓尽致,做到真真正正地身心结合。   今晚,自己不顾一切,大胆主动,实现了他曾经的期望。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他说过的这个梦想,不知道他在刚才那场如火如醉的欢爱,是否已经感觉到他那个梦想实现了?   想罢,她不禁抬头,恰好看到他也凝望着自己,那对迷人的黑眸中,柔情无限,令她情不自禁,娇羞地笑了,心头被幸福甜蜜的感觉填满,瞬时之间,只有幸福和甜蜜,其他的情绪,包括哀伤和仇恨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煊何尝不是心潮起伏和翻滚,今晚,他着实被她出其不意的举动摄到了,曾经,她也这样服侍过自己,但那是在自己的要求下,不像刚才,她是主动的。   听紫晴说她今天愁思不振,他还以为自己得哄劝开解一番,孰料自己刚进来就被她惊喜到,还是一连窜的惊喜,就算现在,自己依然被那浓浓的满足感所包围着。   心里很是雀跃,他不禁低头,捧住她的小头颅,连续落下几个吻。   似乎感觉到他的喜悦,冷君柔紧紧搂住他的腰腹,让自己更深更近地投入他宽阔的怀抱中,让他温暖安全的气息伴自己入眠。   古煊也略微收紧手臂,跟着进入梦乡。   翌日,经过一夜的降雪,外面又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正好碰上今天是每月一休,古煊不用上朝,陪冷君柔早膳时突然听到紫晴提起,于是用过早膳后,带冷君柔去御花园赏雪。   霜冻的侵袭,早使得御花园里很多花都被冻住了,但那一株株腊梅,仍在傲然挺立。   看着灼灼其华,娇艳动人的梅花,冷君柔满腹感慨,下意识地吟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皇上不辞劳苦,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祉。东岳国有皇上这样一代明君,不仅是百姓的幸福,也是列祖列宗的骄傲。所以,皇上统领天下是天命所归。”   恭维谄媚的话语,自己听得不少,然而,从她嘴里发出,别有一番感觉。古煊不禁心头悸动,深邃的黑眸亮如明星,异彩飞扬。   继而,他突然探出手,摘了一朵梅花,插在她的发鬓,淡红色的花瓣上,带着点点白雪,晶莹剔透,红里透白,煞是好看。   “朕也希望,柔儿能像梅花一样,无论遇上怎样的磨难和困阻,都要坚强地面对,在酷境中绽放你的光彩。”他低沉的嗓音,就好比冰雪溶化带来的温暖,和着一丝淡淡的清冽幽香,慢慢沁入人的心肺脾脏。   冷君柔下意识地抿一抿唇,侧目,含笑看向他。   古煊的视线一直锁在她的身上,此刻与她四目相对,更是浓情化不开。   不过,这温馨甜蜜的局面并没维持多久,突被两位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只见太后在众多宫奴的拥簇下姗然而至,谢心怡正好也跟在其中。   前天是皇朝的一个特别日子,根据习俗,太后要去皇宫最南面的大佛坛念经斋戒,太后还要在现今嫔妃当中挑选一名陪同,结果自然是选了谢心怡。这也是谢心怡因何这两天都没出现过。   如今一见面,谢心怡马上摆出一副熟络的样子,假惺惺地安慰冷君柔道,“听说伤害你娘遗体的恶人已经得到沉痛的惩罚,你娘在天之灵,应该得以安心了,你也别太难过哦。”   看着谢心怡面若桃花的笑靥,冷君柔便也出声道谢,“德妃有心了!这次若非德妃告诉本宫整件事,本宫还被蒙在鼓里。”   “不用客气!上官燕此等歹毒凶残的作风,我想任凭是谁,都会出来举报。”谢心怡又是一副打抱不平状。   这时,太后也突然开口,双眼盯着古煊,泛着敏锐之光,“恶人终有恶报,如今这事已告一段落,不知皇上答应哀家的事,何时正式履行?”   古煊鹰眸飞速闪过一道精芒,嘴唇抿着,没有答复。   霎时间,整个周围都静了下来,只有树枝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滴坠落而发出的声音在偶然作响。   恰好,一个太监匆忙赶至,躬身于古煊面前,“启禀皇上,蓝大人说有要事商谈,现在养心殿等。”   古煊剑眉一蹙,冲太监扬一扬手,注意力回到冷君柔的身上,嗓音依旧疼爱尽显,“柔儿,朕先送你回去。”   出于意料,冷君柔婉拒了,“不用了,皇上还是先去忙正事吧,臣妾有紫晴陪着,不会有事的。”   “皇上请放心,紫晴等下会带婕妤回去的!”紫晴也赶忙道,为了让古煊放心,她还补充解释,“以前紫晴经常陪婕妤过来这儿赏雪,故皇上无需担心,紫晴会保护好婕妤的。”   古煊沉吟一下,便也作罢,对冷君柔叮嘱几声就离去,眼睛没再瞧过太后和谢心怡。   太后已经面若寒霜,眯眼睨视着冷君柔,并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地盯着,好一阵子后,也开始转身,同时叫走谢心怡。   谢心怡轻轻应了一声,不忘和冷君柔道别,继续虚情假意地表示着她的热情和友好,“君柔,我迟点再去找你。”   冷君柔抿一抿唇,静静看着她们离开,视线越过她们,追随那抹走了很远的高大身影,直至他们几人的影子都越来越小,她不禁低喃出来,“紫晴,你觉得,太后刚才说的那件事是指要皇上去宠幸德妃吗?”   紫晴尽管不想伤她的心,可还是讷讷地应了一声嗯,见她娇颜刷白,便连忙上前,及时扶住她轻晃的娇躯,给出安慰,“婕妤别难过,皇上就算宠幸德妃,也是被逼无奈,绝无半点情感在内的。”   是吗?然而,就算没有参合情感又如何?他的身体,终究不仅属自己,不像自己专属于他那样。   见冷君柔眼中的哀伤愈加的深,紫晴不禁扶她转过身去,正好发现有朵浅紫色的梅花,于是迅速伸手摘下,试图将冷君柔的注意力引回到花上,“婕妤您看,梅花竟有浅紫色!”   冷君柔定睛,清眸也即刻闪过一丝惊艳 ,但很快地,痛楚恢复。她从紫晴手中接过花朵,低头静看,越看,心情越是沉重和哀伤。   不久,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轻唤,“婕妤好!”   熟悉的嗓音,令冷君柔立马回头,如期地见到是古扬,他那颀长的身影伫立阳光底下,熙和笑脸简直媲美暖和的冬日阳光。   嘴唇微微上弯,冷君柔对他福一福身。   紫晴也马上跟着参拜,“奴婢参见兰陵王爷!”   古扬先叫她们免礼,对冷君柔关切问出,“这么冷的天气,柔婕妤出来赏雪,身子可受得了?”   “谢兰陵王的   关心,臣妾没事!”冷君柔嫣然一笑,接着问他,“倒是兰陵王,因何会出现于此呢?”   后宫重地,包括御花园,均属后廷,除非特许,否则男人皆不能进内。   “母妃深爱瑞香花,以前在皇宫居住时曾在院子里耕种,可惜去到泸州之后,因那里的气候不适应,导致无法耕种,母妃经常叹念。这次难得回京,本王便请示皇上,前往看看,皇上体恤,竟然派人把那儿保持得很好,连母妃喜爱的那些花也越发旺盛,本王还摘取些许花瓣,打算带回泸州,也算是慰藉了母妃的相思之苦。”   冷君柔恍然大悟,由衷赞叹,“兰陵王真是孝顺啊!”   “身体发肤,均来于父母,我们当子女的,岂能不感恩?”   “兰陵王如此重情,那必定也很看重兄弟情吧?兰陵王和皇上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冷君柔接着又道,语气尽量显得漫不经心。   “兄弟如手足,同根而生,理应相互相持!”古扬也是发自内心地应着。   冷君柔又是抿唇微笑,注视着他,静默了片刻后,毅然问出,“那兰陵王认为,皇上这些年来的功绩如何呢?”   话毕,她如期地看到,古扬眸光一晃,面色怔然。   “兰陵王不必多虑,本宫只是随口问问,并无其他意思,而且,本宫的为人和来历,兰陵王应该清楚。之所以这么问,是据闻兰陵王文武双全,又是皇上的亲兄弟,由兰陵王亲口评价,比其他人真实许多。”   终于,古扬放下戒心,一番思忖便回答出来,“皇兄励精图治,雄韬伟略,继位短短几年便把东岳国发展得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素闻帝王之家明争暗斗,为了夺位,手足相残,不知兰陵王对此有何看法?”冷君柔趁势追击。   古扬心头又是暗暗一颤,索性表明出立场,“能者居之,且事实证明,皇兄统领天下,是实至名归!他的能力根本无人能比,胜任一国之君更是当之无愧!”   “听说兰陵王自告奋勇远去泸州封地,是为了梁太妃的病。”   “母妃身患奇疾,幸得泸州的水土起到作用,母妃已经康复许多。本王正是考虑到母妃的病,这次才没带母妃回来。”   “看来,兰陵王打算在泸州落根了。”   “是的,这些年来,本王已习惯了泸州,或许正如柔婕妤所说,本王已将那儿当成另一个家,除非不得已,本王都不会离开。”   冷君柔微微颔首,继续道,“那他日假如皇上需要兰陵王的协助和帮忙呢?”   “本王当然是决不推辞!”古扬说着,俊脸逐渐泛起歉意,“本王和皇兄本是兄弟,同样肩负着把祖业发扬光大的责任,却让皇兄独自辛苦,本王实在惭愧。本王也曾跟皇兄说过,哪天皇兄要是用得着本王,本王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兰陵王果然重情重义,皇上有你这个弟弟,真是皇荫庇佑!”   “柔婕妤言重了,皇兄有柔婕妤这个贤内助,才是大大的幸福呢!”说到最后,古扬发自内心,羡慕的语气隐隐透着一丝惆怅。   “兰陵王夸奖了!好吧,那本宫不妨碍你,你忙你的吧!”   古扬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继而点头,做了一个辞别的手势,转身离去。看着古扬慢慢远去的身影,冷君柔笑容渐渐隐退,俊脸变得凝重起来,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但最后还是把话题扯进了核心,古扬一定猜出自己的心思吧?毕竟,他是那么的聪明。   这番话,自己昨天就想好跟古扬试探试探,今天正好碰上太后“威逼”古煊,因此,刚才意外见到古扬,自己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天晚上,他把画像赠与自己,说了一些莫名的话,自己当即不怎么领悟,过后回想起来,隐约便知一些事情,这也是自己敢试探他的原因。   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这样利用他的感情,利用他的感激之心,自己算不算个满腹心机之人?   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不能后悔,何况,走过的路根本无法从来,根本不容自己后悔,如今要做的,就是继续照着计划走下去! 081 孩子难产(全章补齐了)   这一天里,古煊没有再出现过,只是派人过来传个信,说他有要事忙着处理,要到明天下朝后才来看冷君柔,当然,不忘叮嘱冷君柔注意身体和按时进食。   冷君柔便也没过多的在意,因为她整个心思依然被早上和兰陵王的谈话所占据,在思忖着接下来如何安排。   直到晚上,感受着满室的安静,一般孤独便从她胸口荡起。这几天有他每晚陪伴,她的依赖性又被勾出来了。   一会,紫晴进来,今晚古煊不在,她便很尽责地进来看看,发现冷君柔果然在发呆。   “婕即,其实您想皇上的话,可以过去找他。”紫晴走近来,顺便拿了一件长袍给冷君柔披上。   心事被看透,冷君柔 忽觉一股不自在,在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甚至索性来个否认。   “皇上没空过来,不代表婕妤不可以去找他呀。”紫晴继续道,见冷君柔仍默不吭声的样子,干脆把她拉起来,“来,婕妤,紫晴帮你换件衣服,陪您过去。”   冷君柔还是呆呆的,但也不抗拒,静静任由紫晴带到梳妆台前,看着紫晴为自己更衣,让自己以最佳的状态离寝宫。   华丽的娇子,乘着夜色,缓缓穿梭于寂静的后宫。   顾虑到冷君柔身怀六甲,轿子不敢走得太快,抵达养心殿时,已是两刻钟后。   古煊果然还在御书房忙碌,见到她突然到来,他眼中立即闪过一丝惊喜。   紫晴和林公公则都识趣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人两人。   “柔儿,你怎么来了?”古煊已经停下手里的活儿,从书案后走出来,大步几下便奔到她的面前,扶她到旁边的软榻坐下。   冷君柔不语,只是静静望着他。   古煊眼中突然起了一丝兴味,揶揄道,“朕不在身边,你睡不着觉?”   俏脸不自觉地浮上一朵红云,冷君柔赶忙移开视线,朝着方的书案瞧了终于开口,“皇上很忙吗?”   古煊微愣,以往,她可是从不主动关注自己的国事。   “皇上要是真的很多活儿干,那臣妾不打扰皇上,臣妾先回去。”冷君柔准备起身,她这才发觉,自己如此鲁莽地过来,确实有点儿不妥。   不料她美臀尚未离开软榻,马上被古煊按住,“既然都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其实也不是很紧要的国务,年关将至,很多繁琐的事情要统筹一下而已。“   因为她娘亲被鞭尸一案,他耗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这些奏折和单子堆积了好几天,想到始终都是要弄,便打算今晚来个通宵,将它们处理掉,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在她粉嘟嘟的小嘴上偷香一个,古煊再次做声,语气变得轻快温柔许多,“柔儿今天都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听从朕的吩咐,注意身体和准时进食。”   冷君柔不回应,注视着他,约有片刻后,毅然问了出来,今天早上在御花园的时候,太后好像提到皇上答允了她一件事,请问皇上,那是怎么回事?柔儿能知道吗?   古煊听罢,俊颜稍怔,眸光一晃。   冷君柔心中一直在起伏不断,接着往下说,“柔儿听到一个消息,说皇上亲口答允太后,赐给德妃一个子嗣,皇上,请问这事是真的吗?”   “这个消息,柔儿听谁说的?”古煊不再沉默。   “看来,真的有此事!”冷君柔仍旧不回答他的问话,幽幽地语气微叹了出来,“皇上和太后素来不和,皇上如今这么做,是否有苦衷?或者皇上有把柄被太后握着?”   对她直载了当的询问,古煊心里震颤个不停,平时沉默寡言的她,今晚何解会说这么多,而且还提到如此重要、敏感的话题。   从她热切的眼神中,他猜到她渴望知道,而他,也几乎想起身过去书柜那儿取出诏书,跟她告知整件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发出一个轻笑,他用了轻松戏谑的语气,否认了事情的真相,“柔儿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朕怎么会有把柄被太后揪住呢!”   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地动山摇般的震撼,冷君柔心情陡然沉了一沉,胸口像是被一样东西压住,重重地压住,令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是蓝隽的消息给错了吗?不,蓝隽没弄错,是古煊在隐瞒,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人,有事要对他坦白,可他呢?何尝不是对自己有所隐瞒!   不错,这事事关重大,但既然他认定自己是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人,那因何还对自己有所防备?   本来,今晚过来,她准备告诉他很多事,包括今天和兰陵王的谈话,包括密室里的神秘人,还包括,自己的计划。   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也罢,那就彼此都别坦诚吧!   费了很大劲头,不着痕迹地将胸间扩散的那份失落和怅然压到心底,冷君柔面对他时,已一派漠然,漫不经心的语气,转开了话题,“皇上今天离开御花园后,柔儿独立到了兰陵王,聊了几句,想不到兰陵王是如此的孝顺!”   古煊眉头高高挑着,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冷君柔,一会,忽然问。“柔儿和三皇弟关系似乎很不错?”   “柔儿进宫着,在泸州曾经无意中救过兰陵王,如今重见,大家聊谈一下而已。兰陵王谈吐不凡,大赞皇上勤政爱民,雄才武略,说皇上统领天下是实至名归,东岳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皇上更适合的人选!”冷君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兰陵王言语之下,还透露出,为了表示他同为皇室的使命,将来皇上若然有需要,他必定全力以赴,辅助皇上继续发扬光大东岳江山!皇上能拥有兰陵王这样肝胆相照的兄弟,是老天爷对皇上的垂爱,让皇上更加安忧地掌管江山!”   古煊一直静静地听,俊颜高深莫测,能透露情感的眼眸里,也是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错,三皇弟性情温和,品行良好,但这不代表,自己 可以对他完全卸下戒心,像上次,蓝子轩曾提议自己不如跟三皇弟坦白说明诏书的事,但自己还是没有照做,或许,这就是身为帝王的多疑之心吧。   冷君柔一直默默留意着他,可惜,根本找不到半点痕迹,他紧抿的薄唇也没有给予任何的看法,这让她心情沉闷之余,于是再一次扯开话题,“对了皇上,您知道关于容妃的事吗?”   古煊仍不语,眼中继续涌动着熟悉的愕然。   泠君柔樱唇微扯,解释道,“柔儿有段时间常去皇宫最北面的那座宫殿看蒲公英花,听紫晴说过那是一座冷宫,先帝在位期间,有个宠妃和外族人苟合,被先帝关在那儿,后来畏罪自杀了,说的正是容妃。请问皇上,那是真的吗?或者,只是一则谣言?”   古煊沉吟一下,总算开口,“嗯,确有此事!”   冷君柔小嘴立即成了圆形,“容妃不是南楚国派来和亲的公言吗,容妃出身皇室,理应知道轻重,懂得衡量,是什么让她不惜冒着两国会引起矛盾而偷人?还有,先帝不是很宠幸她么?”   “前朝往事,朕也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她只是一个该死的人!”古煊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黑眸里还闪过一丝戾气。   见他样子忽然变得这么吓人,冷君柔不防地打了一个寒颤。   古煊感应到了,先是饱含深意地注视了她片刻,冷酷的俊颜逐渐柔和下来,扶她起身,“你既然过来了,今晚就留在这儿睡吧,来,朕陪你回寝宫。”   冷君柔依然呆呆地,任他带着自己离开御书房,穿过回廊宇,最后进入他那金碧辉煌的睡房。   他亲自替她解衣,抱她放到床上,自己也除下外套,躺在她的身边。   冷君柔已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依偎在他的怀中,满腹思绪,许久都没有入睡。   古煊同样是默不吭声,回想着今晚的情况,思忖探究着她的异状,再一次得出结论,她这几天的变化真的很大。   特别是关于三弟的事。   她今天在御花园真的那样问了三弟?这般敏感的话题,从她这个来自宫外的人的口中问出尚且说得过去,但三弟呢?是何原因让三弟义无反顾地做出回答?   她和三弟的关系,当真只是一次偶然搭救那么简单?又或者?古煊不禁想起,给三弟举行洗尘宴的那天晚上,自己在颐和殿外面见到的情景。   另外,她今晚问起了容妃的事,是巧合呢?还是她特意问的?   其实,容妃一案属于后宫之事,自己当年才十来岁,并不了解个中缘由,也就是没有多大的评论和看法,这么多年事过境迁,更是等于封尘了似的。   可今天,自己竟然满腔怒火地说容妃是该死的人,自己为何会这样?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怀疑柔和三弟……有染?   要不要挑明来问她?不过,问了她就会回答吗?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吗?   古煊暂且回神,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自己的胸前。   柔情顿时再覆眼中,古煊抬手,在她脸上小心细致地摩挲,好一阵子过后,他把她的身体摆正,自己则起身上床。   替她盖好被子,拉好蚊帐,然后又静静地、带着宠溺地注视了她一会,他才离开寝宫,重新回御书房投身公务当中……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   听说兰陵王回去了,在古煊和众大臣的欢送下,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的。   水晶棺也已经做好,古煊这次总算履行诺言,把娘亲放置到皇宫南边的一座宫殿。   至于那个该死的上官燕,据说身体已经痊愈,也前两于被冷睿渊接回别苑去。   冷君柔好几次出去御花园赏花时,碰上了淑妃和冷若甄,淑妃再也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见到冷君柔时,怒气难掩,不忿尽量,但也只能干瞪,再也没有任何辱骂。   冷若甄则自然是没了以往的和颜悦色,她比淑妃深沉,一切表情皆隐藏在那双锐利的眼眸底下。   冷君柔对淑妃,只是不屑,对冷若甄则犹如仇人见面。娘亲那件事,虽然上官燕包包揽了所有的罪名,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看似无害婉约的冷若甄一定也参与其中,所以,上次掌掴,她并不觉得内疚。   谢心怡来过几次,每每都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友善和亲切,有次还刻意说皇上宠幸了她,还假惺惺地说她要是有幸尽快怀上龙种,到时宝宝就和冷君柔的是好兄弟。   冷君柔对她始终有所保留,多数都是平静应付。除了她说被古煊宠幸的事,冷君柔心里是浓浓的悲酸,曾想过问古煊,但最终还是忍住冲动。   他是皇帝,注定会雨露均沾,自己一旦说开,只会引来争吵。紫晴说的对,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不能和他有任何争执,不能出现任何冷占。   本来,之前得知真假诏书的秘密,她还想过,假如他肯坦白,她会提议他相信兰陵王,别再受太后威胁,将此事来个了断。奈何,人家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因为,自己应该作轩。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已经步入怀孕的第九个月,再也不用和他行房。   除了谢心怡,其他嫔妃也跑得更频了,面对她们的关切,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只是为了讨好,冷君柔都有所动容,下意识里对她们的态度真切起来。   特别是冉妃话不多,两人见面,大多数在院子里,有时候只是静静地散步,偶尔会闲聊。   尽管两人交谈不多,冷君柔还是知道了冉妃的大体情况,她还留意到了冉妃眼底下那抹淡淡的哀伤。   起初以为是受到古煊的冷落所致,可渐渐地,经过一轮观察和不着痕迹地询问,她发觉不是这个原因,而冉妃后来也承认了,说是想念家乡,想念亲人。   于是,她对冉妃更加喜欢了,甚至可谓是惺惺相惜吧,以致见面的次数,也慢慢多了起来。   亲近过去后,春暧花开,许多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花草树木纷纷回归大自然,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冷君柔更勤于走动,希望生产时别太辛苦。   这天,又是冉妃陪伴之下,两人在栖鸾殿的大院里散步,紫晴和冉妃的贴身宫女则候在一边,特别是紫晴,谨慎警惕,目光紧紧追随着冷君柔。   “柔婕妤,太医教给你的那些缓痛动作,你都记住了吗?平时可要多练哦。”冉妃依然声如黄莺,边扶着冷君柔往前走,边关切地道,美丽的容颜格外恬淡。   “紫晴天天鞭策着我,想不记得住都难啊!”冷君柔立即应答,语气轻快且略微带着自嘲,面对冉妃,就像面对紫晴,她可以将自己真实情感表露出来。   冉妃听罢,不觉也祭齿一笑,“记得我大嫂当年怀孕,离临盆的日子越近,她就越紧张,当时我娘还不停地安慰她,说其实生孩子并不可怕,就一下子的事情,还叫我大嫂,生的时候只要一直想着我大哥,辛苦的过程会很快过去的。”   “呵呵,那是爱的力量呢!”冷君柔下意识地道。   冉妃也颌首,侧看着她,“柔婕妤到时候也可以这样,想象皇上就在你的身边,握住你的手,在鼓励你,给你力量。”   冷君柔陡然怔了怔,暂停脚步,也侧脸向冉妃,迟疑地问出,“冉然,你怨皇上吗?”   冉妃刚进宫那段时间,也获得古煊的万千宠爱,听说当时古煊为了博得红颜一笑,不惜从很远的地方运回了冉妃喜欢的豹皮花,如今御花园还耕种着呢。   静默了许久,冉妃才答,语气幽幽的,“没有!”就算真的要怨,也该怨另一个他。   冷君柔便也不再吭声,静静望着冉妃,怜惜之情在心底油然而生。   正好这时,突闻紫晴的请安声,是古煊来了!   他高大的身躲被墨黑色的龙服衬托得越发威严和挺拨,面部线条柔缓,似乎带着一抹笑,不过,当目光瞥到冷君柔身边的冉妃时,快速闪过一丝凌厉。   “臣妾给皇上请安!”冉妃已经低垂下头,欠了欠身。   “平身吧!”古煊淡淡应了一句,注意力回到冷君柔的身上,先是问出一句永恒不变的“皇儿今天乖不乖”,随即伸手来到她已经很大的腹部,菲无旁人的做着亲昵的抚摸。   稍后,冉妃开始辞别,冷君柔便不挽留,微笑地对她说再见。   古煊则视如无睹,继续着他的“亲子活动”。   冉妃带宫女离开不久后,古煊也将冷君柔带回屋里。   “你和冉妃似乎很熟?”待冷君柔坐下,他开始发问,低沉的嗓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任何想法。   冷君柔愣了愣,习惯性地反问了出来,“柔儿想问皇上一件事,皇上可知这后宫总共有多少嫔妃,皇上宠幸过的又有多少?”   听紫晴说,很多嫔妃除了选秀的时候偷偷瞄过皇上,后来根本再没机会见到龙颜,更别说被宠幸。   古煊也先是微微一怔,薄唇渐渐扬起,勾出一抹戏谑的笑,“怎么了?柔儿想调查?”   暂且不理他的嘲弄,冷君柔俏脸一派认真,往上说,“皇上,均衡朝堂的势力真的要用后宫选秀来当筹码吗?   听说皇上曾经对冉妃极宠一时,为何皇上现在对她不顾一屑了?”   “她跟你说过什么?”古煊迅速收起作弄,俊颜立马沉了下来,就像是六月天的天空,说变就变,变得今人措手不及。   冷君柔于是轻咬一下嘴唇,讷讷地望着他,稍后才解释,“冉妃并没跟我说过什么,我自己感觉到,她过得并不开心,似乎很想家。”   “她不开心可与朕无关,她想的东西可我了呢!”古煊顿时又是一阵冷哼。   冷君柔更加纳闷,一进之间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过,他的神态和语气,倒是让人十分惊异,她隐约觉得,他似乎很讨厌冉妃。   他和冉妃这间,难道发生过什么事?但之前早就打听过,冉妃并没做过任何激怒古煊的事,只听说无端端就被冷落,被雪藏了。   古煊已经调整好神色,拥住她,嗓音恢复温柔,“好了,我们别再把时间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要谈,也该谈谈皇儿,朕昨天翻了字典,在想应该给皇儿起个怎产的名字。柔儿,或者你有何提议?”   “我……我有何提议?”冷君柔美目 陡然一瞪。这起名是大事,不都该皇帝做主的?自己要是真的起了,他会采纳吗?   “皇儿你也有份,你有权为他起名。”古煊忽然又道,有些时候,他似乎总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冷君柔沉吟一下,摇摇头,“柔儿一介女流之辈,起名这事,还是皇上做主好了!”   古煊稍顿,随即哈哈大笑出来,习惯性地轻刮一下她的鼻尖,“好,那柔儿只管保重身体,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至于其他的事,交由朕来安排。”   冷君柔也嫣然一笑,手下意误解地抬起来,缓缓爬上了腹部,是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将皇儿顺利生出来。   …………   日夜穿梭,光阴似箭,冷君柔已怀孕九个多月,这天天,她正在午睡,睡到一半却猛然被一股剧痛催醒。   感受着那异样的压逼感,冷君柔柳眉深锁,想下床叫紫晴,奈何发觉自己根本动不了,故她只能扯开嗓门呼喊。   幸亏紫晴正好守在外面,一听她的召唤,即刻冲了进来,开口便道,“婕妤,您醒了?”   冷君柔捧着肚子,眉头依然紧蹙,由于疼痛,她说话变得断断续续,“紫晴,我……我肚子……好痛,宝宝好像……好像要出来了。”   紫晴一听,大惊失色,“太医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真的要出来。紫晴,你快命人去传太医和稳婆,快!”   紫晴尽管疑惑不解,却也连忙点头,冲到门口吩咐其他宫奴分头行事,交代完毕后,又快速回到冷君柔的身边,安慰道,“婕妤,您别急,太医和稳婆很快就来了。对了,太医上次教您的那个减痛法,你现在可以做了,您还可以试下冉妃说的办法,想想皇上,想着皇上陪在您身边,正在鼓励你。”   冷君柔点头。“对了,皇上呢?我可以叫皇上来吗?”   “皇上今天出宫了,要傍晚才蜀犬吠日来哦。”   听了紫晴的禀告,冷君柔这才记起,古煊早上跟自己说过,要和蓝隽出宫办事,会赶在太阳西山之前回来。   “婕妤,您别提心,反正皇上就算在宫中,根据习俗也不能进来看着您生产,皇上还不知道小皇子提前出来了,要是晚上回来看到小皇子,一定高兴得合不上嘴的!”紫晴于是又道。   冷君柔便也不再纠结了躺正身子,准备开始太医教导的办法,不料,体内似乎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下体一阵急剧的阵痛,几乎令她全身抽搐。   紫晴留意到了,再次花容失色,“婕妤,您怎么了?哪儿又痛了?快告诉紫晴,看紫晴能够帮上忙。”   喉咙似乎被东西塞住,冷君柔忽然说不出话,借着尚存的一丝力气,她自个把脉,却发现,脉象很乱,乱得她根本查不出是什么回事,加上那陌生强烈的痛,更是变得慌乱恐惧起来。   紫晴也心急如焚,不停地问她,可惜均得不到冷君柔的回复,最后,幸亏太医和稳婆跟来了,还有太后和谢心怡。   根据后宫习俗,嫔妃生孩子时,太后都会出面。   她面无表情,眸光冷冷地俯视着冷君柔,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倒是谢心怡,发挥着她虚情假意的特性,“君柔,欠等下要努力,务必让母子平安哦!”   冷君柔依然被疼痛折磨得痛苦不堪,边强忍着痛,边望着她们,然后看着她们先后离去,稳婆正式走近来。   稳婆是个熟手,一看便证实孩子要出来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忙碌起来,幸亏宫奴们早练习过,如今做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 乱,这毕竟是大事,每个人还是难掩慌忙。   太医在屏风外指挥,稳婆刚在里面操作,半个时辰过去了,稳婆忽然大喊一声,“太医,分娩有问题,您快进来瞧瞧!”   说罢,拉起被子盖在冷君柔身上。   接着,太医快速跑进,不由分说地握住冷君柔的手腕,仔细把脉,把着把着,面色惨白,颤声询问冷君柔,“请问柔婕妤,您是否服用过【瑞莲粉】和【曲啄笼】?”【注:这两样食材是紫为了剧情需要而自编的。】   冷君柔已经痛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脑子胀胀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拼尽力气,总算能发出几个字,“痛,好痛……”   被焦急折磨得满头是汗的紫晴,代为询问太医,“太医,您在说什么呀,什么瑞莲粉和曲啄笼?婕妤到怎样了?何时才能分娩?”   太医沉吟一下,无奈而沉痛地道出,“柔婕妤身体被这两样东西侵入多时,导致胎儿难产,根据目前情况,只能保住一个!”   太医的话刚出,房内所有的人皆倒抽了一口气,紫晴已经再次嘶喊出来,“难产就慢慢产啊,什么叫做只能保住一个?要母子平安,这是皇上的旨意!”   “柔婕妤这次不是普通的难产,真的是别无他法。”太医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不能再拖了,不然两个都会有性命危险的,皇上呢?快请皇上来定断!”   紫晴彻底地震住。   是另一个宫女,说古煊出宫了,要傍晚才回来。   然后稳婆速做提议,“那就让太后定夺吧,快!”    082 险生麟儿(产子)   【昨天下午更新了081章,还没看昨天那章记得先回头看看哦。】   太医望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冷君柔,便也转身冲出屏风,出到房门口,将整件事汇报给太后。   太后听后,呆住了。谢心怡也瞠目结舌。   “太后娘娘……”太医轻轻催促了一下。   太后回神,稍作思忖,毅然道出,“极力保住小的,至于柔婕妤,听天由命吧!”   太医怔了怔,继而低头应是,正准备重返房内,忽闻一道尖细清亮的宣报声响起,“皇上驾到!”   太后和谢心怡,面色皆变了一下。   太医迅速抬头,见到大步走来的古煊,赶忙迎上前,对古煊快速禀报情况。   得知冷君柔提前产子,古煊惊喜交集,再听后面的危机,犹如被雷电击中。   直到太医焦急的呼唤,他才从震惊中醒来,高大挺拨的身躯刻不容缓地越过太医,疾步朝屋里走,丝毫不理太后和谢心怡等人在喊着“他是九五之尊,不该进内”的提醒和请求。   房里的人见到古煊及时出现,无不欢喜,紫晴更是有种绝里逢生的感觉,用她依然充满恐慌和急切的声音呼救,“皇上,您快救救婕妤,救救小皇子,婕妤和小皇子都不能有事啊。”   古煊已经来到床前,视线紧紧锁在冷君柔的身上,被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慑得几乎心胆俱裂,此刻的她,披头散发,面容如腊,泪痕未干,大眼晴迷离又呆滞。   她刚才一定受到很多苦很多痛吧。   早知道她会提前分娩,就算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出宫的。   怀带着无限的怜惜和心疼,他不顾尊贵的身份,高大的身躯缓缓中蹲下,握住冷君柔的一只手,那只比冰块还寒凉的手,嗓音沙哑地呼唤出来,“柔儿……”   冷君柔神志已然不清,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嘴唇微颤,奈何说不出话,只有那不断紧皱的眉心显示她此刻是多么的剧痛难忍。   这时,太医也已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后和谢心怡。   太医事不宜迟地重复询问,“皇上,请您赶快决定,保留哪个,大人还是小孩?”   “大人小孩都得保住!”古煊头也不回地应,语气透着不容否决。   太医身体即刻一颤,老脸露出为难之色,“皇上请降罪,臣无能……”   古煊立马斥责,“无【能】?那谁才有【能】?你身为太医院总监,竟然跟朕说你无能?给朕滚出去,叫其他太医来,所有的太医都召过来,朕就不信,朕会养一群饭桶!”   说完后,古煊已经额暴青筋,整个脸宠都黑了,浑身散发的怒火,几乎能烧毁整个房间。   顿时,太医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猛打冷颤,但考虑到严峻的情况不容耽误,毅然冒着性命危险解释道,“皇上请息怒,婕妤这种情况已有临床案例,目前尚未研制出解药,所以,除非有【灵芝仙草】,否则真的无法两全,请皇上尽快做定断。”   可惜,方寸打乱的古煊,已经失去了理智,竟想也不想就命令出来,“那还不给朕去找灵芝仙草?”   太医不觉又是一怔,额头大汗直流,自己不过是打个比喻而已,这……这叫自己上哪去找仙草啊。   恰好,稳婆略带惶恐的一声提醒,帮太医解了围,“皇上请快定断,再拖下去,柔婕妤估计会血崩,母子都有危险。”   “皇上,别犹豫了,告诉太医怎么做吧,小皇子是皇家血脉,是上天赐予的,势必要保,至于柔婕妤,交给老天吧。”太后忽然也发话了。   谢心怡眼神殷勤,定定望着古煊,她不敢直接说出真实想法,只能热切等待着古煊的决定。   看着愈加痛苦、已经痛得麻木、整个人俨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的冷君柔,古煊理智渐渐归位,颤手抚扁也皱成一团的脸庞,哀痛疼惜的目光渐渐往下,对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留下一个依依不舍的注视,继而闭眼,说出最终的决定,“李太医,给朕听着,务必保住大人,柔婕妤要是有何闪失,朕要你人头落地!”   他话音一落,房内的人无不惊呼。   太后更是气急败坏地给予反对,“皇上,你确定?”   “朕——确——定!”古煊冷冽而坚定答了一句,睁开的黑眸,仍旧悲痛满眶。   李太医快速应了一句,走近床来,准备开始营救,却闻紫晴发来一声“且慢。”   原来,刚才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冷君柔身上时,紫晴偷偷离开了一下,现在才回来。   只见她气喘吁吁地奔到古煊面前,先前悲愁哀伤的表情已然不见,边递给古煊一个黑色小袋子,边雀跃地道,“皇上,这个可以让婕妤顺利产出小皇子,请快给婕妤服下。”   古煊心头为之一振,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李太医也被震到了,急声询问紫晴,“这是什么?你从哪得来的?”   紫晴没有直接给他回复,继续催促着古煊,“皇上,请先别问关于这药的来历,它是真的能够救柔婕妤和小皇子,请您想信奴婢!”   古煊接了过来,以防意外,还是交给李太医检查一番。   李太医打开一看、一嗅,面露欣喜,“启颤皇上,这药没毒,与柔婕妤身体也无冲突,对小皇子也没影响,可以试试!”   古煊又是一阵思忖,心想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可行办法都得试试。 再说,紫晴的忠心他绝对相信。于是,他点头同意。   事不宜迟,在众人的屏息等待 ,李太医把药粉调好,喂给冷君柔,几乎是立竿见影,奄奄一息的冷君柔渐渐有了生气,经过把脉后,李太医更是兴奋激昴地做出禀告,“恭喜皇上,药真的有用!”   古煊听罢,激动得浑身颤抖,握紧冷君柔的手,不觉又收了几分,他感觉到,她又回到他和身边了。   紫晴最理智的,提醒大家接生,“那现在可以分娩了吗?赶紧接小皇子出来吧!”   稳婆这才从喜悦中出来,不忘提醒古煊,“血光恐对皇上不吉利,请皇上先出去,奴婢定会小心谨慎,确保柔婕妤顺利产出小皇子。”   但古煊拒绝了,“朕要留下,开始吧!”   这时,太后再次开口,“皇上,根据习俗,你真的不能……”   “少啰嗦,朕不管什么习俗不习俗,就算真的不吉利,那也是朕的事!你们别给朕浪费时间!”古煊又是冷声打断,顺势催促一下适销对稳婆。   稳婆不再犹豫,何况,时间紧迫让她根本顾不着其他,于是吆喝大家各就各位,重新进入接生程序。   整个场面渐渐又沸腾起来,空气里蔓延着一股紧张焦急的氛围。   古煊坐在紫晴搬到床头的大椅上,宽大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冷君柔的小手,感受着她手慢慢上升了些许温度,他高兴不已,又见她意识也似乎恢复了一些,更是安慰出声,“柔儿,你要坚强,一定要让皇儿安然出来,明白吗?”   冷君柔还是无法说话,呆呆看着他,眼中时而惘然,时而清明,时而迷惑,一双柳眉也是持续皱着,还越皱越紧,苍白的容颜忽然再次扭曲了起来。   分娩开始了,她再次经历疼痛,不过,这次是正常的分娩痛。   古煊另一只手也移近过来,两只一起裹住她的柔夷,继续说出鼓励的话语,“别怕,朕在你身边,朕会一直陪着你,你加油,一定要加油……”   稳婆也开始指导冷君柔,“柔婕妤,请用力,务必要用力!”   “婕妤,加油!”紫晴站立床前,更是尽情鼓舞着。   冷君柔好不容昴恢复些许的理智,很快又被疼痛冲走,她贝齿紧咬着樱唇,锋利的齿尖深深陷入嬾唇中,几呼要咬出血来。   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正在分娩,宝宝正在劲出来,所以,她自己也必须努力,不能让宝宝受太多的苦。   奈何,她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似的,根本力不从心,她只能更加用力地咬紧牙关,企图借此来发动些许力量。   不久,她的嘴被咬破了,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唇瓣,格外触目惊心。   更是心惊肉跳,生怕她再咬下去会咬烂整张嘴,不假思索地腾出一只手,握成拳头状,快速塞进她的口中。   他的手很硬,比嘴唇咬起来要起劲很多,冷君柔也赶忙咬住,还比先前更用力了。   一声闷哼,立即从古煊嘴里发出,他一向淡定的俊颜也跟着起了轻微的变化,两排牙齿下意识地合在一块。   突然,又听稳婆在喊冷君柔用力,还有紫晴,持续呐喊着,他也想安慰,可因国手被她使劲咬着,传来的阵阵剧痛使他无法开口,只因一旦说话,必定是结结巴巴。   所以,他只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用眼神传送对她的爱和鼓励。   “噢,见到小皇子的头了,太好了!婕妤继续用力!”稳婆的吆喝声似乎没停过,且还是那么的洪亮,中气十足。   屏风外的一干人也听到了,除了太后和谢心怡,众人无不感到欣喜和雀跃。   古煊更是心驰荡漾不已,他很想俯身去看看,想亲眼见证自己和她的爱情结晶是如何一点点来昨这个世界。   但他又清楚,自己不能那样做,这关键的时刻,自己的手绝不能离开她的嘴,不能引来意外。   于是,他凭靠着稳婆的述说,自己幻想了起来,他仿佛看到,宝宝的你先出来,接着是两只小胳膊,再接着是胖呼呼的小手臂和上半身,然后到下半身,那像水菇一样的小鸡鸡煞是可爱,再到两只小腿儿,最后,整上从母体脱落,降临人世,发出天生的婴啼。   “哇——”   洪亮的婴儿啼叫,响彻大床,冲出屏风,蔓延房间各个角落。   稳婆欢天喜地地道贺声跟着传来,“恭喜皇上,小皇子出世了,小皇子平安出世了!”   真切的呼唤,将古煊从幻觉中拉了出来,他定晴后,见到了一个满身是血、只有自己大腿般粗的小东西,正舞手挥脚,哇哇啼叫。   皇儿真的出为了,总算出来了!   稳婆已将婴儿交给另一个助产嬷嬷去清洗包裹,然后为冷君柔处理下面的伤口。   古煊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冷君柔的脸上,开始说话,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激动和兴奋,“柔儿,皇儿出来了,他没事,你也没事,谢谢你,柔儿真乖,真棒……”   随着疼痛的减弱,冷君柔下意识地松口,把他的手掌吐了出来,然后呆然望着他,听着他在不停地核糖说,她心里顿时放松不少,终安详地闭上了眼晴。   古煊见状。俊颜大变,眼中笑容立马转为恐慌,“太医,快来看看,柔婕妤怎么昏过去了?”   稳婆也赶忙拉起丝被,迅速盖住冷君柔全身。   太医闻声进来,仔细地给冷君柔把脉,一会,高高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皇上请别急,柔婕妤只是太累,睡着了,她和身体并无异常反应。”   说着,太医指向古煊鲜血淋漓的手,“倒是皇上的伤口,需要让臣处理包扎,请皇上随臣出来一下。”   古煊顿了顿,便也起身,随太医出到屏风外。   发现太后和谢心怡仍在,太后面色阴沉,谢心怡则关切地上前问候皇上,您没什么事吧?“   古煊不给任何反应,径直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让太医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伤口被水沾到,疼痛重现,涂上药水时,更是辛辣难忍,不过,古煊都极力忍着,想到冷君柔刚才所受的苦,想到皇儿的安然出世,他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包扎完毕后,紫晴抱了宝宝过来,献宝似的,“皇上请看,小皇子!”   古煊不顾手刚包扎不宜多动,迅速接了过来,且立刻被襁褓中的小人儿震撼住。   他很小,真的很小,经过清洗后,他除了头发上还沾着一点血迹,其余地方均干干净净的。不同于刚才呱呱落地时的大声啼叫,此刻的他已闭眼酣 睡。   “刚出来的小宝宝都是这样,再过几天,小皇子的五官会慢慢清晰,到时一定像皇上那般英挺威武的!”紫晴猛然解释道,依然笑嘻嘻的。   是吗?他会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或者某些部位像自己,某些部位像柔儿?这是自己和柔的爱情结晶,那肯定是两人都像吧。继续静静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古煊不觉笑了,一般难以言表的幸福,在胸间扩展开来……    083 孩子出世【二更到】内附回赠币币   【今天两更,凌晨已经更了一章082:险生麟儿。还没看过的亲们,记得先回头看看哦】   考虑到正事还待处理,古煊抱着儿子看了一阵子后,便先把儿子交回到老嬷嬷手中,留下两名宫女富士康看冷君柔,命令其他人都离开,连太后和谢心怡,也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然后,他将紫晴和李太医叫到主殿,开始询问他们。   喜悦已经被他压到心底,他一脸深沉,先是对李太医道,语气微愠,“李太医,你刚才说的那两种什么芭,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冷君柔安然产子,李太医心定下了不少,恭敬地答道,“回皇上,它们分别叫做【瑞莲粉】和【曲啄笼】,这两种食物本身没有毒,不过,一旦在间隔不超过六个时辰内混合食用的话,会形成一种毒素,危害胎儿,久而久之便形成早产、难产等恶况,就如柔婕妤刚才的情况。”   “朕记得,你前天给她产检时,说过胎儿一切正常的!”古煊仍旧寒着脸。   “这两种食物在体内混合后,形成的毒性潜伏期长,不易让人觉察,只到时间才发作,这也是为何我们至今尚不能研制出有效的预防和营救措施。是南楚国宫廷或大户人家所流行的一种尔虞我诈手段!”   南楚国,又是南楚国!   古煊脑海即刻闪现出一张清丽文静的面容,整个人不觉暴怒异常,转为叱喝紫晴,“朕交代过你要仔细检验柔婕妤所食用的一切东西,很明显,你没有把朕的话放在惦中!”   “皇……皇上,奴婢有,奴婢一直都谨慎小心地检查线一样食物,确定无害才给婕妤吃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种意外。”紫晴马上辩解,因为害怕,双肩哆嗦不已。   “皇上请息怒,紫晴丫头平时只是检查了常凶的忌物,并没想到这两样东西,才让坏人有机可趁的!”李太医不禁地为紫晴求情,接着问出心中的疑惑,“对了紫晴丫头,刚才的解药,你从何得来的?”   紫晴面色一怔,支吾着,稍后,直接请示古煊,“皇上,关于解药的事,请恕奴婢暂时不能说,奴婢……奴婢想先和婕妤商量一下?”   古煊听罢,俊颜再次沉下,对她三番五次的推搪感到异常不悦,她忠心柔儿精神可嘉,但自己毕竟是皇帝,她这样做,这让自己颜面何存?   惊恐万分地暗瞄着古煊骇人的模样,紫晴心慌意乱,不由搬出冷君柔来乞求,“柔婕妤历尽艰辛,总算将小皇子顺产出来,皇上高兴之余,必定更加怜爱柔婕妤吧,奴婢想啊,柔婕妤定也赞成奴婢这样做的!所以,请皇上再等等!”   果然,古煊尽管沉着脸,但已决定不再追究,只给了紫睛一个冷冷的瞥视,扬长而去。   李太医睁着浑浊苍老的眼睛,神色复杂地瞄了紫晴一下,便也跟着步出主殿。   紫晴则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发呆了一阵子才离开。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傍晚,古煊寸步不离地守在冷君柔的卧室里,连晚膳也是叫人随意安排,直接在这儿吃的。   他时而跑去看看儿子,时儿回到床前看冷君柔,因为她们都在熟睡,故他只是静静地注视,俊美 脸庞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深邃的黑眸更是柔情密布。   想不到,人类则则出世的时候是这个样子,那么的小,那么的嫩,软绵绵,皱巴巴的一团,却如天底下最美 珍宝,令人爱不释手,舍不得移开视线。   曾经,他也曾幻想,皇儿出世时是怎样的,长得像谁,还多次跟柔聊起,柔儿每次都是抿唇微笑,不做评论。   她之前应该也没见过小婴儿吧,等下她醒来看到,会是怎样的心情,除了和自己一样感动、欣喜、疼爱,她说不准会哭,喜极而泣。   十月怀胎,她的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会得到,还有,这个孩子来得及不容易,除了是自己和她的爱情结晶,还是……一种交换的筹码。   最初,她先是偷偷蒙着自己,差点把皇儿流;后来,自己违背诺言,她气得理智全无,差点想“打死”皇儿;然后,又被不知名的‘毒药’给弄得难产,名副其实的一波三折!   古煊不由伸手,细心整理着她凌乱额前的发丝,抚摸着她依然冰凉苍白的娇颜,爱意在心头一点点的增加。   不久,他猛然闻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呼气声,继而看到她眉头皱起,两扇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来。   她醒了,她醒来了!   古煊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他明明想喊她的,奈何喉咙似乎被卡住了,发不出声。   冷君柔美目惘然,呆望着他,手开始抬起来,移到自己的腹部。   古煊见状,连忙起身,走到旁边的大摇篮,从里面抱起儿子,再回到床前时,将襁褓放在她的身边,欣喜地道,“柔儿你看,这就是皇儿,你把他生出来了,你好勇敢,好坚强,好厉害,将皇儿安全地带来了这个世界。”   冷君柔已经激动地支起身子,看向身边的小人儿。她很小,真的太小,原来,他是这样子的,自己的小宝贝,是这个模样的,跟自己幻想的一点都不同。   不过,他应该会渐渐变化的吧,到时,一定会长得跟他父亲那么帅气和好看的吧。   思及此,冷君柔忽然抬头,看向古煊。   古煊握起她一只手,真切地感谢出来,“柔儿,辛苦你了,谢谢你为朕带来这么一件无价之宝!”   冷君柔心头也是无比的激荡和起伏,并没有把手抽出来,静静任他握着,再次贪恋着他带来的温暧和安全。   她记得,自己刚才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是这只手,一直牢牢地握着自己,给自己 力量,给自己温暧,他还不停地鼓励自己加油。   因为太痛,因为要用力,自己咬破了嘴唇,然后,是他将他的手塞到自己口中,用他的鲜血顶替了自己的血。   她还以为那是幻觉,以为那是憧憬,想不到,一切都是真的!   眼中波光流晃,冷君柔抬起了另一只手,停在他裹着纱布的掌上,不做声,手指的颤抖却表明了她此刻的激动。   古煊不由得也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那股剧痛,似乎现在还能体会,不过,只要她和皇儿安全了,一切都值得!   “对了,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朕命人给你准备了膳食。”在她娇嫩的手背轻轻一拍,古煊再一次起身,走向大门口,嗓音不大不小,朝外面喊了一句。   随时候命的紫晴立即闻声而进,得知冷君柔醒了,先是欢天喜地地跑来对冷君柔问候恭喜,离开不久后,便把膳食端来了。   还是由古煊亲自接替,将鸡汤一口一口地喂给冷君柔,冷君柔也没丝毫婉拒,习以为常地享受着,分娩耗力果然不少,她一口气喝了两大碗鸡汤、一碗粥,外加一些甜品。   她吃得越多,古煊越是高兴,忙着不亦乐乎,尊贵英俊的脸宠一直挂着怜爱的微笑,与他平日的威严淡漠判若两人。   紫晴默默候在一旁,见冷君柔已经用罢晚膳,趁收拾餐具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对冷君柔眨了几下眼睛。   冷君柔接到后,明白她这是有话要说,而且,自己也正好想跟她了解一下生产时的情况,于是乎,支开古煊,“皇上,臣妾有些事,想和紫晴谈谈,请皇上能否……能否……”   古煊当然清楚她要做什么,他也希望紫晴和她尽快弄清此事,好让自己心中的疑惑也解除。因为,他二话不说,自顾地朝房外走去。   紫晴抓住时机,跟冷君柔大概说了今天的事。   冷君柔听后,呆住了,自己已经够细心,想不到还是难逃劫难,到底是谁,那么恶毒来陷害自己?而且,是通过怎样的途径?   “这次多亏了那个神秘人,否则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幸亏皇上及时赶回来,不然太后肯定会任由婕妤丧命的!”紫晴再次开口,想起当时的险境,她心有余悸。   原来,当时她正不知如何时是好,忽闻一道古怪的声音传到耳际,她左右张望,并没有见到可疑的人,但是,那个声音明明很清晰。   一听有办法救冷君柔,她便也顾不着太多,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冷君柔的身上,自个悄悄溜出房外,一路随着那古怪的声音走,抵达偏殿时,惊见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人。   那人递来一包东西,说可以令冷君柔母子平安。她拿住东西,定定望着那人唯一露出的双眼,下意识地问了其是不是冷宫密室的神秘人。   可惜,那人并不回答,只说了声救人要紧,别耽误时间了,然后一眨眼就消失了。若非手中的东西证明,她还以为是做梦呢。   “婕妤,您认为,那个人是不是冷宫的神秘人呢?”紫晴心中困惑加深,忍不住问了出来。   冷君柔不语,俏脸尽是思云,其实,自己和紫晴想的一样,能用隔空传音,必定是个武林高手,只是,神秘人从哪里得知自己今天分娩,如何潜出冷宫到这儿来,而且,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中毒,还备了准确的解药?   莫非,是神秘人把自己害成这样的?可是……见面几次,自己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除非是神秘人用武功传到自己的体内,但自己同样有武功功底,即便不是很强,至少会感应到多少,再说,假如她真想加害自己,她今天又何必救 自己呢?   所以,即便疑点重得,神秘人都不该是凶手。那谁是凶手呢?淑妃?冷若甄母女?谢心怡和太后?   自己上次间接害淑妃流产,淑妃怀恨在心,动机明确。   冷若甄母女更不用说,上官燕虐待娘亲的尸体,一定是早就猜到自己和冷睿渊的关系。   谢心怡和太后,两人居心叵测,上次淑妃流产证明了她们根本不准任何嫔妃生出龙子。   这些人都有嫌疑,可自己根本不清楚她们是如何下手,几时下手的。   “对了婕妤,这事恐怕无法再蒙皇上,皇上等下问话,紫晴应该怎么说好吗?”紫晴再一次开口,把冷君柔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冷君柔稍顿,给她一个别慌的眼神,“由我来跟皇上说,你现在去把皇上叫进来。”   紫晴怔了怔,颌首,然后出去了。   冷君柔依然神思恍惚,重新躺正身子,视线再次回到睡在旁边的宝宝身上。看到他,她纷乱的心缓解了不少。   一会,古煊进来了,就他一个人。   他不急着了解情况,先是迷醉于眼前的温馨画面。   倒是冷君柔,已经主动说了出来。   古煊听后,一副震惊状,很明显,被她的迷说震到了。想不到,她上次问起容妃的事,并非随意的,也非自己所猜的她和三弟有染,而是……   幸亏那个“神秘人”没有歹心,否则,神秘人要是对她做出任何伤害,后果不堪设想!   “请问皇上,您认为柔儿列举的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可疑?”冷君柔并不隐瞒,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古煊沉吟片刻,全部否决,“凶手不是她们。”   “不是她们?那还会是谁?”   又是好一阵子过后,古煊接着道,“冉妃!”   冷君柔即时目瞪口呆。冉妃?怎么可能是冉妃?这后宫中,最不可能的就是冉妃呢!   “记得淑妃流产那件事吗?”古煊俊颜已经变回以往的冷酷,眸光一阵凛然。   淑妃流产……难道是他想说,冉妃才是凶手?   “不错,真正的凶手就是她!”古煊咬牙切齿,目露寒光。这个恶毒该死的女人,以前陷害淑妃也就罢了,这次竟把念头动到柔儿的身上,所以,自己再也不会放过她了!   冷君柔更是大大地震撼。他……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怎么好像听不慌?凶手怎么可能是冉妃呢!不错,一般来说,越是低调的人越有可能是隐藏得最深的人,但冉妃绝大师这类人,绝对不是!   【二更捧上,亲们请继续投票支持哦】    084 波谲云涌   “柔儿,你以后还是少点和她接触,不,她再也没机会害你了,朕再也不会姑息她……”古煊再次出声。   冷君柔立即回神,惊问,“皇上,您……难道要处死冉妃?”   “她罪该万死!”古煊冷哼,怒气再起。   冷君柔也连忙劝阻和说服道。“不,皇上,请别太快下定论,肯定不关冉妃的事,她不是凶手,绝对不是凶手。”   见她对冉妃“中毒”甚深,古煊无限懊恼和抓狂,若非考虑到她刚生完孩子,他真想现在就审冉妃,让她看清楚冉妃的真面目。   接下来,两人就这样各有想法地静静对望,直至儿子发出哭啼。   哇 哇 哇的哭 声,划破室内的寂静,直奔进人的内心,让人心揪个不停。   紫晴已然闻声进,看到哭得脸红耳赤的小宝宝,心想他是进候进食了,于是道,“婕妤,小皇子应该饿了,是把奶娘叫进来呢,还是奴婢抱过去?”   她以为冷君柔和古煊尚未谈完事情。   “不用了,我来喂他吧。”冷君柔及时截止,侧起身子。   紫晴一听,惊讶不已。自古以来,宫中皆有经过专门挑选和培训的奶娘,一是为了让矜贵的龙子龙女吃得饱,二是为了保持各宫娘娘的美好体态,保证嫔妃们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只能专属皇上,即便是儿女,也不能和皇上分享。   所以,紫晴抬眼,看向古煊。   古煊嘴唇一抿,冲紫晴点了点头,叫她听冷君柔的话。   紫晴这才把宝宝递给冷君柔,且体贴地交代冷君柔,“奴婢先出去了,婕妤有事尽管叫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候着。”   接到冷君柔的颌首应好后,紫晴不忘对古煊行了一个告退礼,正式离去。   房内安静了下来,古煊突然脱鞋上床,盘膝坐在宝宝的身边。   冷君柔不解,轻蹙眉头看着他。   “你刚生了孩子,不宜久坐,暂时先躺着喂奶吧,朕来负责抱住皇儿。”古煊解释的同时,已伸手去抱起宝宝,让宝宝慢慢靠近冷君柔,动作很是轻柔和小心。   冷君柔则一阵呆然,不错,有他帮忙,自己会轻松许多,但……那岂不是代表他会看到?看到自己喂奶的整个过程?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古煊又道,语气已经略转戏谑,“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朕没看过的!别害羞了,快来吧,不然皇儿又哭了。”   不愧是父子,古煊话音刚落,小宝宝竟然真的再次哇叫出来,把古煊和冷君柔逗得双双失笑。   冷君柔于是不再犹豫,摆正姿势后,撩起睡衣。自从生下宝宝后,稳婆从她身上取走了肚兜,因而她现在这个一拉,两边胸脯便毫无遮掩地曝露了出来。   独特的抽气声,加上炙热的眼神,立即从古煊那发出。   冷君柔也感应到了,俏脸霎时羞红,连忙托起一边乳fang,凑到儿子嘴边,这样,古煊就看不到了。   一闻到奶香味,小家伙马上止泣,张开的小嘴本能地含住母亲的乳头,开始用力吸吮,吃得啧啧有味。   而某人,继续目不转晴,鹰眸炙热炽烈,牢牢盯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头一次见到这么温馨的画面,幸福感是必然的,然而,看到那本来属于自己的地方被小家伙分享了,他便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还有,她那眼神,那动作,无不说明了她对儿子的深爱,程度,还比对自己的深!   “对了皇上,关于冉妃的事,能否迟点再审?”冷君柔猛然道了一句,慈爱的眼眸,仍紧锁在胸前的小人儿身上,看着他吸吮有力的样子,她心头充斥着无限的欣慰和骄傲。   古煊则挑了挑眉,“何解?”   “臣妾……臣妾想先和冉妃谈谈!”冷君柔始终不信这事与冉妃有关,并非因为难以接受,而是……直觉觉得冉妃不会这样,或许,她曾经陷害过淑妃的胎儿,但绝不会陷害自己的。   古煊尽管不认同她的想法,却也答允了,她刚生孩子,他得对她千依百顺,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恐怕也会想办法给弄到。   冷君柔给他一个感激的注视,把话题转入另一件事,“关于冷宫那个神秘人,臣妾也希望皇上先别惊忧她,等臣妾坐满月子,臣妾再带皇上过去,或者,我们可以把她请来。”   这次,古煊不语,静默了下。   冷君柔则开始自顾呢喃,“不知她会不会真的是容太妃,当年说她畏罪自杀,那应该有尸首的吧?死的人,其实是谁呢?”   古煊的想法,和冷君柔的一样,容太妃当年是罪妃,就算是死也会死要见尸。另外,假如是诈死、有幸逃过一劫的话,通常都会远走高飞,而非躲在地下密道十几年。所以,那神秘人估计不是容太妃,那么,又会是谁呢?匿藏于此有何目的?   “皇上,皇上……”冷君柔轻唤声传来。   原来,宝宝睡着了。   古煊快速调整一下神思,将宝宝放平身子,看着他酣然熟睡的样子,不禁叹出来,“当小婴儿真幸福,吃饱就睡,睡醒就吃。”   冷君柔怔了怔,伸手到儿子的脸上,小小的脸蛋儿,光滑嫩白,细腻娇脆,让人爱不释手,只想就这么抚摸下去。   就在满床温馨甜 蜜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紫晴的叫喊声,房门打开之后,林公公和紫晴一起走进。   林公公先是给古煊和冷君柔行一个礼,随即询问古煊,“皇上,您今晚是在哪就寝呢?”   “朕今晚在这儿留宿了,时候不早,你们也都去歇吧,明天早上直接把朝服和其他东西带到这儿来。”古煊毫不犹豫地做出吩咐。   林公公听罢,点头,又是一个恭敬的鞠躬,退了出去。   紫晴也接着道,“婕妤,让奴婢把宝宝放回摇篮去睡吧。”   “不用了,就让他睡在这儿吧。”冷君柔拒绝,她想宝宝时刻在她的眼皮底下,再说,她等下还要再给他喂奶的。   紫晴便也毫无异义地听从,行过告退礼后也开始离去。   他躺在最里面,儿子在中间,冷君柔则在外面。   两人皆侧身而卧,满眼爱意地注视着宝宝,偶尔还会彼此相望,好一阵子后,双双闭上眼晴,带着幸福和满足进入了梦乡……   翌日,古煊趁着早朝的机会,宣告了他的第一个儿子,也即东岳国第22代皇裔的到来。   他还叫太监宣读了一此优厚政策,好让全国人民都祝福和庆贺小皇子的到来,算是儿子普刚出生便对天下百姓做了一些好事,足见他对这个儿子的深爱。   朝中文武百官,各个眉开眼笑,恭贺不断,有些人是发自内心,有些人则是皮笑肉不笑。   蓝隽可谓他们当中最高兴激动且最真心的一个,早朝后趁着留在朝房仪事,他刻不容缓地跟古煊提出请求,说想见见冷君柔和宝宝。   古煊这个霸道的古代帝王,自是不肯答允了,而且,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不少,俊颜骤时沉了下来。呵呵,这男人还在吃蓝隽的醋。   他用凌厉的眼神,给了蓝隽一个冷冷的瞪视,不容蓝隽解析,开始进入公事商议当中。   蓝隽尽管心中很不服气、很憋闷,便也忍住没发作,只在思忖,迟点再找机会去看看,而且,他务必要见见她和宝宝,想看看宝宝长得是否和乐乐、嘉嘉刚出生时那么俊俏可爱……   至于冷君柔那边,她也事不宜迟,命紫晴去把冉妃请来。   冉妃淡雅的面容带着如常的关切,平静的嗓音中隐隐透着一丝担忧,“听说柔婕妤昨天难产,情况很严重,到底怎么回事呢?”   冷君柔先是沉吟片刻,便如实告当时的情况,还不着痕迹地试探道,“对了,冉妃来自南楚国,不知有否听过这两样东西?”   冉妃也静默了一会,点头。    085 恶毒的凶手   想不到,为了让我屈服,眼前这个华贵尊荣却蛇蝎心肠的女人抓走了我的弟弟和父母!   她一锤敲碎了玉佩,说我要是不答应,我弟弟和父母的结果会如此玉,还威胁我要是敢将此事透露半点给别人,我弟弟和父母会立刻远赴黄泉。   最后,在家人和柔婕妤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家人。柔婕妤虽然对我恩重如山,但我和家人是血脉相连,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不能让他们承受这样的结果,即便我清楚,将来我会下地狱。   每次偷偷把药粉加在煮给柔婕妤的补汤中时,我都犹豫了很久,花了很大勇气,然后,每天活在自责恐慌中,特别是婕妤难产那一刻,我更心如火煎,我在祈礼祷老天爷发发慈悲,让奇迹出现,让柔婕妤和小皇子平安无事。   当太医宣布母子平安的时候,我感动得哭了出来,我的灵魂得到了解救,压抑了一个月的惧怕、恐慌、自责和愧疚等等,似乎全都消失了!   谢天谢地!老天爷,你慈悲,青桃我会永远铭记,希望你继续慈 悲,保佑柔婕妤和小皇子一直平安下去,我愿意,用阳寿来换取!   ————   好长的一封信,写了整整一页字,字体并不娟秀,却很工整。   冷君柔看完后,总算明白了自己中毒的个中缘由!想不到,害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宫奴!除了紫晴,自己最喜欢的便是青桃,那个爱笑、笑起来有两只小酒窝的可爱女孩,那个对未来充满希望,乐观面对人生的女孩。   果然是,防不胜防啊!还以为他们是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但谁又能料到……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还是会被逼得……   怨吗?怒吗?可是,青桃已经殛了,用性命换取了一辈子的良心不安,换取了家人的平安。十五岁,她才十五岁!   假如,青桃不是为了“俸禄高”,不是为了偶尔能得到主子的“赏赐”,她会继续呆在洗衣局,在那里,虽然辛苦,钱不多,但起码,平静安全,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井中的一缕孤魂。   是自己的错吗?自己间接害了青桃?她害自己不成,结果反而赔了性命。   看到冷君柔读完信后忽然又掉泪了,紫晴连忙问道,“婕妤,您怎么了?信里说了些什么?”   冷君柔依然热泪盈眶,直接把信递给了紫晴。   紫晴看完后,也是无比的震惊,继而怒骂出来,“原来是青桃这该死的丫头做的好事!枉费婕妤平时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恩将仇报!太可恶了,她真是死有余辜!”   这时,翠珠也纳闷地询问,“紫晴姐姐,您说什么?难道……害婕妤难产的人是……青桃?怎么会呢?她不会这样做的,她常说柔婕妤是她最敬爱的人,所以,她又怎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有没有弄错了?会不会是个误会?”   “弄错?误会?你自己看去!”紫晴仍旧满腔怒火,索性把信纸当头扔给了翠珠。   翠珠捡起来,又递回给紫晴,因为,她根本不识字!   是冷君柔忽然再次拿过信纸,对着上面的一些字重复看了一遍,疑惑地发出呢喃,“威胁青桃的人到底是谁?青桃所说的那个雍荣华贵的美丽妇人是指谁呢?”   听到冷君柔的呢喃,紫晴便也暂且压住怒气,分析道,“指使青桃的人,肯定是哪个娘娘!”   冷君柔颌首,不错,应该是后宫那些女人,冷若甄》淑妃?谢心怡?她们三个之中,谁最有可能?只可惜,青桃没直接把人名说出来!   室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冥思苦想,冷君柔继续牢牢盯着青桃对幕后指使人的形容,美丽如妖,雍容华贵……那么,谢心怡是否可以先排除?剩下的冷若甄和淑妃,谁又是最有可能?   自己曾经间接害死了淑妃的胎儿,淑妃怀恨在心,这样“以牙还牙”也不出奇;冷若甄和自己有着不戴共天之仇,加上前阵子的事故,同样是恨不得自己死。   不过,不管是谁,自己这次再也不会放过,自己不便要为自己和宝宝讨个公道,还要为可怜的青桃讨回公道!   “发生什么事了?”猛地,一声轻柔的呼唤,划破了室内的安静。   熟悉的嗓音,让大家立即回神,紫晴和翠珠已经发出请安,“皇上万安!”   原来,是古煊。   自从冷君柔生下孩子后,为了不吵到儿子,他取消了通报的程序,难怪刚才进来时,通通陷入沉思世界的几人皆没有留意到。   古煊的视线,转到了冷君柔握在手中的信纸上,他不直接拿走,而是尊重地征求她的同意,“谁写的信?朕能看看么?”   冷君柔毫不犹豫,把信纸递给他。   古煊看着看着,俊颜愈加深沉和阴霾,握住信纸的手已经冒出了一条条青筋,甚至透过他那冷冽愤怒的嗓音传达而出,“来人,立刻去把冉妃带来,带到偏殿!”   冷君柔一惊,“皇上……您以为是……不,不是冉妃,绝对不是她!” 尤物皇后 正文 086 柔儿,当朕的皇后吧! 古煊坚持命人去把冉妃带来,而后,搂住冷君柔,“柔儿,你现在的责任就是好好做月子,恢复身体,其他的事,交给朕来处理,听话,知道吗?” 冷君柔尽管还想辨析,但心想既然他主意已定,自己再说也无益,便暂且作罢,“那请皇上让臣妾也在场旁听。” 说着,她也不给故煊任何拒绝的机会,撒起娇来,“皇上总是叫柔儿听话,柔儿也希望皇上偶尔能听柔儿的话。” 果然,她那罕见的娇态,即刻把古煊迷得龙心大悦,在她嘟起的小嘴上轻轻一点,“好,朕依你!”继而,俊脸还凑近来,用他的鼻尖去轻轻摩擦她的。 冷君柔依然很不习惯他这宠溺的举动,巧妙地躲开,把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 古煊低笑一下,也跟着望过去,幽邃的黑眸触到儿子醇然无邪的睡魇,眸色不由更加柔和了。 一会儿后,冉妃被带来了,古煊吩咐紫晴和其他宫女守着儿子,自己则带冷君柔过去偏殿。 或许冉妃老早练就了波澜不惊,美丽的脸庞淡然如旧,态度不卑不亢,先是给古煊行礼,看向冷君柔时,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冷君柔也粲齿,冲她点了点头。 古煊则分秒不失地切入主题,开门见山地发出质问,“冉妃,你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三番五次地陷害朕的子嗣,你该当何罪!” 冉妃纤细的身体,霎时一震。 “抬起头来,回答朕的话!”古煊冷冷的嗓音拔高。 冉妃依言,缓缓抬头,小脸一寸寸地映入大家的视线,那儿,仍是格外镇定。 冷君柔不禁暗暗钦佩,心想即便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恐怕也无法做到如此淡定。同时,她还不自觉地对冉妃鼓励道,“冉妃,你跟皇上解释清楚,让皇上知道你并没有做过!” 冉妃再沉默了下,终于,语气不慢不急,有点视死如归地做出应答,“不错,淑妃的胎儿是我弄掉的,至于柔婕妤这次的意外,与我无关!” 冷君柔听罢,马上倒抽了一口气。虽然那天古煊提过害淑妃流产的真正凶手是冉妃,但她终究抱着一丝希望,认为古煊猜错了,想不到......事实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呢?她还以为冉妃是最不可能的人。 “淑妃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这种人不配拥有幸福,她流产,是她自作孽!柔婕妤,则好人有好报,就算遭到奸人所害,最终也注定有惊无险!”冉妃继续自顾地道,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 古煊脸色更沉更黑,哼,好一个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或许,她说的有道理,但他肯定,这绝非真正的原因。易寒那家伙,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连自己的后代也不放过,因此,眼前这个万恶的女人,肯定也是这次陷害柔儿和皇儿的真凶! “别以为对柔婕妤说好话,她便替你求情,你杀害朕的儿子,朕绝不饶你!” 对于古煊的骇人模样,冉妃丝毫不惧,也冷哼出来,“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始终都要刑罚,我又何必在乎加多一条罪?害一个也是死,害两个也是死,我承认与否都没关系,我之所以澄清,并非怕死,而是......不想你们放过真正的凶手!真凶这次害柔婕妤不成,将来一定还会找机会!” “皇上,冉妃说的甚有道理,而且,柔儿说过,真的不信冉妃会加害柔儿!”这时,冷君柔忍不住插了一下话。 古煊抬手,示意她别理,而后,朝门外严声喊道,“来人,立刻给朕将冉妃打入天牢!” “皇上——”冷君柔再一次惊呼,见古煊心意已决,唯有转看向冉妃,出乎意料的,冉妃没有半点求饶的意向,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半声不吭的,就那样由侍卫押走。 冉妃等人的身影刚消失,古煊也从大椅上站起,走到冷君柔的身边,扶住冷君柔的手,“来,我们回去。” 他的嗓音已经转为平静,之前的恐怖神色也渐渐收起,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冷君柔神思恍惚,由他拥着离开偏殿,直接回到寝房。 坐在床畔,她满腹思绪地发着呆,古煊突然在她鼻尖拧了一下,整个人彻底恢复了柔情蜜意,“怎么了?” 冷君柔仰着脸,望着深情款款的他,沉吟地道出,“听说皇上曾经很宠爱冉妃?” 古煊俊颜一怔。 “皇上,将来您也会这样无情地对待柔儿吗?是否一旦不爱,便什么情分也没了?”冷君柔接着道,美目一黯。 古煊连忙搂住她,“傻瓜,不准你胡思乱想,朕说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冷君柔并不因此而高兴,闪亮的眸子迎着他,“是吗?那倘若将来柔儿也犯错了呢?” 古煊静默片刻,整个人瞬时变得郑重起来,说出了一件异常震撼的话,“冉妃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南楚国派来的奸细!” 他刚话毕,冷君柔立时震住,哀伤怅然的眸子被惊诧之色蒙上。 “本来,她上次陷害淑妃,朕为大局着想,暂且不追究,但这次,她竟敢把恶念转到你的身上,故朕再也不能姑息她。”古煊语气愈加森寒,补充道,“心不放在朕身上的女人,朕更无需怜惜!” 冷君柔持续震惊着,特别是古煊的最后一句话,让她不禁想起了冉妃那天来看自己和儿子时所说的那句话。 自己当时还以为是她是因没替古煊生到孩子而感到遗憾,想不到......她心中有别的男人,那么,她平时落落寡欢也非受到冷落的缘故,而是怀念她的情人? 她情人是谁?能够叫的动她来异国当奸细,那不是普通人吧,难道是......南楚国的国君? 可怜的冉妃,被自己最深爱的男人亲自推到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忍受这种残酷吧? 嗓音带着淡淡的伤悲,冷君柔忽然问古煊,“皇上,您......宠幸过冉妃的吧?” 古煊面色一囧,便也点了点头,紧接着,搂住她,解释道,“那是因为对她的一时迷恋,朕真心爱的人,只有你!” 冷君柔呐呐一笑,接着道,“柔儿认为,冉妃说的没错,柔儿这次的意外,应该真的与她无关。” 古煊顿感意外,他还以为她在吃醋呢,想不到......她竟在为别人维护。到底是她太过大量呢?还是......她根本不爱自己?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发现自己又无法淡定了。 “柔儿始终觉得,这次的凶手是淑妃或冷若甄!柔儿这样猜,并非针对她们,而是有理由的......”冷君柔说罢,将自己之前分析的情况告诉他,接着又道,“对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冉妃?您要公开她的罪名,处死她?” “她是易寒派来的人,朕暂时还不会处死她,朕要留着当人质,将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古煊便也如实回答,语气慢慢转变,“柔儿,你的猜想,朕会认真考虑,上次对你娘被虐待的事,朕已经无法达成你的心愿,这次,朕一定会替你做主,不管谁是真凶,朕都要她人头落地!” 看着他的认真和严肃,冷君柔心头似乎被一样东西轻轻地扯动着,她看得出,他说的这些话是发自真心。不过,到时候会否真的实现呢?又或者,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承诺,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以江山为重而打破这个承诺? 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不会有异议,正如紫晴所说,他对自己的爱毋庸置疑。 而自己,其实也在不知不觉中再次动摇,深深地沉醉在他的爱当中。因而,自己会想办法报仇,别再为难他。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亲所受的苦,自己定会从冷睿渊和上官燕等人身上一一讨回,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娘亲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支持这样自己,也愿意等的。 心情豁然开朗,冷君柔突然扑进了古煊的怀中,两只手紧紧地搂住他。 古煊身体先是一僵,随即也激动起来,回抱住她,不停轻吻着她的头发,接着是额头,眉目,鼻子,小嘴,最后,火热的一吻就这么展开来,到了结束的时候,彼此的心都砰然大跳个不停。 古煊托起冷君柔娇羞的脸,先是深情地注视了片刻,毅然告知某件筹划许久的大事,“柔儿,当朕的皇后吧!” “皇儿百日宴那天,朕准备为你举行封后典礼,诏告天下,你是朕的皇后,朕唯一的妻子,是朕最宠最爱的人!让满朝文武百官和后宫所有嫔妃见证你的幸福!”古煊继续说着,浑厚的嗓音铿锵有力,黑眸更是炯炯发亮。 冷君柔依然呆呆地望着他,目不转睛,樱唇微微地颤动,好一会,她才说出话来,“可以吗?其他的人,都同意了吗?” 轮到古煊愣了愣,继而肯定得应出,“当然可以,那是朕娶妻,只要朕同意就行了,关其他的人什么事!” “可是,听说册封皇后不但要询问朝臣的意见,还要太后颔首同意。”冷君柔说出从紫晴那打听到的担忧。 见古煊再次顿然,她的心蛮紧张的,成为皇后,是自己曾经屈服和忍辱的动力与目标,如今总算如愿以偿,故心里很激动,很兴奋,却也很彷徨和慌乱。 就像刚才那件事一样,对他的真心,无需质疑,令人担忧的是外界的因素,距离儿子百日宴还有两个多月,期间什么变故都有可能,他真的有办法保证一切都顺利进行吗? 他打破了太多的承诺,以致她产成了阴影,产生了胆怯和质疑。她并非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正如他之前跟自己所说,他有太多的顾虑和束缚,让他暂时无法为所欲为! 在她沉思之际,古煊重新纳她入怀,臂力比刚才更大,直想将她融入他的体内,“柔儿,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话吗?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朕,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听说女人坐月子很重要,朕不希望你因为给朕生儿育女而弄坏了身子,而且......朕以后还要你来孕育更多的孩子呢!” 说到最后,他嗓音猛地沙哑下来,大手已经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直至所有的便宜都占了,他才停止,俊颜微微的涨红,眼中是极力压制的浓浓情欲,“柔儿,你说再这样下去,朕会不会憋出内伤来?” 冷君柔还沉迷在他刚刚挑起的情欲中,尚未恢复过来,以致满眼困惑,仰视着他,看到他脸上透出的某种熟悉表情后,渐渐明白了过来,为了掩饰羞涩,她没好气地揶揄道,“皇上不是有三宫六院吗?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有可能憋出内伤,但皇上绝不会!” 古煊稍顿,在她红粉菲菲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呵呵,现在敢来取笑朕了,朕似乎还记得,曾经,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院子里呆了一整夜呢!” “讨厌!”见他总是拿这件事取笑自己,冷君柔恼羞成怒,不禁伸手在他胸前锤了一下。 古煊接住她的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牢牢地裹住,贪婪地看着她罕见却迷人的娇态,自从生了宝宝后,她似乎又变了很多,并非说她以前不可爱不惹人怜,而是,现在她不再冷冷冰冰的,她会撒娇,会开玩笑,还会用她那双盈满爱意的清澈水眸凝望着自己。 所以,自己得让她保持住这一面,让她更加快乐和幸福! “对了柔儿,封后那天,你想怎么做?”他问了出来。 “这些不都是礼部去办的吗?”冷君柔也跟着问。 “嗯,但是,你有何想法也可以告诉朕,朕会叫他们安排!”他想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史无前列的婚礼,“关于礼服装饰等东西,你有何提议和要求?” 冷君柔沉吟一下,摇头。 “呵呵,没关系,你慢慢想,反正时间还多,你可以找紫晴那丫头商量,想到什么就告诉朕,嗯?” “嗯!”冷君柔便也应好,接着道,“对了皇上,柔儿这次被害一案还没处理,封后的事会不会有影响?如果赶不及,迟点也无所谓的,不一定要和尧儿的百日宴一起进行。” “没关系,朕会处理的!你别担心!听朕的话......” “什么也不用管,好好坐月子,调理身子嘛!”冷君柔忍不住抢先截止他的话,巧笑倩兮地看着他,脑海形成了一个主意。 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他,但可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做,有些事儿,自己还是要做的,而且,由自己去做,会更适当,效果会更好。 尤物皇后 正文 087 封后大典 阴暗潮湿和霉气冲天的地牢,冷君柔并不陌生,曾经,淑妃流产的时候,她就曾被关在这儿,如今第二次进来,是为了探望冉妃。 终于做完了月子,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来探望冉妃,看到之后,她大大地震住。 才短短半个月,冉妃却变化很大,平时梳理整齐的头发,此刻凌乱无章地披散在身上,白皙美丽的面庞消瘦了不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已经黯淡无光、呆滞无神。 让人看着,好不心酸。 见到冷君柔突然出现,冉妃静若止水的眸瞳飞速闪过一丝愕然,稍后,呐呐地道了一句,“你来了?” 冷君柔极力忍住泪水,但还是控制不住喉咙的哽咽,隔着粗大的铁柱,她缓缓握住冉妃收效的手,“冉妃,你......还好吗?” 其实,她知道,冉妃过得很不好。 冉妃不语,反问道,“你的身体都恢复了吧?” 冷君柔一怔,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拐弯抹角地道,“对了冉妃,你那天为何不求饶?说不定皇上会念及旧情,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会吗?对一个害了他亲生骨肉的凶手,他还会饶恕吗?再说,律例对陷害皇嗣者的刑罚,是罪该当诛呢!只是,她不明白古煊因何会知道自己是凶手,且是何时知道的。 见她不作声,冷君柔接着往下说,依然是不着痕迹,“冉妃,你为什么不爱皇上?” 冉妃定一定神,直视冷君柔,面露惊讶。 “听皇上说,你心里有其他的男人,故他菜冷落你。”冷君柔解释,其实,是古煊发现了冉妃的来历和目的,但又不想立即处置冉妃而导致打草惊蛇,于是用了这个理由来冷落冉妃,不让冉妃再有机会靠近。 冉妃眸光流动,还是一派静默。 “你心仪的对象,是你那边的人?既然你已有喜爱的人,为何还要来和亲?而且,你当时应该和皇上明说,皇上说不准会成人之美放你走的。”冷君柔继续道,边说边仔细留意冉妃的变化,任何一个细节和眼神都不放过。 之所以试探冉妃,是看能否找出些许端倪,对保护国家起到帮助,这是自己即将身为古煊的...妻子的责任,是身为皇后的职责。 “对了冉妃,你现在还和那个男人联系的吗,你还爱那个男人吗,我可以跟皇上谈谈,看能否放你走。” 放自己走?冉妃总算起了反应,但很快,眼中那抹光亮又瞬间熄灭,转身,走开了,还一边发出呢喃,“没用的,我还不能去找他,他还不会要我,还不会要我......” 看着冉妃纤弱的身体被浓浓的绝望所包围,怜惜之情在冷君柔心底油然而生,不过,她清楚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因而暂且忍住,趁机往下问,“那个男人是谁?或许我可以请求皇上派人把他找来,让你们见个面,你虽然毒害了淑妃的胎儿,但你也是异国派来和亲的人,皇上应当不会轻易要你人头落地的。” 可惜,任凭冷君柔如何劝解,冉妃再也不开口,人已经爬上那张陈旧的木板床,陷入了自个的沉思世界。 冷君柔无奈又无措,后来,是紫晴进来叫唤,她才作罢。临走前,她叫冉妃保重身体,还吩咐狱卒不得差待冉妃。 出到监牢大门口,紫晴忽然问冷君柔,“婕妤,其实冉妃都已成了阶下囚,您为何还对她那么好,她是戴罪之身,婕妤这样做,恐怕会招致一些有心人的陷害。” 由于古煊并没有将冉妃被关押的真正原因说出去,因此紫晴也不知道个中缘由,考虑到事关重要,关系到国家社稷,冷君柔便也暂且蒙住紫晴,只是给她一个放心安慰的眼神,“没事,我有分寸。” 紫晴尽管依然忧心忡忡,却也不多说,扶冷君柔上轿,启程回栖鸾宫。 刚回到栖鸾宫的大院,忽见来了两名不速之客——淑妃和冷若甄。 “奴婢给淑妃娘娘、良妃娘娘请安!”紫晴已经赶忙行礼。 结果,两人都没有叫紫晴平身,倒是冷君柔,亲自扶起紫晴,带着紫晴从淑妃和冷若甄身边走过。自从怀孕后,古煊特许她无需给淑妃她们请安,宝宝生下后,古煊并没取消这个特权,故她依然不会给她们行礼。 她们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放过冷君柔,冷嘲热讽的嗓音,从冷君柔的背后传了过来,“哎哟,这还没正式册封呢,态度就这么拽了,本宫要是没记错,母仪天下最主要的一个条件应该是与后宫嫔妃和睦相处、亲如姐妹吧。” 正迈动的脚步,陡然停止,冷君柔折回头,箭一般地冲回到她们的面前,先是对她们可恶的嘴脸怒瞪一阵,冷冷哼出,“本宫要是对一些企图伤害本宫母子的蛇蝎女人称姐道妹,本宫岂不是要被雷劈死?” 冷若甄和淑妃听罢,面色攸然大变,淑妃已经气急败坏地吼,“贱人,你说什么?我们毒害你们?你有何凭证?” “本宫要是有证据,早就送你们归西了!不过,你们别得意,天网恢恢,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歹毒之人,你们就暂且再活一段日子!届时,时候到了,就是你们下地狱之时!”冷君柔更加咬牙切齿,声音冰冷如寒霜撒落。 原来,古煊还是没有实现到他的诺言,其实,也不能怪他,唯一的人证——青桃已死了,死无对证,就算知道谁是凶手,也根本无法定罪。 听古煊说,找到青桃家人的时候,他们说远房有个亲戚病重,刚去了省亲回来,至于青桃弟弟的玉佩,是路上丢掉的。 不想这事流传人间,古煊便命人找个借口,说青桃急病逝世,据说青桃的父母听到这个噩耗时,双双晕倒了过去。 凶手果然很聪明、很慎密,正好利用这些“巧合”来设计青桃,可怜的青桃,死得真是冤枉! 想罢,冷君柔更加悲愤,假如目光能杀人的话,恐怕淑妃和冷若甄已经死了千百次。 淑妃毫无惧怕,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她,继续冷嘲道,“呵呵,你这是威胁吗?别忘了,只要你一天还没当上皇后,本宫的级别就比你高,你无凭无据,本宫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柔婕妤,你大概还不知道,德妃已经怀孕了吧。”一直沉默的冷若甄,忽然道出了一句,她面容平静,毫无波澜,若非了解她,估计很难猜到她此刻的真正用心。 如她所愿,冷君柔一听这个震惊的消息,浑身都僵住,怒容刷刷地转白。 淑妃于是也开始加入打击行列,“原来你还真不知道啊,也难怪,皇上那么宠你,把你保护得滴水不进,本宫在想,你会不会是这后宫中最迟知道这个天大喜讯的人?” 冷君柔的内心,已经痛的宛如淌血,可她在极力忍着,她们的用心,她岂会不明白,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让她们得逞,自己一定要坚强! 暗暗地吸着气,让那阵阵新鲜的空气不断地压住心里的痛,她脊背挺直,抬眸迎上她们,不但面容已经恢复平静,就连嗓音,也是淡漠冷热,“德妃得到皇上的临幸,怀有龙裔那是理所当然,皇上如今多添了一个子嗣,这是可喜可贺啊,假如淑妃和良妃也能够为皇上添龙加凤,那更是天大的喜讯!” 这次,轮到淑妃和冷若甄脸色大变,几乎都成了猪肝色,她们本想借此消息来打击一下冷君柔,谁知道,结果反被将了一军! 哼,她们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地想着念着能够怀有一子半女,但自从上次流产后,皇上宠幸淑妃的次数少之又少,冷若甄更是可怜,事故一次接一次,她想怀孕,简直有中奖那么难! 看着她们恼羞成怒的样子,冷君柔心里没有半点凉快,继续忍住哀痛,分别给她们一个冷冷的瞪视,随即转身,朝屋里走去。 直至回到寝宫,她坚强的伪装才卸下,来不及走向大床,就那样扶着门,泪如雨下。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紫晴也是满面黯然,轻轻摇晃着她,“婕妤,您别这样,德妃才怀孕两个多月,最快也要明年才生的,那时候说不定小皇子已经被封为太子了......” “紫晴,你也知道了?你也提前知道这件事,是吗?你们都知道了吗?”冷君柔猛然打断她。 紫晴怔然,不语。是的,半个月前,宫里就广为流传德妃有喜,皇上再添皇嗣。栖鸾宫的宫奴皆很有默契,决定暂时蒙住冷君柔,心想等冷君柔做完月子再说,她们千防万防,却防不住良妃和淑妃前来挖苦! 紫晴的沉默,让冷君柔更觉心坠入了谷底,她不禁想起刚才淑妃说的话,德妃有喜,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婕妤,你别难过,我们之所以不跟你说,皇上也之所以暂时蒙你,是希望你安心休养,不想你受到刺激和难过。”紫晴这才又开口。 冷君柔已经站直身子,抹掉泪水,迈起了脚步,她脚步轻浮,走得颠颠颤颤,最后,蹲在摇篮前。 宝宝睡得很香,自己出去之前给他喂了奶,他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 其实,早就听过谢心怡被宠幸的事,也想到德妃迟早会怀孕,只是,自己一直在忽视,一直在逃避,有些事,无论多不愿意,还是会发生,而且,发生得很快! 古煊应该是除了谢心怡之外,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吧,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会否也很高兴,很期待? 记得他说过,宠幸谢心怡是迫不得已,给谢心怡子嗣也是和太后的约定之内,但是,不管基于何种原因,谢心怡肚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血脉,所以他应该很高兴,很欣喜很期待的吧。 到时候,他会不会也像对待自己那样,天天贴着谢心怡的肚子对胎儿说一些俏皮话,显示他柔情的一面?待谢心怡生出孩子后,他会不会也每天抱着他,逗他笑,叫他小宝贝,教他唤父皇? “婕妤,别这样,请您别这样!”紫晴也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继续规劝着,“其实这很正常的,皇上是一国之君,注定了多子多孙,最主要的是,皇上最宠最爱的人是你,最疼爱的儿子是小皇子,何况您还是皇后,故您是唯一的,是其他娘娘无法比的,小皇子也是其他皇子无法比的!” 冷君柔听罢,嘴唇扯了一扯,满腹的悲酸随着唇角的两滴泪水滑到地上去。是啊,在这个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跟何况他这个皇帝,所以,自己还在纠结什么?还在伤心什么? 这只是第一次而已,将来,还有更多的嫔妃会怀孕,尧儿还会有许许多多同父异母的弟妹,难道,自己每一次都要承受柔肠寸断吗? “哇——” 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响彻了安静的寝室。 宝宝醒了,他是正好饿醒了呢?还是感应到娘亲的痛,于是醒来,想分散娘亲的注意力,好减轻娘亲心中的痛? 眼中依然凝着泪水,冷君柔连忙去抱他起来,抱得比以往都紧、都牢,然后,她走向大床,坐稳之后,给他喂奶。 熟悉好吃的母乳,让宝宝终于停止了哭泣,他闭着眼,用力地吸吮着,握成拳头的小手搁在她白皙的胸前。 紫晴也紧紧跟随,静立一旁,不久,古煊来了,她才暂且告退,她还对古煊打了一个眼色,只是不知古煊能否会意。 偌大的寝室里,还是一片寂静,静的只有宝宝吃奶发出的声音,稍后,宝宝吃饱了,又睡过去了。 古煊从冷君柔手中接过宝宝,抱到摇篮那,将他轻轻地放进舒适温暖的被窝里,怜爱满眶地注视了片刻,这才回到了冷君柔的身边,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今天去见过冉妃,没什么事吧?” 好一会,冷君柔才呐呐地应出一声,“嗯。” “对了,朕约了裁缝给你明天度身,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朕配合你的时间。”古煊又道。 “一切听皇上安排吧。”冷君柔还是那种死气沉沉的口气。 古煊剑眉挑了挑,再道,“吃过饭了吗?” “嗯。” 终于,他确定,她有事发生!刚才紫晴那丫头对自己挤眉弄眼,莫非就是这个原因?刻不容缓地,他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将她的脸托了起来,果然,她眼睛红红的,脸上泪痕未干,她哭过?!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冷君柔重新低下头。 他自是不允,稳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与他面对面,关切疑惑的话语自唇间快速逸出,“柔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冷君柔不语,脸稍微别开一下。 “柔儿——”他拉长嗓音,“我们不是说好,以后有事不能隐瞒对方吗?你又忘了?” 冷君柔继续沉吟了一阵,终问了出来,语气透着隐隐的悲愤,“那皇上呢?皇上何尝不是有事瞒着柔儿!” 古煊稍愣,“朕有事瞒着你?何事?” 何事?他还想瞒下去吗?他到底要蒙到几时?十天,一个月?甚至......等到德妃把孩子生出来?冷冷的语气,充满绝望,她推开了他,“既然皇上说没事就没事吧。” “柔儿——” “启禀皇上,刚才良妃娘娘与淑妃娘娘都来了,她们跟婕妤说,婕妤是宫里最迟知道德妃娘娘怀孕的人!”突然,紫晴又进来了。 体贴的她,甚是了解冷君柔的个性,便忍不住进来明说,且趁机告状一把。她觉得,若不是那可恶的良妃和淑妃用这种方式说出此消息,冷君柔也不至于如此伤心和难过。 瞬时间,古煊震住。 而紫晴,功成身退。 房内,再次只剩下睡着的宝宝、冷君柔和古煊。 古煊回过神后,猛然脱掉冷君柔的鞋子,将她抱到床中央,把她困在自己的腿间。 这次,冷君柔也不再逃避,怅然哀痛的眸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既然他有话说,那么,她让他说! 不过,古煊没有立即开口,空气里约有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他低沉严谨的嗓音,总算徐徐飘到了她的耳际,“柔儿,还记得很久以前,朕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不管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你只需记住,朕爱的人是你,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和皇儿一个幸福的家园,朕,绝无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就这样?她还突然奇想地认为,他会跟自己说,德妃没有怀孕,德妃的孩子不是他的,但实际上......自己真是傻,竟然想到这样的解释!整个后宫都知道德妃怀孕了,德妃是他的女人,肚里的孩子又怎么不是他的呢! 紫晴说的不错,他是皇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将来,他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儿女,只要自己是皇后,尧儿是皇太子,那不就得了?其他的事,自己能强求吗?能改变吗? “柔儿,请你相信朕!”他变得格外严肃和认真,定定望住她。幽深似海的鹰眸中,似乎隐藏着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而且,也不想去知道。 因而,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紧绷的面容,即时舒缓不少,古煊大手来到他的后背,将她纳入了怀中。 冷君柔并不挣扎,侧着脸,埋在他宽阔的胸前,静静聆听着他有力稳健的心跳声,她的心,却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古煊同样是新潮澎湃,刚才,他差点就将真相告诉她了,幸亏及时忍住,幸亏,她听从了他的话。 “柔儿,别难过,朕不会让你白白难过,等时间到了,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他在心里默默对她说出这句话,然后把她搂得更紧,更贴...... —— —— 谢心怡怀孕,已成事实,冷君柔也使劲强迫自己去接受,去淡忘,然而,谢心怡似乎不想放过她,隔三差五天便来一趟,表面上想跟冷君柔学习准娘亲的注意事项,实则安的是什么心,明眼人都知道。 冷君柔每次都若无其事地应对着,偶尔实在支撑不住,索性找借口送走谢心怡,只是,每次见完谢心怡,她都忍不住落寞垂泪一番,且不让紫晴告诉古煊。 幸亏宝宝一天天地长大,分散了她不少注意力,以至于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加上距离封后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要做的事也越来越多。 朝臣方面,听说有蓝携和兰陵王为首的一派人鼎力支持,勉强压住了某些反对之声;至于太后那边,或许是古煊又与她谈过什么条件吧,竟也不做阻挠。 所以,这场封后典礼,势在必行。 经过将近三个月如火如荼地筹备,在万世瞩目之下,这天总算来临。 天刚蒙蒙亮,冷君柔便开始被紫晴等人梳妆打扮,整个过程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明晰透亮的镜子里面,渐渐映出一个尊贵得无人能比、美艳地不可万物的女人。 首先引人咂舌的是那顶价值连城的皇冠,据说是专门从波斯国定做回来的。 整个皇冠由黄金面成,各色各样的名贵珍珠、玛瑙和宝石做点缀,为了减轻重量,还专门做了一个拱形支架来隔开,皇冠正面的中间,是两个凤凰头,凤凰嘴角上相接珠帘,一颗七彩夜明珠约有鸡蛋那么大,散发出的七彩之光将方圆十几丈都辉映得如梦似幻。 至于朝服,是百鸟朝凤的礼服,外衣为红色,领缘有金云龙纹,衣上饰翟纹和小轮花。佩戴龙凤呈祥金珠链,黄金宝珠长垂帘。 即便皇冠和服侍都已尽量减轻压力,但冷君柔还是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和累赘,且暗暗感叹皇家的奢华。她总算明白,为何这些东西要提前两个多月订做了! “婕妤,您真的是太高贵,太漂亮了,奴婢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了!”不知是哪个宫娥,突然发出一声赞叹。 紫晴则立即纠正她,“什么婕妤,从今天起,大家都要管主子叫皇后娘娘了!” 紫晴话音刚落,大家纷纷贵了下来,“是,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冷君柔怔了怔,连忙道,“你们不必多礼,都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大家又是一声响亮的应答,纷纷站起身。 而后,继续七嘴八舌地赞美开来。 直至古煊驾到,整个室内才鸦雀无声。 今天的古煊,也是一身正统龙服装扮,头戴龙冠,整个人愈发的威武尊贵和俊美绝伦,不但迷倒了众多宫娥,连冷君柔,也忍不住羞态难掩。 古煊何尝不是深深迷醉了,平时的她,绝美脱俗得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今天,她依然脱俗出尘,还多了一份高贵优雅,特别是那颗七彩夜明珠,把她烘托得似仙似妖,让他恨不得立刻把她绑到床上,狠狠地爱她一回。 就在两人彼此沉醉之际,林公公的呼唤打破了郎情妾意的局面,“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出门。” 古煊首先回神,暂且收起依依不舍的目光,拥住冷君柔朝房外走。 也多亏有他,冷君柔才不至于走得吃力,但她还是格外的小心和谨慎,直至上了龙辇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她的紧张,古煊安慰她道,“别急,朕会一直陪着你的。” 冷君柔深吸一口气,侧目看着他,“尧儿留在宫中,真的不用担心?” 古煊又是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朕做事,你放心,皇儿绝对安全!对了,等下的程序,你都记住了吗?” “嗯!”冷君柔紧张的心,也跟着再放松一些。 队伍已经起行,浩浩荡荡,彩旗飘飘,敲锣打鼓奏乐声不绝于耳,整个画面好不壮观。 根据祖律,队伍会从皇宫西门出发,直达去天坛祭祖,但是,为了昭告天下,为了显示对她的爱,古煊专门修改了路线,从永定门出发,沿着城内三大街绕了一轮,然后再前往天坛。 城内的街道,被侍卫开分得十分开阔,老百姓已经闻讯而来,挤在侍卫的身后,探头探脑,期待着他们伟大的皇上和皇后的到来。 整个场面人山人海,幸好古煊有先见之明,派了大力人马维持秩序,当然,还少不了乔装的大内高手站在附近暗中保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龙辇每到一处,百姓们都匍匐跪下,高声呐喊。 这一刻,冷君柔再一次体会到,为何那么多女人拼了命也要爬上这个位置,原来,这果然一个尊容无比、极具诱惑力的位置! 那黑压压的一片片人头,都是来朝贺她的,不可否认,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有种傲视天下的错觉。虽然隔着透明的帘子,但她依然清晰可见他们的虔诚。 于是,她也忍不住抬起手,樱唇轻轻抿起,对他们打招呼。 “哇。皇后娘娘在对我们笑......” “皇后娘娘在跟我们打招呼,她的手好白,好美......” “皇后娘娘果然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铺天盖地的赞美声,接一连二的传来,几乎盖住那喧闹的锣鼓声和奏乐声,古煊看着,也不觉弯起了薄唇。 冷君柔更是欣然难掩,脸上笑容更浓,从而变得更加魅力摄人。 队伍继续前进,各种兴奋的欢呼声也陆续传来,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环境里,突然响起了另一种不同的声音,而且,来势汹汹的,渐渐盖住了先前的赞美声。 “这个皇后是妖女,是狐狸精,是我们东岳国的祸害,大家千万别被她迷惑住了!” “国泰民安,铲除妖孽!国泰民安,铲除妖孽!” “望皇上清醒,消灭妖孽,另立皇后!” 尤物皇后 正文 088 洞房花烛夜【精彩!】 外面,各种辱骂批评声连绵不绝,先前欢呼赞美的百姓皆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伙气焰高涨的动乱者。守卫们也行动起来,拿起木棍使劲拦截住涌动的人群。 龙辇内,冷君柔花容略微失色,这局面,变得实在太快了! 反观古煊,倒是很淡定,其实,在做这个安排之前,他已预料过有可能会有人捣乱,且做好了应对办法。 只见他将冷君柔的手握的再大力一些,松开之后,在她白皙的手背轻拍一下,随即朝外面喊了一声,“暂停。” 龙辇缓缓停下,他高大的身躯跟着站起,布满柔情的黑眸又是给冷君柔一个放心的神色,独自下去了。 龙颜一现,无疑给整个场面带来了震撼,混乱的人群霎时安定了下来,喧嚣声也渐渐消失,周围鸦雀无声。 古煊半眯的眸子,冷冷扫视着四周,锐利的眸光俨如寒霜,所到之处几乎能把所有的人和物都冻住,最后,当他目光停留在那伙闹事者身上时,紧抿的薄唇凛然分开,一道威严十足、不容否决的命令,响彻整个现场,“大胆刁民,胆敢在朕封后之日捣乱,来人,将他们通通给朕拿下,杀——无——赦!” 圣旨一下,周围无不震住,不同的表情纷纷出现在群众脸上,以惊愕为主。 紧接着,那群闹事者奋起反抗,“冤枉!冤枉啊!” “皇上这样不问青红皂白,草菅人命,莫不是昏君所为?” “传闻说的果然不错,皇上果然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导致散失了本性和判定能力!” “......” “......” 辱骂声再一次排山倒海般地传来,轰击的对象,变成了古煊。 古煊面色更加深沉,看着那人头攒动、张牙舞爪的地方,恨不得亲自过去将这些刁民当场毙倒。但最终,他还是交给了侍卫动手。 侍卫们接到圣旨,正式行动,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杂乱无章,闹事者皆手无寸铁之人,无需多久便全部被制服,只能用嘴继续喊冤和痛斥心中的不满。 侍卫们稳稳地制止他们,在等待古煊的最后一声命下,不过,古煊尚未开口,忽闻珠帘清脆作响,龙辇的帘子被撩开,冷君柔美丽的倩影一点点地闯进了人们的视线。 古煊见状,大步都到她的身边,下意识地护着她,“柔儿,你怎么下来了?” 冷君柔给他一个淡淡的笑,那笑容,配上绝色的容颜,让人几乎屏息。 她先是对围观群众扫视一番,清澈无染的美目停在了那伙闹事者的身上,不慢不急地问出,“你们因何骂本宫是妖女?是祸害?” 大家谁也想不到,冷君柔会是这样的安排,无不怔住了,就连那伙闹事者,也一时语塞。 冷君柔已经收起浅笑,俏脸呈现严肃和认真,“这些谣言,不管你们是受人嗦摆,还是无意中听回来,本宫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你们太盲目了!皇上继位六年,励精图治,废寝忘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给他的子民一个安定富裕的家园?这几年来,东岳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象,这是谁的功劳?” 她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眸光再敛一下其他老百姓,“今日是你们伟大的国王娶妻之日,普天同庆,老百姓们都穿新衣出来庆祝,有人却无知地误信谣言,让原本的欢天喜地变得混乱无章,难道,这就是大家对辛苦为你们付出的圣上的回报?” “大家别听她胡说,她是妖女,能把皇上迷住,那我们更容易被迷惑,所以,大家不要被她蒙蔽了!”猛地,人群里响起一个愤慨的声音。 古煊已经再次起怒。 冷君柔则淡然如旧,顺着那声音望了下,见是一个满身横肉的汉子,心里便是暗暗一哼,自顾往下说去,“本宫跟随皇上已有一年多,试问,这一年以来,皇上的政绩如何?东岳国的发展如何?老百姓的生活如何?不用本宫说,在场各位应该心中有数,假如本宫真的是妖孽,皇上真的是......昏君,大家还有心情兴高采烈地站在这儿吗?”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突然,其他老百姓纷纷发出高呼,大家一个跟着一个,直至最后,场面再次掀起了热闹。 冷君柔说的不错,在古煊的管治之下,东岳国的发展是越来越好,民众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故他们对古煊都是无比的敬仰和尊重,简直当神来拜。 “皇上这次大赦天下,减税三年,还派人挨家挨户给孤苦伶仃的老百姓送上粮食衣被,据闻这是皇后娘娘提议的。照我说,皇后娘娘才不是什么妖女,简直就是仙女!”一个老百姓,也忽然说出知道的一些内情。 “嗯,我也听说了,皇上还准备出资建立一个大学堂,用皇后娘娘的名义,专门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还会有人教他们习字。”另一个也接着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国为民,东岳国能拥有这样的国君和国母,使我们老百姓的福气!你们这伙人,别在这儿危言耸听,破坏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大好日子了!” ...... 情况果然是戏剧化,好评马上又如雨后春笋,真理最终还是战胜了歪理! 冷君柔眉梢带喜,抬起白皙的手,待众人静下去之后,大声道出,“今天的事,本宫把你们视为被有心人误导,念在你们初犯,因而不追究,皇上也不会砍你们的头,所以,你们好自为之吧!” “啪啪啪——” 周围马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不约而同地跪下,高呼万岁,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就连那伙捣乱者,尽管依然不服气,但也不得已跪了下来。 冷君柔笑靥逐开,欣喜的目光收了回来,正好与古煊的对上,她看到,他幽深炯亮的黑眸透着赞许和惊艳之色。 然后,他拉起她的手,带她回到龙撵内,动作一直很小心、仔细,再一次把他对她的关爱与呵护毫无遮掩地展现在天下百姓面前。 他们坐好之后,队伍重新启程,继续沿着宽阔无阻的道路前进,琴瑟齐鸣,锣鼓震天,场面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和喜庆,仿佛刚才那场闹剧没有发生过,但是,冷君柔的高贵大方、美丽善良和仁慈宽容等美德已经落入了百姓的心中。 龙撵平稳前进着,古煊轻轻握住冷君柔的手,炙热的视线牢牢锁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没有移开过一瞬。 “柔儿,朕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话!”他赞叹着。 冷君柔俏脸微微泛红,继续回想着方才的情景,老实说,始料不及的动乱,着实让她意外和惊慌,古煊下去后,她一直仔细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听到他要对他们杀无赦,她再也无法淡定,赶忙出去劝阻。那些话,也是临时有感而发。 “假如柔儿不出去,皇上是否真的会处死那些人?”她不禁问道。 “嗯!”古煊毫不犹豫,回答她,见她瞪大美目,解释出来,“或许你会觉得朕太果断,担心百姓会说朕是暴君。其实,那伙人分明就是受到嗦摆出来闹事的,倘若不强制阻止,情况会越来越糟,虽然治国应以仁政为主,但这仁字,也要落得有的放矢,今天处死他们,不但可以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还能告诉幕后黑手,他们想对付朕?没门!” 语毕,古煊已经板起了脸,冷若冰霜。 冷君柔听罢,便也觉得有理,“那皇上认为,是谁指使他们做的?” “具体的幕后黑手,朕还无法确定,不过朕心中已有一些人选,对此事,朕定会彻查,等封后典礼告一段落后,朕一个个地铲除他们!”古煊眸光越来越冷,太过愤怒,以致一时忘了他掌中还握着冷君柔的小手,直至她痛的发出微微的哀叫,他才从中回神,歉意和心疼已经取代了眼中的怒意,“柔儿,对不起,好......疼吗?” 他已经举高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吹呵。 所以,就算真的再痛,冷君柔也不觉得怎么了,“皇上别紧张,柔儿吗,没事,柔儿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古煊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握着她,对她发出温柔的情意。 “皇上,您说我们刚才算不算因祸得福?柔儿看得出,那些百姓对皇上是千敬万仰,都非常拥戴皇上,看来皇上无需再怕那些别有用心的奸党!”冷君柔就着事情,说出了自己的一点见解。 古煊不语,下意识地点头,今天这场意外,也为她添加了不少分,从明天起,民间估计会流传,他们东岳国,出现了一位美若天仙,善良仁慈的国母。 冷君柔想起了另一件事上,不由得再开口,“对了,刚才听到人群中说皇上用柔儿的名义开了一间什么学堂,是真的吗?怎么没听皇上说起这事?” 古煊怔了怔,颔首,语气转为轻快,“这事是蓝子轩提议的,朕觉得可行,于是采纳了,朕原本打算学堂开张再带你去,给你一个惊喜,想不到这些百姓收的风会如此之快!” “原来是蓝......子轩提议的啊!” 冷君柔恍然大悟,同时暗暗庆幸自己的及时收嘴,刚才差点叫成蓝携了! 不过,蓝携附体在蓝子轩身上的事,要不要告诉古煊呢?蓝携曾经叫自己保密,那就是说,他暂时不想别人知道,即便是古煊这个皇帝,也不行。 所以,还是今晚先问问蓝携吧,他说过,今晚会给自己献上一份独特的‘结婚礼物’。 见冷君柔樱唇突然扬起,古煊好奇地问,“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跟朕分享一下?” 冷君柔稍顿,如实告知,“不知子轩会送什么礼物道贺我们呢。” 古煊也略微思忖,暂时隐瞒她,且忍不住吃味地道,”一提到子轩,柔儿似乎很感兴趣哦。 冷君柔面色一怔,揶揄道,“皇上又在吃干醋了?” 被说中心事,古煊难掩俊颜微红。 “皇上总是取笑柔儿吃无谓的醋,依柔儿看,皇上才是呢!柔儿和子轩只是朋友,皇上根本就是多虑!”冷军团嘟起了粉嫩嫩的小嘴,还淘气地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古煊更感窘迫,想不出其他话来应付。 冷君柔看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一向无所能的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殊不知,她这样一笑,更是引得某人尴尬连连,想不想便搂住他,准备用他一贯的强势手段来惩罚他。 突然被他搂住,冷君柔已经感到很意外,又见他越来月趋近的脸庞,更是一阵慌乱,连忙阻止,“皇上,外面有很多人!” 古煊这才意识过来,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句,早知道,他不该用透明的帘子,他应该密封了整个龙撵,这样,他就可以立刻惩罚她,使劲地惩罚她! “柔儿,记得朕昨晚跟你说过的话吗?朕已经忍了足足半年,朕今晚要好好地追讨回来!”他用压抑的嗓音对她说出这句话,随即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冷君柔羞得脸上红晕都蔓延到脖颈上去了,娇嗔地给他一个瞟视,坐直身子,转脸看向外面,像起初那样,对人群微笑招手起来。 随着队伍的前进,喧嚣的人群也越来越少,抵达天坛的时候,将近中午。 那儿,已经准备就绪,文武百官、后宫嫔妃、还有各国使臣等皆集中静候,他们井然有序地分立在红地毯两边,相较于城内的喧嚣,这儿则是庄严、肃静、宏大和隆重。 古煊带她下了龙撵,大手紧紧牵着她的小手,踏上红地毯,从众人面前走过,一步步地往前迈进,直至登上最后的高阶。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台下马上响起了高呼。 接着,太监宣读诏书,冷君柔正式成为东岳国第21代国母——孝端皇后! 诏书宣读完毕后,台下众人齐齐叩拜,不绝于耳的山呼之声响彻云霄。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冷君柔总算明白,何解那么多女人拼了命也要爬上这个位置,这果然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位置! 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片人头,都是来朝贺自己的,这是荣誉,是权利,更是责任。不可否认,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她有种傲视天下的错觉。 而且,古煊命令众人平身之后,竟拉着她一起坐上龙椅,恍惚之间,让她更觉是一场梦。以前,当她夜晚去御书房看她的时候,他也会搂着她一起坐在龙椅上,但那毕竟是在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可现在,台下匍匐着无数文武百官、各国使者和后宫嫔妃,那感觉就大大的不同。 他说,会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封后典礼,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冷君柔,是他,古煊的妻,是他的唯一! 这次,他没再违背誓言,而是做到了,且做得非常的好,让人非常的感动和震撼! 尽管觉得这一切都不很真实,冷君柔还是决定尽情享受和陶醉,是的,从今天起,她是他的妻,她会用接下来的经历来告诉娘亲,其实,好看的男人,也很可靠、很可信,可以托付终生,娘亲在天之灵可以放心,娘亲曾经渴望的幸福,她会帮忙延续和完成。 想罢,冷君柔侧脸,对古煊发出了含情脉脉的注视,古煊更是深情款款,眼睛一瞬也不瞬。 最后,是司仪太监的呼唤声,中断了两人的深情对望。 接下来,他们开始祭天祭祖,由于之前冷君柔已经专门跟宫里的嬷嬷学过,加上古煊陪在身边,因而做起这些繁杂的礼仪,还算顺顺利利。 到了午后申时,整个祭拜过程终于圆满结束,队伍启程回宫。 这次,他们不再像来时那样从城内经过,而是绕着皇宫外围那条大路打道回宫。 古煊先安排冷君柔回寝宫稍做休息,他则去忙其他事,到了差不多傍晚时,踩又来接她,本来冷君柔说过不用呀接的,但这霸道的男人,执意要这样做。 又是将儿子交给奶娘们照顾,对她们严加叮嘱一番,冷君柔才再次依依不舍地离开寝宫,随古煊来到颐和殿。 那儿,同样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人头耸动。 尤物皇后 正文 089 洞房花烛夜(下) 整个养心殿已经换了装,红色的殿堂,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金色的彩绘,金色的流苏,到处红光映辉,喜气盈盈。 古煊牵着她的手,今天,似乎他一直都牵着她的手。 今晚的洞房,竟然不是布置在古煊的寝房,而是在睡房前厅。 厅堂里的墙壁,已经用红漆及银珠桐油装饰,厅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 正北那面墙,中央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宫灯左右分别贴了粘金沥粉的双喜字,跟前是一张巨大紫檀雕龙凤方桌,桌上除了陈设一对双喜桌灯,还摆满了象征着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笾、篮等宝器和百合、花生、莲子、冬瓜糖、饽饽等食物。 正东那面墙,临时安了一张极大尺寸的龙凤喜床,床前挂着“百子帐”。铺上是“百子被”上面神态各异的小孩子图被绣的栩栩如生,喜枕也是大红风格,图案优美,绣工精细,格外富贵,一切都寓意多子多福。 冷君柔已被周围的情景震撼得目瞪口呆,她早就从那些宫女太监口中得知,皇帝大婚非常隆重和富贵,想不到真的如此,这真实的画面,是人难以想象的! 不过,她倒有一个疑问,为何洞房不直接设置在他的睡房?而是转到大厅里来? 时间的紧迫,不容冷君柔多加纳闷,负责安排洞房的嬷嬷已经毕恭毕敬地提醒他们,要开始做一些仪式。 随着嬷嬷圆润响亮的宣导,冷君柔和古煊一步步地照做,所有礼仪都结束后,是喝合卺酒。 两人臂弯紧紧地扣在一起,手里举着酒杯,先是含情脉脉地对望了一阵子,踩齐齐仰头,将那一小杯酒喝进嘴里。 这酒,是普通的陈酒,在他们看来,除了原本的香醇和甘甜外,还有甜蜜和幸福的味道。 喝下这杯酒,代表他们此后恩恩爱爱,长长久久,相濡以沫,永不分离。 一切程序都已经进行完毕,按道理,宫奴们要开始为冷君柔和古煊换衣服,但古煊只吩咐宫娥个忒冷君柔撤下礼服,继而令退她们。 偌大的洞房里,很快便只剩下古煊和冷君柔,他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进旁边的更衣阁,双双停在铜镜前。他边坐下,边柔声地道,“柔儿,来为朕更衣。” 她是他的妻子,因此,她要为他更衣。 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冷君柔也不多说,纤纤玉手先是为他解下龙冠,接着是龙服。 工序很繁杂累赘,但她做得不亦乐乎,大约一刻钟后,顺利地为他换上了一袭紫色便服,正好和她身上那袭浅紫色的裙纱相衬。 古煊的两只手,分别拉住她的,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充满爱意的吻后,带她出到大厅,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直接走向喜床,而是......来到了他原本睡房门口,轻轻一推大门。 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香气,很浓郁的一股香气,像是花香,且很多种混合在一起,紧接着,映入她困惑眼神的是一片紫色。 不同于外面的大红喜庆,也不是以往的金碧辉煌,这儿已经撤换成了一种浪漫神秘的紫色。 两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被一层浅浅的紫色透明纱布罩着,以致射出来的光都成了柔和的紫色,房内除了一张龙床,便是一个个花盆转载的鲜花,有百合,有玫瑰,有月季,有水仙,有剑兰......当然还有满天星,应有尽有,五颜六色,瑰丽缤纷,真真正正的百花齐放。 巨大龙床已经搬了位置,此刻正在百花中间,花的高度刚好和龙床高度平齐,因此,远远看着,会让人感觉是躺在花海上。 冷君柔总算明白,为何那些正规的东西要设置在外面的大厅里,原来,睡房别有用处! “柔儿,来,我们过去!”古煊继续牵起她的手,开始沿着那条专门留出来的小径走向大床。 冷君柔因为激动,导致全身都已经起了颤抖,她牢牢反握住他的大手,脚步轻移,随他往前迈进。 明明不是很长的距离,她却感觉走了很久,这样的感觉,比今天被他牵着走红毯还令人感动和激昂。 她美目一直不停地左右流盼,看着各种各样的鲜花,仿佛看到妖艳欲滴的它们在对自己说出祝福的话语,祝贺自己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终于,他们停在了床前。 床的一角,摆着一个瓶子和两个高高的水晶杯。这瓶子,有点儿像酒瓶,可又好象不是。 “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冷君柔忍不住脱口问出。 在她满是不解的小脸上轻轻一捏,古煊弯过身去,拿起酒瓶,拔掉木塞,一股醇香的酒气立即挥发出来,四处逸散,融入那馥郁的花香中。 接着,他拿起水晶杯,递了一个给她,自己也拿着一个,伴随着滔滔声响,只见倒进杯子里的不是淡白色的液体,而是......鲜红色的酒液。 “柔儿,知道这个是什么酒吗?它叫葡萄酒,是藩国送给朕的贺礼,和我们的陈酒可是不同的哦!”古煊朝她靠近一些,举着酒杯在她面前。 只见酒液在杯中优雅地旋转,在杯壁慢慢形成了一层酒泪,他突然低头,将鼻尖探进杯中,在短促吸气之际,已经将那不断释发出来的香气捕捉住。 一会,他抬起头,叫冷君柔也学着他做一次。 冷君柔继续呆望了一下杯里红宝石般殷红、自己从未见过的液体,这才低头,只闻一股优雅清淡的香气冉冉飘来。然后,她学他刚才那样,手指捏着水晶杯,手腕由外到里地旋转,再探进鼻尖时,香气已经变得更饱满、更充沛且更浓郁。 “来,我们干杯!”古煊再次开口,做一个敬酒的手势,把酒杯移到唇边,不是一口干尽,而是细细喝了几小口。 冷君柔美目迷离,凝望着他,便也举杯缓缓到唇边,浅浅品尝。 冰凉的酒液立即进入口中,掠过舌尖,漫过舌面,带来了一股甜、酸、咸、涩、苦,几乎五味俱全。整个口腔如珍珠般圆润紧密,又如丝绸般润滑缠绵。 “怎样,是不是很好喝?是否觉得喝了还想喝?”古煊迫不及待地问。 “柔儿,你还知不知道,朕在酒中额外加了什么?”古煊嗓音猛然压下,俊颜勾出了一抹邪魅的坏笑,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冷君柔习惯性地轻咬樱唇,如实地摇头。 “是......媚药!”古煊邪恶的脸,凑近过来,趁机对她呼出一股炙热的鼻息。 冷君柔身体陡然一僵,美目瞪大。 “朕加了少量的媚药,起到催情的作用,朕说过,今晚要给你、给朕,一个独特难忘的洞房花烛夜!”他笑得更加邪魅和肆意了。 其实,冷君柔生完宝宝两个月后,太医就宣布可以行房了,但他继续忍着,目的就是为了今晚的大冲刺。 他养精蓄锐,要的就是彼此久违的第一次爆发得淋漓尽致,他要和她缠绵到天亮! 仰头,他把杯中余下的葡萄酒喝光,还催促冷君柔。 冷君柔心猿意马,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她无比的羞涩且无助,但最终,还是遵从他的指示,乖乖地喝了下去,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直至两人分享完整瓶酒。 酒的作用,加上媚药的作用,慢慢在彼此体内发作,身体开始发烫发热,脸庞也泛起阵阵红晕。 古煊深眸涣散,痴痴望着冷君柔,随即,抱她入怀,嘴巴凑到她的耳际,“柔儿,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嗓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冷君柔听到,娇躯再一次僵住。 “谢谢你愿意成为朕的皇后,朕今天很高兴,很久没试过这么高兴了,不,应该说,这是朕长这么大,最高兴、最快乐的一天。自继位以来,朕便知道将来会册立皇后,朕认为,那只是一个形式,如今真正举行了,才发现不仅于此。”古煊把她搂得更紧,下巴不断在她肩上摩擦,声音是愈来愈低沉和沙哑,“朕亲力亲为,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希望筹备一个独特的封后典礼,今天,总算不负期望,一切都按照朕的意愿进行,婚礼圆满成功,朕感到很幸福,整个人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只因为,朕的皇后是你,一个名叫冷君柔,总爱折磨朕,却又让朕陷得不可自拔,不得不爱的小尤物,你是东岳国的孝端皇后,对朕来说,你是朕的尤物皇后!” 激动在冷君柔心头持续膨胀,身体开始起了微微的颤抖,泪水已经忍不住冲上眸眶,她不禁想起蓝携今晚和自己说过的关于云赫和秦雪柔的婚礼,云赫在婚礼现场当着众人的面,对秦雪柔说出无数句爱语。 现在,古煊,自己的夫君,也对自己说出一大段话,尽管不是诏告天下,尽管不是浓烈地足以溺死人的情话绵绵,却深深地感动和迷醉了自己。 “曾经,朕在你娘面前说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如今,朕做到了,朕给了你最高的权利,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再也没人敢看不起你,因为,你是朕的皇后,是他们的主子!再过几天,朕会带你去陵宫见你娘,让你娘看看,你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快乐,让她祝福你!”古煊继续自个往下说,大手开始在她背脊隔着薄薄的衣裳游走抚摸,极具磁性的嗓音,变得更加动人了。 冷君柔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点头,从而,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哗哗地往下掉,很快便弄湿了他的胸前。 他感觉到,轻轻推开她,发现她果然满脸泪水,便马上心疼地伸出粗糙的手指,为她拭去那一串串不停掉落的泪珠,最后,他索性俯下脸,用舌头来舔掉它们。 带着幸福的泪水,不仅有点咸和涩,更多的是甜和蜜,仿佛人间最美味的琼浆玉液,由口腔缓缓淌入喉咙,流进渴望的心坎,在那儿慢慢形成了一个清凉的湖泊,灌溉了他的全身,整个人像是注入了超大的能量,浑身沸腾不已。 加上体内的酒精和媚药促使,他决定事不宜迟,正式拉开鱼水之欢的序幕。 不过,他的嘴尚未碰到她的,猛然被她推开,娇躯一转,已经跌到了那些鲜花上。 她运起轻功,在花海上翩翩起舞,仿佛一个出尘脱俗的仙子,又如一个妖娆美艳的花精。她不停扭动着水蛇腰,将娘亲曾经交予她的舞蹈畅快地演绎出来,因为媚药在她体内作祟,她的姿态和舞步不自觉地魅惑呈现,她面若桃花,美目迷离,摆姿弄首,小嘴粉嘟,对他发出了暧昧火辣的信息。 古煊出乎意料,全身细胞更是沸腾高亢不已,他从不知道,他的小尤物会如此的煽情和大胆,他不禁暗暗骄傲和得意自己今晚的安排。 高大的身躯也往上一跃,他唰唰唰地飞到她的身边,把她抱住,腾起,在落下时,已经回到了巨大的龙床上。 他刻不容缓地除去她的衣物,因为太过心急,他等不了慢慢地宽衣解带,而是用他惊人的力量撕烂它们,让她全裸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生下孩子之后,她的身子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变得更加丰盈性感,勾人心魄,特别是胸前的两团柔软,比先前更挺更饱满了。 这些天,每次见到皇儿吃奶,他都感到很吃味,就好像自己珍贵的东西被人分割了一半。但是,由于她执意要亲自喂养,故他就算多不愿意,也唯有顺从她。 今晚,它们属于自己了,终又专属自己了! 怀着兴奋高亢的心情,他迅速俯下脸,朝她胸前靠近。 “嗯——”一声带着满足的嘤咛,立马自冷君柔嘴里发出,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也快速抚上他健硕的胸前。隔着衣衫大胆抚摸,渐渐地,她还帮他褪去了上衣。 彼此的抚摸,彼此的慰藉,让房内的欲火持续高涨,古煊两手也不闲着,开始侵袭她其他地方。 她的肌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腻娇嫩,让他爱不释手,一会过后,他转为吻住她的小嘴。 冷君柔也跟着给出回应,这非她头一遭和他接吻,却是最让她悸动的一次,她伸出小舌头,与他交缠、辗转、吸吮。就像两条幸福的鸳鸯鱼坐在嬉戏挑玩。 在他的手继续朝着她其它部位进攻的同时,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热。几乎要燃烧起来似的,体内无比的空虚,渴望他来填满,于是,她主动张开腿,紧紧夹在他的腰腹上。 古煊的一切理智,也在这一刻宣告奔溃,他快速脱去身上仅存的障碍物——睡裤,让自己与她毫无阻隔地贴合在一起。 冷君柔睁着迷离的美眸,无助地娇喘呻吟,对他频频发着独特的信息。 媚药的作用果然厉害,她已经变得忘我,假如眼前有镜子,她看到的,必定是一个大胆而火爆的俏佳人,正无法自拔地乞怜着她的爱人来满足自己。 因此,即便是床上悍将的古煊,也忍不住被她前所未有的娇态和媚态弄得欲火焚身,再也无法忍耐。 然而,眼见一切准备就绪,在他即将熟稔迅猛地闯进时,不知因何缘故,他竟然疲软了下来,在这重要且关键的时刻,他竟然...... “皇上,您怎么了?我要,柔儿要,快点给柔儿......” 他的停止,让迫切等待着冷君柔忍不住发出了抱怨。 他还不停扭动身体,令人喷血的姿态和动作,加上如下了蛊般的乞怜声,令古煊再一次热血沸腾。 “好,朕就来,朕马上就来,柔儿别急,朕会喂饱你......”古煊边应,边重复刚才的动作,可惜,即便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毫无用处。 天,这是怎么回事! 那里明明涨的几乎要爆炸,因何偏偏进不了?在这个时候,竟让他出现这样的窘况? “皇上......”冷君柔再一次呐喊催促。 “就行了,柔儿等等,再给朕一点时间!”古煊边安稳,边自个起火,结果是,他不得不泄气地跌坐在床上。 这,到底哪儿出现了问题了呢?连媚药也起不到作用? 冷君柔已经坐起身来,准备看看怎么回事,当她看到他疲软的地方,眼中的不悦神色立即被愕然所取代。 “皇上,您......这是怎么回事?您不行了?”她天真无邪,难以置信地问了出来。 她明明问的很正常,可他听着,甚是碍耳,他能容忍别人数落其它方面,却不能容忍说这方面,特别是,这个人是她! 冷君柔欲火已经降了一半,整个人被忧心忡忡所充斥,她柳眉微蹙,自古呢喃,“皇上,您不是在酒中加了媚药吗?要不要叫太医看看?”、 连自己也被那媚药弄得自控不得,她想他更会,再说,她刚才明明就感觉到他的发作,为何忽然间就没了?莫非......他对自己没兴趣?太久没和自己做过,他兴趣减退了?想到自己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冷君柔心如刀绞,猛地起身下床。 古煊见状,下意识地拉住她,“柔儿,你要去哪?” 冷君柔挣扎,见他没有放开的意念,不禁道,“臣妾去给皇上叫其他的妃子来。” “叫其他的妃子?这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吗,你叫其他人来作何?”古煊更加是郁闷不已,同时,心思还在为某件事继续纠结着。 “皇上对臣妾提不起兴趣,臣妾只好叫其他人了。”冷君柔也毫不隐瞒地说出,语音已经隐约出现哭意,她本想找衣服穿,可她发现,衣物早被他撕破了,再也无法蔽体。 古煊总算明白过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丫头,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岂不是给自己多添一份烦恼? 他稳住她,让她重新坐回床上,与自己面对面,他暂且收起懊恼,眼神达到前所未有的严肃、真诚和郑重,“柔儿,虽然朕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朕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朕还是以前的朕,依然对你深深着迷,包括你的身体,假如连你都引不起朕的欲望,那么,其他女人更不可能!你明白吗?明白了吗?” “可是......” “对不起,朕想不到今晚会出现这种意外,但无论怎么样都好,是朕的问题,与你无关,绝对与你无关,朕的内心里,依然时刻想爱你,想在你体内尽情冲刺和驰骋!”古煊脑海灵光乍现,突然抱起她,一起下床,冲向旁边的屏风内,直接把她放在宽大的浴池里。 开关打开后,温水源源注入,很快蔓延了他们的身体,他再一次搂住她,先是吻她的小嘴,而后吻遍她的全身,他还让她服侍自己。 因为体内的媚药还在,冷君柔维持着先前的大胆和主动,她化身成一个娇媚淫荡的妖姬,尽情取悦着他,浴池里,不但有她的娇喘呻吟,也有他的兴奋呐喊。 更值得高亢的是,他总算“行”了! 他紧紧抱着她,让她像条水蛇一般地缠绕在自己身上,懊恼和颓然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狂妄,自己雄风重振,是借助水的催化吧,假如自己离开这儿,结果会如何呢? 突然间,他想抱她离开浴池,回到床上去,可他又担心身体再出意外,此刻的感觉,是那么的棒,他恨不得永远都被她这样深深的裹住。 所以,他舍不得结束,起码,再等一会。 于是,他排除一切干扰,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在这种妙不可言的体会中,尽情享受和释放。 “柔儿,舒服吗?喜欢朕这样爱你吗?”他边驰骋,边问,俊魅的容颜,挂着邪气的笑。 冷君柔已经被爱欲冲昏了脑子,什么思想也没有,只知道自己的空虚被填的满满的,令她简直欲仙欲死。 她媚眼如丝,小嘴微张,低吟了出来,“喜欢,柔儿好喜欢皇上!” 古煊更加卖力,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凝聚多时的暖流终于如瀑布灌入了海洋,迸进了她的身体深处。 一声兴奋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浴室。 古煊并没因此而消停,他继续在彼此身上点火,因为媚药的作用,冷君柔也尚未完全满足,不用多久,欲火再一次达到高峰。 他们就这样彼此交缠,不知疲倦,用性爱表达着深爱。不知经过多少循环,古煊不服输的因子,还是让他决定带她离开浴池。 他就那样抱着她,一路奔走,回到龙床上后,接着迈动,令他又惊又喜的是,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的身体根本就没事,看来,明天不用去找太医了,刚才肯定是太激动了,导致一下子硬不起来。 心情豁然开朗,他更是如虎似狼,变换各种姿势爱她,看着她娇喘,看着她尖叫,她越加的兴奋和自豪。 “柔儿,朕的宝贝,朕爱你,爱你,永远都爱你......”他忍不住高声呐喊,让她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他的爱。 一声嘶吼后,他爱的种子,再一次浇灌了她美丽的花床。 他暂且停下,把她搂在胸前,深深地搂住她,感受着她的存在。 冷君柔吐气如兰,同样牢牢回抱着他,让他独特的气息包围自己。 “柔儿,今晚你高兴吗?开心吗?会不会永世难忘?”突然,古煊低声问出,嗓音透着情欲后的沙哑,黑眸如星星般闪烁。 冷君柔缓缓抬头,迎视着他,而后,重重地点头,“嗯!柔儿会永远记住今晚!” “朕也会!”古煊也是无比坚定的嗓音,接着又问,“对了,你刚才还没有说你到底爱不爱朕,你会永远爱朕吗?” 见她没有立即回复,他内心竟然起了慌乱,正欲再问,幸好冷君柔已经回答出来,“爱!很爱很爱,除非皇上不要柔儿,否则,柔儿永远都会呆在皇上身边!” 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透发的坚定,古煊心头一阵感动,下意识地吻她,边吻,边保证道,“朕怎么会不要柔儿呢?朕一辈子都要柔儿,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冷君柔不禁想起了云赫和秦雪柔,她彻底地肯定,这个世上存有轮回,秦雪柔是自己的下一世,云赫是古煊的下一世,今生,自己和古煊的爱会至死不渝;下世,云赫与秦雪柔会幸福到老。 她眉开眼笑,也跟着回应他,很快地,彼此再起情欲,两具光裸的身躯重新交缠在一起,让百花见证他们的爱,永恒的爱...... 尤物皇后 正文 090 出乎意料 一整夜的疯狂缠绵,两人的精力皆被榨干榨净,以致午后已过,他们依然享用而眠着。 明媚的阳光,通过天窗直射进来,刚好洒在一些花朵上,它们经过一夜的休息,此刻正蓬勃盛开,芬芳尽散。 不久,冷君柔先醒来,她眨着长而翘的睫毛,看着放大眼前的俊颜,也难免感到了恍惚。 每次近距离地看他,她总会暗暗惊叹,世上为何会有这般好看的人,他的英俊,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反正就是老天爷的一件鬼斧神工之作,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这个好看到难以形容的男人,温柔深情地超乎想象的男人,正是自己的夫君,是即将陪伴自己走过下半辈子的爱人。 想起他昨晚的绵绵爱语,想起他昨晚带领自己体会那妙不可言的鱼水之欢,冷君柔忍不住再次羞红了脸,胸口涨涨的,装满了数不尽的幸福,因为有他,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凌晨最后一次冲刺过后,他趴在自己的身上,气喘吁吁地说,他恨不得自己能永远彪悍,这样,他可以和自己时时刻刻地在一起。 因为他的用力,汗水沿着他完美的轮廓滑落,淌过他宽阔的肩膀,滴到他健硕精壮的胸膛,形成一种更加邪魅的、令人痴狂的画面。在他深邃迷人的眼眸中,她看到浓浓的爱意,在他不断捣动下,她感觉到自己被他深深地充实和填满。 所以,她何尝不希望永远被他这么爱着! 想罢,冷君柔内心更加甜蜜了,不过,生理问题,让她不得不先离开这个令其眷恋不舍的怀抱。 由于衣服破了,故她只能用一条丝被裹住自己光裸的身躯,动作依然很轻缓,下床,赤脚踩在紫色的地毯上,越过两旁的无数鲜花,进入屏风内。 小解完后,她没有直接回床,而是停在那些花海前。如今仔细一看,她才更加发现他的精心安排。 原来,这些花并非只按照常规顺序,每一种花,都排成了一个心形,用不同的颜色隔开,昨晚由于夜明珠是紫色,因而看到的景物整体都是紫色,但今天,它们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那些心形布置也就明朗可见了。 而且,还有自己和他的......名字。 古煊“心形”柔儿,柔儿“心形”古煊! “喜欢吗?喜欢朕为你安排的一切吗?”蓦地,耳边响起一声轻柔的呼唤。 不知几时,古煊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他正伸手,替她拭去脸上感动的泪水。 “喜欢,好喜欢!”冷君柔眼泪流的更猛,扑在他的胸前,声音哽咽不已,“皇上,柔儿觉得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听她亲口说幸福,古煊难掩激动,不由也紧紧搂住她,“当然,朕说过要给柔儿幸福的,这只是开始,将来,柔儿会继续被更多的幸福所包围。” “只要能跟在皇上身边,便是柔儿最大的幸福和快乐!”冷君柔也频频点头,整个人朝他贴的更近了。 一会,她被古煊抬起了脸,热切地吻住,还拿开她身上的丝被,她这才发觉,他竟然没穿衣服就跑了过来。 尽管不是头一次看到他的赤身裸体,可她仍旧感到难以自控的羞涩,又见他似乎想直接在这儿和自己欢爱,她忍不住惊呼一声,“皇上......” 古煊也暂停动作,薄唇微微勾起,一抹邪气逸出,“柔儿,朕突然想起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朕在这么多鲜花间,被你榨干榨净,也是一种幸福呢!” 霎时间,冷君柔俏脸更加绯红,他说的那句话,她也懂得意思,那本是贬义的句子,想不到他会用在自己和他身上,真是坏蛋! 在冷君柔最后给他一个娇嗔的瞟视时,古煊已经把丝被铺在狭窄的小径上, 自己先坐了上去,而后把她抱在他的身上。 凭他的能力,加上她愈加熟练的配合,很快两人便又火热交缠在一起,彼此渴望,彼此慰藉,彼此满足,最后,他还把她放在地上,用最原始的姿势在她身上迅猛驰骋,弄得她娇喘连连,幸福尖叫。 浓浓的爱语气味,在花间蔓延开来,融合那各种各样的花香气,盈满整个卧室...... 到了他们回到床上之后,彼此都累的不想动弹。 但古煊仍不忘作弄她,“柔儿,你这小尤物,再这样下去,朕恐怕真的要天天吃大补品才行,不然真的无法喂饱你!” 结果自然是,冷君柔羞得无地自容,抡起小拳头,用力锤在他的胸膛上,“讨厌,明明是皇上每次都要弄疼柔儿,怎么把责任都归在柔儿身上!” “呵呵,是吗?可是谁让柔儿这么诱人,像只熟透了的水蜜桃,让朕真想把你整个吞下。”古煊并没有阻止她,她那点力气,对他来说简直不关疼痒,而且,他觉得她另一个地方比她的手还有兴趣,不安分的大手在她丰满的浑圆上使劲一捏,“柔儿,朕记得,你昨晚好像说过朕......不行了,现在呢?还敢说朕不行吗?” 冷君柔贝齿再一次咬唇,想起来了他昨晚的骁勇和彪悍,他岂止“行”,简直是......瞧自己浑身瘫软,几乎骨头都散了,便知他有多厉害了。 “对了皇上,您当时刚开始的时候因何会......会......”想起这事,冷君柔难为情地问出心底的困惑。 古煊也暂且收起戏弄,思绪回到昨晚的某一刻,仍然难掩懊丧。 “不如皇上今天宣太医看看?”冷君柔也完全严肃起来。 “呃,不,不用了,朕没事!”古煊立马拒绝,昨晚他虽然有过这个念头,但经过这一夜缠绵后,他便打消了,这种事,若非柔儿亲自遇上,他是不会让自己除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的。 “可是......” “别可是了,朕自有分寸的!”古煊打断她,坏坏的笑再一次回到脸上,眯起他那勾魂夺魄的鹰眸,“看来柔儿是嫌朕还不够努力哦?好,那朕继续......” “啊,不要,不要,皇上,柔儿好累,真的不想要了!”冷君柔连忙拒绝,使劲推着他的魔掌。 “可是朕要!”古煊不许,忽然将她抱起,越过花丛,冲进浴室里。 冷君柔在一路抗拒着,“皇上,柔儿真的不想再做了,柔儿肚子饿了...... ” “肚子饿了?好,那朕来喂饱你,你放心,朕定能将你喂饱,喂得饱饱的。古煊已将她放在巨大的浴池上,刻不容缓地打开开关,白花花的热水倾注而进。” 古煊先是在热水里撒下花瓣,然后亲自为冷君柔洗刷身子,将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气味一点点的洗去。他动作极其轻柔,像在对待一个无价珍宝。 冷君柔静静地任由他伺候,再一次感受和体会他对自己的浓情蜜意,当然,小绵羊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再一次被大灰狼狠狠吃了一顿。 两人穿戴整齐地回到冷君柔居住的栖鸾宫,已将近黄昏。本来,古煊打算两人就在养心殿用晚膳,用完晚膳后继续回房共赴云雨,但冷君柔思念儿子,结果是,软硬皆施地拒绝了。 小东西似乎懂得认人了,见到分别一天一夜的娘亲,整个人兴奋不已,小嘴咧着,胖乎乎的小手也挥个不停,当冷君柔抱住他后,更是用力朝冷君柔胸前钻。 小家伙肚子饿了,想吃奶了呢! 冷君柔二话不说,连忙撩起上衣。 小家伙一闻到熟悉的奶香味,软绵绵的小身体磨蹭地更厉害,小嘴主动寻到了娘亲的奶头,啧啧吸吮起来。 他的依恋,让冷君柔跟生心疼和怜惜,不自觉地抚摸着他的小头颅,绝色的容颜散发着慈爱的光辉。 古煊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那种熟悉的吃味感到再次袭上了他的心头,他皱着眉头,抿着唇,竟然默默地对儿子警告起来,“尧儿,父皇正式告诉你,你只能吃奶到一岁,然后去吃奶娘的,或者转为吃饭,母后这儿,是属于父皇的,明白吗?” 仿佛被看出了古煊在想什么,冷君柔视线暂且从儿子身上移开,侧目转向他,揶揄出来,“皇上,您又在吃尧儿的醋了?” 被人看穿心思,古煊俊脸一阵微红,装模作样地别开脸。 “皇上真的好喜欢吃醋呢,而且,什么醋都吃!”冷君柔继续道,跟他越久,她越来越调皮,还学会了戏弄。 古煊在她笑容灿烂的面颊轻捏了一把,给她一个“今晚朕会好好惩罚你”的瞟视,随即问道,“柔儿,在你心目中,朕和尧儿,谁更重要一些?” 料不到他突然问起这个,冷君柔先是怔了怔。 古煊可急了,“柔儿——” “那皇上呢?在皇上心目中,谁更重要?”冷君柔做声,却是反问,她就喜欢看他紧张,平时瞧他一副威严冷峻的样子,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他也有彷徨焦虑的一面,是自己引起的。 “当然是柔儿!柔儿排第一,尧儿第二!”古煊不假思索地应答出来。 “那谁第三?”冷君柔问得猝不及防,见他哑然呆着,她神色猛然黯淡下来,语气转为幽幽的,“德妃大概还有五个月要生了,听说也是男孩,不知皇上是否为了他起名了?到时候,他会排在皇上心中第几位呢?” “柔儿——” “呵呵,没事,柔儿感概一下而已,皇上别在意!”冷君柔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敛着哀伤的目光回到儿子身上。不管他将来还会有多少个儿子,不管尧儿会在他心中排第几位,尧儿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在自己心中和他处于一个位置! 不顾她还在喂奶,古煊板住她的两肩,使她重新与他面对面,嗓音提高了些,“柔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冷君柔抿唇,不语。 “你忘记昨晚了?朕精心为你设置一切,朕还以为你已经感受到朕的爱,想不到......你还是爱胡思乱想,看来,朕很失败!”他冷硬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挫败感。 冷君柔则震住了,他竟然用失败来自个形容!他是皇帝,即便无法做到呼风唤雨,但依照他霸道、强势、不服输的个性,绝不可能轻易自诩失败的。 “朕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妻子,也只会为一个女人费尽心思,只会爱一个女人,她,就是你!朕给皇儿起名叫古希尧,不但谕指聪明孝顺,另外,因为尧是我们祖先的一位皇帝。朕把最高的荣誉给了你和皇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朕的用心?”古煊继续道,情绪颇显激动。 对她,他果然是无法做到淡定。 宝宝正好吃完奶,且睡了过去,于是,冷君柔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而后,再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古煊,直接扑进了古煊的怀中,“皇上,对不去,柔儿也不想那样,只是,皇上给柔儿带来的幸福实在太多,柔儿总觉得不真实,生怕这些会很快消失,导致胡思乱想。对不起,柔儿答应皇上,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就算皇上再有其他的儿子,柔儿也不会在意,不会再去在意......” 古煊也顺势抱住她,很用力,即便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把她弄疼。他低沉的嗓音,同样是无比的激荡,“其实朕也有错,是朕给了你不安全的感觉,但你只需记住,朕会给尧儿起名字,至于其他的......没资格得到这种特权!明白吗?你明白了吗?” “嗯嗯。柔儿知道了,柔儿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其实,冷君柔并没有真正去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她只知道,自己以后没必要再纠结伤心,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幸福下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冷君柔果然体会到了无限的幸福,白天古煊投身国事,晚上带她共赴云雨,领略性爱,每天都会对她情话绵绵,用足以溺死人的温柔眼神看着她。 他甚至保留着睡房的布置,让她每晚都感觉和他躺在花海上,闻着清香浓郁的花香气,尽情享受他带给的美好。 或许是他禁欲了半年的缘故吧,她发现他比以往更凶猛彪悍,不休止的所求,每每把她弄得几乎虚脱。所以,她不禁忆起了他说过一句话——柔儿,将来朕会带你领略人间最美妙的生活,令你体会到什么叫做此生不悔。 是的,若非亲自体验,她真的无法想象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在他的刻意调教下,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生涩淡漠的冷君柔,套用他的一句话,她是一个性感妖娆,魅惑人心的小妖精、小尤物,而且,不知何时开始,在欢爱的过程中,他已经直接唤她为小尤物。 日子虽然很幸福,幸福的叫人浑然忘我,不过,替母亲报仇的事,冷君柔仍旧没有忘记。她越是幸福,越想起娘亲所受的苦,因此,对冷睿渊和上官燕越是痛恨,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们五马分尸。 距离大婚已经过去七天,古煊带她,还有宝宝一起来到陵宫。 这是宝宝头一次见外婆,冷君柔毫不避讳,抱着儿子伫立水晶棺前,先是高兴地对仙逝的娘亲述说,“娘,柔儿来看你了,还带了宝宝来。这是尧儿,是柔儿和皇上的爱情结晶,也是您的外孙。他很乖,很听话,柔儿想,这是您在天有灵保佑的,所以,请娘继续保佑尧儿身体健康,平安成长。” “娘,您好!朕已经正式册封柔儿为皇后,自此,再也无人敢欺负她。有朕陪她,还有皇儿陪她,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古煊突然也说了一句,面容庄严,态度诚恳,语气中带着敬重。 当他看到冷君柔开始转为悲愤时,心想她肯定又在对她娘暗暗地说报仇雪恨之事,于是,他迟疑地道,“柔儿,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娘要的并非你帮她报仇雪恨,而是......平安快乐的活下去?” 冷君柔眸光微动,不作回应。他或许说的不错,比起报仇,娘亲肯定更希望自己安然无恙地度过下半生。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准备罢休,不会放过冷睿渊和上官燕那对狗男女。 古煊便也不再啃声,他知道,想要改变她的观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他也不会放过继续调查冷睿渊,无论如何他都要查出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假如冷睿渊遭人陷害,那么,他会还柔儿一个迟来的亲爹;假如冷睿渊只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那么,他会帮柔儿一起将冷睿渊碎尸万段! 任何给她带来伤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会一步步地除掉! —— 自从去陵宫一趟后,冷君柔似乎又变得郁郁寡欢了,加上古煊最近国事繁忙,陪她的时间随着变少,她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好在有一个善于察言辨色的紫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逗宝宝玩,最后成功地将她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宝宝身上,因此,日子过得还算和谐。 而今天,是东岳国一年一度的龙舟赛,是一种祭水神或龙神的祭祀活动。古煊决定带她出宫。 本来,大婚期间,他有想过带她四处玩玩,可惜由于她放心不下儿子,加上自己国事繁忙,他只好作罢。今天难得有机会,他不再犹豫。 跟随前往的人,除了若干大内高手,还有蓝携,大家都是便服打扮,乔装出宫。 龙舟赛在京城东面的“碧江”举行,队伍尚未抵达,便远远听到锣鼓声震天动地,身处现场后,更是喧闹非凡。桥上、江边,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人群插缝无隙。 整个场面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封后大典那天的游城,只不过,今天的老百姓除了同样是喜气洋洋之外,并无上次的拘束和胆怯,言行举止都自如许多。 由于是微服出巡,古煊并不张扬,带大家来到江边的一座吊楼上,与其他民众一起观看。在这儿,不用受拥挤之苦,且更能把赛况看的一清二楚,更能身临其境般地感受到那紧张与兴奋的气氛。 他一直牵住冷君柔的手,不停地对她展现温柔和呵护,跟她讲解龙舟赛的有来和每年举办的情况,说这是最富激情,充分体现了民族努力奋争、拼搏向上精神的一种竞赛活动。 虽然上个月封后大典过程中出过宫,但当时一路坐在龙撵里,故而,今天可谓冷君柔时隔一年后,头一次自由自在地走在宫外。 热闹的气氛,很容易感染人的心情,她也不列外,看着碧蓝的河水,还有那一条条巨大宏伟的龙舟,加上古煊的细心讲解,她心情的忧郁已然消失得淡然无存,俏脸恢复了灿烂的神采,整个人愈发的诱人,若非他们今天都乔装打扮,说不准有些平民百姓已经认出了他们。 还令她高兴的是,她竟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谈论她——孝端皇后,他们绘声绘色,说她是怎么样的美,怎么样的善良,怎样的厉害,怎样的传奇。 古煊也听到了,嘴巴凑在她的耳际,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对她开起玩笑来,“柔儿,你比朕还出名了!” 冷君柔娇颜微热,继续目视四方,听大家的讨论。一直到龙舟赛正式开始。 数十条龙舟,并排在宽大的河面上,每只船头都装有各式各样的木雕龙头,色彩绚丽,形态各异。每只船头一名队员手拿彩旗司职指挥,船尾一名队员司职鼓手,用力擂鼓以激士气。 开赛号令一响,龙舟犹如离弦之箭,仿若出山之虎,奋勇争先,一往无前。 江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喊声阵阵,参赛者奋起划桨,你追我赶,引起浪花飞溅,那艘艘龙舟火龙活现,栩栩如生。 河岸两侧人头攒动,万众欢腾。前来呐喊助威的观众,群情激昂,欢声震天,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呐喊声,吆喝声同时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人在欢腾,水在叫喊,被挤在身后的人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看右看,看到的只是一个个后脑勺,不由得唉声叹气,深感遗憾。 吊楼上的观众也是兴致勃勃地为参赛者呐喊助威,有些还恨不得亲自跳到船上去一展身手。 碧江河畔赛龙舟,山水楼阁同江面漂浮的薄雾,配上雄健飞奔的蛟龙,画面真是美不胜收,犹如在仙境中享受一种竞技活动。 比赛结束后,到了最后一个程序,主办方以及好事的富人,从拱桥、吊楼、船上扔出许多鸭子,参赛者从各处将船划到跟前,跳下水抢鸭子。岸上的观众也纷纷跳入江中,各显本领,渐渐地,有人开始大打出手,还亮出了刀枪,从江中斗到了岸上。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周围群众纷纷爆头乱跑,那些行动蹒跚的老人和孩子,已经有好几个倒地,小孩子发出凄厉的哭声。 古煊面色大沉,吩咐几名大内高手去看看怎么回事。 身为人母的冷君柔,见着那些小孩子的惨状,心疼不已,焦急地提议到,“皇上,不如我们也下去吧。” “不行!”古煊立刻拒绝,打断她想去救人的念头,他知道,这种大型竞赛活动,衙门肯定会派人在附近维持秩序。 果然,不需多久,一批衙役闻讯赶到,开始平定混乱的人群。 一阵子后,派去的大内高手回来了。 “怎么回事?打探到了什么吗?”不待古煊开口,蓝携已经迫不及待地问。 “暂时还查不出,估计是今天比赛的某些输方故意挑起的事端,不过衙门已经出面,应该不久便能平定下来。”其中一名大内高手做着禀告,还引出另一惊天大消息,“皇上。属下好像还看到易寒......” “他在哪?有多少人?”古煊这才开口,眸色已经冷了起来,仿若寒霜降落。 “就在下面的人群中,但一下子又不见了,属下只认得他一人,至于有没有护卫跟随,暂时还不清楚。” 古煊凌厉的眸光再次扫向楼下,稍后,对冷君柔道,“柔儿,你乖乖呆在这,朕去去就回来。” 冷君柔却不听,“皇上,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下面太混乱了!”古煊一口拒绝,他知道她会武功,可他不想她出任何意外,说罢,他还留下两名侍卫保护她。 冷君柔妥协,但不要侍卫,“让他们都跟皇上去吧,反正这里挺安全的,再说,还有蓝......子轩陪着我。” “皇上,您去吧,臣会看好娘娘的。”蓝携也插了一句。 古煊对他们来回看了一眼,最后,在冷君柔肩上轻轻一按,转过身,快速离去。 随着古煊等人的消失,冷君柔和蓝携也退回到吊楼的角落里,找个位置站好。冷君柔问起了憋在心中多时的犹豫,“对了,蓝携,关于你的真实身份,你告诉皇上了吗?我可以跟皇上说吗?” 想不到她会突然这样询问,蓝携不觉愣了愣,继而,摇头,“我希望你能替我继续保密,就连皇上......也暂时不能说。” 冷君柔尽管对他的回答感到失望,但还是答允他,“好!” 蓝携抿唇,冲她微微一笑,突然,他感觉身后被人推了一把,一时站住脚,就那样朝她扑去。 冷君柔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高大的身躯压在了自己身上。 “对不起,君柔,对不起......”蓝携边站直身子,边道歉,好不容易也占了一个靠栏杆的位置,他终稳住脚跟,语气转为关切,“你有没有怎么样?我有没有压到你?” “我......我......我没事,没有压到!”冷君柔结结巴巴的,俏脸一阵窘迫,其实,他刚才那样压过来,令她首先注意的不是疼痛,而是......赫然和不自在。 自己的身体,一直只有古煊碰过,他可谓第二个如此亲密的碰到自己的男人。 看着她那微红的容颜,蓝携当然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何尝不是在酥麻着,即便彼此接触时间不长,可他依然深深感觉到,她那丰盈的曲线是多么的诱人。 两人顿时都静默了下来,未免尴尬,不约而同地看向别处,直至吊楼内也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君柔,不如我们下去吧!”看着拥挤的人群,蓝携提议到。 冷君柔颔首,随他开始迈步,可是刚走几下,便被那些人冲散。 “子轩......” “君柔......” 他们彼此呐喊着,可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看着周围尽是喧闹混乱的陌生人,冷君柔心头不由自主的窜起一股慌乱,又令她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越来越多,把她挤得不知所措,即便她会武功,估计也难脱离,除非她忍心给这些老百姓带来伤害。 奈何,人家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只闻一声吆喝在人群中猛然响起,“妖女,大家快来打妖孽!” 看着纷纷朝自己冲涌而来、凶神恶煞的人们,冷君柔娇躯颤抖,纳闷他们为何这样,眼见他们越来越近,她内心恐慌也愈加地深,下意识地朝吊楼外面看,寻求古煊的搭救。 可惜,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看情况衙役们仍没平定好混乱。 于是,她把目光收回来,重新警惕地看向吊楼里的人群。 大部分人都是呆然状,小部分则怒容渐深,似乎被人下了咒似的,步步逼近,紧接着,他们还纷纷举起手中的“家伙”,狠狠地朝她砸来。 是鸡蛋、蔬菜、水果...... 因为猝不及防,冷君柔身上被砸中了几下,看着持续飞来的食物,她清楚明白,自己无法再静静任人宰割!于是,她屏息凝神,运气内功,两手一甩,朝他们反弹回去。 “妖孽使邪功了,大家快上啊!”人群里马上有人愤慨地呐喊出来。 那些食物再一次冲她四面八方地扔来,令她根本暇顾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闻嗖嗖几声响,明明是砸向她的那些食物,竟然被定在了空中。一个白色人影闪电般的冲到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又是一股疾风掠境似的,劈开人群,沿着楼梯口冲下吊楼。 那人继续拉着她,运着轻功往前飞奔,很长一段时间后,总算停下。 耳边再也没有喧闹谩骂声,而是非常的静,静的只有风声在呼呼作响。 冷君柔惊魂未定,呆呆望着眼前的男子,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体,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随风飘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褐色的眸瞳宛如水晶球般明亮,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显示着高贵与优雅。 他炙热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似乎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整个人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的精光让人不可小看。 他是谁?因何救自己?照刚才,他的武功应该非常的高。 冷君柔纳闷诡异的同时,又隐隐有股惊悸不安,正准备问清楚他,却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自己已被他搂入怀中,邪气荡漾的嘴唇迅雷般地覆在自己的樱唇上。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还用他修长有力的双腿挟制住不让她反抗,舌头趁她惊呼叫喊之际敏捷地窜进她的檀口内,抓住她校舍猛吮且交缠。 冷君柔已被这出其不意的举动震得脑子一片混乱,神志迷乱不清,约有好一阵子,才晓得奋起反抗,她手脚动不了他,因而用牙齿来对付,她使劲地、用力地猛朝他那可恶的舌头咬去,咬到一股血腥味起,咬到他肯松开。 再加一把劲,她趁机推开他,快速退后十几丈远,瞪着他,娇喝道,“你是何人?” 男子不语,眯眼睨视着她,被她咬破的嘴唇,正泛着嫣红的血,在阳光照射下,甚是触目惊心。 冷君柔更加羞愤,杏眼圆瞪的,“你到底是谁,还不老实招来?” 男子继续静静凝望着她,眼里重新燃起那种邪气的火苗,丝毫不在意自己流血不断的嘴唇。 一会,他突然感应到另一种声音急促奔来,于是嘴唇微张,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告别,“后会有期!” 高大的身形往上一跃,转眼间就已不见人影。 看着陌生男子消失的地方,冷君柔轻咬唇瓣,回想刚才的情景,更加满腹羞愤,直至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定睛后,看到了古煊充满焦急关切的俊颜。 想也不想,她迅速扑在他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古煊紧紧搂住她,不停地在她背脊来回摩擦,稍后,让她从自己怀中出来,托起她的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又瞧瞧她粘着鲜血的樱唇,急切惊诧之音再次从他口中发出,“柔儿,你怎么了?你的嘴......怎么流血了?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儿?” 【凤凰涅槃】 091 真假血脉   好一会,冷君柔终于开口,使劲摇着头,“我没事,我没事!”   古煊却留意到了她裙裾上的一些污迹,从怀中取出他专用的金黄色绣龙帕子,先是小心翼翼地拭去她唇上的血迹,确认她并没有受伤,才转到她的衣裙上,不过,由于时间太久,那些鸡蛋清和蔬果汁液已干,以致他也擦不到什么。   因此,冷君柔阻止他,“皇上,不用擦了,回去再洗了。”   古煊也不勉强,站直身子,注视着她,又道,“听蓝子轩说你被那些人困住,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还逃到这么远的地方?”   冷君柔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先问,“子轩他……没事吧?”   “没事,他被那些刁民赶下吊楼,想到自己不会武功,唯有跑去找朕,朕回到吊楼之后,已经不见你的人影,朕找遍这四周,总算在这儿找到你!”古煊说着,把她搂入怀中,想起刚才见不到她时的恐惧和无措,他心有余悸。   冷君柔何尝不是心潮起伏,同时忆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登徒子陌生人,一番思忖后,决定瞒住他,“那些百姓,柔儿觉得应该是上次的余孽,他们忽然间说柔儿是妖女,还有备而来,用鸡蛋、蔬果等扔给柔儿,柔儿不想伤及他们,唯有逃跑,最后跑到这儿来。”   古煊对她深信不疑,见她讲得有条有理,便也不觉有异,再说,他整个心思被暴怒占据,“又是他们搞的鬼,看来,朕不给点颜色他们看,他们是不会死心!”   “皇上,您知道幕后指使人是谁?”冷君柔也跟着问,从他怀中出来。   “已经有点头绪,但还没具体确实,不过,应该不远了!”古煊眸中怒火愈加强烈,连带面色,也深沉阴鸷无比。   正好这时,大内高手们驾马赶到,还有坐在马车中的蓝隽。   见到冷君柔,蓝隽不顾礼仪,迫不及待地发出问候,“君柔,你有没有事?”   冷君柔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柔声地应,“我没事,你呢?”   “我也很好!”蓝隽总算放下心来,发现古煊已经牵起冷君柔的手,双双走向那辆华丽的大马车,身影渐渐消失在车帘子内。   压住心底那股淡淡的惆怅,他也走向自己的马车。   大家都准备就绪后,队伍开始启程,踏上回宫的路途。   古煊送冷君柔回栖鸾宫,自己则与其他人投身研究今天的动乱。   得知冷君柔碰上的意外,紫晴担忧难掩,先是对冷君柔关切询问一番,继而服侍冷君柔沐浴。   换过一袭干净清爽的衣裳,冷君柔马上回房看儿子,宝宝正好醒了。   她边给宝宝喂奶,边与紫晴就着今天的事故谈聊,在揣测思忖谁会是幕后指挥人,最后,两人一致认为,此事和上官燕那派人脱不了干系。   因此,给宝宝喂完奶,待宝宝睡下之后,她带着紫晴,出发去瑶华宫。   除了冷若甄,上官素若也在。   见到冷君柔忽然出现,她们皆感到无比的纳闷,却也不得不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看着她们不情不愿的样子,冷君柔不禁想起很早以前,自己每次给上官素若行礼,都得不到免礼,还有紫晴也一样。   于是,冷君柔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叫她们平身,而是移动莲步,环视打量着整个主殿。   “不知皇后娘娘凤驾光临有何贵干?”一会,冷若甄跟了过来,嗓音隐然着不忿。   对她不经允许就起来,冷君柔还以一个斥责,“本宫好像没叫你平身吧?你这是无视本宫呢?亦是不懂宫规?”   想不到她会趁机计较,冷若甄大感意外之余,内心更是相当愤然,可惜只能极力忍着,不敢发作。   冷君柔暗哼,矛头转向同样已经站直身子的上官素若,“本宫没记错的话,淑妃好像曾经说过入宫之前熟读各种宫规,入宫之后更是恪守规定,想不到……这就是你所谓的如此!”   上官素若更是气得脸成了猪肝色,曾经的一幕,她当然记得!   “知道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吗?你不止一次对本宫说,本宫顶多也只能是个婕妤,永远都无法和你们平起平坐,怎样?本宫现在能和你们平起平坐了吗?”   “娘娘当然不是和她们平起平坐,娘娘贵为皇后,掌管凤印,是六宫之首,永远都……无人能及!”紫晴忽然也插了一句,她等吐气扬眉的一天,可是等很久了,难得冷君柔今天会以牙还牙,她当然要配合了。   稍顿了顿,她还故意提醒冷君柔,“良妃和淑妃不经允许就自个平身,属于违反宫规,娘娘您可以处罚她们的!”   一听到处罚二字,冷若甄和上官素若立马紧张起来,不过,令她们出乎意料的是,冷君柔并没有这样做,而是……   “皇上宠爱本宫,把后宫交给本宫打理,本宫会以和睦共处为目标,维持后宫的安宁,好回报皇上对本宫的厚爱。这次念在你们初犯,本宫不会跟你们计较。但是下次……本宫将不再轻饶!”相较于掌掴她们,冷君柔觉得这样的“炫耀”更能令她们难过,同为女人,她很清楚,外伤有药可医,内伤则是会痛很久。   紫晴领会冷君柔的心思,便也迅速附和,“娘娘宅心仁厚、聪敏过人,不枉皇上专宠娘娘!”   看着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冷若甄和上官素若果然气得几乎要爆炸,奈何还是得装出一副感恩状,“谢皇后娘娘的宽宏大量!”   冷君柔不再吭声,给她们冷冷一瞥,继续打量整个殿内。   这次,冷若甄和上官素若皆不敢自作主张地跟随,低垂着头的她们,只能尽量用眼角余光扫视,企图偶尔能够捕捉到冷君柔的一点光影。   冷君柔神色淡然,清眸却异常敏锐,到处审察着,正好这时,一个宫娥进来了,还端着东西。   冷君柔认得,这宫娥是冷若甄的贴身宫女,在宫女给她行礼时,她猛然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像是……金子花的味道,金子花,专治一种遗传性肺病,莫非……冷若甄患有这种病?   淡淡地对宫女说了声平身,冷君柔看着宫女走向冷若甄,对冷若甄道,“娘娘,药已煎好,可以吃了。”   接着,冷君柔还看到,冷若甄面色倏然一变,朝自己这儿看来。   不想让冷若甄知道自己留意她,冷君柔连忙把目光转到紫晴身上,“紫晴,我们走!”   出了主殿,两人踩在小碎石路上,冷君柔在纳闷沉思,紫晴则询问,“娘娘,您过来不是想看看能否查出些关于动乱的蛛丝马迹吗?咋这么快就走了?”   冷君柔不语,柳眉继续轻蹙,今天过来的原本目的确实这样,但转念一想,冷若甄城府那么深,未必会露出什么,自己问了,反而会打草惊蛇,再说,突然发现的另一件震惊之事,令自己不宜久留。   得不到冷君柔的回复,紫晴便也不再追问,陪着冷君柔上轿,护送她回到栖鸾宫。   冷君柔一踏进卧室,立即找出医书,仔细查阅一番后,俏脸彻底地震慑住。   金花子,专治一种遗传性肺病,这种病是与生俱来,且是父亲遗传!冷若甄有这种病,代表冷睿渊也有,可是,既然冷睿渊有,那自己因何没事?那个冷若兰,又是如此?   医书记载,这种病很少见,很独特,自然也就很难根治,金花子只能治标不治本,目前尚未研制出彻底根除的药方。   “娘娘,您在想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能否告诉紫晴?”对于冷君柔的古怪举动,紫晴困惑不已。   冷君柔把脸从医书上抬起,先是对诚恳殷切的紫晴凝视一会,将情况告诉她。   紫晴听后,惊呼,“娘娘是指,良妃并非冷堡主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清楚那个冷睿渊会否患有这种病。”冷君柔眉头深锁,提起冷睿渊,她依然难掩悲愤。   “那目前能肯定的是,良妃和娘娘您并非亲姐妹,假如冷堡主也患有这种病,他就不是娘娘的亲爹,否则,良妃就不是冷堡主的亲生女儿!”紫晴就事论事着,说出自己的见解,“不过……冷堡主和上官燕,对那良妃特是疼爱,程度甚至超过对他们的小女儿。”   冷君柔下意识地颌首,自从第一次见到冷睿渊,自己不止一度怀疑冷睿渊会否真的是自己的亲爹,是不是毁了娘亲一生的负心汉。   直至上官燕对娘亲的尸首做出那样的虐待,自己才彻底肯定。因为,假如上官燕真的只是为女儿讨公道,她大可直接冲着自己来,而非对娘亲动手,即便那样会引起自己忍不住去闹事,但直觉认为,上官燕对娘亲的虐待,一定是基于情敌之间的仇恨。   “假如良妃真的不是冷堡主的亲生女儿,那她真实身份又会是谁?冷堡主和上官燕是早已知道实情呢?或是被蒙在鼓里?”紫晴继续自个分析着,稍后,语气陡然一转,“对了娘娘,那个冷逸天和您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或许,您可以从他那儿入手,说不定能打探到一些内情?”   冷君柔仍旧不做任何回应,脑海已经浮出一个人影,一身白衣,一表人才,俊秀的脸庞带着亲切温和的笑。最后一次见冷逸天,是在封后大典的晚宴上,大家都在为自己祝贺恭喜,他也忽然走到自己的面前,为自己献上一份小礼物,嘴里由衷地发出一句祝福。   虽然不清楚他对自己是何感觉,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不过,能肯定的是,假如自己问他一些事,他必定会知而不瞒,除非,连他本身也不清楚。   “娘娘还可以将这件事告知皇上,皇上精明睿智,说不定能理出个所以然来,再说,由皇上派人查探,能更快得出结果。”紫晴又提议道。   这次,冷君柔给予摇头,并非不信古煊的能力,而是,现在事情才起端,自己只是从嗅觉猜出那是金花子,冷若甄具体喝的是什么药,还得进一步证实。因而,她不想这么快就去烦古煊,他国事已经够繁忙了,加上这次的动乱,还有易寒的突然出现,肯定遐顾不及。   自己曾暗暗发过誓,关于报仇的事,自己先处理,假如最后真的无法实现,再求助他也不迟。   两人就这样各有心思,不久,宝宝醒来了。   冷君柔吩咐紫晴暂且保密此事,而后收起医书,注意力转到儿子身上,整个下午,她一直陪着儿子,偶尔会自个思忖,直至夜到二更,古煊出现。   她起身,为他解着外袍,体贴地道,“皇上国事繁忙的话,其实可以别过来的。”   原来,自从中午回宫后,古煊一直在忙,连晚膳也是派人过来叫冷君柔自己吃,无需等他。   古煊给她一个怜爱宠溺的浅笑,待她帮他除下衣服后,他上床,边注视着熟睡的儿子,边说道,“没事,朕习惯每晚要见到你和尧儿才入睡的。”   冷君柔也跟着爬上床,目光随之转到儿子身上,眸色更加柔和。   “柔儿,你觉不觉得,皇儿似乎又长大了些?”古煊用手撑腮,侧躺于床,黑眸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儿子自信的睡颜,语气中尽是骄傲。   “有那么夸张吗?才一天不见,皇上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哦?”冷君柔笑靥灿烂,取笑的口吻。   “柔儿敢情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煊也跟着戏谑道,想起儿子三年后的情景,不由得发出感叹,“朕在想,三年过后尧儿会是什么样子。”   “到时候尧儿差不多三岁半,长高是肯定的,还会喊爹娘,会走路,开始认字,一定很调皮!”冷君柔毫不犹豫地应,整个人高兴不已,眉毛都笑弯了。   古煊同样是欣悦难掩,突然拉了一下冷君柔,让她刚好跌进他的怀中,他健壮有力的臂弯紧紧搂住她,“柔儿,谢谢你,谢谢你为朕带来这么可爱的小宝贝,谢谢!”   冷君柔也满腹澎湃激动,她何尝不感谢他,感谢他给自己的爱,赐给自己这个心肝宝贝,让自己在这世上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全身的激动,让她情不自禁,主动对他献上自己的吻。   软玉在怀,古煊情欲高涨,不但回吻她,大手开始不安分地袭上她的娇躯,抚摸她每一寸肌肤。   干柴烈火,郎情妾意,一场鱼水之欢水到渠成,两人很快便身无寸缕,紧紧交缠在一起。   这次,冷君柔在上面,大胆而主动地取悦他,将她浪荡豪放的一面毫不隐瞒地展现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一副舒服餍足状,她感到很欣慰,很自豪,胸口再次被那种幸福的感觉满满充斥。   到了停下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分开,而是继续留在彼此体内。   古煊微微喘着气,粗糙的手指沿着冷君柔光滑的脊背上下摩挲,蓦地,坏坏称赞出来,“柔儿越来越厉害,看来是得到朕的真传了。”   冷君柔明白他指什么,霎时羞红了脸,当她又无意间瞄到熟睡一旁的儿子时,更是羞愧不已,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竟忘了把儿子先抱回摇篮里。   “尧儿睡着呢,看不到呢,再说,就算他醒着,也根本不知道他父皇和母后在做什么!”古煊低沉的嗓音愈加邪魅,坏笑依旧。   冷君柔仍旧赧然不已,虽说宝宝那么小,还不识性,但一想到自己和古煊欢爱的过程中,有第三者在旁,她便浑身不自在。   古煊又是一个轻笑,继续对冷君柔戏弄一番后,开始从她体内出来,捡起睡衣为她穿上。   顿时,冷君柔羞涩的思绪被纳闷所取代,他……   猜到她在想什么,古煊俊颜立即涌上一丝懊恼和内疚,“柔儿对不起,朕有点累,今晚恐怕不行了,明天吧,明晚朕会补偿你的。”   冷君柔伸手,芊芊玉指点在他性感迷人的嘴唇上,嘟嚷着,“柔儿才不是那个意思!”   “哦?是吗?朕还以为柔儿失望了呢。”古煊语气轻快了不少,在她小巧的鼻尖轻轻一刮,稍后,神色认真起来,“其实朕真的希望多点和柔儿在一起,尽早给尧儿添个弟弟或妹妹。”   “皇上又忘了?柔儿仍在产褥期,最快也要再过2个多月才能再孕的!”冷君柔也在他挺直刚毅的鼻梁上用力拧了一下。   古煊恍然大悟,接着追问,“照柔儿这么说,柔儿愿意再为朕生儿育女?”   “柔儿可以不生吗?”冷君柔对他眨了眨眼睛,将她淘气的一面尽显他的面前。其实,不仅是他,她自己也想为尧儿添个妹妹,届时,看着他们兄妹俩相亲相爱、互相关护,自己和古煊则对他们疼爱有加,那温馨的画面,每次只需一想,便觉幸福和满足。   “当然不可以!”古煊配合地应,露出他霸道的本性,然后,他还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将刚刚套在她身上的睡衣重新扯开,再一次狠狠地要了她。   呵呵,这男人,刚刚才说不行,还不够一刻钟呢,就已如狼如虎地驰骋她的身上,床上悍将这个称呼,他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   第二天,冷君柔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幸亏宝宝有奶娘帮忙照顾,不然可饿慌了小家伙。   用罢膳食,趁儿子睡着,她心血来潮,带紫晴去了一趟冷宫。   冷宫里的一景一物,并没多大的变动,由于是初夏,蒲公英花又开了。撑着伞,她静立花丛前,边看着灼灼其华的花朵,边回忆一些往事。   最后,是炎炎烈日唤醒了她。   并不立即离开,她缓缓走进了冷宫大屋。   叫紫晴在厨房看守,她独自进入密道,抵达石室后,出乎意料的发现,正面墙壁那儿,站着一个黑影,是那个神秘人!   古煊曾派人寻遍整个石室也找不到的神秘人,想不到又出现了,又让自己碰到了! 【凤凰涅槃】 092 揪出凶手   怀着惊喜交加的心情,冷君柔快走几步,奔向神秘人,正欲喊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神秘人也已转过身来,与冷君柔面对面,眸光依然深奥犀利,盯着冷君柔。   “大娘,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冷君柔唯有先这样称呼她。   神秘人不回答,反而问道,嗓音淡淡的,听不到关切的意味,“孩子生出来了吧,没什么事吧?”   冷君柔一怔,点头,“嗯!对了,谢谢你及时教了我!”   神秘人抿唇,细细哼笑,并不否认,看来,那天把解药给紫晴的人,真的是她。   “你是如何得知我中毒,那个解药,你又从何得来的呢?”冷君柔接著问,语气顿了顿,“那你是否知道,毒害我的真凶是谁?”   “你觉得呢?”神秘人再次反问,深陷的眸瞳,泛著难懂之光,见冷君柔愣然,往下说去,语音冷冽无比,“想要在这后宫生存且安然无恙,单靠聪明机智是远远不够,必要时,就得心狠手辣,不能对任何人都赋以仁慈,因为,对敌人仁慈,等于对自己残忍!”   冷君柔霎时又是一阵呆然,美目瞠大。   神秘人却一点也不以为然,继续自顾道,“陷害你的人,我想你已经心中有数吧。”   冷君柔回神,并不否认,“可惜敌人布局精深,我无凭无证,奈何不了她。”   “没有凭据?难道你就不懂自个去捏造?”神秘人讪笑,似在讽刺冷君柔的愚昧。   冷君柔便也蹙眉深思,而后,惊颤地问了出来,“你意思是指,要我诬陷她?”   “你不已认定她是凶手了吗?既然是凶手,又何来诬陷?”神秘人又是一阵嗤哼。   冷君柔双肩瑟瑟一抖,被神秘人那轻蔑的眼神瞧着很不舒服,想到另一件事,于是把话题转开,“对了,大娘,你还没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皇上本来想找你,可惜都见不着。”   “我不想让他见到。”神秘人快速应了一句。   冷君柔微愕,下意识地问,“何解?”   神秘人不答,忽然转身走向柜子那,取出一包东西,递给冷君柔,“这两样东西,正是【瑞莲粉】和【曲啄笼】,我想,你会用得上的。”   看着那土黄色的纸包,冷君柔稍作犹豫,终还是接了过来。   “除了你,我不会见任何人,至于原因,别问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想见我,就来,我会让你见着。”神秘人留下最后一句话,忽然走向旁边的小石门,在她的身影进内后,哐的一声响,小石门缓缓关上。   冷君柔呆呆的,好一阵子过后,才拿著药离开。   回到地面,一如既往地看到紫晴充满担忧和焦虑的面容。   “娘娘,您没事吧?”紫晴伸手扶住冷君柔,气息仍然急促,“有没有见到那个神秘人?她和您谈了什么?”   “回去再说。”冷君柔踏出最后一个阶梯,吩咐紫晴把密道口关好,刻不容缓地,带紫晴离开冷宫。   到了寝宫,她对紫晴大概说了下情况,说完之后,自个揣测呢喃,“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她似乎懂得很多很多,她必定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只可惜,她硬是不肯把真实身份告诉我。”   看着冷君柔带回来的那包东西,紫晴却另有一番想法,“娘娘,您觉得整件事会不会与她有关,她既有毒药,又有解药,说不定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冷君柔回神,否决了紫晴的猜想,“不,不可能是她,假如她真的想我死,没必要最后还救我。”   “或者,她想栽赃嫁祸呢?她把药给您,不正是叫您对淑妃和良妃设局吗?不过,她为何要陷害淑妃她们?”紫晴说到最后,思绪再次陷入凌乱不清。   冷君柔则继续辨析,“你忘了青桃留下的信吗?青桃说过,找她下毒的人,是个非常美丽高贵的女人,因此,神秘人绝非元凶!”   “对哦!”紫晴恍然大悟,沉吟一下,询问冷君柔,“那娘娘会否采取她的建议?”   “你觉得呢?”冷君柔反问,其实,她此刻依然无法定断。   紫晴又是一阵思忖后,分析出来,“虽说手段有点不光彩,但这是唯今能处治凶手的可行之法,何况,凶手本就可恶,娘娘这样做,正好不让凶手逍遥法外,最主要的是,替青桃报了仇。”   冷君柔颔首,想起神秘人的某句话,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在这后宫,并非明哲保身就可安然无恙,再说,自己是皇后,有责任管好后宫,所有居心不良的坏人,自己都得铲除!   反正,凶手不是冷若甄便是上官素若,从上官素若入手,假如上官素若当真是凶手,那就罪该如此,若然不是,自己再为她平反。   想通之后,冷君柔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开始交代紫晴,“神秘人再现一事,你暂且先别和皇上说。”   “为什么呢?”   “除了我,神秘人不想见任何人。我担心万一皇上知道,又去劳师动众地找她,她一气之下,连我也不见!”冷君柔解释,面容难掩忧心和无奈。   总觉得,这个神秘人身上带有太多的秘密,自己和她保持联系的话,最后定能知道一些情况。另外,神秘人似乎能洞悉一切,将来自己关键时刻能有她“指点迷津”,不失是件好事。   因此,还是暂时蒙住古煊,说不定到时能够给给他一个惊喜。一想到他笑着给自己投来赞许惊艳的眼光,冷君柔心花怒放,已经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紫晴一直留意着她,不由询问,“娘娘似乎很高兴,在想什么呢?”   冷君柔沉吟不语,不好意思直接告诉紫晴。   紫晴见状,也不强求,开始回到方才的话题上,“对了,娘娘打算何时动手?准备派谁去办?娘娘这次是想先对付淑妃呢?还是良妃?”   “你觉得呢?”冷君柔习惯性地征求意见,其实,她心里已经自有打算,淑妃虽然跋扈嚣张,但论心计和城府,不及良妃,最主要的是,她想趁此机会将淑妃拉拢过来,帮自己监视冷若甄,查出冷若甄的真实身份!   紫晴稍作思忖,答道,“其实,紫晴一直觉得,毒害娘娘和小皇子一事,淑妃比良妃可能性更大,而且,淑妃比良妃容易对付,淑妃和良妃可谓同一个鼻孔出气,淑妃倒下了,良妃的势力也相当被削减了一半,对娘娘将来报仇也起着极大作用。”   想不到紫晴的看法和自己一样!冷君柔颔首赞同,同时拉住紫晴的手,由衷地感谢,“嗯,你说的不错,紫晴,谢谢你!”   紫晴则涩涩一笑,“娘娘又客气了,紫蜻不是说过了么,能为娘娘排忧解难,是紫晴的福气。”   冷君柔也粲齿,在紫晴手背轻轻一拍,拥有紫晴这个忠心善良的帮手,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但愿,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能平安,长命百岁!   ——   基于善良的本性,冷君柔实行“栽赃嫁祸”行动之前,还是决定先去淑妃那儿探个虚实,趁着这晚古煊出宫办事,她于是装成青桃的鬼魂,准备前往吓吓淑妃。   幸亏她的身材和紫晴差不多,穿起紫晴的宫女装尚且合身,面容上,尽量叫紫晴将自己化妆成青桃的样子,加上长发一遮,便也相似七分。   三更一到,她在紫晴关切和叮嘱之下,只身离开栖鸾宫,踏着朦胧的夜色悄然来到了淑妃居住的惜若宫。   华丽奢侈的寝室里,点着一盏宫灯,光线不是很亮,恰好容易她行事。   解下蒙面黑布,露出冷君柔乔装过后的脸庞,整个面色蜡白,神色憔悴,再放下长发后,还真俨如一个冤魂不散的女鬼。   冷君柔脚步轻轻,缓缓靠近粉蓝色的大床,先是隔着透明幔帐往凝视里面熟睡的淑妃。   兴许是平时做多了亏心事,又或者其他原因,淑妃睡得极不安稳,细细的娥眉紧紧蹙着,嘴巴微颤,像是在做梦。   稍后,冷君柔掀开帘账,略微趋身,伸手朝淑妃探去,凑巧,淑妃忽然也抬手四处乱抓,抓到冷君柔的手后,嘴里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哀求,“皇上,求您别走,请再陪臣妾一会,臣妾真的好想念皇上,没有皇上,臣妾如一朵枯萎的花,了无生机。”   “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皇上难道忘了以前和臣妾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吗?您说臣妾是最乖最懂事的,也是最值得宠爱的,然而,为何现在不屑再看臣妾一眼,臣妾到底哪里比不上冷君柔那贱人,哪里比不上她……”   带着痛苦悲伤的梦呓,瞬时之间,将冷君柔重重地震慑住,脑海已经不自控地想起了刚进宫的第一天夜晚,自己在湖边无意中见到的某一幕,接着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上官素若如何得宠、意气风发的画面,想不到……如今已物事人非。   回想起来,淑妃也算是个可怜人,这芸芸后宫当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和淑妃一样,经常做着这种痛苦而悲哀的噩梦来虚度年华?跟她们比,自己何其幸运,然而,这份“幸运”能维持多久?真的如古煊所说的一生一世呢?或者,像淑妃一样,昙花一现,最后也终究逃不过,只有空寂余恨,独守空房的悲惨命运?   “皇上,皇上……”   淑妃用力的拽抓,中止了冷君柔的哀伤沉思。   冷君柔回神后,这也才忆起今晚过来的目的。淑妃尽管可怜,可自己和尧儿又何其无辜,还有青桃的悲惨枉死……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分心去同情眼前这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甚至极有可能就是罪该万死的真凶!   果断地收起那份恻隐之心,冷君柔把手从淑妃掌中挣脱出来,用力地抚住淑妃光洁白皙的颈脖。   突入袭来的剧痛,使得淑妃乍醒,看到眼前披头散发的人影,她面色大变,“你是何人?来人呐,来人呐……”   冷君柔及时点住淑妃的哑穴,室内陡然寂静下来,静得鸦雀无声,静得异常可怕。   淑妃目瞪口呆着,惊恐诧异地瞪着冷君柔,还扭动身体,企图挣脱掉冷君柔的袭击。   冷君柔把握好力度,确保淑妃不会被自己勒得断气,然后,用刻意佯装的嗓音,阴森森地哭叫出来,“淑妃娘娘,你好狠,你好毒,我死得真惨,我死得好惨啊……”   淑妃听罢,双眼更加暴瞪。   冷君柔彻底肯定了预先的猜想,于是往下说去,声音愈加凄凉和悲愤,“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去害柔婕妤,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我落井,害我冤死……”   说着,她悄悄解开了淑妃的哑穴,只闻淑妃结结巴巴地做出瓣解,“不,不是我,不是本宫,是翠红推你下井的,你快去找她,不关本宫的事,不关本宫的事!”   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令冷君柔身体猛然僵住,原来,青桃不是自杀,而是被翠红所害!翠红正是淑妃的贴身宫女,没有淑妃指派,根本不会擅自行事!这个该死的淑妃,不但威胁青桃毒害自己,还杀人灭口!   浓浓的愤怒和悲伤,让冷君柔一时失控,不由得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差点令淑妃窒息。   “啊,救……命啊,来……来人,救……救命……”淑妃两眼斜吊,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呼喊,还手脚并用,极力挣扎着。   她踢来的左脚,恰好踢中冷君柔的小腹,让冷君柔清醒过来。满腹悲愤依旧,她对淑妃留下一个狠狠的怒瞪,随即松开手,运起功夫,眨眼便消失。   获得自由的淑妃,本能地使劲吸气,停下来之后,开始回忆方才的情景,惶恐不安的眼眸不觉四处乱窜,看著空荡荡的、寂静无声的四周,她身体不止颤抖。   刚才那个鬼影,真的是青桃那贱奴?她来索命了?   不!不要!   淑妃越想越恐怖,急忙张大嘴巴,一声凄厉的呼救声,惊动了整个惜若宫! 【凤凰涅槃】 093 一生一世一双人   冷君柔回到寝宫后,对紫晴说了整个情况,紫晴得知青桃的死并非自杀,而是遭到杀人灭口,更是悲愤,痛骂淑妃罪该万死,应该下地狱。   看着紫晴满面愤慨状,冷君柔很是明白她的心情,安抚之余,难掩羞愧,地道,“明知淑妃是凶手,我却没有立刻将她绳之于法,而是利用她为我办事,紫晴,你会否觉得我很自私?会生我的气吗?”,   紫晴先是一怔,随即摇头,“娘娘不是说了吗,利用淑妃只是一个过程,淑妃最终还是难逃法网,青桃在天之灵若然有知,也会支持娘娘的做法,她和紫晴一样,都希望娘娘能够早日报仇,永远开心和快乐!”   冷君柔再次被紫晴的体贴所感动,眼中泪花闪闪,无比坚定地承诺出来,“我答应你们,一定会为青桃讨回公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   紫晴也心驰荡漾,一会,忽然道,“不过,娘娘确定那淑妃肯跟您合作吗?毕竟,良妃是她的表妹。”   冷君柔不以为然,低低的嗓音,透著一丝无奈的悲哀,“在这个后宫,利字当头,有些人为了争权夺利,连亲姐妹情也不顾,更何况她们只是表亲!”   紫晴听罢,下意识地点头,再问,“那娘娘要告诉皇上吗?”   “嗯,这次必须皇上帮忙。我会先偷偷将【瑞莲粉】和【曲啄笼】放在淑妃的房间,然后带皇上过去,来个人赃并获,余下的事,我再独自处理。”冷君柔说着自己的打算,她始终不想让古煊知道自己这么有心计。   紫晴不愧是她的贴身宫女,看出了她的顾虑,安慰道,“淑妃既设计陷害娘娘,又杀人灭口,她简直罪有应得,娘娘这样做,合情合理,是明智之举,皇上只会赞赏娘娘,绝不对娘娘有任何想法的。”   “可是……”   “不过娘娘暂时不想告诉皇上也无所谓,紫晴只想告诉娘娘,在我们心目中,娘娘永远是那个生性善良、体恤下人且德才兼备的好主子,是我们东岳国最值得敬仰的孝端皇后,也是皇上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   “谢谢你,紫晴。”冷君柔唇角弯起,绽出一抹羞涩的笑。   紫晴也眉飞色舞,开始为冷君柔卸妆,打来热水给冷君柔梳洗,一切都弄妥之后,已差不多四更天。   用心疼和内疚的语气,冷君柔叫紫晴去休息,自己则先到摇篮那看看儿子,望着酣然熟睡的他,她胸口再次被幸福所充斥。   稍后,她并没有直接上床歇息,而是走到窗边,倚着窗棂,看着外面黑暗的夜色,绝美的容颜渐渐浮起一丝怅然和哀伤。   她依然无法忘记,淑妃今晚做噩梦的情景。根据淑妃的梦呓,古煊是喜欢其唯命是从和千依百顺的个性,那自己呢?自己因为哪方面,得到了古煊的深爱?   犹记得,自己曾问他,因何爱自己,他当时并没确切回答,他是答不出呢?还是不想答?   他常说,自己长得很不错,然而,他是皇帝,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天底下好看的女人,都会源源不断地给他送来。他还说过,自己是个勾魂夺魄的小妖精、小尤物,可自己是他调教出来的,说明其他女人也有机会变成小妖精和小尤物,说不定,还能将他取悦服侍得更好。   届时,他许诺的一生一世,还会有效吗?自己万一真的不得宠,会不会变得像淑妃那样,因为妒忌而不惜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会不会滥用皇后的权力,折磨受他宠爱的人?   不,不能这样,自己坚决不能变成残忍狠毒之人!   仰起脸,冷君柔对著漆黑的夜空,发出了哀伤的默念,“皇上,其他的承诺,柔儿都不要,只希望您能遵守这个诺言,对柔儿永远都不离不弃!”   在她准备回去床上时,扭头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跟前,那双充满柔情的星眸,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满怀激动和惊喜,冷君柔不假思索地扑进男人的胸怀,两手圈在他的腰腹,将他抱得紧紧的,牢牢的。   感觉到她无比的眷恋,古煊感慨激昂,她这般激烈和热切,也是因为想念自己吗?自己刚赶回宫,本来应该洗个热水澡,浅眠一下,然后去早朝,实际上却不是,他风尘仆仆,在养心殿放好东西便直奔这儿。   为了早点见到她和儿子,他还是驾起轻功飞来的,想不到,自己的定力会是如此的差,只有她,才令自己这样失控。   彼此紧紧相抱了一会,古煊暂且推开冷君柔,牵着地的手,一起走向不远处的摇篮,看着睡梦中的小人儿,他冷峻的面容更加柔和,眸色更深,唇角已经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他带着冷君柔回到床上时,已是一刻钟之后。   两手轻轻按住她单簿的细肩,他注视着地,纳闷地问,“都快要天亮了,柔儿何故还不睡?”   冷君柔也痴痴凝望着他,稍后,调整好神色,将今晚去吓淑妃的事情原委告诉他,不顾他震惊的模样,她顺势说出计划和请求,“皇上,您到时候会配合柔儿一起去将淑妃当场逮住吗?”   古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柔儿既然想到装鬼引出淑妃,那何不直接用这个办法定淑妃的罪?”   冷君柔怔了怔,如实解释,“这个办法不够周全,淑妃说不定会狡辩她是因为害怕导致语无伦次,并非真的是凶手,但假如我们来个人赃并获,她便很难抵赖。装鬼吓淑妃,主要是引起她的心惊和不安,以为青桃真的会找她算账,良心折磨不住,定会承认罪状。”   “柔儿果然聪明!”,古煊毫不吝言地称赞出来,还接着问,“对了,这两样食材,你从哪得来的?”   “我……我命人出宫买的。”冷君柔撒了一个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关于神秘人再次出现的事。   古煊便也信以为真,终答允了她,“好,朕会配合你,这两样东西,由朕派人去放,然后再选个时间,将淑妃定罪!”   “柔儿谢过皇上!”冷君柔心头感动,一会平息过后,话起转到他的身上,“皇上今天出宫,事情都办妥了吗?柔儿还以为皇上明天才回来。”   这两天暴雨连绵,古煊母妃所葬之处——莲花庵下午突然遇到大堵塞,雨水排不掉,导致很多地方被水淹没,古煊收到特快禀告后,立即前往莲花庵,当场监督抢修。   “嗯,都弄妥了。”古煊点了点头,有自己亲自出马,那些人更是不敢怠慢,因此自己才能提前回宫,轻轻抚摸著冷君柔白皙细嫩的手指,古煊告知某个打算,“下个月是母妃的忌日,朕想带你去拜祭她。”   冷君柔一愣,愕然。   “你是朕的皇后,即母妃的儿媳妇,俗话说,丑媳妇终须见家翁,何况是你还是个漂亮的媳妇,更该大大方方地去给母妃瞧瞧,让她知道朕的目光是多么的好。”古煊半戏弄,半认真,眸中深情不减。   冷君柔俏脸微微泛红,结果自然是欣然答允了。   古煊则开始勾出某件往事,“两年前,有次朕途中被人追杀,是你救了朕,你说那天是你娘的生忌,其实朕那天也是去祭拜母妃的生忌。”   冷君柔一听,殷红小嘴霎时张成一个o型,他……他不该是逗着自己玩的吧?会有这么巧吗?   古煊俊脸严肃,继续问出心中的疑惑,“柔儿,你真的不知道你外公是谁?你娘真的什么都没有跟你说?那有没有留下任何遗物,是与你外公有关的?”   冷君柔稍顿,起身走到柜子那,再回来时,把一条水晶颈链递给古煊。   古煊接过后,仔细端详,那是紫色的水晶,晶莹剔透,一颗,一颗,泛着浅浅的光芒,又透着一股神秘。其实,最吸引他注目的并非水晶的美,而是上面的一个豹形标记,这个豹形标记,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好像是一种非常尊贵的象征!   再次看到这件遗物,冷君柔已不自觉地想起了娘亲临死前的一幕,因为爹爹,娘亲被外公逐出家园,一直以来对外公的事半字不提,到了临走前,终于想说,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自己的外公到底是谁?拥有怎样一颗狠毒之心,舍得把亲生女儿赶出家门,还二十多年来不问不查?从这条水晶颈链可见外公对娘亲的疼爱,可惜,再深的关爱,也敌不过面子问题。   留意到冷君柔忽转忧郁,古煊决定结束此话题,把水晶链子收起,拥住冷君柔,“你今晚一夜没睡,来,朕陪你歇一会。”   冷君柔依然郁郁寡欢,最后,在他的安抚之下,看着他疲倦的容颜,便也依言躺下,躺在他的胸前,抓住黎明前的些许时间,陪他浅眠了一阵……   由于古煊的帮助,缉拿淑妃归案的计划并不困难。   待淑妃认罪后,古煊忽然先离开了,说有事情忙,一切交由她做主。   冷君柔虽觉纳闷,但也不深究,整个心思正式投注在淑妃的身上,若非另有计划,她恨不得立刻将淑妃就地正法。   头一遭对上冷君柔这种吃人的眼光,淑妃不觉也深感惧怕,身体颤抖不止,不过,天生的好强和孤傲让她勇敢迎视着。虽然眼前这个贱人是皇后,但她始终不会承认,一个出身贫寒的孤女比自己更有资格荣登那个尊贵无比的宝座。   这时,冷君柔已经暗暗调整好激愤的心情,火眸仍旧牢牢锁定淑妃,沉声叱喝,“淑妃,你好大的胆子,要不是本宫福大命大,早让你奸计得逞了,说,你该当何罪?”   淑妃沉吟一下,大胆地辩解出来,“本宫毒害你,是以牙还牙,当年你害我流产,别以为我不知真相!至于青桃那贱奴,是她罪该万死,她多次冒犯本宫,本宫命人教训教训她而已!”   冷君柔早料到她会如此,忍住悲愤,整个人呈现前所谓有的狠绝,“你流产那件事,皇上已查明真相,根本与本宫无关!但今天,你人赃并获,不容抵赖,本宫告诉你,本宫这次不仅要你死,还有你家族的人,通通都难逃刑罚!”   果然,淑妃怕了,眼前这个低贱的女人,不但是皇后,还深受皇上宠爱,所以,不容小觑,自己不敢赌!   细心的冷君柔,把淑妃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照计划道,“说,除了你,还有谁共谋这件事,良妃呢?你们是表姐妹,她是否也元凶之一?”   料不到冷君柔会这样问,淑妃身体一个震抖,她不禁想起了那次,上官燕和冷君柔的过节,假如……自己把责任推给良妃,会不会得到一线生机?上次那件事,冷君柔一定对姑姑怀恨在心,恐怕更想对付姑姑吧?   姑父是冷家堡的堡主,连皇上也忌讳三分,就像上次,明知姑姑对冷君柔的娘亲虐尸,最终却只是以掌掴来平息,这次说不定……也会轻易解决?   想罢,淑妃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和冷君柔开始了讨价还价,“是否我招供了,你就会放过我?”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冷君柔心底泛起一丝冷笑,还有……悲哀,原来,利字当头,亲情真的什么也不是!   “不错,良妃也有份,而且,是她策划的,我不过是帮凶!”淑妃编造谎言,把责任推到冷若甄身上。   “你有何凭证?”冷君柔质问,暂且收起心中复杂的感觉,看到淑妃愕然呆哑,嗤哼道,“没有凭据,就别想着污蔑人,别想着把罪名安到其他人头上!”   “不,是真的,良妃和她娘亲才是元凶!”不愿被人识破,淑妃赶忙自辩,“其实,姑姑对你上次的掌掴惩罚,一直怀恨在心,一直想着报复,这次,正好给她一个机会!”   “那证据呢?”   “我……我……”   “你说的不错,不止她恨我,我同样恨她!好,既然你打算和她决裂,那本宫就给个机会你赎罪!从今日起,你站在本宫这边,说不准,本宫能当做此事没发生过!”冷君柔知道差不多了,于是切入主题,说完后,紧紧盯着淑妃,如期地看到,淑妃妥协了。   心头再一次翻滚着那种怅然悲凉的感觉,稍后,冷君柔做出结论,“好,那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帮我解除了良妃,这次的事,本宫既往不咎!”   想不到事情会这么快搞定,淑妃先是一愣,眼中蓄着难以置信,好一会,迟疑地问,“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暂时还不用,等我想好了,会找你!你记住,别给本宫耍花招,本宫只是暂时放过你而已,至于你最后结局如何,皆在本宫掌握之中!你可以选择,是和良妃在一块呢?还是改为追随深受万千宠爱的本宫!”冷君柔面无表情,嗓音冷漠,还不惜刻意加了一句,“皇上应该很久没找过你了吧?你想不想本宫帮你?”   果然,淑妃美目再一次瞠大。   “好吧,接下来你想找怎样的路,你自己决定,本宫暂且留着你这条命,让你上官家继续荣华富贵一番!你,好自为之!”冷君柔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外加一个冷冷地瞪视,随即离去。   淑妃依然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艳丽不俗的容颜,尽是复杂沉思之色……   ——   审判淑妃之事,已经过去数日,冷君柔没有再找淑妃,而淑妃也没有出现,不过,她倒是派紫晴留意后宫的动静,值得庆幸的是,后宫并无特别情况,看来,那淑妃是彻底妥协了,自己这个冒险的办法,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得好好策划第二步!   不过,在她策划之前,根据日程,这天随古煊出宫,前往莲花庵拜祭他母妃。   六月天的天气,晴朗炎热,但因为有他在身边,她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舒适。   从他口中得知他母妃善欢吃马蹄糕,她专门跟御膳房的厨师学习,终于亲手弄了这盘糕点,记得今天早上,当他看到糕点的时候,迷人的眼睛,闪过浓浓的惊喜之色,尝了一口之后,对自己赞口不绝,口甜舌滑地说若非要留着给母妃,他真想一口气吃光。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听他说过很多甜言爱语,但地还是听不厌,每次听见他说,那种幸福的感觉总会洋溢在她的胸前,然后痴迷地望着他,越看,越眷恋。   “柔儿在想什么?”古煊温柔的嗓音,在马车内响起。   冷君柔从美好的沉思中出来,定睛后,再一次看到他宠溺的眼神,再一次感到难以言表的幸福,于是,她娇颜含羞,大胆地应答出来,“柔儿在想……想皇上!”   古煊则意外地怔了怔,随即紧紧搂住她,这个可爱的小东西,真是让人太多惊喜了,所以,叫自己如何不宠她,不爱她!   冷君柔内心更加欣然,小脸深深地埋在他怀中,尽情汲取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两人就这样亲亲抱抱,一路温馨,直至抵达莲花庵。   相较于皇陵的雄伟和庄严,莲花庵后面的一块空地,反而显得有点孤寂和冷清,不过,假如深埋泥地者是个内心清净之人,那也不失是一个好地方。   坟墓的建造,还是非常宽大,严谨,墓碑上字是出自先帝之手,看来,先帝对古煊的母妃,尚算情深意重。   一脸虔诚,冷君柔把祭品一一摆放好,像是去祭拜娘亲一样,每一个程序都做得非常周到,当纸钱焚化完毕后,古煊手牵着她,双双伫立坟前,正式对着坟头述说起来,“母妃,朕来看你了,朕今天还带了一个人来,她叫柔儿,是朕的皇后,也是您的儿媳妇。”   “母妃,您好,柔儿来看您了!”冷君柔忽然也插了一句,眼波流动,定定望着墓碑上的名字。   古煊也继续往下说,“娘,朕的目光不错吧,柔儿不但长得好看,还很听话,很孝顺,知道你喜欢吃马蹄糕,她可是特意学来的,而且味道还很不错,朕相信您也会很喜欢的,吃过之后,别忘了暗暗赞成她一下哦,她最喜欢人表扬。”   “皇上,我哪有!”冷君柔顿时被他作弄的话语整得满腹尴尬,忍不住辩解出来   古煊则继续笑着,“呵呵,朕还忘了告诉母妃,柔儿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脸皮特薄,所以,朕不说她了,不然,她回宫后不理朕,朕就惨了!”   听他越说越离谱,冷君柔俏脸是愈加的羞红,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还是沉默,因为,不管自己说什么,他总有办法取笑自己,让自己不知所措。   当然,古煊也见好就收,收起不正经的神色,拉她到旁边的木椅坐下,这个木椅,是他专门派人弄的,上面还装了大伞。   身体靠在椅背上,古煊先是伸展一下四肢,朝四周环视一番,目光最后回到坐在他身边的冷君柔身上,若有所思地,忽然问了出来,“柔儿,假如朕不是皇帝,你还愿意跟朕一起么?”   冷君柔侧目,清澈的水眸,露出不解,继而,脑海灵光乍现,莫非……他想告诉自己那个诏书的真相?思及此,她心中窜起一丝欣悦。   “没有了皇后的光芒,没有了奢华的生活,没有了万人敬仰的地位,柔儿还愿意随朕一生一世吗?”古煊继续问,黑眸依然炙热万分。   冷君柔也继续凝望着他,一会,反问,“难道在皇上看来,柔儿爱的只是皇上的身份,爱的只是那皇后的宝座?”   古煊愣然,他当然不是这样认为,只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敢太想当然,越是希望的东西,他越不敢试。   冷君柔轻轻动了一下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五根手指,一个个地插在他的手指中间,语气肯定地申明出来,“柔儿说过,除非皇上不要柔儿,不然,柔儿会牵住皇上的手,一辈子都不放!”   牵住你的手,一辈子也不放!有这句话,够了!   古煊收紧手指,更加用力,这辈子,他也会紧紧拽住她,把她绑在身边,不让她有机会离开自己身边半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爆出一个惊人的大秘密,那个除了心腹蓝子轩,他从没对其他人提过的重大消息。   尽管事先已经知道,冷君柔还是被震住了,并非被消息的本身,而是被他的举动,自己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亲口说出,那么,他是非常非常的信任自己了吧,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占据着无可取代的地位了吧!   “柔儿,你终于知道朕为何总是牵制于太后了吧?知道朕为何一次次地妥协了吧?因为,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整个朝堂可能会掀起一股血腥风暴,朕不想和三皇弟有争锋相对的一天!朕的兄弟本来就少,感情稍微深厚的更是只有三皇弟,所以,朕不想失去这份亲情!特别是,朕现在有了你,有了皇儿,朕更有责任保护你们!”古煊继续述说着。   冷君柔则继续瞪着美目,呆呆的,静默的,只是,她的手,把他握得更牢了。   古煊也忽然安静下来,心潮起伏不断,对她说出这个秘密,并非偶然,也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也算是自然而然,他觉得,现在是时候让她知道了,所以,他不再隐瞒!   “皇上,其实您有没有想过,兰陵王他……不一定会跟您争?”冷君柔终于开口,趁著他不语,将自己上次和兰陵王在御花园见面的情况告诉他。   古煊听后,面色微露惊讶,还有欣喜,同时,也为她的大胆冒险捏了一把汗。   “皇上会怪柔儿的自作主张吗?”冷君柔似乎看懂他的心思,歉意地请罪。   古煊拥住她,摇头,她如此为自己,自己高兴感动都来不及,又岂会责怪她!不过话说回来,那蓝子轩也实在大胆,和她深交到如此田地,竟然这么机密的信息,都与她说!   他抬起和她手指交缠的那只手,猛然霸道地宣告出来,“柔儿,你刚才说过,这辈子都会牢牢抓住朕,再也不放开朕,这话,你一定要记住,决不能食言,知道吗?”   他的霸道,总会让冷君柔忍不住作弄一番,对他反问道,“那皇上呢,皇上是否也会紧紧抓住柔儿的手,而且……只会抓住柔儿一个人的手,永不放弃?”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一世一双人!”静默了瞬刻,古煊一字一句地回应出来。   冷君柔彻底感动流涕,侧身,扑进他的怀中,好美的誓言,这是他说过最美的誓言,这么美丽的誓言,是出自他之口,出自一个九五至尊之口,让自己感觉像是在做梦,真实中带着梦幻,欣喜中带着期待。   可是,不知因何缘故,依偎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渐渐地,她竟然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一些不好的事情朝自己慢慢靠近,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时候,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太幸福了?导致乐极生悲? 【凤凰涅槃】 094 突然病发   一趟祭拜归来,古煊和冷君柔的感情变得更加浓厚,古煊偶尔还会与她谈及国事,说出自己的打算,征求她的意见。   冷君柔最初的感觉,是意外和惊喜。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定,他却毫无顾忌,什么都和自己说。   所以,每一次她都冥思苦想,希望能给他一点好的建议,然而愈是紧张和看重,她愈是不知所措,以致好几次,都急得想哭了。   除此,她也头一遭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惆怅和失落,她想,自己若然是官家出身,从小耳需目染相关事物,定能给他一些好的建议,至少,有家人依靠帮个忙。   古煊则另有一番想法,和她谈及国事,是潜意识里的一种坦诚,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并非真的要她给建议,毕竟,自己是皇帝,该有自己的能力,而她,是自己的女人,理应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自己的护翼之下。   不过,头已经开了,他又不好意思中断,她是个很敏感的人,他怕她会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看不起她。   最后,他总算想到一个办法,挑选了一些关于治国之道的书籍给她看,由浅入深,自己偶尔还会抽空为她讲解。   好在她天资聪颖,加上有心勤力,很快便上了轨道,渐渐地,还废寝忘食,令他悲喜参半。   喜的是,她这般卖力,皆为他;悲的是,她过于投入,忽略了他,甚至乎皇儿。   冷君柔那边,则完全不同的感觉,短短时间内,她发现自己像是投胎换骨了似的,不但学识丰富了,连思想观念也转变不少。   最令她兴奋的是,总会看到他赞许惊艳、深情眷恋的目光,每当对上这样的眼神,她因学习而产生的疲倦会马上消失,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自己不再只是单靠美貌,自己还能和他“夫唱妇随”,成了名副其实的母仪天下!   在这期间,还有一件事令她欢喜和激动,根据淑妃的禀告,上次见到的那种药一一金子花,原来真的是冷若甄所服用,而且,当淑妃若无其事地询问冷若甄的病情时,冷若甄不但面色有变,还闪烁支吾,避开话题。   本来,这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也无传染性,只要按时吃药,对病患者并无大碍,冷若甄却心慌意乱,那更加说明,她这个病有蹊跷,她极有可能不是冷睿渊所生,说不定,间中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至于是怎样的秘密,恐怕得深入查探才能知晓。   再有一件事,这天,太后忽然召见冷君柔。   怀着纳闷和揣测,她在紫晴的陪伴之下赶到慈曦宫,不止见到太后,谢心怡也在,谢心怡肚子已经很大,算算日子,已经怀孕8个多月了。   谢心怡一如既往的热乎状,先是问候冷君柔,接着话题转到尧儿身上,说她好几天没有见过尧儿,对他很是想念,还装模作样地边抚摸肚子,边假惺惺地说希望肚里的孩儿届时也能长得像尧儿那么俊俏可爱。   其实,这么久以来,冷君柔并不与谢心怡有过大冲突,之所以对谢心怡冷谈,皆因那次被谢心怡利用来陷害淑妃,虽说淑妃的流产,冉妃才是主因,但她终究不赞成谢心怡的狠毒心肠,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既然谢心怡主动示好,不管基于何种目的,自己身为皇后,理应客气对待,再说,尔虞我诈的后宫,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淑妃是形势所逼才暂时站在自己这边,又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自己要对付冷若甄,谢心怡说不定是个合适的盟友。   还有,撇开可以为娘亲报仇雪恨,自己能进宫,与古煊相爱,且拥有心爱的尧儿,谢心怡功不可没,假如没有谢心怡,自己走的,可能又是另一条路,而且,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开心和幸福。   所以,当太后接下来对她讲明今天见她的目的时,她便一口答应了。   原来,太后的意思是,希望她看在曾经和谢心怡是主仆关系,看在是谢心怡的携带之下,她才能够母仪天下的份上,和谢心怡友好共处,必要时,帮谢心怡一把。   太后的表面意思是友好共处,要冷君柔和谢心怡结盟实则才是真正的目的。   见面结束后,在回去栖鸾宫的路途中,紫晴忍不住对冷君柔说出自己的看法,觉得太后和谢心怡不安好心。   其实,冷君柔的想法和紫晴一样,自己刚进宫,还在为谢心怡做事的时候,太后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自己在她心目里,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奴,是能够保护谢心怡,必要时,为谢心怡去死的奴才。   后来,自己成为婕妤,深受古煊宠爱,太后也没找过自己,即便现在,自己已经成了皇后,太后还是那种不屑的眼神,似乎自己这个皇后之位,不会坐很久。   但愿,这只是自己的猜想。   看来,这后宫里的生活,想要达成自己所期盼的和谐平静,真的不可能,至少,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尽管如此,太后召见一事,并没给冷君柔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困扰,再说,她还有一个小心肝得投注精力和心思。   小宝宝已经半岁大,一天一个样,不但五官更加清晰,还会做很多动作,会睁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高兴的时候会冲着她笑,舞动莲藕般的小手臂对她表示他的喜悦;当然,不开心的时候,小家伙会哭会闹,还会竖起眉头发脾气,每每逗得人苦笑连连。   是夜,在安宁静谧的环境里,小家伙紧紧依偎在她的胸前,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宵夜”,一只手搁在所吃的那边乳房上,一只手则在另一边乳放舞抓。   看着胸前若干道浅浅的抓痕,冷君柔不禁忆起,紫晴不止一次用惋惜的语气跟自己说,宫中有那么多奶娘,其实自己不用亲自给尧儿喂奶。   的确,原本洁白无遐的雪峰上突然出现几道抓痕,真的有失完美,她还知道,一旦停止哺乳后,它们有可能会变得松弛、下垂,得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修复。   但她依然坚持亲自喂养,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心肝,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因为有他,自己不再无亲无故,用自己的乳汁喂养他,她会感觉加倍亲切、温馨和满足。   虽然到现在为止,古煊还是没有明确地说出爱自己哪方面,可她觉得,他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不会因为自己这儿有瑕疵便减少对自己的爱,毕竟,儿子他也有份,何况,假如他真的这样,就不是那个值得自己深深沦陷的古煊!   “尧儿,你又在霸占着父皇的东西!”猛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说话声,语气略显戏谑。   冷君柔心头霎时一喜,她朝着床内侧而坐,以致觉察不到他的到来。   床榻一沉,伴随着一阵独特的檀香味,他庞大的身躯已经坐在冷君柔的身侧,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定定注视着她胸前的小人儿,继续抱怨道,“瞧这小家伙,吃得真有滋味!”   冷君柔这才微微抬眸,长长的发丝如风般略过她美丽的脸庞,笑容若隐若现,羞赧欣喜地啐了一句,“醋坛子!”   古煊薄唇也微微上扬,继续凝望着儿子,眸色是越来越深,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口头上在抱怨,但实际上,他对儿子的疼爱,并不比冷君柔的少。   帐内,有了瞬间的宁静,渐渐地,小家伙啧啧吃奶声越来越轻,最后完全停止,他吃饱了,睡着了,小嘴角微微弯着,很是满足。   冷君柔不禁把他托高些许,附脸下去,贴在他绸缎般柔嫩光滑的面颊上轻轻摩娑,而后还亲吻着。   好一阵子,她才舍得将他放下,扭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古煊,对他说出太后今天召见的事。   古煊给她的回应,竟是一个压制心底多时的大秘密。   出乎意料的秘密,震撼程度不比真假诏书的小,而且,上次冷君柔早就心中有数,这次可谓是怎么也想不到!   各种各样的感觉,包括诧异、震惊、难以置信、欣喜和雀跃,充斥着她的胸怀。若非亲耳所听,若非他表现得异常认真和严肃,她真的无法相信刚才那些话。   谢心怡肚里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由头到尾,他没临幸过谢心怡,这一切,都是他的一个局!   她不禁想起,他多次跟自己说过,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和见到什么,自己都要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给自己和尧儿一个安定的家园。   原来,他早就话中给出提示,是自己笨,领悟不到。回想起自己多少次,暗暗垂泪,甚至忐忑不安,真是太冤了!   不过,他这招先发制人也太狠了,先是让人毁了谢心怡的清白,再毁了她的名声,借“通奸”的罪名,给谢心怡定罪,届时,就算太后和左丞相等人曝出诏书的秘密,大概也没人肯信,只认为他们是因为有错在先,对古煊心存怀恨而捏造的说辞!   他的想法和做法,果然周到,他果真是,心思慎密!   “柔儿,还记得朕的话吗,朕说过,会一一铲除他们,为你和尧儿建立一个幸福安定的家园!”古煊再一次开口,幽邃漆黑的眼眸亮若星辰,眼神凌厉且坚定。   冷君柔依然心头万千感慨,对自己,她觉得很幸运,能拥有他的爱,连带得到他的呵护和重视。可是,她又为那些不被他爱的女人感到心悸和同情,她忍不住祈祷,自己能永远被他爱着!   “对了皇上,事情揭发之后,那个暗卫咋办?他会不会因此而被斩首?”突然想到这方面,冷君柔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会!”古煊摇了摇头,为他做事的人,都是他的心腹,他们为他卖命,他又岂会要他们的命!   “那皇上的安排又是如何?毕竟,他一旦出来认罪,根据刑罚是必死无疑。”冷君柔也接着道,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但这次,她还等不到他的回复,只见他嘴唇刚刚启动,剑眉便倏然蹙起,俊颜刷刷转白,紧接着,她看到他双手抱头,痛苦地哀叫出一声,高大的身躯往后倒去…… 【凤凰涅槃】 095 继续播种,让她怀第二胎   冷君柔花容失色,连忙支起身子,靠近过去,只见古煊继续抱着头,一副痛苦状。   于是,她不停地呼唤他,嗓音的颤抖说明了她的恐惧,她还索性抓住他其中一只手,给他把脉。   脉象很纷乱,可惜,让人无法诊出到底是何原因,故她不觉更加恐慌和六神无主,除了继续大声呼唤,她别无他法,然而他仍无动于衷,。   情况愈加糟糕,她知道无法再拖下去,于是下床,准备命人去宣太医。不过,她的脚尚未着地,猛地被古煊拉住。   他,总算恢复神智了!   冷君柔抓住时机便问,“皇上,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柔儿!”   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古煊一阵心疼,伸手安抚她,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适才,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忽然间只觉有股古怪的力量从心灵内处窜起,冲上他的脑门,像是一道迅猛而急速的漩涡在脑里转个不停,给他带来无比的难受,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皇上——”   得不到他的反应,冷君柔再唤一声,且再次握住他的手腕,却惊觉,之前的纷乱脉象此刻已经恢复了平稳。   真是太奇怪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皇上,不如柔儿命人去宣太医吧。”冷君柔继续道,发现古煊出现怔怔的神色,于是解释,“柔儿刚才给皇上把脉,皇上脉象的确出现了纷乱急促,可现在又恢复了节律均匀,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柔儿根本查不出原委。”   古煊又是沉吟了片刻,随即拥住她,刻意佯装镇定的嗓音依然难掩凌乱,“不用了,朕没啥事儿,来,我们睡吧。”   冷君柔心情并没因此而丝毫放松,随他躺下之后,仰脸望着他,毅然述说出来,“记得皇上跟柔儿说过,我们是夫妻,应该坦诚相对,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其实,柔儿不是小女孩,很多事情都能承受和担当,特别是关于皇上的事,柔儿更有责任知道和了解,然后与皇上一起面对、解决。”   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古煊心情澎湃激荡,是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特别是最近这段时日,自己和她之间可谓没有秘密,可今晚的事,他真的不知如何与她说,这样的情况,自己也是头一遭遇上。   “皇上——”冷君柔嘟着小嘴,皱着眉头,剪水秋眸尽显担忧和期盼。   “柔儿,乖,别担心,朕真的没事,或许是最近用脑过度,导致有点头痛,”古煊心知必须说点东西,不然她肯定不放心,“好吧,朕明天会召太医看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   冷君柔忧心不减,但也不再追问,叮嘱他明天一定要给太医诊断,且要把结果告诉自己,得到他的保证之后,她才作罢。   躺在他广阔的臂弯里,脸贴着他健硕的胸膛,她绝美清丽的容颜,尽是复杂的思云。   他是个身体极好之人,自己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几乎没看过他有任何来自身体的不适,即便是一点小病痛也没,以致今晚见到他突然这样,她真的吓坏了,就算是现在,心情也无法平静下来,那股莫名的不安和忐忑再次充斥萦绕在心头。   以致她不禁又怀疑,自己是否因为最近太过幸福而萌生了不踏实的感觉。   仿佛感应到她的不安,古煊忽然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轻摩挲着,搁在她腰侧的大手也在充满怜爱地抚摸她的身休。   他没有吱声,只是通过肢体动作默默对她表达着关爱与呵护。   稍后,冷君柔总算暂且压住那不知名的感觉,整个身体更贴近他,两只手还主动穿过他的腰际,把他牢牢地抱住。   她的眷恋,自然是让古煊满足又欣喜,忍了整整6天的他,欲火被挑起,哑声问,“柔儿,你身子……干净了吗?”   冷君柔先是一僵,抬眸,瞬息怔然。她产褥期已经正式结束,前几天开始来月经,今天正好结束,她知道他这几天忍得难受,还打算今晚就给他解欲,不料被刚才突发的事件给耽误了。   趁着她发呆之际,古煊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摸索,得到她羞涩的肯定答案后,他更是犹如火山爆发,大手猛地掐住她的下颚,薄唇闪电般地压上她柔软丰润的小嘴。   那吻,格外热切、强烈、迅猛、狂野,他俨然一匹饿了很久的野狼,狂放地吞噬着她。   冷君柔微仰着脸,滚烫如火的樱唇与他的紧密贴合在一起,几乎找不到一丝缝隙,感受着他的舌头直驱而进,绕上她的丁香小舌,狂吮猛吸,继而毫不客气地蹂躏着她檀口内的每一寸柔软。   渐渐地,冷君柔给予回应,不经意间发出的满足嘤咛,令他更是全身热血沸腾,高亢激昂全都朝身下某一个点涌去,情欲彻底占据了全部理智。   他什么也不想,他只知道,那股积蓄了好些天的欲望,总算可以纾解了,现在就要纾解!   于是,他暂且结束那个令人差点窒息的热吻,粗糙的手指抚遍她白皙滑腻的面颊,接着缓缓往下,先是在她娇俏的下巴游离了片刻,随即顺着她那如同天鹅般美丽的颈脖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她高耸丰满的胸前,寻到某一个点,肆意轻捏。   立即给冷君柔带来一股吃痛的感觉,身体绷紧。   古煊薄唇一抿,迷人的眼眸窜起了一丝邪肆的戏谑。   这让冷君柔更加羞赧和慌乱,同时,看到他已经开始除掉她身上的睡衣,直至最后,自己身无寸缕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副身子,已经见过无数次,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也品尝过千万遍,但每一次,都能勾出他的体内深处的情欲,刻不容缓地,他也自行褪去衣袍,趋身向她。   冷君柔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奔涌,是火热,亦是冰冷;似痛苦,更似快乐,她听到自己短促的叫声,在他强行进入的一刻,更是失控地发出了尖叫。   过度的压抑,让爆发瞬间迅猛宛如洪水,身体叠加交融的快感倏然爆发,狂烈的情潮灭顶袭来,他加速驰骋和冲刺,她无助地尖叫呐喊,甚至哭泣。   好长好长一段时间,炙热的种子淋漓尽致地喷洒之后,这场纵情欢乐总算是暂时结束。   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冷君柔虚脱地躺在他的胸前,吐气如兰,呆望着他的眼眸,迷离中透着痴恋。   古煊也微微喘息着,大手仍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一会,忽然道,嗓音带着欢爱后的沙哑,“柔儿,从现在开始,你要随时准备好替朕孕育第二个孩子了哦。”   冷君柔听罢,玉体一僵。   古煊感觉到了,心里竟然急了起来,侧目,看向她,“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   再一次看到他焦急的模样,冷君柔忍不住眉开眼笑,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涩涩地道,“一切都依皇上的意思。”   紧绷的身躯陡然放松开来,古煊带着惩罚的意味,在她身体捏了一把,“小东西,现在越来越会使坏,竟懂得戏弄朕哦!”   在他的宠溺之下,冷君柔也贫嘴起来,“我哪有,这么重要的事,人家要点时间考虑嘛!假如真要追究,也是皇上自寻烦恼,没自信呀!”   古煊听罢,怔了怔。她说的没错,尽管知道她对自己很迷恋,可他还是信心不够,怀胎十月的辛苦,他虽没亲身休验,却也因时常陪着她而感受过,他真怕她会因此而拒绝再次怀孕。   “柔儿,朕爱你,爱你,永远爱你!”蓦地,他搂住她,突然说出一连串的爱语。   冷君柔一愣,心里甜蜜蜜的,却因他搂得太紧,她不得已,吃疼地提醒道,“皇上,痛!”   古煊这才觉察过来,边松手,边道歉,“对不起,朕太激动了,还疼不疼?”   “不疼了,没事了!”冷君柔连忙摇头,被他这般宠着疼着,她真的感觉很幸福,她不禁再低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地问,“皇上,你会永远这样爱着柔儿吗?一生一世地都爱吗?”   “不是一生一世,是生生世世!”约有片刻,古煊才开口,浑厚的嗓音无比果断坚决,她要是抬头,定能看到他眼中的深情和肯定。   尽管如此,她已非常地满足,她不禁想起蓝隽跟她说过的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于是再次坚信,古煊就是云赫,无论是这辈子,还是来生,自己和他都会在一起,注定了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这么美好的轮回爱情,她真的很想和他分享,让他高兴开心,可她又清楚不行,至少,目前还不能。   蓝隽对自己肝胆相照,自己不能做个失信的人,故她只能祈祷,蓝隽能够快点对古煊坦白真实身份,那么,她也不用对古煊隐藏着这个唯一的秘密!   “柔儿,在想什么?能否跟朕分享?”果然是心心相印,古煊乍然询问。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颤,在他抬起她的头时,对着他那期待热切的眼神,她脑海不停飞转,找话题岔开,“对了皇上,德妃那件事,真的要那样做?”   古煊也稍顿,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华真的会没事?”冷君柔接着道,眉心微蹙,透着担忧。   萧华正是古煊所派的暗中占有了谢心怡的一名暗卫,古煊还派了另一个暗卫去顶替占有冷若甄,至于具体用什么手段,古煊不肯说,理由是,他不想她知道太多这方面的情况,免得破坏了她的纯真。   “他是朕的人,帮朕做事,朕断然会保住他。”古煊再一次肯定地应答。   “那个孩子呢?真的要送往孤儿院?”冷君柔也往下问。   原来,古煊的计划是,在谢心怡分娩那天,叫心腹太医趁着给初生婴儿做循例检查时,动点手脚,让孩子发生个小意外,然后顺便诊出孩子的血有异,和古煊的不相融合,断定孩子不是古煊的血脉,而是谢心怡为了争宠夺嫡和其他男人芶合的“野种”。   关键时刻,让暗卫出来领罪,把一切罪名推卸到谢心怡头上,大家并不知道暗卫是古煊的人,不会想到这是古煊的一个计,只会一致认同是谢心怡为了争宠而做出的伤风败德之事。   所以,即便明知有冤,谢心怡也百口莫辩,即便明知这一切可能是古煊的诡计,太后和左丞相等人也无可奈何。   当初一听这个计划,生性善良的冷君柔不禁替谢心怡感到可怜和同情,甚至向古煊发出请求,说能否换一个办法。身为女人,她很清楚,被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夺走了清白和名节,结果还要顶上这样的罪名,那是何等的可悲和伤痛。   可惜,古煊毅然坚持,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和使命,谢心怡的使命是如此,那个无辜的婴儿的使命也是如此,他还说,相比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雅,谢心怡和那婴儿的命运算是不错了。   或许,这就是政治斗争之下的牺牲品,有斗争,就有牺牲。   柳眉忽然皱得更紧,冷君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古煊一直留意着她,感受到她的多愁善感,劝解出来,“好了,柔儿别想太多了,这些事,你别操心,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持心情愉快,给朕再添一个皇儿,知道吗?”   皇儿……   自己的孩子,可以来自于他,得到他的万千宠爱;谢心怡的却是……   冷君柔感到幸福快乐的同时,心头又不自觉地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古煊则既无奈,又懊恼,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这小东西,谢心怡曾经那样对她,她还替其感到同情和怜悯,真不知应该赞扬她呢,还是把她绑起来,打她屁股。   绑起来?打屁股?   古煊脑海一道灵光闪过,猛然一个翻身,迅速将她压在身下。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冷君柔从怅然中惊醒,美目一瞠   “柔儿,来,我们继续生宝宝!”古煊将额头抵在她的前额上,灼热的呼吸喷向她的面颊,一股男性特有的檀香味更加充斥着她整个鼻腔。   俏脸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冷君柔还来不及给出任何反应,只见他再一次吻了上来,先前本就还没穿上衣服,此刻两人更是畅通无阻地贴合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一步步的侵袭,两人的呼吸声由平缓变成粗重,紧接着,是新的一轮奋战开始。   奢华宽大的床榻上,被柔和的烛光映照出一对交叠的身影,男人粗嘎高亢的喘息夹着女人无助兴奋的吟叫,还有讨饶哀求声,一起交错应和,像是一首人间最动听的乐曲,深深回荡在整个房间的上空,伴随着那浓浓的爱欲旖旎气息,久久都没有散开……   ——   日子在幸福中度过,不知不觉,又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天,冷君柔带着儿子出来御花园玩,她并非抱着小希尧,而是……把他放在一个手推车里,和紫晴轮流推着。   这个手推车,非常的新奇,是蓝隽所赠,名叫“婴儿车”。   记得当时蓝隽拿着这个手推车出现的时候,是在养心殿,自己和古煊都在,古煊初次见到这个手推车,也一改平时的镇定,露出惊奇的眼神。   自己更是惊叹无比,最后,是蓝隽偷偷告诉自己,这个车子,在他那个年代叫婴儿车,他只是模仿了整个形状,相较真正的婴儿车,还差得远。   其实,他做的这架车子,已经非常好看和实用,因而,她不禁在想,他那个年代的婴儿车是何等高雅和美观!看来,他那个年代真的很“先进”,很精彩!   “娘娘,那个蓝大人,真的是个奇才呢!”紫晴突然赞出一句,她边跟随在冷君柔身边走,边望着跟前的“婴儿丰”,神色难掩仰慕。   冷君柔继续扶紧车子的扶把,绝色的容颜也因微笑显得愈发迷人,蓝隽当然是奇才了,他还是他们那个年代的科学家,研发过很多东西,拿过很多奖项,这些东西,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人家说,奇才一般都会性格怪癖,但从蓝大人身上一点也看不出,他不但长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还很平易近人,随和友善,宫中很多人都在谈论他呢。”除了紫晴,还有两位宫女跟随冷君柔出来,其中一个,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和听到的消息分享出来。   另一个也不甘落后,“大家还在讨论,将来不知是哪家的千金才配得上蓝大人。”   “蓝大人那么优秀,可谓我们东岳国皇上除外的第二完美男子,我觉得呢,配给他的女子,必须像咱们娘娘这么美丽善良和聪明灵气。”紫晴也开始参合。   “就是就是,即便无法达成标准,但起码也要有咱们娘娘八成才行!”   望着她们彼此附和、滔滔不绝,冷君柔忍不住失笑,因为自己的关系,蓝隽得到特许,偶尔能出现在后宫,自然也就成为了宫女太监们津津乐道的对象。   不过,此刻听着她们的谈论,冷君柔不由得想到了秦雪柔,关于蓝隽和秦雪柔的事,蓝隽即便没有细说,但她看得出,蓝隽一定很爱很爱秦雪柔,蓝隽对自己这么好,应该也是爱屋及乌,看在自己是秦雪柔的前生的份上。   是的,这般优秀的男子,应该配给一个同样完美的女子,她不禁好奇,秦雪柔具体是个怎样的女人,能深深俘虏了蓝隽这颗七窍玲珑心,让他深爱不移,即便跨越千年,依然保存着那份刻骨铭心的眷恋。   可惜,基于种种原因和礼教,自己和蓝隽接触时间不多,不然自己可以问他,详细了解自己的来生走得又是怎样一种人生路。   “娘娘,娘娘……”   冷君柔还在自个叹息着,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只见眼前多了两名宫女,她们神色慌张地跟她禀告,“启禀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要生了,太后请皇后娘娘凤驾移尊,前往怡然宫。”   一听此消息,冷君柔心头登时一凛,谢心怡要生了?对哦,算算日子,是这几天呢!   得不到冷君柔的反应,宫女不觉又怯怯地唤了一声。   冷君柔彻底回神,对宫女回了一声,“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   话毕,从婴儿车里抱起儿子,加快脚步准备先回自己的寝宫,紫晴等人也赶忙拿着车子跟上。   幸亏御花园离栖鸾宫不是很远,仅需一刻钟功夫,大伙已经回到住处,冷君柔把儿子交给紫晴等人,吩咐她们好生照顾,自己则再次动身,准备前往怡然宫。   “娘娘,您一定要去吗?德妃生孩子,有稳婆和太医就行了嘛,又何必要劳烦娘娘您。”紫晴蓦然喊住冷君柔,她对谢心怡的偏见,并没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除。   冷君柔唇角一扬,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紫晴只知道,太后要求自己在谢心怡分娩时陪产,可并不知道,自己那么轻易答应太后,是因为还有另一个计划要进行,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在现场!   对大伙又是一番叮嘱后,冷君柔不再耽搁,连宫女也不带,独身出发,坐轿抵达谢心怡的寝宫。   那儿,已经忙得人仰马乱,数个身影闪来晃去的,谢心怡的房间更是哀声阵阵,这样的哀叫声,冷君柔很熟悉,那是分娩前的阵痛引致的。   她不由得较快脚步,踏进房内。   太后早就守在那儿,见到她,冲她点了点头,依然一副冷漠状,看不出任何表情。   冷君柔也没多加在意,注意力转到谢心怡身上,只见谢心怡披头散发,满面汗水和泪水,端丽的容颜已被疼痛折磨得扭曲起来,苍白无比。   看着这样的谢心怡,冷君柔忆起了自己当初生尧儿的情景,那种钻心的痛,再次爬上心头。当初,自己尚且有古煊陪伴在旁,给自己鼓励和打气,可如今……   谢心怡对古煊的爱慕,无庸置疑,此刻她的心里一定也在热切期盼着古煊的到来吧,即便不能亲自握住她的手打气,起码,能瞧她一眼,那应该也是极大的力量。   可惜,古煊不会来,现在不会来,而是等她生出孩子再来,那时候,并非前来欢喜地庆祝,而是……   一想到谢心怡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悲剧,冷君柔恻隐之心再起,不禁上前,在床头蹲下,握住谢心怡的手,发自真心地鼓励她,“德妃,你撑住,勇敢一些,很快会过去的。”   谢心怡拾回些许理智,拽住冷君柔的手,急切地发出一个请求,“君柔,皇上呢?皇上得知我分娩了吗?你能帮我把皇上叫来吗?我想见见他,我想见见皇上。”   当初冷君柔临盆时,谢心怡也在旁,她必定是想起了古煊那时是如何陪伴鼓励冷君柔的情景。   “皇上……我想皇上已经知道了,可能公务繁忙,暂时来不了,不过他等下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会来祝贺的。所以,你……你要加油,有我们陪着你,一定会没事。”冷君柔说得断断续续,心底那股同情和怜悯在持续上升。   谢心怡则无法忍受,“公务繁忙?就算再忙,也可以抽出一点时间吧?我是他的妃子,此刻正为他生皇儿,生的是他的骨肉,他不该过来一下吗?就算他不能进来陪我,起码也要在外面,让我知道,他在外面啊!”   “德妃……”   “君柔,皇上最宠你,你的话他一定听,你快去,去把他叫来,求你,算我求你,看在是我把你带进宫的份上,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好吗?”谢心怡继续恳求着,她很少求人,心里也一直看不起冷君柔,可现在,她求冷君柔了。   因为疼痛,紧接是她的凄厉哀叫,“啊,好痛……好痛……皇上……”   看着眼前的情景,冷君柔陷入了左右为难当中,同为女人,她体会到谢心怡的苦和悲,那一瞬间,她真的有股冲动想答应了,可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古煊那么辛苦紧密地布置了这个计划,自己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破坏它呀!   谢心怡固然可怜,但古煊才是自己重视的人,为了古煊,为了儿子,自己只能硬起心肠,必须硬起心肠。正如古煊所说,这就是谢心怡的使命!对,这是谢心怡的命,尽管很凄惨、很悲酸,但是,不能转变!   所以,自己目前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谢心怡的手,继续给谢心怡打气,希望她能尽快把孩子生出来。   这时,太后也上前,同样是不顾尊荣地蹲在床前,握住谢心怡的另一只手,“怡儿,听话,先把孩子平安生出来,皇上既然公事繁忙,那就等下再让他来。听姨娘的话,你忘了姨娘跟你说过什么了吗?没有什么比得上安然产出孩子重要!”   “太后说得不错,德妃你暂且什么也不理,先集中精力分娩,皇上等下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冷君柔也赶忙附和。   结果,又是太后一番鼓励和规劝,加上稳婆的提醒,还有孩子出来的时间越来越近,谢心怡于是再也顾不上其他,用尽全力应付,经过两刻钟的痛苦挣扎,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   婴儿洪亮清脆的哭啼声,各种各样的道贺恭喜声,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冷君柔也心情激荡,胸口起伏不断,依然忍不住,第一时间看了一下孩子。   刚出母体的他,那么的娇小,那么的脆弱,软绵绵的,圆嘟嘟的,尧儿当时应该也是差不多这个样子吧。而他,也会渐渐地长大,然后像尧儿那么可爱吧。   可惜,太医的出现,打破了冷君柔的幻想,同时提醒她,无比残忍凄惨的一幕,即将拉开序幕…… 【凤凰涅槃】 096 一场精彩的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太后在旁陪着,见状,不由严声喊了一句,“陈太医!”   陈太医又是刻意沉吟了一会,终神色遗憾地禀告,“启禀太后,小皇子身体其他方面皆很好,但患了一种嫡繎病……”   “嫡……然病?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病?”太后立即打断他的话,平日里的淡然神色,再也无法维持,整个人也显得慌张起来。   反观陈太医,眉头渐渐舒展,还给太后一个无需担心的安抚,解释道,“这种病自娘胎带来,一般来说,应该趁着刚出世就医治,医治办法是,患病者只需用自身的血,融合父亲的血,饮下之后便能药到病除。”   听完陈太医的解释,太后惶恐之色多了一份疑惑,细眉皱得更深。   这世上,竟有这种病?她活这么老,可是头一次听到呢。再说,根据这解毒的办法,婴儿有这种病,是父亲导致?然而……冷君柔的贱种,怎么会平安没事?   “陈太医,那你的意思是说,要解除小皇子的病,必须用他本身的血,融合皇上的血一起饮用?”这时,冷君柔走近过来。   刚才,她一直留意着太后,也觉察到太后的困惑,心想自己要开始进入计划的角色了。   “回皇后娘娘,正是!”陈太医也不着痕迹地附和着。   于是,冷君柔嗓音一急促,吩咐宫奴,“你们,赶紧派个人去养心殿,把皇上请来,说是小皇子已经出世,但出了点小问题,急需皇上解救。”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谢心怡殿里的太监总管立即接旨。   就在他准备转身出去之际,一声尖细洪亮的传报自门外响起。   “皇上驾到!”   只见门口一道光影闪过,古煊高大挺拔的身躯跃进众人的眼帘。   大伙迅速低首,跪拜迎接,“皇上万福!”   古煊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人已来到太医和冷君柔等人跟前,听到陈太医第一时间禀告的情况,剑眉蹙起。   “皇上,这事千万拖不得,请您配合太医吧。”冷君柔又是按照计划催促道。   连太后,也发出了救援,这估计是她头一遭求古煊吧,低下的语气略显着不自在,双眼中,昔日的锐利被期待取代,“皇上!”   古煊眼神高深莫洲,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在场所有的人,而后,对陈太医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陈太医命人准备半碗冷开水,用消毒过的长针扎破小嘤儿的手指头,在一声凄厉的哭啼中,几滴鲜红的血落入碗里。   接着,轮到古煊。   陈太医毕恭毕敬,郑重地对古煊说了一句“皇上,臣冒犯了。”,也赶忙抓起古煊的手,用另一根针在食指一扎,滴血几滴,滚进冷开水中。   然而,当陈太医搅拌的时候,问题出现了,婴儿的血,与古煊的血无法融合!   等得很心急的太后,见陈太医办这么点事竟然耗时这么久,不觉斥责了出来,“陈太医,你这动作未免也太慢了吧!”   “陈太医,还没弄好吗?”冷君柔也上前一步,佯装关切地道,美目朝着碗里瞄了一下,惊呼声即出,“这……这血怎么融合不了?”   太后也奔来,一瞧,面色大变。   古煊没有看,只是沉着脸。   正好这时,伴随着一股骚动,一个魁梧的人影出其不意地冲了进来,直奔古煊面前,噗通跪下,“皇上,请让草民救救孩儿,请皇上开恩!”   来人长得浓眉大眼,身材健硕,虎背熊腰,正是暗卫萧华!   萧华话音刚落,紧跟着进来一名侍卫,侍卫神色惊慌,先是对古煊行了一个礼,随即拽住萧华,“你快跟我出去,这是德妃娘娘的闺房,不是你能进来的。”   “不,我不出去,我要救我的孩儿!”萧华推开侍卫,冲到陈太医面前,“你是太医吧?快,用我的血,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无不被震住。   电光火石之间,古煊已经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俊颜阴霾,嗓音森冷,“你是何人?你说谁是你的孩子?胆敢闯入朕的后宫,你不想活了?”   霎时间,萧华浑身颤抖,连带声音也结巴打颤,“皇……皇上请饶命,草民这是不得已,草民不能眼睁睁看着草民的孩儿失去性命……”   “谁是你的孩儿?”古煊声音震天,房内的摆设似乎都在隐隐晃动。   萧华一副惊吓状,怔然了片刻,才手指颤抖地指向襁褓中的婴儿,“草民的孩子……是……是他,他是草民和德妃娘娘所生。”   哗——   顷刻间,房内纷纷响起无数道抽气声!   太后已经冲到萧华的面前,她的脸色,已非言语能形容。她目露凶光,紧紧瞪着萧华,冷声质问,“你是何人,你胡扯什么?是谁教唆和指使你这般陷害德妃?”   太后自己做惯了教唆和指使,因而马上想到别人也这样。   萧华一阵凛然,惶恐盯视,一时忘了应答。他装得太逼真了,果然是个好戏之人,古煊找他,算是找对人了!   冷君柔也开始上前,嗓音相对比较温和,“你到底是谁?整件事怎么回事?给皇上如实招来!”   萧华又是愣了一会,继而跪下,断断续续地坦白出来,“草民叫萧厚,京城人士,靠种菜为生,有幸李侍卫携带,每天为皇宫提供蔬菜。一年前,草民有次送菜进宫,无意中见到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大方得体,容色端丽,草民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顿时……被吸引住了,但草民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便也不敢痴心妄想。熟料命运弄人,有天李侍卫告诉草民,原来德妃娘娘并不得宠,为了争夺后位,她准备找个身体硬朗的男子配种,演一场狸猫换太子……”   “大胆刁民,你胡说!”听到此,太后已忍不住叱喝出来,气得脸都绿了。   古煊同样是盛怒无比,骇人的神色俨如一头想吃人的狮子,不过,他是命令萧华继续说下去。   萧华来回望着古煊和太后,往下阐述,“经过几次努力,德妃终于如愿以偿,草民更是高兴无比,直至某一日,李侍卫神色凝重地找到草民,叫草民务必远走高飞,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草民顿时恍然大悟,草民真心喜爱德妃,德妃却只是利用草民,还狠心想杀人灭口。为了活命,草民只能含恨离开,但草民终究放心不下,因为草民想起,家族遗传的嫡繎病。”   “明知回来会死,你还敢回来?”古煊冷哼了一句,怒火不减。   “孩儿是草民与德妃共同拥有,见证了草民和德妃的美好,所以,即便是要草民的命,草民也势必保住他!”萧华说着,朝襁褓望了一眼,眸中蓄着浓烈的依恋,目光回到古煊身上时,发出乞求,“草民自知有罪,死不足惜,但孩儿是无辜的,恳请皇上大发慈悲,让草民先把孩儿的病治好,皇上要怎样处置草民,草民绝无怨言!”   故事已经讲完,在场的人皆再次陷入震撼当中,整个室内,一片静默。   只有太后,暴跳如雷,连仪态也不顾,指着萧厚破口大骂,最后甚至冲到床前,摇晃因为分娩而耗尽力气、此刻正沉睡中的谢心怡,丝毫不顾谢心怡的安危。   人证、物证俱全,再也不容抵赖,古煊不顾太后阻拦甚至哀求,当场下旨,将萧华收押天牢,听候处斩,谢心怡则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至于出生婴儿,视为野种,也是立斩无赦。   本是一件天大喜事,转眼之间便成了一个悲剧,怡然宫的人,无不震惊、悲叹和忧愁。他们本以为,自己的主子能够母凭子贵,让他们也沾点儿光,孰料结局是,一场欢喜一场空,有些人,甚至在为将来的去路而犯愁。   眼见萧华就要被压下去,冷君柔及时阻止,遵照计划,对古煊发出哀求,“皇上,大人固然有错,但小孩是无辜的,恳请皇上饶了这个小孩。”   “柔儿——”古煊继续沉着脸,轻斥她的多管闲事。   冷君柔仿佛没见到他生气的神色,继续恳求,说得有的放矢,“请皇上给柔儿一个面子,让柔儿做一次好事,也为尧儿继续积德积福。”   这下,古煊即便再怒,也暂时忍住了,最后在陈太医的劝解,还有萧华的苦苦乞求之下,终赦免了婴儿的死罪,还准许萧华放血拯救婴儿。   整个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萧华已被押下去,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一名嬷嬷带出宫,送往孤儿院,说是看在太后和左丞相的面子上,谢心怡暂时准许禁足寝宫中,等月子坐完再做最后处决。   古煊怒气腾腾,片刻不留地离去,还带上冷君柔,不过,他们才出到院子,太后便赶来了。   太后气喘吁吁,满面怒容地瞪着古煊,直截了当地怒问,“一切都是你的诡计吧?”   古煊回她一个冷冷的瞥视,不理她,拥住冷君柔,来到龙撵前。   “你假意妥协,实则顺势设局给我扪踩,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真够阴险!”太后声音抑制不住地拔高,恨得直咬牙。   她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短短时间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古煊仍旧不闻不见,扶冷君柔上去之后,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难道你就不怕哀家把那件事昭告天下?”太后开始走最后一步。   “你以为,这个时候的你,说话还有人信吗?”古煊总算应出一句,语气狂妄和不屑,对负责驾车的人吩咐了一声。   龙撵开始驶动,缓缓离去,留下太后站立原地,满面悲愤和不甘……   一直沉默的冷君柔,这才开口,嗓音充满忧虑,“太后刚才说的那件事,我们真的不用害怕?”   “嗯!”古煊肯定地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想到此刻不方便说机密的事,冷君柔便也不再吭声,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回想着刚刚发生过的情景。   接下来,古煊先是把她送回栖鸾宫,得知儿子正在午睡,便不停留,再次叮嘱冷君柔放心,随即回御书房去……   ——   是夜,安宁静谧,冷君柔的寝宫里,柔和的烛火洒满房间各个角落。   冷君柔盘膝坐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充满慈爱的眸子紧紧追随着爬走在跟前的小小人影,唇角微扬,发出娇柔的轻唤,“尧儿,过来,来母后这边。”   小希尧一听到娘亲的声音,爬动的身子突然停下,抬起头,露出一个呵笑。   冷君柔心头一阵感动,伸手过去,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低声呢喃着,“尧儿真乖,母后的小心肝,母后永远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小希尧还不听不懂,却能识别到这是娘亲在对他的示好,不觉也兴奋起来,在冷君柔怀里猛钻,发出咿咿呀呀之声。   冷君柔更是母爱大发,轻轻托起他的身体,吻遍他的全身,最后,再一次将他抱入怀中,脸还深深埋在他的身上。   一会,直至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透着揶揄的意味,“你把尧儿抱得这么紧,你确定是在疼他,而非把他弄疼?”   冷君柔几乎是立刻抬起脸,如期地看到古煊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戏弄。   “看你这表情,莫不是在指控朕说错了?”古煊在她微微嘟起的粉唇轻轻一点,高大的身躯在床畔坐下,从她怀里接过小希尧,低沉的嗓音变得更加温柔了,“尧儿,父皇来了哦,今天有没有想父皇?父皇可想你了,所以赶紧把事完成,就是为了能早点来见你。”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看着幸福的小希尧,冷君柔不由自主地想到谢心怡,还有那个无辜的婴儿,俏脸瞬时变得黯然不少,内心里,在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   尽管自小遭受爹爹抛弃,跟随娘亲四处漂泊,生活清贫,但因为有娘亲的呵护和关爱,自己的童年还是充满美好,值得回忆和体会。   与古煊相爱,包括尧儿的出生,更是令自己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反观谢心怡,出身名门,自小娇生惯养,没试过人间疾苦,可惜结果遭到这样的下场。至于冉妃,在南楚国应该也是出自名门,奈何被心爱之人推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此刻仍在牢狱当中。上官素若,曾经也盛宠一时,结果依然逃不过备受冷落的命运。   原来,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比不上一份真爱珍贵!因为被爱,自己比她们都幸福。   只是,这份幸福能维持多久,真的会维持到自己生命的尽头吗?又或者……   突然间,她不敢往下想去,而且,她也没机会继续沉思,因为古煊已经呼唤她。   暗暗调整了一下神色,将不知名的混乱思绪压在心底,冷君柔用谢心怡的事故打开话题,“皇上,德妃的事,真的就这样发展下去了?”   古煊稍顿,颔首,“一切都在朕的预料之中,如无意外,太后老妖婆和左丞相接下来定会散布关于真假诏书的讯息,届时朕正好趁机严惩他们,特别是那个老妖婆,朕要她生不如死!”   瞧着他已转为咬牙切齿的模样,冷君柔下意识地对他作出抚顺,随后,接着道,“萧华呢,也会根据原计划逃出生天的吧?”   说起那个暗卫,冷君柔不禁再次佩服其演技,萧华当时的言行举止,简直天衣无缝,若非自己事先得知内情,估计也会信以为真。   “还有那个小婴儿,他哺出生,一定要注意养育才行……”   “看来柔儿是不放心朕办事哦?那不如柔儿亲自去看看?”古煊边说,边惩罚式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收到她不解的眼神,接着道,“还记得朕跟你提过的孤儿院吗?下个月初正式投入使用,这间孤儿院是以你的名义修建,朕想让你开张当天亲自到场,顺便让百姓颂扬一下。届时,你也可以见到你放不心的小婴儿!”   冷君柔听罢,总算恍然大悟。   “对了,到时候朕可能会顺便去一趟琉璃阁,你恐怕得先回宫。”古煊想起另一件事。   “不,我也要跟去!”冷君柔立马拒绝。她已经想起唯一那次随他出宫前往琉璃阁,他和那个老扳娘的亲密画面。   对她的举动,古煊先是略觉迷惑,渐渐便明白过来,呵呵,小东西敢情在吃醋了。   想到她也会这般紧张自己,古煊简直心花怒放,若非不忍心让她受半点难过,他还真想趁机作弄她一下,好大大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所以,最后他只能答应了她。   正好,小希尧睡着了。   他轻轻抱起他,下床,将他放在摇篮里,一切都弄妥之后,重新回到床上,二话不说便把她搂入怀中。   冷君柔猛然阻止他欲游走在她身上的手,定定望着他,迟疑地问了出来,“皇上,您将来会不会讨厌柔儿,您讨厌柔儿之后,会不会也毫无情面,像对德妃那样对柔儿?”   煞风景的话,熟料不及,见她又胡思乱想了,古煊既懊恼,又无奈。两人的关系都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想不到这小东西还是不信自己。   看来,今晚得好好惩罚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乱怀疑自己!   “皇上……”冷君柔又喊了一声,眉头深锁。   古煊则附下脸,滚烫的薄唇迅速堵住她的小嘴,将她欲发出口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去,然后,用他男性的强悍开始蹂躏她,惩罚她对他的不信任…… 【凤凰涅槃】 097 惊悸不安   谢心怡的事,后续发展尽在古煊掌控之中。   她第二天醒来之后,还没体会至当人母的喜悦和幸福,便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突如其来的罪名,几乎把她弄垮。   明知自己是冤枉的,可无论她知何解释和自辩,纵使她多么悲伤、愤怒和不满,都逃脱不了“伤风败俗、勾结奸夫、珠胎暗结”的大罪名,只因为,她生出来的“野种”,是个铁一般的证据。   她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只好对冷君柔寄予一丝希望,苦苦哀求冷君柔帮她,为她洗脱罪名。   正常来说,身为后宫之首,冷君柔有责任帮谢心怡,且她明白谢心怡是冤枉的,道义之上,更是应该帮。   然而,这次的“对手”是皇帝,是即将和自巳携手一生的爱人,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国家安定,为了自己和尧儿的幸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她很清楚,因此,即便心里对谢心怡大感同情和怜悯,她也无可奈何。   太后那边,求过古煊几次,可惜古煊都不买账,最后不得已,太后只好和左丞相联合起来,对外散布古煊并非真正的授意天子,说先帝要传位的人其实是兰陵王。   真正的诏书,握在古煊掌中,所以,当凭太后和左丞相等人的片面之词,根本造不成任何说服力,加上谢心怡这件事,大宋只会认为这是太后和左丞相的报复。   一直以来,左丞相势力雄厚,早就招致不少同僚的眼红与妒忌,如今有难,他们恨不得踩一脚,至于其他的人,生怕祸及央池,皆不敢出面维护和支持。   结果是,左丞相污蔑造谣,罪大当诛,念在其为朝廷效劳多年,又是皇亲国戚,免其死罪,只是抄家,将他们流放到边疆。   谢心怡是后妃,终生禁锢在冷宫。   至于太后,念在是皇帝的养母,只囚禁在寝宫中,以后不得再干涉任何事。听说这件事过后,太后病了,足足卧床三日,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再也不见往日的霸气和犀利。   原来,一个人即便多么厉害,但只要时候一到,还是会倒下。太后自以为有把柄在手,为所欲为,谁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只是一个太后。而古煊,毕竟是男人,还是个皇帝,那么的聪明,那么的深沉,那么的强势。   古煊还说,没有处死太后,不仅是顾虑她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她这么快死掉,他要留她一条活命,慢慢折磨。他虽不清楚自己的母妃当年是怎样被太后逼死,但他可以想象,凭太后这么狠毒的个牲,母妃一定过得很不容易,故他也要太后痛苦地活着,要她为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   事实再一次证明,古煊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他爱上的人,会很幸福,很快乐;反之,被他恨上的人,结局会很惨,很痛苦,甚至乎生不如死!   其实,古煊这次拿太后等人开刀,不但除了一方势力,还给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道他的狠,不敢再妄想动乱。   一切事情,皆遵照古煊的意愿发展,看来朝堂的稳定指日可待,安宁幸福的家园也很快会实现。   冷君柔却轻松高兴不起来,除了偶尔会为谢心怡的悲惨命运感叹,冷家,依然是她最大的心结,看着太后受到报应,她报复之心,更加急切了。   直到这天,孤儿院开张,她憋闷的心情才略微好转,一早便跟着古煊再次出宫。   她一身皇后服,侧坐在马车内,撩开车帘子静静欣赏沿途的景色,尽情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   其实,外面的空气和宫里差不多,外面的自然景色,更是比不上宫中的刻意装饰来得美,但冷君柔感觉别有一番滋味,或许,她潜意识里想摆脱那个如华丽鸟笼般的深宫吧。   “柔儿在看什么?”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古煊极具磁性的嗓音传到了她的耳际。   他已经坐近过来,把帘子撩高,也朝外面望。   冷君柔不接话,依然满面思云。   古煊便也不再吭声,静静拥住她。   这些天,他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也清楚大半原因吾与谢心怡那件事有关,奈何,他不懂如何劝解她,有些事,在纯真善良的她看来,觉得很残忍,自己却认为很正常,甚至理所当然。   自己是皇帝,肩负重大的责任,注定处事方式不同常人,故他只能让时间来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慢慢习惯这种皇室的无奈和残忍。   “柔儿,你后悔吗?”他贴着她的耳朵,猛然问了出来。   冷君柔身体一僵,视线从外面收回,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发出不解的神色。   “身为朕的妻子,东岳国的皇后,你将来的生活,有时候恐怕会充满无奈,会面临一些令你很难接受的事……”   “假如柔儿后悔,皇上是否就肯放柔儿走?”冷君柔开口,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回应。   然后,她如期地看到他露出愕然的表情,下一刻,将她搂紧,霸道地拒绝出来,“当然不行!你注定是朕的人,这辈子注定呆在朕的身边,只能呆在朕的身边。”   他太激动,太用力,搂得她生疼,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抗拒,是的,可以的话,她也很希望这辈子都呆在他的身边,永远也不分离。   “皇上,请抱紧我,永远抱着柔儿,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永远不会开分。”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双手开始爬上他的腰腹。   一会,吉煊开始吻她,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脸,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身体,最后,炙热的双唇落在她粉嫩的娇唇上,急切狂野,与她唇舌交缠,到了彼此差点窒息才停止。   其实,不仅冷君柔有那种莫名的心悸不安,他同样也有,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失去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可怕感觉?一个个障碍陆续被解除,自己和她未来的路应该更平坦光明才对,何解自己反而感到不安?莫非是和她相处久了,被她的多愁善感感染,也开始变得喜欢胡思乱想起来?   不,不会的,她不会离自己而去,无论任何力量破坏,自巳都不会和她分开,绝对不会!   想罢,古煊重新把她纳入怀中,抱得紧紧的,牢牢的。   他的反常,冷君柔感受到了,但她并没有问他,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地窝在他的怀中,这具温暖宽阔的胸膛,永远都是那么安全、舒适,令她深深眷恋,但愿,它会一辈子都属于自巳!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样紧紧相拥,彼此眷恋,直至马车抵达目的地。   经过刚才那一系列的举动,冷君柔的妆容已经被弄凌乱。   古煊薄唇微扯,窘迫地笑,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一下,随即亲手替她整理,一切弄妥了,带她走下马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干岁!”   他们脚跟才着地,便闻一阵响亮的恭迎声入耳,只见眼前人山人海,除了宫中带出来的护卫,其他老百姓全都跪在了地上。   原来,马车停靠的地方,正是孤儿院的大门前。   “平身!”古煊威严有力地应了一句,继续牵着冷君柔,走上前面的高台。   那儿,站着蓝隽,他今天一早就直接过来这儿准备了。   他暂停手下的活儿,循例给古煊和冷君柔行礼。   古煊还是酷酷的表情,冷君柔则冲他嫣然一笑,用眼神交流彼此的高兴。   事不宜迟,开张仪式正式开始,由蓝隽充当司仪,主持整个程序,致辞完毕之后,台下又是掀起了一股雷鸣般的掌声,大家的目光皆停落在冷君柔的身上。   看着雍容华贵,绝代风华的她,每个人的眼里皆充满了惊艳、惊奇、赞叹和敬仰等神色,他们再次庆幸,东岳国能有这样一位体恤百姓、心肠如菩萨的国母。   不过,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继续目睹,根据行程安排,开张仪式结束,古煊和冷君柔开始离席,进入孤儿院内。所以,他们只能隔着大大的铁门,对着他们的皇上和皇后消失的方向久望而不散。   另一厢边,进入孤儿院的冷君柔,看着一群天真无邪,可爱兴奋的孩童们,她的心情也跟着雀跃和感慨。   因为有娘亲的抚育,自己只能算是半个孤儿,比无亲无故的他们幸福很多,幸亏这间孤儿院,他们以后无需流落街头。   思及此,冷君柔不禁朝蓝隽投以一个感恩的眼神。   由于要讲解,蓝隽破例能与他们并排而走,接到她的注视,他先是一怔,随即也回她一个浅笑。   这,似乎引起了某人的不悦!   古煊何等敏锐,将他们眉来眼去尽收眼底,俊颜下意识地沉下,发出一声轻咳,大手还突然握住冷君柔的手,宣告他的拥有权。   蓝隽见状,便也连忙收起不该有的举动,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最后,冷君柔还见到了萧华和谢心怡所生的小婴儿,小宝宝还没满月,长得却是很机灵,除了专门由两名嬷嬷负责抚养,古煊还另外派了侍卫暗中保护,阻止没必要的骚扰,不过古煊还说,为了安全起见,迟点萧华会带小婴儿离开京城,送往老家抚养。   其实,这算是一个很妥当的安排,对大家都好,不过,看着娇小脆弱,不谙世事的小婴儿,冷君柔难掩怅然和怜悯,她还想到了谢心怡,相到她们母子两人就这么分开,心里更是相当凝重。   在孤儿院呆到将近中午,队伍正式离开,刚才已在狐儿院换过衣服的冷君柔,此刻女扮男装,随大家前往琉璃阁。   和第一次见到的情景相同,这儿依然门庭若市,宾客如云,在总管的带领下,大家进入一间大厢房,里面已经摆满了丰富的酒菜。   有古煊特许,今天大伙同桌而坐,各就各位刚坐下不久,琉璃阁的老板娘——四娘姗姗来迟。   她依然一袭火热的红衣打扮,姣好的容颜在胭脂水粉的装饰下显得愈发美艳照人。只见她花枝招展,婀娜多姿地直奔古煊跟前,娇嗲的语气让人鸡皮四起,“皇上,您这么久才来,想死四娘了!”   古煊眉头一蹙,及时阻止四娘欲扑过来的身体,下意识地朝身边的冷君柔望了一眼,眼神窘迫,似在跟她解释,叫她别误会。   冷君柔则嘟起小嘴,别过脸去,不看他。   四娘这也站直身子,嗲音收起,赔笑出来,“原来皇后娘娘也来了,呵呵,娘娘请别见谅,四娘刚才只是和皇上开个玩笑,四娘和皇上并非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人家叫到,冷君柔自然是无法忽视,把脸转回来,看向四娘,从四娘的脸上,她看不到任何歉意,反而觉得有股挑衅的意味。   心头不自觉地泛起一阵郁闷,但考虑到大众广庭之下,还想到这个四娘是专门替古煊办事的,冷君柔便也不做任何举动,只是讷讷地回四娘一个淡笑。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平息,大家开始用膳,古煊为了讨冷君柔欢心,不停地为她夹菜,问她想吃哪个,还亲自为她挑骨头,动作和嗓音都相当温柔,并不介意他罕见的一面可能被属下们看到,当然也丝毫不顾坐在他另一边的四娘此刻脸色有多尴尬和窘迫。   见他这般殷勤,冷君柔纵使再多的憋闷,也消失得荡然无存,心情逐渐好起来,加上蓝隽刻意营造气氛,场面转向活泼。   用罢午膳,古煊等人和四娘谈公事,冷君柔略觉无聊,准备到处走走,她还阻止侍卫,不让他们跟随。   走在古色古香的回廊上,看着楼下院子里的一对对男女,她胸口像是被一样东西堵住。   这此男人,家里有三妻四妾还不满足,依然要出来寻欢作乐。那些妓女,是否因为这样,所以宁愿不嫁?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她们这样游走各个男人之间,何尝不是“三夫四夫”!   可是不管怎样,她始终不赞同她们这样做,因为她们,不知多少个女人正在家中黯然悲伤落泪着呢。   想着想着,她不禁想到古煊,想到四娘,无论上次还是今天,她都看得出,四娘对古煊的特别情意。古煊呢?除了伙伴关系,是否也对四娘有另一种意思?   冷君柔太过投入自己的沉思,以致没有觉察到周围的异样,当她经过某一间房时,蓦然被里面伸出来的一只手扯进去,待她回神,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他! 正文 098 易寒的诡计   是他!   看赛龙舟那天,强吻了自己的那个登徒子!   危险意识,让冷君柔准备往外逃,然而,那只手臂如铁一般的硬,令她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她运起武功,对他做出袭击。   男人也连忙迎战,他的功夫超出她很多,不久便把好制服。   “放开我!”冷君柔杏眼圆瞪,娇喝道。   男人好像听不见似的,纹丝不动。   “你到底是何人,三番五次地调戏本。。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冷君柔继续怒斥,她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讨厌他那坏坏的表情,讨厌他那邪恶的眼神,讨厌他的强势,讨厌他。。反正他全身上下,都令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是谁?不就是不名鼎鼎,美名整个东岳国的孝端皇后嘛!”终于,男人开口,与上次那样,醇厚的嗓音隐隐透着几许嘲弄。   冷君柔陡然一僵,他。。他知道自己是谁?那他还敢这般无礼对自己?他到底是谁?她内心的疑惑不禁加深了。   “现在整个东岳国都在流传,他们的皇后不但美若天仙,且聪明能干,慈悲为怀,看来古煊目光不错,这次是选对人了!”男人接着说,语音里听不出半点赞扬,反而是不屑和狂妄。   冷君柔则更加震惊,他到底是谁?胆敢直呼古煊的名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有可能会被杀头的吗?   “你到底是何人?有何目的?赶紧如实招来,不然本宫要大喊了!”冷君柔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见他依然无动于衷,她愈加恼羞成怒,张嘴,朝着紧闭的房门便喊。   可惜,她尚未喊出声,一只大手袭来,堵住她的嘴,同时,有样东西掉进她的口腔,直溜到喉咙深处。   “唔--”   冷君柔纤弱的手,使劲掰着那只大手,她还准备用脚踢他,却发现,自己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下半身无法动弹。   这该死的男人,因何武功如此之高,每次都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点了她的穴道,别说想还手的机会也没有,就连想朝外呼救都没有机会。   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接下来他的话,更是让她头一次起了想杀人的念头。   “你已经服用了我的蚀心断肠丸,接下来你得听我的话,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男人再一次开口,语气不似先前的嘲弄和戏谑,忽然多了一份狠绝。   冷君柔宛如被雷电劈中,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他说什么?这登徒子说什么?蚀心断肠丸?以后只能听他的话?   “你到底是谁?”冷君柔发现,自己快要疯了,被这个杀千刀的男人逼疯。   男人却淡然无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英俊的面庞高深莫测,稍后,薄唇轻启,微微吐出两个字:“易--寒!”   易。。寒?!易寒。。莫非是。。   “看来你听过我嘛!我还以为古煊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不料也只是个没用的孬种,竟然什么都没和你说!”嘲弄的神色,再度爬上男人的脸。   冷君柔震惊未退,羞恼又起,他这是什么话?难道和心爱的人坦白就是孬种?依她看,他才不是个男人,因为,真正的男人是不会靠女人来完成大事。   就像古煊即便面临再大的困境,也会自个解决,绝不会让自己操心,虽然自己也希望能够为他排忧解难,但他那份心意,让她着实感动,令她无法自控地,更加深深爱他。   思及此,冷君柔不禁替冉妃感到不值,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尽管英俊不凡,睿智强势,然而,他看不起女人!他不懂爱!也是,倘若他懂爱,就不会把冉妃送给古煊。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孬种!   冷君柔眼中泛起的鄙夷之色,使得易寒俊颜也渐渐浮起不自在,心头微愠,向来都是他这样不屑别人,而她,是头一次这样对自己,看来,好胆子不小!   不过,这么漂亮独特的女人,怎能让古煊那家伙占有!   想罢,易寒俯下脸。   冷君柔岂会不清楚他的意图,连忙把头一歪,躲过他那肮脏的嘴唇,同时怒问出来,“想要我和你合作,立刻给我停止你那无耻淫邪的思想的举动!”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判的本钱吗?”易寒嗤哼,被她眼中的厌恶挑起了不悦。   “那你试试看!”冷君柔不甘示弱,内心里已经相当憋闷和气恼,古煊和蓝隽他们应该还在谈公事吧,不知他会不会感应到自己遇险了。   看着她刚烈大胆的样子,易寒眸光一阵晃动,稍后,他站直身子,又是闪电般地点了她的哑穴,继而走开,一直走到窗口那,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窗户堵住。   冷君柔这下是完全反抗不得,只能用好喷火的美眸死死怒瞪着他。好一会,总算等到他回到身边来。   “我想见冉花容,你帮我安排。”嗓音淡淡的,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他短促地吐出这句话,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冷君柔立即怔然,在他解开她的哑穴时,佯装不解地问,“什么冉花容?谁?”   易寒沉吟一下,毅然道出,“被你们关押在宫内的大牢,冉妃!”   冷君柔内心再一次震撼,虽然已从古煊口中得知冉妃和易寒的关系缘由,可她万万想不到,易寒会主动提及,他肚子里,到底装着怎样的计谋?也罢,自己暂且按兵不动,对他试探试探。   俏脸呈现一派严肃状,她质问着,“冉妃?你要见她作何?她是后宫娦妃,且是戴罪之身,岂是你能随便见到的?”   “所以我才叫你安排啊!”易寒唇一勾,眼中又是那种嘲弄之色,“别给我演戏了,你们囚禁她的原因,我已知道!”   囚禁冉妃的原因?他已知道?难道。。看来,这个易寒不容小觑。   “三日后的巳时,你带她去到后山,点燃这个东西,我会立即出现!”易寒忽然给她塞了一样东西,且点开她的穴道,把她推出门外去。   重重的一道关门声,让冷君柔从呆愣中清醒,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她美目一片惘然,少顷,即刻自个把脉,发觉脉象并没任何不妥。   若非看到手中这个所谓的“发信号”工具,她还真不想念刚才的情景真的发生了,他灌进自己喉咙的那个东西,确实是那什么所谓的“蚀心断肠丹”吗?刚才见不到药丸是啥模样,只觉喉咙一阵冰凉,带着一种苦涩。   他具体想要做什么?事情的发展,他应该都事先做好策划的吧?他能大胆提出要见冉妃,应该也是胸有成竹的吧?   刚才在房里,她无法呼救,现在可以了,但她也没有叫人来,她觉得,这个易寒太厉害了,他能获悉那么多信息,说明他掌控了许多事,说不定房内现在已是空荡荡一片,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柔儿,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蓦地,一声急促的呼唤,中断了冷君柔的冥思不解。   定睛之后,看到了满面急切的古煊。   他不由分说地拥住她,低沉的嗓音惊悸仍在,“朕不是叫你在房内等吗?你出来怎么不让侍卫跟着,万一你有啥意外,你叫朕如何是好!”   明知她会武功,明知她也能自我保护,可这儿毕竟是烟花之地,什么人都有,他不得不恐慌!   感受到他的惧怕,冷君柔心头一暖,下意识地回抱住他,娇小的身体朝他贴得更近,对他道歉了出来。然后,她还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对面的门口,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和他说。   “皇上,皇上。。”   不久,另一个叫唤声响起,是蓝隽,他面色窘迫,两手做着某种动作。   冷君柔这才发觉,自己此刻是女扮男装,和古煊拥在一起,的确不妥。   反观古煊,还是雷打不动的淡漠和镇定,牵起冷君柔的手,离开现场。   冷君柔深知他的个性,便也不做任何劝说,只是低垂下头,随他往前迈步,幸亏这块地方比较僻静,不然“两男人”这样亲密牵手,不吓住大家才怪!   回到厢房,和四娘说了声告辞,大伙正式离开琉璃阁,出发回宫。   冷君柔回栖鸾宫,古煊则继续去忙公务。   儿子正好醒来,她喂他吃奶,逗他说说话,陪他玩耍,直到他又睡下了,她也开始午休。   安宁静谧的寝室里,小希尧在床上睡得正香,她则盘膝而坐,边静静注视儿子天真无邪的睡颜,边回想起今天的事。   回宫途中,她左思右想,好几次想把此事告诉古煊,但每当话到嘴边便打住。太多的顾虑,太多的犹豫,让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她并不是怕死,而是担心,古煊知道后冲动起来怎么办?然而,这么大一件事,不仅关乎到自己的性命,还关乎到国家社稷,要是不告诉他,也说不过去。   易寒给3天时间,3天很快就过去,这也代表着,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和抉择。事关重大,她又不能和其他人说,唯一能倾诉的对象是蓝隽,可惜自己根本没机会和蓝隽单独相处。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告诉古煊?还是私下遵照易寒的要求,暗中探究易寒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行吗?   眉头深锁,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猛然惊觉,背后有股异样在靠近。   有人!但不是古煊!也非其他宫奴,因为宫奴进来,一般都会先敲门的!   她迅速回头,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后,警惕惶恐的心马上变成了惊喜交加。   “大娘,你。。你怎么来了?”冷君柔连忙下床。   原来,来人是冷宫密室里的神秘人,依然一身黑衣打扮。   冷君柔不禁怀疑,这光天化日的,她这样的打扮,是如何避过那些守卫和宫女,顺利进入自己的寝宫,简直是神出鬼没似,若非她有影子,自己还真以为,她是鬼魂了呢?   同时,冷君柔还暗暗庆幸,幸亏她是好人,否则,自己被人暗自了还不知道。   神秘人眸光犀利如旧,定定注视着冷君柔,稍后,漫不经心地道,“你有事困扰?”   冷君柔即时一愣,她。。她怎么知道?   “你今天面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让你不知所措,且无法抉择,是吧?”神秘人接着说,继续给冷君柔带来震惊,“其实,爱一个人并非什么都要跟他说,你贵为后宫之首,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和智慧,这样,才会令他更迷恋。”   “大娘,请问,请问你到底是谁?”冷君柔忍不住,再次问她的底细。   神秘人还是不答,自顾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既然觉得有些话不该让他知道,那么,你坚持,用你自己的能力去帮他,给他一个惊喜,让他永远记住那一刻,你是如何得令他兴奋和激动!”   “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冷君柔沉吟片刻,也继续追问着。   可惜,无论冷君柔如何期待,始终得不到想知的答案,这个神秘人,真的个怪人!   她已不再吭声,视线越过冷君柔,牢牢地落在酣然大睡的小人儿身上,约有一阵子,才移开目光,给冷君柔要一个深意的瞥视,扬长离去。   冷君柔想叫住她,有一肚子的疑团想问清楚,但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秘人的影子一点点地消失于门外。   呆立在原地,她回头琢磨和揣测神秘人方才说的那番话,同时再次纳闷,神秘人因何这般神勇广大,样样知晓!   她总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很多人,很多事,好像都有牵着,无形中成了一种关联,具体怎样,她又理不清。   不可否认,神秘人的建议挺有道理,或许是因为太爱古煊,自己心里也一直想着让他看到自己的优秀,给他一个完美的形象,这样,他会愈加地深爱自己。因为,自己就是深深沦陷和沉迷在他的种种优点当中。   那么,自己是要采纳了神秘人的建议,不把此事告诉古煊,自己先行动?   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毕竟,神性人前几次的建议,都让自己得到了好的效果。   假如遵照神秘人的建议,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带冉妃去见易寒?万一易寒顺便带走冉妃呢?凭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易寒的对手,易寒想带走冉妃,轻而易举!   蓦然,一声熟悉的哭啼,打断了冷君柔的沉思。   尧儿醒了!   她心头悸动,回头奔至床前,将小希尧抱起,“尧儿乖,别哭,别哭!”   奇怪的是,小希尧并不像以往那样一哄就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加大声,无比的凄厉。 正文 099 暗涛汹涌   冷君柔更是心如火煎,于是把他抱直,让他趴在自己的肩上,边来回走动,边轻拍他的背脊,继续哄着,“尧儿不哭,不哭哦,刚才做噩梦了吗?别怕,母后在,别怕。。”   这时,紫晴闻声赶到。她也是头一遭碰上小希尧哭得这么厉害,满腹困惑,从冷君柔怀中接过小希尧,可惜,即便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依然哄不住小希尧。   “娘娘,怎么办?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我想小皇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紫晴抓耳挠腮急得像是热锅上蝼蚁。   冷君柔要则被那一声声凄惨的哭喊弄行柔肠寸断,手足无措之下,也只能赞同紫晴的提议。   不过,紫晴刚扭头,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大步走进,是古煊。   看到他,冷君柔和紫晴皆如见到了救星,特别是冷君柔,忍了很久的泪水终唰唰涌出。紫晴则急促向古煊禀告情况。   古煊先是对冷君柔要安慰一声,从冷君柔手里抱过儿子,说也奇怪,小希尧一碰到父亲的怀抱,立刻停止了哭泣。   冷君柔和紫晴惊喜之余,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紫晴还开始有心情拍马屁了,“看来还是皇上有办法。”   古煊唇一抿,回到床前坐下。   冷君柔也赶忙跟过来,干净的手帕轻轻拭擦着儿子泪痕未干的小脸,嗓音难掩哽咽,“小尧儿,你吓坏母后了!”   “对了,皇上,娘娘,那还要不要宣太医给小皇子瞧瞧?”紫晴也提醒道。   古煊沉吟片刻,点头,待紫晴出去后,他目光回到冷君柔的身上,先是心疼地注视了一会,腾出一只手,拥住她,安抚道,“没事了,别担心。”   冷君柔心里在依然无法平静,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前,微微的叹息。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让她手忙脚乱,那一刻更深深意识到,自己对儿子是多么的重视,一想到他会有啥毛病,她简直心如刀割。   “呀呀呀。。”伴随着一声咿呀叫,冷君柔发觉头发被撩动,不由得抬起头,是小希尧,他胖呼呼的小手,正拨弄着她的头发。   冷君柔趁机握住那只粉嫩嫩的小手,放到嘴唇轻吻,然后,把他小小的身体从古煊怀中接了过来,略带责备地呢喃,“尧儿以后不准这么坏知道吗,不准再这样吓母后。”   小希尧不懂说话,只是咧嘴呵笑。   是古煊,代为回答,“好,尧儿告诉母后,说你知道了,以后绝不会这样,不会让母后担心。”   看着小希尧那可爱淘气的模样,冷君柔心情恢复些许雀跃,伸手,在他粉嫩的面颊轻轻拧了一把。   一会,太医匆忙赶到,经过一番详细的诊断,确定小希尧并没什么事,刚才突然大哭,估计是平时被吓到。   大家总算彻底放心,宫女也正好前来提醒用膳时间到了。   原来,古煊忙完公务,就是赶着过来陪冷君柔用膳,不料会碰上儿子突然大哭不止的局面。   心情放轻松,用膳的时候也吃得愉快,晚饭后,古煊带冷君柔出到院子散步,小希尧也一起,他正坐在蓝隽制作的婴儿车内,由古煊推着。每次推着这架奇异的车子,古煊都忍不住对蓝隽的才华感叹一番。   为了方便散步,院子里各棵大树都挂了一盏灯笼,加上是月中,明月高挂,整个院子亮如白昼,随着那徐徐晚风,一家三口走得好不悠哉。   最后,他们在一片花海前停下。满天星鲜花,是冷君柔命人栽种,此刻正逢花期,无数花骨朵灼灼其华的盛开着,清淡,雅致,芳香馥郁,瑰丽灿烂。   冷君柔不禁想起,一年半前,自己刚被古煊调到身边当侍女,有次在院子里的那片满天星花海前翩翩起舞的情景,于是稍微侧目,对古煊询问出来,“皇上,您当年为何亲自为柔儿捡花环,还给柔儿戴上?”   古煊一听,怔了怔,他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望着他一副茫然状,冷君柔欣悦的心猛然一沉,原来,他不记得了!   古煊观察力细微,自然也看出了冷君柔的失望,故他拼命想,奈何,脑海似乎只有零星碎片,并无当时的具体画面。   “柔儿,不如。。你跟朕详细说一下?说不定朕能够记起来了。”为了逗她开心,古煊暂时只能这样道。   殊不知,他弄巧成拙,冷君柔低落的心情持续下降,讷讷地道出,“呃,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   她的心思,古煊岂会不明白,内心不觉更加懊恼,他弄不清楚,脑海明明有点印象,可当他想进一步追忆时,又成了空白一片,这,到底怎么回事?瞧她那失望的样子,他想,当时的画面一定很美。既然如此,自己一定有印象才对,毕竟,很多有她参与的往事,自己都记得呢!   其实,古煊根本不知道,很多往事,都是此刻尚存记忆的,他失去的美好记忆,又何止是冷君柔刚刚提起的那个!还有许多许多,关于他和冷君柔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象征着他对冷君柔深深的爱恋,如今在他脑海已经没了影子 。   “柔儿,那朕问你,你记得十天之后是什么日子吗?”为了驱走冷君柔的失落和惆怅,古煊转开了话题,语气尽量显得轻快。   冷君柔依然闷闷不乐的,不解地摇了摇头。   “你的生日!”他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小东西,连自个的生日都不记得。   冷君柔恍然大悟,对哦,他不说,她还真忘了呢!想到他时刻惦记着自己的生日,一股激流马上涌过心头,先前的不快和怅然也跟着消失不少。   古煊更是心情雀跃,拥她入怀,“柔儿,还记得你去年的生日是如何度过的吗?”   去年的生日。。去年的生日。。当时,他为自己举办了一个很大的生日宴,叫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和后宫嫔妃都参加,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现对自己的极宠,他还特意命御膳房调了一种果汁,起名叫爱的宠溺,他说,永远都会爱自己。   “这次朕不打算让别人参与你的生日,决定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古煊接着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过?”冷君柔也开始出声,其实她也不喜欢那么多人,毕竟,在那样的大场面,自己得规规矩矩,维持一个标准的笑容,俨如一个木头人,机械性地做着一系列僵硬的表情。   “届时朕会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儿,有花,有草,有温泉,还有大大的浴池,大大的床榻,还有。。很多很多。朕会给你一个独特浪漫、永世难忘的生日,让你永远记住那一刻,永远记住朕是多么爱你!”古煊说出他的计划,这些事儿,他早就暗中筹备和安排,本打算到时给她一个惊喜,却因刚才的事,他只好提前说出,他太爱她,压根舍不得她有任何的难过。   他的爱意,冷君柔自然是感觉到了,先前的哀伤和忧郁已被欣喜冲得荡然无存。   她决定,不会再怪他,不会再纠结,而且回想起来,其实自己不该太事事计较,毕竟,他是皇帝,掌管的是一个国家,每天面临的事情多如毛,这些儿女私情,根本不可能时刻记在心中。自己每天就围绕着他和儿子转,哪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呢!   他日理万机,还能记住自己的生日,花时间和精力筹备,那已经很难得,若非极大的爱,不然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心中太多的感动和激昂,冷君柔什么也不顾,直奔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他,“皇上,谢谢您,柔儿相信,到那天,柔儿一定看到很多惊喜,会再一次深深体会幸福和快乐!”   古煊笑了,好看的薄唇勾出一抹满足欣然的笑,总算把她哄回来了!   于是,他也伸出手,用他强健有力的手臂将娇小的她深深包围住,保护在他安全的臂弯中。   深深相拥的身影,被月光拉成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影子投射在婴儿车上,投射在车内的小希尧身上,就像一把稳固强大的伞,安全保护着他。   小小的脸蛋,那么的俊俏,那么的娇嫩,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莲藕般的粉臂兴奋地舞动。   此刻,小希尧是幸福的,非常的幸福,因为他有一对恩爱有加的父母,他们都很疼他,把他当成心肝宝贝一般疼爱和怜惜。   皎洁的明月,继续在云朵里穿行,熙和的晚风继续轻轻吹拂,相爱的人儿更是继续深深陶醉在彼此的眷恋之中,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但愿,他们能够永远幸福下去。。   ------------   经过两天的考虑,冷君柔还是决定听取神秘人的建议,私下去找了冉妃,而且,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冉妃是易寒派来的“奸细”,那么,自己应该好好利用这颗棋子,来个反利用。   记得上次去监牢探望冉妃,冉妃自暴自弃,毫无生存意志,原因是,她对易寒已经死心!那么,自己可以抓住这个弱点,趁机刺激她,说不定,她会配合自己,为自己所用!   这个办法,似乎有点儿残酷,然而,自己是古煊的妻子,是东岳国的皇后,有责任帮他排忧解难,有责任对东岳国做出贡献。这个,或许就是古煊所说的皇室生活,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种生活。   戒备森严的牢房,依然阴暗潮湿,霉气阵阵。冉妃的情况也和预期中差不多,面容憔悴,退靡不振,当她看到冷君柔出现时,呆滞的眼神总算浮起一些波澜。   像往常一样,冷君柔先是发自内心地对她问候一番,而后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缓缓地道,“冉妃,你在南楚国心仪的对象。。是易寒吗?南楚国的国君--易寒。”   死寂沉沉的眸瞳,再一次燃起光亮,冉妃大大地震住。   “那天出宫,我碰到他,他用蚀心断肠丸来威胁我,叫我安排你和他见面。”冷君柔自顾地解说,同时暗暗留意冉妃的表情,“明天下午巳时,在后山,如果你同意,我会替你安排。”   冉妃仍旧一声不吭,不过,从她隐隐晃动的眼眸,不难看出她此刻必定心潮澎湃。也是,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他的到来。自从被关进大牢后,她再也得不到他的消息,她还以为,他已经把她忘记,已经放弃了她,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可惜,冷君柔接下来的话,毁灭了她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我不清楚他找你做什么,但站在女人的立场,基于你曾经对我的关怀,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你深深迷恋,为了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男人,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他,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貌美、高中端庄的女子,他们态度很亲密,他也似乎很疼她,因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举动,我在皇上身上体会过!”冷君柔说出事先想好措辞,灵魂的美目继续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冉妃的每一个举动。   果然,冉妃那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娇弱的身躯颤抖不已。   “你来和亲,其实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来做奸细的吧?你爱易寒,为了他,甘愿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甘愿承欢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冉妃,你好傻,你真傻,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你这么痴迷?值得你爱得这么痛苦?”冷君柔既是刺激她,也是发自肺腑的话,说着说着, 对易寒的厌恶和鄙夷不觉加深了许多。   泪花,在冉妃眼中隐隐出现。   “我听说过,你刚进宫的那段时间,皇上很宠你,很疼你,有时候为了博得你的欢心,不惜降尊行贵。那是多么难得的一份情谊,是多少人羡慕、期盼且求之不得的。可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依然选择那个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的男人,而非皇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不,你不懂。。”冉妃头一次开口,嗓音哽咽,充斥着无尽的悲酸和痛楚。   “我懂!我也是女人,所以我当然懂!我知道,那个易寒,一定曾经给过你很多美好的时光,甚至承诺你许多美好的誓言,但是,那都已成过去,那些誓言,你确保不是骗你哄你,不是为了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诡计?如果他真的爱你,他应该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你,而非要你为他实现大计,老实说,这样的男人,该死,该下地狱!我们女人地位虽低,但我们也是人,有必须的尊严!他这样做,算什么?”冷君柔越说越激愤,很明显,已经太投入了,“这样的男人,你不该再眷恋,不该再痴心妄想。你扪自问,皇上和他,谁才是好男人?谁才值得你爱?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记得皇上曾经对你的好?”   古煊对自己的好?自己当然记得,又怎会不记得呢!曾经,自己还差点动摇了呢!可是,好又怎样?一切,都已经过去,古煊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她!而自己,注定了一生悲惨的命运。   “我和皇上平时闲聊时,也曾谈起你,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遗憾和惋惜,我猜,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应该算是独特的。也难怪,若然我是男子,我也会这样,毕竟你是那么的独特,淡淡的,低调的,却让人不可忽视。”冷君柔撒谎着,其实,古煊已将冉妃忘得一干二净,然而为了计划,她只能这样说。   果然,冉妃动容了,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美好的往事。再说,寄望了多年的那个人,在她心目中一点点地消失了,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你想我怎么做?”冉妃看着冷君柔,终于配合地直问出来。   冷君柔沉吟一下,才答,“我尚不清楚易寒会和你说什么,因此暂时来说,你先和他见面,看他想怎样,然后你再和我说,我们再从长计议。不过,这事暂时先别告诉皇上,皇上始终是男人,不管情况如何,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女人,所以我觉得。。”   “好,一切听你安排!”   “嗯,那一言为定,明天我再来找你!”冷君柔握住她的手,定定的望着她,心情澎湃。   接下来,她继续呆了一会,辞别离去。   心里还是万千思绪和感慨,冷君柔出了牢房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叫轿夫把她抬到御花园,停在那片豹皮花海前。   看着那独特的五角星状鲜花,她内心更加的翻滚,整个思绪聚在刚才和冉妃的见面上。冉妃总算同意和自己合作,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事实上,自己感觉不到半点轻松!   接下来的情况,会继续依照自己的策划发展吗?或者,将出现其他一些预料不到的意外?   自己最终真的能帮到古煊吗?那冉妃呢?又该如何安排她接下来的路?   越想,脑里越是混乱,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忐忑不安,看到花朵上映出的影子越来越正,冷君柔才觉察时间不早了,于是暂且收起思绪,转身离开。   不过走着走着,她碰到了两个极不想见的人!原来,是冷若甄和上官燕。   “皇后娘娘吉祥!”冷若甄已经行礼,身子微微躬着,语气听不出任何恭敬的意味。   上官燕更是扭捏了很久,才不得已地请安,同样满腹不忿,“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想起她们往日的恶毒,冷君柔二话不说,只是对她们的头顶投以一个愤恨的瞪视,从她们身边拂袖离去。   伴随着冷君柔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冷若甄和上官燕站直身子,望着冷君柔那高贵美丽的倩影,冷若甄满面不甘和激愤,“娘,您还没找到师祖吗?最后一帖药,到底还在等到几时?甄儿真的不想再看到她这个拽样!”   “师父神出鬼没,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找到她。”上官燕白皙的面庞,也透着浓浓的困扰和烦闷,其实,她比冷若甄更想冷君柔受到折磨,看着冷君柔那张脸,她仿佛看到了夏艳芝那个贱人,让她恨不得当场掐死冷君柔,甚至碎尸万段。 正文 100 刻骨铭心的生日之夜(重要章节)   “但我们总不能这么等下去啊。皇上也不知怎么的,我们明明下了药,他却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么宠这贱人,这贱人到底有何魄力,能让一国之君如此沉迷!为了她,不惜冷落整个后宫;为了她,不惜破了很多旧例!到底是这贱人太厉害呢,还是皇上太不同常人!”冷若甄精致美丽的容颜,因为恶毒的表情而显得丑陋,她气得直跺脚,伸手拼命扯着眼前的鲜花,那一朵朵娇嫩的花儿,在她的摧残之下,变得惨不忍睹。   上官燕同样是满眼歹毒,她何尝不是成分不解、困惑和不忿。想当年,夏艳芝那贱人也是将冷睿渊迷得团团转,即便自己不顾清白对他进行色诱也无法得逞,否则,自己最后也不用跟师父要这种蛊术来达成目的。想不到时隔20年,冷君柔这贱种会遗传了同样的可恶。   她不禁怀疑,她们母女俩是否是狐狸精转世,不然不可能把男人迷成这样。   “她已知道甄儿的病,若然她告诉爹爹,后果将不堪设想,甄儿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甄儿,可甄儿替娘亲感到担心,娘亲随爹爹这么多年,不辞劳苦地和爹爹打拼,一旦前功尽废,那是何等的可惜!”冷若甄继续道,边说边暗暗留意着上官燕。   如她所料,上官燕即刻被刺激到了,整个人更是怒不可遏,凌厉的眸光似乎被千年寒冰所冻住,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不,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绝对不会有!我不允许她有!20年前,我能把夏艳芝除掉,今天我同样可以把这小贱种根除!”   “可是。。”   “你放心,娘亲绝不会让你爱到半点委屈的,20年前,娘亲能取代那个贱人,现今,你也可以!”上官燕拉住冷若甄的手,无比爱怜地抚摸,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因而更是疼爱。   “谢谢娘亲!娘亲对甄儿真好!”冷若甄心头大喜,一副感动流涕状。   上官燕轻拍她的手背,更加怜惜不已,且语气难掩自豪,“傻瓜,你是娘的闺女,娘不对你好,难道还对别人好!你自小懂事乖巧,斯文婉约,娘有你这样的女儿,是娘亲的骄傲啊!”   冷若甄又是羞涩一下,任上官燕握住她的手,给她传达母爱。   两人皆不再吱声,静静望着眼前的鲜花,内心里,各有所思。。   回到寝宫的冷君柔,依然神思恍惚,而且,她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大问题,自己只顾着如何说服冉妃,竟忘了,光天化日之下,应该通过什么渠道把冉妃带到后山。   别说生怕冉妃被人认出来,就算自己突然去后山,估计也会引人起疑。   其实,对于她这两天的魂不守舍,紫晴早就留意到,今天,总算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着紫晴关切诚恳的样子,冷君柔思及掉包的过程需要一个人帮忙,于是,把整件事告诉了紫晴。   紫晴听后,大大震惊,想也不想便劝冷君柔三思,叫冷君柔和古煊联手。紫晴是个小女孩,尔虞我诈的后宫把戏她耳濡目染不少,但这样的大事,她可谓头一次参与,难怪没有胆魄。   冷君柔却摇头拒绝,不想浪费时间,还对紫晴表明自己的决心。   紫晴见状,只好作罢,提出另一个问题,“紫晴愿意和冉妃掉包,但娘娘又如何把冉妃带到后山呢?万一被人发现。。”   烦恼的问题再一次谈及,冷君柔重新陷入沉思,就在主仆两人冥思苦想之际,房内猛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一身黑衣。。让人立起振奋。   特别是紫晴,已经欢喜地惊呼出来,“是你!”   她认得这个神秘人,正是冷君柔分娩那天,给解药的怪人!   “大娘,你怎么来了?你来有事?”冷君柔也赶忙迎上,似乎自己每次有问题解决不了,神秘人都会出现,莫非,这是老天爷给自己安排的贵人?   相较于她们的大喜大乐,神秘人则格外淡定,先是对冷君柔稍作注视,继而道了一句,“跟我来。”   冷君柔微愕,却也开始移动脚步,随她走出卧室,进入隔壁那间房,这是冷君柔平时梳妆打扮的地方。   神秘人大步往前,一直走到西北交界处的大衣柜前,身子趴下,弯曲手指对着地面有节奏地敲打几下,只闻一声轰隆作响,地面很快便出现一个大窟窿!   是密道!就像在冷宫厨房的密道一样。   “这条密道,通往后山,大约要走两刻钟,明天你可以带着她从这儿出发。”   神秘人已经站直身子,解释给冷君柔听。   冷君柔眼中惊奇不减,她总算明白,神秘人因何能够光天华日之下出入自己的寝宫,原来是,这儿有个秘密通道!   她还不禁想起,古煊前阵子寻遍了整个冷宫密室也找不到神秘人的踪影,那儿,恐怕也有一条密道通往后山吧。再甚至,冷宫密道、这里和后山,三个地方在中间有个交汇点,三个地方都能畅通。   不过,这些密道是谁弄的呢?眼前这个神秘人吗?那她到底是谁?为何要弄这些?而且,困何每次都会帮自己?   心里的好奇愈加地重,忍不住再次问神秘人,“大娘,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谁,你是当年的容妃吗?另外,若然你有任何冤情,不妨告诉我,我让皇上为你洗清罪名,放你出来,你也可以在后宫安享晚年。”   神秘人还是守口如瓶,看来并不“稀罕”冷君柔为她沉冤得雪,也不“稀罕”什么安享晚年。   “实不盯瞒,你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很奇怪,就算是现在,我依然对你充满迷惑,但不可否认,你帮了我很多,救过我的命,故我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与我坦然相对,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直说,直接讨论。”冷君柔继续道,语气无比诚恳,美眸也一片期盼。   可惜,像往常那样,她终究等不到神秘人该给的响应。   仍是那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神秘人对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随即淡淡说了声“我走了”,瘦削的身影已经进入密道,且一点点地消失,紧跟着密道口阖上,地面恢复了原先的平坦无异。   偌大的更衣房里,有了瞬间的寂静,紫晴和冷君柔视线从密道口调了回来,面面相觑。   稍后,紫晴先开口,语气相当纳闷,“这个神秘人,真的太古怪了,总是不肯坦白。娘娘,您说她会不会有啥诡计?”   冷君柔对神秘人的做法同样充满了很多困惑,但转念一想,不管怎么 说,这个神秘人的确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问题,单是那次及时搭救了自己的尧儿,就足以令自己依赖她。   被动的滋味尽管很不好受,可现在反正也无计可施,不如姑且继续相信她,先应对了易寒的事再做决定。   “娘娘,皇上来了。”   一声清脆的呼唤,在这宽阔的房间里煞是响亮。   冷君柔和紫晴齐齐回神,不但见到了进来禀告的宫女,还发现,古煊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进,怀里抱着小希尧。   “柔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古煊走近冷君柔的同时,跟着开口询问。现在是傍晚,又没任何节庆,照理说她不该出现在这儿。   紫晴已经面色慌张,不知所措地看向冷君柔。   冷君柔眸光也晃动了下,支吾着,“呃,没。。没事,刚才和紫晴闲聊,小丫头忽然说我。。瘦了,我便过来看看。”   “是的,是的!”紫晴连忙附和。   古煊则皱起了眉头,绕着冷君柔走一圈,打量完毕后,有解地问,“听奶娘说你最近不给尧喂奶了?你不是说要喂到一岁么?现在还差三个月呢。”   想不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冷君柔霎时语塞,下意识地看向紫晴,求救着。   紫晴还算满机灵的,竟也很快解释出来,还尽量放轻松语气,“娘娘生怕体型不好,所以提前停止给小皇子哺乳,娘娘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皇上哦!”   古煊眉头改为挑起,似乎不信。他记得,冷君柔早就知道这样的顾虑,当时好像还跟他说,为了儿子,她不怕,还说她相信他不会因此而嫌弃她。   “皇上,来,我们去用膳吧!”不想他继续探究这个问题,冷君柔转开话题,不忘逗玩着小希尧。   古煊便也不多想,在她迈步之际,他也跟着一起走出门外去。。   -----   第二天,趁着古煊去早朝,冷君柔根据计划,和紫晴去监狱,让紫晴顶替冉妃留在牢内,自己则带着换上紫晴的宫女装的冉妃,刻不容缓地离开了监牢。   知道她常探望冉妃,古煊曾给了她一个特许令,可以随时进出监牢,不用预先请示古煊,也正因此,她今天能够顺利实现这个掉包计划。   以免被人发觉,又想到平时紫晴也曾和她同坐一架马车,因而这次,她也带着乔装的冉妃坐上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回到住处。   不过,当她准备进入更衣房时,突然出了一点小意外。有个小宫女,竟然觉察出了冉妃的不同,对冷君柔问道,“娘娘,紫晴姐姐是否不舒服哦,怎么一直低着头呢?”   也只有这个时候,冷君柔才略觉后悔平时对宫奴们太宽容了,不然,要是根据正常的宫规,这小宫女哪敢这么随便的发问。   “娘娘。。”   “她。。没事。对了,你去忙吧,这儿没你的事。”为了尽快遣退这个小宫女,冷君柔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这让宫女又是一阵纳闷,毕竟,冷君柔给她的形象是温柔可亲的,从不表露过像现在这样的不耐烦。   不过,困惑归困惑,宫女不敢多如探究,马上领命走开了。   冷君柔微微吐了一口气,拉起冉妃的手,跨过门槛。   关好门,她径直走到大柜子前,学神秘人那天教导的办法,在地面敲打了几下,密道口马上出现在眼前。   不管冉妃露出的惊奇目光,她叫冉妃先进去,自己也随后跟上,在里面按了开关,密道口缓缓阖上,周围立即呈现一片安静,凭借她带来的火把,地道里被照得明亮无比。   两人静默不语,走了大约两刻钟,终于见到光明,彻底出了洞口之后,正是辽阔的后山。   云淡风轻,阳光明媚,万丈金光照射大地,冷君柔来不及呼吸新鲜的空气,事不宜迟地取出易寒那天留下的信号,往上抛出,半空传来哔的一声巨响。   然后,她四处张望,不久总算看到一个人影慢慢走来,一袭黑色锦衣、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正是易寒。   看着离别了将近五年但依然极为熟悉的人影,冉妃激动得难以形容,明知他已经放弃了自己,明知自己今天过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可她还是忍不住痴痴凝望。   毕竟,这个男人曾经给她留下无数的回忆,这些回忆,足足伴了她五年,是她能够生存和坚持下去的动力,也因为这些美好的回忆,她对他念念不忘,对他的爱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的深。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直至易寒彻底停下脚步。他同样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冉妃,不过,他的眼神是深奥的,让人无法猜到他此刻是何种心情。   看着曾经的恋人深深相望,冷君柔清楚此刻不该有任何打扰,可事关重大,她不能感情用事,便轻咳两声,先是佯装对易寒讨解药。   易寒这也才将视线从冉妃身上转开,换到冷君柔的身上,先是神色复杂地对她凝视了一会,开口支开她,“我有话和玉容说,你先回避一下。”   冷君柔愕然,不是很愿意。   易寒马上发出一个嗤哼,再次呈现出嘲弄之色,“你应该明白,我和她的谈话不能让你知道。”   浓浓的厌恶,再次自冷君柔心头掠过,她回予易寒一个不屑的瞪视,随即走到冉妃身边,握住冉妃的手,表面看来是若无其事地跟冉妃交代一声,实则在暗暗提醒冉妃。   冉妃则无动于衷,迷离的水眸,继续牢牢锁在易寒身上。   冷君柔满腹思绪,便也松开冉妃的手,走到一边去。站在山头,她远眺前方的一座座宫殿,看着那碧瓦红墙在阳光底下照耀发光,她的注意力其实凝聚在身后的那对人影上。   她竖起耳朵,借用内力希望能偷听到些许,可惜除了萧萧风声,她根本听不到半点交谈的内容。   大家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凭自己的听力应该能依稀听到些许的,可为何半点声音都没有呢?莫非是。。他们还在静静相望?又或者,那个可恶的易寒也在使用功力,避开自己的偷听?   也罢,不听就不听,反正到时候冉妃会告诉自己的!   冷君柔暗中对寒咒骂了几句,随即沿着山头走一圈,回到原位后,易寒将她召唤过去。   看来,他们谈完话了。这么久没见面,只谈了不到两刻钟,这个易寒,果然是个王八蛋,冉妃这次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你们可以回去了。”易寒淡淡地道,俊颜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的解药呢?”冷君柔再一次跟他追讨解药。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料,易寒他拒绝了,还不给她再询问的机会,申明出来,“等我认为是时候了,会给你,绝对会!”   说罢,不待冷君柔反应,他修长的身形开始往上跃起,电光火石之间已无踪影,就这样快速消失了!   想起重要的事情,冷君柔并不呆愣很久,迫不及待地询问冉妃,“怎样,他跟你说了什么?”   冉妃则继续呆望着易寒消失的方向,樱唇紧抿,不答。   冷君柔尽管焦急,却也理解地等候一阵,然后继续追问。   可惜,冉妃仍旧半声不吭,只见刀开始迈动脚步,朝洞口往回走。   冷君柔无奈之余,也只好疾步追上,边走,边不死心地问,“冉妃,你到底怎么了?易寒跟你说了什么?我们不是早就谈好的吗,你怎么为样子?请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好吗?”   可惜,冉妃像是哑了似的,凭冷君柔如何劝说甚至哀求,她都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往前,走过长长的密道,直到回到冷君柔的寝宫。   “冉妃。。”   “送我回牢房吧。”冉妃总算开口,神色一派淡漠。   冷君柔很不甘,但又考虑到午膳时间将至,万一古煊来到碰见,故只能暂且停止追问,决定先送冉妃回去,改日再找个时间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结果,她用给冉妃送药的借口,再次带着宫女打扮的冉妃进入监牢,待冉妃和紫晴彼此换回衣服后,片刻不留,带着紫晴离去。   -------   由于事情还没弄清楚,冷君柔无法宽心,可又无法去监牢太频繁,毕竟,自己是皇后,不管好人坏人,说不定都时刻盯着自己,她们私下讨论是一回事,她最担心的是,万一这事传到古煊耳中,那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接下来她去了两次,可惜没有一次如愿以偿,冉妃那无动于衷的样子,让她关掉焦急,却又不知所措,害得整天都神思恍惚,在为这事犯愁。   今晚,一声欢爱过后,古煊将她抱在他的身上,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边抚摸着她美丽的面部轮廓,最后,手指停在她微蹙的柳眉上,沉吟地问了出来,“柔儿,你不满意朕的表现?”   冷君柔一时意识不过来,由于困惑,眉头皱得更甚。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见你眉头沉锁,似乎有事困扰,到底是什么问题,不妨告诉朕,让朕帮你解决?”古煊回到正题,他当然清楚她的烦恼与性爱无关,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非常有信心,何况,她刚才那欲仙欲死的表现就证明了他已经喂饱了她。   对着古煊充满关切和期待的眼神,冷君柔心在犹豫,冉妃三番五次不肯说话,其实她有想过索性告诉古煊,看古煊是否有办法,但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别无他法。   “对了,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吧?”古煊接着道,再一次转开话题,她的个性,他理解,故他不想为难她,再说,目前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做。不过,他想,要是过了生日之后她还这样,他可要追根到底了。   冷君柔顿时又一个怔愣,眼见他嘴唇弯得越来越下,她及时应答出来,“生日,是我的生日!”   想不到不知不觉,生日已经到了。   古煊郁闷的心情总算舒展些许,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宠溺的语气轻斥道,“你呀,要是敢答不出来,朕真的要打你小屁屁了!”   “皇上舍得吗?”冷君柔冲他扮了一个鬼脸,学着他,在他高挺的鼻子上用力一捏。   瞧着她那俏皮的样子,古煊笑了,这小东西,总是出其不意,令自己爱不释手,是啊,他的确不舍得,毕竟,那么粉嫩的地方,不适合打,反而适合。。一想到某个煽情的画面,瞬时间他眼眸一暗,欲火燃起,不由分说地把她转过身子,让她趴在床上,自己高大的身躯则在后面覆盖,很熟捻,很快速,再一次占有了她。   冷君柔先是惊呼,继而嘤咛,呻吟,娇喘,身体随着他的狠狠冲刺而抽搐不已,同时也心情享受着他带来的美妙和舒服。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他们才再一次停下,古煊汗流浃背,直喘粗气,健硕的身体沉沉压在她美丽的背部。   冷君柔也香汗淋淋,吐气如兰,和他在一起越久,她愈加深深体会和感受到,这个男人在这方面真的很强悍,每每把她弄得浑身无力,有时候,明明大家都累得一塌糊涂了,可他还是有力气再做一回。   好比刚才,彼此还在说话讨论当中,他却这么快就冲进了自己的体内。   “皇上,我在医书上看到,说每个男子的那。。那。。种子,一生当中总含量只有一瓶酒那么多,皇上您做得这么勤,会不会。。”冷不防地,冷君柔结结巴巴地发出疑问,样子窘迫不已。   古煊先是一愣,随即取笑出来,“柔儿敢情是在担心以后的性福了?对朕没有信心?”   “我。。”   “朕这么卖力,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尽快怀上第二胎,看来,你是小看朕哦;看来,朕必须再让你看看朕的能力哦。”古煊说着,佯装想再次行动。   “不,柔儿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柔儿知道,皇上很厉害,厉害得很,柔儿哪会小看皇上!”冷君柔连忙拒绝,她真的太累了,接一连二水乳jiao融,让她真的吃不消,他每天用生宝宝当借口,总是不停地折磨她,有时候还不顾她的求饶,一定要他满足了才消停。   为了阻止他,冷君柔把话题转到生日上,“对了,皇上明天打算怎么安排?您是白天带柔儿去【爱巢】呢,是晚上才去?”   【爱巢】,是他为新建的地下陵宫所起的名字,他说,除了这次生日,往后每个月都会带她去住上一两个晚上,体会人生最美好的生活。   “明天晚上。因为朕白天有事要出宫一趟。”古煊开始躺正身子,放过她。   其实,他刚才只是开玩笑,他已累得没有力气,又怎能这么快就再来一次,他并非铁打的,再强再彪悍,也只是一个肉身。   “出宫?为什么呢?”冷君柔柳眉再次蹙起,不知因何缘故,一听到他出宫,她心头竟窜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莲花庵那边的人来禀告,说母妃的陵墓周围好像出现地陷的可能,朕明天必须抽空过去看看。”古煊也神色凝重,粗糙的手指,在她娇嫩光滑的面颊轻轻摩挲,“柔儿,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朕最迟也会赶到傍晚之前回来。”   冷君柔五指齐伸,堵住他道歉的话语,“没关系,柔儿明白的。母妃的事要紧,反正我们晚上庆祝也行,其实,只要皇上每天都培在柔儿身边,柔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心里有点点失望,特别是那不知名的不安,可他是个孝顺的男人,她应该体贴和支持他。   她的明白事理和体贴关怀,让古煊放松不少,对她更是百般疼爱,于是紧紧搂住她,静静地,把他的爱意传达到她身上每一处。   冷君柔更是急切回抱,感受着他浓烈的爱,感受着他温暖宽阔的胸怀,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她应该觉得很安全、很安宁才对,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内心彷徨不安,她甚至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坏预感,今晚是自己最后一次享受他的爱和呵护。   这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最近被冉妃和易寒的事弄得心神不宁,导致胡思乱想?   一定是了,古煊这般深爱自己,根据计划安排,明晚他还会带自己去一个浪漫美好的地方【爱巢】,那个地方,是他精心布置,凝聚了他数不尽的爱意和心血,象征自己和他的幸福生活更进一层,因此,今晚又怎会是最后一次享受他的爱,最后一次享受这个令她深深眷恋的怀抱呢!   别胡思乱想了,不然被他发现,估计又要他被甜蜜地惩罚,今晚已经做过两次,他明天还要出宫,必须养好精力才对,否则明晚哪有精力陪自己度过一个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生日!   想罢,冷君柔决定收起那莫名烦人的思绪,全心全意地投入他的疼爱之中,不久,陪着他一起进入梦乡。。   翌日,还是一个大好天气,冷君柔起床之后,古煊已经不见人影,其实,每次都是古煊先起床,没特别的事情,她一般都会睡到日上三竿。   随便吃了一些早点,她从奶娘那抱回小希尧,陪小希尧玩耍,还跟小希尧说,今天是她的生日,要小希尧祝贺她。   紫晴早就得知今晚的安排,心里在的雀跃和高兴并不比冷君柔少。跟随冷君柔这么久,她已认定了冷君柔,还打定主意这辈子都留在冷君柔的身边,好好服侍,偶尔给予必要的协助,希望自己这份微薄之力,对冷君柔永远快乐和幸福起到些许作用。   白天,就在紧张、期待和欣喜中过去,古煊昨晚说会去到【爱巢】才吃饭,冷君柔便在傍晚沐浴,换上一袭紫色轻纱衣裙,脸上薄施脂粉,整个人美得不可万物,紫晴的称赞声更是毫不间断。   看着镜子需里面绝美脱俗的自己,冷君柔说不高兴是假的,女为悦己都容,尽管知道古煊爱的不仅是自己的美貌,但她能猜到,古煊等下见到自己这身打扮时,必定会露出惊艳和迷恋的目光。   她就这样振奋而欢欣,边逗着儿子边等候古煊来接她。可是等着等着,夜幕已经降临,仍然等不到古煊的驾临。   莫非,宫外有事耽搁,他还没回宫?其实,在自己生辰日里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真的不是很好。冷君柔不禁怀疑是否母妃在显灵,不想古煊陪自己度生日。   似乎看出冷君柔的心思,紫晴忍住心里的焦急,赶忙安慰道,“娘娘,您别急,皇上很快就会到的,说不定他已经回到养心殿,正准备过来,或者,已经在过来的途中了。”   冷君柔不语,眉头更加深深皱紧,一会过后,她实在呆不下去,把儿子交给紫晴,决定自个去养心殿看看。   紫晴理解她的心情,马上命人备轿,目送着她离开栖鸾宫。   坐在平稳前进的轿子里,冷君柔依然心焦如火,恨不得立刻下轿,用轻功飞奔到养心殿。最后,经过一刻钟的路途煎熬,她总算来到养心殿。   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宫灯在照明,大多数宫奴已经各自歇去,只有少数几个值班的,见到她,纷纷给她行礼。   她无心暇顾,急匆匆地挥了挥手,加速步伐继续直奔向古煊的寝室,然而,当她踏入那间富丽堂皇的房间之后,立马被眼前的一幕震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住。   巨大的龙床上,两具光裸的身躯火热交缠,男的,是古煊,女的,不认识。   他矫健的身躯,尽情驰骋和冲刺;承欢于他身下的陌生女子,嘴里正发出痛苦又快乐的娇吟。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呻吟,冷君柔再熟悉不过,他每往前冲刺一次,她便觉一把锋利的尖刀朝她胸口刺来,引致难以形容且难以承受的剧痛。   但这样还不止,更令她崩溃的是,突然停止律dong的古煊,对她发出一句莫名其妙且又让人痛彻心扉的叱喝,“大胆贱奴,胆敢擅自闯进朕的寝宫,该当何罪?” 101 痛了一整夜   贱奴?他在说谁?他在说什么!   冷君柔下意识环视周围,可惜,除了自己,根本别无他人,所以,他刚才那句贱奴,是在叫自己?刚才那句话,是对自己吼的?   “皇上,咱们别理她,咱们继续!”陌生女子终于开口了,那是一个非常妩媚娇柔的嗓音,和她的外表一样,媚骨天成,那对凝脂般手臂主动攀上了古煊的脖颈,令人血脉贲张的雪白娇躯更是煽情拱起,不断摩擦。   古煊幽邃锐利的鹰眸依然眯着,睨视冷君柔,他认得她,是谢心怡带进宫的侍女,企图用美色勾引自己的下贱女人。瞧她今晚打扮成这样,敢情又是过来想勾引自己?不错,她天生丽质,再加上这身打扮,任何男人看到都会着迷,但,不包括自己。   好吧,既然老天爷有心让她来碰上这么一场画面,自己就让她看看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让她自惭形秽!   古煊刚刚被打断的欲火开始重返身上,头扭了回去,目光转到他身下的女子那,看着女子万分渴望的淫dang状,他内心是说不出的自豪,稳住女子两边膝盖,准备重新迈动起来。   眼前的一幕,不仅使得冷君柔心胆俱裂,一股无名的怒火更是腾腾升起,促使她不顾一起地冲了过去,使劲推开古煊,把他从那女人体内拉了出来。   陌生女子已经发出尖叫,尖叫声中带着惶恐和惊怕,佯装不解地质问冷君柔,“你是何人,如此冒犯圣上,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古煊更是俊颜阴霾,眸中泛起暴戾和凌厉之光,狠狠瞪着冷君柔,随即长臂一伸,大手快准狠地掐住了冷君柔的脖子。   “唔——”   冷君柔下意识地做出挣扎,娇小的手拽住他黝黑的大手,使劲往外扯。   可惜,任凭她耗尽全力也无法拿开他那嵌得甚紧甚牢的大手。随着脖子疼痛的加剧,她感觉越来越难呼吸,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骨泛白,悲伤的脸庞更是涨得通红。   身心的痛,让她俨如掉进了万丈深渊,迎接她的是无数锋利的石柱,那撕裂般的痛,就好像身体被凌迟。   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自己,快要死了吗?刚才这些事情,是真的呢?还是做梦?   她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梦,一场刻骨铭心的噩梦,然而,连绵不断的痛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古煊一直盯着她,盯着她那痛苦扭曲的面容,盯着她那盈满泪水的眼眸,盯着她那绝望愤恨的神色,他竟然感到莫名的心疼,真是见鬼!   不由自主地,他松开了她,在她就要断气的时候,他松手了,伴随着一句叱喝,嗓音凛冽冰冷无比,如同千年寒霜,“滚——出——去!”   但是,冷君柔没有听从,获得自由的她先是本能地大大呼吸,直至命保住了,她才继续看向他,眼神幽怨,无比悲愤地控诉出来,“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只会和我做男欢女爱,你的身和心以后只属于我。可现在呢?这个女人是谁?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过会带我去【爱巢】庆祝,会给我一个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生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生日,是啊,这一幕,自己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甚至乎,生生世世都忘不了!   “大胆贱奴,还不给朕出去?”古煊再度开口,已经额暴青筋。   “我不是贱奴,我是你妻子,是东岳国的皇后,孝端皇后!”冷君柔猛地也吼了出来,泪水再也忍不住,已经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会这么坏,口口声声骂自己是贱奴,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昨晚,他才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彼此间的温馨画面,历历在目,仅仅过去一个白天,他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冷君柔这话一出,霎时把古煊给震慑住。   皇后?孝端皇后?她几时成了自己的皇后?她不是太后老妖婆安插的棋子吗?自己又怎会封她为皇后?   脑子飞快转动,古煊努力去追忆。谢心怡被自己设计了,左承相那派势力也瓦解了,太后老妖婆一靡不振,但这个丫头呢,自己对她的认知,似乎只停在她进宫不久的时期,后来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此震惊的事情,即便是再强烈的欲望和性趣也已经顷刻消退,古煊开始下床,就那样光着身子,没有丝毫窘迫和尴尬。   捞起一件长袍套在身上,他扯开嗓门,朝外面喊了一声,“林公公!”   不一会,林公公闻讯进来,床上那名陌生女子也已穿好衣衫,防止了春光外泄。   从房内的情景,林公公明白怎么回事,照理说,他会感到纳闷才对,毕竟,为了冷君柔,古煊已经很久没召唤过其他嫔妃侍寝。   但实际上,林公公神色冷漠,对冷君柔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古煊的跟前,对古煊恭敬一鞠。   “把她送回她的住处去。”古煊指向冷君柔,严声命令着。   又是出乎意料地,林公公并没任何该有的因惑或者迟疑之意,对古煊应了一声是之后,走近冷君柔,面无表情地道出一句,“皇后娘娘,请!”   冷君柔自是不肯,一双含愤的眼眸,充斥着浓浓的不解和痛斥,仍牢牢瞪着古煊。   “皇后娘娘,请随奴才出去吧,娘娘若然再倔强,岂不是要皇上叫侍卫?”林公公接着说,颇有警告的意味。   最后,是古煊走了过来,用他强大的力量,把冷君柔硬是推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巨响,关闭的不仅仅是房门,震碎的还有冷君柔的心,她使劲捶打着门,甚至乎想用武功撬开它,可最后,她都没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及古煊,冲进去的下场,必定是再一次被驱逐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谁能告诉她,古煊为何会变成这样。   “皇后娘娘……”   对了,林公公!林公公是古煊的心腹太监,一定知道古煊的情况。可惜,她问出口之后,并没如愿得到林公公的解释,回她的,依然是那淡漠的神色和冷淡的语气,叫她赶紧离开。   曾经,林公公对自己百般敬重,每次见到总是拘谨之中带着一丝敬重,但现在呢?那不屑的神态,那冷淡的语气,简直变了一个人!不但古煊成了坏蛋,连林公公瞬间也变得极其陌生。   所以,她要离开!再不离开的话,她估计会窒息而亡!   这儿没人帮到自己,故她要回去找紫晴,那个永远都会忠于自己、总是在自己悲伤难过之时给予开解、安慰和疼惜的女孩。   对着仍旧紧闭的房门留下一个万分悲愤和不甘的瞪视,冷君柔毅然扭头,朝着离开的方向奔去。   由于来的时候已经命人把轿子抬走,她现在只能步行,初秋里,天气有点儿凉爽,却因她一身单薄的裙纱,也不觉感到一股寒冷。其实,冷的不单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灵深处。   她觉得,自己仿佛身临千年寒潭,从头到脚,身上每一处都被冷得发抖、僵硬,她跌跌撞撞,一脚深一脚浅,还扑倒了好几次,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头发凌乱,满面泪痕,双眼红肿,眼神呆滞,那袭浅紫色的裙纱已被勾破了几个洞,如此的狼狈,如此的可怜,这正是紫晴看到的冷君柔。   满腹困惑和不解,嗓音充满关切和心疼,紫晴赶忙上前,扶住冷君柔,“娘娘,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紫晴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紫晴!   原来,深受打击的冷君柔,刚才一路上想的都是今晚在古煊寝宫的所见所闻,导致胡思乱想紫晴会不会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抑不住的泪水,再一次涌上了眸眶,冷君柔想也不想便扑进紫晴小小的怀抱,失声痛哭了出来。   紫晴更加纳闷,且更加心疼,跟随冷君柔这么久,她也曾多次见识过冷君柔的悲伤,不过每次冷君柔都强忍着,而非现在这样,抱头痛哭。   于是,她更加心急如焚,急促再问,“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紫晴好吗?”   冷君柔不答,只是浑身颤抖,一个劲地流泪,泪水很快弄湿了紫晴胸口的衣裳。   “娘娘,别哭,告诉紫晴到底怎么回事,让紫晴帮您,嗯?”紫晴继续苦苦哀求,她也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对了,您不是去养心殿找皇上吗?皇上是否回来了?莫非,皇上出了意外?”   “是的,他出了意外,他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他!紫晴,你知道我刚才见到什么吗?你知道他怎样对我吗?他……”冷君柔终于开口,无限悲愤地诉说出刚才的情景,整颗心,再一次经受扯裂开的痛。   紫晴听后,震得如被雷电劈中,久久都无法动弹。   她一路看来,皇上是何等宠爱和深爱皇后娘娘,为了皇后娘娘,不惜冷落整个后宫,所以,如今又怎会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交合?在皇后娘娘的生日当晚,这么独特的日子,原本约好带皇后娘娘去庆祝的,却临时宠幸了另一个女人?   不,她不信,她无法相信。   小心翼翼地扶正冷君柔的身子,紫晴歪着头,定定望着冷君柔,跟她求证刚才那些话的真实性。   最后,从冷君柔那愈加凶猛的泪水和悲痛欲绝的神情,让她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不可能的事实。 101 痛了一整夜(2)   才隔短短一日,皇上简直成了另一个人,就连林公公也转变得莫名其妙!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紫晴心急如焚,又见冷君柔忽然奔到摇篮那,抱起小希尧似乎想往外走时,她更是面色大变,及时拉住冷君柔,“娘娘,您要去哪?小皇子还睡着呢,您要抱他去哪儿?”   “我要带尧儿去养心殿,我要告诉皇上,我不是他所谓的什么贱奴,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儿子的娘亲!他说过,尧儿是我和他的爱情结晶,凝聚了他对我的爱,这辈子,他只会爱我一个,只会对我一个人好……”冷君柔边说,边挣扎。   紫晴听罢,更是紧紧地拽住,“不要,娘娘请别这样,小皇子还没醒,外面风大,不适宜出去。再说,具体情况如何还不知晓,您现在带小皇子过去也未必能得出什么好结论,弄不好的话,还可能给小皇子带来伤害,所以,求娘娘别冲动,别意气用事,即便要去,也等天亮了再去,好吗?好不好?算是为了小皇子,为了小皇子,娘娘再忍一夜……”   紫晴不停地劝说,冷君柔内心也在不断地挣扎,最后终于听取了紫晴的劝解。   是的,自己尚且能用温暖的怀抱来护住尧儿,可万一去到古煊那,发生其他意外的话,自己还能确保让尧儿毫发不损吗?   “娘娘,紫晴知道您心里很痛,但小皇子是您的心肝宝贝,他若然有事,您会更痛的,为了小皇子,您务必要忍住。明天天一亮,紫晴会去帮您打探,早朝过后,紫晴再陪您去找皇上问个清楚。”紫晴继续劝解,为了稳住冷君柔的激动情绪,她甚至这样安抚,“说不定您刚才见到的一切只是幻觉,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不好的事也跟着会消失,一切都回到原先的美好。”   一场梦?幻觉吗?会吗?真的是这样吗?不,不可能!那些情景,如此深刻,如此清晰,再真实不过,所以,又怎么会是梦!   “娘娘,来,让小皇子继续回摇篮里睡。”紫晴动作轻柔地,从冷君柔怀中接过小希尧,在摇篮安置好之后,再扶冷君柔走向大床。   冷君柔一直都没有说话,静静任由紫晴给她脱下那件破了的衣裙,又换上干净的睡衣,任由紫晴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   到了紫晴彻底踏出房间后,她也跟着起来,下床,走到窗口边。   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也很闪烁,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和他在颐和殿,接受千人敬仰和祝贺,独领风骚,宴会结束后,他带自己去他的寝宫,共赴巫山云雨,他嘴里喊的是小尤物,小东西。   现如今,躺在他身下的是别的女人,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贱奴。   谁能告诉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短短一天之间,他因何变得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不,应该说,他变得很仇视、很讨厌自己,那样的眼神,是自己从没见过的。   昨晚,他才和自己翻云覆雨,今夜,他临幸的是另一个女人,自己此时依然深刻记得,刚才,他精壮伟岸的身躯是如何在那个女人身上驰骋,那个女人是如何的餍足和兴奋。   是的,他有那个本事,自己何尝不是每每被他弄得销魂蚀骨!他说过,在余下来的日子里,他只会取悦自己一个,可现在呢?   他又变脏了,他的身体又开始染上其他女人的味道,不再仅属于自己,不再仅属于自己。昨晚,他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原来,他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刻骨铭心的生日,这,就是他所谓的刻骨铭心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心痛吗?会心痛而死的吗?   皇上,你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过,永远不会让柔儿伤心落泪,可现在呢?沉醉在温柔乡中的你,是否知道柔儿正在哀痛欲绝,有否感应到柔儿的心已经在一点点地破裂了?   “娘娘,您怎么又起来了?”   蓦然,耳畔响起紫晴的声音,紫晴肯定是知道她不会乖乖入睡,所以进来了,而且,也如期看到所猜的画面。   看着紫晴模糊的样子,冷君柔这才发现,自己又哭了。打从孩儿出世后,她很少再流泪,因为,她每天都被幸福包围着,这些幸福,是他赋予的。   现在呢,自己哭了,整个上半夜都在哭,接下来的下半夜,估计也会继续以泪洗脸,这是否说明,他给的幸福已经完了?   “娘娘还是回床睡吧,您又哭又熬夜,明早起来样子可不好看哦,您明天还要以最佳的状态见皇上的。”紫晴接着道。   其实她也清楚,皇上爱冷君柔,并非因为冷君柔的美貌,不管冷君柔变成怎样,都不会动摇皇上对冷君柔的爱。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希望能起到说服作用,不管明天面临的会是怎样的情况,她但愿,冷君柔现在能好好睡一觉,能少些伤心和难过。   事情来得太突然,且相当古怪,让她也无法理清个中原委,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有个坏的预感,总觉得有场极大的暴风雨即将来袭,会来得出其不意,让人猝不及防。   事情本来好好的,为何忽然之间变成这样?为什么呢?想着想着,紫晴也忍不住蹙眉哀痛,透骨酸心。她很想抱着冷君柔大哭,很想和冷君柔一起通过泪水发泄心中的伤悲,可结果,她并没有这样做。   她依然抱着一丝乐观的希望,她必须得抱着一丝希望,因为,眼前这个比她伤心一百倍的主子,需要她来开解,需要她来支持。   深深吸着气,将一切哀伤痛楚压在心底,紫晴再一次扶住冷君柔,回到床榻那。   服侍冷君柔躺下之后,她这次没再离开,而是拉了张椅子,守在床前。   如她所料,冷君柔闭上了眼,尽管无法入睡,但起码能静静地躺着。   房间里,悲伤的气息一直萦绕和蔓延,两人的哀痛也从没停止过,随着夜一点点地转深,痛也在持续加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窗外渐渐泛白,黎明终于来临。   紫暗睁着惺怡睡眼,左右环视,视线落在冷君柔身上时,心头猛地一惊,想不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不过幸好,冷君柔似乎也在沉睡中。   稍微活动一下酸痛的手脚,紫晴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摇篮那,发现小希尧也醒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乱窜。   真是个懂事的娃,不叫不喊,莫非他也感觉到了伤痛的事情发生,故静静地,不想给他亲爱的母后带来任何惊扰?   余痛未褪的心头,瞬时间爬过了一股暖流,紫晴伸出双臂,万分怜惜地将小希尧抱起,不管他会不会听,她还不停对他做着请安静的手势,而后快步走向房外。   来到专门为小希尧设置的婴儿房,她先是给小希尧洗洗脸,洗洗小屁屁,换上一袭干爽的衣服,再交给奶娘喂奶。   她自己也赶紧洗涮,吩咐厨子煮了莲子百合瘦肉粥和粉皮生鱼汤,冷君柔昨晚几乎彻夜不眠,吃这些东西比较适合。   待一切都弄好了,她再次进入冷君柔的卧室,惊见冷君柔半个身子抛出床外,正使劲呕吐着。   “娘娘,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吗?”紫晴连忙冲过去,焦急询问。   冷君柔不语,继续呕吐,吐完之后,才缓缓抬起头。刚才醒来的时候,她忽觉很疲惫,脑子昏沉沉的,胸口隐隐作闷,胃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让她极其难受,还来不及下床就那样趴在床畔大吐持吐。   “娘娘,要不要宣太医看看?”紫晴接着道,边用手帕替冷君柔抹擦着唇角的残渣。   “不,不用了!”冷君柔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多么的沙哑,看着窗外白亮的天色,她不禁急了起来,不顾自己浑身乏力,“天亮了,紫晴,快为我打扮,我要去找皇上。”   “娘娘别急,现在巳时还没到,皇上还在上朝中呢!”紫晴赶忙稳住她,扶她下床,服侍她梳洗,命宫奴把早点端来,还体贴地禀告,“小皇子已经吃饱了,正由奶娘带着。”   冷君柔一副呆愣状,脑海浮起了儿子可爱的样子,最后,又是在紫晴的催促和劝说之下,她才拿起碗筷,开始吃早点。她心不在焉,悲伤未退,因而吃得并不多,好不容易结束了,坐在梳妆台前让紫晴打扮。   清晰明亮的铜镜里面,显出一张憔悴苍白的容颜,黑白分明的眼眸已无昔日的灵动和光彩,此刻被浓浓的哀伤遮蔽着。   “紫晴,快,快给我多搽点胭脂。”冷君柔下意识地猛喊。   向来,她不喜欢化妆,向来,她对自己的容色很有自信,向来,古煊从不会在意她的容貌,可现今,她自己紧张了。   看着冷君柔惊慌无助的模样,紫晴更觉心疼,却也遵照她的吩咐,拿起各种胭脂水粉,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终遮住了那些憔悴和苍白,整个人依然无比美丽和动人。   见时间差不多了,冷君柔带上小希尧,刻不容缓地朝养心殿奔去……   【古煊为何会变成这样?林公公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个陌生的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看紫一一揭晓哦。O(∩_∩)O~】 102   来到养心殿,从太监口中得知古煊正在御书房,冷君柔便又马不停蹄,抱着儿子直奔过去,追得紫晴气喘吁吁。   不过,在御书房大门口,被林公公阻止了。   林公公语气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状,“皇后娘娘请留步,皇上有令,御书房重地,若非他召唤,任何人等都不得进内!”   “那是针对别人,皇后娘娘是得到皇上的特许,可以随时进入御书房的,林公公你也早就知道的!”紫晴心如火煎,已经忍不住解析出来。   冷君柔未出现之前,她在养心殿做事,和林公公接触的时间算是很多,知道林公公这个人,虽然有点趋炎附势,但尚算明白事理,而且也是凭真本事得到皇上的器重。   这一年来,因为皇上的关系,林公公对冷君柔也很敬重,然而昨晚,根据冷君柔的诉说,林公公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如今突然做出刁难,更是让她感到满腔怒火。哼,不就个阉人嘛,拽什么拽!   “林公公,你可知本宫是谁?”同样是心急如焚的冷君柔,也开始了叱喝。   林公公怔了怔,应答,态度语气皆不卑不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既然知道本宫是皇后,那你还不给本宫让开?”冷君柔继续斥责。   “娘娘虽为后宫之首,但规矩还是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御书房是男人才能出入的地方,所以,娘娘请回吧,或者,娘娘有什么事可以让奴才去转告,娘娘若然真的要见皇上,请到主殿等候!”林公公面无惧色,严肃认真地拒绝着,说得有条有理,让人难以反驳。   冷君柔听罢,勃然大怒,这个林公公,简直莫名其妙,记得自己之前给古煊做出一个好建议,让古煊解决了某个难题时,他还对自己赞口不绝,说希望自己将来能再辛苦些,帮古煊排忧解难。   可现在呢?竟然用后宫不得干政来阻止自己?还有昨晚,他非但不为自己求情,反而用警告的意味来赶走自己,他到底是不是被恶鬼附身了?   “咿呀——”   就在冷君柔怒得发狂时,她怀中的小希尧猛然叫了一声。   脑海灵光乍现,她事不宜迟地举高儿子,对林公公道,“好,那小皇子是男的了吧?小皇子是未来的国君,他有资格进去御书房了吧?他够资格进去了吧?”   “林公公,你站开,小皇子要进去见皇上!”紫晴也赶忙附和。   林公公再一呆愣,很快便又扳起了脸,“不错,未来国君当然有资格进内,问题是,小皇子并非未来国君,小皇子虽说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但自古以来能者居之,皇上将来还会有无数龙子,谁会真正继承皇位,未免言之过早!”   “什么能者居之啊,小皇子现在是还没被正式封为太子,可皇上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将来的皇位是传给小皇子的,只有皇后娘娘和皇上共同孕育的龙子才有资格统管整个天下。”紫晴也气得直咬牙,真想掐死这个该死的阉人。   “皇后娘娘!”   恰好这时,一道温润如水的嗓音穿进了这紧张火辣的氛围。   冷君柔心头即刻爬上一阵狂喜,迅速回头,如期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更是激昂万分,若非手里抱着儿子,她恐怕已经主动去握他的手了。   紫晴也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发出了求助,“蓝大人,您来的正好,快帮助娘娘,叫这个莫名其妙的太监闪到一边去!”   蓝隽蹙着眉头,温柔的眼神夹起一丝不解,定定望着冷君柔。   “子轩,求你帮我,我要见皇上。”冷君柔也直接切入正题,眼巴巴地看着蓝隽。   蓝隽霎时更困惑,据他所知,古煊很宠她,持许她畅通无阻地进出御书房,现在因何忽然这么说?下意识地,他看向林公公。   林公公不慌不忙,禀告出来:“皇上有旨,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有事的话,请到主殿等候。”   后宫不得干政?可是冷君柔……古煊明明特许过的,前阵子,她、自己和古煊三人,还几次商讨了国事,而且,冷君柔的一些见解,让他身为21世纪的男人,有时候也忍不住佩服和赞赏。   “子轩,皇上他变了,他似乎很生我的气,才短短一天时间,他就变了一样似的,昨晚是我的生日,他说好会陪我庆祝,事实上他……他……”想起那心胆俱裂的一幕,冷君柔痛得撕心裂肺,又因难堪,没有往下说,而是继续求助,“请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吗?好不好?”   她悲痛欲哭的模样,让蓝隽看着好不心疼,尽管她化妆了,但他不难看出,那美艳的胭脂水粉之下是何等憔悴和枯槁。   给她一个异常有力的安慰,叫她先别着急和担心,待她到旁边长凳坐下之后,蓝隽这才进入御书房。   书香气四溢的房内,与平时不两样,古煊埋首案前,认真批改着奏折。   “臣参见皇上!”蓝隽先是行礼。   古煊终抬头,叫他免礼,示意他坐下。   蓝隽沉吟着,仔细注视古煊,没立刻说公事,而是直接道,“皇后娘娘在御书房外找皇上,还带了小皇子,林公公似乎不让她进来,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嗯。”古煊应了一声,语气冷淡无比,目光继续停在案前的奏折上,竟也不急着进入公务交谈。   “请问皇上,为什么呢?皇上以前并没阻过皇后娘娘进内,还有,皇后娘娘跟臣说皇上您生她的气,据臣所知,皇上是最疼皇后娘娘,从不舍得她难过的,莫非,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能否告诉臣,到底怎么了?”蓝隽接着道,语气迟缓踌躇,小心翼翼地问着。   可惜,在他等了许久之后,得到的却是古煊的转开话题,他神色淡漠,高深莫测,眼瞳幽深,毫无波澜,根本让人猜不到心里的真正想法。   生怕引起龙怒,蓝隽便也暂且作罢,随着他把注意力转向公事上,花了大约两刻钟,终于谈完,于是又抓住时机,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奈何,古煊铁了心不让他参合,他还来不及多说两句就被古煊不容否决地令退了。   看着古煊那深沉阴冷的酷容,蓝隽清楚自己不能再呆下去,满腹复杂地退出房外。   一直在外面急切等候的冷君柔,见他总算出来,连忙迎上,她已将小希尧交给紫晴抱着,“子轩,皇上怎么说?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对着她满眼期待的样子,蓝隽真想跟她说可以,然而,他终只能抱以遗憾的眼神,“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带来的却是无比严重的影响,冷君柔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连蓝隽也帮不了自己!   紫晴一路看着,担心冷君柔会受不住打击而跌倒,急忙腾出一只手,及时扶住她,语气无尽忧虑和哀伤,“娘娘——”   蓝隽心头疑惑更甚,不行,他得把事情弄清楚!于是,他不顾林公公那犀利诡异的眼神,叫冷君柔随他离开。   见不到古煊,冷君柔自是不愿,结果是紫晴多番劝说,她才一步一回头,每次回头都满眼不甘和悲痛地盯着御书房那扇紧闭的大门,直至彻底走出殿宇。   停在回廊处,蓝隽叫她把整件事详细说出,她心情难受,无法说出口,最后还是紫晴帮忙转述。   蓝隽听完后,大大震惊,同时,一股怒火隐隐漫过心头。他还以为,古煊是个与众不同的古人,孰料这皇帝终究脱离不了色心,不管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这样呀,还是在这么持别的日子,让冷君柔亲眼所见,这不摆明了要冷君柔崩溃疯狂吗?   他可以想象,她昨晚是如何度过!可恰的她,为何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若非光天化日之下,若非此刻是在古煊的住处,若非这儿是毫无人权的封建社会,他恨不得立刻把她纳入怀中,用自己的温暖去抚平她心里的痛。   他知道,想要彻底拯救她悲伤的灵魂,务必要对症下药,故他语气肯定,对她做出了保证,“君柔,你先别急,皇上忽然变成这样,很明显事有蹊跷,还有那林公公。我定会查明此事,而且,会尽快查出来。”   “蓝大人说的不错,娘娘您先别难过,身子要紧,您一定要保重,我们应该相信蓝大人,他定会帮您弄清楚怎么回事的。”紫晴也加入劝解,说着,还对蓝隽再发恳求,“蓝大人,无论如何请您务必帮娘娘,现在恐怕只有您能帮到娘娘了。”   蓝隽点头,用眼神给她一个安抚,目光回到冷君柔那,嗓音依然关切无比,“君柔,你别多想,先回去,等我的消息,我再想办法查探。”   于是,几人继续前进,步履沉重,到了养心殿大院时,才分道扬镳。   另一厢,御书房内,依然寂静严肃,窗口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是古煊。   刚才蓝隽离开后,他就已不再忙碌公务,而是走到这里,对着外面的景物,满面思云。 103   据禀告,母妃的陵墓周围有地陷的可能,自己昨日火速赶去莲花庵,弄好一切正准备回宫之际,竟然碰上了莲花庵的老尼姑倪净师太。   第一次见倪净师太,是在十三岁那年,有次跟随父皇去拜祭母妃,父皇说,倪净师太是母妃生前的旧识,曾替母妃解决过很多难题,对母妃的情况也很了解。   这些年来,自己就曾从倪净师太口中得知不少关于母妃的事,也曾从倪净师太那儿得到不少治国的领悟和启示,也因此,自己对她多了一份亲切感和敬重感。   前两年,倪净师太出外云游,昨天才刚好回来,她看到自己,突然皱起眉头,询问了自己一些问题,继而告诉自己一个震惊的消息——自己可能中了有心人的巫术,是一种情巫。   当时,自己惊怒交加,幸亏倪净师太懂得解除这种情盅,还派了她的养女兼徒弟绮罗给自己,说只要自己和绮罗保持交欢,原先留在体内的情盅会慢慢消退,且将来不会再复发。   绮罗,媚骨天生,是个性感尤物,勾起了自己极强的性欲。又想到倪净师太的交代,自己昨夜理所当然地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还连番几次沉沦欲海,直至冷君柔那贱奴出现打断。   后来,林公公什么都说了,随着林公公的诉说,自己对她的记忆也慢慢恢复,原来,那贱奴真的是自己亲自册封的皇后,也是给自己下毒的人。   她借助谢心怡入宫,并非太后那边的人,而是易寒派来的后备。易寒估计是猜到冉妃被识穿,从而另派她来,进宫后步步为营,迷人心智,连自己,也逃不过她的魔力。   自己鬼迷心窍,不但给她独宠,给她第一个子嗣,还不顾朝堂阻绕和反对,不顾天下百姓反对,执意封了她为皇后。为了她,自己不但冷落了整个后宫,还差点和冷家堡滋生矛盾。   更可恶的是,她不仅对自己使用了巫术,还迷惑了蓝子轩,蓝子轩刚才替她说话,很明显仍未能够从中脱离出来。   幸亏有倪净师太,自己能及时揭穿她的诡计。其实,自己应该将计就计,看她和易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绮罗说过,自己不能再接触她,免得再给她机会来迷惑自己。   虽然不请楚那所谓的情毒是怎么回事,但不得不承认,这贱奴的手段相当厉害,从昨晚到现在,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当时她所发出的哀怨悲伤的眼神,还有那哀痛不满的控诉。就连刚才,她在外面声声哀求,此刻也萦绕着自己耳畔,久久无法飘散。   所以,绮罗说得不错,自己目前要做的是先摆脱这贱奴曾经种下的迷惑,然后想办法解救蓝子轩,再开始对付她,对付易寒,自己绝不会让易寒那家伙奸计得逞,还有她,一个低贱的女子,胆敢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更要好好折磨她,以泄心头之愤!   冷——君——柔,你等着瞧!朕会给你好看的!   古煊大手收起,紧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漆黑幽冷的眸瞳骤然沉下,寒意来袭,射出了无数道锐利阴鸷的锋芒……   【古煊对冷君柔的记忆和印象为什么会是这样?紫会在后面适当的时机会解释出来的。O(∩_∩)O~】   ——   冷君柔那边,经过两刻钟时间,终于回到了栖鸾宫。   她身心疲惫,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搏斗,把儿子交给奶娘之后,她跌坐在软榻上,脑海陷入一片混沌当中。   其实,从昨晚开始,她神志就没清醒精明过,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她迫切希望能从中醒来,可惜偏偏无法如愿。   是啊,这根本就不是梦,又如何存在“醒来”的可能。   “娘娘,来,先喝口茶。”紫晴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递给了冷君柔。   冷君柔不语,也没接过,继续处于呆愣中。   紫晴内心又是一阵深叹,劝慰道,“娘娘请别担心,蓝大人不是说了吗,他会查出事情原委的,蓝大人那么厉害,一定很快得出结果。”   蓝隽……是的,蓝隽会帮自己,义无反顾,在所不辞,可是,她真的不敢抱太大希望,她生怕又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那三个字,生怕再次看到他遗憾内疚的表情。   她不禁后悔,自己刚才应该破门而入,就算最后武功不敌古煊而被他制服,自己也要试试,因为,那样起码能见到他。   她真的很想他,很怀念他宽阔健硕的胸膛,很想像以前那样,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浓浓的爱,让他安全的气息深深包围着自己。   皇上,你知道柔儿很记桂你,很想见你吗?您难道不想念柔儿,不想见见柔儿吗?你曾经说,舍不得柔儿离开你的视线半刻钟,恨不得时刻和柔儿在一起。   这些,你还否记得?又或者,你现在有了别的女人,喜新厌旧,心里再也没有柔儿?   心,仍在沥沥地痛,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不停地搅动,思念渐渐增加,她愈加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深爱他,爱得不可自拔,导致了现在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娘娘您别难过,等下我就去找李统领打听打听,皇上昨天出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个女人,她又是谁,宫中的嫔妃呢,或者外面带回来的。”紫晴再次开口,除了不停安慰和开解,她似乎别无他法。   不过,她无需去查问,似乎已经有人主动把消息带过来。   忧伤宁静的空气里,几种胭脂味忽然扑鼻而来,伴随着几道不同的碎步声,绿红蓝白,数个人影不请而至,分别是上官素若、冷若甄,还有另一个陌生女子,她们身边都各自跟着一名宫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几人态度高傲嚣张,最可恶的是,竟都没给冷君柔行礼,上官素若还发挥其尖酸刻薄的个性,直接冷嘲热讽出来,“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呢,我们亲爱的皇后娘娘,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结果怎样?还不是落个黯然垂泪、孤独守候的下场?”   风水轮流转这句话,是当时冷君柔赐给她的,如今,她【以牙还牙】奚落冷君柔。   紫晴心里已经来气,怒瞪上官素若,这个天杀的淑妃,她这算什么?敢情是忘了她还有把柄握在娘娘手中?敢情是忘了她的命是娘娘暂且留住的?敢情忘了她不得这般嚣张和放肆的?   冷君柔也逐渐回神,蹙着眉头,先是看向上官素若,再是甚少出现于此的冷若甄,最后,当她目光落在另一个陌生女子身上时,美眸即时瞪大。   她……她记得这个女人,正是昨晚承欢于古煊身下,呻吟尖叫的陌生女子!瞧她这些翠绿色的宫装,莫非她是宫中某个妃子?   因为身份地位,加上古煊的极宠,后宫大部分女人都来过巴结讨好自己,唯独眼前这个陌生女子,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是谁?到底是谁?还有,她因何与冷若甄等人走在一起?   “皇后娘娘应该还没见过李贵嫔吧?她是莲花庵倪净师太的徒弟兼养女。知道倪净师太是谁吗?是当年宁妃娘娘极其尊重的一个长辈,也曾经多次给皇上指点迷津,如今李贵嫔就是被她派来保护皇上,铲除妖孽的!”上官素若猛然又道,夹枪带棍,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让人气得直咬牙。   听到此,紫晴隐约明白了过来,假如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陌生的绿衣女子,定是昨晚冷君柔在皇上寝宫看到、和皇上在行鱼水之欢的女人,想不到,她是这样一种来历!   至于冷君柔,更是被这个消息震得全身僵硬。莲花庵的倪净师太?古煊的母妃就是葬在莲花庵,但自己从没听古煊提过此人。   还有这个李贵嫔,莫非是古煊昨天从莲花庵带回来的?还被即时封嫔?对了,上官素若说她是派来保护皇上、铲除妖孽,那谁是妖孽?妖孽在哪?   “你用巫术盅惑皇上,扰乱朝纲,如今皇上已经清醒,看来你的死期也到了!”上官素若继续道,颠倒是非,“关于你故意装神弄鬼,对我插赃嫁祸,逼我跟你合作,替你暗中调查甄表妹,准备时机成熟就除掉甄表妹的事,我也跟皇上一一禀告了,你等着瞧吧,皇上定会重重处置你这该死的妖孽的!”   看着上官素若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的斥责,冷君柔更是脑子混乱到极点。整件事,似乎很诡异,很复杂,令人迷惘茫然,根本理不清。   自己是妖孽?自己盅惑了古煊?真是可笑!她不禁想起,昨晚古煊对自己发出的那种仇视和厌恶眼神,难道古煊真的信了?曾经的美好和甜蜜,难道他通通都没了感觉?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她不准,她不准他这样!自己和他,即便没有海誓山盟,但也说好相濡而沫,一辈子相伴相随。   然而事实上呢?他打破了诺言,他再一次打破了诺言,昨晚的他有多疯狂和多卖力,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滴点不漏,将来可能会永世难忘!   “怎样,是否觉得心很疼痛?觉得很妒忌?妒忌李贵嫔?不过你就算妒忌也没用,你会武功,李贵嫔同样会,你会盅惑,李贵嫔则晓得拆解盅毒,所以,你休想逃出李贵嫔的手掌心!”上官素若继续得意地冷笑着,先是与冷若甄来个眼神交流,目光再次回到冷君柔身上时,接着警告道,“你曾经对我们所做过的一切,我们都会一一追讨回来,没有皇上保护你,我看你还怎么拽!”   是的,冷君柔的确很心痛,很妒忌,她没有理会上官素若的什么警告和威胁,清冷的眸子,只是定定审视着李贵嫔,企图从其身上看出些许端倪,然而,她看来看去,收在眼帘中的只是一张带着浅笑的娇容,那种笑,很虚假,很诡异,很阴寒,而且,还有挑衅和炫耀的意味。   她保持着沉默,继续有所目的地盯视着,直至不久,她们开始离去,每一个人都昂首挺胸,连带她们的宫女,也是那么的该死!   讨厌的人影全部消失,偌大的殿堂里,刺鼻的胭脂味依然隐隐蔓延,冷君柔还是一副呆愣状,麻木的眼眸定定瞪着空荡荡的门口,稍后,她突然抓起身边的茶杯,哐的一声砸在铁盆上,只见杯子四分五裂,她拿起其中一块,对准自己的手背狠狠刺去。   太快的速度,让人猝不及防,紫晴目瞪口呆,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整个动作,直至那殷红的鲜血迅猛涌出之后,她才惊醒过来,连忙抓住冷君柔流血的手,心胆俱碎地呐喊,“娘娘您……您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难以言表的痛,充斥着冷君柔全身上下,一切的一切,她不愿意面对,不想承认和接受,所以,她认为那是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她迫切地希望从中出来,希望快速摆脱这个噩梦,因而不惜自残,可惜,那撕心裂肺的痛让她发觉,那不是梦,自己无法摇脱。   “娘娘,您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呀!”猛地,紫晴熟悉的关切之音传来,她定睛一看,这才发觉,手背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娘娘,您还痛吗?要不要紫晴找些止痛药给您服用?”紫晴轻轻抚弄着纱布,继续道。   冷君柔满眼迷蒙,摇了摇头。心痛那么厉害都能忍得住,这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液,冷君柔仰起头,欲将泪水忍回去,岂料喉间突然一阵哽咽,胃里翻滚不已,她只好重新低下头,呕吐出来。   紫晴见状,惊诧又担忧,“娘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冷君柔柳眉紧蹙,本想说自己没事,奈何那股恶心感还是翻腾不已,故她只好弯下腰杆,继续呕吐。   紫晴愈加焦急和紧张,连忙伸手在冷君柔背部轻轻拍打。直至冷君柔的呕吐停止了,她才又问,“娘娘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宣太医?”   宣太医?自己不就是一个大夫吗!眉心还是蹙得甚紧,冷君柔已经抬起手,两根手指来到左手手腕上,寻到脉线仔细诊察。   不一会,她娇颜大变。   紫晴见状,以为她真得了什么病,不觉更加心慌,“娘娘……”   对着紫晴忧虑万分的样子,冷君柔并不打算隐瞒,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出,“我可能……又有喜了。”   紫晴第一个反应,先是呆愣,继而,雀跃欢呼,“真的吗?娘娘您真的又怀孕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去告诉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会过来的!”   “别,不要,紫晴……”冷君柔下意识地阻止她。   紫晴暂停止笑,困惑的眼神望着冷君柔,稍后,道,“娘娘还在为刚才淑妃的话担忧?不,娘娘不必如此!事情肯定不会像淑妃所说那样,谁不知她安的是什么心,污蔑造谣是她惯有的伎俩,皇上才不会信她。”   会吗?是吗?冷君柔脑海不禁又浮起那个绿色清新的人影。李贵嫔,倪净师太,莲花庵…… 104   关于怀孕一事,冷君柔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古煊,对殿里其他宫奴也进行保密,故只有她和紫晴知此消息。   没有心思沉浸在这份意外的喜悦当中,冷君柔仍然无比悲痛地纠结于古煊的转变,她清楚,事情的起因必与那什么倪净师太有关,一番思忖之后,她决定叫蓝隽帮忙。   她写好一封信,将今天发生的事也记下,让紫晴拿着去找他,拜托他去莲花庵查查。   第二天,蓝隽就带回了消息,原来,莲花庵确实有个倪净师太,也确与宁妃、古煊的关系很好。蓝隽还说,他顺势借故找倪净师太聊了一阵,发觉倪净师太言行举止都很严谨、自如,思维敏捷,眸光中带着犀利,俨然一个修行高深之人。   那就是说,倪净师太本身没有问题,但她因何这般污蔑自己?自己与她无怨无仇,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呢。   对了,上官燕!   在这后宫当中,能与自己结怨的人便是她们这一伙,再加上娘亲那笔帐……肯定是了,上官燕收买了倪净师太,或者,威胁倪净师太为她办事。   思及此,冷君柔又把这个猜想告诉蓝隽,之后,蓝隽带来的消息是,倪净师太正在闭关中,任何人不得打扰。   看来,倪净师太这条线索断了,想要挖掘答案,只能从那个什么养女绮罗下手。   这两天,紫晴都暗中留意和观察,发觉绮罗并无个别独特的动作,依然和冷若甄、上官素若等人走得很近,其实最令冷君柔伤悲的是,古煊这两天夜里,都召了绮罗侍寝。   那个绮罗,不得不承认长得很好看,标准的瓜子脸,杏仁型的大眼睛,鼻子挺直秀气,花瓣一样的双唇,肌肤更是晶莹如玉,光润嫩滑,举手投足间玲珑有致的身材展露无疑,妩媚美艳当中不失灵气脱俗。   每每想到绮罗是怎样在古煊身下辗转绽放,想到古煊是怎样带绮罗一起攀登性爱的高峰,冷君柔就痛不欲生,简直要崩溃,而每一次,都是体贴入微的紫晴给予安抚和开解,她才勉强撑住。   根据上官素若那天的说辞,那个绮罗不仅会武功,还会什么解除巫术,因而,冷君柔决定去会会她。   这天下午,冷君柔带着紫晴,经过一刻钟的路程,心情沉重地来到绮罗居住的未央宫。   华丽奢侈的殿里,弥漫着一股独持的麝香味。这个绮罗,真是奇怪,一般来说,女人都喜欢比较清香淡雅的熏香,譬如玫瑰花、茶花、郁金、苏和、薰衣草、甘松等。此等气味迥异的麝香,基本很少有女子用上。   眉心微蹙,两腮含思,冷君柔缓缓走近,停在绮罗面前,对她发出锐利的审视。   绮罗的表情,和那天一样,娇美的容颜挂着一抹浅笑,很虚假,很诡异,很阴寒,隐隐透着一股挑衅和炫耀,并无意向跟冷君柔行礼。   因为她知道,冷君柔这个皇后即将被废,整个人将被毁。   对于绮罗的无礼和嚣张,冷君柔没过多在意,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随即,凤眸一敛,严声质问出来,“你,到底是何人?”   绮罗眼中也飞速闪过一丝精光,唇角微扯,冷嘲道,“看来皇后娘娘的记性不是很好呢,臣妾没记错的话,那天淑妃娘娘似乎跟你说过臣妾的来历和身份吧?”   “别给本宫左支右调、装疯卖傻,老实告诉本宫,你是谁,接近皇上有何目的?”冷君柔更怒,拿出架子来。   绮罗仍是面无惧色,稍后,不慌不忙地答,“既然皇后娘娘不记得,那臣妾就再说一次。臣妾是倪净师太的养女,进宫的目的,当然是服侍皇上。哦,对了,还会为皇上除掉妖孽,为民除害,还东岳国老百姓一个安稳平静的家园!”   绮罗说着,猛然趋近冷君柔,两人的脸相距不够三寸,她一字一句,冷冷地哼出,“臣妾进宫,就是为了收拾你这妖孽!”   “大胆,你才是妖孽!目中无人,以下犯上,违反宫现,你理该严惩!”紫晴已经忍不住,斥喝了出来,若非不想让人说自己仗势欺人,她恨不得立刻撕破这臭女人的嘴。   紫晴仅是心里在想,人家却已行动起来,只见绮罗忽然转身,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甩了紫晴一巴掌。   绮罗会武功,这巴掌几乎把紫晴打得天旋地转,娇小的身躯禁不住袭击,猛打了几个踉跄。   “大胆刁奴,敢这样辱骂本宫,本宫才要教训你的以下犯上!”绮罗面容扭曲,目露凶光。   看着紫晴的惨状,冷君柔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想也不想便抬手,对绮罗还了一掌,且不解气,一巴掌落下之后,准备再加一击。   不料,她的手尚未落下,忽然被另一只大手抓住,抓得牢牢的,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让她惊喜交加,迅速抬头,如期地看到了那个日夜萦绕的高大人影。   “皇上,您要为绮儿做主,皇后娘娘她仗势欺人,不但纵容和教唆宫奴侮辱绮儿,还痛打绮儿,请皇上救救绮儿。”绮罗已经恶人先告状,奔到古煊身边,可怜楚楚地哭诉。   古煊眸光幽冷,怒瞪着冷君柔,大手收紧了不少,还加大了力度。   冷君柔被握得发疼,柳眉紧蹙,俏脸微微涨红,下意识地奋起挣扎,同时,对他发出哀怨的注视。   “皇上——”绮罗身体朝古煊更加贴近,在古煊看向她时,她杏眸不着痕迹地射出了一道古怪诡异的精芒,速度飞快,让人不易觉察。   霎时,古煊像是着了魔一样,先是松开冷君柔,可并没有放下手,而是顺势扬起,只闻啪地一声,伴随着一股地动山摇之势,冷君柔白皙细嫩的面颊立马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五爪印,紧跟着,唇角溢出血丝。   “娘娘——”   紫晴及时扶住了冷君柔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停询问她有没有事。   冷君柔咬着牙关,皱着眉头,脸上火辣辣的痛,并不是她最关心,而是……她觉得腹部那儿,隐隐作痛。但愿,胎儿没事才好!   “皇上,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娘娘?以前您连对娘娘大声说话都舍不得,因何今天如此之狠,您可知娘娘她……”紫晴转为痛诉古煊,满眼尽是不解、因惑和悲愤。   “紫晴,别……”冷君柔急忙出声阻止,不让紫晴说出自己怀孕的秘密。   然后,她目光重新回到了古煊身上,看着他冷若冰霜的俊颜,还有那阴冷凌厉的眸瞳,她剧痛的心,再一次撕裂般地难受。紫晴说的不错,曾经,他连对自己大声说话都舍不得,可现在呢?   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用力地打下来,伤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痛的是自己的心吗?   按住破碎的心,冷君柔又转向绮罗,如期看到了绮罗伪装底下的得逞和冷笑。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离开,因为再呆下去的话,她担心紫晴会出意外。因此,即便心中再多不忿,再多悲伤,再多愤怒,她也只能带着紫晴,和紫晴相互搀扶,朝殿外走。   她并不知道,在她的背后,一直有双眼睛紧紧追随,看着她那单薄纤细的背影,深邃的眸子不由自主地窜起了丝丝怜惜…   直至坐上骄子,冷君柔才正式把脉检查自己的身体,幸好,胎儿没事。   继而,她凝脂般的小手缓缓抚上依然发烫的脸颊,这才让泪水从眼中流出。   他刚才那巴掌,不但打痛了自己的脸,还几乎震碎了自己的心。她想不到,他是那么的狠心,那么的冷酷,那么的无情。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芊芊素手,突然从脸上移开,缓缓往下,来到了腹部。曾经,他是多么期盼第二个孩子的到来,假如他知道,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他会怎样?欣喜若狂?不,说不定,他会愤怒,甚至乎会……所以,自己才不敢告诉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能隐瞒多久?最迟再过两个月,肚子会凸出来,宫里的人都会见到,届时,面临自己将是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办?   不,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宝宝受到伤害,虽然自己被逼服用了蚀心夺命丸,但只要宝宝没事,自己都会争取,让他或她安然来到这个世界。   回到寝宫,紫晴刻不容缓地为冷君柔疗伤,先是用热毛巾洗擦唇角的血丝,继而轻敷红肿的面颊,搽上药膏,紫晴边不停地呵气,边关切询问,“娘娘,脸庞还痛不痛?伤口好点了吗?”   看着紫晴尽是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同样红肿的脸庞,冷君柔二话不说,稍微侧身,从面盆里拧起热毛巾,亲自为紫晴拭擦着被打过的地方,然后也为她搽药。   紫晴内心感激不尽,却也没拒绝,而是静静享受冷君柔对她的关爱,直至冷君柔说出一句道歉。   “紫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药已经涂好,冷君柔定定望着紫晴,哀伤的眼眸,露出内疚。   紫晴摇头,连忙握住冷君柔的手,道,“娘娘别自责,不关您的事,若要说对不起,也是紫晴说,假如紫晴不是一时冲动,也就没有机会让那李贵嫔掌掴,娘娘您就不会为了替我讨回公道而反击李贵嫔,最后也就不会有机会让皇上打您。对不起,娘娘,对不起……”   冷君柔也反握住她的手,含泪摇头,仍在淌血的伤口再一次被裂开。她脑海中,又是想起了古煊的无情和狠绝,而后再一次无声痛诉,他因何要这样对自己!   看着冷君柔悲痛欲绝的样子,紫晴不禁后悔自己的笨,正思忖着如何安慰时,却见冷君柔忽然起身,走到了大柜子那,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大纸盒。   回到床前坐下,冷君柔小心仔细地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盒子里,装的都是古煊送给她的东西,他是皇帝,什么都有,可他并没全部赐给她,而是只送了一些极具代表性的礼物,因为这样更能显示可贵和独特。   通透翠绿的玉镯,是他母妃的遗物,说是让他将来传给儿媳妇。   润白细嫩的象牙发钗,是他去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翡翠耳环,虽然质地普通,却是他有次带自己外出,在市集所购买,凝集着他对自己的宠爱和纵溺。   还有一整套的珍珠首饰,是异国进贡,价值连城,他就那样轻易赐给自己。   其实,最值得她高兴和激动的,是一封情书,出自他的笔锋,出自他的心声。   这封情书,总共99个字,他说,代表着他对自己的爱,长长久久,里面的字句,优美细腻,情意真挚,深情款款,只需一看,便会被打动心弦,让人神魂颠倒,深陷其中。   她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遍,有时候甚至好几遍。   这些字句,依然清晰深刻,可惜,他爱自己的心,已经不在。现在的他,还否记得,他曾经降尊纡贵,冥思苦想了一天一夜,夜半挑灯为自己写出这封只有99个字的情书?   大概,他已经不记得,如果他记得的话,也不会这样对自己,也不会这样掌掴自己!   整个下午,冷君柔就这样来回呆望着这些东西,每看一件,都忆起当时的情景,想起当时是多么的幸福和快乐,现如今,是多么的悲凉和痛楚。   悲与欢,哀和喜,快乐和痛苦,轮流交替袭击着她,她却不知疲倦,深深沉浸其中。她不停地想,不停地流泪,紫晴只能反复地安慰和劝解,最后还把小希尧带来了。   小希尧天天成长,认知能力也越来越强,他小小脚丫站在冷君柔的腿上,小手爬上冷君柔的面庞,轻轻地摸,捏,擦,还伸到冷君柔的唇间掰扯,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在闪烁灵动。   天真可爱、不谙世事的小小人儿,让冷君柔心潮澎湃,波涛汹涌,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好起来,然而,那也只能是维持一会功夫,瞧着他那和古煊长得很相像的俊俏小脸蛋,她又忍不住悲伤落泪。   紫晴浑身数解都用尽,再也不知如何是好,故只能陪在一边,一起伤悲和哀痛。   晚膳的时候,由于没有胃口,冷君柔吃的不多,儿子睡下之后,她又是对着那些东西发呆,很明显,她准备彻夜不眠。   最后,紫晴想到一个办法,借着给她煮甜汤的时候,偷偷在甜汤里放了一些能够促使入眠,同时对胎儿无害的安眠茶,在差不多三更时,总算让冷君柔沉沉睡去。   因为有安眠茶起作用,冷君柔这一觉,直到翌日巳时才醒。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脑子清晰精明了不少,很多事情,也开始有了重新认知。   她知道,古煊忽然变成这样,必定与那绮罗有关,贼喊抓贼,这个来历不明的绮罗,有可能正是用巫术的人,用巫术来迷住古煊,导致古煊丧失原本的心智,性情发生大转变,才对自己这样。   她废寝忘食,翻遍所有的医术,仔细阅读,发现这种盅术,在南楚国比较盛行。   冉妃是南楚国人,说不定听说过。   事不宜迟,她立即前往监牢,却不料,她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畅通无阻地进内,她的权利,已被古煊收回去了!   后来,她不惜给出重金疏通狱卒,加上狱卒暂且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心想她终究是皇后,便也答应让她进去一刻钟。   冉妃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倒是她的憔悴和悲伤,让冉妃毫无波澜的眼眸荡起了一丝惊愕和诧异。   由于时间紧迫,冷君柔没有言顾其他,直接切入正题,“冉妃,听说你们南楚国有一种巫术,能迷惑人的心智,改变人的思想,让受害者随着施行者的指示去做,是吗?”   冉妃一听,霎时又是一震,却没给回应。   “实不相瞒,皇上正中了这种巫术,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对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或者,教我如何去破解。”事到如今,冷君柔不打算隐瞒,再说,平时除了自己,根本没人来探望冉妃,冉妃想逃出去,更是插翅难飞。   见冉妃仍旧无动于衷,冷君柔更是心如火煎,“冉妃,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是朋友,我有难,你会帮我,如今,我危机重重,求你帮我!”   冷君柔一个劲地苦苦恳求,只差给冉妃跪下,可惜,她说了那么多,最后只得到一句话,自冉妃口中发出的一句拒绝的话语,“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你走吧,另想办法吧!”   心知冉妃的冷然,加上探监时间已经结束,冷君柔无法再留,只能失望离去。   低头走在牢房小道上的她,并不知晓,冉妃一直目送着她,呆滞的双眼突然涌动起了一股同情和内疚之色……   冉妃那儿行不通,冷君柔想到了神秘人,神秘人学识阅历那么丰富,说不定能救自己。又思及自己目前必定受到别人的暗中监视,她便不直接从地面去冷宫,而是等到夜晚,通过地道过去。   自己的住处、冷宫和后山,三个地方果然是连接的,但还是很可惜,当她满怀急切和期待地来到地下密室时,那里一片空荡和寂静,任她寻遍各个角落也见不着神秘人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还有谁能帮自己呢?她跌坐密室的一角,静静环视了无生气的周围,神色哀伤,表情无助,渐渐地,绝望的眸瞳燃起了一丝光亮。   曦太后!   或许,她能帮到自己! 凤凰涅槃 105:卑微承歡 尽管曦太后风光不再,但慈曦宫的布置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在那华丽奢侈当中,悲凉孤寂清晰可见。 曦太后当年毒害宁妃,古煊一直介怀和痛恨,说之所以没有立即处死曦太后,是因为他十分清楚,根据曦太后野心勃勃、强势张扬的个性,这样度日如年的软禁似乎更能令其生不如死。 如今看来,古煊猜的一点也不错,相较于最后一次见曦太后,才短短两个月,曦太后却变化很大,面容憔悴苍白,额骨高高突起,头发也白了不少,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 此刻,她静静躺在殿正中的软榻上,双眼紧闭,面容安详,若非穷前轻微的起伏,恐怕会让人以为她已逝世了呢。 曦太后其实已经知道冷君柔的到来,但她没有睁开眼睛。 冷君柔想到她终究是太后,便先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如她所料,太后还是无动于衷。 冷君柔又是沉吟片刻,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臣妾今天过来,是想太后帮个忙,皇上中了有心人的巫术,记忆里被剔除了对臣妾的情意,把臣妾的好通通给忘了。听说这种巫术,来源于南楚国,太后这么多年以来洞察世事,耳熟目染,不知有无听过此种情况,有没有办法去化解?” 通过翻阅医术,结合古煊的反应,冷君柔猜到古煊对自己的爱肯定已被移除,脑海全是自己的坏,除此之外,古煊在其他方面,譬如处理朝政和办事能力等等,皆无多大影响,故她不怕曦太后知道。 “太后娘娘——” 见曦太后一直不语,冷君柔不禁又唤了一声,态度异常诚恳。 终于,曦太后睁开了眼,也更令冷君柔发现,曦太后的惨状比想象中还严重,昔日的锐利已然寻不到半点痕迹,那双深陷的眼眸,一片木然,死寂沉沉。 这让冷君柔不觉担心,自己恐怕有得徒劳无功了!不过,她仍然坚持着,任何有可能的通道,她都不想轻易放弃。 因此,她继续恳求,希望用真情打动曦太后,“太后还在怨皇上吗?其实,皇上那样做,也属人之常情。太后和皇上以母子相称多年,想必彼此间的感情很深厚,也曾有过不少快乐又难忘的回忆。可惜,这样的美好,是建立在宁妃娘娘无辜牺牲的基础上,太后和皇上注定缘浅。至于左丞相那边,是他本人的问题,无论是哪个帝君,都希望自己的臣子安分守己,忠心尽责。” 哼,说得可真好听啊!好,就算是自己罪有应得,就算是弟弟理应受罚,那怡儿呢?一想到由于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毁了那个无论哪方面都酷似自己当年的亲侄女一生,曦太后便内疚不已,同时还有愤然和不甘。 从太后的神色,冷君柔隐约猜出她在想什么,又解析道,“德妃看似无辜牵连其中,虽说有点儿残忍,但转念一想,这样的结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德妃脾性品格如何,相信太后非常清楚,如今能保住一条性命,总好过将来……悲惨痛苦地香消玉殒。” “既然晓得这个道理,那你又来做什么?”太后总算开口,却是用冷嘲微愠的语气。 立即给冷君柔带来一股难堪。 是的,自己过来这儿之前,就曾思量过太后不会轻易答应自己,说不准,还会遭到一番冷嘲热讽和刁难。然而,自己真的别无他法,任何一个可能,自己都不想放过。 再说,自己和谢心怡不同,谢心怡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己呢,这样做只是为了讨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说,自己总觉得此事不简单,那个绮罗能够如此迷惑古煊的心智,将来说不定还能在其他方面危害古煊,甚至包括……整个江山社稷。 所以,即便再难堪,她也坚持,恳求的语气比先前更郑重,“太后娘娘,请您……” “我不知道,你走吧!”可惜,太后一口拒绝,也不知是真的不懂呢,亦是不肯帮忙。 冷君柔心里一阵失落,仍不死心,“那你能否告诉我,关于当年容太妃的事?” 太后则面容一变,警惕起来,木然呆滞的眼眸亮起一丝光芒。 “你放心,我问你……并非想追究什么,听所容太妃是南楚国人,故我想听听关于她的事,看能否从中找到一些相关的、对我这事起到帮助的信息。据闻,当年她是因私通被定罪,是你当场抓到。”冷君柔解释着,隐瞒了一个主要原因,她想趁机证实一下冷宫密室的神秘人会否就是当年的容太妃。 “不错,当年定她罪的人是我!先帝那么宠她,她竟不知足,背着先帝找奸夫,怀了奸夫的种!她德行败坏,罔顾法纪,故她罪有应得。”太后再一次做声,言语之间依旧蕴含着浓浓的愤恨和忿然。 当年,她一心一意对先帝,奈何获得的圣恩少之又少,容妃却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难怪她会感到不忿和痛恨。 “那个奸夫,是异国人?”暂且不理会太后的情绪,冷君柔抓住时机,继续追问。 “嗯!他们苟合私通,珠胎暗结,我当场逮住,奸夫立刻被处死,容妃则被打入冷宫,两个月后吃了我赐的毒酒,痛苦身亡!”太后倒也不隐瞒,毕竟是陈年旧事,又是容妃理亏,再说,她如今这样的境况,可谓是什么也不怕了。 冷君柔则免不住心头震颤,语气不由得急切起来,“那尸体呢?容妃肚里的胎儿,也跟着一起……” 通过潇湘导购(bug.xxdg.net)购物可免费拿潇湘币 “不错,因为这是极大的丑闻,对这些丑陋的东西,当然是焚化干净!”太后斥责不已,看来,她对当年的事还是无法介怀,也由此看出,她当年和容妃必定仇恨很深。 烧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呢!冷君柔美目瞠大之时,心里头猛然涌过一丝悲怅。 太后则话锋一转,更加怒气腾腾,暗示出某件事,“这是对真正的德行败坏者,至于怡儿,你们将来休想这样对怡儿!” 太后一直清楚谢心怡是遭人陷害,不过她只是想到是古煊一手策划,没考虑到冷君柔也参与其中,从没得过先帝坦诚相待的她,无法猜到古煊会事事皆与冷君柔坦白,否则,她适才估计不会搭理看、冷君柔,更不会告诉冷君柔那些话。 尽管如此,太后忽转犀利探究的眼神,还是使得冷君柔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心虚地别开脸。好一会过后,她再做声,已经专开话题,抱着侥幸的心里问道,“其实我还有件事,不知太后娘娘能否告知,当年你是如何毒害宁妃的?” 可惜,如她所料,太后不再回答,已经闭上了眼。 冷君柔静默思忖,稍后,提出辞别,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太后猛然把她喊住,“等等!” “嗯?”冷君柔几乎是立刻回头。 “怡儿她……现在怎样了?”原来,太后一颓不振之后,连谢心怡也无心暇顾。 冷君柔重新走近她的身边,先是注视了几秒,用安抚的口气应道,“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心情已然无法抒怀,不过我想时间久了,她会好起来的。” 太后也静默片刻,讷讷地道,“有空的话,多去看看她,就念在……她曾经带你进宫的份上,或者,出于你的同情心。” “嗯,我会的!”冷君柔肯定地点头,稍顿,“那……我先走了。” 太后不再吭声,只是定定望着她,看着她转过身,慢慢地朝门口走,纤细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 刚才之所以说出这么多事,之所以询问关于怡儿的情况,因为她知道,冷君柔一定会去看怡儿。 这个女人,虽然出身贫贱,但品性不错,可惜,并非所有的好人都会有好报,不然她今天也不会来问自己这儿。 然而转念一想,这又怎样?进入这个后宫,注定了要过上不平静的生活,或许,就当做是为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子的一种磨练吧! 反正,很多事情都冥冥中有注定,该是她的,终究会是,不该是她的,无论如何努力也白然。 就像自己,当年相反设法,害死宁妃,把古煊拉到自己的身边,可时隔二十多年后,自己还是什么都失去了。 冷君柔,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太后在心里默念出这句类似祝福的话语,深陷浑浊的眼眸再一次闭上,重新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世界…… —— 和太后的一席谈话,让冷君柔了解不少,同时,也多了一份疑虑和思考。 其实,根据她目前的情况,本不会有心遐顾别人的事,但不知因何缘故,她总觉得,这次得到的消息,可能与自己有关! 假如一切情况照太后所说,当年的容妃早就香消玉殒,那么,神秘人又是谁?为何在地下室居住? 其实,她刚才有想过把神秘人的事告诉太后,但这个想法只是瞬间萌生,最终她还是忍住不说出来。 这些疑惑,她也跟紫晴说了,紫晴同样理不清个中缘由。 接下来,她沉醉医书,反复地查阅,反复地思索,最后,她全部精力竟然集中在了易容术上,她突然奇想,当年容妃会不会用了易容术,来个调包计,真正死的人是容妃另找来的孕妇,然后自己死里逃生,一直匿藏在地下室里,于是成了现在的神秘人。 不过,若真是如此,当年被囚禁在冷宫的容妃,又如何弄来一个能够顶替的妇女?谁愿意为她付出性命,且搭上亲生骨肉? 另外,容妃当年生的“野种”呢?如今又在何方?具体是什么人? 越是深究,思绪越是混乱,越是无法理出个所以然来。 这天晚上,冷君柔甚至做起了梦。 梦里,她终于看到了神秘人,神秘人承认就是当年的容妃,一切情况与她的推断差不多。 震惊之余,她趁机询问神秘人关于巫术的事,可惜,神秘人不说,只是对她发出诡异的阴笑,任凭她如何叫喊,神秘人也无动于衷,眼见神秘人就要离开,她跳下床,迅速去追,谁知道脚下忽然扑了一个空,她跌倒在地,紧贴地面的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下体一股暖流涌出,她看到,自己素白的睡衣慢慢地被染红。 胎儿出事了!胎儿滑出来了!不,不要…… 她胆颤心惊地大喊,汉声凄厉,然后从梦中惊醒,发现在噩梦中惊出了一场虚汗。 眼前景象瞬间移位变幻,她惊魂未定地环视着四周,手覆在平坦的腹部,为了证明刚才是场噩梦,证明自己没事,她还脱下睡裤,发现里面并没异样,这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开始回想方才的梦境。 根据民间的说法,梦境是老天爷或者亲人的托梦,预告着某些事情;但通过医书上记载,做梦另一个原因是思虑过度,日有所思,导致夜有所梦。 自己今晚这场梦,到底是娘亲托梦呢?或是自己这几天想得太多,导致神思错乱,夜里梦到了? 心头微微叹息,她下床,披了一件披风,先是走到摇篮边。小希尧睡得正熟,那酣然的样子,让人羡慕,也让人加倍疼爱。 一会,她从摇篮走开,来到了窗口处。 外面一片寂静,遥远的苍穹更是寂寥无比,半轮弯月静静悬挂高空,少许几颗星星也是意兴阑珊地眨动着。 应该有3更天了吧?古煊在做什么呢?连夜批改奏折?又或者,睡了?自个睡呢?还是……有人躺在他的身边? 一想到他怀中搂着别的女人,那股漫无边际的痛便再次来袭,揪得她几乎窒息,内心那股欲望更加强烈,迫使她离开窗台,迅速换上一袭衣衫,再瞧了瞧依然沉睡中的儿子,冲出房门。 外面的路更安静,迎着呼啸风声,她疾步奔走,不久便抵达了养心殿。 今晚正好是侍卫统领李浩值班,看到她,李浩很是困惑,本欲阻止她,但最后,还是被她楚楚可怜的哀求所打动。 再一次踏入这个金碧辉煌的寝室,冷君柔有股仿如隔世的感觉,她无心流连于周围的景况,快速直奔龙榻前。 巨大的龙床上,没有令自己恶心难受的局面,只有古煊一个人静静地沉睡着。 睡着了的他,和以往没差异,让她感到相当温暖,深深着迷。 纤瘦的娇躯缓缓往下,冷君柔趴在床前,屏住呼吸,生怕会把他惊醒,她就那样贪恋痴迷地注视着他,看着看着,一双幽冷漆黑的眸猛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他,醒了!还是醒来了! 单薄的身体,抑不住的颤抖,冷君柔眸中闪动着担心和惊慌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叱喝或生她的气,反而是…… 只是他坐起身来,长臂一捞,把她提到了床上,那只宽厚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探进了她宽松的衣襟口内,一把握住了她那坚挺丰满的浑圆。 他出其不意的举动,让冷君柔惊喜交加,娇躯已然不止颤抖,不过,这次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他还是需要自己的,他还是要自己的! 不过,就在她期待着他的进一步时,他那紧裹住自己胸部的大手陡然,一道命令自他冷冽的唇间逸出,“自己把衣服给脱了!” 冷君柔听罢,先是愣了愣,并无任何难堪和羞涩,毫不犹豫地动起手来。她太过思念他,太过期盼他,故她什么也顾不得,她只知道,他依然需要自己,那就是说,先前的那场长长的噩梦会破碎,他对自己的爱,会回归! 颤抖的手指,激动地忙碌,无需多久,她身无寸缕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具非常美丽的酮体,白里通红的娇嫩肌肤,像晶莹白洁的羊脂玉凝集而成,肢躯丰盈饱满,如杨柳枝条般柔软,曲美修长窈窕,雪藕般地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美腿,还有那成熟芳香、饱满高耸的柔软。 五官精致的小脸凝脂玉滑,吹弹可破,剪水秋眸情意缠绵,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形状优美的小嘴娇艳欲滴,如樱桃般诱人。 一切,都是那么的均衡匀称、完美无瑕、鬼斧神工,足以使人心荡魂飞。 心,克制不住地砰然跃动,古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先是来到她那布满惹人遐思的红晕的脸上,接着下滑到晶莹如玉的玉颈,再到那诱人的胸前。 盈盈一握,宛如凝脂,软中带硬,滑腻无比,由面及点,轻捏细捻,左揉右提,那一点殷红在手中迅速膨胀凸起,说不出的勾人心弦。 瞬时间,酥麻快感如潮水般地传入了冷君柔的大脑,随着急促的呼吸,酥胸前那一双凝霜堆雪的玉峰在空气中刻画出了优雅的动感曲线,娇媚的呻吟缓缓吐出,桃红满面,娇艳欲滴,美目中添了许多妩媚,茫然迷离地瞟着肆意而为的他,颤声喊出,“皇上——” 望着她微张的殷红的小嘴,古煊低头,迅猛吻住,轻轻的舔吻,进而伸出了舌,舔舐她满布敏感神经的唇瓣。 随着他的恣意舔弄,冷君柔全身起了战栗,幅度还一次比一次强,熟悉的快感开始在全身蔓延,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她忍不住呜咽一声,美眸微睁,长长地睫毛轻轻颤动。 古煊一路沿着她美丽的玉颈向下吻去,吻遍她的全身,每一寸都不放过。在他停下时,忽然命令她,低沉的嗓音,异常邪魅蛊惑,“轮到你,来服侍朕!” 冷君柔先是一怔,从方才的心驰荡漾中清醒,竟也不拒绝,连忙替他解除睡衣。这样的活儿,她以往做得不少,今晚更是熟稔又快速。 不一会,两人裸裎相对。 古煊坏坏的,并没有放过她,指导着她如何将他取悦,而他自己,也片刻不留,邪恶的大手继续在她身上游走。 激动夹杂着欣喜,让冷君柔本就非常敏感的娇躯,更是在他的每一次动作之下发起身体及声音的回应,让他顿觉雄风无限,热血沸腾且大杀四方。 很快地,两人情欲高涨,辽远的欲望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猛烈汹涌的充实感和前所未有的快感从身下爆发,喷洒向全身每一处血脉和肌肤。炽热的欲望燃烧着冷君柔的神志,使她迷失在极度快感的漩涡里,什么也不顾,她只知道,他又爱她了,他并没有彻底抛弃她。 失而复得,让她感动落泪,这份泪水中,有被他蓬勃占有而引来微微疼痛,有被他再需要的欣喜若狂,她不停地放声娇啼,渴望迎合,甚至乎,当他对她提出各种要求时,她都不顾尊严,卑微地承欢于他的身下。 只要他还要她,她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他继续爱她,她无怨无悔。 可惜,几度痉挛之后,美好的体会骤然消失,仍旧沉溺在愉悦中的她,忽闻耳边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贱人,滚出去——” 抬着不解的水眸,冷君柔定定望着他。 “出去!”古煊再一次叱喝,俊眼一片深沉,刚刚才柔情满布的鹰眸,此刻只剩阴鸷和森冷。 “皇上——”冷君柔也开始做声。 可惜,他依然冷酷如魔,还放开嗓子,朝外面大喊,“林公公——” “不,不要叫林公公,我走,我立刻走!”冷君柔再也不敢坚持下去,尽管他已经变了,尽管他不再稀罕自己的身体,可她依然只想给他一个人看,依然坚守着只属于他。 她手忙脚乱,越是焦急越是不知所措,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林公公等宫奴给喊进来,她还不停地对他说“很快好了,很快好了”,经过一轮激烈搏斗,她总算穿戴整齐。 依然不舍的离去,她抱着侥幸的心态痴望着他,祈祷看到他的柔情恢复,奈何,没有! 在他又是发出一声驱赶的命令时,她终彻底死心,拖着疲惫的身体,踏着沉重的步履,悲恸欲绝地步出大门。 凤凰涅槃 106:泪干肠断 偌大的寝室里,回归宁静,古煊动不动地 坐在柔软如绸的床褥上,定定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深邃的黑眸阴鸷森冷慢慢减退,一片迷惘和懊丧逐渐取代而上。 这丫头,果然非一般的厉害,让自己还是把持不住,不过幸好,自己似乎没什么坏情况发生,不然,要是再次被她迷惑,先前的努力都得白费。 这些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暗暗纳闷,自己因何会受她迷惑,毕竟,后宫女人如云,各色各样的自己都品尝过,直至今晚情不自禁地体会了,他总算有了些许明白。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味道,非常的棒!单是那天下无双的完美娇躯,足以令人全身沸腾,血脉愤张。真正结合时,那滋味和体会更是妙不可言,连自己身经百战,也忍不住沦陷其中。 她就像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漩涡,深深地把自己吸住,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让自己吞吐得淋漓尽致。她明明生过孩子,却没有预期中的松弛,反而紧如处子。 这,也正好解释了,她何解有能耐把自己迷得团团转,迷得失去理智! 一直以来,自己不轻易赐给那些嫔妃子嗣,是因为不想生那么多孩子出来争夺皇位,但对她,自己竟然轻易许了,那是她刚进宫不到半年,自己便允她生第一个子嗣。 自己还多番破例,不顾朝臣阻挠,将她封为皇后,独宠她一人,昭告所有人知,她是唯一的爱。 更离谱的,素来后宫不得干政,自己却让她参与国事! 幸亏倪净师太回得及时,否则自己还不知糊涂到何时,说不定最后会成为皇族的罪人,成为东岳国的败国之君,愧对祖先,愧对百姓。 本来,自己应该立即处置她,可实际上,自己没有这样做,一来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二来,自己潜意识里的不愿意。 她被冷落一事,在后宫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过考虑到她毕竟是妃子,自己并没将此事拿到朝堂上说,只有蓝子轩那小子,不死心,每天谈完公事总会扯到这个问题上,若非自己需要他,还真想把他又贬离京城。 不过也因此,更进一步地说明了那丫头的厉害,连子轩也深深着迷。 为了让子轩醒悟,自己叫过绮罗帮忙,可惜绮罗说不知怎么的,倪净师太的仙法竟然无法起效于子轩身上。 自己比子轩陷得更深,自己都能从中醒来,子轩没理由摆脱不了才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莫非,子轩和她是一伙的? 想着想着,古煊脑海猛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又立即否认。 不,不会的,子轩和自己一起长大,是自己的心腹,又怎么可能是南楚国那边的人! 所以,肯定是那丫头还隐藏着什么魔力!在子轩的灵魂尚未拯救出来之前,那丫头暂时不能除掉。 反正,只要自己不再接近她,不再受她迷惑即可。 然而,行吗? 因为讨厌憎恶她,他连与她共同孕育的皇儿也不想再去瞧一眼,但他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小小的、脆稚的人儿。 再说…… 古煊不禁低头,鹰眸扫向自己的胯下,那儿,依然昂扬挺立,胀痛无比,那儿,还散发着她的味道,让他感到异常的销魂,然后,他又无法自控,想起了刚才的情景,整个人霎时更火热沸腾起来。 心知不能再想下去,他用力甩一甩头,下床,走向浴室,装了一浴池的冷水,将自己滚烫炙热的身体全部浸在冰凉的水中。 他似乎看到,水里发出了兹兹声响。随着冷水的一步步侵袭,他身上的热量也一点点地消退,泡浸了将近两刻钟,他才起身,没有直接回床睡觉,而是去御书房,用公务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 冷君柔那边,出了养心殿后,她一路疾奔,泪水不停地流,脑海闪现的皆是古煊方才的决然和冷酷。 她真的不懂,他为何变得那么快,当时明明很陶醉其中,自己明明感受到他那强烈急迫的需求和欲望,下体现在的胀痛,正好证明着他是多么的高亢,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中途抽身,还冷酷无情地把自己驱走? 自己过去,只是因为思念他,想静静地看他,感受他的存在,回忆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心里可是压根不敢奢望他会这样“爱”自己。 是他自己醒了,不由分说地侵犯自己,占有自己,也是他,中途停止,赶走自己。 他,真是个坏蛋!大大的坏蛋! 自己不顾尊严,不顾卑微地取悦他,承欢在他的身下,无非是因为爱他,希望唤回他对自己的爱,但他呢,对自己根本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悲伤的泪水,继续无声地淌流,夹杂着难堪,不解,痛楚,冷君柔就这样一边带着痛诉的沉思,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直至回到住处,被紫晴叫醒。 自从古煊异变后,每天夜里紫晴都会固定时间起床,看看冷君柔,看看宝宝。想不到今晚会碰上这样的情景。 头发凌乱,泪流满面,衣衫不整,满身狼狈。 紫晴满腹惊讶和担心,急忙奔到冷君柔的身边,“娘娘,您怎么了?您刚才去哪了?” 她开始整理冷君柔的头发,衣服,顺势看到了……冷君柔脖颈和胸前的点点红印,整个人更是震惊,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很快地,稳定下来,又问,“娘娘,您去找皇上了?” 在这戒备深严的后宫,只有皇上才有机会碰娘娘。 冷君柔依然呆滞木然,任凭紫晴怎样询问、劝解都不给反应,稍作停顿之后,她继续迈步,走向自己的寝室。 这次,紫晴没有跟上,而是扭头走到另一个方向,她得去准备热水,让冷君柔好好沐浴一番,洗掉身心的疲惫。 冷君柔回到房内之后,径直走到小梳妆台前,伏在上面,开始抽噎起来。 她浑身颤抖,任泪水冲洗整个脸庞,借以泪水把心中的悲伤哀痛发泄出来。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她总算停止哭泣,抬头,泪眼呆望着眼前的铜镜,她看到了一张泪痕错综,憔悴苍白的容颜,这些日子的折磨和煎熬,她已变得面色无光,黯然消沉,难怪古煊会讨厌,难怪他再也不喜欢。 这是,紫晴再次进来,提着一大桶热水,一切准备就绪,她重新来到冷君柔的身边,扶住冷君柔的手臂,柔声道,“娘娘,来,您去洗个澡,这样会舒服许多。” 冷君柔仍旧二话不说却也不作抗拒,静静任由紫晴带她走开,进入屏风内。 紫晴还为她除去脏了的衣衫,包括肚兜,亵裤等,待冷君柔进入浴桶内,她温言细语地对冷君柔叮嘱一番,这才出到外面等候。 温度适中的清水中,无数花瓣在轻缓地飘动,热气浮起,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扑向人的鼻子,沁入人的脾肺。 冷君柔下意识地闭上眼,让自己投身在一片氤氲中,热水冲开她每一个毛孔,透过毛孔穿进她的肌肤内,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将满身疲惫慢慢冲走,身心都得到了无比的舒展和轻松,她那被千愁万苦所占据的脑海也渐渐转向安宁。 此刻的她,暂时忘记一切,其实,她多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下去,没有烦恼,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即便是记忆里不会再有他。 可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明天过后,不,说不准一旦离开这个浴桶,那些痛苦地思绪会再次袭来,她会再次承受折磨的痛苦。 所以,她只能继续呆在水里,能呆一时是一时。 正因此,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困意来袭,她就这样仰躺在浴桶内,沉睡了过去。 紫晴算好时间进内,看着眼前的情景,既感叹,又庆幸。刚才她在思忖着等一下要不要再去煮一些安眠茶,看来,这下不用了。 摸到水还是温的,紫晴便也不急于立刻将冷君柔抱出水面,而是蹲身趴在浴桶边缘上,静静凝视着冷君柔,心里头,无数同情和怜悯涌起。 冷君柔对她可谓无话不谈,对冷君柔的情况,她很是了解,只差切身体会。 在冷君柔的身上,她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天下无双的女人。性情清冷孤傲,却为人和善慈祥,但从不会低声下气。 在皇帝的身上,她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完美近乎的男人,他贵为天子,却能专一情深,降贵纡尊,只为了心中所爱。 他们的相亲相爱,让人羡慕,让人钦佩,让人欣喜,让人祝福,可惜,再美好的东西,原来也只是曾经,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消逝。 紫晴不清楚,皇上的突变是真如冷君柔所说的被人设计呢?或者……是皇上本身变了?毕竟,她想不到会有啥魔力能够破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原来,海枯石烂,天长地久,都是扯淡! 好多次,当她看到那个原本冷情的女子,为爱而悲伤痛哭、为爱而不惜放下尊严、为爱而苦苦争执时,她真的很心酸,很心疼,而且,总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叫冷君柔放弃。 她知道,冷君柔的娘亲是被冷睿渊抛弃,无论生前还是临终,都千叮万嘱冷君柔,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身,但结果呢?冷君柔还是陷进去了,而且,陷得很深很深,走上了娘亲的旧路。 冷君柔的娘亲,到死也依然无法换回冷睿渊的爱,冷君柔呢?会不会结局也一样? 不,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老天爷不会一直这么无情,不会一直都折磨善良的人。再说,她相信,冷君柔的娘亲在天有灵也不会让冷君柔饱受痛苦,所以,黑暗终会过来,黎明终会再来! “娘娘,您别难过,别伤心,您只要过了这个坎,前面的路就是平坦无阻了,皇上他会永远爱你,一定会的!”对着仍旧蹙眉沉睡的冷君柔默默发出一句安慰而鼓励的话语,紫晴收起思绪,这才将冷君柔从水里扶出来,直接用长浴巾裹在冷君柔的身上,就那样背着冷君柔步出屏风,来到床前。 幸亏她曾经干过不少粗重活,加上冷君柔身轻如燕,她能勉强背住冷君柔走,且没有惊醒冷君柔。 安置冷君柔躺下,盖好被子,紫晴又是静静注视了一会才走开,看了看小希尧,最后,彻底步出房门。 额蹙心痛的一觉,冷君柔勉强能够睡了几个时辰,不过,当她刚用完早膳,殿里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人神共愤的三人组——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 她们皆打扮得容光焕发,花枝招展,俨如一只只花蝴蝶。 堪称天下第一毒舌的上官素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奚落,这次嘲笑的主题,竟是关于昨晚! 看着三人幸灾乐祸和冷嘲热讽的摸样,冷君柔羞愤之余,心头泛起丝丝困惑,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她们是如何得知自己昨晚主动去找古煊,和古煊欢爱,最后又被古煊赶走? 莫非,是侍卫统领李浩?不,李浩不是那种爱嚼舌之人! 林公公?她们收买了林公公,故知道养心殿的一切状况?这个有可能,毕竟,那林公公最近不都是处处和自己作对嘛! 可惜,真正的情况,让冷君柔更加无地自容和五内俱崩! 她们之所以知道,不关李浩,也不关林公公,而是……古煊! 古煊亲口对绮罗说了这件事,他不顾自己难堪和羞愧,竟把这件事告诉了绮罗! 原来,他的坦白并非只针对自己,他对别的女人,同样是“坦诚相对”! 她从不后悔爱他,从不像现在这样后悔爱他,即便之前,他一次次地违背诺言,一次次地欺骗自己,自己依然没有后悔过。 可现在,她累了,她不想再爱了,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值得自己去爱,不是自己再能爱的! 面对着上官素若等人可恶的嘴脸,冷君柔再也无动于衷,笑吧,她们尽管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冷君柔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紫晴柔肠寸断,她宁愿冷君柔大发脾气、甚至乎悲恸大哭,也不愿像现在这样。 凤凰涅槃 107: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后来,冷君柔没有再理会她们,离开主殿,回去寝房,毫不在意背后那几道目光是多么的得意、嘲讽和取笑。 整个上午和下午,她都关在房里,不让任何人进内,连小希尧,也叫紫晴抱去给奶娘照顾。 紫晴苦口婆心,千乞万求,可惜都无法劝得了她。 随着夜色越来越暗,紫晴心情跟着越来越凝重和焦急。 冷君柔自早上随便吃过一点食物,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下肚。 令人担心的不仅是她本身,还有她腹中的胎儿。胎儿才三个月,正是最关键时刻,千万饿不得的。 在这之前,冷君柔就算再伤心,再难过,也会顾着两个小的,但现如今,她似乎铁定了心似的。 皇上给她的打击太重,让她绝望,心死,对所有的人和物,再也没有留恋,包括她和他的爱情结晶,她曾经深深疼爱的小心肝,小宝贝。 没有了期望和等待,人还怎么活! 紧闭的房门,直到第二天才开,冷君柔并没有想象中的憔悴和枯槁,但,那沉痛哀伤的神色显而易见。 几乎是时刻候在外面的紫晴,见房门打开,迅速闪了进来,冲到冷君柔的跟前,关切的语气中难掩激动和欢欣,“娘娘,您醒了,紫晴服侍您洗涮吧。” 冷君柔不吭声,但也没有拒绝的意向。 紫晴抓住时机,先帮冷君柔梳理头发,然后端来清水给冷君柔洗涮,当冷君柔用早点的时候,她念叨式地劝解道,“娘娘,您以后可别这样了,我们都担心死了,您伤心、难过,可以跟我说,但一定得准时进食,即便您能顶得住,肚里的胎儿可是需要营养呀。” 冷君柔手里的筷子,陡然一停,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爬上腹部,稍后,轻声问,“小皇子呢?” “小皇子很乖,今天已经喂过奶了,估计是昨日没见到娘娘,我们逗他都不肯笑,眼睛转来动去的,应该是在寻找娘娘。”紫晴连忙回复。 冷君柔身体更是僵硬,咬了咬唇。 紫晴则已迈动脚步,走了出去,速度很快,再回来时,怀中抱着小希尧。 小希尧果然想念母亲,见到冷君柔,咿呀大喊,兴奋呵笑,挥动手脚。 冷君柔看着,心头一阵感动,连忙放下碗筷,把他接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小希尧的背部,不断地摩挲,不断地亲吻。 紫晴也满怀激动和感慨,眼中已经泪花闪闪。待冷君柔母子温馨了一阵子后,她才再把小希尧抱住,让冷君柔继续尚未吃完的早膳。 用罢早点,在紫晴恳求的提议下,冷君柔带小希尧出来院子散步,小希尧坐在“婴儿车”里,由她推着,紫晴则紧跟在旁。 在房里关了一天一夜,她的确需要外面明媚灿烂的阳光和新鲜充足的空气,还有各种灼灼省、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 “娘娘,关于皇上的事,不如……您以后都别想了?”猛地,紫晴道出一句。 冷君柔怔了怔,不语,沉重的双脚依然缓步前进着。 “皇上既然变成这样,那娘娘也没必要再去为他伤心……” “你意思是说,叫我放弃?接下来呢?离开皇宫?但,我可以吗?我能离开吗?”冷君柔做声,打断了紫晴的话。 轮到紫晴呆然,其实,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希望冷君柔继续自闭,冷君柔有孕在身,要是经常这样,对大人小孩都不好。 “紫晴,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不想,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能别去在意, 别去理会,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冷君柔又道,语气已经慢慢转低,充满浓浓的哀伤和无助。 娘亲病逝时,自己悲痛欲绝,恨不得随娘亲而去。之后,孤零零地活于世上,是想为娘亲讨回公道,为了找出曾经缠绕折磨了娘亲一生的困惑——负心汉爹爹因何背信弃义,抛弃了娘亲和自己。 和古煊相爱、且生下尧儿之后,自己的人生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和他白头到老,带着孩子们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然而现在,他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那个值得自己再去爱的男人,今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现在才是噩梦的开端,接下来还会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这条路,充满荆棘,无比艰难和痛苦,自己,能承受多久?能坚持多久? 心中太多的痛楚和哀怨,太多的茫然和彷徨,她想找娘亲倾诉,顺祈祷娘亲在天之灵给予保佑和指点迷津,可惜,她不敢! 安放娘亲遗体的陵宫,是古煊专门修建,平时古煊带自己过去,也是低调平静的。 如今,自己的行踪说不准被人盯住了,自己要是过去,万一被有心人看到,特别是冷若甄等人,她们必定会趁机起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娘亲,所以,她只能忍着不去,只能躲在房内,甚至半夜暗自伤悲落泪和纠结。 “娘娘——” 肩上蓦然压来一只手,冷君柔回神,定睛之后,看到了紫晴黯然伤神,关切担忧的脸庞。压住心底的痛,冷君柔强挤出一抹笑,给紫晴一个安抚的眼神。 紫晴抿一抿唇,继续定定望着她,碰巧小希尧发出叫声,从车内挣扎着出来,她才连忙蹲下,解开小希尧身上的带子,将他抱出来。 小希尧立即扑到冷君柔的怀中,咧着小嘴冲冷君柔呵笑,在紫晴的指导下,小脸庞还贴近冷君柔,吻在冷君柔的面颊上。 冷君柔心头感动连连,看着可爱乖巧的他,她便也暂时抛开伤痛,陪他玩耍,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微笑…… 接下来的日子,冷君柔仍然是在哀愁悲痛和郁郁寡欢中度过。 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三个可恶的人没再出现,关于绮罗的传闻倒是不少,只因为,她是目前后宫最风光最得意的女人,据说她的得宠程度,丝毫不亚于曾经的冷君柔。 古煊对冷君柔还是不问不查,尊贵的身影更是没踏足过栖鸾宫,后宫还纷纷传起谣言,说冷君柔这个皇后之位很快会被绮罗取代。 对于这些消息,栖鸾宫的奴才们都极力屏蔽,希望尽量别让冷君柔听到,免得加重冷君柔的哀痛和伤心。 其实,这些话,即便他们不说,冷君柔也自个猜到些许,在后宫生活了将近两年,她对后宫那些情况和定律,已有所了解。 但是,自己又能怎样?除了没日没夜地落泪,自己还能怎样?经过上次的卑微承欢和羞辱,她心里就算再渴望那个男人,也不敢轻易去找他,旧伤尚未痊愈,她不想又添新伤。 她关在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连用膳都干脆直接在房内进行,直至这天,她心血来潮,想到一个地方——皇宫的后山。 她只跟紫晴交代了一番,让紫晴看着一切,自己独自一人来到睡房隔壁的更衣房,通过地道,抵达后山。 那儿,还是空旷寂寥,鸦雀无声,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迎风而立,眺望前方的一座座宫殿,满腹哀然。 上一次站在这里,自己心中充满期待,充满活力,想着如何帮他扫除障碍,好让自己和他的爱情能稳定持久。如今才一个月不够,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变了样。 她没有怨他,只是愿老天爷,因何要给自己安排这样一段人生路。 以前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总喜欢跟自己抒发心中的感慨,娘亲说,每一个人,无论男或女,来到这个世上,都注定了赋予不同的命运,经历不同的人生。 有些人的爱情,看似平淡如水,实则细水长流、真情无限,他们,也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有些人的爱情,轰轰烈烈,缠绵悱恻,奈何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娘亲对爹爹的爱,正属于后者,曾体会过无数美好和幸福,痛过,哭过,高兴过,快乐过,可惜,至死也得不到理想中的爱情。 记得那次和古煊一起去莲花庵祭拜他母妃,在他母妃的坟前,他曾问自己,假如他不是皇帝,自己还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其实,自己更希望他不是皇帝,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与自己过着平平静静,细水长流,但幸福不减的生活。 可惜,这只是一个梦,他的帝王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也注定了自己和他的爱情之路坎坷不平。这条路,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和可能?后面,还能看到光明吗? 渐渐地,前方的碧瓦红墙,一景一物,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冷君柔的内心,茫然了…… 她就那样出神地望着远方,记忆也随着回去遥远的过去,她时而笑,时而悲,时而眼泪盈盈。 直至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把她从悲伤世界惊醒。 还是那袭蓝色衣袍,还是那张邪魅的俊脸,还是那种嘲弄的表情。他星眸诡异玩味,肆意地看着她。 冷君柔被这种讨厌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但她并没有躲避,。眉目明亮清澈,也一瞬不瞬的瞪他,眉心深深蹙起。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一会,易寒首先开口,浑厚的嗓音辨不出真假情感,“既然古煊不要你了,那你不如跟我走?” 像是被某样东西刺了一下,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 “古煊能给你的,我同样能够给你。”易寒继续道。 “是吗?那你能给我唯一的、专一的、深情的爱吗?”冷君柔总算开口,目不转睛,见他面容怔了怔,她接着往下说,语气渐转嘲讽,“甜言蜜语对你来说,根本不难,届时,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游说哄骗我帮你如何铲除古煊吧?” 被人说中心事,易寒俊脸涨红,冷哼,“是有怎样?古煊曾经对你好又如何?现在呢?还不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怀抱他人?” “即便如此,他也比你强!”冷君柔也立即辩驳,她能允许自己怨恨古煊,但不接受别人对他的批评,特别是眼前这个靠女人成事的无情汉。 顿时间,易寒更是恼羞成怒,剑眉高高挑起,额骨突出,目露凶光。 冷君柔也毫无惧色,冷眸继续盯着他。 片刻后,是易寒先收回怒目,高大的身躯一转,走到一边去。 冷君柔终暗暗舒了一口气,先前的激愤也慢慢得以平复,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出一个请求,“易寒,可以的话,把冉妃带走吧。” 易寒的身躯,明显一僵,但不说话。 “我相信,冉妃回到你的身边后,会好起来的。”冷君柔纤弱的身躯也一动不动地,任凭山风把她的裙裾吹拂鼓起。 这下,易寒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你似乎很关心她?” 关心冉妃?或许都是被爱折磨的女人吧,自己的确很同情冉妃,希望冉妃能幸福,冉妃为爱能忍辱负重了几年,可见他对易寒的爱,是多么的执着,多么的无私,所以,只要她回到易寒的身边,她一定会幸福。 不像自己,只想古煊独爱自己一个,而古煊帝王的身份,注定了这是不可能! “怎么不问我拿解药了?”易寒猛然又道。 冷君柔听罢,愕然。的确,自己上次来见他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跟他问解药,可今天,自己压根没想过这事。 古煊的打击,已让自己对生命也不再寄望! “一天一颗,吃完之后,你体内的毒便能自动解除。”易寒抓起她的手,在她洁白润滑的掌心放下了三颗绿色药丸,放好之后,他似乎没有松开的意向。 最后,是冷君柔挣脱开,在她呆望着手中的药丸时,他猛然又抓起她另一只手,给她另一样东西,是……上次发射信号用的。 “需要我的话,就把它发射到上空。”易寒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深深望了她一眼,转眼间,已经不见人影。 环视着恢复了寂静无人的山头,冷君柔呆呆的,愣愣的,目光渐渐回到两边手心,来回审视,稍后两只手齐齐收起,又是不知所思地呆了一阵子,才离开这儿,回栖鸾宫。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那样地过,与易寒见面三天之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栖鸾宫。 “皇上万岁万万岁!”殿里的宫奴纷纷行礼,语气中难掩兴奋和激动,他们可是时刻盼着各选的驾临。 反观冷君柔,朝古煊淡淡一瞥,对他深沉的面容和阴鸷的眼神习以为常;当她目光转左,看到蓝隽也出现时,先是一怔,随即抿唇,算是和他打招呼。最后,当她又见到古煊右边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时,重重地震住。 琉璃阁的四娘,怎么会进宫了?还跟古煊一起过来这儿?对了,她那是什么表情?仿佛自己是个罪人,即将等待处置一样。 冷君柔内心的疑惑,并没有维持多久,之间古煊开口,低沉的嗓音格外凛冽,比千年寒冰还冷,“陈太医,好好地给朕诊断!” “臣……遵旨!”回应的是一个敬重谨慎的嗓音,原来,陈太医也来了! 陈太医老态龙钟,缓缓走近冷君柔,先是恭敬一拜,随即道,“请娘娘伸手,让臣把脉。” 把脉?把什么脉?难道……冷君柔下意识地再看向古煊,发现他眸色依然冷若冰雪,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腹部。 莫非……他已知晓自己怀孕了? 心中又惊又喜,百般滋味,在陈太医的再次催促下,冷君柔便也把手伸出,伸到陈太医的面前。 陈太医小心翼翼地握住,找到脉线,屏息凝神,一会,眉心舒展,高兴欢欣地禀告出来,“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娘娘已经怀孕三个余月。” 太医这话一出,整个殿里的人,皆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除了紫晴和冷君柔,其他宫奴无比激动和欢喜,他们的主子又怀孕了,这代表着,皇上说不定又会像以前那样宠爱主子,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可怜又善良的主子,不用再为主子伤心和难过。 蓝隽也是惊喜交加,不过,喜悦的眼眸似乎隐隐涌动着一股担忧。 四娘则满眼不屑和轻蔑,先前那股幸灾乐祸的神色,仍旧存在。 最大的反应,当属古煊,他本就深沉的俊颜,此刻更是冰冷如霜覆盖,眸光像是锋利无比的箭,颇有穿破冷君柔的肚子、当场刺死那野种之意。 尽管不屑她,但得知她和易寒苟且,还珠胎暗结,怀了孽种,他便难以克制的愤怒,很明显,自己是在妒忌,妒忌得疯狂,自己恨不得…… 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迅速冲到冷君柔的面前,手臂一抬,电光火石之间,用力极大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冷君柔的脸上。 把冷君柔打得天旋地转,娇弱的身体禁不住袭击,随着他的掌风连续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直直地朝地面栽去。 紫晴眼疾手快,第一个冲过去,扶住冷君柔,先是急切询问冷君柔有没有事,抬眸瞪想古煊时,声带哭意痛斥出来,“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呢?为何一次比一次狠?娘娘已有身孕,您就算再狠心,难道不顾二小皇子的性命?” “二小皇子?我呸!”古煊气火升天,怒声如雷,那骇人惊闻的神色,表明了他此刻是多么的愤怒和抓狂,他死死瞪着冷君柔,咬牙切齿地怒吼出,“你这该死贱人,把朕玩弄得团团转,还怀了野种,朕今天要是饶你,朕不姓古!” 凤凰涅槃 108:被逼打胎(精,震撼) 他说什么?自己把他玩弄的团团转?自己怀的野种?除了他,还有谁敢碰自己!还有谁能够碰到自己!他说这话是何意? 冷君柔顾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支撑着站起身,叫紫晴扶她走近他,一步步地走近,直至与他只有咫尺之远。 她仰着头,因为刚才的挨打,她发鬓已经凌乱,脸庞已经红肿,唇角已经溢血,今天这一掌,比上次还大力和严重,除了身体各处的痛,小腹也在隐隐作痛,胎儿,一定有事,一定被伤及了。 不过,冷君柔没有理会,她睁着悲愤的双眼,定定瞪着他,想看清楚他,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古煊,刚才那句话是否由她所爱的的古煊口中发出。 结果,她得到了求证,方才的一切非幻觉,真的是他,那容貌,那嗓音,和以前如出一辙。 此刻,他还在继续命令着,暴怒的声音如雷贯耳,“陈太医,立刻给朕准备一碗打胎药,把这胎儿弄掉!” 屋里的人,几乎都震慑住。 冷君柔虚弱的身体,再打了一个踉跄,幸得紫晴及时稳住,她才不至于又跌倒。 “皇上,此事至关重大,不能当凭一面之词,请皇上查明真相再下定断!”蓝隽终于开口,颀长的身影缓步走来。 刚才他和古煊在议事,商议完毕后,忽然看到四娘,原来,古煊怀疑冷君柔是易寒派来的奸细,于是叫四娘彻查,四娘给出的消息是,冷君柔和易寒的确有染,还说冷君柔肚里的种,是易寒的。 “什么一面之词?四娘我为皇上做事这么久,何时有过疏忽?我哪次汇报的消息不是千真万确?蓝大人,你可是和我四娘共事过的,我四娘的办事能力,你再清楚不过!”四娘也跟着做声,语气轻狂,略带不悦。 想不到,四娘是为此而来! 冷君柔总算明白,刚才四娘眼里那些不屑和轻蔑的神色。可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这般陷害自己?不错,她的办事能力,无庸置疑,自己前阵子参与国事时,也对她了解不少,但,关于此事,她为何要扭曲事实? “孝端皇后和易寒曾经多次接触,据我调查的就有:第一次,是龙舟赛那天,你原本被乱民围困,是易寒把你救走,然后光天化日之下相抱拥吻;第二次,在琉璃阁,二楼南阁一个厢房,你和易寒二度交换情报,且顺势做出苟且之事。第三次,三日前,在皇宫后山,你们再一次交换情报,再一次做出伤风败德之事!”四娘矛头开始转向冷君柔,枉口拔舌,数落出来。 冷君柔身体不由得再来一个趔趄,这次,是因为震惊。四娘她……怎知得如此清楚?莫非……她都见过,又或者…… 紫晴继续扶稳冷君柔,满腔怒火,火眸开始瞪向四娘,为冷君柔辩驳出来,“不,你含血喷人,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娘娘只爱皇上,只是皇上的人?!” 四娘瞧了瞧紫晴,继续盯着冷君柔,轻蔑不屑的眼神多了一份冷笑,质问道,“怎样?我没说错吧?无话可辨了吧?” 无话可辨?不,自己当然有话可说,然而,有用吗?自己辩解的话,古煊会信吗?冷君柔哀痛的目光,回到古煊身上,她看到的,依然是一张冷如寒冰的酷容,阴沉的眸子带着暴戾,似乎要将自己吃掉。 她还听到,狠绝的命令再次从他冷冽的薄唇逸出,“陈太医,还杵着作何,立刻给朕准备打胎药!” “皇上,万万不可……”蓝隽再做劝解。 奈何,四娘继续咄咄逼人,“蓝大人,你别因为自己对孝端皇后有私心,而胡乱劝解,后妃私通罪,你可知有多严重?” 果然,古煊被说中了痛处,整个人更是暴跳如雷,怒吼声几乎震耳欲聋,“陈太医!” 陈太医颤抖之余,满腹困惑,曾经,古煊对冷君柔的好,他略有所见,略有所闻,他实在不明白古煊何解变成这样。基于医德、道德、良心,还有下属对圣君的拥护,故他决定发出提议,“关于娘娘的胎儿是否真的龙种,其实可以根据日期推算来确定,皇上要不要试试?” 古煊怒不可遏的容颜,陡然怔了怔。 蓝隽也抓住时机道,“陈太医说的不错,皇上最好认真思量,免得错恨终生!” “皇上,请您相信娘娘,娘娘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娘娘最爱的人是皇上,唯一爱过的也是皇上,娘娘又怎么会被其他男子碰呢,娘娘肚里的胎儿,千真万确是龙种!”紫晴也连忙附和道,说着,还恳求冷君柔,“娘娘,快,告诉皇上,您没有背叛他,您肚里的孩子是皇上的,您快把真相告诉皇上,紫晴求您,求您了。这是您和皇上的爱情结晶,和小皇子一样,是您的心肝宝贝,故您定要保护好他。” “君柔,你快说吧,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都说出来,我会帮你的。”蓝隽也鼓励道,温柔的眼眸,尽是担忧和关切。 栖鸾宫的其他宫奴也纷纷跪下,加入恳求和劝解。 看着连番哀求的紫晴和宫奴,看着蓝隽和陈太医的期盼鼓舞,看着四娘那洋洋得意和轻蔑之色,最后,冷君柔的目光锁在了古煊身上。 他的表情,还是冷酷的,残忍的,不过,她似乎从他那幽邃的黑眸深处,看到一丝期待,那股期待,让她死寂的心猛地燃起了光亮,让她不由自主,解释了出来,“不错,四娘说的那三次,我都和易寒见过面,但真正情况并非如此,第一次,我是被易寒强吻;第二次,我是被易寒掳掠进去,他趁我不防备,给我服下了夺命蚀心丸,威胁我安排他和冉妃在皇宫后山见面;第三次,是我……憋在房内太长时间,想出去一个空旷的地方透透气,于是去了后山,不料会碰巧遇上他,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也非四娘所谓的什么奸细,更没有和他苟合,我肚里的孩子……是你的!我的身子,只有你看过,只有你碰过!” 冷君柔口齿清晰,说得有条有理,完毕后,殿里马上响起不同的呼气声,大家都在为冷君柔松了一口气。 可惜,就在大伙以为事情即将得到解决之际,只闻空气里传来几道刺鼻的胭脂味,伴随几个人影闪动,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陆续走了进来,绮罗还一进殿内就直奔古煊面前,佯装担忧和愤怒,“皇上,她简直是一派胡言,您千万不能被打动。” “不错,她肚里的分明是野种,四娘搜寻的证据,铁证如山。”上官素若也跟着附和,恶毒的她,甚至还把小希尧也拉下水,“说不准,小皇子也是个野种!” 古煊还是呆呆的,一副不知所思状,自冷君柔方才解释后,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是的,他潜意识里,希望她能解释,希望她说和易寒没有关系,而她,也如他所愿的解释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她说,她的身子,只有自己看过,只有自己碰过,是真的吗?又或者,她在骗自己? 不过,就算真的又如何?她是个坏女人,她和冉妃一样,是易寒派来的棋子,所以,暂且不说她是否和易寒苟且,单凭这点,足以让自己处置她! 这时,四娘再一次开口,说的依然是指责和污蔑冷君柔的话语,“孝端皇后房里有地下密道,随时可以用来和外界联系,那就是说,她随时能够和易寒见面,除了被我查出的几次,肯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因而,陈太医所说的根据日期推算胎儿是否真龙种根本不成立;另外,孝端皇后懂医术,她必定事先得知自己怀孕,这是天大的喜讯,她应该告诉皇上,但实际上,她隐瞒了,唯一的解释是,她怀的并非皇上的种;至于说被迫服用了夺命蚀心丸而替易寒办事,陈太医在场,正可给她检查,然后便能立刻断定她这是真话还是借口!”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皇上请明察,不能再被这妖孽蒙过去。还有,难道皇上忘了师傅的话?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千万不能中了敌人的圈套!”绮罗挽住古煊的手臂,美目含情,一瞬不瞬地望着古煊,在没人留意之际,对古煊发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伴随着她的话语,已经在慢慢误导古煊的思想。 果然,跟上次一样,古煊霎时仿佛着了魔,迷惘自深眸中隐退,暴戾和愤怒回归主宰,他寒着脸,沉着嗓音,先是吩咐陈太医给冷君柔把脉。 把脉的结果是,冷君柔体内并没有残留任何毒素!只因为,易寒三天前把解药给了冷君柔,而冷君柔也一天一颗,昨日正好服用了最后一颗,体内的毒已彻底消退。 一个“谎言”被识破,冷君柔其他的说辞,便遭到质疑,且一一被推翻。 上官素若、冷若甄、绮罗,还有四娘,她们抓住时机,七嘴八舌,声讨冷君柔,每个人都表现的义愤填膺,大公无私。 古煊的坏心情,飙升到极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愤怒所充斥,他再也不顾紫晴和蓝隽等人的恳求劝解,再也不放心思于冷君柔的身上,立下圣旨,叫陈太医准备打胎药。 陈太医尽管深感同情,可他明白,事到如今,此情此景,不是自己一个太医能帮忙的,于是,他写下一张纸,叫林公公去御药房领取打胎药。 不料,绮罗早有准备。 “这个分量,配一碗水,能立即将那孽种除得一干二净!”绮罗摊开白皙的手掌,伸到了林公公面前。 看着那黑乌乌的药粉,林公公竟也还不犹豫地接过,吩咐栖鸾宫一个宫女和太监随他去准备。 殿里的气氛,紧张凝重到了极点,蓝隽和紫晴仍在苦苦哀求,冷君柔则一脸死灰,她清楚,古煊又中了魔咒,就像上次在绮罗的寝宫,他的心智已经迷失,今天,这场劫难恐怕再也无法避免。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曾经深深期盼的,如今,却也是他亲手要毁掉的,她应该感到幸灾乐祸,应该毫无抗拒地由他施行,然而,她还是狠不下心,尽管他已经不要这个孩子,可她想要,在她心中,胎儿依然是她的心肝宝贝,像小希尧那样的重要。 所以,自己不能任人鱼肉,不能就这样让宝宝被陷害,自己……必须逃跑!从密道逃跑! 冷君柔满是悲愤的冷眸,来回扫视着众人,当对上那些丑陋的嘴脸时,她眼中多了一份警惕;当对上蓝隽和紫晴时,她眼中多了一份恳求,暗暗告诉他们,务必保护好尧儿,自己会找时机回来营救。尧儿和尚未出世的这个,都是自己的宝贝,自己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拿定主意后,冷君柔开始挪动脚步,悄悄地,不动痕迹地,可惜,就在她准备就绪,打算迈步跑时,只觉一阵疾风掠耳,她刚刚挥动的手,马上被人扯住。 不是古煊,而是……绮罗。那上官素若说的没错,绮罗会功夫,而且,在自己之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绮罗尖锐可恶的嗓音,像魔音一样地响起。 求生的本能,让冷君柔下意识地运气武功,使劲挣脱,与她纠缠。奈何,她的武功终抵不过绮罗,加上自从生了孩子后,她一心放在孩子和古煊身上,疏于练功,导致现在才几个回合,便被人制服。 “放开我!”冷君柔怒斥,做着最后的挣扎,同时,她又发觉,腹部再次起了疼痛。 绮罗的手,仿佛长在了她的手上,拽得紧紧的,绮罗身体纤细,想不到力度会如此之大。 正好这时,林公公出来的,走得小心谨慎,手里正端着刚刚煎好的打胎药。 紫晴更加心惊胆颤,更加大声乞求,其他宫奴也纷纷跪下,古煊却仍旧一副雕像似的,屹立不动地矗立殿中央,森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瞪着冷君柔。 古煊的反应,绮罗自是收在眼底,而且,这是她预料之中。她心里冷哼一声,把侍卫唤进来,大部分用来阻止紫晴等宫奴,包括蓝隽,另外安排几名过来帮忙一起押住冷君柔,就连上官素若和冷若甄也趁热闹地围过来,她们的脸上皆布满了幸灾乐祸和痛快淋漓。 对于她们的邪恶,冷君柔无心遐顾,只因已被眼前那黑压压的药汤和异常难闻的气味刺得胃在翻滚,阵阵恶心令她干呕起来。 “来人,按住她,给我灌下去!”刻不容缓地,绮罗发出了指令。 眼见装有夺命药汤的玉碗已经碰上自己的嘴唇,冷君柔暂停呕吐,再起挣扎,可惜,她就算再努力,也抵不过武功比她高的绮罗,还有那几个虎背熊腰、力大无比的侍卫。 身体上完全被制服,故她只能抿唇,牙齿紧紧地咬住,她还仰起头躲避。 结果,又是几经挣扎,她的头被压下,碗再次喂到她紧闭的唇间。 殿里,哀求声四起,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冷君柔的身上,每人的眼中,蓄着不同的情愫。 蓝隽喊得撕心裂肺,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拥有神功,摆脱掉这些侍卫,然后把君柔带走。可惜,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柔肠寸断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看着她一步步地被坏人制服。 紫晴不忍心去看,噗通跪在地上,朝古煊不停地磕头,不停地乞求,她肌肤细嫩的额头直接撞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很快便撞出了血,合着自她眼里不断滚落的泪水,在地面形成了一面小血池。 栖鸾宫的其他宫奴,也跟着磕头求饶。 冷君柔还是死命咬牙闭齿,嘴唇已被她咬破,鲜血染红了整个唇瓣,传来钻心的痛,可她毫无知觉。含泪的双眸,牢牢盯着古煊,看着他的冷漠,看着他的无情,看着他的狠绝,还有……他的无动于衷。 尽管她很坚强,尽管她很努力,可惜,当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抵抗不过人家强大的队伍,最后,她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嘴唇被绮罗掰开,看着那黑压压的药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地灌入自己的嘴里,漫过舌头,冲进喉咙,直下肠胃。 大碗见底,药汤已经全部注入了她的喉咙,侵进她的脾胃,蔓延到身体各个部位。那些可恨的“刽子手”,也终松开了她。 冷君柔动也不动,全身麻痹,仿佛是被定了格,只有灵魂还在感觉。 药开始起效,腹部,传起了难以形容的剧痛,一阵接一阵,子宫里似乎有股狂猛的热流,直往下冲,从下体奔出。 湿漉漉的感觉,连绵不绝地滑过大腿内侧,跟着到膝盖,到小腿,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裙已被染成了红色,那么的触目,那么的惊心。 然后,她听到了无数惊呼哀叫的声音,都是来自于她殿里的宫奴,至于那些可恨的坏人,她们眼中仍是痛快和得逞的神色。 呆滞麻木的眼眸,还是无法克制地移向那个高大的身影,也很可悲地看到了他的冷酷如旧,无情如旧。他的亲生骨肉化成血水了,他却毫无知觉。他的心,是黑的吗?他的血,是冷的吗? 腹部越来越痛,痛得冷君柔浑身抽搐,还有那源源不断的血水,愈加增多,冷君柔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躺下,让血慢慢流干。 然而,她不愿! 她不想自己的惨状被那些坏人目睹,让她们内心更加凉快;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惨状让忠心耿耿、平日里彼此待如亲人的宫奴们看到,引起她们更多的哀痛。 所以,她一手覆在腹部,使劲迈动沉重的双脚,一步一步地,无比艰难地朝着寝房方向走。 她仿佛走在泥潭沼泽地,脚明明提不起劲,可她依然吃力地拖着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前迈进,她扑到了还几次,但她都坚持着站起,血继续从她体内流出,滑过她的脚,在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艳红的血斑。 紫晴已经哭成了泪人,得到自由的她,箭一般地追上去,追到房门口时,刚好及时扶住准备又倒下的冷君柔。 她化悲愤为力量,将冷君柔拦腰抱起,快速跨过门槛,直奔大床,也顾不得冷君柔这身情况会把床单弄脏,直接把冷君柔平放在床上,先是冲冷君柔呐喊,“娘娘,您要顶住,一定要顶住!” 看着紫晴清秀的脸庞布满泪水,冷君柔视线更加模糊了,她想伸手,替紫晴抹去眼泪,可惜,她的手就好像被大山压着,动弹不得。 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娘亲,要来接自己了吗?真的是,她看到了娘亲亲切慈祥的面容,看到娘亲缓缓朝自己走来,嘴里发出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柔儿,年娘来迟了,让你受苦了,不过你别怕,以后娘会带你在身边,再也不让你被欺负,娘会好好保护你,没人能够再伤害你。” 是的,有娘亲在,没人再敢欺负自己,有娘亲陪伴,自己不用在感到孤独,不用再难过。 可是,自己还是要跟娘亲说,对不起,娘,柔儿错了,柔儿不该不听您的话,您说的没错,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信,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被伤。 对着娘亲宽容恋爱的笑脸,冷君柔苍白憔悴的绝色容颜,也渐渐绽起了一抹凄美的笑,然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您别睡,娘娘,您醒醒……”紫晴凄厉的呐喊,响彻了整个房间。 其他几名宫女,也跟着冲了进来,看到昏睡过去的冷君柔,她们同样是无比的惊慌失措。 最后,是紫晴安排指点她们,大家一起为冷君柔脱去被血染脏了的衣裙,拿来干净的棉衣垫在冷君柔的私处,她们甚至将热毛巾也一并加入使用。 可惜,毛巾和棉垫换了一条又一条,渐渐地数量多不胜数,却依然无法阻止冷君柔下体的鲜血狂流。 “紫晴姐姐,怎么办,娘娘在这样流血不止,估计会出人命。”其中一名宫女,被吓哭了。 紫晴何尝不是口齿发颤,她听过,打胎会流很多血,但从没听过会是如此之多,已经过去两刻钟了,冷君柔仍旧没有止血的迹象。 是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救娘娘?紫晴思绪混乱,脑海在不停地飞转,稍后灵光乍现,急声吩咐出来,“快,去叫太医,把陈太医叫进来,说娘娘有性命危险!” 紫晴话音刚落,一名宫女已经跑了出去。 可惜,带回来的消息,打破了大家最后一丝希望。 绮罗那伙人还在殿里,不给陈太医过来,还放声说不准任何太医救冷君柔! “皇上呢?皇上怎么说?”紫晴又是大吼。 “皇上没有说话,大概是……默许了李贵嫔的指令。” 109 带她走 “皇上呢?皇上怎么说?”紫晴又是大吼,整个人也几乎崩溃了。   “皇上没有说话,大概是……默许了李贵嫔的指令。”   紫晴听罢,更是悲愤和振动,脑海已经不由自主地浮起了方才在大殿发生的情景,还有古煊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她真想立刻冲出去,给古煊狠狠一巴掌,把他打醒,让他看看他到底做过了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痛哭流涕!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即便心中多么愤怒和悲伤,自己都不能这个时候出去以卵击石!   何况,冷君柔还需要自己,她可怜的皇后娘娘,此刻性命垂危,等待着自己去营救。   可是,怎么营救?自己不是太医,更非神仙,除了不停地更换棉垫和热毛巾,自己还能怎么办?老天爷,拜托您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娘娘度过这一劫?   紫晴泪水狂流,仰起因为恸哭而涨红的小脸,对着高高的屋顶默默祈祷了起来。   她哭着哭着,忽觉手臂一麻,自己的身体被人提到一边去,待她站稳脚跟,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时,她悲伤绝望的眼眸,即刻露出一丝惊喜。   是神秘人!   只见神秘人先是探手到冷君柔的鼻子下方,确定还有气息,随即抓起冷君柔的手把脉,继而小心翼翼地掰开冷君柔的眼皮,仔细观察,最后,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喂进冷君柔的嘴里,运功协助冷君柔吞下去。   “神秘人,你终于来了,谢天谢地,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活娘娘……”紫晴扑到神秘人的身边,高声呐喊,嗓音中,激动又欢喜。   神秘人眉头深锁,忽然将一包东西递给紫晴,吩咐紫晴去煮成药汤。   紫晴毫不犹豫,拼命点头之后,娇小瘦弱的身体已经奔出去了。而且,不到一刻钟就回来。   药汤刚刚从锅里煮起,她们只能把碗放在冷水中散热。   神秘人还边用羹匙盛给依然处于昏迷中的冷君柔喝,直到喝光吃尽。   冷君柔的脸,还是异常苍白,毫无血色,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下体的出血已经慢慢减少,排出量逐渐恢复了正常。   “这里有两包药,你每天准时煮给她喝,一天三次,每次都是用完膳半个小时之后。可以分开煮,也可以单独煮。”神秘人又对紫晴交予另外两包药,轻描淡述地交代一番,继续神色复杂地对昏迷不醒的冷君柔注视了一会,随即转身。   眼看她要离开,紫晴心里好像落空了似的,连忙追过去,“请稍等,请问……我怎样才能找到你?”   神秘人不说,身体一僵。   “我是指,万一娘娘还会出现其他情况,我想找你帮忙的话,我应该怎么做?”紫晴做出解释。   神秘人还是不吭声,脚步继续迈动起来。   紫晴便也不再阻拦,和神秘人见面次数尽管不多,可她对神秘人也大概了解,她想,神秘人既然能在危急关头救了冷君柔,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应该不用担心。   在神秘人的身影消失于门外之后,紫晴也扭头,回到床前。   正好听到了冷君柔在梦呓,“越是好看的男子,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身,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受伤……娘,柔儿错了,柔儿知道错了,柔儿以后再也不会沾情爱,再也不会了……”   是的,皇上长着一副完美的外表,足以令每个女人都砰然心动,可惜,他终究是皇上,谁爱上他,注定了伤痛。   “娘娘,您说的没错,既然皇上变了,那您就别再爱他,好好保护自己,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生。”紫晴侧身坐在床畔,握住冷君柔仍很冰凉的手,定定凝望着冷君柔不安稳的睡颜,心里默念了出来……话说回头,外面的主殿里,仍占满了许多人,不过,都没人吱声,大家各自维持着不同的姿态,绮罗、上官素若等四个坏女人,面面相觑,不时地用眼角悄悄扫向古煊。   古煊不再站着,而是到旁边的软榻坐下,他俊颜遍布思云,眸中的暴戾和愤怒也再次转成了呆然迷惘。此刻脑海里,全是刚才的所见所闻。   她悲愤痛斥的眼神,她苦苦挣扎后的绝望,她一脸死灰的认命,打胎引致的出血染红了她美丽的裙裾,她艰难坚强地拖着脚步离开,给地面留下了一连窜的血迹,这一切的一切,他竟然全都看在眼里,而且,记在了脑海中。   这是自己要的结果,自己应该觉得痛快才是,可为什么,自己反而觉得惘然,内疚,甚至后悔?对她的惨状感到了丝丝怜惜?   其实,蓝隽他们说的有道理,自己不该当凭片面之词定她的罪,可是,就算她肚里的种是自己的又如何?就算她没有和易寒芶合又如何?那都无法抹灭她的坏!就连刚才,她还使计派个奴才出来说她流血不止,有性命危险,急需太医诊治,不正是想博取自己的同情吗?打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就不信,她真的那么脆弱!   至于血脉方面,自己的皇儿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并非任何女人都能孕育,当时糊涂之下让她生了尧儿,已算侥幸,因而这个,没有必要再留。   今天的事,自己也没必要去后悔!   “皇上——”冷不防地,一个黄莺般的轻唤,自耳畔响起。   古煊回神,看到了绮罗温柔可人的丽颜,她娇艳的红唇轻轻抿着,冲他嫣然地笑。   “皇上,咱们该回去了?”绮罗又道,美眸仍旧充满关切和爱意。   古煊望着她,约有一阵子,深邃的鹰眸继而转向殿里其他人,从那几个女人眼中,皆看到了与绮罗类似的眼神。   蓝隽,除外。   看着蓝隽一副愤怒状,古煊不禁忆起方才蓝隽是何等放肆地为冷君柔求情,于是乎,他也回蓝隽一个不悦地瞪视,高大健顾的身躯从榻上站起,迈起脚步的同时,对蓝隽发出命令,“你,跟朕一起走!”   蓝隽怔了怔,丝毫没有动身的意向。   “蓝子轩!”古煊不由得拔高嗓音,哼,这小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岂会不明白!   他要留下看冷君柔,自己偏不给!而且,看来自己得加紧限制,不让这小子越来越无知和放肆,被冷君柔迷惑得越来越深。就算要迷惑,也只能自己受迷惑,其他的男人,包括蓝子轩,都不行!   “蓝侍郎,你敢情聋了?还杵着作何?还不乖乖地跟皇上走?”上官素若这胸大无脑的女人,竟然多管闲事起来。   她在想,古煊一定是要惩罚蓝隽,她心里根本就在期待,古煊能重重地惩罚一次蓝隽,惩罚这个对冷君柔好得莫名其妙、大胆妄为的家伙!   看着上官素若龇牙露齿,狐假虎威的样子,蓝隽打心里厌恶,又瞧瞧古煊沉怒阴寒的面色,他便也不再坚持,担忧不断的眼眸朝着前往冷君柔寝室的方向再望了一会,收回视线后,迈步随古煊走出殿外。   古煊并不乘坐专用龙撵,而是步行回去养心殿,他健步如飞,把那几个女人甩得远远的。   蓝隽是七尺之躯,追起来并不难,不过,一路上彼此均沉默不语,就那样各有所思地回到养心殿,进入御书房。   偌大的房内,书香味四溢,空气里一片严肃和宁静,静得只有各自的呼吸声在交错起伏。   两人的眼神,均非常深邃,非常炙热,相互紧盯着,都希望借此来看清楚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   稍后,是蓝隽先开口,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有点儿冷,“不知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娘娘?如何安排皇后娘娘?”   古煊眸瞳一瞬不瞬,依然牢牢盯住蓝隽,好一会,才做声,同样是冷哼着反问,“你认为呢?一个敌国派来的奸细,用妖术迷惑朕的女人,还怀了野种,蓝子轩你身为御前侍郎,你来告诉朕,她应受何种惩罚!”   蓝隽听罢,立即替冷君柔辩解道,“她不是奸细,也非妖术迷惑你,更不会和人芶且通奸!”   瞧他嗓音拔高,面色涨红,古煊俊颜不觉也更加阴沉起来,咬牙切齿地怒吼,“蓝子轩,朕看你是中毒太深了!”   蓝隽怔了怔,继续反驳,“臣看真正中毒的是皇上才对!臣不清楚那个什么倪净师太对皇上有多重要,曾经帮过皇上多少,但臣可以确定,在这件事上,她根本就是无耻和可恶!所以,臣恳请皇上清醒过来,别再被她蒙蔽了自己的心!”   古煊冷面霜眉,面色愈加难看,内心怒火腾腾直升,他抿着唇,不语,打算让蓝子轩往下说。   “还有绮罗,四娘,很明显,她们居心叵测,想置皇后娘娘于死地。可笑可悲的是,皇上竟然任由她们胡来。被心爱的男人亲自扼杀了属于自己和他的爱情结晶,那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悲哀和伤痛,皇上今天这么做,分明是将皇后娘娘推进了万丈深渊!”蓝隽边说,脑海边不受自控地忆起了方才在栖鸾宫的一幕,心里更是悲愤难掩,什么也不顾,痛骂了出来。“曾经,皇上独爱君柔,君柔更是爱皇上胜过自己的命,想不到,这一切如今在皇上看来,竟成了阴谋诡计,成了奸细,成了……淫luan。好,既然皇上认定了她是坏人,请皇上放了她,这个皇宫已经不再适合她,她爱的男人,也已经不值得她留恋!”   蓝隽义愤填膺、理直气壮的控诉,让古煊心情直线下跌,眸色已经阴鸷难言,俊脸如狂风暴雨来袭,他甚至乎,目露凶光,骇人的表情简直要把蓝隽生吞了一般,他突然抬起大手,拍案而起, “放肆!蓝子轩,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别以为朕器重你,你就大胆妄为。朕告诉你,朕能把你抬高,同样也能把你踩下去,你要是再敢给朕瞎扯半句,朕立刻将你革职!”   震耳欲聋的凛冽之音,说明了古煊是何等的暴怒和狠绝,房内的摆设均受到了程度不等的殃及,不同幅度地震抖着。   然而,蓝隽一点也不怕,就算这个该死的皇帝不说,他也想自动提出,这样的暴君,根本不配自己再为其效力!   温润隽秀的星眸同样是蓄着狂猛的火苗,蓝隽面色惧色,毅然声明出,“皇后娘娘是我的朋友,朋友被冤枉,我定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我打算管到底,即便皇上若要革除臣的职位,甚至乎要臣的性命!臣,势必,要为君柔讨回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话毕,他双唇紧抿,不甘示弱地回瞪古煊。   既然这个皇帝不知好歹,不懂珍惜,那也说明,他根本不配拥有冷君柔,自己要带冷君柔走,带她离开这个无可救药的暴君身边,让她远离伤害,远离悲痛。   而古煊,料不到蓝隽会说出这番话,已被气得暴跳如雷,心里头,不忘暗暗咒骂冷君柔。   这该死的贱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还专挑自己的心腹下手,她到底给蓝子轩灌了什么迷药,以致蓝子轩如此盲目和沉醉,就连绮罗和倪净师太也无法解除!   不过,他才不会放开她,他才不会满足蓝子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不错,她充当奸细,用妖术迷惑自己,当凭这点,自己就该立刻处死她。   但是,自己不会这么轻易要她死,自己得好好折磨她,让她永远记住。   背叛自己,会生——不——如——死!   “来人,把蓝子轩押出去,从今天起,不得他踏入皇宫半步!”惊天动地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御书房,还形成了大大的回音,久久回荡不断,古煊怒不可遏地下出圣旨。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几名侍卫迅速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浩。   李浩和蓝子轩交情甚笃,也早就清楚蓝子轩和古煊的非凡关系,不禁对古煊发出这样的指令感到惊愕和不解,以致于进来之后,并没即刻行动,而是探究式地望着古煊。   古煊心头怒火未退,把怒气迁移到李浩身上,“还杵着做什么?听不懂朕的话?敢情要朕再说一次?又或者,连你也想抗旨不成?”   “呃,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李浩身体微微一颤,连忙低下头,“微臣遵旨,微臣遵旨!”   说罢,来到蓝隽的面前,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蓝隽回他一个不碍事的谅解眼神,灿若星辰的黑眸再次瞪向古煊,一会儿后,甩一甩袍袖,转身朝外面走去。他走得昂首挺胸,走得淡定从容,他,不会就罢休,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君柔带走,彻底离开这个狂妄自大、冷酷无情的皇帝,他要粉碎那不知所谓、荒谬无稽的前世今生和宿命轮回! 110 终于醒来 蓝隽走了,那些侍卫也已退下,御书房内只剩古煊。   他阴沉的面色逐渐得以恢复,内心却仍翻滚澎湃不断。   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看着桌面的奏折,看着前方的书柜,看着跟前两旁的富贵竹……御书房里的一景一物他几乎都看过了,视线不停转移,奈何脑海闪现的情景毫不改变,冷君柔方才被逼打胎的惨状,还有蓝子轩刚刚那番彻词狡瓣,皆像下了符咒一样,反复占据着他的思绪,把他折磨得狂躁无比,且难受不堪。   而且,他心头还居然升起了一丝后悔。   自己当时为何不让陈太医进去看看?就算她没性命危险,至少也能缓和一下她的疼痛,这毕竟是打胎。她一路流血地离开,说明伤势不轻。   她,不会真的有性命危险吧?   冷不防地,古煊脑海蹦出这个猜测,同时发觉,自己在担心她,担心程度还不少!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下定决心不管她的。怎么又会胡思乱想?自己这样和蓝子轩有何区别?自己又怎有资格怒骂蓝子轩?!   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受冷君柔牵动如此之大,古煊既困惑,又懊恼,且更加狂躁。   为了彻底消除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他打算回寝宫,好好睡一觉,在睡梦里把一切甩掉。   然而,当他回到金碧辉煌、豪华奢侈的寝室时,他内心里竟又浮起一丝别的感觉,那是……空虚感。   躺在空荡荡的龙床上,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于荒山野林处,周围很冷,很空寂,连带人的心也显得不踏实,异常忐忑。   他只好下床,修长的双脚轻轻踩着软地毯,深邃的黑眸四处晃动,脑里更加混乱。   周围的熟悉景物,令他脑海忽然间闪过一些画面,可惜都很模糊。   当他来到浴池边时,画面开始变得很火辣起来,宽大的浴池里装满了温度适中的热水,水中铺满了鲜嫩的花瓣,自己和她正在水中嬉戏,共赴巫山云雨,做着人类最原始、最美好的事。   只是,那个人影看不清脸庞,只知她有一头如云的长发,凝脂般的娇嫩肌肤,令人血脉贲张的完美身段,服侍的技巧有点儿生涩,却能将自己弄得欲仙欲死。   她到底是谁?这些年来,自己临幸过无数嫔妃,何解独独记住她?又因何只记得她的影子,没有清晰的容貌?   莫非,是……她?   又一个让人震惊的念头倏然从古煊心头掠过。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到她!不,不会是她,那个令自己欲仙欲死,爽到极点的小尤物,绝对不是她。   若然真的不是她,自己被她迷惑又作何解释?温柔床上荒淫乱,自己之所以被迷惑,为她做出种种破例,必定是掉进了她的销魂窟。   一想到自己这身经百战的床上悍将,竟拜倒在一个20岁的小丫头身下,古煊不禁恼羞成怒,内心又是一阵低咒,像是被鬼追一般,迅速离开了浴池。   回到床上之后,他搂着大抱枕,极力克制自己的思绪,不停地想其他事,好让脑海不再被冷君柔占据,同时也促使自己困倦,就这样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总算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外面一片漆黑,房内点起烛火,仍然亮如白昼。   林公公走了进来,提醒古煊用膳。   古煊沉吟着,稍后,迟疑问出,“栖鸾宫那边……情况怎样了?”   林公公听罢,愕然,且答不上话,很明显,他并没去关注那边的情况。   古煊见状,也没在意,人已经下床,先是伸伸懒腰,再一次环视空荡无人的周围,随即迈动脚步,径直朝外面走去。   林公公这才略微抬头,挥动短小的腿跟上。   胃口欠佳,古煊晚膳只随意吃了一些饭菜,吃完后,来到御书房,本欲批改奏折,奈何总是无法集中精神,他感觉心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捣得他不知所措,熬过大约半个时辰,他步出御书房。   不带任何随从,也不用人挑灯,他就这样只身走在昏暗的夜幕中,速度很快,刚出到大院时,不料碰上了姗姗而来的绮罗。   玲珑有致、高挑秀美的身材裹在一袭菊黄色的裙纱中,裙纱是蚕丝做成,透明无比,里面的肚兜清晰可见,还有那曝露空气里的半截胸脯,雪白细嫩,丰满高挺。长发如墨如缎,只用一根丝带拢在肩后,配上一张绝色风华的容颜,整个人说不出的妩媚和迷人。   她晶亮的眸子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精芒,随即笑靥初绽,给古煊欠了欠身,柔声地道,“这么晚了,皇上还打算去哪儿呢?”   古煊霎时怔然,是啊,自己这一路疾奔出来,准备去哪?   “皇上莫不是……要去哪个娘娘寝宫夜宿?”绮罗接着说,隐藏着诡异之光的美眸继续一瞬不瞬地注视古煊,弹指间,她笑容凝住,嗓音也不再娇柔。略带控诉地质问,“又或者,皇上想去的地方是栖鸾宫?皇上放心不下冷君柔,想去看看?”   栖鸾宫?自己刚刚是想过去栖鸾宫?那么心急地走,是为了见她?见那可恶该死的冷君柔?心头像是被某样东西重重砸下,古煊浑身一颤。   “看来,皇上依然摆脱不了她的魔咒。”绮罗猛然一个叹息,语气里,有可以佯装的忧心忡忡,还假惺惺地自责,“师父对绮罗托付重任,绮罗却无法胜任,也罢,绮罗明天就离开,回去跟师父请罪,让师父再想办法帮助皇上。”   说着,她刻不容缓地转过身,准备离去。   古煊及时伸手,拉住她。   她回头,眸间是浓浓的忧伤,水汪汪的美目痴望古煊,稍后,一副情深地劝解出来,“皇上请多保重,请务必当个明君。继续带领东岳国走向繁荣富强,驱逐外敌,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好家园!”   古煊臂力骤然一紧,把她扯到怀中,继而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往回走,不久便到他的寝宫,双双跌倒在巨大的龙床上。   撕的一声响,绮罗身上的薄薄裙纱已在他手中撕成两半,接着是她的肚兜、亵裤,直至她身无寸缕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倪净师太说过,安排绮罗进宫是因为绮罗有着圣女之躯,有绮罗和自己交欢,自己会彻底摆脱冷君柔的迷惑妖术。   看着绮罗那惹火狂放的身材,古煊也迅速自个脱掉袍衫,无限健美的身躯直接伏在绮罗身上,大手开始沿着她细嫩光滑的肌肤抚摸了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急促,连带呼吸也是很粗喘,他用力摆动腰腹,霸气而狂野地占有她,不顾她有任何反应,一个劲地驰骋冲刺下去……同一时间,栖鸾宫。   冷君柔的睡房里,一片静谧,柔和的烛光轻轻晃动,照亮着房间各个角落,一股淡雅清新的桅子花香气静静蔓延着。   从白天到现在,紫晴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此刻,她怀里还抱着小希尧,轻摇着小希尧的藕臂,指向仍在昏睡中的冷君柔,教导道,“小皇子,来,叫母后别睡了,说你很想见到母后,想母后抱你,喂你吃粥,陪你玩,陪你说话……”   随着紫晴的动作,小希尧使劲挥着小手,他的表情是兴奋的,嘴里不断咿呀,很明显并不清楚自己的母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天真无邪和不谙世事,令紫晴忍不住黯然凝泪,目光回到冷君柔身上,轻声低吟,“娘娘,您看到了吗?小皇子是多么想您,还有我们,也热切希望您能尽快醒来,然后肯定地告诉我们,您平安无事。”   自神秘人离开后,她无时无刻不祈祷冷君柔醒来,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冷君柔能永远这样睡下去。只因她知道,冷君柔恢复知觉后,定会再次承受漫无边际的痛苦。   身上最重要的“一块肉”被逼害舍,瞬间化为乌有,那是多么惨绝人寰、让人痛不欲生之事!   “啊呀——”   猛地,来自小希尧嘴里的一声呐喊,将紫晴从悲痛沉思中唤醒。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发现小希尧不知几时小脸调往后面,趴在她的胳膊上。   顺着小希尧兴奋欢喜的目光,她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影,他正冲着她笑,笑容里,不再是以往那种熙和如风,而是带了一股浅淡的忧伤。   “蓝大人,您怎么来了……莫非,您又乘坐【飞机】进来的?”紫晴连忙对他说话,同时腾出一只手,抹去眼中的泪水。   原来,来人是蓝隽!   蓝隽抿唇,颌首,炯亮的星眸越过紫晴,继续看向冷君柔,看着她恬静苍白的睡颜,他低声问紫晴,“皇后娘娘情况怎样?太医后来有看过吗?”   当时绮罗不准太医过来,他也在场,也曾反对和劝解,最后甚至和古煊起了挣扎,可惜结果是,被古煊逐出宫门。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先回家,待夜深人静,马上借助飞机模型进来。   紫晴稍作思忖,开始说出冷君柔及时被神秘人营救的情况,见蓝隽困惑不解,便索性对他告知神秘人和冷君柔之间的渊源,说得精要重点。   蓝隽总算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感叹之余,蓦然萌发一种特别的感觉,他觉得,这个神秘人有点问题,但具体怎么样,暂时又说不清楚。   “蓝大人,你能把娘娘带走吗?”紫晴再次开口,冷不防地提出一个请求。   蓝隽回过神来,一脸愕然。   “皇上他变了,而娘娘这次是伤透心了,绮罗和淑妃那伙人定会继续对付娘娘,娘娘再呆在这个皇宫的话,我担心她会有……会……”紫晴解释着,眼眶又红了。   恰好,小希尧又叫了下,小家伙,不甘被冷落着。   蓝隽不由逗他,伸手搭住他小小的手指,看着可爱的他,不禁想起了乐乐和嘉嘉,还突然发现,他们在小希尧这个年纪时,长得跟小希尧很像。   冷君柔呢,她和某个阶段的雪柔相比。谁更惨?蓝隽哀伤的目光,再次转向床上。   “蓝大人,小皇子是时候就寝了,我先带他去给奶娘哄睡,您自便。”紫晴蓦然又道,还舞动小希尧的手,教他跟蓝隽说晚安。   蓝隽再露微笑,也扬手对小希尧说再见,待紫晴抱着小希尧出去后,他缓缓走近床前,对冷君柔的情况,此刻看得更清楚,同时也明白到,跟雪柔相比,冷君柔更可怜。更悲哀,让他格外心疼。   “娘,您说得不错,柔儿假如能做到无情无爱,便不会经受这些痛苦,一切,都是柔儿活该。柔儿后悔了,后悔不听娘亲的教诲,不由自主地爱上他,还深深沦陷……”蓦地,冷君柔嘴里又是发出了梦呓,她不停摇首,面容痛苦而扭曲。低不可闻的嗓音里尽显悔恨和哀伤。   蓝隽迅速俯身,情急地抓起冷君柔冰冷如旧的柔夷,热切呼唤,“君柔……君柔你醒醒,我是蓝隽,我来看你了,你快点醒来!”   可惜,冷君柔并没听到他的呼唤,也感觉不到他的到来,她继续呢喃梦语了几句,微颤的嘴唇渐渐闭合,整个人已经恢复平静。   蓝隽继续紧紧裹住她的手。希望自己掌中的热度给她传送些许温暖。然后,高大的身躯在床前大椅坐了下来。   他知道,这么晚了自己不该与她独处一室,更不能与她有肌肤接触,但他又想,既然来了就无需多顾虑,再说。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发觉。   她刚才说什么?说她后悔爱古煊了?还有,她娘亲曾经教她无情无爱?   她们母女真是可怜,走上同一种路,夏艳芝深爱冷睿渊,最终却遭到了抛弃,郁郁寡终。   冷君柔为古煊付出一切,爱古煊的程度应该不亚她娘爱她爹。结果呢?古煊受人迷惑和煽动。把她当成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对她做出一连窜的伤害。   紫晴说的不错,自己应该带她走,绮罗和倪净师太的出现很明显是个阴谋,而古煊,已经陷入了这个阴谋当中。她接下来的处境会非常危险,有可能会遭到废后,而最让自己担心的,是她的性命。   先是胎儿被逼打掉,再是皇后之位被废,最后,肯定是被处置身亡,甚至乎……折磨致死。   因此,自己必须在情况越来越糟糕之前,尽快把她带走,除了她,还有小希尧和紫晴,但是,这儿的密道已被封住,单凭自己特制的那架“直升机”,顶多只能带走冷君柔和小希尧。   古代“诛九族”的变态刑罚,冷君柔一旦逃跑,在绮罗等人兴风作浪之下,栖鸾宫里的下人恐怕都会受到牵连。万一都被处死,那可是几十条人命!   善良如冷君柔,必定不肯答应跟自己走!   “君柔,假如我们身处现代,我一定会带你告上法庭,要那个残酷无情的暴君受到制裁,要那些伤害你的恶毒女人不得好死!可惜,在这唯皇帝独尊的封建社会,古煊就是王法,他的话就是判决。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把你带走,才能让你远离伤害和痛苦!”蓝隽俊脸遍布愁云,眸光黯然失色,悲伤哀痛的心无助地发出呢喃。   他就这样愁思满腹地注视着冷君柔。还不停揉着她的手,直至紫晴再次进来。   三更已过,紫晴来提醒他离开。紫晴定定望着他。只因为,他方才还没有对她的请求做出正式的回应。   细心体贴的蓝隽,伸手在紫晴肩上轻轻一按,“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带你们离开!”   话毕,不顾紫晴的激动和欣喜,他对冷君柔留下最后一个深望。   君柔,无论接下来有多难,我都会想方设法,帮你脱离苦海,而你,也请答应我,务必保重!   无声的许诺结束之后,他收起坚定的目光,转身,走出门外。   他快步前进,走在无人的回廊,出到庭院时,直奔院北角落,那儿,站着一个人,是……李浩。   “一切可好?”蓝隽先是开口了解情况,原来,考虑到这是非常时期,避免意外发生,他委托“蓝子轩”的死党李浩帮忙,让李浩今晚安排心腹守在栖鸾宫附近。   “嗯,没事。”李浩语气轻快地应答,顺带问候冷君柔的病情,“皇后娘娘情况如何,严不严重?”   “她已无性命危险,由于失血过多,依然处于昏迷当中。”蓝隽内心仍哀痛不已,其实,他有想过带个大夫进来,可又怕泄露行踪,宫里的太医,也不敢尽信。   李浩将他落寞忧伤尽收眼底,于是安慰道,“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而且,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的。”   是吗?经过这些事,自己还能相信所谓的老天慈悲吗?蓝隽不禁抬头,仰望夜空,看着那漆黑又遥远的苍穹,他发出无声的控诉。   最后,是李浩提醒,他才从悲愤中出来。   望着李浩,他郑重而真诚地说出一声谢谢,再拜托道,“请多留意皇后的情况,有事立刻告诉我。”   “嗯,你放心,我会的!”李浩点了点头,眸瞳在黑夜里显得异常闪亮,泛着肯定之光。   蓝隽心头又是一阵激荡,下意识地给李浩一个深深的拥抱,蓝子轩何其有幸,能拥有李浩这样一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对于蓝隽的古怪举动,李浩略觉愕然之余,便也没有多加探究,还学着伸出手,给予回抱,约有数秒,两人才放开。   蓝隽坐上特制的古代版“直升机”。准备就绪,趁着四更钟鼓声响起,他刻不容缓地发动引擎,用钟鼓声做掩护,在“直升机”冉冉升起之际,他对李浩挥手告别,待“直升机”到一定的高度,开始随着夜风沿着水平方向飞走,慢慢消失于夜色当中……接下来的两天,冷君柔还在昏迷,栖鸾宫的奴才也继续担忧和期盼,紫晴更是贴身守候、服侍。   沉睡中的冷君柔,不能吃饭,但可以吃些粥水,紫晴每次给她喂完粥水后,遵照神秘人的吩咐给她喂药,见她面色不再那么苍白,紫晴高高吊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于是更加祈祷神秘人的再次出现,能彻底将冷君柔救醒,毕竟,偌大一个宫殿,不能没有主子。   可惜,左等右等,皆见不到神秘人的影子,庆幸的是,绮罗那伙人并不如大家所担心中出现,这让大家安心不少。   是夜,微凉,寂静,紫晴继续坐在床前,静静守候。   她边看着冷君柔,边握住冷君柔的手摩挲和按摩,不久,忽觉冷君柔的手指动了一下,她心里头的惊喜和震动还来不及表现,便见冷君柔紧闭了三天三夜的双眼,赫然睁开。   心情澎湃,让她嗓音颤抖,近乎呜咽。“娘娘,您……您总算醒来了!”   冷君柔不语,先是对她注视片刻,迷惘的水眸开始环视周围,看着极其熟悉的一景一物,无波无澜的眸光,迅猛起了一个晃动。   自己没有死,娘亲没带走自己,只是,胎儿没了,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千疮百孔的心,像是被无数虫蚁在啃咬,引致更加难以形容的痛,冷君柔整个身体,哆嗦了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身体在痛吗?我……我去宣太医……紫晴脸色大变,说完后,才发现自己根本请不到太医了。   冷君柔又是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出。声音近乎沙哑,“小皇子呢?”   紫晴怔了怔,随即应道,“我这就去把他抱来。”   说罢,人已经起身,迅速朝外奔去。   冷君柔重新闭上眼,灼痛的泪水,这才淌淌涌出来,依然颤抖的手,爬上腹部。   怀尧儿的时候,自己曾擅自偷偷吃滑胎药,最后,是被古煊及时阻止,这次,在自己极力想挽留胎儿时,却是轮到他强行打掉。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因为自己当年的无知和狠心,老天爷要惩罚自己?   但为什么,惩罚是这般残忍和无情?就算当年自己做错了,那也该冲着自己来,而不是……报在胎儿的身上,还差几天,他就成形了,他就成形了. 111 血债血还 当年自己想打掉尧儿的时候,紫晴劝解自己,说她奶奶跟她说过,婴灵很可怜,且很难超度,除非母体再次怀孕,不然很难重新投胎。   爱破碎了,自己将来恐怕再也不会怀孕,若然紫晴的奶奶所说真有其事,这个被古煊活生生地扼杀的胎儿,便永远得不到超度。永远得不到转世。   思及此,冷君柔内心更是撕裂般地痛,泪水流得更凶更猛,后脑枕住的床单,很快出现一片湿濡,她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紫晴已经进来,见到了冷君柔的泪如潮涌,心中难过不觉再起,事不宜迟地将小希尧放在床前,希望借此平复冷君柔的痛哭,奈何,连她自己都拖制不止悲伤,发出来的声音哽咽不已,“娘娘,小皇子来了,我把小皇子抱来了,您快睁开眼看看他。”   紫晴话音落下之时,冷君柔睁开了眼,看到模糊视线中那令她时刻放心不下的小人儿,她眼泪霎时又是一阵狂飙,用力伸出手,将小希尧搂在胸前。   她紧紧地、牢牢地抱住小小的他,让他和自己几乎密不可分,今后,自己真的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尽管几日不见,小希尧却仍记得母亲的味道,软绵绵的小身体便也一个劲地朝母亲怀里钻,胖呼呼的双手,不停在母亲身上抓绕,嘴里,竟然喊出了一句“母——后——”。   出其不意的呼唤,不仅把紫晴震慑住。冷君柔也更是浑身哆嗦,她轻轻推开他,暂且让她从怀中出来,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笑,激动而欣喜的笑。   “小皇子会叫母后了。娘娘。小皇子会叫您了,他会叫人了!”紫晴同样是又哭又笑,欣喜若狂,她还教导着,“小皇子,乖,再叫一次,再叫一次母后。”   冷君柔继续泪眼闪烁,定定望着小希尧,万分期待。   可惜,小希尧并没有如她们所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莲藕一般的小手爬上了冷君柔的脸庞,咧嘴呵笑。   冷君柔不禁再一次抱紧他,不顾自己身体娇弱,让已有一定重量的他直接趴在她的身上。   看着眼前温馨感人的一幕,紫晴也是满腹激昂,她其实很想了解冷君柔的身体状况,告诉冷君柔关于神秘人的及时搭救,还有蓝隽前天夜晚的悄然来访,可她又不想冷君柔太快陷回到痛苦深渊,于是决定先沉默。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夜渐渐转深,不久,小希尧睡着了,冷君柔把他平放在床上。   她侧着脸,继续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又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她突然翻身坐起。   紫晴见状,连忙劝阻,“娘娘,您不能起来!”   冷君柔仿佛没听见,支撑之下,已经坐在了床上。   “娘娘,您刚刚流……您的身体还没好,暂时不宜走动。”紫晴继续急声劝说,却见冷君柔执意下了床,她无奈之余,唯有拿来披风给冷君柔披上,且小心翼翼扶住冷君柔。   她本以为,冷君柔只是在屋里走走,又或者去窗口那,出乎意料的,冷君柔脚步迈进的方向,是门口!   “娘娘。您要去哪?您要做什么?难道您要去找皇上?”紫晴又道,先是把小希尧抱回到摇篮里睡。   听到紫晴最后一句话,冷君柔猛地打了一个踉跄,及时伸手扶住门柱,胸口激烈起伏着,似是再被狠狠刺了一刀,疼痛加剧。   “娘娘,来,小心一点。”紫晴重新赶到她的身边,准备扶她跨过门槛。   冷君柔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抬起乏力的双脚,随紫晴走了出去。   回廊上,挂着一盏琉璃宫灯,淡黄色的光芒把她影子拉得长长的,瘦瘦的,夜风吹拂而来,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她一路低头,眼睛定定看着地面,不由自主地忆起了被逼堕胎当天的情景,地面的斑斑血迹已被洗擦掉,但那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已经清晰刻在了自己心中。   不仅是回廊,还有前面的主殿,自己当时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永不可抹的血路。   紫晴一直留意着冷君柔的表情,尽管冷君柔低着脸,可她依然能感觉到冷君柔的悲哀和愤怒,她左右环视一下,随即压低嗓音禀告道,“娘娘当时性命垂危,绮罗不准任何太医给娘娘诊治,紧要关头幸亏神秘人出现,娘娘的血才终停止,神秘人还留下一些调理的药叫紫晴煎给娘娘服用。”   冷君柔身体猛地又是一僵,脚步停下。   当年,因为有神秘人的救助,自己安然无恙地诞下尧儿,如今,因为神秘人,自己能死里逃生。到底是自己和神秘人渊源甚深呢?又或者其他的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而绮罗。不准任何太医给自己诊治!一个五品之下的贵嫔,竟有能耐爬到自己这个皇后的头上!   古煊,这一切,一定是你在纵容吧!   心头悲愤难以形容,冷君柔突然有股想仰天大笑的冲动,宝宝,请原谅母后,请原谅母后的幸灾乐祸,只因为,你那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父亲,真的不是人。   虎毒不食子,而他,硬是要你的命,就那样剥夺了扼杀了你的权利,你要是在天有灵,要是有能力,找他报仇!母后也会帮你,帮你一起消灭狠心无情的他,还有那些同样该死的女人,要她们通通为你陪葬!   感受到冷君柔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瞧着冷君柔突然变得神色骇人。紫晴连忙紧拽住冷君柔的手臂,声音也加急了,“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是不是冷?不如我们回房?”   自己怎么了?自己有没有事,当然没有!那么大的痛苦,自己都能熬过去了,何况是现在这种痛定思痛!   “对了,她们这几天有没有来找你麻烦?”冷君柔没有回答紫晴的话,而是反问,美丽如旧的容颜,已恢复了淡然。   紫晴怔了怔,摇头,“倒是蓝大人前天晚上来过。”   蓝隽来过?他乘坐自制直升机偷偷潜进来的?冷君柔眼眸一个晃动。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个男人坐在自己的床前,温暖宽厚的大手牢牢裹住自己的手。还不停对着自己说话,她一度以为,那是古煊,想不到,是蓝隽。   也是,只有蓝隽才这样,自己又怎会想到是那个无情残酷的暴君!   “娘娘,不如您跟蓝大人走吧!”紫晴蓦地又说了一句,把冷君柔扶到殿中央的凤椅坐下,“您带上小皇子,随蓝大人逃出宫,然后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度过下生。”   听着紫晴的述说,冷君柔水眸逐渐涌上惊震,目不转睛地盯着紫晴。   一开始,紫晴被古煊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曾经不管古煊做过什么令自己生气和失望,她都一直规劝自己,要自己原谅古煊,如今,她竟劝自己离开!   是否紫晴,也觉得这份爱不该再坚持下去,觉得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不值得再爱?   也对,在自己反抗无门地被灌下那碗打胎药,在自己捧着凌迟般蚀痛的腹部怒瞪着他。在自己拖着麻木无力的身躯留下一条触目而永但的血路之时,自己对他的爱,已经消失,彻底地消失。   不过,自己不会就此离开,自己要为可怜无辜的孩儿讨回公道,先是他那禽兽不如的狠毒父亲,再是那些决然相逼的坏女人,绮罗,四娘,上官素若,冷若甄,她们通通都不能放过!   “娘娘,娘娘……”   突然,紫晴的轻唤加摇晃,将冷君柔从痛苦愤恨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冷君柔定睛之后,不但看到了紫晴,还看到另一个人影,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双亲切的眼睛,让她心头荡漾,喉咙紧致,眼眶泛红。   “蓝大人,您和娘娘慢慢聊,我出去把风。”紫晴接着道,对冷君柔留下一个关切的注视,准备转身。   不料,蓝隽及时把她截止,“不用了,有李浩在外面帮忙,应该没事的。”   “李……统领,他……”紫晴不由惊慌起来。蓝隽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双唇一抿,解释出来,“皇上不会知道的,上次我过来,也是他帮忙。”   紫晴恍然大悟,不经意地瞧了瞧空荡宽敞的大殿,始终觉得这儿谈话不方便,加上她想借此机会劝冷君柔能够回房,于是重新回到冷君柔的身边,温声细语,“娘娘,您已经出来很久了,这儿的风毕竟有点大,您还是回房吧,说不定小皇子醒了呢。”   蓝隽一听,便也附和道,“君柔,我们进去谈吧,而且,我也想见见小希尧”   看着满眼期盼的蓝隽,看着哀求万分的紫晴,冷君柔继续呆愣了一会,随即站起身,由紫晴搀扶,一步一步地,回去寝室。   小希尧依然睡得正甜,蓝隽先是走近凝望,这几天,他发现自己特想念乐乐和嘉嘉,七年的相处,果然深刻,不是时间和空间能够阻断。   紫晴则将冷君柔扶到床上,让冷君柔靠着床背而坐,还在她和床背之间加了一个柔软的垫子,待一切都弄妥后。走到蓝隽的身边,“蓝大人,您和娘娘聊吧,我先出去一会,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紫晴已经出去,房内变得宁静下来,蓝隽目光暂且从小希尧身上抽离,站直高大的身躯,定定望着冷君柔,继而慢慢靠近,直到床前。   “君柔,你是今晚才醒来的吧,你的身体怎样,没什么大碍吧?是否有哪儿不舒服?你身体虚弱,为何不卧床休息,反而出去吹风?”一连窜的问候,自蓝隽嘴里逸出,灿若星辰的眸瞳仍旧异常闪亮和炙热。   冷君柔并不回答,静静回望着他,美目呈现迷惘状态。   蓝隽习惯性地抿起薄唇,沉吟了片刻,准备再开口时,却被她抢先了一步。   “蓝隽,曾经我跟你说过,当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希望你能答应我,当时你给我的回复是义无反顾,请问,这个答允,现在还有效吗?”这次,轮到冷君柔眼中发出炙热的光芒,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复。   “当然!”蓝隽毫不犹豫地应答,“我正在想办法把你带出去,除了你。还有希尧和紫晴也会一起……”   “我不会走!”不待他说完,冷君柔立刻打断,看来,他误会了。   “你不会走?”   “对,我要报仇,我要古煊、绮罗、四娘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和报应,她们都是杀害我孩儿的凶手,我要她们血债血还!”冷君柔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尚未平复的那股深恨,火山爆发般的迸射出来。   蓝隽则惊讶转为震慑,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冷君柔表露出这种深恶痛绝和毅然果断,由此可见,她心意已决!   自己呢?是劝她离开或是接受她的请求与委托?可是,当凭自己和她的力量就能对付古煊吗?就能整治势力雄厚的绮罗等人吗?硬拼的结果,是以卵击石呢?还是绝里夹逢,置于死地而后生?   “你……已经想到办法对付他们了?”蓝隽沉吟迟疑地问出。   “暂时还没有,但我一定会想到!至于绮罗那些人,怎么说我也是皇后,想要她们的命,并不难!”冷君柔继续满面怒容,咬牙切齿。蓝隽却不以为然,不知怎么的,他有种坏的预感,她的皇后之位会被废除,而且很快。   不过。他又不想把这个担忧说出来,她刚刚小产,他不希望她受到更多的刺激。   也罢,那就让她继续拥有目标和打算,那样对她的身体痊愈也有用处,能坚持一天便是一天,至于废后一事,就赌古煊吧,希望这个该死的暴君能及时清醒,及时回头,及时挽回一段来之不易的爱情……同一个夜晚,绮罗的寝宫,灯火辉明,细烟缭绕,一副嫦娥奔月画像前,伫立着两个高度差不多的人影,一身黄色轻纱的正是绮罗,一身黑色斗篷的则是…… 112 复仇 她们都缄默不语,各有所思地注视着眼前的画像,好长一段时间过后,绮罗首先开口,“干娘,我们真的不用顾忌那倒雾鬼?照您推断,她应该今晚醒来,说不定明天会做出反击。”   黑衣人眸光轻又快地晃动了一下,并不应答。   “这次本是除掉这个女人的大好机会,我们应该让她早日归西,落得个干净才对!我们这样一次次地放过她,难道就是为了皇兄那不知所以然的理由?不错,她是长得很美,可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多的是,至少,冉花容就不比她差,何况她还是个二手货!”绮罗说着说着,疑惑的嗓音渐渐透出一丝嫉恨和不甘,“我真看不出她有何能耐,能令两国之君都为她着迷!一个古煊如此,皇兄也是如此!”   “绮罗,记住你的任务,记住你接近古煊是为了什么,你的一举一动,四娘都会了如指掌,你别让我知道,你背叛我!”黑衣人总算开口,说的竟是教训和威胁的话语,声音格外冰冷,仿若寒霜降临。   绮罗身体微微一僵,一种异样的光芒在眸中飞逝而过,继而马上保证出来,“干娘请放心,绮罗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绮罗接近古煊的目的,是为了盅惑他,让他心智渐渐迷失,最终成就了皇兄的大事。”   “知道就好!我跟你说过,男人最不可靠,冷君柔的下场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你别蠢到对他动心,否则,到头来你只有死路一条!”黑衣人继续冷哼。   “绮罗谨记干娘的教诲,绮罗绝不让干娘失望。”绮罗开始侧目,看着黑衣人深沉如日的面色,决定转开话题,“对了干娘,废后那件事,真的没问题吗?我始终担心古煊不会那么轻易废掉她。”   “何以见得?”黑衣人也换成了轻狂的口气。   绮罗稍顿,往下说去,“虽然冷君柔那倒雾鬼‘红杏出墙’和‘怀了野种’但古煊似乎对她情缘未尽,先是逼迫打胎那天,若非我们几人在掺合,在刺激他,说不准他会放过冷君柔。而当天晚上,他竟想去看冷君柔,幸亏我及时出面,搬出利害关系才阻止他。”   绮罗述说的同时,已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晚上的销魂蚀骨体验,一股暖流猛地自下面涌过,让她春心荡谦不已,同时,她还满腹嫉恨,嫉恨对象是冷君柔。   趁黑衣人静默着,她于是又不甘地数落出来,忿忿然的语气,“若非清楚内幕,我还真要怀疑冷君柔是否给他下了盅毒,干娘当年只给了上官燕一剂药,就足以令冷睿渊把夏艳芝忘得一干二净,对古煊,我们可谓使出浑身数解,却仍无法令他彻底断绝对冷君柔的情爱!还有那蓝子轩,更是完全不受控,真是让人抓狂!”   黑衣人继续默然,赤红的眼眸同样布满了费解和疑惑的神色。绮罗说的不错,她也曾对古煊的情况感到非常纳闷,自己独门研制的灵药和符咒,从没出过失误,越是感情深厚的,越容易中招。   莫非是……古煊对冷君柔的爱并非真爱?非深爱?   但若然如此,冷君柔的独宠又作何解释?冷君柔所受的种种殊荣呢?因此,古煊是绝对爱那冷君柔。   而蓝子轩,明明是个很普通的人,奈何自己的种种妙招对他起不了半点作用,他内心隐藏的,到底是一颗怎样的灵魂?   按住心里的挫败和懊恼,黑衣人做了一个深呼吸,抬头瞄了一下屋顶的漏洞,突然道,“你去探一下古煊的口风。”   绮罗俏脸一怔,“现在去?”   “嗯!”黑衣人还是没有任何情感的语音,也不做告辞。就那样转过身子,自顾朝房外走去。   绮罗也跟着转身,目送黑衣人的背影自门口消失,约有片刻,终收起复杂的思绪,开始梳妆打扮,换上一袭性感的薄纱,事不宜迟地直奔古煊的寝宫。   她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进入古煊的寝室,在那巨大的龙床上,发现古煊正沉睡中,不过,他睡得不是很安稳,饱满的额头满是细汗,两道剑眉紧皱,眉心清晰形成一个方形疙瘩,那张俊美绝伦的容颜,也呈一派不安状。   看情况,他在做梦!   他梦到什么了?梦境与谁有关的?   绮罗边看,边纳闷,当她伸手准备去呼唤他时,惊见他自个醒了过来。   他健硕的身躯,陡然从床上弹起,睁开的鹰眸中,透着噩梦过后的震颤和恐惧。   “皇上,您怎么了?”绮罗开口,刚刚举起的手,转为爬上他的前额,替他轻轻拭擦着那一滴滴晶莹的汗珠。   古煊目不斜视,继续呆呆望着前方,脑海浮起方才的梦境。   他竟然梦到了冷君柔,再次梦到她!自从逼她打胎后,这几天夜里他都梦到她。   那纤细的身影,那哀怨而绝望的眼神,还有她当时一边流血一边吃力地离开主殿的惨状,像是一道道符咒,又像是一条条绳子,牢牢勒住自己的脖颈,让自己几乎喘不过起来。   她冷笑着对自己说,古煊,虎毒不食子,你却比老虎还没畜性,那是你的亲生孩子,是你期盼已久的孩子,你会后悔的,你会受到报应的,你这刽子手,你会不得好死的!   杀人,对自己来说并不陌生,撇去当年勇战沙场,杀敌无数,即便继位后,有时候为了江山社稷,自己也曾下令处死过许多最该至死的官员,甚至乎……满门抄斩,可自己从不觉得内疚,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噩梦缠身。   难道,真的因为那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后悔、自责,导致要受到噩梦的折磨?   不过,就算那真的是自己的亲骨肉,冷君柔因何会冷笑?她不是应该很痛苦,很悲伤吗?自己怎么好像从她悲愤的眼里看到一种幸灾乐祸?   “皇上,您没事吧,皇上……”绮罗充满关切和担忧的呼唤再次响起。   古煊定一定神,满眼复杂地注视着她,稍后,淡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他的冷漠态度,让绮罗很是不悦,但她忍着没发作,而是发挥她一贯的狐媚手段,嗲声道,“绮儿睡不着,便过来看看,不料会碰到皇上做噩梦,皇上,您刚才梦见什么了?能否跟绮儿说说?说不定绮儿能给您一些看法?   古煊继续定定望着她,俊颜微怔,没有接话。   绮罗心头起伏,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状,稍后,毅然问道,“皇上,那冷君柔的野种已经解决,接下来是不是该废掉她的后位了?”   野种!   古煊一听这个词,身体陡然起了一个微微的颤动。不禁再次忆起今晚的梦境,再次陷入怔愣和迷惑。   “皇上之前说找不到理由废她,如今这个大好机会,皇上应该好好把握。”绮罗继续假惺惺地劝解,芊芊玉手开始爬上古煊的胸膛,隔着薄薄的里衣,很有技巧地抚摸起来。   古煊并没该有的反应,整个人仍一副呆愣状,很明显,思绪还陷在某一点上。   绮罗见状,内心不觉起了焦急,可又不知所措,故只能继续用她专门练过的媚功,对他展开挑逗攻势。   结果,古煊是回过神来了,却没有如她所愿地带她共度欲海,而是推开她,还令退她。   “皇上——”她嘟着小嘴,不满地娇嗔出来。   古煊像是被封印了似的,不为所动,“朕还有事,想一个人静静,你回去吧!”   他没有发怒,也非凶残下令,可那淡淡的语气,不容否决。   因此,绮罗即便再困惑、再纳闷和不甘,最后还是乖乖地离去。   偌大的寝室,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股浅浅的靡香味道在空气里萦绕不散。   古煊维持发呆,约有好一阵子,继而起身下床,走到窗口边,抬头静静仰望寂廖遥远的夜空。   看着看着,他心里似乎有种力量驱使。于是回到床前,套上外袍,刻不容缓地冲出卧室,利用他高超的轻功,飞檐走壁。无需一盏茶功夫便抵达栖鸾宫的大院。   三更已过,各个角落都静悄悄的,四处无人,他凭着敏锐的洞察力和轻灵的身形,顺利进入了冷君柔的寝房。   幽雅安宁的室内,靠两根蜡烛照亮着,古煊先是屏息凝神地环视一下整个房间,接着迈动脚步,蹑手蹑脚地朝大床靠近。   经过一个大摇篮时,他下意识地止步,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预期的人影,这才又继续前进,拉开珠帘子,停在床前。   华美高雅的床榻上,除了躺着她,还有那原本该在摇篮里睡的小人儿。   她醒了吗?三天过去了,她应该没事了吧?看着她呼吸平稳的样子,古煊心想,她一定已从堕胎中慢慢恢复,担心她会惊醒,他点住了她的昏穴。   然后,他开始无所顾虑地端详和打量宝宝。   倪净师太将自己从这贱人的盅惑中搭救出来后,连带自己对宝宝的记忆,也跟着消失。   据说,宝宝将近一岁了,自己对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今晚,可谓头一遭这么清晰仔细地看他。   原来,他长成这个样子,五官俊俏,很有自己的影子,这也说明了,他根本不似淑妃大前天所说那样,也是个野种,他绝对是自己的亲骨肉,是自己……和冷君柔这贱人所生的皇儿。   想罢,古煊目光转到冷君柔的身上,看着她苍白的容颜,他发觉自己的心很乱。   虽然倪净师太说她是易寒派来的奸细,但基于好奇,基于帝王之家与生俱来的敏锐和多疑,他还是忍不住感到纳闷和迷惑,而每次蓝子轩劝说时,自己尽管痛斥了蓝子轩,然而事后,还是忍不住投入深思和探究。   可是,倪净师太和自己认识多年,早在父皇、母妃那代起就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因而,不管自己多努力,都找不到理由说明她不是奸细,找不到理由原谅她!但另一方面,自己又做不到彻底与她决裂。   记得当年得知冉妃是易寒派来的人时,自己毫不犹豫,非常果断地与冉妃断了关系,如今对她,自己竟萌发过劝她弃暗投明的念头,打算只要她发誓不再被易寒所用,自己会既往不咎。   这两年以来。自己和她之间到底经历的是怎样一种生活?自己是如何受她迷惑,导致明知她罪该万死却一次次地放过她?就连这次,她红杏出墙,私怀野种,罪该废后和打入冷宫,可自己丝毫没有这样的决定!   倪净师太说过,自己保持与绮罗交欢,会慢慢摆脱冷君柔的盅惑,今晚,绮罗引诱自己,自己应该顺势和她共赴巫山云雨,但实际上呢?   自己非但赶走绮罗,还悄悄溜来看她。由此可见,自己鬼迷心窍得不轻,自己被盅惑的不轻,自己根本就不想摆脱她的盅惑!   堂堂一国之君,注定了不该付出真感情,不能对女人较真,更何况,她还是个异国派来的奸细!自己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不,自己不能当个昏君,不能被任何女人左右自己的思想,绮罗不能,冷君柔更不能。   想罢,他顿觉心中更加慌乱起来,前所未有的慌乱,难以言表的慌乱,让他迅速伸手,点开她的穴道,自己则立即转身。再也不敢多瞧一眼床上的她们,一阵风似的冲出房外去。   安静的夜,在继续,直至黎明的来临。   或许是前几天睡了很长时间,又或许是心中有所牵挂,冷君柔很早就醒来,她一睁眼,便沿着整个卧室张望。   昨晚和蓝隽谈到将近三更天,蓝隽走了之后,她自个发呆沉思了一阵子,便也沉沉睡去,睡梦里,她感觉似乎有人来过,有个人影伫立床前,静静看着自己和尧儿。   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那个人,是谁?蓝隽吗?又或者……不,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在他狠绝地对陈太医怒下命令,在他无动于衷、冷酷无情地看着绮罗那伙人给自己强行灌下打胎药,在他默许绮罗不准太医给自己诊治的那一刻起,自己对他的爱,也已经随着孩儿的消失而葬送,自己的梦里,不会再出现他!绝对不会!   “娘娘,您睡醒了?”   一声温柔亲切的问候,把冷君柔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紫晴进来了,淡淡的哀伤神色中透着丝丝欣然,只因为冷君柔的大难不死。她把脸盆搬到床前,服侍冷君柔洗激,弄妥之后,命人把早点端来。   紫晴果然是个资深宫娥,知道冷君柔长睡刚醒,叫人做的早点是比较稀的粥羹,清淡、可口,美味,让人食欲大振,所以尽管冷君柔伤悲未退,加上饿了好几天。基于本能,她勉强吃了一些。   正好,曦太后忽然驾临。   冷君柔的表情和紫晴如出一撤,满眼困惑和诧异地看着太后姗姗而至。   曦太后依然是一身华服打扮,只是,再鲜亮的衣装也掩不住那落寞和怅然。   这是她头一次进入冷君柔的寝宫,环视着四周的金碧辉煌和雍容华贵,她忍不住暗地里冷哼。   她曾经也有这么风光和荣耀,但到头来,还是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其实,进入这皇宫的女人,又有谁能一直笑到最后。   “太后这么早过来,有事?”冷君柔开始做声,继续望着曦太后,并没有下床,只是就着床沿端坐。   曦太后停止打量,锐利的目光转到冷君柔的脸上,先是沉吟一下,才道,“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嗯,性命保住了。”稍后,冷君柔才答,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意思。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曦太后便也开门见山,看冷君柔怔愣着不语,她哼道,“最亲的人被害。你该不会就此作罢吧?”   “当然不会!”冷君柔这才道出,嗓音透着丝丝愤恨。   “那就对了!”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还自顾说出建议。“能把你打倒的人是皇帝,扶你起来的人,也是他,你最好从他那方面入手。”   从古煊入手?可以吗?冷君柔不禁想起,刚得知他变了的时候,自己是如何不顾卑微和尊严,不顾一切地去挽回他的心,更别说,他现在是多么的冷血和无情。   “皇上被绮罗迷惑住了,对娘娘根本不理不睬,太后娘娘有何妙计,不妨教教娘娘?”紫晴忽然插了一句。   “不错,皇帝是‘病’了,故我们要对症下药。皇帝因什么厌恶你,那你就顺着这个方向去解除他的厌恶,让他重新对你好!”太后说的含含糊糊,并没有直接明讲。   重新对自己好?还有可能吗?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奸细,是贱人,他既然已经认定自己是易寒派来的人,自己又如何能解除他的厌恶?看冉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接下来,太后没有再多说,自行离去。前后逗留不到一刻钟。   冷君柔便也不挽留,围绕着太后的暗示展开沉思,不久,想到一个办法。听到冷君柔准备向古煊承认是易寒派来的奸细,紫晴震惊又不解,当又听冷君柔会跟古煊说“弃暗投明”、不再为易寒所用时,紫晴又是唏嘘不已,最后,依然不认同,迟疑地说出担忧和顾虑,“娘娘,您确定,皇上还会回心转意,还会……回到从前?”   短短一句话。让冷君柔宛如被雷电劈中,全身僵硬。是的,经过这些种种,她根本无法确定古煊还会否恢复到以前,可想来想去,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   昨晚刚醒来,自己满腹仇恨和悲痛,只想着如何报仇雪恨,如何为无辜的孩儿讨回公道。经过一夜休息,自己脑子清醒不少,理智也回归正常。   曦太后说的没错,能操控生死大权的人,只有古煊。这次的堕胎,很明显是绮罗的主意和阴谋,尽管自己暂时还弄不清楚绮罗的来历和目的,但能肯定的是,绮罗和自己势不两立。   奸细,私通,暗结珠胎,若然自己没猜错,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便是废后!自己目前唯一的优势便是皇后这个头衔,一旦后位被废,自己想报仇要谈何容易,说不准,性命难保。   因此,无论如何自己都得保住后位,只有保住后位,才能对付那些蛇蝎女人,绮罗、四娘、冷若甄、上官素若等!   “对了,娘娘,您要不要先和蓝大人谈谈,看蓝大人怎么说?”紫晴猛然又提议道。   找蓝隽谈?昨晚,蓝隽最终是答允了她的要求,但冷君柔清楚,他内心其实还是希望她能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他和古煊最熟,这些日子以来,他必定劝过古煊无数次,而每一次,估计都不成功吧,他应该也知道,古煊对自己的态度有多坚硬,不然也不会劝自己走最后一步——逃离。   但是,自己断然不能就这么离开!尽管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可栖鸾宫的下人们呢?蓝隽只能带自己和尧儿走,顶多加个紫晴,在不确定其他人会得到什么处置之前。自己根本做不到就这么一走了之。   再说,娘亲的遗体现今还在陵宫,虽然还没有人觉察,可是自己一旦离开,首先上官燕那个毒妇定会趁机出手,这次,可能不是虐尸那么简单,说不定,娘亲会尸骨无存!   所以,自己不能就这么走,就算真的要离开,也得等那些罪有应得的坏人先消失。   所以,自己只能赌一把,赌老天是否有眼,是否真的人在做,天在看,是否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拿定主意,冷君柔坚定不移,开始想着接下来的计划,紫晴见状,便也不再规劝,她早就暗暗发过誓,这辈子永远追随冷君柔,不管冷君柔要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和协助。   小产对人体的创伤相当于半个生产,再说冷君柔这次是这种残酷的情况下被逼打胎。应该更需要好好休养,可实际上。她只给自己数日。   本来她还担心在计划进行之前,会出现意外,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没啥动静,那几个女人并没过来找渣,古煊也没下过任何关于废后的圣旨,她认为,这一定是老天爷在保佑,是娘亲在天有灵,故也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小产后的第八天,她正式开始了计划。这天晚上,她让紫晴给她好好打扮,花上将近两柱香功夫,直到她自己也无比满意。   二更天刚过,在紫晴的千叮万嘱和忧心忡忡的目送之下,她怀着只能胜利不准失败的信心,悄然离开栖鸾宫,直奔养心殿去找古煊。 113 深夜誘惑 他这两年来,冷君柔出入养心殿的次数多不胜数,因而很清楚怎样去养心殿最不容易被人发现,仅需一炷香功夫,她便顺利抵达养心殿。   今晚正好是李浩值班,因为蓝隽事先打过招呼,李浩没有任何质问,更无阻拦,还很有默契地给冷君柔一个祝福和鼓励的注视,让她轻易进入古煊的寝宫内。   情况如她暗暗调查到的一样,古煊今晚并没召人侍寝,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巨大的龙床上,只有他一人。   他还没有睡,在发呆,而且,似乎陷入很深,不然凭他的功力,不可能觉察不到有人出现。   他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深夜里能占据他脑海的人,会是谁?还会不会是自己?   冷君柔不立即唤醒他,只是远远凝望,看着那张俊美如昔的面容,她心驰里竟然感到微微的荡漾,原来,再深刻的痛和恨,都无法彻底磨灭某些爱。   极力甩掉那股不该有的眷恋和痴迷,冷君柔重新迈步,缓缓走近他,在他面前停下,终于将他从沉思中引回神。   看到她,古煊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愕然,继而,面色更沉,叱喝出来,“你来做什么?”   冷君柔不慌不忙,淡定从容,沉吟片刻后,摆出谦卑的样子,福一福身道,“臣妾是来给皇上请罪的。”   请罪?古煊锐利敏锐的鹰眸,再次呈现困惑不解,精芒闪烁异常。   “皇上猜得不错,臣妾的确是南楚国派来的人,目的是想盅惑皇上,等时机成熟便一举消灭东岳国。”冷君柔自顾说出事先编造好的谎言,“不过,臣妾对皇上的爱也是千真万确,皇上英明神武。俊美不凡,温柔体贴,让臣妾情不自禁地倾心,无法自控地堕入皇上的情网中,为了和皇上长相厮守,不惜背叛了主人。”   随着她的述说,古煊心头疑惑持续膨胀,他料不到,她真的是易寒派来的奸细,更料不到,她会坦白。曾经,自己突发奇想,莫名地希望她能“弃暗投明”,想不到她真的会这样,而且,还是在自己提出命令之前。   只不过,她后部分话,是真的吗?或者,又是她盅惑的本领?思及此,古煊心头已经暗暗筑起一道围墙。   为了留意他的表情,冷君柔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忽略不深究自己此刻的深情是否发自内心,又或者是依照计划中的假装,继续往下说去,“臣妾虽然是易寒的棋子,但臣妾的身体,只有皇上碰过,除了尧儿,腹中那不幸被毁的胎儿,通通都是皇上的种,臣妾真的不明白,为何皇上会说他是野种,而且还……”   泪水已经盈满冷君柔的眸眶,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痛,为自己那无辜的孩儿,泪水当中,还隐藏着对古煊和绮罗等人的恨。   而古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竟然感到一股心疼,那晶莹闪烁的泪花,已经悄悄冲破了他刚筑起的心墙。   偌大的室内,有了片刻的寂静,两人彼此对望,各自的心里,是不同的感觉。   一会,冷君柔突然仰头,伸手抹去眼中的热泪,继续深望着古煊,嗓音中还带着一丝哽咽,“痛失孩儿,让臣妾柔肠寸断,义愤填膺,深深怨恨皇上,恨不得……恨不得和痛杀孩儿的人同归于尽!后来,紫晴跟臣妾说,皇上可能也是被人煽动,皇上估计太爱臣妾,以致一时失去理智,紫晴还说,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这个宝宝注定和臣妾无缘,臣妾已经失去了宝宝,不能再失去皇上一一那个臣妾深爱的夫君。”   尽管她话中的某些字句已经犯了大不逆,古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愤怒,心情随着她的痛诉而起伏,明知这或许是她的诡计,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冷君柔隔着水汽氤氲的泪眼不着痕迹地留意着他,觉察到了他的动容,索性靠近过去,不经他允许就坐在他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把头依偎在他的肩窝里,继续诉说,“皇上亲手扼杀了臣妾和皇上的爱情结晶,臣妾应该记恨皇上,然而,在这些备受冷落的日子里,臣妾不由自主,脑海闪现的总是曾经和皇上一起的美好时光,原来,臣妾已经离不开皇上,即便皇上对臣妾做过一些非人的对待,臣妾对皇上的依恋,仍然无法停止和消失。”   冷君柔说罢,挽住他手臂的两手忽然松开,改为环住他精壮的腰腹,抱得紧紧的,脸顺着他的手臂不停摩挲,“皇上,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不管基于什么原因,一切,我们就让其过去吧,臣妾只希望,日子能回到以前。没有皇上的日子,臣妾生不如死,没有皇上的宠爱,臣妾宛如一朵没有阳光滋润、即将凋萎的花。臣妾恳请皇上,重新浇灌这朵花,让她恢复之前的茁壮成长。”   她刚刚那段话,大大满足了古煊身为男人的骄傲和自豪,即便他是个尊贵的皇帝,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受到这样的表白,何况是发自她的口,故他也避免不了沾沾自喜和极大的优越感。加上她柔软无骨的触碰,她满身的幽香,他更是被迷得昏了脑子,那是他潜意识里对她的无法抗拒。   冷君柔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心头大喜之余,继续按计划行事,手自他腰间松开,一个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她的红唇。   出其不意的献吻,让古煊先是一怔。在她的刻意挑逗之下,他本能的欲望跟着窜起,暂时冲走了防备,反主动为被动,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蛮腰,加深加剧这个吻,他那不安分的大手,还开始沿着她美丽的曲线游走起来。   冷君柔更是媚态尽显,将自己隔着一缕薄薄轻纱的妙曼身子不停地朝他贴近,丰满的浑圆主动朝他挤进,磨蹭,感受到他肌肤的热度不断增加,她开始去解他的衣衫。   渐渐地,深深相拥的两人,齐齐倒在后面的巨大龙床上,粗促的呼吸喘息声在房里越来越大。   就在彼此都情迷意乱之际,眼见一场翻云覆雨的欢爱就要爆发,是古煊,及时从中清醒。   他像是躲避瘟疲似的,立即松开冷君柔,还后退几丈远,尚未完全精明的黑眸,复杂地瞪着冷君柔。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冷君柔也乍醒,下意识地爬向他。   孰料,被他一声喝住,“不准靠近朕!给朕滚开!”   胸口似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冷君柔压住那难以言表的痛,定定望着他,他那深邃的黑眸好似蒙上一层薄冰,把方才的情意都给冻住了。   “滚——”古煊继续怒声如雷轰,不仅是对她的暴怒,还为他自己的薄弱意志感到羞愤和生气。   望着他骇人恐怖的神色,冷君柔不由往后退,退着退着,当她的手摸到床的边缘时,脑海猛地一个激灵,假如,自己这样跌下去,他会不会出手相救?他会不会救自己呢?   黯然伤神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冷君柔继续往外挪动,到了半个臀部悬空出去时,她心一横,将支撑在床沿上的两只手收起。   由于身体的往后倾斜,她的视线已从水平方向翻转着往下。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她心如死灰,看来,自己这个赌,注定输了。   本来,她可以凭借功夫底子来稳住身体,至少,不让自己受伤,但她什么也不做,就那样任由自己的身子继续朝地面摔去,甚至有一瞬间,她希望自己能就此死去!   再一次出乎意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长臂闪电般地伸来,在她的身体触碰到地面之前及时把她捞起,下一瞬,她发觉自己跌进一个宽阔而熟悉的怀抱中,那张阴沉如旧、俊美如旧的面容,闯进她的眼帘。   自己没有输!自己赌赢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他还是舍不得自己受伤!   冷君柔感受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眸眶发热,极想哭。   古煊冷峻的容颜,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高深莫测的冰眸也是毫无波澜。可他内心里,其实懊恼不已,明知她是故意的,他却无法自控,紧要关头还是伸出了援助之手!愈想,他愈是气自己,同时更恼怒她,于是乎,他松手,将她狠狠地摔在床榻上。   床榻是柔软的,冷君柔自然没有伤及,她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去了。她匍匐着爬起,双膝跪在床搡上,对他频频说道,“皇上请息怒,臣妾这就回去,皇上请别生气,请别生气。”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战战兢兢和胆怯可怜,下床之后,手忙脚乱地整理一下衣装,给他留下一个恋恋不舍的注视,转过身。   她清楚,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故她走得不舍和脆弱,一步一步地,直至出到门外,耳边传来李浩关切的询问,她才从伪装中出来。   对上李浩关切担忧的眼神,她对他讷讷一笑。说自己没事,让他放心,继而与他告辞,沿着来时的路回栖鸾宫。   见到她安然归来,紫晴惊喜交加,打从她离开寝宫后,紫晴也没合过眼,边守着熟睡的小希尧,边等待她回来。   扶住紫晴递来的手,冷君柔走到床前坐下,呆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恬淡睡靥。   “娘娘,今晚的情况怎样?皇上他……他有没有……”紫晴进入正题,她一直算着时间,冷君柔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情形看来不错。   对紫晴,冷君柔毫不隐瞒,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紫晴听罢,自言自语,语气难掩欢欣,“那就是说,皇上对娘娘现在是又爱又恨?既想和娘娘在一起,但还是无法介怀于娘娘的“奸细来历,不敢完全相信娘娘的诚意?”   “应该是这样。”冷君柔也轻声低吟了一句,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脑海慢慢浮起另一张酷似的俊颜。   今晚,本着计划的心里,可不得不承认,期间自己真的被感动了。死灰绝望的心,似乎又悸动和跳动了。譬如自己对他诉说过去的美好时光,对他诉说没有他的爱,自己会枯萎,还有他及时营救自己免遭摔倒之痛。自己的感动和激昂。   “太好了,娘娘您接下来继续努力,估计不用多久,皇上说不定会恢复对您的爱!”紫晴继续兴奋地发表想法。   冷君柔视线暂且从儿子身上抽离,回头看向紫晴,没有立即接话。前几天,紫晴曾劝自己离开皇宫。离开古煊,如今,她又开始鼓励自己和古煊在一起,是因为,她也看到了希望?   自己呢?能否忘记一切伤痛,对那些痛彻心扉的画面既往不咎,毫无间隙、毫无芥蒂地与古煊重修旧好。和好如初?   内心里,茫然一片,找不到确切的答案。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快休息吧,来,紫晴帮您更衣。”突然,紫晴又道。   冷君柔回神,冲紫晴点点头,在紫晴的协助下,稍作梳洗,洗掉脸上的胭脂水粉,换上干净舒爽的睡衣,然后上床。   紫晴出去了,冷君柔仍没入睡,侧身躺在床上,静静看着儿子,渐渐地思绪又回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上,直至破晓,才缓缓睡去。   尽管冷君柔连夜去过坦白和表明心迹,古煊还是有所保留。不过,已不像前阵子那样厌恶以对,而且,继续保持着她的后位,也曾去过栖鸾宫两次,表面上打着看儿子的旗号,实则是什么心理。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本来,后宫所有的人都抱着不同的心态等着看好戏,这出乎意料的结果,让大家无不震惊和诧异,特别是绮罗一伙人,更是咬牙切齿。绮罗还多次找古煊,苦口婆心地劝解,甚至再次搬出利害关系,古煊每次的回答都是,自有打算。   冷若甄,同样是忍不住,这天把母亲上官燕传召进宫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天爷为何总是那么厚爱那个女人。眼见她已经一脚踩到地狱之门了,因何最后又恢复了宠爱?”冷若甄满面不甘和愤怒,气得直跺脚。   上官燕脸色也是异常难看,两手紧紧撺在一起,显示她的怒火在持续高涨着。   “师祖明明说过派绮罗和皇上交欢便能让皇上彻底摆脱那女人。可实际上……到底是师祖无能呢,还是皇上太厉害,又或者,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冷若甄继续气急败坏地低吼,“对了娘,师祖她,到底什么来历,真的信得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豁出去了 “应该信得过吧,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她,你爹也不会被我设计。”上官燕白皙的面容,布着阵阵思云。 二十二年前,自己无意中结识一个行为古怪神秘的黑衣人,见其武艺高强,自己萌发了拜其为师的念头,那神秘人竟也不拒绝,于是,两人开始以师徒相称。 不过,师父行踪飘忽,难以捉摸,若非她亲自出现,别人是根本找不到她。尽管如此,自己还是庆幸当年的拜师,因为师父的帮忙,自己才能使计将冷睿渊弄到手,让冷睿渊忘掉夏艳芝那贱人,只对自己死心塌地。 二十二年后的今天,自己本欲故技重施,用同一种办法对付夏艳芝那死不去的贱种冷君柔,岂料意外重重,还让自己获悉了一个异常震惊的消息,神神秘秘的师父,竟然是……倪净师太,一直居住在莲花庵的一名老尼姑! 这次,师父说古煊比冷睿渊难对付,所以派了绮罗过来,让绮罗保持与古煊交欢,才能顺利完成计划。 突然间多出一个女人,自己和女儿都不愿意,再说那个绮罗,长得一脸狐媚样,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念在目前首要任务是先处理掉冷君柔,大家便暂且接受,准备等冷君柔消失了,再找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绮罗也解决掉,让倪净师太无法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原本,最近一连窜的事故,让自己以为计划很快就成功,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情况峰回路转,古煊被冷君柔那贱人的蛊惑非一般的深! 但是,自己不会罢休,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让这贱种破坏女儿的幸福,自己当年能除掉夏艳芝,从而霸占冷睿渊,那么现如今,自己的女儿同样也能令冷君柔消失,然后取代冷君柔,母仪天下! 上官燕开始从沉思中出来,拉住依然心烦气躁的冷若甄,安抚道:“甄儿,别担心,我想来想去,觉得师父这次除了帮我们,似乎还有其他原因。” 冷若甄一愕,柳眉拧起:“还有其他原因?那是什么原因?莫非……绮罗真的是她的干女儿,她帮娘亲您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想绮罗当皇后?” “具体什么原因,我暂时还弄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故我认为,师父应该比我们更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让她们去紧张,然后我们坐享渔翁之利。” 冷若甄尽管还是很不淡定,却又无计可施,加上上官燕的多番劝解和安慰,她才暂且平静下来,决定再等数日,静观其变。 —— 是夜,安宁静谧,冷君柔在床上盘膝而坐,俯首凝视已经睡着的儿子,俏脸一片呆然和沉思。 距离自己跟古煊坦白承认奸细的罪名已过去好几天,后宫都很平静,而自己,也开始了报复和防卫计划。 经过一番分析和考虑,决定从冷若甄入手,连带那上官燕,自己要同时为娘亲和无辜的孩儿报仇雪恨。解决掉她们,接下来便是轮到绮罗、四娘和上官素若。 想着想着,冷君柔突闻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抬起头来,看到蓝隽和颜悦色地走来。 她心头大喜,连忙起身,下床,迎向他。 蓝隽先是体贴地提醒她加件披风,而后与她来到圆桌边坐下,询问她关于这几天的进展。 冷君柔没有隐瞒,如实坦白。 蓝隽听罢,既惊讶,又欣喜,看来,古煊还有“有药可救”! 接着,冷君柔说出计划,“蓝隽,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关于我娘的事嘛?上次,冷睿渊表现得不认识我娘,我们当时还在猜他到底是真的失忆呢,或是故意假扮。” “嗯。”蓝隽眼露期待,示意他说下去。 冷君柔稍作沉吟,毅然道出,“我想,他可能真的失忆了。”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能让娘亲如此深爱的男人,必定也是曾经发自肺腑地对娘亲,就像古煊,若不是曾经很爱自己,自己根本不会对他深深沦陷。因此,她不信冷睿渊会那般狠心,或许,她内心里,希望这个负心汉爹爹是遭人设计,被蒙在鼓里,像古煊一样,那么,将来她或许还能原谅他们。 蓝隽暂时不予意见,问道:“遭人设计?凶手是谁呢?” “上官燕!皇上忽然间忘了我的好,对我仇恨起来,这事应该也与上官燕脱不了干系。我觉得,绮罗,冷若甄,四娘,和上官燕是一伙的,而且,幕后黑手是上官燕。”冷君柔继续分析,俏脸开始起了愤慨。 “你是指,皇上和冷睿渊一样,被剔除了记忆,罪魁祸首是上官燕?”蓝隽何其聪明,一点就通。 “凭直觉,应该是。不过,有个疑惑,冷睿渊对我娘一点印象也没有,照理说,皇上也会这样,可事实上,他却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失忆是部分性,是从我和他相爱开始,他还对我的印象极差,甚至记恨我。至于他因何说我是奸细,我暂时还弄不懂。”尽管已经受过古煊突变而带来的痛苦,冷君柔如今提起,还是忍不住痛定思痛,痛彻心扉。 蓝隽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纳闷,“加入这两个阴谋都与上官燕有关,为什么会出现两种结果?到底是上官燕刻意弄的呢?还是中间出了意外,导致上官燕也无法控制?那又会是怎样的意外?对了,你上次不是说问太后吗?有结果没?” “没有!我本来打算跟神秘人求助,我始终觉得她就是当年的容太妃,南楚国人,那她一定了解这种巫术。可惜,她一直没出现。”冷君柔稍顿了顿,语气略微拔高,“所以,我打算开始对付冷若甄,我要向冷睿渊揭露她的假身份,我要告诉冷睿渊,冷若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才是!告诉他,他最爱的女人是我娘,而非那毒妇上官燕!” 蓝隽目瞪口呆,不赞同她这么急促,“君柔,你确定?确定这么做?其实,皇上已经对你有所改变,你只要再等等,说不定能让他恢复那段美好的过往,然后两人齐心协力,再报仇也不迟。” 蓝隽始终认为,冷睿渊那边的情况是个未知数,对方是江湖盟主,21世纪电视里的演绎,江湖通常代表着神秘,代表着血腥,所以,冷睿渊就像一颗炸弹,一旦引爆,结果无法控制。 而古煊,即便是皇帝,一声令下就能定人生死,但总体来说,靠古煊比靠冷睿渊好,或许,这是他对古煊的了解多于冷睿渊的缘故。 “你说的兴许不错,但接下来的情况会怎样,没人知晓和预测,因此,我得趁着现在还有能力,除掉一个是一个。而且,说不定我还能从那边得到转机。”冷君柔别有打算,经过这次承认罪状和表白,自己的后位算是保住了,只是除此之外,事情并没其他实质性的发展,故她无法怀着忐忑不安、焦急慌乱和对未来没有把握的心情去接受一个不知时间的等待,她打算趁着自己还能手持凤印,先行处置,然后借助冷睿渊的势力,继续自己的报复计划。 听完她的打算,蓝隽沉吟,便也觉得有理,“那你是想我帮你约见冷睿渊?” “嗯!”冷君柔点头。 “好,没问题,我明天立刻办!”蓝隽一口答应。 冷君柔心头霎时一阵激荡,声音哽咽了,“谢谢,谢谢你,蓝隽!” 蓝隽抿唇,勾出一抹微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准备握住她的,但后来,还是慢慢放下。 由于不方便久留,他继续聊了几句,辞别离开。 房内恢复了宁静,冷君柔继续陷入思忖,稍后,把紫晴叫进来,让紫晴准备笔墨,她快速写了一封信。 “娘娘,你连夜写信,是给谁呢?给蓝大人吗?”紫晴早就满腹疑惑,趁着笔墨晾干期间,她终询问出来,看来,并不知道蓝隽刚刚来过。 “是写给冷逸天的。”冷君柔轻声解答,依然满面思云。 紫晴困惑持续,“冷逸天?冷家堡那个?” “嗯!”冷君柔颔首,将刚才和蓝隽的商讨告诉她。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突然间约见冷睿渊,冷睿渊未必肯允,于是决定借助那个曾经对自己有着莫名感觉的冷逸天,让冷逸天帮忙说服冷睿渊。 紫晴听完后,提出一些顾虑,“我也看得出冷逸天对娘娘的特别,可我担心,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还会不会维持着那份感觉,还会不会帮娘娘?” 紫晴的顾虑,冷君柔同样想过,确实,经过这么长时间和这么多事故,冷逸天说不准已对自己另有想法,毕竟,自己和他的“师母”势不两立!但是,不管怎样,自己都得搏一搏,现如今,只希望老天爷保佑,让冷逸天慧眼独到,不会盲目效忠上官燕。 “那我明天一早偷偷把信送到李统领手上,让他交给蓝大人。”紫晴猛然又道,估计也想到了冷君柔的抉择。 冷君柔定一定神,再应一声“嗯”,发现笔墨正好干了,她再次快速扫了下书信的内容,小心翼翼地把它折起,装进信封内,收好。 然后,她叫紫晴去休息,自己也回到床上,继续对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发呆,彻底入睡时,已是三更过后。 第二天,信安全送到蓝隽手中,蓝隽事不宜迟,当晚就去找冷睿渊和冷逸天,幸亏,冷逸天还是很看重冷君柔,结果如人愿,冷睿渊答应私下见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冷睿渊说出身世 一个月朗星稀、万籁俱静的夜晚,冷君柔在李浩的掩护下,悄然来到皇宫最偏僻的一处,蓝隽和他的“直升机”正在那儿等着。 对于这个二十一世纪最快的交通工具,冷君柔看过几次,如今亲自乘坐,却是头一遭。 虽然蓝隽再三保证没事,但冷君柔还是感到些许不安和害怕,毕竟,她终究是个古人,根本无法想象得到这么独特先进的工具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安然翱翔。 她用不停吸气来壮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去,当飞行工具起飞后,她更是忍不住花容失色,心惊肉跳,条件反射地紧拽住旁边的扶手。 “别怕,没事的。”蓝隽坐在她的身边,轻声安抚着,他还伸出手,迟疑地环在她的肩上。 由于整个思绪都放在安全方面,还有灯下与冷睿渊见面的情况中,冷君柔对蓝隽此举并没多大反应,子夜星眸定定看着前方,不知所思。 蓝隽也不再做声,搭在她肩上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收紧,他内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在微微荡漾。 经过大概两刻钟,飞行器降临,在蓝隽的带领下,冷君柔走进一间厢房,那儿,不仅有冷睿渊,连冷逸天也来了。 她不禁猜测,是冷睿渊带冷逸天来的呢?或是冷逸天主动要求跟来的。 兴许是认定冷睿渊遭上官燕设计的吧,冷君柔纵使仍对他心存怨恨,但态度已有别于前几次见面,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这个令娘亲爱得不顾一切的男人,却也是毁了娘亲一生、让自己恨了十几年的负心汉。 冷睿渊估计已听过冷君柔的那些“丑闻”,对冷君柔的态度更加冷淡,连行礼也是不情不愿的,冷然发问,“不知皇后娘娘召见臣所为何事?” 冷君柔继续注视了片刻,而后拿出一袋东西,递给他,不满不急地述说,直接切入主题,“有一种肺病,来自娘胎,也是父体遗传,只能通过一种叫做金花子的药来诊治。这些药渣,正是我从良妃那儿得来。” 冷睿渊浓眉紧蹙,十分警惕地看着袋子,稍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里面的棕色药渣,他眉头更加深锁,金花子?治疗肺病?从甄儿那边拿来?她意思是说,甄儿有肺病? 似乎知道他在纳闷什么,冷君柔跟着说道,依然一派从容和淡定,“不错,良妃正患有这种病。良妃是冷堡主的女儿,照理说,冷堡主也有这种病吧?还有冷堡主的二千金,冷若兰小姐也是吧?” 顷刻间,冷睿渊面色大变。 “我真聪明,果然猜对了,冷家堡那才貌双全、身份矜贵的大小姐,竟非货真价实!”冷君柔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地指出,清冷的眸子隐约闪动着冷笑、嘲弄和痛快。 尽管认定他被上官燕设计,可她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幸灾乐祸,因为,她终究忘不了这个男人给娘亲带来的是怎样的痛苦和悲伤。 冷睿渊犹如遭到当头一棒,整个人呆若木鸡,可又见到冷君柔那冷哼嘲笑的表情,他于是压住震惊,大声怒道:“胡扯,你分明就是挑拨离间,污蔑中伤!” 冷君柔继续扯唇冷笑,下巴稍微扬起。 冷睿渊更加恼羞成怒,忍不住继续指责,“你贵为皇后,却无母仪天下该有的宽宏大量和慈悲为怀,反而阴险狡诈,小气记仇……” 随着他的滔滔不绝,冷君柔俏脸逐渐转绿,顿时也辩驳而出,“我没挑拨离间,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清楚根据目前的情形,他怀疑自己很正常,但她就是无法接受,他竟那般信任上官燕和冷若甄,那般维护她们!自己才是他的女儿,他的亲骨肉,他却用阴险狡诈、小气记仇来形容自己,那他是否知道,自己之所以“记仇”,之所以“阴险”,皆因他那毒蛇般凶残的妻子对别人赶尽杀绝、死后鞭尸?而这个“别人”,正是曾经不顾一切去爱他的女子!若然他知道整个真相,他还会不会如此信任上官燕?还会不会口口声声说上官燕是他唯一喜欢的女人? 越想,冷君柔越是悲愤,以致什么也不顾,吼出另一个秘密,“还有,上官燕不是你的最爱,不是你的唯一,我娘才是;冷若甄也非你的亲生女儿,我才是!” “君柔……”蓝隽面色大变,急忙出声阻止。大家原本说好,待冷睿渊对冷若甄的身世表态怀疑,再说出冷君柔的身世,但现如今,冷睿渊明显不信。 冷睿渊和冷逸天同样是震惊无比,特别是冷睿渊,倘若说第一个消息令他感到当头一棒,那么,现在这个出其不意的消息,已让他震得难以形容。 这时,冷君柔失控的理智也开始归位,一脸怔然,想不到,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一怒之下就说出来了! 或许,这就是无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是时候让这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负心汉爹爹知道了吧!只不过,他是真的被蒙在鼓里吗? 后悔的眼神渐渐转为疑惑,冷君柔心中悄然带着一丝期待和悲哀,等待冷睿渊的反应,不料,是冷逸天开口。 冷逸天眸光炙热如火,嗓音里还是充满惊诧和迷惑,“皇后娘娘,您刚才所说,当真?您确定是堡主的亲生女儿?确定冷艳芝是堡主的……可是,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您很小的时候,在雪地里被您师父拣到,然后随您师父的姓。” 蓝隽见事到如今,便也不再隐瞒,替冷君柔说出当年的情况,“皇后娘娘的娘亲并姓冷,而是姓夏,皇后娘娘是随她父亲的姓,二十一年前,冷堡主和夏艳芝两情相悦,且结出爱的果实,可惜他们还等不到爱情结晶面世,突然遭到上官燕的使计拆散。上官燕一方面剔除冷堡主对夏艳芝的一切记忆,另一方面,对夏艳芝穷追不舍,赶尽杀绝。幸得苍天有眼,夏艳芝大难不死,诞下女儿后隐姓埋名,总算逃过一劫。” 看着冷睿渊目瞪口呆的样子,冷君柔知道自己不会立即得到结果,又考虑到自己不便久留,于是决定离开。 临走前,她依然忍不住对冷睿渊说辞一番,冷冷的口吻,夹着一股悲凉和痛楚,“冷堡主的内心,一定又是在痛骂本宫,认为本宫是在捏造,在诽谤,在天方夜谭吧?凭冷堡主江湖盟主的地位和实力,想查出真相必定不难,当然,若你认为本宫是个卑鄙小人,大可当本宫今晚没约见过你,或者,继续发挥你的‘爱’妻行为,找办法对付本宫,说不定,还能趁机铲除本宫!” 她对依然呆愣的冷逸天留下一个饱含深意的瞥视,然后召唤蓝隽,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朝房外走去。 外面的气温很低,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让冷君柔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下意识地拢紧披风,步伐加快。 蓝隽紧跟在她的身边,边走,边不时侧看她,不过,一直都没有吭声。 大约五分钟后,他们回到飞行器停靠的地方,他和她一起坐上去,随着飞行器慢慢升到空中。 空旷的四周一片寂静,飞行器发出的嗡嗡声霎时显得异常响亮,冷君柔绝色的容颜在月光辉映下,布满思云,一会,她突然对蓝隽幽幽问出:“蓝隽,你觉得他会信吗?” 蓝隽怔了怔,没有立刻作答。 “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很冲动、很愚蠢?我们明明事先商量好的,我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冷君柔接着道,晶亮的眸子黯淡下来。 这次,蓝隽马上摇头,虽然他很诧异她的失控,但仔细一想,他对她的做法表示理解。她才21岁,如果在现代,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是个父疼母爱的掌上明珠,可实际上,她已经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坎坷路途,她背负的,是许多人无能承受的悲惨命运,因此,她也是最值得怜悯同情、最值得疼惜钦佩的女人。 “君柔,假如冷睿渊相信你,你将来会原谅他嘛?”蓝隽不禁问,声音低低的。 “不会!”冷君柔应得甚快,不管冷睿渊是否无辜被害,皆无法抹灭娘亲因他而受苦受难的事实,特别是娘亲死后遭到的悲惨对待,她永远都会铭记于心,时时自我警戒! “古煊呢?若然你能成功报仇,你们会和好如初吧。”蓝隽继续道。 “你觉得呢?”冷君柔先是反问,稍后,突然呢喃了出来,“经过这么多,我和他还能当做没事发生,还能相爱到老吗?” 看着她悲酸哀痛的样子,蓝隽心头揪疼万分,沉吟了一会,他毅然道出,“还记得你在冷宫居住的时候,我说决定带你去我的时空吗?君柔,等你大仇已报,我会实行它,你和小希尧将来会在一个全新的地方过上平静的生活,那里,人人平等,没人能欺负你们,更不会有操控生死大权的皇帝,你娘,也会一直伴在你的身边。” 116 夜归被碰见   娘亲会一直伴在自己的身边,是指……娘亲的骨灰吗?冷君柔记得,蓝隽曾经说过,在他们那个年代,人死后,通常都是火化,然后将骨灰装在一个坛子里,让逝者灵魂永在。   虽然这样的方式在20世纪很正常,不过,自己始终接受不了。那个时空,蓝隽说得很美好,很令人向往,但终究不是自己应该停留的世界,就像蓝隽迟早会离开这里一样。   等尘埃落定后,自己会带着儿子、紫睛、还有娘亲的遗体,去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然生存下去。   至于前尘往事,自己再也不会告诉儿子,免得儿子将来走上一条和自己一样的路,那种苦和痛,自己体会过便好,古煊是一国之君,易寒那么强大的势力都对付不了古煊,何况是儿子当凭一人之力。   只不过,一想到复仇成功之日便也是自己和蓝隽分别之时,还有可能将来再也不会相见,冷君柔心里感到很怅然,很悲伤,很不舍,原来,蓝隽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经深到这种程度!   “冷吗?”蓝隽温柔的嗓音,猛然在耳边响起。   冷君柔定一定神,稍微仰脸,看到蓝隽眼中一如既往的关切之情,她感觉身上仿佛盖了一张棉被,连带内心,也是暖洋洋的,她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道,“蓝隽,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蓝隽一个怔然,没有立即应答。   “你现在依然爱着秦雪柔吧?”冷君柔接着问,其实她猜到,他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爱屋及乌”,托秦雪柔的福,自己可以得到如此痴情男子的肝胆相照,真诚付出。   自然而然地,冷君柔想起蓝子轩,那个同样把自己当成真心朋友对待的男子,于是又快速道,“不知子轩现在怎样了,你上次说要找你的躯体,有没有什么进展?”   “暂时还是没有。”蓝隽总算开口,这些天,他一直在为她担心,为她而劳,根本没有心思和情力去做别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想他应该没事,就像我用他的身体在这里活得好好的。”他很快便补充了一句。   对于他体贴的安慰,冷君柔莞尔一笑,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要求,“蓝隽,我可以借你肩膀靠一靠吗?”   蓝隽错愕,稍后,手缓缓抬起,主动拥住她单薄的细肩,让她斜靠在自己的肩窝上。   亲密的靠近,让冷君柔身体起了微微的僵硬,却也不做任何纠结和感想,顺势朝他靠得更近,本来,她就是想这样找他依偎一下的,她最好最知心的朋友,不管将来两人会距离多远,不管多少年的时空横跨,她都会永远记住他,而她想,他一定也是这样。   夜风继续呼啸作响,在耳边迅猛掠过,冷君柔的思绪渐渐放开来,瞬时间,她觉得自己很轻松,很惬意,内心很安宁,很快乐,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翱翔下去。   可惜,一切终归回到现实,随着风声越来越轻,越来越细微,看着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她舒畅的心恢复了沉重。   飞行器彻底停下,停在刚才起飞的地方,蓝隽小心地替她解开绳子,扶她出到地面。   “君柔,晚安!”他深望着她,星眸情愫浓浓,其实,他刚才何尝不是希望能带她永远飞翔下去,让她彻底远离伤痛。不过,刚才的情景,他会永远记住,尽管只是十来分钟,却足以让人震撼永久,深深回味。   “晚安!”冷君柔同样一瞬不瞬地望住他,而后,目送飞行器载着他慢慢上升,一点点地消失于夜色当中,留下一片寂静,让她感觉一股怅然。   “娘娘,属下送您回去吧。”一会,李浩提醒出来。蓝隽带冷君柔离开皇宫约有一个时辰,他一直在这儿守着。   冷君柔视线从漆黑的上空收回,看向李浩,对他颌首,在他的掩护带领下,疾步往栖鸾宫走,回到栖鸾宫的大院时,她没有再继续朝寝宫迈进,而是先令退李浩。   李浩见她已经安全,便也不做久留,对她深深一鞠,转身。   “李统领!”冷君柔猛然喊住他,对着他转回来的面庞定定注视一番,继而,由衷道出一句感激的话,“谢谢!”   李浩黝黑的脸上,被月光映出了一个木讷的笑,他对冷君柔点一点头,彻底离去。   冷君柔这才重新迈步,独行缓缓地走到院子一角,停在一片满天星花海前。   严冬时节,花已调零,满园只剩干枯的糕干,正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引出人心底的苍凉和酸楚。   曾经,无数个夜晚,也是这样的腊月寒冬,娘亲静静伫立枯枝前。她知道,娘亲是在追忆过去,在幢憬未来,尽管娘亲很痛恨爹爹,可内心里,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爹爹回头找她。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娘亲悲惨的一生,自己对古煊,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娘亲到死也等不到爹爹的出现,那痛,那悲,自己当时仅是旁中感受便觉撕心裂肺,所以,自己不想切身体会,不想死得那么痛苦,甚至……死不瞑目。   想罢,谷君柔仰起头,静静晾望那轮皎月,心里默默念出,“娘,爹爹他……并没有负您,他是遭奸人所害,您依然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希望携手一生的妻子,您在天之灵,安息吧,安息吧……”   尽管冷睿渊今晚没作任何表示,但她依然忍不住这样对娘亲说,本来,她应该去陵宫,对着娘亲的尸体告知,可惜目前还不是时候,不过没关系,她坚信,终有一天,她会让冷睿渊亲自对娘亲说,让他痛不欲生且捶胸顿足地忏悔!   冷君柔满腹愤然和憧憬,就那样出神地呆立着,一会,忽觉身后传来一股异样,有人!   她迅速回头,看清楚月光下的熟悉人影,霎时愣住了。这么晚了,他过来做什么?还有,自己今夜悄悄离宫,他有没有觉察?   压住心底的疑惑和惊慌,冷君柔连忙迎上,福身行礼,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呈现颤抖,“皇上这么晚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听不到任何回应!   弹指之间,冷君柔低垂的眼眸,看到那双绣龙靴子调转了方向。   于是,她抬头,发现他高视阔步,行疾如飞,当他高大的身影进入殿内时,她更是满腹迷惑与惶恐,但也不多想,赶紧动身,凌波微步地跟随而去。   她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仗着腿长,走得及快,让她追得气喘吁吁,进入卧室的时候,她已香汗淋淋,红粉绯绯。   他居高临下,斜视着她,锐利的鹰眸高深莫测,还是二话不说,扭头朝大床靠近,腰杆挺直地侧坐于床,凝望酣睡中的小人儿。   趁着这些空挡,冷君柔缓过气来,莲步生辉,最后停在距离他只有两步之远处,重复刚才的问话,“皇上深夜来访,是为何事呢?”   笔直的脊背,明显一僵,古煊再次回首,依然是那种复杂的神色,而后,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地道,“再过两个月,是尧儿的生日,朕打算为他举行一个生日宴会,叫上文武百官给他庆祝。”   这次,轮到冷君柔震住,他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此事?那就是说,他并不知晓自己今晚出宫了?对了,他说为尧儿大肆庆祝生日,那是否代表……他恢复了对尧儿的重视?霎时间,冷君柔紧绷的心松了开来,一股不易察觉的异样情愫,在心中悄然升起。   古煊继续看宝宝,他还伸出手,在不惊动到宝宝的基础上,小心翼翼地抚摸宝宝的脸庞,抚摸那酷似自己的俊俏小五官。   好一阵子过后,他目光自宝宝身上抽离,转向冷君柔,见她竟然自个沉思,他心头立即涌上一丝莫名的不悦。   自己大驾光临,哪个嫔妃不是欢天喜地,当佛一样供养。而她,竟自个杵在一边,还有刚才,问长问短!自己深夜过来的原因显而易见,哪里还需要问的?   她心里头,到底装着什么,比自己还重要!他不禁怀疑,她那天连夜过去跟自己认错,深情切切地对自己表白她的爱等情况都是假的!不然,自己现在主动过来,照理说她应该把握住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使出浑身数解让自己“顺势”留宿才对。   越想,内心那股闷气越大,古煊知道,自己应该马上掉头走,然而,他非但不是这样,还……主动提出要在这儿过夜,叫她给自己更衣。   “过来,给朕更衣!”他低沉的嗓音,异常邪魅,划破了室内的静谧。   冷君柔则又是一个大大的震撼,整个思绪彻底从别处回归。   “还愣着作何?敢情听不懂朕的话?要不要朕找个南楚人给你翻译过去?”显然,古煊对她的怠慢再次恼火了。   “呃,臣妾听到,臣妾这就替皇上更衣。”冷君柔疾奔过来,或许是太焦急了,右脚突然踩住裙摆,她一时猝不及防,就那样趴到地上。    117 在她寝宫留宿   娇艳的小嘴里,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哀叫,她抬起脸,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薄唇忽然一扯,眼中露出一抹嘲弄的神色,高大的身躯仍然稳稳坐着,很明显,他不打算过来帮她。   轻轻咬一咬牙,冷君柔两手撑地,自个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虚弱,爬得很吃力。   心里藏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她不慢不急地,好半响才来到他的跟前,手指颤抖,爬到他的胸襟口,停在第一个扣子上。   为他换衣解带,已是无数次,那些情景,依然清晰留在自己脑海,现如今,她却感到很陌生,很不自然。   所以,她用了约一盏茶功夫,才彻底替他脱去外袍,看着他那薄薄里衣下隐约呈现的健美体魄,她乍然意识,接下来似乎要发生一些事。   不过,自己刚小产不久,他应该……不会叫自己侍寝的吧?   就在冷君柔纳闷紧张之际,古煊已经自动上床,躺在儿子身边,侧起身子,凝望儿子恬静的睡颜。   望着床的里面空出的一块地方,冷君柔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她在等待他的吩咐,可惜,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他的半句话。   也罢,那就别去了,反正现在的自己,不想和他距离太近,更别说会躺在他的身边。暗暗深吸一口气,冷君柔欠了欠身,讷讷地道,“皇上早点歇息,臣妾也睡去了。”   说罢,不待他反应,她侦转身走向窗边的软榻。平时为了在窗边休憩,这儿也放了一床被子,故今晚想在这榻上睡并不难。   她躺下,顺势拉高被子盖在身上,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明月继续绽放光芒,几颗星星也闪烁眨动着,她却感觉很寂寥。   当然,她也耸起耳朵,留意床那边,许久都听不到任何动静,不禁想他睡着了没有。   本来,她只需稍微侧目便能知晓他此刻在做什么,但她并没这样做,她还渐渐转开思绪,继续去想今晚和冷睿渊见面的情景,在想冷睿渊有没有相信了自己的话,在想接下来的情形会是怎样。   她就这样全然陷入自己的沉思世界,直到睡着了,也没朝床的那边再看一眼。   其实,古煊一直没睡,且一直都在暗暗留意她,特别是从她为他更衣开始。   他本以为,她会趁机哀求自己准许她躺在自己身边,然后万分娇媚温柔地对自己发起挑逗和勾引。   她才小产过去10来天,他是知道的,不过,为了获得圣宠,这并不是问题不是吗?   可惜,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她竟然主动请示远离自己,还又开始陷入思忖,他清楚,她肯定不是在想自己。这个可恶的小女人,除了重获自己的心,还有什么值得她想的?   莫非……她的认错和归顺只是一个幌子,她还是决定继续受易寒所用?   思及此,古煊又忍不住暴怒了。她在南楚国到底是什么身份?那该死的易寒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不惜冒着性命危险来当奸细?   为了查清楚她的底细,他已经派人去南楚国调查,据回报,最快也得等一个月才有消息。   本来,在尚未查清楚她的底细之前,自己应该和她保持距离,然而,自己无法自控,甚至不顾绮罗的多番劝说,今晚偷偷跑来了,冒着可能再次受到她的盅惑的危险!   自己这是持着有倪净师太协助呢,或认为她真的归顺了,又甚至,还有其他原因?那到底是何原因?   清晰的脑子,难得出现混乱,古煊忽然起身,从床尾下床,整个过程动作相当小心和谨慎,在地面站稳后,他先是回首,静静凝视一下儿子,继而才离开,走向前方那张软榻。   柔和的烛火映出他高大的身躯,迎光的半边脸庞思云遍布,他眸色更深、更黑,一瞬不瞬地盯着眼下安然熟睡的俏脸,混乱的思绪渐渐多了一丝烦躁,再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和愠怒。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移开视线,两脚也似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因此,他就那样呆呆伫立,布满复杂神色的眼眸也继续定定锁在她的身上……   同一时间,冷家别苑。   冷睿渊回到家后,立刻把家中大夫找来,经验证,带回来的药渣确实是金花子,专治一种遗传性肺病!   大夫离开已有一炷香工夫,冷睿渊和冷逸天继续待在书房,彼此都不说话,还在为今晚的消息深深震撼着。   "铿……铿……”   忽然,一阵更鼓声响,总算让两人回过神来。   冷睿渊长长吁了一口气,再次拿起带回来的金花子药渣端详,眉心越皱越深,俨然成了一个川字,他稍微拧转脸庞,侧看谷逸天,神色凝重地道,“逸天,你有何看法?”   冷逸天先是沉吟数秒,俊颜微露歉意,认真慎重地做出应答,“师父,逸天羞愧,心里暂且得不出准确的结论。”   自己一直是师父的得力助手,不仅事务上,还有家事,每次都能及时而中肯地给出建议,但现在,自己着实迷茫,一点头绪也没有,自己这是一时无能呢?又或者,因为当事人是冷君柔,那个令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子?   “师父,你觉得呢?”冷逸天不禁反问,和师父相处二十多年,他了解师父的脾性,师父刚才当场否决了冷君柔,只是面子问题,是一时震惊难以接受,如今静下心来,肯定别有一番想法。   果然,冷睿渊威严冷峻的脸,出现了少见的惘然和挫败,“为师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真还是假。”   第一次接触冷君柔,是在冷家堡,花前月下,她用叶子吹出一首哀婉凄凉的曲子,她还主动跟自己说关于她“师父”的情况,原来,她当时就已经处心积虑。不过,令人怀疑的是,她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又或者,她预知甄儿会进宫服侍皇帝,老早布下阴谋?   “对了,师父,您说皇上是否知晓此事?前阵子,皇上曾经问过您关于以前的情况,您回答说因病失忆过两年。”冷逸天又开口,还是一副慎重忧虑状,“我始终觉得,师父失忆的那两年,非常诡异。”   冷睿渊面容一瑟,下意识地颌首,“你在怀疑你师母?”   冷逸天没有肯定作答,而是继续分析,“师母那次虐待冷……夏艳芝的尸体,您还纳闷过一向善良婉约的师母何解忽然间这般心狠手辣,假如冷君柔今天的话当真,便能解释那件事是师母出于妒忌,而非仅仅是所谓的为了甄儿去对付冷君柔。”   想起当时的惨况,冷逸天依然感到隐隐的揪疼。   是吗?燕儿是那样的人吗?一切都是燕儿造成?冷睿渊剑眉再次皱起,猛然忆起当时见到夏艳芝的尸体时所产生的古怪感觉,莫非……   不,燕儿和自己二十多年夫妻,她偶尔是会发点小姐脾气,拿起当家主母的架子吆喝下人,但绝非那种毒辣阴险之人,不错,女人为爱而妒忌、嫉恨,这很正常,于燕儿身上也有可能,可整件事绝不会是冷君柔所说的那样。   冷睿渊想罢,容色一肃,连带嗓音也深沉严肃起来,“逸天,你跟为师说过,你对冷君柔有种独特的感觉。”   冷逸天怔了怔,俊颜微红,辩解道,“师父认为逸天会因此偏帮冷君柔?不,不会,师父师母待逸天亲如儿子,相当于逸天的再生父母,逸天岂会无孝!逸天只是就事论事,理性分析问题。”   理性分析问题?他意思是指,自己不够理性?因为上次的恩怨,自己心中已经认定冷君柔是个诡计多端、狡诈卑鄙之人?冷睿渊浓眉挑起,睨视冷逸天。   冷逸天并无半点惧怕,往下说去,“师父曾经很欣赏冷君柔,但经过那件事后,师父变得非常反感厌恶她,其实扪心想想,那也不能全怪冷君柔,是师母有错在先,她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尽孝,毕竟,那是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   冷睿渊继续静默,黑眸盯着烛火,心情随着那一闪一闪的火焰轻轻跃动,稍后,开口,“但是甄儿说过,她是南楚国派来的奸细,既然如此,夏艳芝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母亲,如今连皇上都怀疑她,我们更不能轻易相信她的话!”   听到此,冷逸天也顿时哑然,一会儿后,提议道,“师父,您要不要……找师母来问?”   找燕儿来问问?是的,自己应该把整个情况告诉她,她是甄儿的母亲,必定知道甄儿有无这种病,然而不知因何缘故,冷睿渊心里竟然不想问她。   自己,这是在躲避什么?害怕甄儿真的患有此症?甚至害怕,燕儿已知此事,只是一直在蒙着自己?   原因呢?   不,不会的,绝对不会!冷睿渊发现,自己不敢再想下去了!   冷逸天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由又道,“或者,我们可以暗中查探?   冷睿渊愣了愣,“如何暗中查探?如今情况不同以前,甄儿人在宫中,我们想要查探,谈何容易。”   冷逸天想想也是,于是不再吭声,一会儿后,见冷睿渊依然一副苦恼状,忍不住违背心意地安慰,“师父,放心吧,说不定当中有误会,又或者,是冷君柔她……胡说的。”   冷睿渊又是深深一个呼吸,忽然伸手,在冷逸天肩膀轻轻压了一下,“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再想办法。还有,今晚的事,先别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你师母。”   “嗯,逸天明白!”冷逸天颌首,又停留了一阵,在冷睿渊的再三催促下,先行离去。   冷睿渊继续思付,直至四更天,才步出书房,回到卧室。   华丽高雅的卧室里,一片安宁静谧,淡而柔和的烛光洒满各个角落。   冷睿渊除去外袍,走到床前,先是停顿片刻,魅梧的身躯随即爬了上去,他已经很小心、很仔细,奈何还是把床上酣睡的人吵醒。   “燕儿,对不起,吵醒你了。”冷睿渊一脸歉意。   上官燕弯身坐起,青葱玉指伸到冷睿渊的嘴唇上,“渊哥哥又跟燕儿客气了!”   谷睿渊也轻轻一抿唇,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脑海不由浮起今晚的事。   上官燕美目闪烁不已,一会,又做声,“看来渊哥哥和林大人关系不错,谈了差不多一整夜呢。”   冷睿渊怔了怔,讷讷地道,“林大人贵为统帅,但不骄不躁,值得欣赏,我们简直一见如故,聊着聊着,竟忘了时间。”   原来,冷睿渊今晚跟她撒谎,说是统帅林大人约见他。   上官燕也一副欣然的样子,“能让渊哥哥如此赞赏,可见是真的英雄,将来有机会,燕儿可要见识一下。”   “当……当然,下次有机会,我带燕儿去林府拜访。”   “谢谢渊哥哥!”,官燕笑容不断,“对了,我明天会进宫一趟,去看看甄儿。”   看看甄儿?冷睿渊深邃的眸光迅速划过一阵光芒,思付着要不要顺势问出某些疑惑,最后,经过几次欲言又止,他还是忍住,边躺下,边道,“夜了,我们歇吧。”   上官燕颌首,妩媚的眸子柔情如旧,含笑望着冷睿渊,看着他闭上眼,渐渐发出平稳的鼻息。   然后,她笑容收起,眼中浓情也被寒光取代,耳边再次回响起刚才在书房门外听到的对话……   翌日,皇宫。   冷若甄的寝殿里,依然奢华高贵,金碧辉煌,不过,这般高雅的环境中,似乎有股火药在空气里弥漫,只需火引子一点便能带出一阵强烈的爆燃。   上官燕一大清早就进宫,把昨天偷听到的消息告知冷若甄,此刻,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心情沉重,悲愤又抓狂。   “那死不去的贱人,我们还没找她算账,她竟先下手为强,真是气死我了!”冷若甄突然一掌用力拍在美丽的梨花木圆桌上。   上官燕也满面怒容,恨得直咬牙,“你爹从没骗过我,这次例外,就因为那贱种在兴风作浪,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斩草除根,杜绝后患!”    118 上官燕母女的诡计   “还有师兄,他分明是对冷君柔那贱人有私心,真是个孬种,那么多女人不爱,偏钟情一个二手货,他难道就不介意那贱人被皇帝睡过多少回了!”冷若甄不愧是上官燕所生,表里不一,如非亲耳所闻,大概谁也看不出这个婉约端庄的女人嘴巴竟是这么毒,会说出这种粗俗之言。   “你爹最器重他,本来我还指望他能帮忙,可如今……也不知老天爷是否糊涂了,让那大小贱人都能魅惑人心,天生就是狐狸情。”上官燕再也坐不稳,气咻咻地冲到窗口那,正看见盆栽里的兰花灼灼盛开,娇艳异常,她面色陡然一沉,伸手折断一支,将鲜嫩的花骨朵揉个粉碎。   冷若甄也从贵妃椅内起身,跟到上官燕的身边,嗓音沉怒不减,“小妹不是喜欢师兄么,不如就把她许配给师兄,好断了师兄对冷君柔那贱人的着迷。”   上官燕听罢,一怔,缓缓侧目,对冷若甄注视了几秒,发出疑问,“他肯吗?”   “有何不肯的,小妹对他倾心倾情,娘和爹对他恩深义重,简直视为己出,他理应感动流涕,跪谢老天给他这样安排。”冷若甄冷哼。   本来,她也挺喜欢那个温雅隽秀、武艺高强且细心体贴的师兄,奈何,他竟有眼无珠,明知冷君柔和自己势不两立,仍暗暗喜欢冷君柔,这让她还如何欣赏他?!   上官燕心烦意乱,懊恼沮丧地辨析,“对于名利,逸天向来视为浮云,他之所以敬重我和你爹,是良心和孝心的缘故,与利益根本无关。”   冷若甄柳眉微蹙,凝思一会,另外献计,“既然无法利诱,那就威逼,让小妹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能拒绝不!”   上官燕眸瞳一瞪,“那……那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   顶多是半个妹妹而已!   冷若甄暗地里发出一个嗤哼和不屑,不过,表面仍伪装得大义凛然,“正因为她是冷家的一份子,是娘亲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宝贝儿,她有责任为娘亲排忧解难。”   “可是……”   “娘,您别犹豫了,这么多年以来,您和爹相亲相爱,是庄内的模仿夫妻,是多少人羡慕钦佩的,甄儿真的不愿看到您和爹之间出现任何意外,小妹要是知道实情,也会和我一样想法。因有爹爹专一而深情的爱,娘亲这些年来过得幸福美满,一旦东窗事发,娘必定是最痛的,难道娘亲要将来后悔莫及?甚至乎……悲痛欲绝?”冷若甄忽然抬手,搭在上官燕的肩上,继而慢慢环住她,摆出母女情深状。   果然,上官燕胸口发颤连连,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时无法言语。   冷若甄一直暗暗留意,趁势往下诱导,”再说小妹那边,倘若她不喜欢师兄,我们这个办法算是残忍,但她本就心系师兄,我们这样做,算是为她牵针引线,她高兴和感激都来不及呢!”   “可逸天并不喜欢她。”上官燕忧心忡忡,她纵然再狠毒,也终究是个母亲,少不了爱惜子女的特性,否则,她也不会对冷若甄疼入骨髓,为了冷若甄,什么都做得出。   “我明白!师兄只是把小妹当成妹妹看待,但这也正说明,师兄对小妹还是十分呵护和疼爱,师兄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多了一份责任,他肯定会慢慢喜欢上小妹,把那份兄妹之礼转变成夫妻之情。”冷若甄三寸不烂之舌,能说能辨。   她还拥住上官燕回到先前的椅子坐下,神情柔和,蹲在上官燕的跟前,一手轻轻搁在上官燕的腿上,继续假惺惺地劝慰,“娘,您是甄儿最爱的人,甄儿不希望看到您将来伤心难过,您就听取甄儿的建议,先让师兄断了对冷君柔那贱人的情愫,为我们所用,然后一起说服爹爹,来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上官燕又是混乱无措地思付了一阵,终点头同意,她轻轻抚膜冷若甄的发鬓,感动不已,“甄儿,谢谢你,不枉娘亲这些年来对你锲而不舍的疼爱,你说得不错,我们想要一劳永逸,必须速战速决,斩草除根!”   “娘亲客气了,您刚刚也说,这些年来您为甄儿付出那么多,甄儿又岂能眼睁睁看着您受苦?”冷若甄也满面动容,水眸汪汪,把虚伪坚持到底。   “是的,娘亲答应过你,要把你扶上母仪天下的位置,故而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都得把那贱人解决掉,而且,越快越好。”上官燕彻底收起柔情,眼中再次迸发出久违而阴狠的精芒。   冷若甄粲齿,摆出一个温柔的笑,顺势扑进上官燕的怀抱,表面上是享受母爱,实则,在她侧脸偎在上官燕的胸口时,脸上笑意立马隐退,得意和奸诈取而代之。   母女两人各有心思,就这样静静相拥,一会儿后,冷若甄先从上官燕怀中出来,边站起身边道,“娘,走,我们去御花园。”   “去御花园?”   “那贱人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带贱种去御花园游逛,我们过去碰碰她,探探口风,她昨晚把真相告诉爹爹,心中必定也想知道爹爹的反应,想知道爹爹会不会跟我们说。”冷若甄解释。   “那我们到时应该怎么做?”不知是因为过于依赖女儿呢,或是突然遭到反击而一时心慌意乱,上官燕再无之前的利索和精明。   “假装不知道!”   “假装不知道?”上官燕狐疑,眉头皱起。   冷若甄领首,条理清晰地分析,“那贱人找爹爹说明真相,必定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她肯定时刻在想着爹爹会不会找您说,所以,我们不妨主动让她知道,解掉她的疑惑,同时令她放下戒心,我们再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上官燕总算明了,思付片刻后,赞同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大约一刻钟后,冷若甄带着上官燕,在贴身宫女的拥簇下,走出瑶华宫,直奔御花园。   御花园里,亭楼阁谢,假山奇石,金鳞铜像,古柏老槐,盆花桩景,把整个园内装饰得层次分明,美丽多彩,尽管时逢严冬,寒风凛冽,却仍令人流连忘返。   冷君柔上半身是玫瑰紫缎子水赤锦袄,袄上绣着繁密的花纹,衣襟口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下身配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裙裾上绣着的点点白梅,她薄施粉黛,眉目如画,出尘脱俗,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梅花,迎风绽放,发出慑人的力量。   坐在婴儿车内的小希尧,更是全部武装,帽子,外衫,手套,靴子等,小身子被裹个严实,只留出一个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煞是可爱和机灵。   除了随时跟随的紫晴,冷君柔没再带别的宫女。   两人推着婴儿车,并肩走在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的地面,静静感受和体会周围的美景。   “娘娘,看来不用多久皇上便会恢复对您的爱。”忽然,紫睛缓缓道出,清秀的脸庞在冬日暖阳的辉映下,泛着闪亮的光。   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绝色的容颜也怔了一怔,思绪已经随着的紫睛的话而飘开。   昨夜睡下之后,她到今天早上才醒来,发现自己不再是睡在窗边的软榻,而是……躺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他则不见人影,他昨晚躺过的地方,也一片寒凉。   他是何时离开的?是他亲自把自己抱回到床上的吗?在自己睡下之后?又或者,在他临走前?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内心疑团阵阵,今早趁着紫睛为自己梳头,她便忍不住跟紫睛说了,紫睛听后,兴奋异常,说自己是苦尽甘来,重获古煊的喜爱。   他昨夜过来,尽管没临幸自己,也不知呆了多久,但毕竟,他来过,他叫自己为他更衣,然后留宿了,这些情况,打从他莫名突变后就不再发生过,如今发生了,难怪紫睛会那样说。   “娘娘,您说皇上今晚还会不会来?对了,皇上要是还来,您今晚可得主动一下,再也不能错失良机了哦。”紫睛蓦然又道。   这丫头片子,早上从冷君柔口中得知昨晚的消息后,不停地嘟嘴惋惜,唠叨冷君柔竟然不好好把握机会,说什么至少应该与古煊相拥而眠,给他一些甜头。   尚未尝过情欲的紫睛丫头,压根不清楚,男人的欲火一旦被挑起,岂是仅仅一些“甜头”能满足的!再说,自己压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那个地方,又一次沾染了别的女人的气味,自己才不稀罕,自己必须躲开。   注视着紫睛,冷君柔只是抿唇淡笑,稍后,蹲了下来,逗弄小希尧,紫睛也慢慢加入,几人玩得不有乐乎,小希尧清脆的笑声不时震荡在空旷的御花园内。   可惜,这样的温馨和甜蜜并没维持太久,忽被两个不速之客给打断,正是冷若甄和上官燕。    119 一场带有阴谋的蚀骨欢爱(重要章节 )   冷若甄身穿淡色宫装,宽大裙幅透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一个芙蓉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她肌肤似雪,容色艳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漾着一抹淡笑,但谁又能知道,这貌若天仙般的外表底下,隐藏的是一颗恶如毒蛇的心肠!   冷若甄趾高气扬,并没有对冷君柔举行该行之礼,不屑的眼神睥睨着冷君柔,已经直接讥讽而出,“想不到你还蛮有兴致的嘛,敢情忘了自己是个,戴罪之身?”   上官燕也一身华服,恶毒的灵魂同样是被雍容华贵的外表所掩盖,此刻面孔朝天,压根不看冷君柔。   本来,她们此举属于大逆不道,自己身为皇后,大可治她们的罪,事实上,冷君柔并没多加理会,只因清楚现在还不是整治她们的时候,不过,她暗暗发誓,将来,她会加倍对付这对蛇蝎母女。   “身处水深火热当中,未来甚是令人担忧,有这个心思出来游逛,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令皇上免你的罪。”冷若甄继续冷嘲热讽,语气鄙夷如旧,“可惜,你那妖媚手段已被识破,恐怕是再也无法入手,皇上对你,肯定是躲避如蛇!”   “胡说,皇上昨……”紫睛气不下,准备说出某件事。   却被冷君柔及时阻止,冷君柔面容清冷淡雅,凌厉的眸子来回扫着她们,稍后,推起婴儿车,准备不理会。   当她带着紫睛和小希尧从上官燕母女身边经过时,忽闻冷若甄再度开口,这次,喊的是紫睛,“该死贱奴,你昨天不请自来瑶华宫,做什么的?”   紫睛面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   冷君柔也停下脚步,先是回紫睛一个淡定的眼神,随即转身,回到冷若甄的面前。   冷若甄容色森冷,蕴藏怒气,对冷君柔毫不客气地发出警告,“你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这次该不会要把主意动到我的头上吧?我告诉你,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我不是表妹那笨蛋,才不会被你的装神弄鬼吓到,你休想再插赃嫁祸!”   装神弄鬼?插赃嫁祸?看来,她并不知晓紫睛偷偷去捡了药渣,而且,也尚不知晓自己约见冷睿渊、告诉冷睿渊关于身世的真相!冷君柔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洽若甄,心潮澎湃不已。   “你这贱人,胆敢动我甄儿半根汗毛,我决不饶你,甄儿她爹更不会放过你!”上官燕也配合着,横眉怒目。   冷君柔于是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同时,也被上官燕那句“贱人”激怒得蹙起眉头。   上官燕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让紫晴愤怒不已,再也忍不住,大声叱喝出来,“大胆,休得对皇后娘娘无礼!”   冷若甄见状,眸色陡然一沉,扬起手,准备给紫睛一巴掌。   冷君柔眼疾手快,及时拽住冷若甄的手臂,还稍微加点内力,将冷若甄撺得紧紧的,面若霜覆,黑白分明的眸子射出利剑般的寒芒,“不错,我现在自身难保,但再怎么不济,我终究是皇后,只要皇上一天不下旨废后,我都能处置你们,退一万步,即便我什么也没有,我还能同归于尽,要你们陪葬!”   说到最后,冷君柔咬牙切齿,雷嗔电怒。   上官燕母女霎时皆备震住,据她们所知,冷君柔平日里尽管一派淡然,但并非那种苦来逆受之类,冷君柔的怒和狠,她们也早就见识过,只是,今天这种狠话,算是头一遭。   所以,在冷君柔松开手,带着紫睛和小希尧重新离去时,冷若甄没再做出阻挠,毕竟,她们的初衷目的已然达成,即侦心中不忿,却也明白此刻还不宜把事情闹大。   看着上官燕一脸不甘的激愤模样,冷若甄眸光先是一晃,随即拥住上官燕,安抚道,“娘,您别生气,咱们就忍一忍,将来,定会要这贱人为今天的嚣张狂妄付出代价,我们会让她,生不如死!”   上官燕继续沉吟了下,看着冷君柔等人的背影,缓缓说道,“那她是相信我们刚才的话了?”   “应该是。”冷若甄也目光追随渐渐远去的她们,视线集中在那个粉红色宫女装的人影上,计上心来,“我想到一个更快的办法把这贱人解决掉。”   “嗯?”上官燕拧回头,看向冷若甄。   “我要利用紫睛那个贱奴!”   “利用她?怎么利用?她对那贱人可是专心得很。”上官燕说着,略带疑惑的双眼再次扫向前方。   冷若甄嘴唇微扯,轻轻吐出一个嗤哼,自信满怀,忽然趋近上官燕,对她低语起来。   上官燕听得频频点头,对冷若甄发出赞叹,“甄儿,你太聪明了,不愧是娘亲的宝贝儿!”   冷若甄掩不住得意,继续小声道,“师兄那边,还是得继续,这次我们势在必得,所有能用得上的办法,都不能放过,我们索性一次来个了断。”   “嗯,我知道。你在皇宫这边也多加小心,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务必告诉娘亲。”   “是!”冷若甄也轻轻颌首着,再次朝着冷君柔远去的方向看,双眼凌厉,迸射出歹毒阴狠的情光。   至于冷君柔那边,心情和雅致无端端遭到破坏,她没心思再逛,踏上回寝宫的路途。   见冷君柔二话不说,只是满面思云地静静推着婴儿车,紫睛便也默默跟随,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见就要走出御花园,紫睛道歉出来,“娘娘,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不料还是被她发现。”   冷君柔定一定神,给紫睛一个无需担忧的眼神,唇间勾出一抹理解的浅笑,“没事。”   紫睛稍顿,接着说,“对了娘娘,看情况,她们似乎还不知道您找过冷睿渊,莫非冷睿渊没有告诉她们?”   “你也认为她们仍被蒙在鼓里?”冷君柔眉头一挑。   紫睛点头,还给出看法,“那是否代表冷睿渊相信了娘娘的话,对上官燕和冷若甄起了疑心?”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冷君柔回答得模棱两可,曾经,她迫切希望冷睿渊对上官燕隐瞒此事,如今如愿以偿,她却感觉不到该有的激动和欣然,心里头,反而很乱,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让她无法宁静,无法安宁。   紫睛也满怀思付,注视着冷君柔,稍后,提议出来,“娘娘不妨问问冷逸天?这次能够顺利约见冷睿渊,冷逸天应该起到很大作用,看来他对娘娘还是很重视,娘娘不妨继续好好利用,探探他的口风,这样也好知道冷睿渊的动态甚至决定。”   随着紫晴的述说,冷君柔再次心思纷乱,不错,这次的会见多亏了冷逸天,那个善良温雅的男子,然而,自己真的还能继续利用他吗?再说,他还会进一步地帮到自己吗?自己对他来说,有重要到令他违背孝义,背叛师门吗?   见冷君柔一个劲地静默,紫睛清楚她这肯定是在沉思,于是不作打扰。   主仆两人各有所思,心不在焉,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希尧继续手舞足蹈地欣赏美景,直至回到栖鸾宫。   整个下午,冷君柔都神思恍惚,思绪一直围绕那件事上,到了入夜,古煊并没如期出现。   本来,经过那段日子,她已习惯了独守空房,可是古煊昨晚忽然出现,又让她变得不习惯起来,看着静静安睡的儿子,感受着满室的空寂,她心灵深处也是难以形容的空虚和孤独。   她呆呆愣愣,在等着他的出现,可惜熬到天亮,也等不到他,后来,她才知道,他有事出宫去了,要几天后才回来。   她不禁暗暗苦笑,为自己曾经的某一想法感到自嘲和羞愤,昨晚有一瞬间,她竟然在猜,他是不是去了别的嫔妃寝殿留宿,又或者,被绮罗缠住,与绮罗共赴云雨。   “娘娘,娘娘……”   蓦然,一声轻柔的呼唤,把冷君柔叫回神来,只见紫晴不知几时走进房来。   看着紫晴熟悉的面庞,觉察到紫睛脸上的凝重,冷君柔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紫睛沉吟了片刻,如实应出,“我刚才去内务府途中,被良妃叫到瑶华宫,良妃问了我一些事。”   冷若甄?冷若甄把紫睛叫到寝宫做什么?冷君柔眼里涌上一丝困惑,等待紫睛的解答。   紫睛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仍旧相当严肃和认真,往下说道,“良妃跟我说,只要我以后都听她的安排,她会包我荣华富贵享不尽。”   原来如此!   不过,那冷若甄难道不知紫睛是自己的心腹?连古煊都无法收服,更何况是她的收买!   “娘娘,您别担心,紫睛绝不会背叛您的!”尽管想到冷君柔不会怀疑她,紫睛却仍忍不住做出声明和保证。   冷君柔忽然伸手,拉住紫睛由于内心慌乱而略显冰凉的小手,拉她一起坐在床畔,先是定定凝视一会,真诚地道出,“乖紫晴,别急,别慌,就算我会怀疑全天下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但绝不怀疑你!”   紫睛释然,感动,反握住谷君柔的手,非常的用力,不可避免地带来一丝吃疼。   冷君柔并不理会,任由紫晴继续握着,绝美的容颜渐渐洋溢出一抹浅笑,包含着对紫睛的信任和感激。   四目相对,两人静静凝望着对方,片刻后,是紫睛首先打破沉默,“对了娘娘,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好一会,冷君柔才作答,处之泰然,“的你今天拒绝了她,她定不罢休,会再找你,甚至乎……用你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你。”   “娘娘意思是指,良妃也会像上次淑妃对青桃那样?”想起青桃的枉死,紫睛既悲愤,又有点淡淡的恐慌。   冷君柔再次握紧她的手,平复她紧张的心,“差不多。到时候,你顺势开出一个难度极高的要求,让她满足,反正,你要尽可能地令她相信你是真心归顺,为她效劳。”   “嗯,不过,我始终觉得,她不会全然相信我。”紫睛紧绷的心,渐渐松开。   “没关系,你先佯装被她收买,我们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然后再见机行事。”冷君柔对冷若甄忽然收买紫晴还是感觉很迷惑,很不解,紫晴将计就计的话,也就可以趁机弄清楚冷若甄到底想要做什么。   紫睛对自己忠心不二,又十分机灵敏锐,冷若甄既然收拢人,紫睛不肯的话,必然会找其他人,让紫睛亲自接近冷若甄,总好过其他宫奴。   突然思及某事,冷君柔面色顷刻恢复严肃和凝重,郑重地问,“紫睛,这项任务,可能会很危险,甚至关乎性命,你……真的不怕?真的愿意?”   不怕?说不怕是骗人的,无端端多了这样一件事,紫睛自是感到惧怕,不过,她早发过誓,这辈子誓死追随和协助冷君柔,她那善良可怜的皇后娘娘。故此,就算接下来自己有可能会丧命,自己也在所不辞。   无需紫晴作答,冷君柔已知她的心意,一时感动,她情不自禁地将紫睛拥入怀中,用自己颤抖的身体,对她表达出自己的激动和感谢。   谢谢你,紫睛!谢谢你,老天爷!谢谢你……古煊!   自己何其有幸,能拥有这么一个好帮手、好侍从、好姐妹!   心潮澎湃的两人,就那样紧紧相拥,相互传达关爱和信心,良久良久,也没有舍得分开。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古煊不在宫中,冷君柔便落得个清闲,全心全力投注在报仇事件上,一边,她叫蓝隽留意冷睿渊,另一边,让紫睛依计行事。   结果,蓝隽转告冷睿渊那边暂没动静,本来,她有想过再次利用冷逸天,可思前想后,还是没下定决心。   至于紫睛这边,自一开始拒绝过,谷若甄没再找紫晴”她不禁在揣测,那冷若甄难道是想到紫睛会如实告知自己,于是不再考虑收买紫晴,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宫奴身上,又或者,暂且按兵不动?但是,她又觉得,既然冷若甄有心收买紫睛,肯定已有全盘计划和应策。   重重阻滞,让冷君柔更加纳闷更加心急,可惜,除了等,除了继续暗中观察,她根本别无他法。   几天时间,很快便过去,直至这天夜晚,古煊再次出现自己的寝宫,冷君柔才意识到,光阴果然似箭。   他回来了!   身为他的女人,他大驾光临,她应对他好生伺候,嘘寒问暖,问他出宫累不累,甚至乎……问他出宫做什么。   事实上,她表现得异常冷静、淡然,只对他行了一个宫礼,然后默不作声。   古煊一袭浅色便服,衣袍上的腾龙图案栩栩如生,在烛光辉映下甚是威严,与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很是相配,就连他的脸上,也是一派沉着和冷峻。   他星目如炬,牢牢盯着她完美无瑕的绝色容颜,宛如动物寻到猎物,突然,他伸出手,来到他的下巴上,用他指腹上的粗糙剑茧蹂躏她的娇嫩。   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下意识地扭头,奈何,他不打算放过她,稍用力便把她娇媚的俏脸拧了回来,结实修长的手指继续尽情摩挲,这次带着些微惩罚的意味。   见识到方才的反抗后果,冷君柔清楚自己此刻最好什么也别做,于是,她稍微低垂眼帘,让长长的睫毛掩住布满思绪的眼眸。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连呼吸声似乎也消失了。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对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古煊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给朕更衣。”   低沉醇厚的嗓音,还是冷冷的,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   冷君柔娇躯猛地又是一个僵硬,稍作思忖后,抬起手,来到他的衣襟口,有了那天晚上的经历,她这次脱得尚且快速,完毕后,主动朝软榻方向退,决定不再像上次那样等他指示。   出乎意料的,她才转身,手就被他拉住,一直把她拉到了床上。   他……他要做什么?   冷君柔心如鹿撞,下意识地抬眸,正好撞进他那深邃似海的鹰眸中,透过漆黑炯亮的瞳孔,她仿佛看到了惊恐的自己,渐渐地,她发现他那高深莫测的俊颜慢慢趋近,越来越放大,他薄唇轻抿,直勾勾地盯着她。   心,突突直跳,似乎要跳出胸腔,伴随着汹涌情潮在翻腾,她不是云英未嫁的少女,自然清楚他要做什么,所以,眼见他的脸就要贴上她的,她头一歪,及时躲过。   “太医说了,小产半个月后便可恢复房事。”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际,饱含深意地吐出一句话,伴随着一阵炽热的气息,拂得她痒痒的,麻麻的。   恢复房事?他要恢复房事?他要……   冷君柔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后脑勺上一麻,下巴被人用力拖住,一双温热湿润的嘴唇闪电般地覆在自己的小嘴上。   耳边嗡嗡作响,脑海轰隆轰隆的,被他亲吻并不陌生,但这次,她感到非常意外,猝不及防。   她还在呆愣着,他却已经撬开她的贝齿,寻到她的小粉舌,正式激吻起来,他的动作很迅猛、很狂野、很激烈,把她吻七荤八素,直至双方都快要窒息才分开。   她娇艳的唇瓣被他吮吻得肿胀湿润,粉嫩的小舌半吐在两片赤唇之间,明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殊不知已经挑起了男人更大的欲望。   电光火石间,他把她压倒在床褥上,伴随几阵衣服破裂声,他竟然等不及脱,而是直接撕掉她的睡衫!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冷君柔意识到自己已经全身裸露在他的面前,特别是他那烈火般狂热的眼神,令她更是赧然窘迫不已,本能地抬起手,抱在胸前。   “已经身为朕的皇后,还有什么值得遮掩的?”他薄唇再度轻启,发出一声嘲弄。   冷君柔听罢,不由自主地忆起很久以前,每次欢爱的时候,他曾对羞涩的自己说过的另一句话:爱害羞的小尤物,你全身上下还有那寸肌肤是朕没看过的,朕即便闭上眼睛,也能想出你此刻的一寸一方。   冷君柔还深陷在某些美好的过往,古煊却已埋首她的胸前,开始了抚弄。   接受着他一步步攻略,她感到体内深处发出一股灼热火焰,熨烫着自己每一寸肌肤,腿间也被不知名的湿意沾染,私处空虚难耐。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而久违,若是以往,她定会释放自己,尽情配合,现如今,她只感到羞愧、难堪、且又不知所措。   结果,她终究敌不过他,在他各种攻势之下,她只能眼睁睁地、无助无奈地看着他凶猛地闯进自己。   引致的一股轻微扯痛,令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随着他的继续,这才渐渐舒展开。   他身经百战,知道如何令她失控,腰腹不停摆动之际,他还俯下头来,亲吻吸吮着她娇嫩的耳垂,龙舌轻划她的耳廓,吹进耳中的热气弄得她瑟缩了下肩头,正好带动了她的胸乳,让两枚早已挺立傲然的乳蕾于他的胸上滚动拂弄。   一会,他抬起头,如期见到她软若无骨的娇躯散发出的动情香味,在说明她已经对他反应出强烈的欲念。   于是,他笑了,一抹狂妄得意的笑在唇间逸开,看着她无助地躺在自己身下,似是痛苦又似是快乐承受自己所带来的侵袭,他感到莫大的优越感和自豪感,同时,隐藏在心底的阴谋自胸间悄然散开。   他屏息凝神,仰头弓身,最后一个贯入,在她浑身哆嗦达到绝美高潮的瞬间与她共赴销魂境界,将自己狂暴地推送进她急剧收缩着的湿热紧窄间,欲仙欲死地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欢愉。   他淋漓尽致,浑然忘我,伏在她香汗淋淋的娇躯上,将灼热的种子尽数洒进她的花床之中……    120章 再度临幸   整夜,古煊像是一只骁勇彪捍的野马,在她柔软美妙的草原里驰骋狂奔,他又像是一只饿了很长时间的野狼,把她吃干抹净,吞噬得几乎点滴不剩。   本来,他的叛变,让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身体上的牵扯,奈何,他男人天生的强势,他身为皇帝的权力,令她无从抗拒和挣扎。   天亮了,他走了,从自己身上索求了一整夜之后,他不留只字片语,就那么决然而去,留给她的,只有满身的疲惫不堪和乏累空虚。   犹记得,以前他每次来过夜,不管当晚欢爱多少轮回,即便像昨晚那样毫不休止,他总会抱着她小睡一阵,特别是这样的大冷天,彼此都身无寸缕,他楼着自己窝在被窝里,用他炙热的体温包围着自己娇弱的身子,用暧味的言语和自己回味刚刚过去的美妙感觉,有时也甚至只是静静相拥。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胸口充斥着浓浓的喜悦和快乐,可现在,自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自己和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娘娘,我已命人准备好了热水,您要不要先泡浸一下再睡?”   一个熟悉的说话声,把冷君柔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只见紫睛眉开眼笑地走来。   她陡然又是怔了怔,以往,古煊每次过来留宿,翌日一早紫晴总会体贴地命人随时准备好热水,好让自己醒后泡浸,洗掉欢爱残留的汗味和其他气味,冲掉疲惫。   紫晴人已来到床前,看到了冷君柔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所遍布的欢爱痕迹,她更是忍不住心花怒放,雀跃道“的皇上曾经误信谗言,认为娘娘是异国派来用巫术媚惑龙心的奸细,但昨晚皇上的行为,显然是不再怀疑娘娘,已经信了娘娘,真是谢天谢地,太好了!”   “小皇子呢?”冷君柔这才做声,转开话题。   原来,昨晚欢爱的过程中,儿子突然醒了,古煊侦命人把儿子抱到婴儿房睡,叫奶娘专门照顾,这也正好让紫晴知晓他昨晚过来留宿,过来临幸自己。   “小皇子还在睡,奶娘一直守候着。”紫晴声平气和地禀告,见冷君柔似乎有下床的意向,连忙扶住冷君柔。   接下来,趁着冷君柔小解之际,紫晴也暂且离开,再回来时,和其他两名宫女把热水扛了进来,倒进宽大的浴桶里。   另外两名宫女开始出去,紫晴则守在屏风外,等待冷君柔沐浴。   温度适中的热水,洗涮着冷君柔娇嫩的肌肤,不但冲走表层的秽物,还侵入她的毛孔,让她全身筋骨得到放松,难以言表的舒畅。   看着一室氤氲,她脑海也渐渐变得混乱起来,在回想紫晴刚才说过的一些话。   绮罗那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妖女,用巫术魅惑古煊,而古煊,也相信自己是易寒派来的奸细,曾经不惜逼迫自己打胎。   昨晚,他竟然有胆来宠幸自己,难道他不怕继续受到自己的迷惑吗?他是真心相信自己的“归顺”了呢?又或者,他别有目的和打算?那个被派来“保护他”的绮罗是否知道此事?为何不阻止他?   昨晚欢爱的时候,尽管被他弄得欲仙欲死,心智迷乱,可她依稀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似乎有点古怪,那双难懂的幽邃眼眸,更加深不可测,他骑在自己的身上,像一个强势的主宰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睥睨着自己,俊邪的面容,除了像以往那样看到自己臣服身下而流露出得意和自豪,似乎还隐藏着另一种东西,至于具体是怎样,自己说不清楚。   他到底想怎样,有什么目的?而自己,何解会萌发这些猜疑和不肯定?   随着冷君柔的迷惑与沉思,热水在冰冷的空气中渐渐转凉,她见洗得差不多了,于是从浴桶内起身,抹干身子,套上紫睛事先准备好的便服,这才出到屏风外。   紫晴习惯性地扶住她,和她一起走到软榻那,细心地为她梳理着沐浴过程中被水汽沾湿的头发。   一会,奶娘抱着小希尧进来。   顾不着身体仍很疲倦,冷君柔接过儿子,又亲又楼,万般疼惜,她和儿子温情相处了一阵子,然后用早膳,在儿子休息时,她也补眠,睡到午后才醒来。   尽管睡了好几个时辰,纷乱混沌的脑子却没因此而恢复精明,她随意吃了点午饭,然后除了偶尔逗逗儿子,整个下午就那样在心不在焉中度过,直到晚上,某个熟悉的人影再次驾临,她才被惊醒不少。   她想不到,他今晚还会来!她想不到,他还再临幸她!   像昨晚那样,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静静地任由他在自己体内驰骋和撞击;也像昨晚那样,她再次看到了他情欲满盈的眼眸底下,隐约匿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一种她依然看不明白的诡异。   感受着他炙热的种子灌进自己的身体深处,感受着他伟岸精壮的身子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感受着他因为大口喘息而不停喷向自己耳侧的热气,冷君柔心乱如麻,失了分寸。   而他,不知作何想法,修长的手指在她光裸的肌肤上不停游走,每到敏感部位,还可恶地捏弄一番,感受到她起反应,他嘴里传出一声邪气的轻笑,然后继续作弄。   冷君柔被整弄得很是气恼,很想去看他此刻到底是怎样的表情”甚至很想去给他一个不满的瞪视,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极力的忍住,才不至于让自己继续起大的反应,不至于让自己恼火。   不过,他却帮了她,他的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拧转过来,让她不得不与他面对面。   终于,她重新看到了他的脸,那张俊美如昔的面庞,还是相当冷峻,淡漠无比,幽深似海的眸瞳依然复杂难懂,捉摸不透。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唇角微扬,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冷君柔愈加心慌意乱,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蓦然,问道“净慧师太与绮罗曾经跟皇上禀告臣妾是南楚国派来魅惑皇上的奸细,皇上也对此深信不疑,给了臣妾一系列的惩罚,但现如今,皇上连续两夜宠幸臣妾,臣妾斗胆,想问皇上因何这样做,皇上难道不怕再次受到臣妾的魅惑吗?”   冷君柔知道,这样的话其实自己不该直接问出口,可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今天一整天的折磨,让她心烦气躁和不知所措,她不想明天、后天、甚至接下来无数个日子都继续在折磨中度过,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对付冷若甄和上官燕,她不允许自己被古煊的诡异占用了全部时间,她不希望自己被新的事故和意外再次弄得自己措手不及。   所以,她豁出去了,冒险寻求解答。   她晶亮的双眸,没有再做逃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她看到,他本无波澜的眼神陡然晃动,很快又恢复高深莫测,唇间扬起的弧度更深,轻轻吐出一句戏虐十足的话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朕想念你的身体,朕想念和你攀登巅峰的美妙体会,所以,朕来了!”   说罢,他还俯首过来,对她偷香一下,邪气的样子很符合他的话,也不担心自己因此而被冠上荒淫帝王之称。   冷君柔则眉头蹙起,他……他这是答案吗?他这是什么答案!   “你不是说过会归顺朕吗?既然你这么乖巧识事,朕恢复对你的宠爱也理所当然,除非,你那是再一次骗朕!”古煊从她身上起来,在她身侧躺下,还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却,让人感到发寒。   冷君柔便是,身体微微颤抖,迅速接话“的不,我没有!”   嗤   古煊笑了,侧视着她,稍后,又道,“你在南楚国,是什么出身背景?为何答应易寒的安排,你该知道,你随时会没命!”   这次,他终收起玩味,整个人变得冷冽异常,阴鸷的眸子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冷君柔,让她无法拒答,只能将计就计,继续编造着虚无缥缈的谎话,“的我……臣妾……小的时候,随母亲进宫为奴,有一次遇难,被当时还是太子的易寒所救,尽管后来我和娘亲已经离宫,但对于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时刻铭记于心,以致荣登皇位后的他找到我,要我前来东岳国迷……迷惑皇上时,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看来你还挺知恩图报的嘛!一命还一命,在易寒当年搭救了你之后,你就下定决心把命交给他?”古煊冷哼,语气中透出不易觉察的妒忌,“那你母亲呢?既然是来当奸细的,因何带个负累过来?别告诉朕,你们母女情深,不能分开片刻!”   他的讥笑和冷嘲,让她看着很不自在,很不舒服,加上他的提问令人猝不及防,故而,她一时无法立即作答,只能瞪大美目,呆愣状。   最后,是疼痛让她恢复过来,可恶的他,竟然使劲拖住她的下巴,用暴力来逼她回答。   所以,即便脑海一片混乱,即便仓皇无措,冷君柔还是极力压住心底的纷乱,把脑力发挥到最大程度,最后,总算让她想出一个借口,“其实,我答应帮易寒,除了报恩,还有一个原因,我要找到我爹,替我娘报仇!”   知道他已忘了关于自己的某些事情,冷君柔决定再次提及,因为她接下来有可能需要到他的帮忙,不顾他微讶的表情,她细细地吸了一口气,继续闹释道,由于这次是真话,故她悲愤难掩,“的我娘年轻的时候,被一东岳国男子欺骗感情,未婚生我,我娘一直然饱受折磨和痛苦,郁郁寡欢,我要找到那个负心汉,为我娘讨回公道!”   “那你找到了吗?他是谁?”古煊紧接着问,黑眸烁烁,带着探究的意味,紧盯着她。   冷君柔再做片刻思忖,毅然道出,“他是,闻名天下的冷家堡堡主一一冷睿渊!”   如她所料,古煊大大一震,眼中疑惑更深,一会,问道,“的你母亲现在哪?”   “娘亲积郁成疾,两年前已经香消玉殒。”冷君柔再次真情流露,悲从心起。   “葬在何处?”   “皇上体恤,为娘亲修建了一座陵宫,还专门打造一勇水晶棺安置娘亲的遗体,陵宫在皇宫南面一所偏僻的院落。”冷君柔稍作停顿,如实答出,说完后,心潮澎湃,跌拓起伏,继而,她还把上官燕对娘亲鞭尸的往事告知他。   她清楚,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无法瞒他,直接坦白好过将来万一被他查到,否则,他到时又会说自己骗他,不是真心“归顺他”。   而且,虽说目前娘亲的遗体并没受到打扰,但她不确定,冷若甄那伙人是否真的不知道娘亲收藏在陵宫,又或者,她们其实一早便知,只不过,有所密谋,在等待时机。如今提前对他说,将来有事也可跟他求助。   古煊终不再询问,不过,她想他此刻内心一定很多想法,又是一个深呼吸后,她发出请求,“的娘亲安置在陵宫一事,鲜少有人知晓,臣妾恳请皇上,替臣妾保留这个秘密,以免娘亲在天之灵受到打扰。”   古煊继续缄默,渐渐躺正身子,对着头顶粉紫色的幔帐发呆。   冷君柔便也停止发话,静静望着他,留意着他面部表情的每一个细节变化。   帐内,趋向宁静,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在交错起伏,冷君柔心跳愈来愈快,在她忍不住想再开口时,却惊见,他硕大的身躯一个翻转,压到自己的身上。   冷君柔一愣,下意识地喊,“皇上一一”   奈何,她来不及往下说,小嘴已被古煊温热的嘴唇堵住,他不仅蹂躏她的唇舌,不安分的大手还开始游走她身上各部位,不久,再一次带她堕入欲海之中……   同一个夜晚,冷府。   书房里,烛火辉明,一股沉重在空气中弥漫,冷睿渊面容肃清,听着冷逸天的汇报。   冷逸天神色甚是凝重,语气也相当严谨,“师父,据张大夫禀告,甄儿她……并非患有肺病。”   冷睿渊听罢,眉头一蹙,沉声叱出,“的那就是说,皇后冤枉和诬蔑了甄儿?!” 正文 121章 设计 冷逸天不语,怅然若失的表情。 原来,自从冷君柔说出冷若甄非冷睿渊的亲生女儿后,冷睿渊一直都在为此事劳烦,趁着今天,冷若甄突然说身体不适,他便提议上官燕顺便带家中的大夫进宫,经诊断,得出的结果是,冷若甄只是染了风寒,身体并无其他疾病,那个什么遗传性的肺病更是子虚乌有的事。“这个冷君柔,实在可恶,三番五次针对我们,她定是记恨你师母上次那样对她娘亲,故而想报仇,还用这样的办法,真是可恶至极!”冷睿渊继续痛骂,想他一个德高望重的江湖盟主,被冠上戴绿帽的丑闻,幸亏还没有传出去,否则他将来还如何继续立威江湖,也幸亏他没有质问上官燕,否则如何去弥补对她的怀疑。 冷逸天继续静默不语,他潜意识里,还是想替冷君柔解释,然而事实摆在面前,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和办法帮她,就算到现在,他仍相信她不是师父所说的那种工心计、不折手段的女人。她这样做,目的何在?到底有何苦衷? 师徒两人正在各自沉思,原本紧闭的房门猛然被推开,力度之大,传来一声巨响,把他们震醒过来,看清楚汹汹而来的人影时,他们更是重重呆住。原来,破门而入的人是上官燕! 她直接冲到冷睿渊的面前,咆哮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悲愤和伤痛,“渊哥哥,原来你是这样想燕儿,原来你从没相信过燕儿!” “燕儿——”冷睿渊下意识地喊。 “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却抵不过一陌生女人的污蔑,枉费燕儿一直当你睿智冷静,枉费燕儿一直当你情深意重,原来,这就是你对燕儿的爱,这就是你所谓的相伴相随!”上官燕继续痛诉,开始声泪俱下。冷睿渊惭愧又难堪,欲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若然张大夫对你的汇报是另一种结果,你是否就断定燕儿背叛了你,是否断定你疼爱了二十年、对你孝敬有加的甄儿是个野种?然后呢?你会把我休掉,逐出冷家,甚至乎……结我性命?”上官燕依然满腹悲痛状,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凝泪的眼眸转向冷逸天时,眼中多了一丝失望和气恼,“还有逸天,你竟选择相信外人而怀疑我,你曾否记得,是谁对你嘘寒问暖,是谁视你为亲儿,将你养大成人!二十年的恩情,竟然比不上一个陌生女人的片面之词,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所谓的仁义?”面对上官燕的批判,冷逸天默默承受,内疚之情也油然而生,他只能低垂着头,继续接受她的批评和痛诉。 冷睿渊更是哑口无言,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从何安抚,他睁着深邃的眸瞳,定定望着她,眸瞳里面,再也没有昔日的锐利和精明,而是一片茫然与无措。 接下来,上官燕又是推心泣血地控诉一番,而后含泪离去,留给冷睿渊和冷逸天的是万般委屈哀痛和惙怛伤悴的可怜模样。大门敞开着,书房里一片寂静,冷睿渊与冷逸天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做声,任凭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外面更鼓声传来,彼此才悠悠转醒。冷睿渊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近冷逸天,伸手在冷逸天肩上轻轻一按,哑声道,“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冷逸天凝望着他,嘴唇轻颤,道歉出来,“对不起师父……” 冷睿渊立即阻止,“你没事,倒是为师,连累你挨骂了。”“不,如果不是我极力说服师父赴冷……皇后娘娘的约,后面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师母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冷逸天摇头,满分愧悔,他万万料不到,今晚的对话会被师母听到,师母是偷听的呢?还是无意中听见? 是今晚才知道呢,或是早些日子就知晓,早在自己着手调查期间就得知了? 冷睿渊仍旧一副哀默状,眸色相当沉着黯然,二十多年,自己和她一直相亲相爱,相敬如宾,自己从没大声责备过她,她也一直温柔贤惠,今晚,是她头一次这样激烈爆发,可见,她真的气坏了。“师父——”冷逸天不由又喊了下。 冷睿渊定一定神,故作轻松,“没事,我会处理妥当,这些日子你都在为此事操劳奔波,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那您呢?” “我想再呆一会。”冷睿渊稍顿,为了让他放心,补充道,“真的不会有事的,如今该庆幸的是,真相总算弄清楚,至于你师母那边,是小事,我会哄回她。乖,别担心,就算你不信为师的能力,也该相信你师母对我的爱呀!” 冷逸天嘴唇儒动,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留下一句“那我先出去了,您也早点歇息”。 冷逸天离开书房后,并没直接回寝室,而是来到酒窖,借酒消愁。 他不像平时那样用碗乘着,而是直接就着酒坛喝,边喝,脑海边闪现出一幕幕画面,远到一年多之前,自己随师父进宫参加宴会,无意看到冷君柔独自在一棵凤凰树下黯然落泪,之后,那幕画面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以致好多次,让自己总是不受自控、无法解释地帮她。师母骂得不错,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害己害人,尽管师母有些做法自己无法苟同,但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确实恩重如山,使得自己的童年,并不因为是孤儿而缺少母爱;特别是师父,待自己亲如儿子,自己却回予他麻烦,刚才师父虽然一个劲地安慰,但不难想象,这次的事绝对或多或少破坏到师父和师母多年以来的深厚感情,心高气傲的师母,这次真的会原谅师父吗? 真的会轻易原谅师父吗? “对不起,师父,是我害了你,都怪我,都怪我……”冷逸天低声发出呢喃,神情痛苦,仍然愧悔万般。 他高举手中的坛子,让晶莹醇香的酒液连绵不绝地注入口中,漫过他的喉咙,一直流进他的心脾,蔓延四肢百骸。 一坛见底,接着他又开一坛,继续边忏悔边独饮,直至桌面摆了好几个坛子才停止,此刻,他俊颜通红,眼睛散涣,不停打着酒嗝。他想就这样趴在桌面沉睡过去,可一向自律的他,脑海依然残留着一丝理智,不想明天醒来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买醉,不想再给师父添乱,于是极力支撑着离开酒窖。 寒冷的夜风迎面袭来,带着微微的刺痛,冷逸天混沌的脑子却丝毫没因此而清醒,他脚步轻浮,颠颠颤颤地往前走,经过冷若兰的房门口时,恰好碰上冷若兰。 “师兄,您怎么了,您喝酒了?”冷若兰从院子里走进回廊,怀中抱着她最珍爱的宠物小白兔,水灵灵的大眼睛关切担忧地注视着冷逸天。原来,她半夜乍醒,忽见小白兔从窗口跳出去,她便起身下床,追出房外。冷逸天皱起眉头,目光混沌如旧,定定睨视她,稍后,继续歪歪斜斜地迈步,不知是谁临时放了一根柱子在地,导致他一不留神,绊了一脚。由于醉得厉害,他即便武艺高强,也避免不了身体往前跄踉和趔趄。冷若兰见状,下意识地去扶他,连她最宠爱的小白兔也暂且不顾,可见她对他的重视程度。她还准备送他回房,“师兄,来,我扶您回去。” 近距离的接触,让冷逸天心驰一个荡漾,突然无意识地呢喃出来,“真香,你好香……” 说罢,他侧脸,埋在她的光洁的颈窝间。 冷若兰顿时羞红了脸,因他的赞美而欣喜,还因他的亲密接触而赧然悸动,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又是带给她一阵惊慌。冷逸天竟然伸出舌头舔弄她的颈脖,他还挥臂搂她入怀,大手开始沿着她的脊背抚摸游走。 陌生的情潮,让冷若兰心猿意马,且不知所措,她虽云英未嫁,却也懂得此刻是什么状况,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师兄的自制力向来在庄内是出名的,他很少喝酒,起码,没喝醉过,但今晚,她看得出,他酩酊大醉了,还做出……失常的举动。 不容冷若兰多想,她很快惊觉身上已经传来一阵阵酥麻,同时发现,冷逸天不知几时已经探手进去她的衣内。 她本能地抗拒,奈何他不许,还索取地更深,她花容失色,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寂静无人的大院,于是扶住冷逸天,一起进入旁边的房门。这是她的卧室,精致典雅,充满少女的幽香,特别是那床粉红色,对此刻的冷逸天来说,更是旖旎至极,他猛然拦腰抱起身边的人,直奔床上。 冷若兰惊呼,可惜尚未发出多少声音,小嘴就被一双温热湿润的嘴唇堵住,舌头直闯她的口腔内。 “师兄——”她下意识地呐喊,却都淹没在他的热吻当中,她惊慌失措,呆呆感受着他对自己做出一连串侵袭,包括强吻、抚摸、解衣、然后是…… 下体传来的一股撕裂般的痛,让她小脸扭曲成一团,她本能地推开他,可他力大无穷,像匹骁勇无比的骏马驰骋在她的体内,先是带给她痛苦,而后……是一种陌生的快慰。 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无助承受着他的冲刺,在一股炙热的暖流灌进自己的身体深处时,他高大的身体也沉甸甸地压在自己身上,闭上赤红的眼,沉睡了过去。 正文 122章 【精彩片段二出现】 她不敢动,尽管他压得她有点疼,脑海开始回忆方才的情况,再次为他今晚的失常纳闷和困惑,除外,她还感到浓浓的喜悦和欣然。 从小,自己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大姐和师兄同样也对自己疼爱有加,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少女怀春,自己对武艺高强、英俊温柔的师兄暗生情愫,时刻憧憬着将来能嫁给他为妻。 因此,今晚当他强要自己,除了当时潜意识里的一种抗拒,她便没再做反抗,而是静静地任他占有自己,将自己从少女变成少妇。她依然不清楚他今晚为何会这样,但她知道,自己美梦成真了,自己如愿以偿了,终于能够成为他的妻子了! 冷若兰怀着浓浓的幸福和满足,初尝情欲导致疲惫困倦,她于是也慢慢闭上眼,带着甜蜜的微笑进入梦乡。 床上的两人,并不觉察他们已经陷入一场阴谋当中。爱欲的黑夜过去之后,生机勃勃的白天降临人间。一声刺耳的尖叫,把熟睡的两人震醒,看清楚伫立床前、满面怒容的人影时,他们混沌的脑子顿时精明不少。 特别是冷逸天,宿醉的痛让他苦不言堪,眼前的状况更是令他犹如雷电轰击。 “逸天,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立刻给我一个解释!”站立床前的上官燕,横眉瞪眼,怒不可遏。 “娘——”冷若兰怯怯一叫,拽住床单裹住自己光裸的身体。冷逸天依然深深震撼当中,他极力暗自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尽可能地去追忆过去,结果是,他只记得自己喝醉了,然后鬼使神差地占有兰儿,明知自己不该那样,奈何就是无法自控,当时体内似乎有股超强力量,迫使自己不得不借用占有她来释放和缓解。 “你仪表不凡,重情重义,本来我早就想过把兰儿托付给你,但我从没想过是这种情况下,是通过这种方式,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上官燕继续斥责,还摆出一副慈母无奈和心痛的模样,“兰儿才十六岁,清白就这么毁了,这叫她如何是好!你说,你要怎样处理这件事!” “师兄——”冷若兰突然也冲冷逸天轻声喊了一下,整个人相当楚楚可怜和慌乱无措。 冷逸天先是看看上官燕,接着瞧瞧冷若兰,尽管心中非常不情愿,但为了道义,为了良心,为了责任,不得不道出,“师父师母不嫌弃的话,我会对兰儿负责。” 他话音刚落,空气里顿时传出一阵重重的呼气声,发自冷若兰,她刚刚吊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而上官燕,故作沉吟,质问道,“你确定能对兰儿呵护一生,疼爱一生,永远只爱她,对她不离不弃?” 冷逸天也静默一会,肯定地应出,“我确定!”“那个冷君柔呢?”上官燕继续责问,“你师父跟我提过,你对她似乎特别好?” 冷逸天身体倏然一僵,顺着冷若兰发出的粗促呼气而望了一下冷若兰,同时看到了满床的凌乱,稍后,毅然做出保证,“既然我选择了兰儿,我会专心对她,至于以前的某些不该有感觉,也会随着消失。” “不该有!好,师母就冲着你这句话,答应把兰儿许配给你,不过,师母还是得提醒你,兰儿是师母和你师父的心肝儿,你对她不好,就是对师父师母的不敬!” “逸天明白。”冷逸天说罢,开始下床,拿起散落于地的衣物,走进屏风内,很快便穿戴整齐,颀长的身影再次回到床前,放下被单,对冷若兰和上官燕分别给予深深一注视,径直朝房外走去,心事重重的脑海依然苦苦追思着昨晚的意外情况。 对于他的自顾离开,上官燕并没截止,直至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她才收回视线,来到床前坐下。 冷若兰立即扑进她的怀中,“娘!” 上官燕顺势搂住她,轻拍着她被床单覆盖的背部,安抚道,“兰儿,你放心,娘定为你准备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娘,您……不怪我?”冷若兰也接着道,语气结巴。 “怪你?为什么?就算要怪,也应该怪你师兄!”上官燕不觉拔高嗓音,一副沉怒状。 冷若兰爱“夫”心切,连忙发出恳求,“娘,请别怪师兄,他刚才也说了,他会负责。其实,我想师兄不是那种人,他昨晚只是因为喝醉了,一时乱性,导致……导致……” 冷若兰说着,不禁再次忆起冷逸天昨晚的古怪情况,当时,她发现他的身体好烫,好烫,需求也很迫切,很迫切,想不到,酒的威力会这么大。 上官燕不再做声,继续搂着冷若兰,在冷若兰看不到的那张脸上,尽显奸计得逞之色…… 皇宫。 这天,冷君柔正看着紫晴从李浩那带回的信件,是蓝隽写来的信件,看过之后,她俏脸刷白。 紫晴见状,即刻问道,“娘娘,怎么了?蓝大人说什么了?” 冷君柔继续呆愣了下,才道,“冷府半个月后将举行婚礼,新郎和新娘分别是冷逸天和冷若兰。” 紫晴一听,也瞪目结舌,“冷逸天娶冷若兰?真的好突然!” 冷君柔依然一脸痴呆状,是的,这事来的确实突然,距离对冷睿渊说出冷若甄的身世真相已经过去半个月,自己一直留意着冷睿渊的动向,孰料竟是等到了冷逸天和冷若兰成亲的消息。 冷逸天,那个对自己有着异样感觉的男子,想不到就这样成亲了,对象还是冷若兰!自己并非不悦或妒忌,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非常蹊跷,很让人感到意外,甚至乎,令人产生不安。“娘娘,我们要不要调查一下?”紫晴又道。 “调查?怎么调查?” “良妃既然是冷家的‘大小姐’,冷家办喜事,那她殿里的人或多或少会有谈及,我们可以从中打听一些相关消息。”紫晴凭借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的经历,做出提议。 冷君柔下意识地点头,稍作思付后,迟疑道,“那……你亲自去?” “嗯。”紫晴义无反顾,还事不宜迟,立即拜别冷君柔,在冷君柔的千叮万嘱和忧心相送下,朝瑶华宫直奔而去。 紫晴此去一趟,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冷若兰成亲的情况,反而带回另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 前几天,冷若甄染了风寒,除了宫中太医诊治,冷家堡还亲自派大夫进宫,从而证实了一件事,冷若甄并没患有任何肺病! 听着这出乎意料的消息,冷君柔方寸大乱,身体微微发颤,手臂无意识地用力,以致弄疼了正抱在怀中的小希尧。 她边哄着他边检查他的身体和手脚,确定他没事,便叫奶娘暂且抱走,然后整个思绪重新回到刚才那件事上,迫不及待地问,“紫晴,此事当真? 你确定吗?” 尽管心中很想安慰冷君柔的震惊和慌恐,紫晴却还是无奈地如实相告,“是的,在良妃的寝殿里,我亲眼看到良妃和淑妃融洽闲聊,还亲耳听到良妃跟淑妃说她身体很好,并无任何疾病在身。” “当时你是隐匿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看到?”冷君柔仍然不想完全相信。 “我隐匿在窗口外,除非特意搜索,那个地方不容易被人发觉。”紫晴说着,稍顿,略显惊慌失措,“娘娘,依您看,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药渣明明是良妃服用剩下的,为什么太医和冷府的大夫都说她没患其他疾病,莫非她们买通了太医和大夫?可是,她们似乎并不知晓娘娘和冷睿渊的私下见面,又或者,冷睿渊最后还是选择与那上官燕明谈了?” 会吗?冷睿渊真的会与上官燕无所不谈吗?那蓝隽查回来的结果又作何解释?是蓝隽查不到细节呢?还是冷睿渊故弄玄虚,故意让蓝隽认为他没与妻儿坦白? 不,她不信他是那样的人,她不接受他和上官燕那毒妇能恩爱到这种程度!再说,他忽然派大夫进宫,说明他已经心起狐疑。 不过,他又是如何跟上官燕等人解释这事?他到底是用什么借口派大夫进宫给冷若甄诊病,这宫中,根本不缺太医呀,他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藐视太医院吗? 至于诊断结果,到底是真切呢,或者如紫晴刚才所猜,大夫和太医都被上官燕收买了?不,应该不会,冷若甄这是患病,有别于其他突发事故,要是真查起来,事实显而易见,除非,她们能买通整个皇宫的太医,甚至乎… …全天下的大夫! “娘娘,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紫晴又做声。 现在应该怎么办?冷睿渊已经知道“真相”好几日,但都没有明显的动静,难道是,他不追究? 不,应该不会,她看得出,经过上次那件事故,他很厌恶自己,如今有机会对付自己,他肯定不会放过。 那么,他是在深思筹谋,想更周全的法子,一次性把自己扳倒,然后顺势扶冷若甄取代自己,荣登皇后之位? 虽然不清楚冷君柔内心在想什么,但根据冷君柔愈加凝重的神色,紫晴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于是提议道,“娘娘,不如找皇上吧,皇上已经恢复对娘娘的宠爱,您就把整件事告诉他,请求他出面帮忙,即便他一时还查不出真相,起码心中有数,将来万一有起事来也好处理。” 冷君柔内心并不赞同,不错,古煊最近几乎夜夜留宿这儿,且每一次都宠幸自己,但不知因何缘故,她总觉得他有点异常,她总觉得,他这样宠爱自己,似乎带着某种目的。 目的! 困扰了这么长时间的迷惑,想不到今天得出了结论,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得出了结论! 是的,他每晚带领自己不休不止地缠绵,不似普通的欲望需求和发泄,而是别有心机。 那么,他到底有何目的?女人可以利用美色勾引迷惑男人,但男人呢? 难道也能如此?可事实上,自己对他的感觉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对他虽然没有恨之入骨,但也保持着该有的心如止水、不再妄想。 由此可见,在他恢复像以前那样深爱自己之前,这事暂且不宜告诉他,不然,他认为自己好事挑拨那就得不偿失。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紧皱的眉头逐渐展开,冷君柔停止思忖,定睛看着紫晴,轻声道,“紫晴,时候不早了,你去吃饭吧。” 紫晴一阵错愕,随即也跟着转开话题,“嗯,娘娘您也是时候用膳了,来,紫晴陪您去膳厅。” 冷君柔从凤椅上起身,随她走出房,先去看看儿子,然后才开始用膳,由于满腹思绪,心神不宁,影响到胃口不佳,结果,在紫晴的劝解下勉强吃了一些。 晚膳后,她先给希尧沐浴一番,哄他睡下,由奶娘抱他去隔壁的房子睡,最近都和古煊做那趟事,只好把希尧安顿到之前准备好的婴儿房睡。 亥时,紫晴也下去了,偌大的室内只有她一人,斜躺在软榻上,静静看着寂寥的星空,看着那轮孤独的明月,她的思绪再次回到傍晚那件事上,想着想着,还忆起了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和娘亲相依为命旧年,虽然间中也发生过一些事故,但跟进宫短短两年来发生的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当初,假如自己听从娘亲的话,不找负心汉爹爹报仇,那自己这两年的日子又会是怎样?孤苦伶竹是必然的,但起码也平静无险,而不像现在,精疲力竭,不知所措。 不过,自己并不后悔,因为进宫,自己才有机会认识紫晴,认识蓝子轩和蓝隽,他们都是掏心掏肺待自己的好朋友!另外,古煊虽然变了,可是与他相爱相随的那段美好的过往不可磨灭,特别是尧儿,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心肝宝贝,比什么都值得。 一阵熟悉的香气,忽然缓缓飘到冷君柔的鼻子下方,让她马上从沉思中出来,于是侧脸,如期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来了,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 还是一袭悠闲的便服,却永远都能够把他伟岸的身躯衬托得完美无瑕,还有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更是无可挑剔,总是让她感到迷茫和纷乱的鹰眸,此刻依然高深莫测。 不等他提醒,她已经主动从榻上起身,径直走回到床前,在他也跟着过来后,她帮他宽衣解带。 很快,两人躺在了床上,彼此都侧着身子,静静看着对方。 想起紫晴的提议,又思及自己的手足无措,刹那间,冷君柔决定对他说出这件事,然而,她樱唇刚启,便见他俊魅的脸庞趋近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住自己。 因此,她放弃了,顺着他的索求而配合、满足,像以往那样,随他欲海销魂…… 接下来的日子里,冷君柔彻底无法安宁下来,她通过书信把情况告诉蓝隽,蓝隽刚得知时,也甚觉愕然,奈何一时之间也弄不懂怎么回事,只跟她说,他会去查,会继续留意冷睿渊,结果却是,非但查不到相关消息,就连冷睿渊的其他动态也没有,只除了,冷逸天和冷若兰的婚礼。 他们昨日如期成亲,冷府大摆筵席,宴请各路人马,听说古煊和冷若甄都去了,朝中其他官员也不敢怠慢,纷纷赴约,整个婚礼进行得非常喧闹,非常顺利和成功。 所以,紫晴认为,那件事可能就此过去了。但冷君柔始终不以为然,越是如此,她越觉得忐忑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刻宁静,于是,她变得眉头深锁,神色恍惚,连小希尧的生日宴也无心筹备和期待。光阴似箭,日月穿梭,不知不觉中,小希尧的生日宴到了。宴会在白天举行,古煊早晨离去时,冷君柔也开始起床。 紫晴帮她梳理着头发,看到她颓糜不振,关切之情即露,“娘娘,你看起来精神很差,要不要宣太医看看?” 冷君柔怔了怔,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打量起来。的确,面色有点憔悴,白皙里面还似乎泛着点点淡黄。其实,这些都是其次,让她纠结的是,自起床到现在,她发觉右边眉头跳个不停,跳得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和忐忑,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莫非这是凶兆?不,不可能的,今天是尧儿的生辰,大好的日子,又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娘娘,是皇上把你弄成这样的吗?”紫晴接着又道。 冷君柔这一听,更是愣然,不自觉地忆起昨晚的情况,昨夜的他,比以往都强烈,都狂野,他沉默如旧,只是用一种古怪费解的神情看着自己,可以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呈现着这样的眼神。 另外,与以往有所区别的是,每当他热流迸射时,她忽觉有股气势汹汹的激流从下面窜起,直闯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全身带来一阵大大的震颤,这是自己跟他两年之久,在欢爱过程总从没出现过的。“娘娘,今天是小皇子的生辰日,您暂且别想那些事儿吧,你该开开心心,高高兴兴,陪小皇子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生辰日。”紫晴三度开口,自顾述说着,她以为冷君柔又在为冷睿渊一家人犯愁。 冷君柔抵紧樱唇,给她讷讷一笑。 虽然笑得很勉强,但紫晴还是觉得很欣慰,不禁用打趣的话语来活跃这沉重的气氛,“这不就对了!小皇子呆回见到,一定不会抱怨了。” 冷君柔粲齿,继续不语,正好,奶娘抱着小希尧进内。小家伙一见冷君柔,立即伸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要冷君柔抱抱。冷君柔一扫沉郁的心情,把他接过来后,先是在他小脸落下无数细吻,随即让他两只脚丫站在自己的腿上,语气轻快地祝贺出来,“尧儿,生辰快乐!” 小希尧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母后对他笑,对他说话,于是也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继续发出咱咱呀呀的叫声。 冷君柔心潮激荡,又是对他亲吻几下,忽然教导他道,“尧儿,来,叫母后,母——后。” 如此独特的日子,假如能亲耳听见从他口中发出的某种特别涵义的叫唤,那该多好,那该是多么难能可贵和令人感动! 可惜,这只能是冷君柔的愿望,小希尧还不懂得照做。 不过,冷君柔并不觉得失落,她已被小希尧的淘气和快乐所感染,继续喜笑颜开的,先是喂他吃粥,自己也开始吃早点,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正式梳妆打扮。 由于今天的日子算是比较隆重,根据皇宫习俗,她得穿上皇后服。在紫晴和一众宫女的努力忙碌下,耗时半个时辰,她终于穿戴整齐,展现给众人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绝代风华的母仪天下。 已时,古煊出现,伟岸挺拔的身躯,是一身明黄色的龙服,头顶戴着金灿灿的龙冠,加上与生俱来的霸气烘托,整个人显得更贵气逼人,俊美绝伦。 呆呆看着他,冷君柔不禁想起一些似曾熟悉的画面,可是,他今天除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之外,再也无以往的溺爱举动,没有热吻,没有拥抱,只有那听不出任何情感的低沉嗓音飘到耳际,“都准备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吧?” “嗯!”冷君柔也轻声一应,心头隐隐涌动着一股浅浅的失落。古煊不再吭声,一把抱起小希尧,大步朝房外走。看着他自顾前进的身影,又瞧瞧自己孤独悬垂的手,霎时间,冷君柔又是一阵怅然若失,直至紫晴走来轻唤,她才暗暗把心情调整过来,由紫晴拥簇着,跟随古煊的脚印前进。 约有一刻钟时间,他们抵达颐和殿。 那里,金碧辉煌,烛火辉明,悬灯结彩,衣香鬓影,男男女女共聚一堂,处处显示了喜气洋洋的景象。 随着太监的宣到,原本热闹非凡的屋内陡然安静下来,紧接着,是一阵整齐洪亮的迎接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皇子万福!” 古煊已经踏上高台,在龙椅坐下,锐利的眸子环视一下众人,这才叫大家平身。 众人继续不约而同,情绪高昂地道了一声“谢皇上”,然后站直身子,根据官职级别,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陆续为小希尧送上生日礼物和祝福话语,三品以下的,则由专门的太监负责收集礼品。 古煊和颜悦色,用点头和微笑回应他们的敬重和拥戴,看着他们那包装精致的礼盒,他心中异常舒畅,平日这些官员刮油不少,国库能收回些许的便是借助宫中各种庆祝和宴会。 冷君柔更是一直维持着笑,不着痕迹地打量众人,宾客席上,她看到了冷睿渊和上官燕,他们均从容淡定,神色无异;嫔妃席那儿,主要是绮罗和冷若甄,不过,淑妃竟然没来! 虽然小希尧是自己所生,但这喜庆的日子毕竟是古煊组织安排的,根据淑妃的个性,她没理由躲开,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缺席呢? 冷不防地,冷君柔心头再度窜起一股不安,故她只好使劲吸气,希望借此能冲走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好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不久,祝贺送礼环节结束,古煊端正身子,肃起面容,正准备发表话语,突见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箭一般地冲了进来,在高台前噗通跪下,“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淑妃娘娘她……她去了!” 本来,这么严肃的宴会,大家规规矩矩,不管有何意外发生,都应先告知林公公,让林公公转给古煊,可现在,有人胆敢直冲进来,大家纷纷为这惊动圣驾的大胆举动吸引住视线时,也暗暗为这名不知死活的宫女感到可怜和惋惜。 果然,古煊本就冷峻的面庞,此刻更是格外阴沉,剑眉迅速蹙起,开口便斥,“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刁奴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 宫女听罢,浑身一抖,立即辩解出来,“皇上请饶命,奴婢知罪,但奴婢真的有要事禀告,淑妃……奴婢是为了淑妃,淑妃被害,中毒身亡。” 重复的禀告,加上更大的语调,在场所有的人终都被震住,特别是右丞相上官浩林,还有上官燕,先后奔上前来,抓住宫女质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给我清楚地再说一遍!” 见到上官浩林,宫女泪水狂流,呜咽道,“老爷,小姐死了,小姐她中毒身亡,死得好惨啊,老爷您快揪出凶手,为小姐报仇!”上官浩林一听完,人已经冲了出去,上官燕也叫上冷睿渊一起往外跑,其余的人继续陷入震撼当中,古煊面若寒霜,不知在作何想;冷君柔同样是深深震愣,而且,隐隐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心悸和不安。短短片刻,欢呼喧哗的殿内陡然变得鸦雀无声,生机勃勃的气氛也被一股凝重所覆盖。 不久,冷睿渊等人回来了,不但带上已经断气的淑妃,还带上给淑妃诊断的太医和殿里几名宫女。 只见淑妃整个脸庞都发紫发青,七窍流血,毫无生机。 在上官浩林的不断恳求下,古煊终于开始了盘问,太医鉴定,淑妃是由于服用了一种带有剧毒的食物,导致中毒身亡。 在上官浩林的不断恳求下,古煊终于开始了盘问,太医鉴定,淑妃是由于服用了一种带有剧毒的食物,导致中毒身亡;这种毒,一般是在服用12 个时辰之后才发作,也就是说,淑妃是在昨天中午吃下这种毒药。 紧接着,轮到淑妃的贴身宫女,也就是刚才跑来禀告的女孩,再次看到主子的惨状,她更加泪如雨下,哀毁骨立,断断续续地禀告,“今早,奴婢如常去到娘娘寝室,准备为娘娘梳妆打扮,好参加小皇子的生日宴,却惊见娘娘痛苦万分地在床上翻滚,奴婢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只是一个劲地申吟和哀叫,奴婢于是马上派人去宣太医,岂知太医尚未抵达,娘娘便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古煊继续沉着脸,再问,“你们谁负责淑妃的膳食?” “娘娘的膳食一向是由殿里的膳房负责,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问题,故而都非常放心,每次享用并没有特别检查,想不到竟让坏人有机可乘……”宫女说着,又做恳请道,“皇上,请您务必要为娘娘做主!” 于是,古煊又盘问那几名宫女,她们对答如流,知而必答,并没有任何异样,倒是其中一个,多说了一句,“最近,奴婢倒是见到皇后娘娘的宫女紫晴在惜若宫出没。” 顷刻间,庄严肃静的殿里起了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到冷君柔身上,包括一直站在冷君柔身边的紫晴。 冷君柔心头一凛,眉心微蹙,下意识地朝那宫女看去。不错,为了获得更多相关的消息,她叫紫晴分别到冷若甄和上官素若的寝宫暗中探视,而紫晴每次回来,都说没被人发现,这个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冷若甄忽然也站出来,俏脸一片凝重,对古煊道,“皇上,有件事,臣妾心想有权让皇上知道。” “说!”古煊粗促吩咐。 “听臣妾殿里的宫奴禀告,那个紫晴丫头,最近也曾几次出现瑶华宫,臣妾以为她只是随意走走,便也没多加提防,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不待古煊反应,上官燕也跟着插口,“甄儿,你意思是说,毒害淑妃的凶手,是皇后娘娘的宫女?” 冷若甄没有回答,只是稍微移动一下视线,再次看向冷君柔。冷君柔内心更是慌乱无比,看着台下越来越骚动震惊的人群,她就着上官燕的目无法纪叱喝出来,“冷夫人,请注意你的身份,这是皇宫的事,不到你插手;还有,注意你的说辞,不可胡乱猜测,这是人命关天!” 不料,上官燕非但不顾忌,还继续辩口利辞,“不错,正因为人命关天,臣妇才要把自己想到的告诉大家,好帮忙揪出真凶,还淑妃一个公道!” 冷若甄也马上出言维护,“皇上,臣妾的娘或许有点冒犯,但她也是基于一时心急,毕竟,淑妃是她的亲侄女,如今惨状横祸,心情沉痛难言,望皇上见谅。另外,根据各种情况,紫晴的确有嫌疑,臣妾认为,应该对她调查一次。” 就在此时,林公公忽然走近古煊,在古煊耳边低语一下,古煊眸光又是一沉,对林公公回应两句,林公公这才走开。 整个殿内,依然非常肃静,古煊暂时不语,其他的人也怀着不同思绪,静静等候,不一会,只见两名侍卫压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走进来,一直走到台前。 其中一名侍卫事不宜迟地禀告,“启禀皇上,奴才在御膳房的办货车中发现这个小宫女,她身带包袱,看状是想偷偷离开皇宫。” 他话音刚落,小宫女立即看向紫晴,突然对紫晴哭嚷道,“紫晴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哗——” 霎时,殿内又是一阵哗然,无数道目光,再一次齐齐射向冷君柔那。冷君柔眉头皱得更紧,轻咬唇瓣,对紫晴打了一个眼色。 被弄糊涂了的紫晴,满腹困惑,开始质问那小宫女,“你是何人?因何叫我救你?” “我是小花呀,紫晴姐姐你为何这么问?上次我被她们欺凌,是你救了我,得知我在惜若宫经常受到欺负,你跟我说,只要我帮你完成一件事,你会帮我出宫,昨天中午,我已经遵照你的指使把药放在淑妃娘娘膳食里,且今天凌晨就藏在出宫办货的车,准备逃离出宫,紫晴姐姐,你明明说会万无一失,为什么我还是被人抓到,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要出宫,我不想死!”小宫女继续哭诉着,原来,她是淑妃殿里的宫奴,在膳房做事的。“原来真的是你!”上官燕猛地又插了一句,勃然大怒,装出一副悲愤状。 上官浩林更是狠狠瞪着紫晴,厉声叱喝,“你这贱奴,为何加害我女儿,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他不顾古煊在场,戟指怒目,甚至想冲上台来。 莫须有的罪名从天而降,紫晴既震惊,又惶恐,不忘急忙否认。冷君柔自是为她辩护和解释,奈何,冷若甄一口咬定是紫晴,还分析出种种动机,将矛头转到她的身上,说是她指使紫晴这么做。面对着全场的众目睽睽,冷君柔担然失色,紧紧揪住手中的雪帕,心乱如麻。 这时,一直在看戏的绮罗,终于站出来了,对着古煊,舌灿莲花,郑重其事地道,“皇上,请容臣妾说一句,臣妾觉得,此案倏关重大,不可当凭双方片面之词,必须严查方可定罪。既然人证已有,说明紫晴嫌疑很大,皇上不如派人去紫晴睡房检查,看能否找出任何对本案有利的证据?” 古煊还是一脸看不懂猜不透的表情,沉吟片刻后,他做出吩咐,叫李浩亲自带人过去搜查,结果竟是,在紫晴的床底,找到一包东西。经太医验证,正是淑妃服用的那种毒药。 此刻可谓证据确凿,上官燕持着冷睿渊的身份地位,打着为“侄女”讨回公道的旗号,更加理直气壮地怒斥紫晴,还把事情牵扯到冷君柔的身上,咬定冷君柔是主谋。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冷君柔猝不及防,百口莫辩,更令她痛心震惊的是,冷睿渊也趁机出面,把自己“污蔑”冷若甄身世的“诡计”抖出来,瞬时间,自己成了大家眼中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且残酷恶毒的孝端皇后。看着台下哗然轰动,看着众人纷纷投来的愤怒和指责目光,看着冷家一家子气势汹汹,忽然间,冷君柔心里那些疑惑一一得到了解释,原来,自己的担心并无道理,他们真的要对付自己,还是一次性连根拔起! 这一切,都是冷睿渊知情且参与的吗?原来,人人敬之的仁者,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求目的,不惜牺牲其他人。 或许是意识到失态严重,或许是见到再也无法挽回,紫晴忽然冲下台去,噗通跪下,领起罪来,“皇上,奴婢知错了,是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淑妃和良妃处处刁难娘娘,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中,奴婢爱娘娘心切,于是想办法对付她们,淑妃是奴婢叫人毒死,娘娘并不知道。至于诬陷良妃的身世,也是奴婢给娘娘献计,娘娘本不想做,是奴婢不厌其烦地催促她,所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别怪罪娘娘,不关娘娘的事,不关娘娘的事。” 窃窃私语的场面,已经转为交头接耳,众人更加喧闹震惊,冷君柔则忍不住热泪盈眶,紫晴的用意,她当然看懂,可怜的紫晴,善良的紫晴,为什么要这么傻! 冷君柔肝肠寸断,隔着模糊的视线定定凝视紫晴,看到紫晴泪流满面,看到紫晴也一瞬不瞬地回望着自己,直至,一伙侍卫压住紫晴。原来,在悠悠之口当前,古煊已经确认紫晴的罪名,还下令立即处斩。冷君柔心胆俱裂,连忙奔到古煊跟前,跪在他的脚边,做出哀求,“皇上请饶命,不要斩紫晴,不要——” “皇后娘娘,你这是何用意?紫晴杀了人,自然得偿命,你贵为后宫之首,非但没有秉公办事,还想徇私,你这让文武百官如何臣服?以后还有谁敢把女儿送进宫来?”绮罗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妙语连珠,俨然她才是皇后。 “就是,这大胆贱奴一定要死,而且,得死得惨烈,不然将来其他宫奴也仿效那可怎么办?”冷若甄也附和着。 其他嫔妃也纷纷露出惊恐失色的样子,议论纷纷,都是指责和痛诉紫晴。冷君柔更加心如火煎,看着咄咄逼人的她们,她只好又道,“好,紫晴罪该万死,但恳请皇上延迟执行她的死罪,今天是尧儿的生辰日,在这里举办的是尧儿的庆生,实在不宜有血光之灾。” “皇后言之甚是,皇上不妨考虑一下,先把紫晴收押,迟点……或者明天再执行?”蓝隽从人群中站出,头一个出面求情。其他忠臣也加入规劝。 可惜,最后都被绮罗一句大义凛然的话所压住。 “不错,今天是小皇子的庆生日,应该欢欢喜喜,但也不能不顾惨死的人,何况惨死的是皇上的妃子,是右丞相的女儿!紫晴阴险狡诈,谁知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她逃跑了呢?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只因凶手是皇后的人,只因今天是小皇子的寿宴,就可不按律例处置凶手吗?所以,皇上请三思!” 绮罗话音刚落,以她们那伙人为首的文武百官,也齐齐看着古煊,等待他的抉择。 冷君柔没有理会,继续苦苦恳请着古煊,紫晴原本也求饶,但渐渐地,她转为劝住冷君柔,“娘娘,别哭了,没事的,请遵照皇上的意旨,紫晴不怕,您快起来吧,别再为紫晴求情了!” 古煊不知所思地沉默了一阵子,毅然发出最后决定,“来人,拖下去,斩!” “不要,皇上,不要,臣妾求您,只要您放过紫晴,臣妾什么都听您的,紫晴是冤枉的,她根本是被人冤枉的!”冷君柔继续恳求着,用力摇晃着古煊的大腿,可惜,她看到的,依然是他那冷若霜降的面庞和没有半点温度的漆冷眸瞳。 蓝隽见大局已定,唯有做出如此建议,“紫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希望皇上念在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念在她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番忠心的份上,赐给紫晴一个全尸吧。” “对,皇上请不要砍头,赐毒酒,毒酒……”冷君柔也连忙附和。毒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砍头,那就是彻底没望了。古煊尚未做出决定,绮罗先一步接话,“也好,既然她是用毒害死淑妃,那我们就给她一个相同的死法,我这里正好有一瓶药,可结她的性命!” 说罢,她已经走下台去,直接停在紫晴的面前,先是居高临下地对着一脸死灰的紫晴冷冷一瞥,随即扼住紫晴的嘴巴,把药液倒了进去。整个过程,非常地快,快得大家还无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冷君柔已自古煊跟前站起,直奔下台,奔到紫晴的身边,推开那些侍卫,拥住紫晴道,“紫晴,紫晴,你怎样了?”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给紫晴把脉,同时为她输入真气,希望能够阻止毒性在体内扩散。 随着药液淌进肺腑,紫晴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她含着泪,深深望着冷君柔,眼中是浓浓的不舍、悲伤和怜悯,稍后,她用只有冷君柔能听见的嗓音,做出最后的话别,“娘娘,走吧,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真的不适合您,敌人太可怕,太狡猾,您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您根本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根本不知道人家何时要夺您的命,所以紫晴求您,带着小皇子,随蓝大人远走高飞,去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然度过下半生……” “紫晴——”冷君柔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忽见紫晴唇角有血溢出,还越流越多,她更是心胆俱裂,高声呐喊,“紫晴,你怎样了,告诉我,快告诉我……” 她蓦然忆起自己独特的血,于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紫晴的嘴里,“紫晴,快,快吸,用力吸,使劲吸,越多越好,快……” 难以言表的剧痛,像是洪水般冲涌而来,蔓延四肢百骸,紫晴知道,药已经发作了,她没时间对冷君柔此举做出询问,也没有照做,拼尽全力争取说出尽可能多的话,“娘娘,记住要离开,还有,别伤心,别难过,也别报仇,只要娘娘能够平安无事,紫晴便走得无怨无悔。,” “紫晴——” “娘娘……紫晴好舍不得您,紫晴说过,要陪娘娘一辈子,等娘娘老了,帮娘娘数白发,当娘娘的拐杖,娘娘……好痛,紫晴好痛,好痛……”紫晴黯然悲伤的眼眸尽是不舍和留恋,殷红的血,继续漫过她的唇角,漫过她的下巴。 冷君柔更是悲痛欲绝,鼻涕满面,不禁伸展双臂,紧紧地把紫晴抱在怀中,下意识地道,“会的,紫晴,我会让你一辈子陪着我,我也会一辈子陪着你,就像我娘一样,我会看着你,陪着你……”可惜,冷君柔渐渐发现,自己这个承诺再也无法实现,自己放置紫晴脚上的手,陡然传来一阵湿意,她顺着看去,惊见自己满手是血,而紫晴,已经不见了下半身,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眼花了? 惊恐慌乱的她,不顾手上有血,就那样伸去抹掉眼中的泪水,然而,这次看到不仅是紫晴少了下半身,就连上半身也在慢慢消失,就这样在自己胸前一点点地消失,原本炙热的身体,渐渐转变殷红的血,紫晴痛苦万分的脸庞,从下巴,上到嘴,再到鼻子,然后是眼睛,额头,头发,全都消失,自己的衣裳,染红成一片,地面,也是一滩触目的血水,而紫晴,再也不见半点踪迹。 啊——啊—— 冷君柔听到自己凄厉悲惨的哀叫声响彻整个大殿,穿破屋顶,冲向高空。 殿内其他的人,也是无比震惊,皆被眼前这幕神奇可怕的画面所震慑住。 绮罗则一脸淡定,忽然冷笑出来,“这就是血的教训,你们谁敢起毒心,下场便如此!” 邪恶的嗓音,像是一道道魔音擢破冷君柔的耳膜,所有的悲愤,凝聚成一股力量,促使她无法自控地冲向绮罗,凌厉的一掌,狠狠打在绮罗胸前。绮罗大概想不到她会如此,毫不防备之下,身体像是被一股猛不可挡的飓风袭过,飞速往后退了几十丈远,直至撞到墙上,又被弹了回来,甩在地上,口吐鲜血。 冷君柔已经疯狂,她趁势准备再冲向绮罗,不料有个人影及时窜出,把她按住,是……李浩! “娘娘,不要冲动!”李浩知道,冷君柔要是打死绮罗,必定也难逃死罪。 冷君柔使劲挣扎着,看着混乱的周围,看着震怒的古煊,脑海回想起紫晴临死前的话,猛地,她摆脱掉李浩,冲上高台,抱起儿子便跑。可惜,她才冲出大殿,及时被一股力量拉住,这次,不是李浩,而是古煊,电光火石间,他已从她怀中抢走尧儿。 眼见他接着要制服自己,冷君柔迅速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伴随着阳光底下一道银光闪过,锋利的匕首尖端抵在了古煊的喉结上,冷冽的威胁自她唇间逸出,“放我和尧儿走!” 古煊始料不及,不由勃然大怒,“大胆,你可知劫持皇帝是滔天大罪,且罪无可恕!” “放我和尧儿走!”看着已经重重包围过来的御林军,冷君柔毫无畏惧地重复着,握在手中的匕首往前推进了一分、一分、再一分。古煊一张俊脸,不觉更加阴沉,继续冷声道,“他是朕的皇儿,只能在皇宫里长大!” “你后宫佳丽三千,只需一句话,要多少子嗣都行,无需拿你的命来赌!你若想要活命,立刻把尧儿给我,立刻叫他们退开!”冷君柔依然面若寒霜,匕首已经陷入他的皮肤,一滴温热的妖娆血液从脖颈缓缓流出,慢慢落于冰冷的尘土之中。 感受着微微的刺痛,古煊原本铁青的脸瞬息间达到最深沉、最阴霾,眼中好象被投下了火苗的油田,狂暴燃烧,凛冽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冷君柔继续劫持着他,朝尧儿站立的方向走,眼见她就要靠近,却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弹指之间,自己反被古煊制服,且动弹不得。他的高强武艺,她见识过,但万万料不到,他的武功是如此出神入化,自己根本看清楚他刚才是怎样的反击。 “今日起,孝端皇后被废,打入天牢,三日后处斩!”一声冷若冰霜的怒吼,响彻云霄,古煊浑身散发的冷几乎要将四周冰冻住,他把冷君柔交给李浩,自己则怒气腾腾地走近儿子。 “砰——” 千钧一发之间,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大院出现一大片烟雾,侍卫们的视线开始模糊,泪水直流,场面马上混乱起来。 “君柔,快,跟我走!”朦胧之中,冷君柔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然后看到蓝隽的脸,他正在“直升机”上,对她递来一只手,见她愣着,他索性直接拉起她。 冷君柔这才回神,下意识地挣扎,“不,我不走,我还要救尧儿,蓝隽,快,帮我救尧儿,我们一起走。” “赶不及了!你别怕,他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不会对他怎样,但是,如果你不走,你会没命!”古煊那声三日后处斩,他在半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那——还有我娘!” “你娘我已经救走了。” “救走了?”他有那本事?而且,他怎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娘娘,别犹豫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耳边忽然又响起另一道嗓音,是李浩! 而蓝隽,用力一扯,在李浩的协助下,很快便把冷君柔拉到飞行器内,刻不容缓地往上升起,直至到了半空,地面的烟雾也渐渐消散,他们看到古煊震怒不已的面容,还有那雷鸣般的怒吼,“来人,给朕追!” 正文 123章 远走高飞 可惜,他们就算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天上飞的“马”。 飞行器越来越高,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 迎面袭来的寒风,呼呼作响,吹打在冷君柔的面庞上,可惜,她感觉不到半点疼痛,非但身体,她整个思绪也已经处于麻木状态。 原本经过一番打扮的精致丽颜,由于被泪水被鼻涕洗涤过,显得异常苍白,而苍白当中,又现出几道触目的血迹,还有她身上的正宫皇后服,也被鲜血染出一块又一块。 尽管如此,她依然绝美如昔,依然让人深深怜惜和疼爱。蓝隽一脸沉痛,一直侧目望着她,又是一阵子过后,他才开始做声,低低的嗓音,关切如旧,“君柔,你冷不冷?” 自己冷不冷?冷,很冷,冷得全身僵硬、麻木,导致整个思绪停滞在那令人震惊、痛彻心扉的一幕。冷君柔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身上的衣服,看着在阳光底下显得愈加鲜艳妖娆的血迹,她仿佛看到了紫晴,看到紫晴泪流满脸,一点点地自自己眼前消失。 犹记得,古煊突变后,蓝隽劝自己离开,自己却不肯,还说要报仇,然后他问自己可有把握,自己的回答是:赌! 是的,到了这种地步,自己除了赌,似乎别无他法。然而结果却是,自己赌输了! 假如,自己当时能听从蓝隽的劝解,随他离开,那么,紫晴就不会死,自己便见不到冷睿渊的无情,更见不到,古煊的残酷。 因为舍不得肚里枉死的胎儿,结果却搭上多一条人命,那个善解人意、娇俏可爱且忠心耿耿的紫晴,多少个孤寂悲伤的日子,是她无怨无悔地陪在自己身边,用她充满关切的眼睛看着自己,用她温柔的嗓音对自己说出一句句开解和鼓励的话,用她温暖的小手轻按着自己的肩、轻拍着自己的背部,还轻轻拭去自己脸上的泪珠。 她曾说,这辈子她不会嫁人,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她不放心由别人来伺候自己;而自己,心里早已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这两年来的相处,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了对她依赖,习惯事事和她聊谈和商讨。自己还打算,将来等大仇已报,要借用自己皇后的身份给她物色一个好郎君,让她和自己一样,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惜,这些再也无法实现,只能是一个梦,此后,她和自己天人永相别,留给自己的,只剩这一处处显目的血迹和那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这一切,是冷若甄造成的,是上官燕造成,是绮罗造成,是冷睿渊造成,还有那,无情无心的古煊!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爹爹,一个是自己深深爱恋的男人,却也是杀害了自己的“妹妹”的凶手! 一直以来,自己痛恨冷睿渊,然而,若然无爱,又何来恨? 冷若甄和冷若兰甜蜜地唤他爹爹;冷若甄无需任何努力,一进宫就能登上四妃之位;冷若兰娇蛮地说,大姐,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叫爹爹收拾他(她),管他是皇帝还是皇后! 这一切,自己看着听着,除了愤恨,其实还有羡慕和期盼,正因为心中那丝渴望,自己才被伤得彻底,冷若甄明明是个野种,他却视为掌上明珠;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却视为狡诈小气之人,还不惜与她们共同使计铲除消灭自己。 至于古煊,自己曾经用全身心去爱,让他停驻在灵魂深处,他还给自己的,却是一次接一次的痛创、痛惋且痛不欲生! 上次,他冷漠无情地看着绮罗把打胎药强行灌入自己的口中,看着自己和他共同孕育的胎儿化为血水; 这次,他同样是二话不说,无动于衷地任由绮罗害死紫晴,自己视为妹妹的侍女,是自己在宫中唯一能够相信和依赖的人。还有,最后那句震动天地的命令,废后,斩首!曾经想方设法的封后,曾经独特浪漫的洞房花烛夜,结果,竟是以这样而告终。他根本就没信过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夜夜缠绵,只是一场场不知所谓的春梦,自己真傻,还以为他动容了,还曾在紫晴的劝解下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那个绮罗,当真是有如此能耐可以对人全然洗脑呢?又或者,古煊本就是个残酷无心之人,和冷睿渊一样,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曾经,自己一度认为冷睿渊是被上官燕所害,但如今看来,他是个瞎了眼的男人,只能与上官燕那毒妇搭配,而自己的娘亲,他高攀不起;正如,古煊配不上自己一样! 娘亲说过,对不在乎的人,大可不必理会,要哭,也是为了值得的人哭。自己的悲痛,自己的眼泪,是为了紫晴,为了尧儿! 可恰的尧儿,今天是他一周岁生日,坏人却给他这样的礼物,紫晴说的不错,坏人太可怕,太有心计,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当初在刚刚得知再次怀孕的时候,假如自己能抛下一切,离开皇宫,那么,自己的身边现在会有尧儿、有紫晴、有娘亲,还有那无辜流掉的胎儿…… 一颗颗悲痛悔恨的泪珠,顷刻间再次自冷君柔眼中涌出,划过她苍白如纸的两颊,落入她满是血迹的身上,她身体不停抽搐,泪水不停狂流,最后,一张手帕出现在她的面前,轻柔细心地抹去了那些饱含伤痛的泪水。手帕是来自蓝隽,他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拭去她不断涌流的眼泪,然后,顺势把她搂入怀中。 在21世纪,他满怀心痛和疼爱地为秦雪柔拭擦眼泪;在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古代,他满腹悲伤和怜惜地做着同样一件事,对象是冷君柔。冥冥之中,他注定了生生世世与她牵绊、相随。 飞行器继续平速往前,当空的红日也一步步朝着西边天际迈进,许久过后,冷君柔从他怀里出来,被泪水洗涤过而显得更加清澈明亮的眼眸定定望着他,干涸的嘴唇微启,缓缓说道,“蓝隽,你说已经救走我娘,那她现在哪里?你把她的遗体安置在什么地方?” 蓝隽面色一怔,忽然转头,从身侧拿起一个瓷盅,递给她。看着美丽淡雅的瓷盅,冷君柔先是一愕,继而再度热泪盈眶,把瓷盅深深抱在怀中,无声地痛哭出来。 蓝隽心头又是一阵悲酸,嗓音带着歉意,幽幽道出,“对不起,没有事先跟你说。” “今天的事,你早已料到?”冷君柔哽咽地问了一句,依然紧抱着瓷盅不放,冰冷的手在瓷盅上颤抖抚摸。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事情发生,但没料到具体情况是这样。”蓝隽如实应答,最近的种种,让他感觉很古怪,却又无法解释,那天心血来潮,他便在李浩的帮助下,连夜去到陵宫,把复艳芝的遗体带离皇宫,然后找个地方悄悄火化,将骨灰装在这个美丽的瓷盅里。 他知道,这种在21世纪对待逝者非常普及的安葬方式,于古人不能接受,包括冷君柔,但之所以决定这样做,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不希望看到上次的虐尸事件重演,不希望夏艳芝结果会尸骨无存,甚至乎……像紫晴那样,化成一滩血水。 暮地,蓝隽又拧头,从身边拿起另一件东西,是个小包袱,轻轻放到冷君柔的腿上,在冷君柔拿住后,他才松手,自顾解释道,“这是我托李浩拿的。” 这里面,装的正是冷君柔最珍重的东西,有次交谈中,冷君柔曾经跟他提过。 今天,是小希尧的生日,这么隆重喜庆的日子,自己却感到莫名的不安,于是,他叫李浩,在冷君柔等人离开寝宫前来颐和殿之后,偷偷把这包东西带走。 刚才,当冷君柔抱着小希尧冲出殿外,他也连忙追出去,驾起事先叫李浩藏在院子角落的飞行器,在千钧一发之际掷下特制的催泪弹,又加上李浩的暗中协助,总算把她救出。 这些安排,并非自己有先见之明,而是心血来潮,想不到真的会派上用场,他不禁想,这或许是老天爷冥冥中的驱使吧。冷君柔一直低垂着头,静静看着那些玩意儿,一个个地拿起,一个个地注视,脑海随着闪现出一幕幕久远的回忆,每一个画面,都让她回味无穷,让她眷恋不舍,然后,怆然泪下。 一会,她索性把脸深深埋在这些珍贵的小物件里面,同时搂紧怀中的骨灰盅,再次悲恸大哭出来。 蓝隽还是默不吭声,稍后,手臂越过她的后颈,环住她由于痛哭而微颤不已的肩膀,心里头,是数不尽的心酸、伤痛、怜爱与忧伤。跑了一天的太阳,终于疲惫地落到西山去,天际边,彩霞满天。飞行器也渐渐降落,停在一座茅屋前。蓝隽带着冷君柔从飞行器中出来,带着她进内。 冷君柔依然沉浸在浓浓的悲伤当中,因而无心瑕顾周围的环境,直至蓝隽给她呈上一些糕点时,她才略微清醒。 看着精致可口的糕点,看着满眼期待的蓝隽,加上几乎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冷君柔便也接过,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蓝隽也自个拿了一块,边吃边主动说出一些情况,“这间茅屋,在京城几十里外,是我有次试验飞行的时候无意中找到,周围环境非常不错,我见它荒废着可惜,于是收拾修理好。” 最初找到这儿,在三个月前,他见方圆十里都没有人,不禁很奇怪,两个月前忽然心血来潮,收拾了这里,当时还想将来要是有什么事发生,能多一个防身之处,不料现今真的派上用场,他不禁再次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同时坚信,饱受磨难的君柔一定会熬过去,最终过上平静安然的生活。 “蓝隽,谢谢你!”冷君柔猛然抬脸,由衷致谢。蓝隽回望着她,看到了她悲伤如旧的眼中涌起浓浓的感激,他不语,抿唇微笑了下。 “对了,子轩的父母你都安顿好了吗?蓝家其他族人呢?你都为他们做好打算了吗?”冷君柔又开口,她知道,在蓝隽的年代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可这儿是古代,蓝隽今天及时出现救走了自己,必定引起了古煊龙颜大怒,蓝家肯定会受到牵连,说不准,还会诛九族! 蓝隽继续抿了抿唇,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告知情况,”我已经叫李浩给古煊转交了一封信,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蓝子轩,应该不会对蓝家怎样。” 冷君柔恍然大悟,“那李浩呢?” “李浩也不会有事的,能让古煊信任的人不多,他已经失去了我,不能再失去李浩!”蓝隽又是一个安慰,稍顿过后,接着道,“对了,你先坐会,我去看看能否烧菜煮饭,有什么事,出来找我。” 说罢,他悲愁满怀地对她凝望片刻,暂且出去。 冷君柔已经把糕点吃完,她走到床前坐下,继续看着瓷盅和娘亲所赠的那些小玩意,渐渐地,水眸再次迷离和呆滞起来…… 皇宫 各宫各院皆笼罩在黑夜当中,御书房里,烛火辉明,凝重沉寂,端坐在龙椅上的古煊,面容异常深沉和阴霾,只因眼前这封书信:皇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得力助手——‘蓝子轩’也正式离开了你。 其实,我不是蓝子轩,我叫蓝隽,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应该比你们这个朝代迟上千数百年。因为一个意外,我的灵魂附体在蓝子轩的身上,而我原本的肉身,估计正被蓝子轩所占据。 所以,背叛你的人,并非蓝子轩,而是我,希望你不要对他父母或族人做出惩罚。 不知不觉中,我来这个朝代已有一年半,非常感谢老天让我有机会认识你这个古代帝王,让我对古代的官场了解到许多。然而,我还是得说一句话,不可否认,你的才华和谋略很好,可惜,你的睿智和聪明只用在公事上,对于爱情和后宫的斗争,你可谓糊涂无知,连李浩都看得透的事,你却看不懂!! 一个不懂爱的人,自然就没有资格拥有真爱,因此,你不配拥有君柔,我要把她带走,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放手,再也不会放手! 至于李浩,他也没背叛你,他之所以这样做,正是在帮你,因为他知道怎样对你好,知道怎样的女人应该留在你的身边,希望你看在他出于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追究他。 正文 124 【二更】 信已经读完,古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脖颈上的纱布,幽邃的眸瞳,变得更沉更黑。 今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可谓是一个大大的意外,淑妃的死讯,带给自己的不仅是一个愕然,同时也是一个愤怒,曾经,自己对她盛宠一时,凶手却对她如此毒害,那根本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当时,自己猜测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是她,自己潜意识里信任她,结果却是,她被指证为凶手。 尽管有人证物证,自己并没有当场就信了,自己虽然不特别留意后宫,但对这些尔虞我诈的把戏可不糊涂,之所以没保住紫晴的性命,正是想看看冷睿渊一家到底想怎样! 紫晴是那丫头的贴身侍女,对她的重要性,自己当然明白,再说,紫晴也曾经是自己的人,然而,有些时候为了大局着想,再重视再亲近的人,牺牲也在所难免,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紫晴。 而她呢?她却不懂这样的道理,身为后宫之首,万凤之王,她却感情用事,为了一个紫晴,不惜豁了出去,不惜与自己决裂。那把匕首亮出来的时候,自己心中一点惊慌也没有,而是被满满的愤怒、难以相信和难以接受所充斥,自己是一国之君,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皇,竟比不上区区一个宫女! 原来,她之前说什么深情眷恋都是假的,之前的表白坦白都是假的! 就像蓝子轩和李浩,他们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却也是胆敢背叛自己的人。 这些,都是多大的讽刺!这是否可看成是自己的失败?是老天爷对自己的玩弄? 灵魂交换,相互附体,另一个时空的人,简直荒谬!蓝子轩,即便你最近变得很古怪,即便你能弄出许多古怪的东西,即便你给出不少独特的见解,但这并不代表,朕会相信你的胡扯! 还有李浩,你们是笃定朕已经失去了“左手”,故不能再失去“右手” 吧,朕告诉你们,朕就算没了两只手,朕依然能傲视天下,依然能悠然自得! “皇上,李贵嫔派人过来,希望皇上能过去一趟。”一声毕恭毕敬的禀告,打断了古煊的愤怒沉思。 古煊抬头,看到林公公不知几时已经进来。 他皱了皱眉头,收起信纸,放进抽屉后,这才起身,边走向门口,边对林公公吩咐道,“挑灯!” 出到门口,守在外面的李浩迅速做了一个揖拜,古煊黑眸一凛,给他一个如刀般锋利的瞪视,随即拂一拂袖,自顾往前。 就连林公公,经过李浩的身边时,也是非常不悦地瞥视他。 望着他们的背影,李浩神色讷讷,数秒后,动身跟上。寒冷的夜晚,到处一片寂静,一盏宫灯,几名侍卫,一架龙撵,静静穿梭于各宫各院,最后,在夕颜宫停下。 寝室内,依然缭绕着一股浓烈的麝香味,让进内的古煊顿了顿脚,剑眉蹙了蹙,一会再迈步时,直接来到床榻前,拉开幔帐。华丽的床褥上,躺的正是绮罗,她捂着胸口撑起上半身,嗓音和她样子一样娇弱,“皇……皇上,您来了!” 古煊高高站立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皇上还在生绮儿的气吗?”绮罗更加我见犹怜,还开始微微喘起气来。 古煊仍一副沉默状,当时蓝子轩救走冷君柔后,他分派人马出宫去追,然后才回殿内,只见整个场面熙熙囔囔,轰动不已,大家皆震惊于刚发生过的一幕当中。没心思继续宴会,他遣退众人,包括挑起事端的冷家,至于绮罗,他更是没看过一眼,只吩咐太医给她疗伤。 “绮儿知道这样自作主张是有点越轨,但绮儿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和宁妃娘娘都是师父极为重视的人,绮儿受命前来帮助皇上,故得尽责尽力,免得辜负和愧对师父。”绮罗忽然伸手搂住古煊的腰腹,软弱无骨的身子,也紧紧偎在他的身上,仰着精致美丽的容颜,美目痴迷,“绮儿虽只是皇上众多妃子的其中一个,可在绮儿心中,皇上就是绮儿的夫,是绮儿这辈子永远追随的人,绮儿希望皇上能平安无事和快乐开心,毫无悔恨和遗憾地走过一生。” “那个毒药,是谁给你的?因何随身带上?今天的事故,你早获悉了? 听说你和良妃走得很近。”古煊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没有半点温度,不过,他也没有将她从身上推开。 绮罗眼中飞速闪过一道精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是师父叫我做的。” 净慧师太?古煊心头一凛。 “皇上应该知道绮儿进宫是为了什么,师父一直认为冷君柔是危害皇上和东岳国的人,为了先帝,为了宁妃娘娘,师父势必保护皇上,保护江山社稷,本来,她老人家已经安排好一切,可惜结果还是阻止不了皇上去找冷君柔,皇上是一国之君,是我们必须效命的主人,我们无权也不会阻止皇上的思想。师父只好从别的地方入手,抓住任何时机来击退敌人。”绮罗自顾地解释出来,“师父一直在暗中留意冷君柔,知道她前阵子去找冷睿渊的事,也知道冷睿渊等人的阴谋,于是将计就计,决定借此来消灭冷君柔。” “因此,你不惜弄了一场苦肉计?”一声低哼,从古煊口里发出。绮罗一顿,也趁此缓了缓气,接着道,“根据师父暗中观察,冷君柔很看重紫晴,甚至视其为亲妹,而紫晴也对她忠心耿耿,我们认为,就算证据确凿,结果也会是紫晴冒死顶罪,故我们只好利用紫晴的死,激发冷君柔的恨意,她一旦对我痛下杀手,皇上自然不能再保住她的后位!”呵呵,好一个万无一失的策划,那净慧师太,生为女儿身实在太可惜了!古煊顿时又是一阵冷哼。 绮罗美目流盼,定定盯着他,继续述说,“至于她劫持皇上的那一幕,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那你们有没有查到,淑妃的死到底与谁有关?”古煊忽然开口,并不是用询问的语气,而是嘲讽地道。 绮罗微愣,如实应答,“这个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冷睿渊借刀杀人,也有可能是冷君柔另有目的,反正淑妃的死,是个阴谋,我们只是刚好利用这个阴谋来完成我们的任务。” 古煊再次沉默下来。 绮罗眸光烁烁,芊芊素手突然抬起,爬上古煊脖颈的纱布,语气转为相当关切和担忧,“皇上,您的伤没什么大碍吧?派出去的军队,抓到他们了吗?” 古煊还是不吭声,高大的身躯,站了起来。 绮罗及时拉住他的手,“皇上——” 古煊顿了顿,随即甩开。 “皇上,请别生绮儿的气,绮儿这样做,都是为了皇上好,师父不辞劳苦,绞尽脑汁对付敌人,也是为了先帝,为了宁妃娘娘,为了皇上啊!”绮罗继续呐喊出来,听那嗓音,好不可怜,好不惨切。 “既然身上有伤,那就好好疗养,朕还有事,先走了!”古煊还是忍不住留下一个句话,然后彻底离去。 绮罗呆呆目送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隐没于门外的那一刻,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迅速收了起来,眉心微蹙,眼中尽是复杂难懂的神色…… 出到殿外的古煊,并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命人把他送到栖华宫。主殿里,仍然点着一盏淡黄的宫灯,却因宫殿的主人不在,到处显得了无生机和死寂沉沉。 或许是宫奴们都去休息了吧,又或许她们料不到古煊还会来,因而并没有人迎接古煊,直至他踏进婴儿室,才受到两个惊喜慌张的奶娘的跪拜。对她们挥一挥手,古煊从她们面前走过,径直来到床前,侧坐在小床上,静静俯视着正沉睡中的小人儿。冷君柔逃跑后,他命人把小希尧送回这儿,派人严加把守,自己则一直在为那些事情忙碌,到现在才来看他。看着小小的人儿,古煊不禁再次肯定,淑妃的死与冷君柔肯定无关,即便她是南楚国派来的奸细,姑且不论她是否真心归顺自己,但他看得出,她对儿子的疼爱无人能比,故她绝不可能选在这种重要的日子害死淑妃。至于真凶是谁,显而易见,至于凶手的目的,只能进一步调查。思及此,古煊不觉再次暗骂冷君柔的冲动和鲁莽,当时说出废她的后位,不仅是因为生气,更因为她根本就不适合当皇后!感情用事,沉不住气,还胆敢……劫持自己!这是一个皇后可以做的吗? 修长的手指,再次来到脖颈的纱布上,古煊才略微舒缓柔和的面部线条,陡然恢复冷硬,同时站起身,在奶娘们的恭送下步出婴儿室,再走顷刻,进入冷君柔的寝室。 他黝黑深邃的眸子,习惯性地瞄向窗边。 半盏清菊两份殇,傀儡倚窗凝月望。红烛轻摇银光洒,伊人笑靥在何方? 那儿,还是银光淡洒,可惜,榻上已无她的影子。心里燃起一丝不知名的怅然,他继续迈步,缓缓走到大床前,看着上面柔软舒适的床褥,他脑海开始不自控地闪出一些画面,她的娇,她的媚,她无助地臣服在身下…… 是的,不管她愿意与否,不管她走多远,她最终都得回来,她的身体深处,已经印记了自己的味道,没有自己,她会生不如死!他等着,看她心甘情愿地跑回来,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痛苦哀求! 正文 一二五章 同一个夜晚,冷家别苑。 偌大的书房里,淡淡的书香味几乎被一股浓烈的酒气所覆盖,原本办公的书案上,此刻摆满了酒瓶和酒杯,歪歪倒倒,满桌狼藉。围着书案对坐的两人,正是冷睿渊和冷逸天。他们估计喝了不少,满面通红,迷离散涣的眼眸,正泛着浅浅的红光。 只见冷睿渊手执酒瓶,仰头油油又是喝了几大口,放平酒瓶后,另一只手随意抹了抹唇,盯着冷逸天,边打着酒嗝,边用悲哀的语气道出,“逸天,你是否觉得为师很冷血,很残酷,很没有江湖道义,甚至乎……不配当江湖盟主?” 自从那天晚上东窗事发之后,上官燕足足气了三天,后来还是两个女儿一起劝解,她才原谅他,但同时也有要求,就是要他想办法对付冷君柔,彻底铲除后患。 基于自己曾经因为怀疑她们母女而感到愧疚,又思及这一切都是那诡计多端的冷君柔造成,加上种种烦恼和压力,他便也答应了上官燕的要求,配合她进行了这个阴谋。 叱咤江湖二十余年,间中杀过不少人,但那些都是江湖败类,是十恶不赦之人,且都是男人,如今,为了自己一家人的安定,为了女儿的荣华富贵,自己竟然干起借刀杀人之事,白白牺牲的上官素若,化成血水的紫晴,还有……那个因为狡诈阴险而付出代价的冷君柔。 紫晴的死,在意料之外,却震撼人心,他万万想不到,那个绮罗也会参一脚! “师父觉得自己残酷冷血,逸天又何尝不是自觉懦弱与无情!”猛地,冷逸天也开口了,酒能乱性,让人悔恨终身,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喝,只因为,酒同时也能麻痹思想,让他暂且从痛苦中脱离出来。那天的意外发生后,他一直在苦苦冥思,在揣摩推断,奈何就是理不出个头绪,因此,半个月后,他怀着无奈调怅的心情,像个灵魂出窍的人,麻木地遵从上官燕的安排,正式迎娶了冷若兰。 为了责任,为了实现承诺,更为了斩断那不该再有的情愫,他违背良心,和他最敬重的师父师母同流合污,造就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当时,她抱着奄奄一息的紫晴,痛哭流涕:当紫晴一点点地在她怀里化成血水时,她悲愤欲绝,几乎崩溃疯狂。而自己,也像是被烈火焚烧,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冲到她的身边抱紧她,给她安抚和安慰。奈何,结果只能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触怒龙颜,最后被古煊拿下,接受古煊发出废后斩首的圣旨! 或许是老天爷不想自己更加悲伤和愧悔,又或许老天爷眷恋怜悯她,关键时刻,让蓝子轩把她救出生天。 “师父,您能否答应逸天一个要求?”突然,冷逸天暂停哀痛的思绪,对冷睿渊发出请求。 冷睿渊不语,赤红的眼眸,窜上了一丝疑惑。 冷逸天面容诚恳,语气郑重,散涣的眸瞳有了瞬间的明朗,“希望师父能答应逸天,别再派人追杀冷君柔,既然她已出宫,那就给她一条生路吧,再说,皇上就算追捕,也是皇上的事,我们这边,就到此为止吧!” 冷睿渊恍然大悟,却不接话,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冷君柔的……手段,兴许有些卑鄙,但也情有所原,身为皇帝的女人,享尽荣华富贵的同时,其实也注定了往后的日子充满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斗,她那样做,也是为了生存,为了保住后位,正如我们,这次之所以不顾道义而痛下杀手,无非也是为了甄儿将来能够母仪天下,好达到平安无事。冷君柔已经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冷逸天继续劝解,他,终究放不下她。早在两年前,他无意中见到她在颐和殿的凤凰树下悲伤落泪的时候,就注定了这辈子会为她揪心和忧心。 冷睿渊还是一声不吭,突然又举高酒瓶,继续狂饮。冷逸天满腹哀愁,还想再说下去,但最后,只是静默下来,借酒消愁。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案上的空酒瓶也越来越多,两人的醉意也翕加深入。 不久,房门蓦地被推开,走进一个高挑的身影,疾步来到冷睿渊的面前,先是拿下他手中的酒瓶,继而扶住他的手臂,充满关切的嗓音划破室内的寂静,“渊哥哥,别喝了,来,跟燕儿走,燕儿扶您回房歇息。” 冷睿渊抬起半眯的眼眸,眸色惘然散涣如旧,他不拒绝,不说话,静静任由上官燕把他带出书房。 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混沌的脑子有了顷刻的清醒,侧目看着吃力扶住自己的她,他欲言又止。 等到进入寝室,她帮自己宽衣解带完毕、扶自己上床之后,他才迟疑地开口,“燕儿,我明天准备将派出去的人马叫回来。” 刚放好鞋子的上官燕,半弓的身体倏然一僵,渐渐地,站直,精明的双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缓缓问道,“为什么?” 冷睿渊怔了怔,没立即回话。 “渊哥哥都已决定除掉她,想方设法对付她,还不惜牺牲淑妃,现在才来同情怜悯,未免有点迟了吧?”上官燕淡漠的语气转为淡淡的嘲讽。冷睿渊因喝醉而涨红的脸庞,不觉更加透红,嘴唇轻轻蠕动,更是不知言语。 “时候不早了,渊哥哥快歇息吧,明早起来,燕儿会准备一碗醒酒药给您。”上官燕说着,人也已经上床,在他身边躺下,自顾闭上眼。 空气里,陡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微微作响,冷睿渊满面思云,渐渐地便也缓缓躺下,他不立即阖上眼睛,而是出神地望着头顶的幔帐,看着看着,耳边冷不防地回响起一阵哀婉凄凉的曲子,合着曲子,有道温柔悲怅的嗓音徐徐传来。 “这首曲子叫蒲公英的眼泪,是我师父独创,师父是天底下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女人,可惜,好人没有好报,老天爷并没有厚待她。师父深爱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几乎付出一切,结果却是遭到他的抛弃,师父积郁成疾,依然奢望他会回心转意,可惜到临死前还是等不到那个男人。师父,并无令夫人的福气!” 【紫忽然在想,要是这个画面能像电视一样播放出来,估计很美、很感人,一首哀婉动听的曲子中,伴随着冷君柔凄切伤感的回音,说出这段话,哇……亲们不妨也自行幻想一下?咔咔】 另一个厢房,同样是烛火柔和,淡淡的光芒洒满房子各个角落,同时,辉映出床上的两个人影。 方才,冷睿渊被上官燕带走后,冷逸天也回到睡房,是他和冷若兰的新房,依稀可见喜庆的余味。 “爹借酒消愁,师兄你应该劝他才对,为何也跟着一起喝了呢,真是的!”已由先前的俏皮少女装扮转成少妇装扮的冷若兰,正用热毛巾拭擦着冷逸天的脸庞,微嘟的小嘴,发出埋怨和唠叨。 冷逸天微吐着气,漆黑的星眸随着那一闪一闪的烛光轻轻晃动,一会,他忽然抓住冷若兰的手,恳求出来,“兰儿,你跟你娘说,叫她放过皇后娘娘,放过冷君柔!” 冷若兰娇躯一个僵硬,正在忙碌的手也陡然停止。 “兰儿——” “她诬陷大姐和娘亲,等于冒犯我们冷家堡,她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冷若兰终于开口,打断他的话。 “可是……” “还有,她不再是皇后娘娘,她只是一个心狠手辣、连皇上都敢劫持杀害的人,皇上也亲自说了,对她废后、斩首。她有幸逃离,如今是通缉犯! ”冷若兰娇嫩的嗓音逐渐拔高,说得理正辞严,“我们追捕她,正是为朝廷效力,师兄这样要求,岂不是叫我们与朝廷做对,叫我们背叛朝廷?” “……” 冷若兰目不转睛地盯着冷逸天,娇颜渐渐蒙上一层哀伤之色,悲痛地控诉出来,“兰儿记得,当时娘亲问师兄是否愿意对兰儿负责的时候,师兄誓言旦旦地说过,会放下不该有的情愫,好好对待兰儿,还有成亲当日,当着娘亲和爹爹的面,师兄也大声肯定地说将来绝不辜负兰儿,现如今呢?原来师兄也会信口开河,是个把责任当儿戏的伪君子!” 冷若兰一口气说完,然后将手中的热毛巾朝盆子里重重一扔,掩脸跑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口,冷逸天继续一副怔愣状,约有一阵子后,他走到面盆架前,俯首,把自己整个脸庞深深埋入水中,直至透不过气,他才抬起,视线隔着水滴呆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他就这样呆呆站立,不知所思,直至脸上的水滴干了才清醒过来。他转身,朝门口迈进,跨过门槛,在厅堂的软榻上找到那个娇小的人影。 她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沾着点点水汽,那张娇美的容颜也是泪痕依稀可见。 心底恰惜之情油然而生,他拿起棉被,小心翼翼地盖在她的身上,站直身子后,眼神沉痛地僻视着她,心里默默念了出来,“兰儿,我当然知道我的责任,在我答应师母提出娶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能负你,然而,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可以压制对君柔的情意,但我无法见死不救,无法看着她被你娘害死……” 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栖鸾宫的院子里,一颗凤凰树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成了周围守候宫奴注意的焦点。 一身明黄色龙服的正是古煊,在他面前呵笑的小小人儿,正是希尧。 小希尧刚学会走路,正在父皇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干。“尧儿,来,再走几步,来父皇这儿。”古煊高大挺拔的身躯半蹲着,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往后退,轻轻扫过地上的尘土,但是,他都没有在意,带满宠爱疼惜的鹰眸一直停留在眼前可爱的小人儿身上,不厌其烦地循序诱导。 “父——皇,父皇……” 小希尧嘴里跟着发出不很清晰的呼唤,小身体歪歪不稳,一步步地朝父亲迈进。 瞧着他淘气俊俏、天真无邪的小脸,听着他喊出的一声声珍贵的呼唤,古煊后退片刻便暂且停止,在小希尧刚好跟过来时,一把抱住他,高大的身躯同时站起,将他深深地纳入怀中,胸口起伏澎湃,感动万分。不过,当他听到儿子嘴里突然发出的另一个亲切如旧的称呼时,整个身体重重震住。 她离开已有十天,自己应该把儿子带回养心殿才对,可事实上,自己并没有刻意改变这边,依然把儿子留在这边,交由宫奴和奶娘照顾,自己则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着某些熟悉的景物,在追思某些有她参与的过往。 儿子对她,非但没有生疏,还天天记挂着,总是不时地喊出一声母后,从而扰乱自己的思绪。就像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开阔的心情,只因儿子这句无意识的呼唤,变得不悦愠怒起来。 这些天,自己坚持不懈地派兵四处追捕,偶尔还亲自出宫追寻,奈何就是找不到她和蓝子轩的踪影,害他几次都差点信了蓝子轩的胡言乱语,以为蓝子轩真的是什么未来人附体,将她也带到别的世界去。 不,不可能,绝对不会这样!是她令到尧儿对她念念不忘,是她令到自己愤怒抓狂,在自己的计划尚未实现之前,她休想离开自己!这辈子,无论是死还是活,她都得呆在自己的身边! “皇上,皇上……” 一声轻柔的呼唤,把悲愤沉思中的古煊唤了回来,看清楚忽然出现的人,他剑眉下意识地蹙起。 是绮罗,她的伤好了,气色也恢复了以往的容光焕发,正巧笑倩兮地凝望着他,稍后略微转看向小希尧,眼神涌上慈爱,“虎父无犬子,小皇子果然勇敢、聪明、能干,这么快就学会走路,将来必是龙中之龙!” 她如此赞美和奉承,并没能打动古煊,只见他继续抿唇不语,但目光已经恢复了柔和,只因,视线之内的人已经换成了他最珍爱的宝贝儿。 绮罗美目流盼,锐利的眸子转来转去,出其不意地,对古煊提出一个请求,“皇上,绮儿有个不请之求,既然小皇子没人照顾,绮儿想把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和教导。” 古煊面色一怔,没有回应。 绮罗继续眸光四窜,突然往前几步,在小希尧的面前停下,逗着小希尧,“尧儿,来,绮母妃抱抱!” 可惜,小希尧并不听从,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定定望着她。绮罗耐着性子,缓缓伸出手,继续笑容可掬,语调温柔,“尧儿想学走路吗,那绮母妃陪你。” 小希尧还是无动于衷,最后,冲进古煊的怀中。 古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精芒,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似是对儿子的举动感到高兴,又似是对绮罗讥讽。 绮罗内心自是非常郁闷,但她自然不会发作,继续波光暗涌,锲而不舍地请求古煊,“绮儿的身体状况,想必皇上也有所闻,绮儿会将小皇子视为己出,务必不辞劳苦,把他养大成人。” 原来,绮罗体质自小偏寒,经太医诊断,无法生育,难怪她一直以来都用麝香为熏香,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无能。 古煊紧抿的薄唇,总算略微张开少许,不过,说话的对象是小希尧,低沉的嗓音透出浓浓的宠溺,“尧儿乖,再喊一次父皇。” “父皇——”小希尧仰起小脸蛋,马上照办,还伸手抚上古煊俊美如昔的面庞。 软软的感觉,微微的触动,让古煊再度感动满怀,重新把他抱入怀中,这次,带他回屋里去。 看着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绮罗眉心紧皱,剪水秋眸中,复杂之色窜起…… 昨日恩情随风逝,为何当初苦追寻?琼楼玉宇万凰栖,只恨半点不由人。另一片天空,明媚的阳光底下,是一片灼灼盛开的鲜花,花海前,伫立着一身白衣的冷君柔,她依然满面哀痛和悲伤,整个人也因为伤痛的折磨而显得消瘦憔悴,但,还是绝美无双。 逃离皇宫,已有十天,记得头几天,任凭蓝隽如何劝解开导,甚至乎恳求,她都不肯出来,一直窝在床上,至于在想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直至第四日,又是经过蓝隽一番劝慰和恳求后,她终踏出那间房屋,跟随蓝隽的脚步,环绕四周走了一遍。 这里,尽管没有皇宫的奢华和宏伟,却拥有新鲜自有的空气和辽阔的视野,这些,正是她所追求,是她渴望已久的。更令她感动的是,漫花遍野中,竟有自己和娘亲都深深喜爱的满天星和蒲公英。 于是,她接下来天天出到户外,沉醉在各种鲜花当中,特别是这片蒲公英和前方的满天星,平时更是一呆就两个时辰。 大概是为了给她私人时间,又或许是其他缘故,蓝隽并没有时刻伴随在她的身边,至于他这期间在做什么,她也没有去问,只是,对于他的关爱和呵护,她仍旧感觉得到,不禁感谢那个尚未见过的后世——秦雪柔,因为秦雪柔,她能得到这个完美男子的呵护与怜爱,能够危急关头逃过一劫,能够安然地活着。 “君柔,饭菜已经煮好了,先回屋吃吧。” 耳边蓦然响起一道温润的叫唤,不用看,冷君柔也知是谁,这些天以来,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轻轻地走来,叫自己回去吃饭。也像以往那样,她冲他讷讷一笑,随即迈动脚步,然而,才走几步远,她猛觉身体一阵抽搐,让她失去平衡,就那样扑倒在泥地上。紧跟在后的蓝隽,大吃一惊,连忙扶住她,“君柔,你怎么了,没事吧?” 身体的持续痉挛和震颤,伴随着不适和疼痛,让冷君柔眉头蹙起,她白皙的手紧紧攀住蓝隽的手臂,想借他的力量支撑起来,奈何,她根本使不出力。 慢慢地,她还惊觉,有样古怪的气流在体内流动,沿着各处经脉窜走,最后形成一个凝聚点,直冲向自己的下体,像只迅猛的野兽,狠狠撞击进去。 “啊——”她忍不住地,发出大声的哀叫。 蓝隽更加心急如焚,却只能不停地呼唤她,“君柔,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冷君柔已经痛得冷汗直冒,小脸也因此皱成一团,她使劲夹紧双腿,企图阻止那股不知名的狂猛力量,可惜她根本抵抗不过,故只能无助地发出哀求,“蓝隽,带我回去,我要回宫。” “君柔——” “求你,立刻带我回宫,啊,好痛……”冷君柔牢牢拽住他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他的手皮,那种难以解释的剧痛,伴随着一股奇痒无比,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痛苦,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蓝隽忧心如焚的心里,多了一丝诧异和不解,他不知如何安慰她,发出口的,竟是这样的话,“君柔,你是想念小希尧吗?他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不用回去,而且我们不能回去!” “蓝隽——” “或者,我们迟点再去救他出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出来,我会让你们母子团圆的。”蓝隽继续道,其实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目前只能这样安抚她。 不过,冷君柔接下来的话,深深地震住他。 “不,我要回去找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想他,我要见他……”冷君柔使劲支撑着,总算站了起来,她要回宫,要见古煊,让他填满自己心中那股不知名且无法自控的空虚…… 正文 126 回去找古煊?她想古煊?她这到底说的是什么话?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她迫切而不停的呼唤,使得蓝隽心头无法自控地窜起一丝怒气,头一遭对她吼了出来,“君柔,你这是干什么?你还要找古煊做什么?他都已经不要你,已经废你的后位,要砍你的头,此等无情无义的男人,你还惦记着做什么?醒醒吧,你!” 出其不意的低吼,果然让冷君柔安静了下来,某些伤痛的画面迅速冲上脑门。是的,一切的痛,皆来自古煊,对他,自己应该恨之入骨,应该避如毒蛇,然而……就算自己再恨他,却也阻止不了想见他,只有他,才能解决自己目前的痛苦。 冷君柔不禁再次抓紧蓝隽的手,更加急切地乞求下去,“蓝隽,别说了,别问了,快,带我回宫,用你的‘直升机’带我回去,我要见皇上,我一定要见他。” “不,你回去会死的,君柔,你回去是要被斩首的!”蓝隽没有顺她的意,继续劝阻。 “我知道,我明白,但没关系,因为我若不回去,我会生不如死,你懂吗,你懂吗!”冷君柔一个劲地摇着头,已被痛苦不堪折磨得泪流满面,泪水弄湿了她的发丝,紧紧粘着她苍白的面颊,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可怜,令人感到说不出的悲酸和心疼。 蓝隽满眼黯然和伤痛,终于停止对她的劝阻,心中的疑惑并不消减,依然不赞同她的意愿,他定定看着她,脑海一激灵,“君柔,你不是懂得医术吗,快,你自个诊查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冷君柔听罢,混乱的思绪霎时恢复些许清晰,于是松开原本握住蓝隽的手,改为移到她另一边手腕上,屏息把脉,可惜,结果她只诊出脉像紊乱出现不寻常,但弄不懂具体原因。 “怎样?”蓝隽迫不及待地再问,嗓音仍旧急促无比,眼里也是遍布期待之色。 “我……我查不出来。”冷君柔摇了摇头,继续把脉一下,奈何还是无果。 更令她无助的是,先前那股莫名的感觉猛地再次席卷而来,且比刚才还激烈,给她带来更多难以言表的痛苦,她更加面无血色,抱住身体,抽搐起来 蓝隽见状,再也无法扰豫,连忙抱起她,挥腿往屋前狂奔过去。 他将她放在直升机飞行器里,替她绑好绳子,自己也刻不容缓地坐进去,一切弄妥之后,启航飞行器。 飞行器再度随风而飘,蓝隽牢牢抱紧依然处于不知名病痛折磨中的冷君柔,感受着她的痛苦无助,他心如刀割。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兴许是寄情的作用,又兴许其他原因,自己不知不觉中已对怀中这个命运曲折的女子萌生了爱意,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甘愿留下协助古煊,是因为她;自己不顾一切,冒着性命危险及时把她救走,也是因为心中那份解释不清的爱! 想罢,他忽然低头,直接吻在她的发鬓上,手臂同时收得更紧。他不断吻着她,从她的发鬓吻到眼角、面颊、耳垂、胯颈,甚至乎……唇角。 冷君柔整个心思陷在痛苦当中,对他越轨举动也就毫无知觉,她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着古煊,希望尽早见到古煊。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飞行器开始降落,停在城郊一片空地上。以前每次用飞行器的时候,担心过于招摇而成为人们的焦点,蓝隽便把城外这个驿站当成转接点,下地后就雇佣马车回城。 这次,也不例外,他很快便雇到一辆大马车,抱着冷君柔坐进去,飞行器也收起来放在脚跟,经过大约一刻钟的路程,车子抵达闹市一所医馆。可惜,大夫左看右看,仔细诊断了许久都查不出冷君柔的病因,不得已之下,蓝隽只好带着冷君柔去找别的大夫,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京城的大夫,奈何都没人清楚冷君柔所犯何病。冷君柔的状况,时好时坏,当她病发的时候,浑身抽搐、痛苦得几乎死去;当她稍微好点时,整个人奄奄一息,像个不堪一击的玻璃娃娃。 蓝隽看着,心中的疼痛自是不用说,可以的话,他恨不得顶替她去承受这些苦和痛。 幸亏老天爷并没残忍得彻底,在最后关头,让他们找到一个巫医,得出结果是,冷君柔中了情蛊,曾经有男子借助一种巫术,把含有巫蛊的阳精射进她的体内,导致她每月初一、十五均会发作一次,今天刚好十五,情盅在她体内发作。 巫医还说,但凡中了此种情盅的女子,发作时都非常渴望给她下盅的那个男人,不管男人叫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故自古以来,不少男子为了防止妻子红杏出墙,为了满足其自尊心和私欲,不惜对妻妾用了这种情盅,以达到控制妻妾的目的。 令人震惊的消息,不仅震住了蓝隽,冷君柔更是宛如五雷轰顶,曾经的一些异状,总算得到了解释。想不到,古煊非但误信谗言,认为自己是利用巫术迷惑他的异国奸细,他还“以牙还牙”,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控制自己。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防止自己红杏出墙?又或者……别有目的? “大夫,那你有无办法帮她除去情盅?”蓝隽已从震惊中出来,事不宜迟地求医。 巫医一脸凝重,摇了摇头,“想要彻底根除,必须得靠下盅者的协助,至于我这里,会先给她服用药丸来暂时舒缓痛苦。” 蓝隽又悲又喜,“那请大夫赶紧给她服用!” 巫医颌首,从拒子里找到两颗药丸,给冷君柔服下,继而又是郑重说道,“我这个药,只能起到暂时舒缓作用,今天是这位夫人第一次发作,痛苦程度不算很深,但日后随着发作次数曾多,痛苦程度也会逐渐加深,再也不是药物能够控制,因此,想要彻底根除痛苦,你们还是得找到下盅之人。” 服过药的冷君柔,疼痛渐渐平复下来,但,依然一脸呆滞,不知所思。蓝隽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心想距离冷君柔下次发作还有半个月,打算先带她回去再从长计议,于是告别巫医。 他先安顿冷君柔在马车内等他,自己则去市集买些粮食,即便清楚时隔这么久了,那些御林军估计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搜索,可他还是尽量低调,一会回到马车后,吩咐车夫快速驾车离开。 在驿站换乘飞行器,像来时一样,他紧紧拥住她,只不过,没有再对她做出亲昵的举动,也不说话,他想,自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先去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待她整理好思绪,再商讨会比较好。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回到暂住的茅屋时,已将近黄昏。然而,他还来不及准备晚餐,透过窗户猛见一个黑影从远处疾奔而来,凭着第六感,他意识到危险,连忙带上冷君柔和包袱,冲出屋门,再次升起飞行器,逃离这个居住了十天的世外桃源。 从远处来的黑影,越来越近,直至抵达茅屋前,正如蓝隽所猜,突然出现的人,是……古煊。 他身着一袭黑色袍衫,风尘仆仆,一张俊颜冷若冰雪,只见他先是对着前方上空的那团影子愤恨一瞪,随即跃身跳下马背,进入屋内。看到屋里简单干净的摆设,还有桌面那堆刚买回来的粮食,他眸色不觉更加阴霾和深沉,想不到,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住在这里! 今天,是十五,她头一次病发的日子,他想她说不定会到处求医,故他很早就出宫,亲自追踪,想不到真的被他看到他们,然后一路追来这里。 只可惜,骏马始终不够那个古怪的“飞鸟”快,浪费了一个抓到他们的大好时机,就这样让他们跑掉。不过他相信,他们不会跑得太远,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且,这一天不会很久! 在屋里走了一圈,古煊步出屋外后,又是沿着周围游荡一遍,这才上马,踏着月色回宫去。 另一厢,蓝隽带冷君柔一路飞行,直至确认古煊不会再追来,他才降落,刚好栖身一个山洞里。 洞内空无一物,又冷又潮湿,他们只能从外面捡回树枝生起火来,寒气驱逐了,饥饿却仍无法抵住。 借着火光,蓝隽静静望着还是一副呆愣状的冷君柔,忽然,从怀中取出几块饼,递给她。这几块饼,是他白天在市集购买食物的时候顺便买的,也幸亏当时揣在怀中。 冷君柔先是望了望,便也从他掌中拿起两块,留下另外两块给他。彼此都不吭声,只是默默吃着饼,空旷的洞内,只有火烧柴枝噼啪声偶尔作响。 吃完之后,冷君柔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然后走出洞外。蓝隽狐疑,便也起身跟出去,见她蓦然抬手往空中一掷,伴随着一声巨响,上空被照亮。 原来,她在发信号!她给谁发的信号?她在向谁求救?心中困惑加深,蓝隽忍不住问了出来,“君柔,你……这是做什么?” 冷君柔稍顿,轻声应答,“这个东西,是易寒给我的,他曾经说过,只要朝空中放出这个信号,他会来找我。” 易寒?她认识易寒?莫非……”蓝隽心头一颤。似乎猜到蓝隽在想什么,冷君柔继续道,“蓝隽,是不是你也怀疑我和易寒的关系?” “呃……”蓝隽怔然,说不出话。 “我和他总共见过三次面,一次是看龙舟赛期间出现混乱,我被他救走;第二次是在他的威胁之下,我安排他和冉妃见面:第三次是我有天心血来潮去后山散心,突然碰上他,然后他给了信号豆予我。”冷君柔开始解释,淡淡的语气,渐渐涌上了一丝困惑,“蓝隽,你是否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古怪?我不清楚那些人为何知道我和他见过,还那样污蔑我。” 蓝隽不语,开始陷入沉思。 整个周围,陡然安静下来,只有夜风在呼呼作响。 大约两刻钟过后,两个黑影从天而降,来到他们的面前,除了易寒,还有一个是……冷宫密道的神秘人! 127 破镜重圆   蓝隽困惑的心,夹杂起一丝警惕和防备。   冷柔君则惊喜愕然,喜的是,时隔这么久,终能再遇神秘人;纳闷的是,自己已经逃离皇宫,神秘人因何晓得来这找自己,莫非她真的有无所不能的本领,另外,她与易寒一起出现,是凑巧呢,亦或是……   神秘人还是那种锐利复杂的眼神,打一出现就定定审视着冷君柔,须臾,蓦然道了一句话,“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   她语气淡漠如旧,听不出是在幸灾乐祸,或是同情感慨。   冷君柔一双晶亮清澈的水眸,同样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轻咬唇瓣,没有接话。   至于易寒,眼神耐人寻味,先是对蓝隽瞄了几下,随即直勾勾地盯着泠君柔,低沉的嗓音打契沉默,“找我何事?”   冷君柔继续沉吟片刻,才启唇缓缓道出,“你上次说过,我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你。”   “嗯?”   “我被古煊追杀,希望你能救我们!”冷君柔毫不隐瞒地发出请求,其实,她觉得他应该已知此事,毕竟,这事闹得这么轰动,一直在暗中探视皇宫情况的他,不可能不知晓。   “你要我怎么救你?带你离开东岳国?又或者……”易寒拉长尾音,幽邃的黑眸依然饱含深意地斜视着她。   冷君柔略作思忖后,轻声着,“希望你能救我儿子出来,然后送我们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生活。”   易寒听罢,摆出一副为难状,“想从皇宫救出一个人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是皇子,再说,经过这次的事故,古煊必定派人严加把守,故我暂时只能保护你逃过追捕,至于你儿子……”   “只要你能办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冷君柔迫不及待地表态,在她认为,易寒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没有好处的话,他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果然,易寒眼里飞速闪过一丝精芒,一会,果断地道出,“你想要夺回儿子,唯一的办法是,古煊倒台!”   “古煊倒台?你是指……你要正式侵略东岳国?你要击败古煊,然的后将东岳国纳入囊中?”事到如今,冷君柔便也毫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易寒并不感觉愕然或窘迫,继续若无其事地道,“不是我,是兰——陵——王!”   “兰陵王?”   “历来帝王这家内斗惨烈,亲兄弟争权夺位,杀身害命几乎是惯例,兰陵王各方面皆不亚于古煊,由他当皇帝也未偿不可!”易寒俊脸从容如旧,眸色却更是高深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冷君柔足足怔愣了许久,呢喃而出,“兰陵王似乎没有这样的野心。”   “一个人有没有野心和欲望,视乎他有无所求,只要你出面求他,他定当在所不辞!”   听到此,冷君柔霎时又是一阵震撼,莫非……这个易寒清楚兰陵王对自己的感觉?但是如何知晓的?紧接着,冷君柔不禁还想起,自己曾经问过兰陵王,尧儿将来若然需要帮忙,他能否答应,当时,兰陵王毫不犹豫地说在所不辞!   不过,当时的假设性竟争,是基于尧儿和其他皇储之间,如今关系到古煊——他的亲皇兄,手足情深的他愿意吗?   “怎么?你同意的话,我立刻帮你安排。”易寒又开口,有点催促的意味。   冷君柔定神,注视着他,没立即回话,而是表示疑惑,“你当初不惜忍痛割爱,派冉妃到古煊身边,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古煊个人吧?你当真没有其他野心?”   易寒也先是一愣,而后肯定地答,“不错,我千方百计,就是为了取古煊的首级,如今兰陵王能帮我实现,我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你很恨他?为什么那么恨他?”   这次易寒不答,还转开话题,“原因你别管,你只需回答我刚才的提议,你是否同意听从我的安排,前往求助兰陵王,你要清楚,这是最快最保证且也是唯一能让你们母子团圆的办法。”   冷君柔终也不再追问,清冷的眸子突然朝蓝隽看了下蓝隽并不给予直接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回望着她,于是,她又下意识地看向左边,对于一直沉默的神秘人发话,“我能和你谈谈吗?”   神秘人面容一瑟,在冷君柔自行迈步时,她便也跟上,一起走到距离洞口约有几十丈远的地方。   她们并排而站,目光齐齐看着前方,今天正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大地照得亮如白昼,地面的一景一物,皆清晰可见。   一会,是冷君柔 打破沉默,她视线已自前方收了回来,往左侧看,迟疑地问,“你和易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神秘人身体微微一僵,并不应答,锐利的双眼依然目不斜视。   “你们应该不是陌生人,今晚一起出现也绝非巧合吧?”冷君柔接着说。   终于,神秘人面向她,再缄默数秒,这才应道,“他是我的儿子。”   淡淡的语气,却给冷君柔带来深深的震颤,许久才能继续,“他就是你当年红杏出墙所生的孩子?”   “你还认定我是容妃?”   “难道不是吧珠”冷君柔也反问,瞬时之间,她明白了很多事,曾经的一些困惑,都得到揭晓。   然后,神秘人接下来的话,出乎意料,“当年那个孩子已在冷宫中消逝,易寒是我另一个儿子。”   另一个儿子?莫非……容妃来东岳国和亲之前,已是楚国的后妃?呵呵,这南楚国人真奇怪,不,应该说这南楚国的皇室真是奇怪,总喜欢把自己的女人送往别国,送给别的男人,而那些女人,也都心甘情愿。   不过,这也让冷君柔更加肯定,易寒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目的绝非只想对付古煊个人那么简单,或者说,南楚国对东岳国有阴谋,至于是什么,显而易见!   暂且停止揣摩和猜想,冷君柔君柔又对神秘人说道,“你三番五次救我,其实非巧合,也非出于好心,而且……你另有企图,是吗?”   对着冷君柔闪烁异常、子夜星辰般的清眸,神秘人不觉也露出一个怔然之色,语气恢复淡漠,“其他的事,你无需知晓!”   “这是关于我的,我又岂能不了解?”   “给你了解到又如何?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你是通缉犯,是古煊想杀无赦的人!你要做的是,把儿子带回身边,安然无恙地生存下去!”神秘人语气愈加冷硬,面无表情,“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会再来。”   说罢,她不待冷君柔反应,径自走开了。   冷君柔呆呆地,看着她在亮白的月色下慢慢走远,看着她回到洞口那边时,易寒也跟着动身,然后,两人腾空跳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当中,不久,蓝隽朝自己走来。   “君柔,你没事吗?刚才和神秘人谈了什么?”蓝隽嗓音急促,显示了他的迷惑和求解。   空旷山野里的寒风,让冷君柔感到一丝凉意,她轻咬着唇僵视着他,蓦地,开始迈步从他身边越过。   蓝隽剑眉不自觉地蹙起,却也只能跟上去,直至回到洞内。   柴火仍烧得很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洞内显得异响亮,两人围着火堆坐下,看着那团烈火,蓝隽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受着它们的冶炼,正欲再问时,冷君柔却先一步开口,告知与神秘人的对话,还问他对此有何看法。   蓝隽听后,震住了。关于这个神秘人,他早听冷君柔提过,也曾对其很困惑,却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渊源,看来,事情变得愈加复杂了,他们这般部署,绝非个人恩怨那么简单,古煊虽是皇帝,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杀害,所以,这中间必藏着一个大阴谋,易寒的目的,应该是并吞东岳国!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古装剧里就是这么演绎过,一国之君派间谍到异国,先是利用美色,等时机成熟便发动武力,然后一举歼灭,夺得江山。   不过有个谜团,既然易寒想收复东岳国,国何不直接开火,反而把兰陵王牵扯进来,菲然兰陵王真的夺位成功,那易寒之前的部署不就白白浪费,不就得从头来过?   易寒和神秘人疑团阵阵,很多问题一时半刻无法理清,不过转念一想,根据目前情况,除了易寒这个提议,貌似也别无他法,再说,想要得知易寒在想什么,也只能顺着易寒提议发展下去。   “君柔,你有把握让兰陵王答应吗?”蓝隽开始做声,目不转晴,定定望着她。   冷君柔娇颜一怔,脑海不自觉地浮现起兰陵王模样,那温柔的笑脸,那特异的眼神,还有某些承诺的话语。想罢,她略微调整心情,反问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兰陵王会否愿意帮我们,而是尧儿长时间呆皇宫是否真的没事,这一场仗,不是一时半会便可结束,而且,也许会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看着她悲伤矛盾的样子,蓝隽内心的怜惜不禁加深,她真是个善良慈悲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其他人的安危。   “还有,我们这样做,形同造反,兰陵王即便最后能登皇位,也会背负着一个弑兄夺位的臭名,他能坦然无愧地面对列祖列宗吗?他能受到百姓的敬重吗?而古煊的结局又如何?死吗?”冷君柔继续低吟,芊芊素手拿起树枝,轻轻挑着烧得正旺的火苗,火光映红了她整个脸宠,映出了她的茫然。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秘密吗,皇位本属兰陵王,如今他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故而先帝不会怪他,东岳国的老百姓同样不会吃得唾弃他,因为我相信,由他来执政的话,同样能够让国家繁荣富强,说不定,他做得比古煊还好!”蓝隽这也开口,分析得条条是道,“至于你说的牺牲,一般来说,改朝换代都会有一批人牺牲,关于他们牺牲得值不值得,你也知道易寒的野心,相较于外战,内战的伤亡和严重程度可能更低更少。”   是吗?真会这样吗?其实,假如自己放弃尧儿,这场战争或许就可避免了,不过,易寒能就此罢休吗?她不禁想到,之前的种种可能都是易寒早就设下的局,从自己第一次和他邂逅开始,他便将自己扯进他的计划当中,至于后面这些事情的发生,恐怕多多少少也在他的控制中吧?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并吞整个东岳国,然后统一天下?这个易寒,野心真有这么大?   “君柔,你恨古煊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还会和他有关系?”冷不防地,蓝隽再度做声,打断了冷君柔混乱的思绪。   她呆愣,不语,内心在暗潮澎湃,最近这一系列事故的发生,或许不是古煊的本意,可是,自己那可怜的胎儿的无缘面世,紫晴的怪死,还有娘亲无奈被烧成骨灰等,无需置疑都是他造成,他是始作俑者。   另外,他对自己的下药,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是极其卑劣和无耻的行径,痛定思痛,下一次的发作,自己还熬过去吗?   这一切,注定了自己不可能不恨他,注定了自己和他恩断义绝,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头!   似乎看出冷君柔的想法,蓝隽突然坐了近来,伸手,拥住她,肯定地做出了保证,“君柔,无论接下来有何困境,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务必让小希尧平安无恙和你在一起!”   感人的承诺,让冷君柔心头一暧,而他宽阔的臂弯,更是暧和了她的全身,于是乎,她也不顾什么礼教,就那样顺势依偎在他的肩上,看着依然烧得枉烈的火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洞内安静了下来,约有一阵子,她轻声问,双眼继续盯着火堆,“蓝隽,你对秦雪柔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吗?不,应该说,你对她更加无怨无悔吧。”   蓝隽身板陡然一个僵硬,脑海无法控制地浮起某些过往,那些清晰到他随时随地都能忆起的过去。   “对了,雪柔是不是比我坚强很多?”冷柔君又问,嗓音还是淡淡的、轻轻的,绝色的容颜也一派恬静,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蓝隽则继续不答,随着她的问话,他的思绪在暗暗翻滚,其实,面对爱情,别说女人,就连天生强悍的男人恐怕也做不到坚强,曾经无数次,自己就无助地徘徊在痛苦掐扎的边缘,而云赫,何尝不也被爱情弄得几站崩溃。   “云赫是个怎样男人?雪柔对他的爱,有没有停止过?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令雪柔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她?”冷君柔似乎也不在意蓝隽有没有回答,自顾问得不亦乐乎,“对了,你确定古煊真的不是云赫的前身?他和云赫,真的没有关系?”   “嗯,他不是!他们没有任何关联!”这次蓝隽回应了。   而冷君柔,忽然笑了,那是一个苦涩的笑,释然的笑,同时,隐藏着浓浓的伤悲。待她收起笑容之后,她又做呢喃,“云赫与秦雪柔算是破镜重圆吧,其实,这破镜子,真的可以重圆吗?那道道裂痕,是用什么补回来的?恐怕只有你们那个先进发达的时空才能做到的是吗?你们21世纪真好,蓝隽,生活在你们的朝代,真的很幸福,很幸福……有人说,我们能够来世上走一回,是前生修来的德行,但,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我出现,假如没有我,我娘就不会痛苦一生,到死才得到解脱;假如没有我,后面这一切的痛苦就不会发生,紫晴,那个无辜的女孩如今还会活的好好的。我明明是个悲剧的人物,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为什么呢……”   随着呢喃声的减弱、减小,直至最后完全停止,冷君柔而满痛楚的眼眸也慢慢闭合,平稳的呼吸,看顾她鼻子下方传出。   蓝隽略微侧目,眼中泪光依稀可见,一会,抬手缓缓抚上她的发鬓,君柔,对不起, 不该撒谎骗你,可是,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脆和彻底,其实,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无法做到。   虽然你是古人,但你的性子比雪柔还刚烈,你在面临悲伤时,比雪柔还坚强,你和雪柔都是善良美丽的女子,照理说应该得到命运的厚爱,实际上,你们都得经历一番彻骨的伤痛。雪柔还好,她起码有家人,对她不悔疼爱的父母,对她无比呵护的哥哥;而你,打一出生就注定了背负着深仇大恨,君柔,如果我能早20年穿越过来,或许,你廉江不会过得这么苦,不会这样的结局。   所以,不管这轮回当中是否真的存有宿命姻缘之说,你和他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或许,秦雪柔和云赫能够破镜重圆,正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你放心,我会好好守护你,直至你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蓝隽整夜没睡,就这样紧紧抱着冷君柔,时而出神疑望着她的安祥睡靥,时而不知所思地呆看着静静燃烧的柴火,到了破晓的时候,易寒和神秘人来了。   他们二话不说,刚刚睡醒的冷君柔,惺松睡眼呆滞迷惘对蓝隽发出一个深意的注视后,随即上了易寒驾来的马车,用行动表达了她的决定。   蓝隽说好追随,于是也收搭整齐随身物件,上车坐在冷君柔 的身边。   接下来,由易寒负责驾车,神秘人则与冷君柔、蓝隽共坐车内,一路马不停蹄,朝荆州疾奔而去……   ——————————题外话——————————————   谢谢支持紫的亲们,谢谢对紫的不离不弃的亲们,万分感激,尽在不言中!!你们说得没错,紫会继续努力!!    128 如意算盘   冬日阳光透过窗棂倾泻进来,在窗前的软榻上形成一个仙桃形状,点点光芒同时也洒落在斜卧费榻上的男人身上,将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映射得更加完美无铸。   不知何时开始,古煊习惯了忙里偷闲地跑到这儿来,侧躺在这张她以前总喜欢呆的软榻上,静静看着儿子小小的身体走遍室内各个角落,看着儿子走路由起初的颠颠颤颤和经常跌倒,慢慢变成现在的稳健自然和协调。   “父……皇……”小希尧已经回到他的面前,俊俏可爱的小脸高高地仰着。   软绵绵的童音,喊出独具意义的称呼,让古煊感到难以言表的感动和激昂,于是,迅速起身,不由分说地将他抱在怀中,紧紧地抱住,真至怀中的小人儿挣扎才略微松开。   “是父皇把尧儿弄疼了吗?对不起,父皇以后会注意的。”古煊深邃的黑眸布满歉意,连忙轻揉小希尧的身体各处。   “疼……疼……”小希尧已懂得说许多单字,不过,他并没有表露任何痛苦的神情,反而对着古煊发出淘气的娇笑。   古煊眸色不觉更柔,棱角分明的俊颜也愈加舒缓,唇角勾出一抹宠溺的笑。   忽然,小希尧拉住他的手,且又开始挥动起胖呼呼的小脚丫。   古煊便也放脚下地,站起的同时,迈步随着小希尧走,不忘弯腰照顾小希尧的高度。   一大一小,就这样牵手走在华丽典雅、安宁幽香的寝房内,画面非常滑稽,却也格外温馨。每走到一处,小希尧总会停顿一下,到处摸摸,还打开抽屉,弄着弄着,在其中一个最底下的柜子里,竟被他拉出一样东西。   心头莫名的一颤,古煊下意识地伸手将东西拿起,看清楚后,整个人重重地震住。   那是一件青色锦缎袍衫,质地柔软,经续均匀,花样精巧,色泽鲜明,特别是那团龙图案,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这件常服,是自己的吗?但看这做工,不似内务府准备的衣物,难道是……她亲手缝制的?她为自己缝制的?古煊想罢,迫不及待地站直身躯,把袍衫套在身上,阔长合适,果然是给自己的!   如是何时弄的呢?这明明已经完工,因何不给自己呈上,而是偷偷收藏在柜底,又或者,她并非做给自己的?   “奴婢叩见皇上!”就在古煊纳闷疑惑之际,一声战战兢兢的呼唤突然响起。   古煊回神,只见一名宫女低首揖拜在自己跟前,胸口掠过一股不悦,他冷声质问,“何事?”   宫女估计也留意到了,不觉更加胆怯,说话变得结巴起来,“奴婢……奴婢是想问皇上,信了在的午膳是否还在这儿陪……陪小皇子食用?”   古煊蹙起剑眉瞬时又渐渐松开,淡淡应了一声是,眼见宫女就要退下时,他忽然喊住她,指着自己的身上询问道,“你可见过这件常?”   宫女仔细一看,眼神微讶,但不敢立即作答,最后,是古煊不耐类地再问一次,她才点头,嗓音细若蚊鸣,“回皇上,是的,这件常服本是……皇后娘娘为皇上缝制。四个月前,娘娘曾问过奴婢们,说什么颜色符合皇上,奴婢们一至认为,青色和深紫色,皇后娘娘便说,那就先做一件青色,以后再做深紫色。”   “既然已经做了,她何解不给朕献上?”古煊继续发问。   这次,宫女给不出明确的答案,“皇上请恕罪,奴婢也不清楚。”   古煊稍顿,冷不防地转开话题,“在你看来,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霎时,宫女又是一个大大的发抖。   古煊知道也在担心什么,于是给她定心丸,“朕准许人饥寒交迫话实说。”   宫女终福了福身,缓缓道出,“奴婢遵旨!娘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善良,随和,体贴奴才,经常把好吃的赐给我们,大家都庆幸能够为娘娘这样一个好主子效劳,说这是我们的福气,只可惜……”宫女说着说着,嗓子暗淡下来。   古煊也默不吭声,一脸复杂的思云 。   宫女已经抬起头来,偷瞄着古煊,蓦然又道,“对了皇上,您刚才问娘娘因何不把这件衣袍送出去,会不会是娘娘生怕献丑,而惹怒了皇上?因为娘娘曾以跟我们说过,皇上的衣物都由专门的裁缝制作,那是全国最顶尖的裁缝手,她的手艺跟他们相比,肯定是天渊之别。”   古煊眸色一晃,下意识地自个打量,不知因何缘故,他发觉,其实这件衣衫和内务府为自己准备的那些没啥区别,甚至乎,比那些还好看,还别致!   宫女见他陷入沉思,便不打扰,对他深深一鞠后,悄然退了出去。   古煊继续就着常了仔细审视,最后,是小希尧拉扯他的袍袖,他才从中恢复。   仿佛着了魔似的,他的思绪顷刻间发生了极大的反差,原本柔和的眸瞳骤然转冷,俊脸也顿时乌云密布,心头忿然痛恨。   哼,就算这件常服她是亲手为自己缝制又怎样?就算她对那些宫奴好、那些宫奴心目中的好主子又怎样?皆无法磨灭她是易寒派来魅惑自己的奸细!很明显,那些宫奴是被她迷惑了心智,自己不也为她鬼迷心窍的吗,还有蓝子轩!   那天晚上虽然暂且离开了茅屋,但自己并没有找算放弃继续追捕他们,一回宫就吩咐御林军于翌日出发到那附近搜查,可惜都无果,自己一怒之下,命人拆毁了整间茅屋,当时还发誓,一旦扑到他们,首先要毁了那个什么破“飞鸟”,继而处死蓝子轩,彻底杜绝那些古怪的玩意,看她将来还如何插翅而飞!   越往下想,古煊越是暴怒,常服不觉被他扯下,粗鲁地扔回柜子里,然后抱起儿子,怒气腾腾地冲出这间“该死”的寝房。   用罢午膳,古煊准德再陪儿子玩一会,待儿子睡下才回御书房,不料,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次的事故,他尽管不悦于冷家的大胆妄为,却也暂且按兵不动,没即刻处置冷睿渊一家,对冷若甄虽不给好脸色看,但此刻还是一副公事公办地扬手示意她免礼,而后,注意力重返儿子身上。   冷若甄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如此冷遇,无奈她非但不敢发作,还得赔着笑脸,讨好道,“皇上真疼小皇子,小皇子有皇上这个父皇,是几生修来的呀!”   古煊仿佛没听到,继续若无旁人地逗着小希尧。   冷若甄心更是纠结和不甘,费力忍住之后,说明来意,一副贤良淑德、大方体贴状,“孝端皇后身在福中不知福,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害得皇上日理万机还得父兼母职,臣妾身为皇上的人,备受恩泽,理应为皇上排扰解难,故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准许臣妾帮忙照顾小皇子,好减轻皇上的活儿。再说,小皇子如此活泼可爱,甚是讨人喜爱。”   古煊听罢,暗暗一个冷哼,记得前些日子,绮罗也曾跟自己这样请示过。本来,他应像对绮罗那样用沉默来拒绝,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开口冷嘲热讽出来,“良妃喜欢小孩的话,何不自己生一个?”   自己生一个?她何尝不想,可是,“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本叉车冷君柔那贱人走后,他会寄情自己,孰料他还是没有踏足自己的寝宫,偶尔传召的人,也是绮罗那妖女!   冷若甄知道,自己也许能趁此提出请求,不过一想到娘亲的话,她便打住了,一副静默地暗自愁思,直至古煊下逐客令才悻悻然地告退。   “空气而回”已经让她憋了一肚子气,当她半路碰上绮罗时,更是气得暴跳 如雷。   绮罗一身清丽脱俗的打扮,横眉睨视着她,黄莺般的嗓音,却配着令人反感和抓狂的讥讽,“听说你去请求皇上把小皇子交给你养育,看来你很懂得未雨先绸嘛,你甘愿为冷君柔养儿子,是为了将来利用他威胁冷睿渊?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不错呢!”   出其不意的话语,让冷若甄浑身僵硬,这……这该死的绮罗,因何得知这些?难道她在栖鸾宫布置了眼线?还有,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她怎么晓得自己这个目的?   不顾她的震惊,绮罗继续冷笑道,“呵呵,没听过有句话叫做:若要我不知,除非已莫为吗?不过呢,你这如意算盘想要敲打到底,那可不易!”   冷若甄暂且按住诧异,反唇相讥,“那你呢?你何尝不是想找替冷君柔来领养小皇子,你打的又是哪一局算盘?别告诉我,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这是大发慈悲!还有,你大概忘了进宫的真正目的了吗?”   绮罗霎时愣然。   冷若甄见状,更加得意,“想起自已进宫来是为了协助我们冷家吧?”   “不错,我知道,我同时还记得,我是如何帮你治好肺病,让冷睿渊对你的假身份深信不疑!”绮罗再闪出声,给予还击。   惹得冷若甄又是一阵所结和羞恼,手指哆嗦地指着她,“你……”   “呵呵,别激动,你放心,我提提而已,我们说好的,这事不能让其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放心!”绮罗假惺惺地笑,美丽的桃花眼忽瞄了下冷若甄的贴身宫女,“至于你的人不会不无意中泄露出来,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冷若甄俏脸继续变色,横眉怒目,简直想杀人。   绮罗毫无惧怕,留下一句“走吧,再僵持下去,说不定会让隔墙有耳了。”然后,趾高气扬地走开了。   看着绮罗意气风发的背影,冷若甄怒火持续燃烧,心里在暗暗发誓,等大事完成后,绝不放过她,即便她是倪净师太的养女,即便她曾帮过自己,她最后的结局都得是,死无葬身之地!   怀可遏制的怒气,冷若甄回到自己的寝宫,惊见,上官燕不请而来。见到她气鼓鼓的样子,上官燕来不及说明来意,首先表露关切,“甄儿,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冷若甄沉吟少刻,将刚才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许的怒火马上又冲上顶端。   上官燕也皱紧眉头,自顾责备,“这个绮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公然这样做!”   “娘,您依然确定师公当真有心协助我们吗?我怎么愈加觉得她另有阴谋?那该死的绮罗,肯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冷若甄突然挽住上官燕的手臂,使劲摇晃,“娘,您现在就去找师公,把这事告诉她,让她处罚绮罗!她说安排绮罗进来是为了迷惑皇上,可皇上根本不为所动,那绮罗也没必要再待下去,我看绮罗现在反倒是在妨碍 欠。”   出乎意料地,上官燕露出为难和无措之色,“我找不到你师公,听莲花庵的主持说,她老人家又闭关了。”   冷若甄听罢,利眸一瞪,稍后,继续摇着上官燕的手臂,“那您想想其他办法,这个绮罗,我们一定得对付,否则,她要是真的抖出我们的秘密,让爹爹知道 话,您和我都完了,特别是您,爹爹多年来对您深爱不移,甄儿不想看到您的幸福就此结束!”   冷若甄说道得一针见血,果然把上官燕给吓住,顿时变得更加犯愁和隐忧。   “对了娘,我想过了,等事成之后,我们将师公和绮罗一并消灭,来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冷若甄忽然又道,语气隐藏杀机,目露凶光。   上官燕定一定神,吃惊,“甄儿你……不,不能这样,她可是你师公呢,她对我们有恩,我们又岂能恩将仇报?”   这个上官燕,虽然为人歹毒,但知嗯图报这个道理是懂的,且一般来说,只要没触犯到她的利益,她都不会赶尽杀绝,这也是她因何这么多年来,能得到庄内人敬重,从而让冷睿渊坚定不移地疼爱了她二十多年。   可惜,上官燕生的这个野种——冷若甄就不这样想了,在冷若甄看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别说什么净慧师太,必要时……就算是亲娘也毫无情面可言,反正,任何有可能阴止她幸福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题外话————————————————   谢谢给紫送花、送钻、送月票、留言打气和提议的亲们,超级大么么!    129 面见兰陵王   当然,这只是她内心打算,而对目前仍有用处的娘亲,她还是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原先的阴毒立马藏起来,转为怅然低落,“甄儿知道,甄儿只是被那绮罗气得失去理智,才那样说,甄儿当然记得师公的恩情,而且,将来我们要是有因难,仍得靠师公帮助呢”。   上官燕欣慰,轻拍着她的手背,继续安抚道,“嗯,娘明白,娘理解,你放心,娘会继续找你师公,而你这边,也要加倍努力,最好让那小贱种喜欢上你,以此跟皇帝请示,会容易许多。”   “嗯,甄儿知道 ,谢谢娘!”   上官燕浅浅一笑,心里头,开始思忖接下来的路。   冷若甄也静默下来,同样是满腹思云……   ————————————————   泸洲   四山环抱中,楼房瓦屋高低昏落有致,街道纵横,绿树成荫,人来车往熙熙攘攘,非同一般。   由于劣势的地理位置,这个地方曾经大量缺水,春季风沙弥天,夏秋满目赤地,经常庄稼绝收,百姓苦不堪言,兰陵王到来后,率领全城面姓兴修水利,开通了十几条大渠,引水灌溉,还鼓励面姓利用泸洲优越的资源开发中药材产业和蚕丝业等,才有了今天这个欣欣向荣的景象,也因此,在整个泸洲面姓的心目中,他们伟大的兰陵王俨如为老百姓造福的下凡神仙,直到现在,偶尔还有人对此津津乐道。   不停奔波了五天的冷君柔等人,于这天傍晚顺利抵达这个安宁静谥却不失繁华昌盛的州城。   易寒并不急着立即去找兰陵王,而是先带众人在一所客栈住下,决定明天早上再正式前往拜访。   夜幕降临,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冷君柔要了一大桶水,把一路赶车的尘埃与疲惫冲走。   淡淡的烛光洒照在整个房间,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低头侧坐于床,目光牢牢锁在放置腿上的一副画像,看着那惟妙惟肖的画中人,她脑海不自觉地闪现出被赠与此画时的情景,闪出那个儒雅隽秀的男子。   情不自禁地,她忽然设想,当初自己如果不与娘亲迁徙到别处的话,接下来走得又将是怎样一条人生路?如今自己地否是个无忧无虑、备受夫君疼爱的王妃?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命中注定,老天赋给自己的,是条非常曲折的命运,至于结局如何,全在明天的一搏。   “叩——叩——”蓦地,一阵敲门声把冷君柔惊醒。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心,先把画像放在床上,起身过去,刚好听到外面响起一声呼唤,拉开房门后,如期看到蓝隽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外。   看着她披散肩上的微湿长发,蓝隽迟疑地问,“还没睡吗?”   冷君柔颌首,双手从两边门柱收起,同事轻轻说了声,“进来吧。”   她已径直转回床前,蓝隽顺手关好门后,也跟过去,首先被床上那幅画像吸引住眼球。   “这就是兰陵王送给我的画像?”他还禁问。   冷君柔怔了怔,点头,拿起画像递给他。   蓝隽接过后,仔细端详了一会,由衷赞叹出来,“画得真好,他大概是用灵魂去画这幅事的吧。”   冷君柔美目流盼,不自觉地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的惊叹和感慨。   蓝隽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沉吟道,“君柔,你确定他还记得这幅画,确定明天他会接见我们?”   在蓝隽把画递回来时,冷君柔伸手接住,重新看着画面,肯定地应,“嗯,我确定。”   考虑到兰陵王可能未必知晓宫中的事故,单凭口传恐怕得不到相信,加上为掩人耳目,冷君柔便打算先送去这幅画,好让兰陵王决定是否接见。   蓝隽抿一抿唇,目光瞄向摆放于床的另一件物品,再问,“这条水晶链子,就是你娘留给我和外公相认的信物?”   冷君柔顺着他的视线,转看过去,不吭声。   这次,蓝隽身动拿了起来,边端详,边道,“能打造出这么昂贵美丽的项链,定是非富即贵,君柔,你真的不打算去找你的外公了吗?”   冷君柔沉默依旧,剪水秋眸仍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颗闪闪婚光的紫水晶。   “或许,你觉得你外公很没人情味,觉得倘若他足够包容和宽恕,你娘就不会受苦,不会红颜薄命,便你有没想过,爱之切故而恨之切?你娘不也说过,你外公很疼她吗?他对你娘寄望甚深,你娘却令他失望,他生气,也人之常情,其实,你娘痛苦的这些年,你外公说不定也活在悔恨折磨中,只不过,这些你不知道而已。”蓝隽自顾地阐述,嗓音越来越沉,心头百般感慨。   “他当初把我娘逐出家门的时候,就扬言当做没有生过我娘,所以,他会接受我这个意外吗?他又怎会接受我这个害他颜面尽失孽种!”冷君柔总算做声,语气无尽苦楚和悲凉。   “血浓于水,不管结果怎样,你都该去找找他,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他已经失去你娘,你对他来说,算是非常矜贵的沧海遗珠。”蓝隽继续持以乐观的态度。   冷君柔则恢复了缄默,拿着水晶链子,静静凝望。   蓝隽也静默片刻,手轻轻移到她的肩上,“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就算将来真的决定去找你外公,也算小希尧回到你身边先,届时,你可以带着小希尧一起去找他。   冷君柔再次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便也不拒绝。   蓝隽于是辞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早点休息。   房内渐渐安静下来,冷君柔又是对着母亲留下的每一样物件仔细端祥了一阵子,然后一一收搭起来,轮到那幅画像时,一个不速之客毫无预警地不请自来!   瞪着烛光中映出来的高大人影,那张邪魅诡异的俊颜,冷君柔大大吃惊,他……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么晚,他私闯进房所谓何事?   “别费力去想了,门栓那点小玩意,岂能阻止得了我?”仿佛知她的疑惑,他开口解疑,神态自若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窘态和歉意,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   冷君柔俏脸一变,淡淡地问,“有事?”   原来,这不速之客是易寒!   他依然一副高深莫测状,慢慢走近她,让她更加感觉到他的高大和挺拨。   “兰陵王不愧是个画画天才嘛!”易寒瞄到了冷君柔来不及收起的画像上,幽邃的黑眸在画像和冷君柔之间来回打转,眸光烁烁,“据闻兰陵王侍妾无数,但至今仍未册封正妃,这场战他要是获胜了,说不定人色彩从孝端皇后转成另一个皇后。”   “我答跟你合作,只是为了拿回尧儿!”冷君柔忍不住怒斥,柳眉深深蹙起。   仿佛看不到她的羞愤,易寒自顾往下说,“无论在哪方面,古扬都不比古煊差,对你的感情,更是比古煊有过而无不及,既然你能接受古煊,对他,没理由拒绝……”   “我的事,不用你理!”冷君柔怒火不减,嗓音冷硬起来,“你到底有何事找我?如百太重要,那就请回吧,时候不早了,男女授受不亲!”   “这么多天都没与你好好说过话,难得今晚方便,我这就来了!”易寒继续吊儿郎当,“再说,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关于明天的细节。”   原来,为了尽早抵达泸洲,四人一路上几乎马不停蹄,除了两次由于刚好经过县市而在酒楼短暂午膳,其余时间都是在车内用干粮充饥,因此,负责驾车的易寒,甚少与她谈话,接下来的计划,都是神秘人跟她大概说的。   “我记得,不用你提醒!”冷君柔毫不客气地回绝,若非想知他到底有何阴谋,她才不愿听取这个唯利是图,侮辱爱情的负心汉的安排,她不禁再次替痴情的冉妃感到悲哀和同情。想罢,她下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易寒剑眉一挑,若有所思地睨视着她,便也作罢,对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晚安,皇后娘娘”后,昂然离去。   室内再度恢复静谧,冷君柔栓好门,还下意识地检查窗口,再返床前时,又对着画像发呆,一会,才彻底收起来。   她躺下床之后,继续不知所思地仰望着头顶幔帐,将近三更才渐渐睡去……   翌日,他们依照计划,皆乔装出发,神秘人和冷君柔带着面纱,蓝隽和易寒则黏上落胡须。   抵达王府门口时,由冷君柔 出面跟门卫说明来意,她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其中一名门卫手中,低声道,“这位大哥,我们打京城来,是兰陵王的朋友,麻烦通报一下。   守卫收下银子,但没有立即照办,而是警惕地审视着几人,粗着嗓子问,“你们贵姓大名,找王爷所为何事?”   冷君柔稍作沉吟,毅然将画卷呈给门卫,“你只需把这幅画像拿给王爷,王爷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守卫接过画卷,又是对他们打量一番,这才转首,朝府内奔去。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趁着这空挡开始打量周围,看着看着,对兰陵王的好感的钦佩渐渐加深。此等雄伟而又不张扬的布置,和他的个性果真相衬。   “君柔,君柔……”   不久,一声低不可闻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冷君柔回神后,见到蓝隽略显急切的样子。   顺着蓝隽的示意,她发现去禀告的门卫出来了,身边还多了一名年约五十来岁的老人。   “我是府中的管家,王爷命我出来带你们进运。”老人刻不容缓地表态,样子很严肃,却不忘客气和礼貌。   “谢谢!”冷君柔抿一抿唇,对他打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始迈步随他跨过高高的门槛。   蓝隽等人也连忙跟上。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做声,管家走在前头,步伐甚快,冷君柔幸亏有武功底子,才不至于跟着吃力,不过,这样使得没有时间留意王府的布置。   走了大约一盏茶工夫,不知穿过多少回廊殿宇,直对进入一间宽敞明亮、气势非凡的厅堂时,带路的管家总算停了下来。   冷君柔不及缓气,发现厅中央巨大磅礴的山水画前,伫立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当那人影回头时,映入她眼帘的正是兰陵王那温润尔雅的面容。   空气里,瞬间趋于宁静,众人都几乎屏息,冷君柔黑白分明的眸瞳一瞬不瞬的,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继而,抬后来到耳际,拉下面纱,让自己清丽绝美的容颜展现在他的面前。   古扬英俊的脸宠陡然一瑟,惊喜和激动的光芒在眸中飞逝而过,魁伟的身躯稍微弯了下来,“臣弟叩见皇嫂!”   冷君柔心头同样无比澎湃,樱唇蠕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古扬主动站直身子,重新看向她美丽的脸庞,“皇嫂千里迢迢而来,莫非有啥要事?臣弟并没收到任何通知,皇兄呢,他知道您来的吗?”   刚才,当他看到管家呈上的画像,立时被震得目瞪口呆,又听门卫的描述,更是诧异不已,但想到自己并无接到京城来的相关信函,便没直接出去迎接,只叫管家把她们带进来,想不到,真的是她,且陪在她身边的并非皇兄,而是其他几位打扮古怪的陌生人。   “皇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兰陵王不禁又问,话音停下之后,锐利的眸光开始转到蓝隽和易寒等人身上,满眼狐疑和探究谨慎地打量起来。    130 小希尧遇难   这时,蓝隽也解下胡须,露出他斯文隽秀的俊颜。   兰陵王猛地又是一阵惊愕,“蓝侍郎,是你……你……”   蓝隽两手作揖,对他行了一个礼。   而冷君柔,总算开口,嗓音低低的,带着浅浅的悲怅,先是简单精要地道,“我已被皇上废了后位,这次是逃命而来。”   犹如闷雷巨响,兰陵王再一次被重重震住。   冷君柔深吸一口气,把最近发生的事故概说一遍,情到深处,声泪俱下,忽然跪在兰陵王前面,发出请求,“对皇上,我不再强求,就当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托付给了一个不该托付终身的人,如今,梦醒,是我该放弃的时候,但尧儿,他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没有他,恳请兰陵王爷看来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帮我!”   兰陵王连忙伸手,扶起她,凝望着她梨花带雨的俏脸,他眸色黯然,心头充满怜惜,难怪她会变得如此憔悴,原来是发生了这等事!可是……   “皇嫂,照理说皇兄不会无缘无故就成这样,这其中会不会有所误会?事情不会出于其他人的身上?一切,皆非皇兄本意?”兰陵王还是为古煊维护,一来,他觉得整件事蹊跷,很古怪;二来,他不信古煊是那种觉迷美色的昏君,古煊对冷君柔的爱,尽管不经亲口说出,可他依然感觉得到,这也是自己当时因何一下子就放弃了隐藏心底多年的那份情愫。   蓝隽开始插话,淡然的语气也隐隐透着无奈和惆怅,“皇上的突变确是事出有因,我也曾多次劝他,可惜都无济于事,这次若非我出手相救,君柔恐怕已身首异处,含冤远赴黄泉。”   “那你们想我怎么做?”兰陵王接着道,瞄向易寒和神秘人容太妃,疑惑窜上眸眶,“对了,这两位是……”   “他叫易子健,和他娘亲许氏是江湖中人,是我这次逃难中遇见的贵人。”冷君柔根据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回答。   “草民/民妇参见王爷!”易寒与容太妃异口同声,再给兰陵王行了一个礼,易寒保留着落胡须,容太妃则一如既行的神秘状,早就不以真面目示人。   兰陵王薄辰微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   “对了王爷,我有件事,得跟你说说。”蓝隽再次开口,面色转为凝重和严肃。   兰陵王只好把视线调回他那,点了点头,“嗯?蓝侍郎有事不妨直说。”   蓝隽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稍作沉吟后,毅然道出鞭个秘密,“其实,先帝当年要传位的诏书中,兰陵王爷您才是真命天子!”   在众人预料之中,兰陵王再次被震撼住了,而且,此刻的反应比方才都激烈、都严重,只见他颀长健硕的身躯猛地打了一个踉跄,是旁边的桌子,让他扶住,从而稳住脚步。   “太后娘娘改了诏书,才导致继位的人是当今圣上。”蓝隽往下迷说,仍一脸郑重和认真。   冷君柔也进入话题,剪水秋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兰陵王,“不知兰陵王曾否记得上次在御花园的凉亭内,我跟你说过的那番话,其实,我的目的并非只想从你口中得知对古煊的评价,最主要的是,我想试探你有否异心。”   兰陵王持续呆愣中,脑海开始浮起当时的情景,他确实以为她只是随口闲谈,却想不到……她是为皇兄而问,她担心自己会影响到皇兄。可是,她现在直接说出,又作何缘故?是想自己造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同时帮她夺回小希尧?群众生活此外,她还有别有目的吗?至于蓝子轩,明明是皇兄最信任的人,等同皇兄的左右手,是什么导致其背叛皇史,不顾一切后果地追随于她?   还有另外这两个人,既然是逃难途中遇见的贵人,那就代表相识不久,又是什么令他们为冷君柔效劳?而她,竟然如此信任他们,不惜让他们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在兰陵王满腹沉思之际,冷君柔等人也心潮澎湃不已,都地默默留意着兰陵王在暗忖着,今天一搏能否成功。   时间静静地流逝,众人就这样默默相对了一阵子,是蓝隽发话,打破沉黑,“皇上的突变,很明显与刚进宫的李贵嫔绮罗有关,绮罗是倪净师太的美女,而她在后宫与良妃走得很近,我想,整件事,会否与冷睿渊有关?”   他们暂且隐瞒了冷君柔的身世,故兰陵王尚未得知冷君柔是冷睿渊的亲生女儿。   易寒也开口了,装出一副义愤填鹰的样子,“当今圣上是非不分,沉迷美色,庸俗无能,根本不配统领天下,草民虽不理朝堂事,但来泸洲这一路上,到了兰陵王爷的丰功伟绩,看出老百姓对兰陵王爷的拥戴和敬俩,既然王爷是真命天子,由王爷来接管江山再适合不过!”   终于,兰陵王自思虑中出来,来回看着蓝隽和易寒,最后视线还是停留在冷君柔的身上,她的苦和痛,他明白、理解、且感到无比同情、怜悯和疼惜,然而,对于她的绝然,他有点难以接受,曾经刻骨铭心的深爱,就此转变成了浓浓恨意,老天爷,何苦要作弄有情人?   忽然间,他不想再在这事上纠结,他想暂且逃避,于是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在哪间客栈下榻的?”   冷君柔怔了怔,便也如实应答,“鑫龙客栈!”既然选择了找他帮忙,她便做好豁出去的准备,再说,尽管她不肯定他会否帮自己,但她相信,他绝不会害自己。   兰陵王听后,立即提议,“你们愿意的话,不如在王府住下?”   “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我如今这种身份,住进来恐怕会给王爷带来没必要的灾祸。”冷君柔拒绝着,一半说事实,一半是借此来促进正事。   果然,兰陵王面色稍变了变,踌躇不定的神情明显呈现。   冷君柔留意到了,顺势辞别,哀伤难掩,“今天的来意,君柔已经说完,兰陵王好好考虑,我们不宜久留,先告辞!”   看着她就要离去的倩影,兰陵王下意识地喊住,“皇嫂——”   冷君柔顿了顿,回头,对他福一福身,“兰陵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君柔不会勉强和为难你,不过,为了其他人的性命安全,君柔提个请求,不管王爷的抉择如何,请别将此事透露出去,特别是皇上。”   “嗯,你别担心,我一定不会!”兰陵王养军千日不犹豫地答允,同时解释,“还有,这事来得突然,我需要认真考虑,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答复你的。”   “谢谢王爷!”冷君柔又是一个欠身鞠拜,重新转过身去。   兰陵王目送着她,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静静看着她和其他人慢慢消失。   他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画像,看着画上巧笑倩兮的人儿,某些过往跃上脑海,裹着情愫的星眸顿时更加黑沉起来。   一会,他把贴身侍卫喊来,在其耳际低语一番,当整个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人后,他再度陷入了复杂的深思……   ————   京城   后宫看似平静无常,实际上,某种诡异的阴谋依然在暗暗骚动。   大地回春,万物萌生,阳光明媚下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御花园里更是姹紫嫣红,百花齐放,魅力四射春意浓。   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翩翩飞舞的蝴蝶当中映出几名粉红色的人影,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儿。   原来,趁着春暧大地,小希尧开始了户外活动,古煊有事忙碌,负责陪他玩的责任自然落在了栖鸾宫的宫女们身上。   大伙小心翼翼,像是守护陶瓷娃娃似的伺候着她们矜贵淘气的小皇子,当他指出想玩花,她们毫不犹豫地搞了一大片;当他指出要斗蟋蟀,她们也二话不说地照办;当他反映出要玩蝴蝶,她们更是刻不容缓地拿扑蝶器,卖力抓捕起来。   看着她们忙得不可开交,小希尧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手舞足蹈,还张开小嘴兴奋地咿呀个不停,每当有人捕获一只蝴蝶,他都大声鼓掌,尽显顽皮和可爱。   就在大家都不亦乐乎之际,一个人影猛然靠近过来,高高的鞋子一步一步地踩在草地上,最后,停在小希尧的身边。   其中一名宫女已经留意到,其他宫女也连忙停止扑蝶,齐齐行礼,“奴婢叩见良妃娘娘!”   原来,来人是冷若甄,她一袭大红宫装打扮,整个人容光焕发,雍容华贵,对众人的行礼视而不见,她眨着诡异的双眸紧紧盯着小希尧,忽地,蹲下身子,边伸手向小希尧,边慈爱温柔地道,“尧儿,来甄母妃抱抱。”   突如其来的触碰,令小希尧扭过头来,一看是冷若甄,小眉头竟然深深蹙起。   冷若甄面色稍变,沉吟数秒,突然扬手令退几名宫女,“本宫想和小皇子玩玩,你们别碍着,谨言该做什么的都做什么去。”   众宫女没有立即照做,而是面面相觑。   冷若甄见状,板起脸来,“怎么了?怕本宫会看不好小皇子?又或者。担心本宫对小皇子不利?小皇子是皇上的心头肉,等本宫的心肝宝贝,本宫比你们更紧张,就算有人要加害小皇子,也非本宫,而是你们!”   众宫女听罢,惊慌不已战战兢兢地着,“奴婢不敢!”   冷若甄继续敛着美眸,横眉冷视她们,再一次下令,“那还愣着作何?敢情要本宫把嬷嬷叫来,给你们说说当奴才的应当如何听从主了的话?”   顷刻间,众人更是花容失色,冷若甄这弦外之音,她们岂会听不懂,若嬷嬷真的到来,恐怕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届时,大家都会受到一场或轻或重的刑罚吧。   于是,她们彼皮对望一下,再分别瞧了瞧冷若甄和小希尧,奉命退开。   冷若甄继续给她们一个孙屑的瞪视,目光回到小希尧身上时,才转为温柔和怜爱,且不顾小希尧的反应,直接把他搂入怀中。   小希尧立起抗拒,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使劲挣扎和扭动。   冷若甄自是不允,还顺势抱着他起身,边步出草地边柔声说道,“尧儿乖,母妃带你去看水莲,母妃给你摘荷 叶做荷叶饭,还给你抓小鱼和青蛙。”   小希尧终究只是个孩童,一听这些稀奇的玩意,即刻停止抵抗,搌忽闪忽闪,瞪着冷若甄。   冷若甄樱唇一扯,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可惜,小希尧还小,根本看不懂大人的各种表情,整个心思依然在看水莲、做荷叶饭和抓小鱼青蛙上。   冷若甄笑意更浓,抱紧他走向前面的荷花池,负责照看小希尧的几名宫女也快速跟上,不过,因为冷若甄再次训话,结果只能站在十几丈远的地方,留心注意。   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由于今年立春早,荷花也开得早,千顷碧波间,莲叶田田如浮水碧玉,清翠欲滴,新荷艳艳像红灯盏盏,婀娜多姿的影子在绿叶的衬托下迎风摇曳,不间亭亭玉立,香远益清。   冷若甄蹲在池边,丝毫不顾身上昂贵的衣裳铺在湿漉漉的地面会被淤泥弄脏,她先是松开小希尧,让他站在自己的脚边,然后伸手去摘了一朵荷花,递到他的面前,“尧儿你瞧,这水莲花是不是很美?”   小希尧的确被鲜艳娇美的花朵吸引住,但只是一会,注意力又马上移开。   冷若甄笑容可掬,便也把荷花扔到一边,开始摘下一片荷时,“这个叫荷叫,母妃等下带回去给你做荷叶饭。”   “小鱼……青蛙……”小希尧忽然叫了一声,推开了荷叶。   冷若甄眸光一晃,唇角弯得更深,拉着他前进几步,踏入水中,不忘故意大声道,“好,母妃带尧儿抓鱼,带尧儿扣青蛙。”   她牵着他的手,往水里一步步前进,到了差不多水位时,再次大喊,嗓音非常高亢,“噢,尧儿,看到了没有好多鱼哦!”   “鱼……鱼……”小希尧已被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吸引住眼救,整个人兴奋不已,小手迅速自冷若甄掌中脱离,下意识地伸到水里去。   冷若甄继续高声说话,还故意移动身子挡在小希尧的后面,确定背后那些人看不到了,她对着小希背脊轻轻一推,小希尧的身体如期载到了水里去。   她还不着痕迹地按住他,直至确定他已溺着,她于是一个用力,把他往前推去,这才转身,惊慌失色地朝岸上呼救起来,“救命啊,尧儿掉水了,你们快来救命!”   冷若甄这一呼叫,宛如地动山摇,静立远处的宫女个个仓皇胆颤,快速奔跑过来,而守在稍微近一些的冷若甄的宫女们也假惺惺地动身,竟正好和栖鸾宫迎面赶来的几名宫女撞在一块,这一番手忙脚乱,又耗时不少。    131 霸占(上)   当大家来到事发地点时,已看不到小希尧的影子。   栖鸾宫年纪最大的那名宫女晓兰,心胆俱裂,再出顾不上什么礼仪,一把拽住冷若甄的手,声嘶力竭地吼叫,“小皇子呢?小皇子去哪了?”   冷若甄猝不及防,极力稳住脚步才不至于跌倒,恼羞成怒,“大胆,还不赶紧放开本宫!”   晓兰理智全无,自然不惧冷若甄的发火继续使劲摇晃着冷若甄,大声质问,最后,不惜用力一推,将冷若甄推进水里,扭头开始探手摸索。   恐惧和悲痛令她泪如雨下,她拼命搜寻,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没入水中,不顾冰冷的池水渐渐淹没她的脖颈,最后,傻傻地她还在整个头埋进水中,希望借此能找到小希尧,压根忘了自己不谙水性。   冷若甄在宫奴的帮助下,快速站直身子,由于还有计划实行,她暂且顾不上追究晓兰的冒犯,也连忙寻找起来,边走,边故意呐喊,“尧儿,尧儿你在哪,应一应母妃,尧儿……”   栖鸾宫其他宫女也早就纷纷加入亡命搜索中,整个池里,人影攒动,喊声震天。   最后,是冷若甄先找到小希尧,谢天谢地,他还奇迹般地活着!   探到那细微得近乎没有的气息,大家喜极而泣,晓兰不由分说,从冷若甄手里抢过小希尧,抱着冲到岸上,快速奔向太医院。   得知小希尧溺水,整个太医院都慌乱起来,刻不容缓地给小希尧做急救工作,经过众人一番极力抢救,总算把小希尧肚里的积水排出,让他度过危险期,但由于上水太久,染了风寒,发起高烧。   古煊闻讯赶来,见到小脸苍白、了无生气的儿子,顷刻热沔盈眶,来不及责骂众人,他首先将小希尧紧紧抱在怀中,感受着小希尧那如火焚烧的高温,更加心如刀割。   “皇上,请先把小皇子放下,小皇要呼吸,您这样会令小皇子窒息的。”太医院的院判出声劝阻,神色怯怯,不失紧张。   古煊内心纵使再不舍和疼痛,也只好遵照医嘱,将儿子放回榻上,然后开始询问情况,得知儿子大难不死,他高高吊起的心这才略微放了下来,注意力随之转到事故的缘由上。   不待昴兰等人开口,冷若甄已经主动请罪,将事先想好的一些措辞禀告出来,只见她发上、脸上、手脚、衣服等,几乎全身都沾满了淤泥,整个人狼狈不堪,楚楚可怜。   古煊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给冷若甄一巴掌,力度之大,让冷若甄立即被甩在地上,不解气的他,本欲抬脚继续踹去,出乎意料地,冷睿渊竟及时出现了。   “皇上,请脚下留人!”冷睿渊箭一般地冲过来,亲自接住那一脚,尽管他已暗暗运起真气护体,可还是感到几乎心胆破碎,他不禁庆幸自己的及时赶来,不然女儿现在恐怕已成了古煊脚下的亡魂。   冷若甄惊魂未定,迅速扑到冷睿渊的跟前,痛哭求救,“爹,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料不到会这样,我只是想带尧儿玩,让他也喜欢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皇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请饶了臣妾,请饶了臣妾……”   “皇上请息怒,有事好好说,良妃娘娘固然有错,但都非她本意,而且,她也奋不顾身地搭救,小皇子吉人天天相,有惊无险,良妃娘娘罪不该死啊!”冷睿渊也急忙恳求,同时暗中提高警惕,担心古煊再次朝女儿袭来。   古煊咬牙切齿,目露凶光,道道锋利的光芒迸射向冷若甄,撺起的拳头青筋毕露。   这时,太医院的院判突然开口,战战兢兢地道,“启禀皇上,请怒臣斗胆,至于惩罚一事,请皇上暂且搁后,小皇了虽无生命危险,但高烧还是得照料,皇上不如先带皇子回寝宫?”   “皇上,请以小皇子为重,小皇子是皇后娘娘最重视的人,她若然知道小皇子受此危难,必定柔肠寸断!”宫女晓兰也发出乞求,话毕后,面色陡然一变,而其他人,也倒抽一口。   幸亏,古煊对她提及“某人”并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怒气依然凝聚在冷若甄的身上,只见他阴鸷暴戾的鹰眸又是给冷若甄一个不会就此罢休的瞪视,随即抱起小希尧,疾步走出太医院。   院判大人和几名位居高端的太医,还有栖鸾宫的众妇也都迅速跟上。   冷睿渊这才扶起冷若甄,心疼地道,“甄儿,你没事吧?”   冷若甄摇了摇头,回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继而挣扎着起身,准备朝外走。   冷睿渊见她走得甚急,不由劝阻,“甄儿,你慢点,对了,不如给太医瞧瞧你的伤势吧。”   冷若甄停下,再度摇头,“爹 ,我没事,我要去看看尧儿,尽管尧儿这次落水是个意外,但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他现在还在高烧中,我想过去照顾他。”   看着满面愧疚的女儿,冷睿渊不禁为其善良和慈爱动容,不觉更加疼爱她,是的,看样子古煊不会就此罢休,让甄儿去将功赎罪也不失是个好办法。不过,他仍不放心妇儿,于是提议道,“反正爹也没什么急事忙,爹陪你过去。”   冷若甄自是求之不得,又是一副感动流涕的样子,在冷睿渊的陪伴下,离开太医院。   古煊并不送小希尧回栖这鸾宫,而是直接带他到养心殿,把他放在自己的龙床上。   然后,由太医负责安排,先是命人准备热毛巾给小希尧拭擦身上的污迹。   待宫女端来热水后,冷若甄和冷睿渊也正好赶到,本来,冷若甄自告奋勇给小段尧抹身,可惜被古煊喝住,还命人将她逐出去。   冷若甄死皮赖脸,跪地恳求,“皇上请息怒,您不喜欢臣妾给小皇子抹身,臣妾不做就是,但请皇上别赶走臣妾,臣接真的很担心小皇子,臣妾想看着他。”   对于女儿遭受如此虐待,冷睿渊心疼不已,又考虑到女儿有罪在身,但也不敢发作,只能忍声吞气地加入恳求。   后来,又是太医提醒,古煊才暂且放过他们,集中全力于儿子身上,他还接过宫女准备好的热毛巾,亲自为小希尧抹身。   一切都弄妥后,已将近黄昏,古煊令退所有人,包括冷若甄和冷睿渊,而后自个守在床前。   看着巨大床榻中显得愈是渺小脆弱的人儿,还有那被明黄色床褥衬托得愈加苍白憔悴的小脸庞,他再次黯然伤神,痛入骨髓。   今天,自己本在与众臣商讨重大国事,忽闻儿子溺水,自己便三魂不见了七魄,把众臣扔在御书房,立起轻功飞至太医院。   看到儿子以往总带满笑容的小脸一派死寂,见他曾经蹦跳个不停的小身体毫无动弹,自己觉得生命走到了尽头。   身为天子,高不可及,却高处不胜寒,唯有在儿子面前,自己才感动温暧,才能放下冷漠和威严的伪装,轻轻松松地享受当父亲的乐趣,也借此消除心中那股孤独和寂寞。   久而久之,自己已将儿子当成一种寄托和依赖,当成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以致是知他有性命危险,自己也感觉心肝俱碎。   记得她在的时候,把儿子带得很好,调皮,淘气,爱笑,身体健康,别说发高烧,即便是一小小的咳嗽也没患过,可是,她才走不久,儿子就遇难!   那个宫女方才在太医院说,若然“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故,必定悲痛欲绝。不错,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对她,也不例外,可她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假如她没跟蓝隽逃跑,假如她能一直守在儿子身边,别人就不会有机可趁,儿子不会受此伤痛。故而,她也是个罪魁祸首!   “皇上,时候不早了,请用晚膳吧。”蓦地,一声带着温柔和怯意的呼唤,中断了古煊的追忆。   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恢复,看到来人是冷若甄,迷离的眼神陡然一凛,叱喝,“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冷若甄被他的怒吼震得猛打冷颤,不过,她并没有逃跑,而是继续壮着胆子道,“臣妾给皇上端膳食来的,皇上龙体紧要,请先用膳,这样才有精力照顾小皇子呀。至于臣妾的罪,皇上大可等小皇子痊愈了再处置,臣妾必甘愿受罚,无怨无悔。”   古煊仍面若寒霜,怒不可遏,若然目光能够杀人,这冷若甄估计已经死过千万遍。   冷若甄按住心底的惊慌,勇敢应视,忽然说出某件事,“爹爹也说臣妾有错,愧对皇上和小皇子,唯有将来鼎力辅助皇上,镇内除外,以弥耦合对皇上和小皇子的亏欠。”   霎时,古煊薄唇一扯,哼,冷睿渊……除了这样,冷睿渊不秀来说服自己!   “这次的意外,臣妾真的不是有意,臣妾福薄,无法为皇上诞下龙子,故只能寄情于可爱机灵的小皇子,看到小皇子落水,臣妾几乎肝胆俱破,连命也不顾就去搜寻小皇子,臣妾还边祈祷,让小皇子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希望皇上也能看在臣妾一片苦心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次,或者,先让臣妾陪小皇子度过高烧的折磨。”冷若甄愧悔又悲伤,眸色黯然,整个脸庞更是黯淡无光,哀愁满面。   她尚未换过衣裳,也没梳洗整理过,依然保持着狼狈不堪的样子,可她丝毫不顾自己这样会形象大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看起来更凄惨,更能打动人心。   当然,古煊不会轻易就被打动,他鹰眸冰冷,蓄着讥讽,高深莫测地睨视着她,最后,不再令退她,但也没有吃下她端进来的饭菜,目光重新转回到儿子身上,继续陷入温柔的深望当中。   冷若甄紧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便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守在一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夜一步步地转深,幸亏太医事先做好治疗,小希尧并没有过大的临床反应。   尽管如此,古煊还是寸步不离,牢牢握紧小希尧的手,不时移到唇边轻吻,且不停地触摸他的小额砂,脑海闪现的是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各种画面,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愉快,那么……令人回味。   这些美好的画面当中,还偶尔闯进第三个人影,那绝色的容颜,妙曼的身段,恬淡的气质,让他又爱又恨,让他不知所措!   至于冷若甄,也一夜不眠,起初是远远站着,后来累了就在大椅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床前,眸光不断涌动,眨着复杂难解的神色。   渐渐地,天亮了,太医进来给小希尧诊察,报出振奋人心的消息,小希尧的烧已退,身体其它部位也都没事,再睡一阵子就能醒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古煊,他感动不已,连忙俯身在儿子额前落下无数热吻。   冷若甄也欣喜连连,沙哑的嗓音中透着强烈的激荡,“谢天谢地,皇上洪福齐天,小皇子洪福齐天!”   突然,古煊站直身子缓缓回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沉声问出,“你当真势必要接手抚养尧儿?” 132章 古煊的想法   冷若甄先是一愣,浅浅地,心头窜起一丝惊喜。   “不过你给朕记住,他要是有任何闪失,要是少了半根汗毛,朕会唯你是问,朕要的,不是你以命偿命,而是……生不如死,连同冷家堡所有的人!”古煊眼瞳一缩,极度危险地缩了起来,咬牙切齿,“至于这次的惩罚,朕暂且保留着,等哪天,朕会双倍执行!”   冰冷的嗓音,彷如锋利的刀子穿心,看着他撒旦般邪魅的俊颜头一次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与凶残冷之色,冷若甄抑不住地恐慌,浑身哆嗦不断。   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稳住抖动不停的身体,用感恩的语气,朗声应道,“臣妾多谢皇上,臣妾会将尧儿视为己出,必定用生命去照顾和保护尧儿,绝不让他受半点伤害,而且,臣妾也会好好教育他,让他成为龙中之龙,将来继承皇上的大业,继续把我朝发扬光大。”   古煊又是给她一个阴冷的瞪视,重新转过身去。   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阴,冷若甄心有余悸,下意识地呼了一口气,忽觉门口有股异样,不禁侧目,出乎意料地发现,绮罗不知几时已经站在门口,此刻正横眉怒目。她……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还在生病中,还在腹泻中吗?冷若甄纳闷,继而眉头一挑,对绮罗发出调谐的一瞥。   绮罗开始走了进来,停在古煊的面前,冉冉行礼,病态尽显,“绮儿叩见皇上,听说小皇子昨日溺水导致高烧,绮儿本想过来瞧瞧,可惜绮儿身体不争气,请皇上恕罪!”   古煊眉头依然紧皱,淡淡地应了一句,“朕知道了。”   他淡漠的态度,深深刺痛了绮罗的心,她极力忍着,又道,“绮儿刚才听到,皇上似乎打算把小皇子交给良妃抚养?”   这次,古煊侧脸,剑眉挑得甚高,“有问题吗?”   绮罗顿时一怔。   “没其他事的话,你好好回去休息吧。”古煊下逐客令,包括对冷若甄,“还有你,给朕出去!”   “臣妾遵命,臣妾先回去换下这身衣裳,迟点会再来看看小皇子。”冷若甄倒是相当爽快,对古煊行了一个告辞礼,稍微走几步,来到绮罗面前,假惺惺地道,“李贵嫔身体抱恙,最好还是别来,一个不小心,传给小皇子可不好呢!”   绮罗本就憋闷的霎时更是怒火三千丈,气咻咻地瞪了冷若甄一眼,而后,满腹不忿地对古煊以福身,扭头离去。   在她们都出去了,古煊也暂且遣退太医和其他人等,只留下李浩。   还不等他开口,李浩就迫不及待地表露疑惑,“皇上,你真的要把小皇子托给良妃抚养?”   古煊不语,看着李浩,想知道他有何见解。   “这次的事,明显是良妃的阴谋,不管这是她真的想陷害小皇子,又或只是她的苦肉计,都足以证明她是有所目的,皇上下此命令,不正中她的下怀吗?”   “那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难道要朕放下国事不理,一天12个时辰,不睡不眠地守在尧儿身边?”古煊开口,忽略李浩窘迫的样子,往下交代,“对了,你安排几名侍卫,暗中留意瑶华宫的情况,到时朕会给你一副令牌,必要时,他们可以先斩后奏。反正,务必保护尧儿的安危,包括衣食住行所有细节等,都要保护尧儿毫发不损!”   听到此,李浩终于恍然大悟,暗暗佩服古煊的妥善安排。   不错,古煊已经看出这次事故的缘由,之所以暂时留住冷若甄的性命,是因为他目前需要冷家堡,暂时不能动冷家,为了杜绝冷若甄再起恶念而给尧儿引致预想不到的意外,他便一方面答应冷若甄的要求,准许她抚养尧儿,且能由此避免尧儿受到伤害。当然,为了万无一失,他另安排人暗中保护,反正,他绝不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在尧儿身上,不想再体会一次像昨天那样的心胆俱裂和痛彻心扉。   李浩悄悄注视着他,内心犹豫了一会儿,迟疑地道,“皇上,其实……不如把皇后娘娘叫回来吧,您出皇榜,说不再追究她,这样就不用担心小皇子。”   古煊回神,俊脸乍变,“出皇榜?你敢情要朕昭告天下朕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   “呃——”   “不过,朕倒有个办法!”古煊愠怒的语音陡然一转,还故意拉长,让李浩急切期待了许久,才借着往下说,“朕若然把你的尸体吊在城门口,你说,他们会不会出现呢?”   顷刻间,李浩面色一阵刷白。   “好了,出去忙你的吧。”古煊没好气地冷哼,令退他。   “卑职遵命!”李浩纳纳应了一句,低头,走了出去。   古煊重新回到床前,侧坐床沿下,伸手抚摸着儿子的短发,不禁再次想起刚才的话,不错,孩子交由她来照顾最好不过,可是,正如自己疑问李浩,即便自己真的处死李浩,挂尸城墙,她会出现吗?她还会回来吗?   所以,唯一能保护儿子的人,只能是自己,只能靠自己。   “尧儿,你放心,父皇势必会好好保护你,决不让你再受半点苦痛!”他宽厚粗糙的手,渐渐转移到熟睡人儿的小小五官上,语气无比坚定地呢喃了出来……   另一厢,一起步出养心殿的冷若甄和绮罗,再也无法装下去,已迫不及待地冷嘲热讽了起来。   首先是绮罗,憋了一肚子的气得以发泄,恨恨瞪着冷若甄,“说,是不是你命人在我食物里下了泻药?”   冷若甄怔了怔,随即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有证据就去找皇上评理,不然,休怪我倒告你诽谤!还有,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别以为自己就是真的后妃!”   绮罗更是气炸肺腑,下意思地收起手掌,骨节咕咕作响,但最后,并没有挥打出来,只幸灾乐祸地哼道:“皇上把抚养的任务交给你,你认为能够就此得逞了吗?皇上的警告,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皇上把此重任交给本宫,本宫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本宫会把小皇子视为己出,好生照顾和伺候,这后宫里,有能力加害小皇子的人,似乎除了你便无其他人,而你,应当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是吧?”冷若甄毫不客气地回击,还故意提高嗓音,好像想要全皇宫的人都知道似的。   在口舌方面,绮罗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顿时被她激得更加暴怒,恨恨等她一眼后,扬长离去。   冷若甄也渐渐收起笑容,迈步朝自己寝宫走。   回到寝宫后,她这才吩咐贴身宫女为她疗伤。   宫女边忙碌,边赞叹道,“小姐,奴婢当时真的有点担心,幸亏您晓得事先把药丸喂给小皇子吃,不然那么深的水,小皇子沉在里面那么久,肯定没命。”   原来,这真的是冷若甄的一场苦肉计,她并非真的想要小希尧的命,而是打算借此来令古煊答应将小希尧交给她照顾,所以,当她和小希尧一开始站在岸边摘荷花时,已经趁机哄骗小希尧把预先准备好的糖丸吃进去,这种糖丸,是专门有助于短期内憋气的。   她很清楚,这步棋走得非常艰险,但她无法再等下去,故她只有孤掷一注,她有想过古煊必定很愤怒,却不料,他对小贱种的重视程度超乎想象,当初幸亏冷睿渊出现,不然自己绝对会香消玉殒!   轻轻抚摸着红肿的面颊,冷若甄布满思云的眼眸里,开始迸出道道狠毒愤恨之光,这个痛,她不会忘,将来,她定会加倍偿还!   ——   泸州   星光嫣淡,梦纱迷雾,朝阳的晨曦透着淡淡微红的光,在弥漫的微雾中像是披着一层朦胧的薄纱,又似是闯入了一个轻柔憧憬的梦境。   冷君柔长发依然随意披散着,静静伫立窗前,看着窗外的袅袅雾色,她的思绪再次模糊了起来。   抵达这儿已有数日,每天夜晚她都会做梦,梦里出现的人,是自己只需一想,便忍不住流泪的小人儿。昨晚,却出奇的古怪,自己既然梦到尧儿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他独自一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母后。   尧儿自小很健康,几乎没患过任何病痛,假如这次的发烧是真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病了?那些宫女太监应该好生伺候才对,毕竟,自己曾经对她们那么好,根据自己对她们的了解,她们肯定会的。   莫非……是古煊禁止她们?还有,尧儿生病,他身为父皇,理应守在床前寸步不离,梦境里却何解不见他的踪影?难道,他在某个嫔妃的寝宫风流快活,压根没有留意尧儿的情况?   思及此,冷君柔心头勃然大怒,悲愤难掩,贝齿迅速咬在了娇嫩的唇瓣上,咬得很深,很用力,给她带来了剧烈的痛。 133章 被劝回宫   但她都毫无知觉,她恨不得能立刻飞至皇宫,把尧儿带出来,永远地带在身边。   离开窗口,她走到了烛台那,伸手轻轻拨弄着刚熄灭不久的火芯。   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有次做噩梦,半夜惊醒面对乌起码黑的屋里,自己怕得大声嚎哭,娘亲闻声赶到,紧紧搂住自己,用她温柔慈祥的嗓音将自己安抚下来,之后,每天夜里娘亲总会点上蜡烛,让自己整个房间都处于明亮当中,即便自己噩梦醒来,也不至于怕得哭了。   这样的习惯一直陪着自己,在皇宫,有宫女负责操心,来到客栈,只能是自己算准时间补点蜡烛,延续到天亮。   如今,天亮了,又一个夜晚已经过去,白天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继续无所事事地苦等兰陵王的消息?   整整三天,兰陵王没出现过,也没派人捎来只字片语,自己则一直呆在客栈,偶尔蓝隽会过来聊聊,至于易寒和容太妃,倒是没有出现过。   微微叹着气,冷君柔迈步,来到客栈所配的小梳妆台前,略微整理一下头发,换上一袭外出服,按后谁也不通知,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张纸条,走出房门。   客栈地处泸州城中心,距离市集只有一里路,她踏出客栈大门后,下意识地仰头,深深呼吸,让那清新沁人的气流洗涤自己整个喉咙,冲走内心沉闷和郁结。   她美目迷惘,左右环视,由于还早,出来的人不是很多,不过渐渐地,当她越靠近市集,人便越来越多,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一副画面。   这里虽不及京城的繁华,可那些百姓满足恬静的模样,不难显示他们的安居乐业,显示兰陵王的领导有方。   因此,善良如他,真的会接纳自己的请求去出兵“造反”,在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的同时,还会破坏这美好的一面,摧毁他辛苦努力了多年而得来的成果吗?   看来,自己当初不该听取易寒的建议,自己该另想办法,而非白白浪费了这十几天时间。   思及此,冷君柔不由忆起昨晚的噩梦,顿时内心更加纠结,对儿子的思念更加浓烈,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蓝天,悲怆默语:“老天爷,你能否告诉我,尧儿他怎么了?他过得还好吗?他应该没事的,绝对没事的,是不是?求你答应我,他没事,我的尧儿没事……”   她满眼祈祷和哀愁,痴痴望着上空,忽然一阵马铃急响,三匹骏马并髻绝尘而来,马速极快,狂如洪水猛兽。   街上的人皆惊恐万状,纷纷抱头乱窜,唯独冷君柔,依然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世界,丝毫没有觉察危险正在朝自己靠近。   已经躲到安全地带的人群,心有余悸之余,齐齐看望街道中间,当他们看到路中央那抹无动于衷的白色人影时,无不目瞪口呆,有些看清楚她长相的,更是深深惋惜,如此绝色的女子,却遭天妒红颜,还将死得非常痛苦。   空气里,死一般地寂静,只有那捣人心寒的马蹄声哒哒作响,震天动地,眼见骏马就要奔至冷君柔的身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硕长的人影闪了出来,抱她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大圈,最后落在一块空地上,那几匹骏马,则依然火箭一般,逐渐远去。   冷君柔总算回过神来,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先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所震住,兰陵王!他……一大清早怎会出现于此,而且,看他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发生什么事了吗?   “皇……君柔,你没事吧?”兰陵王渐渐平缓气息,关切急问。   冷君柔一脸茫然,柳眉微微蹙着,迟疑地道,“王爷这么早就来市集……请问有事?”   “我散步经过这里,正好看到你身处险境,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兰陵王也答得快速,仍旧满眼关怀之色。   每天早上,他都习惯步行于泸州城内,边走边观看城内的情况,最具代表性的市集也是他必经道路之一,像往常那样,热闹兴旺的街景令他欣然不已,直至刚才,忽见几匹不知从哪来的疯狂骏马无预警地出现,令他万分震惊,又见她这个时候竟也出现市集中,而且还即将成为马脚下的亡魂,他更是震惊又恐惧,想也不想便飞奔过去,总算能及时救到她。   冷君柔开始四处,发现先前人声鼎沸的市集不知几时已然鸦雀无声,人群散到两边去,路的尽头是几匹并髻奔跑的骏马。   终于,她恍然大悟,扭头向他,由衷感激出来,“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兰陵王抿一抿唇,对周围环视一些,忽然拉起她,“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脱一下。   兰陵王顿觉尴尬和歉意,迅速松开她的手,“对不起!”   冷君柔回他讷讷一笑,在他重新迈步后,她也动身随他走进一间幽雅的茶室。   茶室有两层,一楼是大众的,二楼则是分为一个个小房,他们来到二楼其中一间。   室内的布局精巧,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琵琶声若隐若现。   “来,说说,喜欢喝什么茶?”兰陵王与她隔桌对坐,望着她,幽邃的黑眸含着浅浅的笑。   “随便就好。”冷君柔轻轻应了一句,也抿唇微笑着。   兰陵王沉吟一下,便自己做主,对茶室小二交待一番。   室内蓦然安静了下来,兰陵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稍后,迟疑道,“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冷君柔也定定回望着他,忽地,如实道出,“不好!”   兰陵王霎时一愣,俊颜稍变,继而道歉,“对不起!”   “没事,我理解的,其实应该我说抱歉,毕竟,我不该强人所难。”冷君柔在怅然和失落,可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虽帮不了自己,但他也没举报给古煊,所以,自己应该庆幸了。   “君柔,你怨我吗?怨我这几天都没去看过你吗?”兰陵王突然又道,其实,对于她提出的请求,他并没忽略过,这几天,他大门不出,还搁置了其他不急的事务,只因他要好好想想,苦苦冥思。   这件事,他的确为难,尽管他相信了她说出的那个大秘密,可他还是没想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皇兄虽非命定天子,却将东岳国打理得繁荣昌盛,这几年来,东岳国的情况如何,自己很是清楚,故他不想去破坏这个美好的局面,更不想破坏泸州城的安静和祥和,不想将这些安居乐业的子民推进水深火热当中。   也因此,他变得不敢面对她,心里明明记挂着她,想知道她在这里过得怎样,也曾多次想亲自偷偷过去或者派人去瞧瞧,奈何最后都忍住,他怕被她知道,甚至乎,怕见到她可怜模样,自己会心起动摇。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今天还是见到她了,而自己,如期地对她感到无比怜惜和疼爱。短短三日,她似乎又瘦了,今天的她,一身白衣,长发用条丝带随意绑着,脸上不施脂粉,但不损她的绝美,只是,也让她的憔悴与苍白一展无疑。   “叩叩——”伴随一阵敲门声,闭着的茶室房门被缓缓推开,小二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具,停下之后,把茶壶、茶杯一一摆在桌上。   他小心翼翼地,在两只杯子里各自倒满,留下一句,“客官请慢用"的客气话语后,再次离去。   原来,兰陵王点的是一种“祁红”,白色的陶瓷茶杯里,一片红艳,浓郁的香味随着淡淡的白烟飞散出来,似蜜糖香,又蕴藏着兰花香。   “来,喝吧!”兰陵王首先端起茶杯。   冷君柔颔首,芊芊素手也稳稳握住茶杯,轻啜浅尝,只觉滋味醇厚,微微的苦涩满口,缠柔芬芳,回味隽永。   “平时闲着没事,我总喜欢过来这里喝上几杯热茶,感受那暖暖的温度,觉得心里也充满了暖暖的情意,疲倦荡然无存,烦恼远逝。”兰陵王连续喝了几口,嘴唇抿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啧啧声。   冷君柔不吭声,随着一口接一口的注入喉咙,她感觉到的,除了苦,还是苦。   兰陵王是个观察细微之人,他一直暗暗留意她,自然看出了她隐忍的悲伤和忧郁,于是,他更感内疚和怜悯,他在思忖着如何去劝解和安慰,经过一轮沉思后,说出口的是,“君柔,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啊,这个计划失败了,自己还有哪种能耐去救尧儿,自己还有无路可走!冷君柔眼中悲愁更甚,依然不语,再次举杯到嘴边,把整杯茶都喝光,让那涩涩的、苦苦的、甘甘的味道狠狠充斥着自己味蕾,希望能将自己痛苦的思想也麻木了。   “君柔,不如你回宫吧,我带你们回去,我亲自跟皇兄说明整件事的真相,他不信你,不信蓝隽,但我毕竟是他的弟弟,他应该会信我的话!”兰陵王又道,布满怜惜的黑眸,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冷君柔听罢,整个人陡然僵住。 134章 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根据你说,事情的起因与倪净师太有关,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倪净师太,她深得父皇器重,特别是宁妃娘娘,视她亲如姐妹,如今他忽然这样,必定事出有因,届时,我叫皇兄务必对她调查一番,将误会解析清楚。”兰陵王接着道。   解明误会?那是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还有攻破的可能吗?要是有,自己也无需沦落到如此田地,无需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冷君柔不由再次忆起了紫晴的死,顷刻间,黯然泪下。   她低着头,泪水滑过脸庞,刚好掉入茶杯中,而且,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也让人看出她在哭泣。   怜惜之情在兰陵王心中涌起,他一时情急,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君柔,别难过,别伤心,我一定会帮你,会令你回到以前的快乐和幸福生活。”   冷君柔抬首,让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展露在他的面前,这次,她没再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只是静静地,隔着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正气温柔的容颜。   回到以前?还会吗?胎儿的流掉,紫晴的惨死,娘亲遗体被火化,这一切,根本就无法回到从前!他的诚意和帮助,自己毫不怀疑,可是,他真有能耐扭转乾坤?万一古煊不听他的劝解,执意对自己治罪呢?结果他会怎样?是无奈内疚地接受呢,又或者,不顾一切地豁出去?   “君柔——”见她就不做声,兰陵王又喊一句。   冷君柔定一定神,带了泪花回予微笑,“我没事。”   “那刚才的提议……”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好吗?”明知那是不可能,冷君柔却仍无法狠心拒绝,他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真心对待自己,自己不能泼他冷水。   兰陵王不清楚她心中的真正想法,便也点头,“好,没关系,慢慢来,反正我也需要十天八天去安顿好这边的事。对了,你来泸州城这么久,有没有逛过其他地方,不如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兰陵王心情豁然开朗,终于敢面对她。   “不用了,谢谢!”冷君柔拒绝,同时提出告辞,“对了,我想先回去了。”   兰陵王虽然有点失落,可他了解她的个性,于是不强人所难,叫小二买单之后,带她走出茶室。他本想送她回客栈,奈何被她婉拒了,故他又只好作罢,临别前给她一个令牌,“这个令牌你拿着,万一遇上什么事,直接亮出来,它代表着我的身份,所以没人会欺负你的。”   这次,冷君柔没有拒绝,“嗯,我知道,谢谢!”   兰陵王抿唇微笑,目送着她,直至她的倩影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他才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冷君柔不直接回客栈,而是继续一个人游逛于泸州街头,让自己孤独的影子再度融入热闹繁荣的环境中。   她边走边沉思,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她忆起了各种过往,避免再次遇上刚才的危险,她并无完全沉醉,留出一个心眼警惕四周。   走着走着,一个人影忽然快速冲到她的面前,急促的嗓音显示了他是多么的焦急,“君柔,你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怎么不叫上我?”   冷君柔回神后,看到了蓝隽满是关切和忧虑的样子。   “你怎么了,没事吧?为什么忽然间一个人跑出来?”蓝隽继续问,温柔的嗓音带着轻微的余悸,今早起床后,他像往常那样去她的房间,却见屋里与平时不同,空荡荡的屋内根本没有她的人影,只见她留下的一句短短的话语。   想到她人生地不熟,他难免感到担心,匆忙吃过早餐后便出来找她,奈何过去半个时辰,他还是寻不到她的踪影,他心急如焚,正准备去别处寻找,恰好发现了她。   “我没事。”冷君柔摇了摇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还补充解释,“我感觉有点闷,所以出来逛逛。”   蓝隽慌乱的心略微安定,沉吟一下,再问,“你吃早餐了吗?”   早点?刚才喝茶的时候,兰陵王有叫了一些早点,但自己都没动过,不过也奇怪,现在估计快午时了吧,自己竟觉不到饥饿。无意瞄到突然跑过一辆马车,冷君柔不由呼唤蓝隽,“蓝隽,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嗯,去哪?”   冷君柔不语,径自往前走,来到专门租赁马车的地方,跟老板报了一个地方,来办笑呵呵的,给她安排了一辆景致的小马车。   蓝隽似乎料准她尚未吃早餐,临上车前,去买了几个包中,让她边坐车,边吃。   看着热腾腾的包子,冷君柔这才有了饥肠辘辘的意向,结果后,大口大口地吃,还一连吃了三个。   蓝隽注意力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瞧她吃得仓皇快速,疼惜之情在他心底油然而生,其实,这些天来他知道她吃得很少,知道她的郁郁寡欢。   因此,他非常好奇和期待接下来她要药带自己去的是哪儿,到底是怎样美好的地方能令她起了兴趣?他很想问她,但结果还是忍住,静静等待她的带领。   马车一路急奔,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停下来时,映入蓝隽眼帘的是一片山野,此刻正值春末,各种鲜花漫山遍野,最为突出和瞩目的是那片淡白色闪耀的满天星。   接着,他看到冷君柔自顾往前奔跑起来,一袭白衣飘飘,走在山野中,那么惬意,那么飘逸,他仿佛看到一只被关了很久的小鸟,忽然得到自由,用快速奔跑来宣示她的激动和兴奋。   她停下的地方,是一片满天星花海前,只见她素手一伸,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嘴边,一首婉转凄然的曲子立即自她嘴里逸出。   这不是自己头一次听她用叶子吹曲,却是最震撼、最感动的一次,他不禁抬头,用他饱含哀痛的眼眸仰望天空,在心里默默地质问,老天爷为啥会给人安排如此曲折悲惨的命运,这个命运的接受者,还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   于是,他想起了秦雪柔,这才发现,秦雪柔和她比,是多么的幸福!   “蓝隽,你说假如我那天没跟你走,结果会怎样?是否真的会被处死?又或者,他最后关头清醒过来,让我安然无恙地,继续和尧儿生活在一起?”一声幽幽的问语,在蓝隽耳边响起,蓝隽视线从上空收回之后,发觉曲声已停,冷君柔正水眸茫然地望着他。   不待他回复,她资格往下说,神色和嗓音都充满了后悔,“其实,那天我应该留下,不管结局如何,骑马我有机会做出要求,即便真的会被处死,我可以跟他说,让他好好对待尧儿,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尽管他恨我,恨不得我死,但虎毒不食子,都无法抹灭尧儿体内流着他的血的事实,只要他一个承诺,我便死也瞑目。你知道吗,我昨晚做噩梦了,我梦到尧儿发烧,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神情痛苦,可惜没人理他,他嘴里一直喊着我,说他好想念我……”   蓝隽听罢,总算明白过来,明白她为何突然间跑出客栈!可怜的君柔,当时梦醒时,她该是何等的柔肠寸断!   冷君柔再度伸出手去,这次摘下的是一朵鲜花,痴看着那美丽的花朵,她继续幽幽地说道,“满天星你听过吧,它是我娘家乡的国花,我娘说,它的花虽然很小,可就像一颗颗闪亮的小星星,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因此,不管遇上什么挫折和磨难,我都努力坚持,因为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我会苦尽甘来,梦想成真,可惜,每次的结局都令我失望,有些事,不管你多努力地区支撑和挣扎,都注定以失败收场。”   满天星,它的花虽然很小,却像一颗颗善良的小星星,看着它们,就好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原来好有这样一种寓意,当初得知她和秦雪柔一样喜欢这种花,蓝隽还以为是前世今生的一种惯性,不料,是与她娘亲有关。   “自小,我娘就教我做人要善良,要问心无愧,要坚持到底,我们帮过不少人,却仍逃不过饱受冷眼的对待;尽管我爹抛弃了我娘,还对我们赶尽杀绝,可娘亲依然无法恨他,到死,还是惦记着他。我呢,因为娘亲的悲惨命运,我一直强迫自己无情无爱,当时,他对我很好,简直把他宠上天,他跟我说,是我令他懂得爱。令他动的珍惜,说我是他的宝贝,他会爱我宠我一辈子,爱我比他的性命还甚,因此,我动情了,而他,却变了,他不仅是我如陌人,还痛恨我,憎恶我,做出种种令我悲痛欲绝的事,原来,有些人真的爱不起!我娘爱不起冷睿渊,而我,爱不起古煊!”冷君柔说着,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蓝隽心如刀割,黯然悲痛,忍不住伸出手臂,把她拥入怀中。   冷君柔也不抗拒,顺势依偎在他温暖宽厚的肩上,继续哀痛哭诉,“我好累,真的很累,真想就这样沉睡过去,去另一个世界找我娘,可是,我放心不下尧儿,他才1岁多,还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室家庭,万一古煊不理他,他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吗?他能逃得过后宫那些争名夺利的妃子的暗算吗?还有上官燕一家,她们会放过尧儿吗?蓝隽,我只希望尧儿回到我的身边,至于其他,我不要,通通都不要!什么母仪天下,什么未来国君,我们都不要,只想母子平安,好好地生活下去,这么简单的要求,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能满足我?为什么它每一次都这样对我?我是坏人吗?我是罪人吗?我十恶不赦吗?上官燕一家坏事做尽,伤天害理,因何她们可以快乐逍遥地活着?而我娘,我腹中的胎儿,还有紫晴,却通通得死的很惨,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个世道还有公道吗!”   “会的,老天爷不会放过她们的,老天爷会保护你和尧儿,一定让你们母子团圆的,你烦心,兰陵王会帮助我们。”蓝隽按住内心的悲愤忧伤,心疼劝慰。   却被冷君柔打断,“不,才不会!知道我今早上碰到谁了吗?兰陵王!这几天他对我们不闻不理,原来是因为内疚,不敢面对我们,他不想帮我们,不想给他的子民带来灾难,不想和他的皇兄制造矛盾,故他劝我,叫我跟他回京,他会对古煊说明真相。你觉得,古煊回信吗?你觉得,事情真的会回到从前吗?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所以蓝隽,我们这个计划失败了,没人可以帮我,我再也无路可走了!”   霎时,蓝隽被她的告知深深震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他很快便接话:“没关系,他不帮你不要紧,我们另想他法,只要我们坚持,总有办法的。君柔,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敢帮你,我还会,你忘了吗,我是蓝隽,不属于你们这个时空,除了你,这儿没人能打动我,为了你,我决不推辞!”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可她仍旧清晰瞧见了他的真诚和坚定,是啊,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自己,自己还有他,自己是他深爱的人的前世,善良如他,伟大如他,定会好好守护自己。其实,老天爷还没完全瞎,起码,自己还有蓝隽。   感动的泪水,再次从冷君柔眼中夺眶而出,连绵不绝,唰唰唰地往下淌流。   蓝隽抬手,替她拭去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指尖划过她的面颊,留下一阵阵温暖。   冷君柔感受到了,眼泪不觉流得更凶,最后,她站直身子,重新摘了一片树叶,再次吹奏起那首“蒲公英的眼泪”,且不停地反复吹奏。   风霜约,烟花扣,漫漫山野弥漫着她孤独悲伤的曲子,这便是冷君柔,清灵脱俗得不似人间的女子,美丽善良,却太痴情,太执着,因此,让人无比心疼、格外不舍且非常的放心不下。   蓝隽静立着,目不转睛,痴痴聆听着因她而有的哀婉曲声,与她一起陷入悲痛的世界。   时间在忧伤凄美的曲调中流逝,太阳极其缓慢地迈动着不情愿的脚步,渐渐地,落到了西山区,彩霞满天。   冷君柔终于停止吹奏,深深看着蓝隽,没有做声。   蓝隽也定定回望她,一会,轻声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客栈吧。”   她不语,却也开始脉动脚步随他走向停靠在前方的马车,一直守在那的车夫,表情有点儿古怪,但并没有说什么,在他们做好之后,开始驾驶,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这个安静孤寂的乡野间。   其实,这个地方是冷君柔很小的时候,和娘亲居住过半年,当时,她们搭了一间木屋,也是在这附近,她无意中救了兰陵王。   时隔数年,木屋已经被毁,但漫山遍野的鲜花还在,还有那些美好的记忆,也永远被藏留。   这是冷君柔来这儿的原因。不过,刚才她并没有告诉蓝隽这些。   由于吹奏了大半天,她累得说不出话,蓝隽也缄默不语,静静看着她,继续感受着她的悲伤和无助。   车子回城后,他直接带她到客栈附近的一间酒楼用膳,他点了很多菜,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他还点了一壶酒。   看着清澈淡白的液体,问着醇厚甘甜的酒香,冷君柔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便喝。   蓝隽自是没有阻拦,他清楚,此情况下,借酒消愁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于是,他也举杯干光。   除了酒,他们还吃了不少菜,可谓这些天以来,他们吃得最狂最欢的一次,冷君柔更是,打从古煊变后,她再也没好好享受过膳食,尽管每餐都是一如既往的山珍海味和可口佳肴,她却如嚼蜡,勉强吃下只为了填饱肚子,为了令自己保存精力去解决困难。   蓝隽先送冷君柔回她的房间,看着由于微醉而脸色泛红的她,他依然关切和担心不已,“君柔,你真的没事?”   冷君柔挤出一抹浅笑,如妖媚花朵般绽放在她白里透红的面颊上,非常的美,非常的迷人,她用略微嘶哑的嗓音回应着,“嗯,我很好,蓝隽,谢谢你,谢谢你!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蓝隽稍顿,颔首,对她深深一望后,开始离去。   冷君柔跟过去,关好门,再次回到床前,开始宽衣解带,满是尘土的外衫脱下后,她全身只留肚兜和亵裤,春末的夜晚还是比较凉,冰冷的空气侵袭着她裸露在外地肌肤,给她带来一股寒意,然而,更令她颤抖的是突然出现身后的炙热眼神,她心头一凛,俏脸乍变,迅速回头。 135章 朕累了   果然又是他!也只有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半夜潜入自己的房间。冷君柔连忙捞起刚褪下的外衣套回身去,还拉拢得紧紧地,杏眼圆瞪地怒问,“你进来做什么?”   原来,来人是易寒,像上次那样,他能自个撬门而进,且神不知鬼不觉!他不语,只是定定看着她,幽邃的黑眸里尽是复杂难懂的神色。   冷君柔不觉更加生气,但又心知赶不走他,便决定来个不理不睬,开始走向洗面架那儿。刚才喝了酒,她得洗个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冰凉的感觉渐渐消除了脸庞的滚烫,她连续洗了两次,放下毛巾后,回到床前坐下,对易寒,果然做到视若无睹,直至他主动开口,“你今天见过兰陵王?”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不应。   “你真的会随他回京?”易寒继续道。   顿时,冷君柔又是一阵愕然,他……他怎么知道兰陵王和自己的对话?   “想不到你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易寒开始呈现讥讽。   “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办法吗?”冷君柔也终于开口,扬起下巴,迎视他。   “对,就算这个计划失败,我们应该想别的办法,而不是妥协,除非,你对古煊还念念不忘,根本就恨不得兰陵王这样安排,好让你重返古煊身边!”易寒面色陡沉,眼底射出阴鸷的光,嗓音还愈加暴怒,“敢情你忘了他是怎样对你?又或者,你们女人都是犯贱,是自取其辱的蠢货?”   莫名其妙的侮辱,令冷君柔也花容倏变,怒过在胸口熊熊燃烧,他是谁,凭什么这样指责自己,凭什么这样污蔑自己,自己犯贱与否,与他何干?他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定断?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吧,易寒狂怒的俊颜渐渐平缓下来,看着她气得发抖的样子,他神色讷讷,嘴唇蠕动,霎时不知所措。   “出去!立刻给我消失!”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整个房间,却威力还几乎能掀起屋顶。   冷君柔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不该去在意这种无谓的人,然而她就是忍不住发火,尽管自己答应过兰陵王说回考虑考虑,可那并不代表自己真的会随他回京,而且,即便最后真的回京,也是为了儿子,绝非易寒所说的余情未了。   如今,只有儿子才值得自己费心思,至于其他人,特别是古煊,在自己心中什么也不是!不错,他曾经怎样对自己,自己清楚得很,无需任何人提醒,更别提易寒这个唯利是图的局外人!   易寒更是不知所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而后,转身离去。   冷君柔也跟着冲出去,重重地砰上房门,下了闩,压根没考虑到这样对他根本没用。她整个身子靠在门上,头仰得高高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顶,一脸呆滞。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说的那些话是很难听,令自己很不舒服,但都不是自己应该去在意的,虽然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既然选定了与他合作,那就不改破裂彼此的关系,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蓝隽说的没错,易寒对古煊恨之入骨,尧儿体内流着古煊的血,照理说,易寒也多少对尧儿心怀不轨,自己答应与他合作,其中一个原因正是,要弄清楚易寒到底有何诡计,避免尧儿从一个险境落入另一个险境。   故而,无论如何,自己应该沉住气,得沉住气呢!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跑去把他叫回来?不,打死自己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根本没必要,事到如今,只能随其自然,有什么事,先过了今晚再说。   拿定了主意,冷君柔站直身子,缓缓走向床榻,重新褪下外衣,继而上床。   兴许喝了酒的缘故,今晚她无须折腾太久,很快便带着倦意进入梦乡。   另一厢,易寒离开冷君柔的住房后,并没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客栈走廊的尽头。   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高大硕长的身影,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掩不住的孤独和落寞。   不错,他是孤独的,自懂事以来,他便孤零零一人,“母后”红颜薄命,亲娘远嫁异国,那些勾心斗角的后妃皆视自己为眼中钉,“父皇”则流连花丛,从没对自己给予关切。   尽管如此,自己并没有认输,并没有放弃,只因为,自己要替娘亲报仇,替爹爹报仇。经过二十年的隐忍和磨练,自己终于强大起来,不但杀死那个色鬼“父皇”,还顺利继承了皇位,开始了对付古家的报仇之路。   父债子还,古敖这昏君和宁妃这贱人害得娘亲惨不忍睹,自己势必将这一切报复在他们的儿子身上,再说,若非古煊,小曦不会为情自杀,冉儿也不会迟迟不肯下手帮自己。   一切的一切,注定了自己不能放过他们一家,自己非但要古敖断子绝孙,还会收复整个东岳国,用事实证明给他们,自己是得罪不得的,他们九泉之下定会死不瞑目,为曾经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   夜渐渐转深,且愈加的寂寥,易寒怀中种种回忆,怀着种种仇恨,静静呆立了好长一段时间,离开之后,去到他住房隔壁的一间,里面住的是神秘人容太妃,也是他的……亲娘。   容太妃也尚未睡,看到他,一向冷漠的眼神立马起了暖意,连带嗓音也是罕见的温柔,“问过她了吧,她确定会遵照古扬的安排吗?”   易寒不了立即应答,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   容太妃也跟了过去,不追问,默默注视着他。   一会,易寒总算做声,布满敬爱的黑眸一瞬不瞬,“娘,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务必令她听从我的提议,务必令那古扬跟随我们的计划走,寒儿绝不让您这些年来所受的苦白白忍受。”   “嗯,娘知道,娘相信你,我的寒儿是天底下最棒的男子汉,只要你想的事情,结果都一定会实现。”容太妃粲齿,即便是一抹浅浅的笑,却足以显示了她的欣悦,显示了她对易寒的疼爱。   易寒也笑了,身子忽然微微一侧,依偎在她的胸前,多少次,他曾渴望这样的依偎,而也是多少次,他只能在梦里重温和回味,如今,他终再也不用那样,而且,很快他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享受这迟来的温暖。   容太妃面色更加柔和,俯视着胸前的人,她的思绪不禁回到很久以前,每当这样的情况下,她才意识到时间的飞快流逝,二十多年的日子,似乎只是转眼之间,但愿,这美好温馨的画面,以后能持续下去。   “对了,娘,是否每个女子都对她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即便他被伤得遍体鳞伤?”蓦地,易寒问了一句,已经抬起头来。   容太妃身体一僵,连带那温柔的表情也僵住了,看着他,她不答,反问,“寒儿似乎对那冷君柔有着特别的感觉?”   易寒也神色稍怔,刚刚浮上脑海的某个倩影,由模糊转为清晰。   “那丫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可娘亲认为u,她不是寒儿该招惹的人!”容太妃继续道,语气恢复了严肃。   “娘亲是怕我受苦?娘亲觉得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即便古煊死了,她还是无法对别的男人动情?”易寒也开口。   “寒儿分度翩翩,神勇威武,又是一国之君,天下女子供你任意选择,又何必把心思放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身上?冷君柔,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结局如何,都不是你值得投以心思的。”容太妃虽没正面回答,却已经表明了心态,语气中蕴藏着对易寒的自豪,还有对冷君柔的轻视。   易寒再一次笑了,轻轻的,依然带着敬意,他突然站起身,先是对容太妃注视一会,辞别,“时候不早了,娘早点休息吧。”   容太妃点头,顺着他的脚步,送给他到门口,直至他出去,她才关上门。   回到床上后,她满面思云,许久才从中回神,缓缓闭上了眼睛……   ——   兰陵王府。   宁谧典雅的书房里,古扬埋首案前,眼睛看着书籍,心思却在别处。   距离那天与冷君柔见面,已有五天时间,两人没有再见过,一来,他想给她时间好好考虑;二来,为了上京,他得安排好这边的事务。   其实,计瑸她迟迟不给答复,他都有信心她最后必定答应自己的要求,毕竟,凭他一个弱女子,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她根本没得选择,根本做不出什么来不是吗?   因此,她只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躲在夫君的护翼下,相夫教子,让夫君疼着,宠着,同时也任劳任怨,逆来顺受。也因此,自己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古扬暂停思绪,张口对外应了一句,“进来。”   房门被缓缓打开,进来的是他的得力助手格尔。   格尔神色匆匆,行过礼后,刻不容缓地禀告出某个消息,“王爷,京城来的密报,冷家堡取代九江提督承包了全国漕运,他们为了扩建,新开辟数条水路,不顾百姓的反对和抗议,甚至利用武力镇压百姓,如今整个九州至东江,百姓叫苦连天。”   古扬面色大变,下意识地问,“皇上呢?”   “不少官员已上奏皇上,可惜大部分都被堵在了刑部之外,而且,就算奏折真的会抵达皇上手中,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因为这次冷家堡能取代九江提督,正是皇上出面,据说为了拉拢冷睿渊,皇上还将原本属于孝端皇后的儿子——希尧皇子交给冷睿渊的女儿,当今的良妃娘娘抚养,皇上还有意封良妃娘娘为皇后,彻底取代孝端皇后。”格尔继续详细汇报,面色凝重,眉头深锁。   古扬更是悲愤异常,他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皇兄真的“老”糊涂了?之前为了冷睿渊一派,不惜那样对待冷君柔,如今又是为了冷睿渊,搞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那个冷睿渊,不就是一个江湖盟主吗,值得皇兄付出这么多?   “王爷,那您的计划还要进行吗?皇后娘娘要是回宫,等于和良妃作对,和良妃作对,等于和冷家堡作对,根据目前情况,我想皇上未必能采纳您的建议。”格尔接着道,转为忧心忡忡。   古扬下意识地点头,眉心也皱得像个川字,是的,若然此事真实,自己的安排定会遭到阻拦。弄不好,君柔还会被杀害。   “对了,格尔,你确定这消息是十成准确?”古扬忽然问。   “属下确定因为这在九江一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格尔说着,又问,“王爷要不要把此事跟皇后娘娘说一下?”   “暂时不要!”古扬抬了抬手,“我先仔细想想,你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属下明白,属下遵命!”   古扬再次颔首,令退他,然后,陷入沉思……   ——   同一天,京城,皇宫。   御书房里,整个气氛也非常凝重和严肃,古煊面若霜降,黑眸冷冽,紧紧盯着手中的奏折。   李浩则满脸愤慨,忍不住发出怒斥,“这个目中无人的冷睿渊,分明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当时他接管漕运,明明答应过不会改变原状,可现如今,竟出尔反尔,藐视圣旨,弄得民怨四起,连累皇上被百姓误会,如今宫外都流传着各种对皇上不利的消息,他们说皇上……”   “怎么停了?往下说啊。”古煊抬眸,挑了挑眉头。   李浩稍作沉吟,还是如实传达出来,“他们说皇上是昏君,是色皇帝,为了宠爱良妃娘娘,是非不分,又有人说皇上是胆小鬼,惧怕冷家堡的势力,任由冷家堡乱来。”   古煊听了,没有预期中的发怒,只是心头被浓浓的苦涩填满,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浩,发出一个自嘲的笑,继而令退他,“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李浩也忧心焦虑回望着他,结果,还是遵从退下。   室内安静下来,古煊重新举起手中的奏折,反复阅读。   这件事,其实早几日已经发生,自己也派李浩去查探过,得出的结果与那些奏折中的一模一样,而且,还听到了朝廷官员不敢传达的埋怨。   昏君?色皇帝?是非不明?胆小鬼?   和冷家堡合作,不可否认是由于看中冷家堡的实力,为了能够如虎添翼;把漕运交给冷睿渊负责,是因为九江提督的贪污,至于冷睿渊扩大经营,是意料之外,况且,自己也想不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   至于说什么胆小鬼,为了讨良妃娘娘欢心,那纯属无中生有。冷家堡的江湖势力却是不可忽视,但假如真的要对峙起来,朝廷兵力远远强过冷家堡,然而,这内战一爆发,带来的将士无法估计的后果,受苦受难的必是数不胜数的平民百姓。另外,还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异国鞑子一个趁虚而入的攻打机会。   这些顾虑,导致了自己的“昏庸”,“好色”和“胆小”!   记得很小的时候,父皇就曾问自己,这世上做什么的人最累。自己当时想不出来,父皇便说,当皇帝最累。   是的,皇帝要忧国忧民,要日理万机,要勤于朝政,要励精图治,高处不胜寒。   当初父皇尚有母妃可以倾述和分担,而自己呢?在这佳丽无数的后宫,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述的人。   朝廷当中,除了蓝子轩,没人值得毫无隐瞒地信任,可如今,蓝子轩跑了,为了那丫头,不惜放弃了自己这个与他一起长大,共同奋斗了二十年的“好兄弟”。   李浩倒是个可以分担的人,但也因为这件事,自己不愿放下身段对他。   所以,自己好累,真的好累,当初,要不是太后自作主张,把诏书给改了,自己经历的又是怎样一条路?或许没有现在的尊贵和威严,但起码,也没有现在的无奈和辛苦!   古煊还在悲哀沉思中,林公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轻声宣报,“皇上,良妃娘娘还有小皇子求见。”   古煊回过神来,疲惫不堪的脑海被“小皇子”三个人所刺激,想也不想便道,“准见。”   林工公出去了,再次进来的人是一大一小,大的正式一身华服,经过一番景致打扮而显得美艳无比的冷若甄,小的是酷似古煊的小希尧。   冷若甄巧笑倩兮,袅袅走近后,先是给古煊行了一个宫里。   小希尧则直接奔至古煊脚边,兴奋地呼唤出一句,“父……皇!”   口齿不清的一声父皇,彷如一杯透心的清泉,令古煊所有的烦恼顷刻顿消,心头感动,将小希尧迅速抱起,不停地亲吻他。尽管那个丫头很可恶,罪该万死,但不得不感谢她,给自己留下这么可爱体贴的小人儿,或许,等他再大一些,懂事了,自己便不用愁着找不到人倾述心中的悲苦。   冷若甄不着痕迹地留意着,一会,欣然道,“看来臣妾把尧儿带来是个明智之举。”   古煊身体一僵,暂且推开尧儿,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深邃的黑眸往前,直射向一直娇笑满面的冷若甄。 136章 “其实,他才是云赫”   古煊身体一僵,暂且推开尧儿,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深邃的黑眸往前,直射向一直娇笑满面的冷若甄,约有一会,忽然问了出来,“冷家堡修道扩充漕运的事,你都有所闻吧?”   冷若甄愣了愣,继续笑容可掬,“娘亲有根臣妾提过,娘亲说,难得皇上如此器重,把漕运交给冷家堡,冷家堡定当不能辜负圣恩,扩展来经营,不仅是让冷家堡的弟兄们丰衣足食,还能提高国库的税收,这是一个双赢的好计划。”   双赢的好计划!此事,果真是冷睿渊的注意,只不过,凭冷睿渊的聪明,能想到这个“双赢”政策,没理由想不到民怨的后果,除非,他希望自己这个皇帝名誉扫地然而,自己一旦出事,对他又有何好处?敢情是……人心不足的他,想一步登天,谋权篡位?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古煊瞳孔陡然一缩,怒从心起,不,不可能,他冷睿渊不就是个江湖盟主嘛,他凭什么?就算自己真的会倒台,也轮不到他这个外姓人!再说,尽管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累,自己也绝不会放弃,绝不让古家祖先保存下来的基业拱手于人!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是否国事繁忙累了?臣妾给您按摩一下吧。”冷若甄再次开口,把古煊从喷怒沉思中唤了出来。   古煊依然满腔怒火,面部表情却已暗暗调整中,恢复了冷漠状,高深莫测的黑眸继续牢牢盯着,深意地道,“听说你最近把尧儿带得很好?”   冷若甄微愕,羞涩应答,“承蒙皇上厚爱,令臣妾有机会尝试为人母的幸福,小皇子乖巧伶俐,臣妾照顾他,根本无需多大的精力。”   古煊冷漠如旧,猛然再到,“李丞相昨日跟朕提过,说后宫不能无首,既然孝端皇后红颜薄命,那该另选一个顶替她,朕一直在思忖琢磨,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原来,对于冷君柔的逃跑,古煊用了最常见的借口——病逝来昭告朝堂,尽管后宫有些人知道真相,可既然他这么说,大家便也以此为准。   冷若甄听罢,整颗心陡然吊了起来,明眸闪闪发光,她极力稳住自己的激动,静静等待,希望能听他往下说,说出那个人选。   可惜,古煊嘎然而止,已经转开了话题,还对她下逐客令,“朕想单独与尧儿相处一下,你先退下。”   瞬息之间,冷若甄心情趋向失望,她柳眉微蹙,继续定定凝望古煊。   古煊岂会看不出她的想法,补充了一句,“关于你的功劳,朕不会忘记,朕定然也很清楚,谁才是母仪天下的最佳人选。”   对于他模棱两可的说法,冷若甄心情七上八下,忐忐忑忑,尽管她心中有数,但仍希望能得到他肯定的宣布,不过,聪明如她又很清楚此刻不宜再呆留,便佯装笑脸和体贴,告辞离去。   随着她妖娆的身影消失于门口处,古煊眸光骤冷下来,等着她消失的方向,面色铁青。   结果,是小希尧娇嫩嫩的呼唤外加软绵绵的触摸,令他从中出来,原本犀利幽冷的眸光,已被慈爱取代而上。   看着儿子忽闪忽闪的眼睛,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起另一个倩影,于是忍不住追忆,在想两人之间曾经是怎样的画面,导致共同孕育了这个窝心的小人儿,可惜,像平时那样,无论他躲努力,脑海皆一片空白,对她的记忆,只是一个个令人憎恶。   “母——后——”父子连心,一声这样的呼唤,竟从小希尧嘴里传出。   古煊定了定神,轻抚着他粉嫩的小脸庞,不觉低声呢喃,“尧儿还在想你母后?尧儿大概不知道,她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再也不会回来,她不要尧儿,不要父皇了。”   假如他不是太过投入,必定听出自己的嗓音此刻有多孩子气,其实,即便她留给他的印象全是满腹心机和算计,他依然无法放开她,在他的心灵深处,深深眷恋着她,这也是,为何他当时没有把她治罪的原因。   按住心底那股不知名的惆怅,他紧紧搂住怀中的小人儿,紧紧地搂住……   ——   泸州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胧,如同笼罩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不知几时开始,冷君柔习惯每天凌晨都来到客栈后院的这颗枫树底下静坐发呆。   十天了,距离兰陵王上次说的带自己回宫的期限已过,可兰陵王迟迟没有再出现,而自己,即便心中一直在等着,却也没想过主动去找他。   每天除了早上来这儿,白天便是前往郊外,在自己曾经和娘亲居住过的山野里一呆便是大半天,蓝隽也每每跟随,偶尔陪自己聊天,偶尔听自己吹曲,而很多时候,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彼此半声不吭。   至于易寒,倒是在那天发生争执的翌日前来跟自己道过谦,但仅此一次,之后便没再出现过,神秘人容太妃也是毫无踪影。其实,自己有想过找他们,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根据他们守口如瓶的特性,自己就算和他们日夜相对,也谈不出什么话来。   自己总是时刻想着和要把尧儿夺回来,可事实上呢,自己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一味地等待,等待,再等待。自己这根本就是在逃避,是一种慢性的绝望。   蓝隽劝自己,说这很正常,因为单凭自己的能力,简直是以卵击石,除非,自己变强大。可是,自己应当如何强大?像蓝隽建议那样,不计前嫌地去找外公?外公是谁?到底在哪,就算找到又如何?他有实力与古煊抗衡吗?   因此,除了等,还是等!那到底等到何时?兰陵王到底遇上了什么阻扰,导致计划迟迟不实行?还有,就算他无法如期出发,那总该派人过来给自己捎个信吧?贴心如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焦急!   “别指望他了,他那个计划,行不通了!”   蓦地,一声带着讥讽的话语自冷君柔背后响起,将她从矛盾沉稳的思想斗争中惊醒。   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易寒那张轻蔑狂妄的脸庞,令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易寒神色也渐转严肃,继续开口,说出一件极具爆炸性的消息,“良妃备受恩宠,非但代替前皇后接手抚养小皇子,还代替前皇后被册封为孝懿皇后,连带冷睿渊也大受恩泽,代替九江提督掌管全国漕运,冷家堡仗势欺人,罔顾百姓埋怨,质疑开辟多条水路,古煊昏庸无能,不听忠臣劝说,纵容冷家堡。”   犹如天空雷鸣,瞬时之间,冷君柔被重重地震住。他说什么?尧儿被冷若甄抚养了?冷若甄当了皇后?这些消息,他是从哪来的?属实吗?   仿佛没看到她的震惊,易寒自顾地往下说去,“这也是古扬逾期不出现的缘故,因为他已知道那个计划行不通,你,再也无法回宫,再也不能夺回你的儿子!”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焦急的眼泪即刻夺眶而出,冷君柔隔着模糊的视线,死死瞪着易寒,希望他说这一切只是他在胡说八道,甚至是为了报复自己那天对他的无礼而故意做出的吓唬,可惜,她等不到,易寒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回望着她,复杂的黑眸里,尽是同情和怜悯之色。   更让他进一步确信的是,不就蓝隽也出现了,他说,兰陵王来找她。   兰陵王总算来了!   当冷君柔狂奔会到自己的房间时,兰陵王面色凝重,满腹愧疚和悲愤,对她说出一番话,话里的意思,和易寒刚刚告诉她的差不多!   终于,一切都弄明白了,难怪兰陵王逾期不来,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些小心,因为他知道,几百年他出面也说服不到古煊“原谅”自己,让自己回到儿子的身边!   听完这个相当震撼的消息后,蓝隽同样被浓浓悲愤所充斥,看着好像灵魂出窍了的冷君柔,他心如刀绞,再也顾不上任何封建礼数,伸手深深地抱住了她,“君柔,别急,别难过,会有转机的,事情一定会有传记的。”   转机?什么转机?真的还会有吗?连兰陵王都办不到,还有谁能帮自己?冷君柔突然伏在蓝隽的胸前,悲痛大哭出来,其实,她的心一直处于悲伤当中,只不过被她一直压抑着,被那微薄的希望支撑着。如今,这个渺茫的希望破灭了,她再也找不到支撑点,泪水便宛如崩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蓝隽更是牢牢地把她抱住,忧伤的眼眸,流出了他抵达古代这么久的第一滴眼泪。   兰陵王愁眉锁眼,悲痛万分,就连易寒,俊容也是一片黯然,再也不见往日的狂妄和冷漠。   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在她身上,默默看着她痛哭,感受着她的悲伤和绝望,好长一段时间,直至她完全停止哭泣。   “你们上次说的那个提议,我答应你们。”兰陵王首先开口,郑重其事地说出某个决定。这些天,他经过反复思虑,终于下定决心,他能顾念兄弟之情,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皇兄变坏,看着祖辈辛苦创建下来的江山社稷就此毁掉。   易寒眸光陡然一亮,一时忘了自己这是正在喧宾夺主,抢先疑问,“王爷确定?”   兰陵王回他复杂一瞥,便也点头,视线再转冷君柔和蓝隽,表明忧虑,“可惜我的兵力不多,武器方面也非常有限。”   “兵不在多,最主要是的战术和战略,王爷要是真的决定了,我有办法令你取胜!”蓝隽也开始做声,语气无比坚定和果断。   “你有办法?”易寒和兰陵王异口同声。   蓝隽稍作沉吟,暂且不详解,“这个我迟点再告诉你们,我担心的一个问题,倒是武器方面,一切准备就绪之前,我们不能让皇上知道行动。”   兰陵王颔首,不错,这也是自己刚才所提的武器短缺的问题,虽然皇兄并没时刻派人盯着自己,可一旦起大动作的话,皇兄那边必有所闻,届时,自己还没出兵,恐怕就被镇压了。   “泸州最大的茶园,正是地处兰陵王府,王爷何不好好利用它?”易寒忽然又道了一句。   蓝隽也马上附和,“不错,地面照样种茶,至于地下,可以用来冶炼武器。”   兰陵王听罢,立即赞成,他不禁再次打量易寒,这个高大魁梧、满腮落胡须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懂得这么多?真的只是冷君柔路上无意中碰到的贵人吗?   “君柔,你觉得呢?”蓝隽这才开始询问冷君柔的意见。   冷君柔依然止泣,整个人依旧被哀伤之色包围着,她不吭声,只是来回看着他们三个。   一会,兰陵王的贴身护卫突然进来,对他禀告,老王妃身体忽然抱恙,急需他回府一趟。   于是,兰陵王只能暂且离开,临别前,对冷君柔保证,明天会再来。易寒负责送他出去。   随着房门被关上,发出吱吱声响,继而整个室内安静下来,蓝隽扶着冷君柔,一起回到床前,让她在床沿坐下,自己则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   冷君柔静默如旧,一派沉思状,蓝隽注视着她,眸光不停闪烁转动,好长一段时间后,猛然开口,“君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谁才是云赫的前生吗?”   如他所料,冷君柔身体倏地一抖,抬眸,对他射出疑惑之光。   “是……兰陵王!”   兰陵王?兰陵王是云赫的前生?兰陵王是自己的宿命伴侣?霎时间,冷君柔又如五雷轰顶。   “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节外生枝,我认为,倘若你们有缘,结果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届时,你们会自己明白。但事到如今,我无法再隐瞒了。”蓝隽继续诉说,神色黯然,语气幽幽,“在你们这个社会,从一而终对女性来说理所当然,古煊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是你孩子的爹,可那并不代表,你得一辈子记着他。在我们的世界,女人可以嫁了再离,离了再嫁,她们追求的是一个适合自己,能让自己永远幸福的好男人!” 137章 拿下古煊的首级,母仪天下的就是你   “兰陵王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如今他也忍痛做出此决定,可见他对古煊是多么失望,可见古煊是多么不可救药!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恋,不值得你犹豫!”蓝隽继续自顾地道,语气依旧难掩悲愤和怒叱,“或许,你会觉得大战很残忍,伤亡无数,但你之前不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中国历史五千年,在这条历史长河上,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改朝换代,而每一次,都会牺牲数千万生命,尽管如此,改朝换代还是不断进行中,那是因为,旧制度必定的废除,昏君必定的取代,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兰陵王方面,你也无需担心他会被冠上弑兄夺位的臭名,历史上,多少英雄都是这样,唐太宗、明成祖、甚至于雍正等,他们都非原定的天子,但不可不承认,他们继位后都做到了辉煌盛世。能者居之,既然古煊做不到明君,那他就的退位,让兰陵王接替,更何况,兰陵王就是既定的天子,他这样做,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称不上谋权夺位!”   蓝隽一直在滔滔不绝,冷君柔则半声不吭,后来,待他觉得差不多了,留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便先离开。   幽静的房间里,彻底沉寂了下来。冷君柔仍神思恍惚,一脸呆然,她已来到床前坐下,耳边反复盘旋回响的,一直都还是蓝隽方才的话语。   是的,自打决定来泸州起,她就做好与兰陵王一起对付古煊的准备,然而,她没想过是这种情况之下,即使心中痛恨怨恨古煊,但并不希望他是因为腐败昏庸而被打下台。   曾经,他是多么的英勇和睿智,把国家治理的繁荣昌盛,这也是自己曾深深迷恋他的原因之一,爱他,并非仅仅是因为他俊美绝伦的外表,还有他本身的睿智和能干,多少次,她喜欢静静看着他认真忙碌的影子,让自己打心里感到骄傲和自豪;多少次,他和自己分担国事,叫自己给他提建议和看法,那种情到深处的夫唱妇随的美好画面,就算现在对他恨意浓浓,却无法彻底消除。   邮寄的,蓝隽不止一次调侃自己,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默默陪着他,自己,就死古煊背后的那个女人。   如今,古煊变的腐败庸俗,是因为自己不在他的身边 ,因为在他背后的,不再是贤良淑德的女人,而是……虚伪狡诈、心肠歹毒的冷若甄等人吗?   朝廷兵力强大,加上冷家堡,更是如虎添翼,想要打赢这场仗,一定不容易,但是,蓝隽信誓旦旦,信心十足,皆因是,他准备利用21世纪的战略和战法。他说只要自己一个点头,他就能颠覆这个朝代,让东岳国改君换主。   不错,他是科学家,能制造出很多威力十足的武器,这些武器,在他的世界不算什么,可在这里,已经非常的厉害。   所以,自己只要同意了,尧儿便能回到身边,那自己还在踌躇什么?在顾虑什么?   在为古煊担心吗?都这种地步了,自己还想着他干什么!   兴许,整件事情他是被蛊惑的,是被魅惑的,但倘若他对自己的爱够坚定、够深刻,那么,别人根本无机可趁。   就好比,兰陵王对自己好,蓝隽对自己好,还有冷逸天……可是,自己的心从未因此动摇过。   其实,早就在古煊开始突变,在他冷漠暴戾地看着绮罗一伙人逼迫自己打胎,在他残酷冷血的看着紫晴惨死,在他决然无情的说出废后处斩的圣旨之后,已经注定自己和他彻彻底底的断了,不管曾经情有多深,有多令人留恋,这些伤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故此,自己是时候醒醒了,从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梦里醒来,继续走自己未来的路,带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尧儿,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生。   “都这种地步了,你还执迷不悟!”冷不防地,一个充满恼怒和鄙夷的嗓音打破空气里的寂静。   冷君柔惊醒,但并不抬头,对于这个男人三番五次不经允许的闯进,她已经慢慢淡定,且以无动于衷来回应。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若是放弃这次的好时机,将来想让儿子待在你的身边是绝对的不可能!”易寒又道,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幽冷,还越说越激烈,“女人专情是好事,但对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痴迷,简直是无之间愚蠢!”   听着他狂怒的职责,冷君柔不由感觉丝丝困惑,他这是怎么了,自己这个当事人的反应都没那么激烈,他又有何理由这样?他就那么想古煊死?   冷君柔抬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一会,缓缓问出,“你当真那么痛恨古煊?到底是怎样的个人恩怨,令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易寒怒容陡然一怔,不语。   “如今,我们算是盟友吧,我的底细你都清楚,而你呢?你是否应该让我知道最基本的一些情况?”冷君柔继续道,眼中迷离之色已退,眸瞳黑白分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易寒继续沉吟了下,这才咬牙切齿的应道,“父债子还,古敖和宁妃曾经还得我娘生不如死,既然他们都死了,那就有古煊来偿还这笔债!”   古敖?宁妃?她记得,先帝的名字叫古敖,可是,先帝当年不是很宠容妃的吗 ?又怎么害得她生不如死?而宁妃,根据古煊的描述,是个善良婉约之人,生性清冷,试问,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么会羽容妃扯上关系?   “兰陵王呢?他身上同样流着先帝的血,你又能对他不计前嫌?还不惜助他一把?”冷君柔忍不住发出质疑。   易寒又是一愣,哼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吧?”冷君柔也毫不客气,继续仰着脸,目不转睛。   霎时,易寒眯起眼眸,这个小女人,看来一点也不傻。   对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眸,他忽觉自己宛如掉进了一泓幽泉,脑子一片空白,于是乎,脱口而出一句连他也无法相信的承诺:“只要你肯帮我拿到古煊的首级,南楚国的母仪天下便是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同样震住了冷君柔,她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   没去探究自己因何说出这句话,易寒趁势而下,表情更加认真和恳切,“兰陵王的兵马虽然不少,但和朝廷比的话,肯定是不够,所以,我们大家都得加入作战,我知道你懂武功,我有个策略,由你负责解决古煊!事成之后,你可以把儿子带回身边,随我前往南楚国,我会封你为皇后!”   皇后!母仪天下!这尊容无比的头衔,曾是多少人明争暗斗,斗得你死我忘都无法得到,如今,自己却来得不费吹灰之力,原来,他选妻子是根据这样的标准!难怪他会把冉妃送给古煊,因为爱情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谁能帮他完成任务,谁就是他的“爱”!   不知因何缘故,看着他认真郑重的表情,冷君柔感到莫大的讥讽,心头难以言表的羞愤,忍不住怒斥了出来,“看来,我得多谢陛下的“厚爱”,万一下次,你有更大的愿望要实现,你又该拿什么许诺给别的女人?你自己的皇位吗?”   轻蔑的眼神,嘲讽的语气,还有那非常明显的不屑,顿时使得易寒无地自容,且非常羞恼。以前,这样的表情都是自己赋予别人的,她是第一个反过来对自己的人,哼,真是不知好歹!   回她一个愤恨的瞪视,易寒横眉竖目,怒气腾腾地冲出房间去,看到门外的人影时,更加无地自容。   “娘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怎样,碰壁了吧。”容太妃依然一身黑衣,面容冷肃,斥哼中带着无奈。   易寒不接话,继续迈步,高大的身影躲闪进了隔壁的房间。   容太妃也跟上,还顺手关好门,来到他身边时,先是对他审视一会,继而,厉声提醒道,“这次的天时地利人和,是娘费了不少的心思和精力,你得好好把握,这个节骨眼上不宜节外生枝,你要是真的非她不可,先等大事完成也不迟,届时,娘也会帮你。”   “谁说非她不可,我刚才只是玩弄她一下而已,是用那个条件来利诱她!”易寒终于开口,否认着。   “既然这样,那更好,反正你务必记住什么才是最重要,什么才是你目前得争取的,娘不希望你到头来白费掉这些年所付出的心血,不希望看到你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既然上天赋予你这个重任,你就得努力去战胜这个悲惨的命运。”容太妃冷漠的脸庞渐渐涌起了担忧和悲痛之色。   “寒儿知道了,寒儿不会让娘亲失望,更不会让娘亲难过,寒儿不但会保住自己的性命,还会确保南楚国千万百姓永远安然生存下去。”嚣狂之色收起,易寒也变的沉痛起来。   容太妃心中一股欣慰,伸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打。   简陋的厢房里,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母子两人皆不再作声,开始陷入回忆当中…… ……………………   关于易寒的事迹与阴谋,紫并没有一次性明说,而是一步步随着剧情的发展简单提及。   关于有些亲说期待片段三快快到来,其实并不远,故事已经朝着那发展了呢,也就是这几章的事了,看紫的码字速度吧,写得快来的就快,那确实值得期待的,毕竟是另一个高潮,而且这个高潮后,柔就真正开始强大了。   最后值得一提,昨天有个亲说还留了月票给紫,今天又有两位亲分别给字投上4票和1票,紫受宠若惊啊,失落后的惊喜,谢谢大家哦!当然,还要再次感谢月头就已经为紫捧上你们宝贵的月票的“老粉们”紫爱你们!    138章   经过一晚上的考虑,冷君柔还是接纳了众人的提议。或许,易寒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密;或许,兰陵王有着自个利益,但她相信,蓝隽一定绝无私心,他那么为自己,自己岂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再说,尧儿还等着自己去搭救,自己含辛茹苦抚养的孩子,只能呆在自己的身边,而非白白让给冷若甄,那个曾经害得娘亲痛苦一生的蛇蝎毒妇的女儿,何况,尧儿要是落在冷若甄的手中,必定前途尽毁,故无论如何让都得把他带走,即便有可能真的会……赔上古煊的性命!蓝隽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必然结果,古煊无能在先,倘若他真的被打败,那只证明他不配当皇帝,理应让贤,给兰陵王带领百姓继续走向富强。   由于接下来要经常碰面,考虑到客栈谈话不方便,兰陵王便提议中人搬进王府,张扬商讨起事来也直接和容易,种人深觉有理,于是乎,在冷君柔决定好的当天就住进了王府。   兰陵王专门腾出一个庭园供四人居住,还安排了最忠心的奴才服侍他们的生活起居,然后,大家刻不容缓低投入筹备阶段。   蓝隽果然名不虚传,弄了很多催泪弹和炸药,说这样可以弥补双方兵力的悬殊,他还做了十来架“飞机”,从兰陵王的士兵中选取一批精英操控,还安排在夜晚去郊外训练,为了掩人耳目。   兰陵王则派人偷偷运辉乌金,在茶园地下室铸造兵器,易寒加入辅导,展示其在这方面的超高本领。   故此,兰陵王对他的来历更加狐疑,不止一次询问冷君柔,冷君柔本欲实情相告,奈何想起蓝隽的叮嘱,考虑到此刻不易节外生枝,便只能守口如瓶,坚定之前的说辞。   兰陵王纵然疑惑依旧,却也无可奈何,心想冷君柔不会害他,于是作罢。   在忙碌的日子当中,冷君柔结识了兰陵王的母亲--当年的汐妃娘娘。   汐太妃已经年过五十,却仍旧保养得很好,不难看出当年的丰姿卓丽,看着和蔼可亲的她,冷君柔忍不住想起娘亲,孤独的心顷刻间温暖了不少,以致平时闲来无事,总喜欢跑去找她,心里默默把她当成娘亲,从中汲取和享受久违的母爱。   汐太妃对冷君柔也是一见如故,与她天南地北聊个不停,还和冷君柔谈起当年在后宫的些事儿,言语之间,难掩对权力斗争的痛恨和惧怕。   冷君柔趁机问了关于当年宁妃和容妃的恩怨,不料汐太妃听后,面色大变,并没有解答,而是左顾右盼,岔开话题。   冷君柔不觉更加好奇,可她又不想强人所难,几经不着痕迹的追问后便打住,她还自我安慰,不管当年两人之间有何恩怨,都与自己无关,等这事已结束,自己就出尧儿,远走高飞,去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过完下半生。   不过另有一件事,当话题谈及兰陵王时,情况倒是令人不知所措。   这天,风和日丽,天高气爽,汐太妃把冷君柔邀请到她的住处赏菊。   人们喜菊,只因菊花其表不争宠夺丽,菊花其不娇不媚,独以其清秀傲霜之姿而面世。菊花又被赋予了吉祥、长寿的含义,这大概也是汐太妃迷醉的一个原因。   柳枝青青,戏水涟涟;风推波涌,四处飘香;轻抚骨朵,情思缕缕。一盆盆菊花争奇斗艳,尽展容颜,清净、高阶,黄的若金,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紫的如纱,五彩缤纷,绚烂瑰丽,散发着淡淡清苦的芳香。   汐太妃不要奴婢,而是直接由冷君柔搀扶着,轻移脚步游走于一盆盆菊花前,端丽的容颜如菊花般恬淡和婉约,突然,她笑着问道,“君柔啊,你可知道它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冷君柔微怔,“君柔愚昧,请老王妃指教。”   汐太妃笑得更加欣慰,白皙的手制止这一盆盆姿态各异的花,注意注意的数出,“这是一捧雪,这是金马回风,这是嫦娥奔月,这是绿窗纱影,这是潇湘夜雨,这是贵妃出浴,这是枫林晚霞……他们都是扬儿命人从各处觅来,还专门为它们起了名字。怎样,扬儿是否很孝顺,很有才华?”   “王爷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汉。”冷君柔由衷赞同,汐太妃为兰陵王感到骄傲,自己何尝不是为他感到钦佩,能集中到各种各样的菊花已不容易,更何况是亲为他们冠上如此唯美的类别名称。   想罢,冷君柔脑海忽然闪出另一个人,与兰陵王一样,拥有一颗孝顺的心,他曾经多次遗憾母妃早逝,令他无法尽孝,由于他的母妃喜欢满天星,故他在养心殿专门开辟一处来耕种,一种便是好几年。   “扬儿的确很孝顺,这些年来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回应承,未读有件事,任凭我软硬兼施,他都不肯娶正妃,他说,侧妃侍妾可以随意,但正妃一定得是他喜爱的人,他第一个子嗣的娘,无比得是他心爱的女人。”汐太妃猛然又道。   冷君柔不由心头轻轻一荡漾,再次走神,忆起易寒曾经也提过兰陵王侍妾无数,却至今尚未纳正妃的事,忆起他说的……与自己有关的原因。   “这些年来,贤良淑德的女子也不少,她们内外兼备,可都无法打动扬儿的心,原因是,扬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他一直收藏着一副画,画中人绝美脱俗,勾魂夺魄,非人间女子能比,故我也只能作罢,希望他能尽快寻到画中人,然而,一年半前,当他从京城回来后,突然告诉我,画没了,但并没有详说,我了解他的个性,于是不追问,直至前阵子,你出现了,我终于恍然大悟。”汐太妃自顾往下述说,语气轻轻的,缓缓地,她忽然幽叹了下,慈祥的目光从菊花上抽离,转移到比菊花更美的冷君柔的脸上,“君柔,你曾今身为六宫之首,身为一个母亲,应该明白生存在后宫中的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吧,其实,扬儿是否真的天子,能否君临天下,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过得快不快乐,幸不幸福,倘若选择这条路他会幸福,那我毫无条件地支持他,即便有些事可能违背常理,我也不会去阻止。”   听到此,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侧目。   汐太妃仍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温柔的目光继续盯着冷君柔,“对了,这件事后,你有何打算?”   冷君柔眸光又是一晃,思忖着要不要如实回答。   恰好,某个人影欣然而至,解救了她的不知所措。来人是兰陵王,依然一身白色锦袍装扮,神采奕奕,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   看到冷君柔对他行礼,他连忙扶起她,眸色更显柔情,他先是回予冷君柔一个饱含深情地注视,随即对汐太妃问候。   见到他,汐太妃高兴不已,整个眼神格外慈祥,笑咪咪地道,“扬儿,你事情都忙完了?”   “听闻娘亲与君柔在赏菊,孩儿便抽空过来瞧瞧,顺便沾点光,饱饱眼福。”兰陵王也笑着解答。   汐太妃恍然大悟,看看他,又瞧瞧君柔,意有所指,“君柔体贴懂事,大清早就随我来这里吹风,丝毫不嫌弃我这老太婆枯燥沉闷。”   冷君柔则马上谦逊道,“老王妃严重了,承蒙老王妃厚爱,君柔得以看到这么美丽的花,还得大大扩展了视野,君柔才要感谢老王妃呢。”   “呵呵,你这孩子,嘴巴真会说话,为何咱们府中没有像你这种蕙质兰心的女人呢!”汐太妃表面上惋惜,实则是别有用心。   冷君柔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稍作思忖后,继续谦让,“老太妃和蔼可亲,慈悲为怀,只需金口一开,府中各个夫人必定争相伴随。”   “可惜她们都是有目的的,不像你,出自真心,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单纯地想陪我这个老太婆。”汐太妃说着,蓦然拉住冷君柔的手,语气恳切起来,“君柔,不如你以后都陪我吧,答应我,永远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冷君柔身体一僵,霎时手足无措,迷离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向兰陵王,看着他隽秀英俊的脸庞,脑海中闪出蓝隽说过的某件事,他真的是云赫吗?自己命定的伴侣,真的是他吗?   兰陵王也定定的回望着,对于她眼中突然出现的惘然神情略觉疑惑,一会,他收起目光,宽厚的肩膀轻轻拥住汐太妃,故作抱怨道,“娘,您对君柔这么好,孩儿可要吃醋了!”   汐太妃先是一愣,似乎收到儿子的暗示,便也打趣,“呵呵,你这孩子,谁让你是个男的,君柔如此贴心和乖巧,我对她好又怎么了?”   “好,好,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定抽多点时间出来,陪你赏花,陪你逛街,陪你游山玩水,这下可满足了?”兰陵王接着说。   “嗯,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别又找借口推辞,君柔,你帮我做个证人,免得他将来反悔。”   “好,君柔遵命!”冷君柔也浅笑附和,同时对兰陵王投以一个感激的瞥视。   兰陵王回望她,黑眸灿若星辰,闪着某种光亮的异彩。   接下来,几人将注意力回到菊花上,到了将近午时,才结束这场赏心悦目的赏菊。 --   京城   金銮殿上,金碧辉煌之中,尽是凝重紧张的气氛。   文武百官共聚堂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皆是无比严肃和沉重的神色。   坐在龙椅上的古煊耿世军眼神沉吟难买,眸光森冷凌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   前天,驻守泸州的探子禀报,泸州城的把手突然变得严格合起来,对进城的人群言价查问和阻挡,三弟还忽然运了许多东西进府,以公务繁忙拒绝任何访客,一经查探之下,那些偷偷运进府的东西竟是制造兵器的乌金!   万万想不到,自己提防已久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皇上情别担心,或许这只是大家的猜测,兰陵王并非真的会有异心。”突然,一名官员开始做声,发出劝慰。   另一个也紧跟附和,“梁尚书所言甚是,兰陵王向来手足情深,重情重义,真要谋反,也不会等到此时。”   不过,左丞相可不赞同了,“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应当做好准备,就算兰陵王真的杀过来,我们起码不用担心和手足无措。”   “左丞相说的不错,但值得一提的是,兰陵王原本兵马不少,我们的兵力则大部分已经派守边疆,想要调回来并不容易,至少,南楚过那边的战役是不可避免。”兵部尚书忧心忡忡,分析出目前的情况。   “兰陵王必定是看准朝廷形势,才决定在这个时候发兵,枉臣一直认为他是谦谦君子,想不到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是个不折不扣伪君子!”   “既然他胆大包天,罔顾祖训,皇上也就没必要顾念亲情,不妨来个一刀两断,以儆效尤!”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古煊烦躁的心不觉更加凌乱,他剑眉深锁,环视众人,最后,视线停留在冷睿渊身上,开始发话,“冷堡主,对此事有何看法?”   听到被钦点,冷睿渊淡定的脸色瞬间呈现的不自在,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没有立即接话。   对于他的反应,古煊尽收眼底,内心陡然一沉,嗓音逐渐拔高,拖长语调再喊一次他的名字,“冷--堡--主!”   冷睿渊总算定下神来,继续沉吟数秒,呐呐地道,“臣以为……臣以为此事可以两手准备,一方面,先对兰陵王探个虚实,查清楚他是否真的有谋反之心;另一方面,调配好兵力,随时候命,即便兰陵王真的发起叛变,我们也不用担心。”   “假如朕把这次战役交给你们冷家堡负责,你觉得怎样?”古煊再问。   冷睿渊一听,双目瞪大。   “怎么了?冷家军不是素有骁勇之美称么?感情冷堡主你也没信心?”   古煊接着说,幽邃的鹰眸一直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他。   锐利的探究眼神,是的冷睿渊下意识地低头回避,同时,应承出来,“臣遵旨,承蒙皇上器重,臣等定不负圣恩,势必辅助皇上,铲除奸逆和乱党!”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关于此事,那暂且先这样。大家还有无其他问题,没有的话,退朝!”古煊说着,高大挺拔的身躯从龙椅上站起,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拂袖离去。   他一路疾奔,健步如飞,回到养心殿后,径直进入御书房,这才卸下强势的伪装,整个身体抛入椅内,微微吐气。   稍后,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李浩,他伫立案前,先是对着一脸疲惫和思忖的古煊注视了片刻,继而关切问候,“皇上,您还好吧?”   好一会儿,古煊才坐直身子,睨视着李浩,不吭声。   李浩又是沉吟一下,汇报出来,“关于皇上派人查探兰陵王的近况,探子已经有回报,说大概半个月前,有四个打扮古怪的人拜访王府,其中两名,疑是蓝侍郎和皇后娘娘。”   蓝子轩?她?古煊听罢,整个人立即冷肃起来。   “坛子还说,蓝侍郎制作了十几只巨型飞鸟,夜晚带将领训练,怀疑有可能会用在这次作战中。”李浩继续转告着,神态沉重,稍后,疑问,“皇上,您觉得,兰陵王这次造反会否与皇后娘娘有关?”   与她有关?她有和能耐使得三弟如此为她?古煊体内的怒火,已经开始膨胀。   李浩满腹凝思,踌躇片刻后,毅然冒死作出分析,“皇后娘娘视小皇子为命根子,必定时刻想着把小皇子带在身边,走投无路的她于是想到兰陵王,借用旧日情请求兰陵王帮她,蓝侍郎估计也会趁机把诏书的事禀告兰陵王,加上最近冷睿渊扩展漕运的事,兰陵王便顺势答应了,所以,依属下看,这场战役势必爆发。”   诏书真相!该死的蓝子轩,自己对他如此器重,他却反过来背叛自己,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有,李浩刚才说什么旧日情难忘,那丫头几时和三弟扯上关系的,她到底还与多少男人有染的!她到底对这些混小子做过什么,以致于他们如此为她!   胸口立时被不知名的妒忌塞满,古煊眼眸泛起赤红,冷冷瞪着李浩,暴怒质问,“她不是易寒派来的奸细吗,因何认识兰陵王,他们是几时勾搭在一起的?你还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统统如实告诉朕。”   真是可恶,真是可笑,自己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关于她的一些情况,自己却得跟自己的下属打听!   留意古煊狂风暴雨般的骇人模样,李浩不寒而栗,要是明哲保身,自己应该就此打住,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然而,为了重情重义的蓝子轩,为了可怜可悲的皇后娘娘,更为了一时迷失心智的皇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于是,依然地说出自己了解的一些实情,说完之后,他还语重心长,怅然叹息,“曾经,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情深,心心相许,全天下的男人都在羡慕皇上,全天下的女人也都在羡慕皇后娘娘,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切的美好,皆毁在皇上的手中,被皇上亲手毁掉。” 139章   恩爱有加,鹣鲽情深,心心相许,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而这幸福,这美好,皆毁在自己的手中?   本来,古煊还在对李浩述说的某些情况深感迷惑,如今又听这样带着惋惜的谴责,他不觉更感困惑,李浩说的这些,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曾经,蓝子轩也这样劝解自己,而她,也总是对自己发予控诉的眼神。到底是他们都在撒谎呢,或是自己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会的,倪净师太不可能害自己,没理由害自己,且没那本领加害自己,她只是一个师太,虽然有些谋略有些见解,可还不至于这般厉害,能把自己完全操控住!   因此,还是冷君柔的问题,她迷惑蓝子轩,连带李浩也受她感化,如今,她还在迷惑三弟,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不过,自己才不会让她得逞,这次,自己务必要来个彻底了断!   古煊回过神来,欲对李浩教训一番,却发现,李浩在他沉思期间已先行退了出去,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自己一人。   混小子,算你识相,算你好运!古煊在心里冷哼,斥责着李浩,调整好心情准备对兰陵王的造反事件好好谋思应对,奈何偏偏无法集中精神,耳边总是不时回响起李浩的话,某些句子,某些词语,大大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更可恶的是,脑海还不自觉地浮现起某一个倩影,那张绝色脱俗的容颜,红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深深的哀伤和痛诉。   真该死!   心再也无法平静,古煊从龙椅上起身,准备暂且离开御书房一下,不料尚未开始迈步,只见房门被推开,林公公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禀告,“皇上,李贵嫔求见。”   绮罗?她来作何?古煊眉头轻蹙,但还是对林公公做了一个准许的手势,刚刚站起的高大身躯坐回到龙椅内。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麝香,绮罗婀娜多姿的身影袅袅而进,一直来到古煊的面前,欠身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平身,有什么事?”古煊淡淡应了一句,睨视着她,剑眉依然呈紧皱状态。   绮罗站直身子,抬起脸庞,先是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古煊,稍后,迟疑地问出,“通说皇上最近在为兰陵王的谋反烦恼中?”   古煊身体一僵,黑瞳一缩。   绮罗从容不迫,自顾往下说,“冷睿渊不经允许,突然间扩展漕运,惹得百姓喊苦连天,兰陵王打破重情重义的形象,揭竿谋反,皇上不觉得这两件事有蹊跷么?”   霎时,古煊面色又是一瑟,静默如旧,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其实,冷睿渊罔顾法纪是有原因的,他那样做,就是想激起兰陵王谋反之心!”   终于,古煊彻底被震住,思绪开始回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故上,还有刚才在金銮殿上,冷睿渊闪闪烁烁的反应!突然间,一起疑团都解开了,曾经一些迷乱的思绪,也得到了理清。   不过,绮罗怎么知道这些?自己苦苦冥思,分析探索都想不到这个点上,在宫中深居简出的绮罗又是如何明晰的?莫非……   仿佛没有看见古煊的猜疑,绮罗美眸尽显关切和担忧,一副尽为古煊着想的贤惠状,“皇上百般器重冷家堡,对良妃更是宠爱有加,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冷家堡要的,恐怕远远不止这些,皇上英明神武,应该懂得如何平息这场风波,臣妾不希望看到皇上陷入任何险境当中。”   绮罗说完后,不像以往那样留下继续磨蹭,而是默默告退。   空气里,回归宁静,古煊背靠椅子,整个身躯深深埋在椅内,思绪继续集中在绮罗方才发表的见解中。   尽管自己依然无法完全相信绮罗的话,但不可否认,她说得很有道理。这个看似单纯的女人,是倪净师太派来帮自己解除巫术的工具,可他看得出来,事情的演变已经偏离了轨道,绮罗对自己深深迷恋上,那就不排除,她今天这番话有可能是出于私心的一种宫斗手段。   一直以来,自己看似对后宫情形不加理睬,实则上,自己还是时刻留意着后宫的一些情况,毕竟,后宫与朝堂的势力均衡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记得当时对付冷君柔时,绮罗与冷若甄等人可是同仇敌忾,如今,她们却已反目成仇。难道,这就是后宫经久不息的规律?又或者,这间中蕴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阴谋?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被蒙在鼓里的?   古煊越想,不禁越觉悲哀,自己是九五之尊,却无法做到洞悉一切,到底是自己无能呢,还是别人太过厉害?记得小的时候,有次上课,太傅教导自己做人要不骄不躁,切忌狂妄自大,即使是一国之君也不会真的能呼风唤雨,因为,防不胜防,人心思最难懂的,最难猜的,即使是神仙也做不到看透所有人的心。   是啊,自己身为威武神勇、傲视众人的皇帝又如何,自己掌管操控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又如何?自己终究是个凡夫俗子!就算猜到人心有如何,自己能够立即处死对方,以泄心头大恨吗?   赏赐,明知淑妃的死是冷睿渊等人的一个圈套,面对右丞相一家的悲情痛诉,自己只能用权力和金钱平息此事,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只因为,自己目前还需要冷睿渊的协助。   可惜,很明显自己的一时容忍,助长了冷睿渊的气焰,令他变得愈加肆无忌惮,他的女儿荣升六宫之首,他也身价倍增,轻而易举晋身国丈,成为文武百官巴结谄媚的对象,还有全国最有前途的漕运,也交到他的手中 。这一切是从没有过的天大的恩宠,然而他仍不满足,仍不安分守己。   倘若情况真如绮罗所说,那他到底还想怎样?这个外表看起来侠义非凡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盟主,隐藏在内里的,到底是可怎样的野心?   大半个时辰的思忖冥想,在古煊一声长叹中结束,他快速写下两封信,在上面盖了象征着自己的信玺,然后,把李浩喊进。   听完古煊的吩咐,李浩目瞪口呆,好一会才从中出来,开始接旨,“属下遵命,属下定当竭尽全能办好此事!”   古煊扬手,在李浩出去后,再一次静静深思起来…… --   泸州   早晨的太阳,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缓缓撩开轻纱似地薄雾,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反射出道道银光,特别是那把不断挥舞中的长剑,更是以耀得人眼花缭乱。   几天前,兰陵王兴致冲冲的来找自己,给自己一把青铜剑,他说,宝剑赠美人,他把这把陪他走过二十年的青铜剑赠予她,不容她拒绝,他还解释他有好几把长剑,这只是其中一把。   最后,在他殷勤切切和坚不可攻的说辞之下,自己恭敬不如从命,还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翌日开始就每天清晨来院子里练剑,还一投入就沉迷,由起初的生疏慢慢转到现在的熟稔。   不过真的得感谢他,练剑不但可以令自己保持功力,还能让自己把心中的郁结借此散发出来。   “铿--”   忽然间,随着另一道银光闪来,一声巨响将冷君柔震醒。   沿着自己手中长剑碰在一起的那把长剑张望过去,冷君柔惊见,兰陵王挺拔修长的身影伫立在自己跟前,他手执长剑,面带微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回他一抹淡笑,冷君柔欲收起剑,熟料他不允,握在他掌中的剑对她做出挑衅。冷君柔稍顿,心头也窜起一股趣味,决定陪他玩一回,于是,她挥腕还击。   兰陵王眸色陡然更加闪亮,不慌不忙间,已经和她纠缠起来。   花前树下,落叶飘飞,两个白色的人影,两把帅气的长剑,无数道耀眼的银芒,展现了彼此间的高强武艺,两人招式尽管互不相让,追得紧迫,但只是切磋切磋,并无夺人命的凌厉。   他们耍得不亦乐乎,彼此都气定神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特别是冷君柔 ,这可谓她这些天来笑得最会心、最惬意、最自在的一次,其实,对于武功,她还是非常喜欢,当年学武,除了防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喜欢和向往,挥剑自如中,她感到非常的怡然自得,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个主宰者,而非被处处受牵制,处处受压迫的无奈之人。   然而,这么美好的一幕,令人来不及陶醉太久,忽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所打破。   看着风尘仆仆,神色匆忙的男子,冷君柔美目大瞠,难以置信,这真的是李浩吗?他来做什么?他是一个人来的吗?对了,兰陵王最近不见任何人,他能不经允许就闯进,除非他是……奉旨而来?   再次见到久违的冷君柔,李浩何尝不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她受了,却也更加清丽,更加不是人家烟火,刚才咋一瞄到她和兰陵王双双舞剑的画面,他不由感到一股心痛,他多么希望,兰陵王的身影能换成皇上的,假如真的那样,画面一定更唯美,更感人,更令人憧憬和向往。   至于兰陵王,估计是最深沉淡定的,他已经收起剑,且暂时压制心中纳闷和疑惑,朝李浩走近几步,先是沉吟一下,缓缓问出,“李统领千里迢迢赶来泸州,不知道所谓何事?”   李浩回神,视线从冷君柔身上调离,转向兰陵王,捕捉到兰陵王警惕谨慎的眼神,他稍作思忖,毅然从怀中取出第一封信,递给兰陵王,整个过程,态度不忘恭敬。   兰陵王心中疑虑持续上升,接到信打开后,先是被白色宣纸上苍劲有力的熟悉字体震了一下,再看内容,更是整个呆住。   冷君柔这也才恢复过来,迎上问道,“怎么了,信是谁寄来的?说的是什么内容?”   兰陵王不语,直接把信给她。   冷君柔看过之后,也浑身僵住,其实,她早就想过是谁写的信,只不过,她想不到信的内容是这样。   李浩正式出声,语气刻意装出平静,“早些日子,有官员上奏,说兰陵王准备谋反,皇上甚是愤怒,派属下前来查个虚实,希望着一切只是谣言,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   话毕,他分别对冷君柔和兰陵王投以一个意味深长得注视。   冷君柔暗暗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往兰陵王,只见他还是一派淡定从容,不过,她想他应该是装出来的。   接下来,三人就这样静静僵持,谁也不说话,甚至蓝隽出现。   看到李浩,蓝隽也是非常纳闷,起初还侥幸地以为李浩是来投奔自己,但仔细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   整个院子里,依然死寂般的宁静,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氛在空气中快速飘散和蔓延开。   一会,李浩再度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兰陵王拱手道,“听闻王爷利用茶园地下室来大量铸造兵器,属下希望能前往茶园看看,假如不是那么一回事,属下便可回京跟皇上复命,而王爷打算谋反的罪名也会被澄清,谣言不攻自破。”   兰陵王沉默如旧,神色复杂地盯着李浩,猛地,他扬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向李浩。   冷君柔花容失色,想也不想便举手,挥剑飞速追去,及时挡住兰陵王的剑,只闻铿锵巨响,划破半边天空。   与此同时,蓝隽也拉了李浩一把,压根没意识到,人家李浩可是会武功会躲闪的。   看着此情此景,兰陵王面色大变,凌厉的眸光来回扫视冷君柔和蓝隽,尽管不语,但以通过眼神质问和警告他们。   “他是个好人,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死。”冷君柔解释,整个人还是非常警惕,生怕兰陵王会再次袭击。   蓝隽也跟着维护,“李浩虽然效命皇上,可并非冷血无情,我想我们可以先谈谈,最后要是真的不行,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0章 血溅金銮殿   李浩则突然再伸手探进怀里,取出另一封信,毅然递向兰陵王。其实,关于兰陵王造反,已是铁铮铮的事实,皇上写下的第一封信,只是试探兰陵王的反应,如今,他想刺死自己,说明他心虚,的确有异心。   兰陵王眼中狐疑再起,看着他,又看看他手中的信,继而把剑收起,同时接过信,打开。   冷君柔也已经卸下防备,静静等候,看着兰陵王把信阅读完,然后转给她。她接过后,和蓝隽一起阅读,心情开始随着那苍劲有力的字句而波动。   李浩凝视着兰陵王,用耐人寻味的语气,沉吟述说,“兰陵王素来重情重义,高风亮节且豁达坦荡,属下虽不清楚是何原因导致您有异心,属下身为朝廷命官,有必要提醒王爷,邪不能胜正,皇上是天子,为东岳国创下重大业绩,深受千万百姓拥戴,如今东岳国繁荣富强,风平浪静,安居乐业,试问您这个时候谋反,能成功么?最终结果,您只会受万人唾弃!”   “风平浪静,安居乐业?那九江一带的百姓叫苦连天又作何解释?还有,这皇位本就属于本王,是他和曦太后居心不良,擅自篡改父皇地遗诏,单凭这点,他不配当皇帝!”兰陵王忽然也反击出来,英俊的脸庞呈现罕见的鄙夷和愤怒,他朝冷君柔瞧了一下,嗓音变得愈加高亢,“还有,他是非不分,误信奸臣,非但亲手扼杀了亲骨肉,还对皇嫂废后斩首,他这是明君吗?百姓若然知道这些,还会继续拥戴他吗?依本王看,他才是要受唾弃的人!”   “正因为皇上光明磊落,这次才宣王爷进宫,届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布诏书真相,由大臣来决定东岳国以后的君王!”李浩仍旧一派淡定悠然,说罢,目光回到冷君柔那,“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属下明白您的苦,不过,事情并非如您想象中的糟糕,其实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别再胡说八道,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施行的是怎样一种手段!”兰陵王猛然打断,不让李浩再说下去。   蓝隽也满眼狐疑,盯着李浩。   李浩无奈地耸耸肩,忍不住嗤鼻一笑,“王爷有此多虑属下理解,但王爷不妨想想,用得着吗?皇上要是真的想要你们的命,何不直接让你们造反,到时候顺势以铲除叛党的理由,把你们一网打尽!不错,你们的兵力不少,然而和朝廷的相比,差远了。至于蓝侍郎的稀奇武器,也不见得天下无敌,皇上出此对策,是基于仁慈之心,大家都知道,打起战来,受伤害的是老百姓,皇上不希望先帝在天之灵看着儿子们手足相残,不希望古家祖祖辈辈坚守创立下来的大家园毁在自己人的手上。”   这次,兰陵王不再吭声,冷君柔和蓝隽则继续保持沉默。   李浩来回看着他们,继续巧舌如簧,娓娓而谈,“一直以来,各个封地都配以10万兵马,惟独泸州加倍,不错,这是当年先帝体恤皇上,疼爱皇上而多出的一份私心,结果由于阴差阳错而属兰陵王爷拥有。这些年来,皇上从没想过要把兵力调配回去,因为皇上是真心呵护您这个三弟,而您呢,到头来反而不顾兄弟之情,以怨报德!原来,我们坦荡无私的兰陵王爷也不过如此!”   “休想用激将法令本王中计!”兰陵王再次发话,唇角划过一丝不屑,却掩不住面色涨红。   “属下不敢,属下也没必要用什么激将法,属下只是感叹,只是唏嘘,毕竟,除了皇上,兰陵王便是东岳国第二个值得钦佩的人,不止属下,很多同僚,很多百姓都这样认同。故而,于公于私,属下都不希望这美好的一面被毁掉。”李浩稍顿,突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属下领旨前来,已做好会牺牲的准备,属下之所以冒险,皆因兰陵王爷,皇后娘娘和蓝侍郎,都是属下重视的人,是除了皇上以外,最能打动属下的人……”   这次,李浩来不及说完,只见剑光一闪,兰陵王再次袭向他,把他劫持住。   冷君柔熟料不及,俏脸愕然,惊呼,“王爷——”   “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他,可他既然是皇兄派来的人,我自然也不能放任,在我们做好决定之前,大牢是他最佳的栖息地!”兰陵王解释,说着加大力气,将李浩钳制得更紧,嗓音也恢复了先前的冷冽,“你想活命,就乖乖地配合,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   看着锋利银白的剑刃,李浩屏息凝神,动也不动,其实,自己要是真的斗,也未必不是兰陵王的对手,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自己都不能走最后这步。   蓦地,蓝隽出声安慰,“李浩,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李浩侧目,对着蓝隽温润如玉的俊脸,回予一个欣慰的笑。   蓝侍郎还是原来那个蓝侍郎,是的,有他在,自己不用担心,其实,自己能信心十足地前来,一方面是为了效劳皇上而在所不辞,另一方面,正因为持着有蓝侍郎在,还有——善良仁慈的皇后娘娘。   李浩不禁再稍微转下脸,看向同样是满面关切的冷君柔,心里头,更加淡定了。   接下来,李浩暂且被押下,兰陵王则带着冷君柔和蓝隽转回到屋里说话。   偌大的厅堂里,寂静无声,三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一会,兰陵王首先开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君柔,你有何看法,心里有决定了吗?”   冷君柔一怔,下意识地朝蓝隽看,发现蓝隽也定定望着自己,在等着自己的发话。   其实,蓝隽并非不懂抉择,而是打算让她决定,在打算帮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准备。   发现冷君柔迟迟没有反应,兰陵王便先发表看法,俊颜严肃,嗓音相当郑重,“皇兄这次的布置,很明显是个局,他想把我们全部带到宫中,毫不费一兵一卒就铲除我们。故我认为,我们当李浩没来过,继续以前的计划。”   蓝隽想起李浩方才所说的某些话,不由否决道,“我看未必,皇上不至于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他的心狠手辣,他曾经怎么对付那些坏人,你身为他的得力助手,应该比谁都清楚!”兰陵王冷哼,看来他依然不知蓝隽的真实身份。   蓝隽则继续辩解,“不错,对敌人他的确够狠、够绝,但我们并非坏人不是吗,王爷是他最器重的弟弟,假如他真的不念亲情,他大可很早前就找机会消除王爷,好让他高枕无忧,而非继续给你最好的待遇,他自己则时刻顶着这个极大威胁。”   “所以他现在后悔了,他要找办法对我斩草除根!“兰陵王还是固执己见,睨视着蓝隽,忽然质问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妥协了?决定听从他的安排,乖乖跑回去送死?”   “呃——”蓝隽支吾,不语。是的,李浩说的不无道理,再说古煊可以不信,但李浩绝不会加害自己。   “荒唐!废物!之前是你们苦苦恳求,叫本王帮忙;如今又是你们畏畏缩缩,见风使舵,你们当本王是什么?”兰陵王越说越怒,开始脸红耳赤,额爆青筋。   冷君柔和蓝隽看着,不觉暗感惊诧和纳闷,今天的兰陵王,有点儿古怪,压根没有往日的淡定和明白事理,难道这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对他们的疑惑,兰陵王视若无睹,留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的嗤哼,突然扬长离去。   冷君柔和蓝隽目光皆追随着他,直至他消失了很久,他们仍在呆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最后收回视线时,彼此相望,一派静默。   他们均不知晓,有个人影一直暗中看着他们,把几人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里。当兰陵王愤怒离开时,那人影也跟着悄然散去,一路疾奔,回到落叶轩的其中一间房,那里,容太妃正静坐床前,手中抚弄着一窜佛珠。   熟悉的味道和脚步声让她立即睁眼,看到来人神态有些焦急,她柔和的脸庞不觉窜起一丝惊讶和关切,“寒儿,何事如此惊慌?”   原来,刚才在偷听冷君柔他们的对话的是易寒!一直以来,他都暗中留意王府的动态,自然也发现了李浩的到来,得知自己的计划即将受到破坏,心血即将功亏一篑,他哪能不紧张,哪能不着急!   当容太妃听完易寒的相告,同样是难以接受和仓皇意乱,脸上呈出罕见的焦虑,自顾呢喃着,“看来,皇帝那小子已经知道整件事,不过,他是如何知晓的,难道冷睿渊亲自跟他招了?”   易寒也眉头深锁,苦苦冥思了一阵子,得出结论,“不是冷睿渊,应该是……绮罗!”   “绮罗?”容太妃柳眉一挑,目露不解。   易寒点头,继续分析,俊颜难掩愤怒,“这贱人估计已经爱上古煊,她不想离开古煊,想永远留在古煊身边,因此不希望我们计划成功,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事故要是被摆平了,说不定她下个目标是我们。”   容太妃终恍然大悟,即刻咬牙切齿地怒斥出来,“该死,她竟敢背叛我!”   “我早说过,不能事事都对她说,古煊的魅力根本不容小觑,冷君柔,冷若甄,还有绮罗,她们通通是人头猪脑,一个比一个没用!”易寒也愈加恼火,对古煊的痛恨不觉中加深了一层。   “等这事一完成,我第一个拿绮罗开刀,枉我对他养育十五年,竟比不上一个臭男人,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那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容太妃紧拽住佛珠,差点没将它们捏爆捏碎。   “幸亏我们当时做好了两手准备,不然真的会被这贱人给害死!”易寒也目露凶光,阴沉着脸,“虽然他们现在还有分歧,但我肯定,结果他们定会达成一致,听从古煊的安排。”   容太妃颔首,语气恢复了些许平缓,“那到时只能靠兰陵王在金銮殿上最后一搏,扭转乾坤了!”   易寒不再吭声,依然散发着浓浓怒气的高大身躯突然走向窗口那,打开色彩斑斓的窗纸,让那明媚柔和的阳光折射进来,辉映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容太妃则重新在床沿坐下,脸朝窗边,看着儿子的背影,阵阵思云开始涌上心头来……   ——   夜幕降临,月上高空,静静的夜,让人的心也非常安静。银白色的月光淡淡地洒满大地,花丛草地里,偶尔传出一阵蟋蟀的鸣叫。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似乎编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其中,使得这静静的夜,有了一丝神秘,一丝美丽。   黑用冷伪装坚强,夜以静隐忍苍凉,这,是不是自己的心情写照?   从白天到现在,即便是用餐期间,自己也都在彷徨,在思索,在犹豫,可惜都无法做出决定,或许,早在很久以前,在自己被伤得伤痕累累,自己就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抉择未来的路。   傍晚的时候,蓝隽来告诉自己,说他去找过李浩,单独和李浩谈过话,李浩拍着心口,誓言旦旦地跟他保证,皇上不会要他们的命,不会要任何一个人死。   蓝隽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能接受这个安排吧。想想也真奇怪,当初是蓝隽想方设法地劝服自己与兰陵王联盟,共同对抗古煊;如今又是他改变战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一味地为自己,他没别的目的吗?没有为他自己着想过吗?   兰陵王呢?会否一直坚持己见?今天的他,还真是出乎意料,这是自己头一遭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也难怪,有谁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呢,何况他还是个身份显赫的王爷!要不是为了自己,他估计不会受这样的闷气吧。   瞬时之间,冷君柔不禁萌生出一个决定,她打算,不管兰陵王的决定怎样,她都会听从他的安排。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响,把她从思忖中唤醒。   她柳眉不自觉蹙起,是谁这么晚还来窜门?蓝隽吗?不,蓝隽才走不久;易寒吗?也不可能,他向来都是无声无息地闯进,这种绅士般的举动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难道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连忙跑去开门,如期地见到,兰陵王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脸上依然是那种温暖人心的微笑,黑眸闪烁如繁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还没睡吧?我方便进去吗?”他薄唇微启,嗓音如春风般柔润。   冷君柔定一定神,点头时,垂下手,让他进内,然后才关上门,随着他的脚步走回到屋子中央。   兰陵王漫不经心地环视着整个房间,视线最后停在她的脸上,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片刻,忽然抬手,就着旁边的桌子打开画卷。   冷君柔这才留意,他是带着东西进来的,当她看清楚画中人时,猛地怔住。   兰陵王目光紧锁在画像上,一寸一寸地观摩、审视,接着,缓缓说道,“自小我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后来经太傅指导,很快便成为个中翘楚,一直以来,我只画山水,画动物,画植物,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出现在我画笔下的人物。”   冷君柔渐渐回过神来,只不过,又陷入另一个呆愣。   兰陵王目不转睛,自顾往下述说,剖析他从未对人坦白过的心理,“有些人总觉得,想要永远记住一个人,就得将她放在心里,记在心灵深处,但我认为,真要一辈子记住她,最好的办法是把她画下来,这样,即便将来自己的心装太多东西,导致无法承载,起码还有这幅画,只需一看,便能想起当时的美好,能继续惦记下去。”   他……他在说什么?他到底想说什么?随着他的话,冷君柔心头泛起一个个疑团,瞧着他深深沉醉于画像的样子,她感到不知所措。   终于,兰陵王抬起头来,炯亮的眸子从画面移开,转到冷君柔的脸上,眼神无比炙热,且又夹杂着一丝不可忽视的真挚,令人想躲也躲不开。   冷君柔亦是如此,被他古怪的、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俏脸泛红,可还是硬着头皮回望他,不久,听到他嘴里发出一句话,“君柔,我想过了,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赞同你,配合你!”   没有惊喜,有的只是意外、诧异和震惊,冷君柔顿时乱了心绪,只剩满脑空白和目瞪口呆。   兰陵王对她浅浅一笑,注意力回到画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画笔,在上面题下两行小字:今世的轮回,爱了你无悔;下辈子还要,相会,相随!   今世?轮回?下辈子?相会,相随……看着那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字,冷君柔更宛如五雷轰顶,被震得动弹不得。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得知他和自己的宿命关系?是谁告诉他的?蓝隽吗?蓝隽为何会跟他说?何解不先问问自己,不先等自己允许就擅自告诉他?   不知因何缘故,冷君柔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觉得自己很不被尊重,觉得……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了别人的手中。   她呆呆的、愣愣的、带着丝丝怒意,连兰陵王几时走了也不清楚,就这样不知所思地看着他留下的画像,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美若天仙的自己,看着右下角那一行意义深重的题词。   整夜,她无眠,本欲过去向兰陵王追问清楚,或者去找蓝隽问问怎么回事,但结果,她只是呆呆地坐在房里,神思恍惚到天亮。   然后,蓝隽来了,依然关怀满腹状,问她是否有了决定。而她,也若无其事的,回答说决定听从李浩的劝解,回京搏一搏。她还是没有问他关于昨晚的迷惑,兴许,她觉得难以开齿,又兴许,她在潜意识里逃避者,不想面对任何关于这件事的信息。   而兰陵王,正如他所承诺,听到冷君柔的抉择时,眼中飞速闪过一道异样精芒,但很快就恢复镇静,一口答应了她。至于易寒和容太妃,本就料到此种结果,便也没有多大意外,但表面上,可以佯装不悦和愤怒,还借此分道扬镳。   对于他们的离开,冷君柔是这样跟兰陵王解释,说他们有急事,不得不走,反正既然选定了古煊的安排,再无需打战,那么,他们陪同与否也就没啥大问题。   对她的解释,兰陵王自是深信不疑,在李浩抵达泸州的第五日,大家事不宜迟,开始出发回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兰陵王还是安排了数千精兵另行前往京城,蓝隽则也命他们带上之前制作的飞行器、催泪弹和炸药。   当然,这些都是在李浩不知情下安排的,其实,蓝隽有想过告诉李浩,可兰陵王不肯,最后以免节外生枝,他便作罢,心想反正这些只是以防万一,到时候说不定根本用不上。   倒是临离别时,老王妃拉住冷君柔的手,满眼黯然,依依不舍,她还这样跟冷君柔说,“君柔,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不管扬儿做什么决定,只要他觉得那样会快乐,会幸福,我便不予阻拦。如今,我把扬儿交给你,希望你能保护好他,务必,让他平安无恙!我,期盼着你们的归来!”   两鬓略显斑白的头发,突然间苍老了许多的白皙面容,让冷君柔看到了一个母亲的无措与无奈,心底那根弦被触动,她于是反握住老王妃冰凉的手,边抚摸,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眸里,泪花闪闪。   最后,在老王妃带着欣然的笑容的相送下,他们坐上马车,正式离开泸州,直奔京城而去……   ——   时间在流逝,昼夜在交替,京城。   整个皇宫笼罩在朦胧的夜色当中,一股预示着阴谋的气息在隐隐流窜,御书房里灯火辉明,却仍掩不住这股阴谋。   古煊端坐龙椅上,视线紧紧盯着诏书上的某个人名,幽邃深奥的黑眸里不断迸射出狠绝之光。   不错,一切都是个局,明天,即将是自己彻底毁掉这副真诏书的日子,也是自己头一次……做出手足相残之事,假如真的要付出如此代价才能稳住江山社稷,才能使得百姓继续安居乐业,那么,他不介意牺牲手足,不介意将来会在史册上留下这一污点!   不管是否阴错阳差,既然这个皇位传到自己手中,那就说明,一切都是天意,自己会顺着天意而行,但凡所有与自己作对,阻碍自己的人和物,自己都会一一铲除,包括他、他、还有她!当然,还有冷家堡,自己也绝不放过!   除了内患,便是外敌,易寒嚣张得瑟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他一个回击了!   “皇上,子时已过,您要不要去歇息?”蓦地,林公公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迟疑抬起的脸庞,绿豆般的小眼睛正怯怯望着古煊。   古煊不语,只是抬手,示意他出去,如炬的火眸仍牢牢盯着案上的诏书。   林公公见状,便也不敢多说,对他揖拜后,悄悄退出去。   接下来,古煊就那样满腹沉思,时而阴沉,时而愤怒,时而冷笑,林公公后来又是进内两趟,但每次都被他无声地打发出去,一个漫长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像往常那样,古煊在太监的服侍下,漫不经心地梳洗,换装,吃早点,最后,前往朝堂。   宽敞明亮的金銮殿里,金碧辉煌,庄严雄伟,金瓦彻顶,金砖墁地,文武百官身着整齐的朝服,井然有序地站成一片,当古煊威风凛凛地出现在高台上时,众人纷纷鞠躬,异口同声地呐喊出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眸光犀利,迸射四方,古煊薄唇半抿,朗声对着台下回了一句,“众卿家平身。”   大臣们都站直身子,无数道带着敬畏的眼睛齐齐看住台上,看着今天有点异样的他们伟大的皇上。   古煊也目不转睛,一一审视大家,最后,对旁边的林公公打了一个手势。   林公公鞠身领命,两脚飞快地往前走了几步,站稳身子,面无表情,用他字正腔圆的嗓音对着门口高声宣召:“传兰陵王进内!”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大门外跟着响起另一道声音,重复他的宣召,大约半刻钟后,只见门口一阵光影闪过,几道人影陆续走进,分别是兰陵王、蓝隽和冷君柔。   看到兰陵王,大家并不特别惊奇,倒是蓝隽,特别是冷君柔的出现,令大家仿佛见到鬼魂一般,个个都震慑得目瞪口呆。   反观古煊,依然稳稳坐在龙椅上,目光睨斜,紧紧盯着慢慢走来的人影,特别是,最后那抹白色倩影。   李浩没有胡说,她果然消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不过是她活该,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等下,她会更加后悔,一定会!   长长的走道,花了三人不少时间,停下来时,兰陵王遵照礼仪,严谨认真地给高高在上的古煊行礼。   蓝隽也连忙跟随,倒是冷君柔,一直仰着脸,瞪着他,黑白分明的清眸里面,依旧是先前那种悲愤痛诉的眼神。整个殿里,顿时一片寂静,空气中,说不出的紧张和凝重。   在众人期盼热切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古煊忽然从高抬走了下来,他身材挺拔,步履稳健,走过的地方,都显示了他的尊严和威风。   他先是停在冷君柔的面前,由于他高出她一个头,故他更加居高临下,只见他俊颜冷漠,毫无表情,眼神高深莫测,看不到底,直至意识到她不自在的躲避,他才满意,转身,对蓝隽射出一道冷若冰柱的藐视,最后,停在兰陵王的面前。   “三弟长途跋涉,可辛苦了吧,朕抱歉,没有给你时间休息就把你喊进宫来!”他唇角噙着一抹难以费解的笑,对兰陵王说出耐人寻味的话语。   原来,根据李浩的禀告,他算准时间兰陵王等人会今早抵京,于是命令他们直接入宫。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非文弱书生,这点路程奔波,根本不算什么!”兰陵王也意有所指地回应,此时此刻,他也暂且抛开君臣之礼,大胆迎视古煊,不过,尽管他和古煊高度差不多,但站在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的古煊面前,他的气势还是低了一等。   两人都皮笑肉不笑,彼此虚伪,彼此提防,彼此猜测,想当初,上一次见面,大家还是手足情深,自那一别,再次见面,竟成了这样的画面。   古煊心里头,猛然涌上一股不知名的失落和惆怅,但极快地,他用力甩开,目光暂且从兰陵王身上调离,就那样看着前面的众臣,朗声宣布,“今天早朝前,朕有件事必须处理,这本是朕的家事,不过,其实也关乎到国家社稷。故此,朕觉得众卿家有权利、有义务且有责任参与!”   语气郑重的话,让众人听着,无不谨慎和沉重,大家内心更是疑云阵阵,却只能纷纷低头,静候进展。   古煊却不准,迅速阻止他们,“朕准许你们,命令你们,都抬起头来,看着朕,看着这里!”   不容否决的命令,使大家战战兢兢之时,不得不听命。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们眼中的困惑和惊慌,古煊唇间渐渐漫过一抹诡异的笑,他把李浩喊到身边,从李浩手中接过一面黄娟,高高地举起,再度高声阐述,不过,这次的语气中,透着难以形容的愤怒和森冷,“这面黄绢,是封传位诏书,里面的内容是,兰陵王三皇子古扬,人品贵重,文武双才,必能克承大统,朕在此正式传位于他。希望各位卿家继续辅助,视他如朕!钦此。”   古煊话音还没落,众臣已纷纷倒抽一口气,待他说完后,大家更是如雷击耳,深深地震慑住。   相较于文武百官的目瞪口呆,兰陵王和冷君柔等人则异常冷静,齐齐凝望古煊,在等候着下一步,可惜,他们听到的,并非预期中的安排,而是……   “自古以来,争权夺位是皇室家族经久不息的争斗戏码,朕还以为,此等卑劣之事不会发生在朕的身边,不料到……兰陵王,素有有着坦荡豁达、重情重义的美称,又有谁相信,他会假弄圣旨,招兵买马,企图谋反叛乱?这个江山,是先帝交给朕,朕断然不会辜负他,当然,更不允许任何居心叵测的人破坏,所以,朕今天要大义灭亲!”古煊刀削般的面庞,愈加深沉和阴霾,语调也层层递增,他稍停一秒,继而吼出几乎震破屋顶的嗓音,“来人,给朕把这叛徒拿下!”   极具磁性的嗓音,抑扬顿挫,原本是那么的好听、动人,可惜此刻,却如魔鬼般的邪恶,令人不寒而栗,而那张俊美如斯的容颜,也是那么的招人愤怒和痛恨。   冷君柔宛若五雷轰顶,娇弱的身躯即刻起了踉跄。   蓝隽也满眼的难以置信和出乎意料,俊颜呈现呆然。   兰陵王则藏怒宿怨,雷嗔电怒,呵呵,他早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早料到,他那冷酷深沉的皇兄不会这么好心!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看着团团包围而来的精兵,兰陵王迅速后退一步,同时伸手到腰间,唰的一声,一把锋利的软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寒芒四射。   蓝隽也才清醒,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拉冷君柔。   不料,被古煊一掌劈来,将他的手弹回去,下一秒,冷君柔被古煊带到了一边去。   看着瞬间突变的情景,冷君柔异常悲愤,本能地奋起挣扎,奈何,手臂被古煊使劲箍住,于是,她抬头,怒瞪他,却看到,他阴鸷的眼眸射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似在讥笑她的不自量力,还似在警告她,等下会有她受的!   冷君柔全身像被火煎一般,整个人呢难受又焦虑,看着已和皇宫精卫队起了打斗,且渐渐处于下风的兰陵王,她内疚满怀,忽然间,她想起了离开泸州前,老王妃对自己的交代和拜托,想起那张带着伟大母爱的容颜,内心顿时更加愧悔和焦急,她摸到了腰间的匕首,不由咬紧樱唇,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拔出匕首,电光火石间,锋利的刀尖直逼到古煊的脖颈,同时,她还迅速点住他的穴道。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猝不及防,古煊高大的身躯立即僵住,震惊之余,胸口充满了熊熊烈火,该死的女人,竟三番五次地劫持自己,这次还点了自己的穴道。   “叫他们住手!”冷君柔冷声娇喝,依然紧紧扣住他,丝毫不敢松懈。   古煊怒气在持续膨胀,他身体动弹不得,但额前青筋还是能够猛爆。   “叫他们住手!”冷君柔继续大声重复着。   这时,蓝隽也冲过来,发出警告,“古煊,你不想整个皇宫被炸成废墟的话,立刻叫他们停手,还有,把尧儿也叫出来,然后放我们走!”   炸成废墟?放他们走?还有尧儿?不,他们一个也不能走,该死的,他一定要他们后悔!   被这出其不意的情况震住的李浩,这也才回神,马上对冷君柔发出劝解,“娘娘,别这样,快放开皇上!”   可惜,被冷君柔回以一个恨恨的瞪视,“李统领,想不到你也变得冷血无情,枉费我们错信了你!”   听着她悲愤的痛斥,李浩百口莫辩,只能一个劲地摇头,继续劝阻,“娘娘,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请先放开皇上,有时好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事好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李统领,你还在当我们是傻子吗: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你还敢说他是个仁君,是个重情义的人吗?”冷君柔更加疾言怒色,由于激动,导致手中的匕首惯性地朝前迈进,划破了古煊的肌肤。   霎时,古煊更加狂怒,他咬牙切齿,攒手成拳,结果却是无法使出来。   那些精卫队的成员,已开始停止和兰陵王的打斗,注意力皆转到古煊和冷君柔这边,他们蓄势待发,箭在弦上,奈何就是不能发。   其他文武百官,更是呆若木鸡,深深震撼在这有史以来的情况中。   正好此时,一道呐喊声蓦然响起,在广阔的殿内不停回响盘旋,“古扬,这是你报仇的好机会,他能那样对你,你为何不可狠心?今天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快,冲上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众人纷纷扭头,沿着声音想去寻找说话者,兰陵王则趁此机会,凌空而起,朝古煊这边飞,他手中的长剑也跟着直刺过来。   明晃晃的剑光,看得冷君柔美目大瞠,小嘴微张,她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本能地伸出手,企图让匕首去挡,可惜,那短短的匕首,还有她娇嫩的手根本不是锐不可挡的长剑之对手,只见剑尖划过她的手背,带着她忽然涌出的鲜血,继续飞速往前,最后,如期刺入了古煊的右胸当中,殷红的血,即刻涌流而出。   轰隆!   疼痛骤然袭来,然而,令古煊震颤的不是这难以言表的剧痛,而是……紧随而来的一幕幕画面,他的记忆大门像是被洪水冲破,一幕幕封尘的过往狂然卷来,令他痛彻心扉,撕心裂肺。   他侧目,望着身边的她,愧悔怜爱之情,盈满眸眶。   冷君柔依然处于惊吓中,故看不到他眼神的变化,她扔掉手中的匕首,改为扶住他,“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的关切和担忧,令古煊更加愧疚,同时,感到一丝欣然,自己曾经给她那么大的伤害,可她依然爱着自己,柔儿,对不起,柔儿,谢谢你!   “皇上——”这时,李浩也跑了过来,看着鲜血狂流的古煊,同样是肝胆俱裂。   古县没理会他,一手牢牢握住剑身,星眸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那里面,不再是冰冷如霜,而是布满了无限疼爱和愧悔,“柔柔,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快速冲来,是蓝隽,他语音焦急,大声提醒道,“君柔,别这样,他不值得你同情,不值得你心痛,想想他曾经怎样对你,难道你忘了那段日子你是如何熬过来的吗?”   他曾经怎样对自己?他曾经怎样对自己?看着古煊的痛苦模样,冷君柔不由自主地一起过去,曾经,他很爱自己,很宠自己,他说,这辈子,他只爱过自己,他说,这辈子会永远爱自己,他还说,等到自己和他都白发苍苍的时候,他要背着自己到山上看日出,和自己边看夕阳,边回忆曾经走过的路……很多很多的誓言,很多很多的承诺,非常的美好,令人向往,可惜,他还说过很多绝情冰冷的话语,那些美好的誓言,已经随着他后来的冷血无情而消失,随着胎儿的滑掉、紫晴的惨死,还有娘亲的化成灰烬而碎灭,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   “你这么坚持,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尧儿,走,我们去找尧儿,尧儿等着你去救呢!”蓝隽继续道,拉起冷君柔的手。   终于,冷君柔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她强迫自己不再看古煊,她还反握住蓝隽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得更彻底,更干脆。   十指交缠,宛如一道足以能刺伤人眼的寒光,再看她冷然狠绝、无动于衷地离去,古煊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他感觉,四肢百骸全都被深深的悲痛袭击、充斥、蔓延,不过,他没有怨恨,因为,这是自己欠她的,再说,即便自己得到这样的结果,恐怕也无法抚平曾经给她带来的伤痛。   柔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虽非朕的意愿,但都是因朕而起,无辜的孩儿,紫晴,还有你娘,都是你最重视的人,朕却将她们一一从你身边夺去,当时的你,一定很痛吧,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刻,朕却没有守在你的身边,而是让你独自承受,对不起,对不起……你要坚强地活下去,朕会在另一个世界保护你,朕会好好守着你,守着你和尧儿,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和尧儿……   高大的身躯禁不止剧痛的侵袭,开始缓缓倒下,古煊依然抓住最后的一分一秒,紧紧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希望能把她看个够,最后,当双眼再也无法支撑而慢慢阖上时,那双炯亮的眸瞳中,占满的是她美丽纤细的影子……   -----题外话-----   亲们大概都能看得出,古煊恢复记忆了吧?有没有人猜到古煊是在这种情况下恢复记忆的呢~还有哦,记得上次是哪个亲说过,等古煊恢复记忆就投票的,谁谁谁?知道怎么做了吧?O(∩_∩)O哈哈~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1章 古煊真的死了?   李浩见状,毛骨耸立,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在古煊身体完全着地之前,他及时接住古煊,凄厉狂吼,“皇上,皇上您顶住,皇上……”   可惜,古煊仿佛睡着了一般,双眼紧闭,无动于衷,更令李浩惊恐万状的是,古煊原本苍白的面容开始呈现铁青,嘴唇也是,发青发紫,还有胸前依然大量淌流的鲜血,由艳红转呈黑色。   他中毒了,剑中有毒!   无法再犹豫,李浩屏息用力,一把握住剑身,唰地将剑从古煊胸口拔出,同时封住古煊的多处穴位,阻止毒液继续侵袭全身,然后,抬头怒看向持剑者。   兰陵王俊秀的脸庞再无以往的温润熙和,脸部线条紧紧绷着,俨如寒冬的雪块,看不到一丝暖意,双眼也似蒙上一层薄冰,冷冷瞪着地上的古煊,约有数秒后,他收起目光,转向前方骚动不已的大臣,手中,还拖着那把仍在滴血的长剑。   “大胆兰陵王,你不单止谋权篡位,还弑杀皇上,这该当何罪!”兵部尚书首先开口,指着兰陵王严声叱喝。   其他众臣也纷纷戟指怒目,目光牢牢锁定兰陵王。   至于刚才那批警卫队的勇士,也举刀怒向,准备再次奋起搏斗。   兰陵王毫无惧怕,仍旧一派从容不迫的样子,凌厉的黑眸逐一逐一地扫过众人,唇角一直噙着不屑的冷笑,最后,当他视线越过众臣,停在大门口时,脸上的笑意更浓。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门口,忽然人影攒动,成群结队的汉子蜂拥而至,他们身上穿着同一系列的服装,手里拿着同一类型的长刀,气势磅礴,很快便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一部分人还快速奔至兰陵王的面前,对他俯首作揖,领头那位,正是兰陵王的贴身护卫,大声做出禀告,“启禀王爷炸药已经准备好,只需王爷一声令下,我们便能将这里变成一堆废墟。”   突如其来的局面,出人意表,大家无不被震得目瞪口呆,特别是护卫刻意宣告的那句话,更是令大家浑身战抖、僵硬。就连古煊派出的精卫队,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错,这些英姿飒爽,骁勇无比的战士,正是兰陵王从泸州秘密带来的精兵,他们借用蓝隽制造的飞行器,悄悄潜入宫,静静埋伏在金銮殿外,直到这关键的时刻。   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兰陵王更加信心十足,他捡起被扔至地上的诏书,向前几步,离文武百官更加接近,他右手高高举起,嘴唇张开,洪亮而清澈的声音顷刻传到众人耳际,“不错,这封诏书里面宣布的皇位继承人是本王,而且,它不是捏造,不是篡改,里面的手谕和笔迹,皆出自先帝之手!”   兰陵王说罢,手臂一扬,对准刚才首先开口斥责的兵部尚书狠狠砸去。   幸亏兵部尚书眼疾手快,才不至于被砸中,接过之后迅速打开黄绢,其他几位一品大臣也连忙围近来,仔细阅读审视诏书的内容,其中两个,分别官居大学士和翰林院判,猛地惊呼出声,“真的是先帝的笔迹!”   “荒谬!胡扯!”兵部尚书仍坚持着对古煊的忠心,“那我们皇上呢?皇上才是先帝委任的天子,才是我们东岳国的领导者!”   另一个官员也马上附和,“就是,当凭一面黄绢根本不能下定断,既然事情如你所说,那因何不在当年先帝驾崩时公布,而是等到几年后的今天?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野心勃勃,模仿了先帝的笔迹而伪造诏书!”   看着他们一副副令人讨厌的嘴脸,兰陵王真恨不得扬起手中的剑,一个个刺死他们,让他们忠心到底,去阴曹地府继续追随古煊。   不过,这只是一怒之下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要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哑口无言!长吁一口气,他对贴身护卫示意了下。   护卫拱手领命,箭一般地跑出去,不久便回来,身后,多出一个人——曦太后!   兰陵王的紧密心思果然非同凡响,在早上短短一个时辰内,非但安排了自己的军队潜进宫,还在金銮殿里埋下炸药,连曦太后,也在无声无息中被“请”过来。   对于曦太后的出现,文武百官疑惑震慑,内心思绪开始翻滚,却只能怀着好奇和期待等候结果。   相较于大家的大惊小怪,曦太后反而淡定得多,其实,打从他被古煊击垮后,这个世界的人和物再也无法牵动到她的心。   她呆滞淡漠的眼眸,掠过血泊中的古煊,再瞧瞧气焰高涨的兰陵王,最后,看往别处。   兰陵王则径直走到兵部尚书那,拿回诏书,再回到曦太后身边时,让诏书打开,放大在曦太后的眼前,同时直截了当地问出,“曦太后对这封诏书,应该并不陌生吧?”   曦太后身体一僵,本无波澜的眼眸,一丝惊愕飞逝而过。   兰陵王薄唇轻抿,扯出一抹冷笑,继续高声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曦太后区区女流之辈,却罔顾法纪,大胆捏造传位诏书,篡改历史,把文臣武将当傻子耍,蒙骗整个东岳国的老百姓,纵观天下,大概唯你才有此‘魄力’做出此等伟业吧!”   听着他半理正辞严半冷嘲热讽的批判,曦太后震惊之余,下意识地反驳,“胡扯,你别含血喷人!”   本王含血喷人?本王所说千真万确,你敢发誓你真的没这样做过?你敢说这封诏书是假的?你敢说先帝有意传位的不是本王?你敢拿你自己、谢丞相一家和谢姓所有宗室的人来发誓?你敢拿谢家列祖列宗来发誓?”兰陵王咄咄逼人,越说越大声,且越严厉,他今天正好一身黑衣,整个人更是如地狱使者般。   曦太后节节后退,面色愈加惨白,愤恨的眸光涌上阵阵惊恐,帝王家的男人,果然够狠,眼前这个素有善良温和之称的兰陵王,实则比冷酷深沉的古煊还可怕、还可恶,他非但用活人威胁自己,还用谢家的祖坟威胁自己,是否自己不承认,他就派人去挖了谢家的祖坟?   看着曦太后所表露的罕见惊慌,兰陵王更是意气风发,突然侧目瞧了一下死气沉沉的古煊,语气又转为可惜,假惺惺地道,“印象里,曦太后是个气场强大的人,每次出场都足以震慑全场,现如今,落得个如斯田地,曦太后千算万算,大概是怎么也算不到这样的结果吧?你为了他,不惜冒着被天下人指责,可他回报你的又是什么?回报你的又是什么?”   曦太后果真被大大刺激,连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的良好仪态也顾不得,出声怒喝,“住口,你给哀家住口!”   兰陵王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继续斜视着她,带着轻蔑嘲笑的眼神,“你是个下棋高手,可惜,你选错了主帅,一步错,皆落空,人算不如天算,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想想你走过的路,想想你得到了什么,是否感到很后悔,很不甘,很愤怒?还不止,你若然再不悔改,你的灾难不止这些,远远不止这些!”   随着兰陵王的述说,曦太后无法自控地想起从前,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画面,令她老泪纵横,是的,她很后悔,非常地后悔,她很不甘,非常地不甘,很痛恨,痛恨古煊这个狼崽子!   终于,她如困兽一般,凄厉地咆哮出来,“不错,诏书是我改的,是我逆天而行,我要古煊当皇帝,好让我继续母仪天下,称霸后宫!”   顷刻间,空寂的大殿响起无数抽气声,大臣们再一次被深深震住。   兰陵王计谋得逞,这才放过她,面向众臣,朗朗开口,“大家总算明白,谁才是伪造圣旨,谁才是真正的天子了吧!”   人群里,猛然又是一阵寂寥和凝重,好一会儿后,一身着二品官府的官员先行表明,“既然事情真相大白,那就由兰陵王负责统领天下,大家意下如何?”   此人话音刚落,无数道目光唰唰地扫向他,眼神各异。   有些见风使舵,且老早就被兰陵王的炸药所吓到的胆小官员,刻不容缓,已经直接大喊出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一句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这喊声没有预期中响亮,但对兰陵王来说,已是一个大大的震撼,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的一幕,原来,这就是万人敬仰的滋味,君临天下,果然非凡,难怪人人羡慕向往之,甚至乎……斗个你死我活。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凌空飞起,冲上云端,身子漂浮在无数白云上面,以致内心里也飘飘然了,于是不由自主地做出回应,“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这次,声音似乎比先前大了不少。   紧接着,又是刚才那个二品官,忽然指着曦太后痛骂,“大胆曦太后,竟然捏造诏书,害得我们一直以来效错对象,有愧先帝,太后此等恶行,罪该重重处置!”   兰陵王并没有顺着看向太后,而是目光停在古煊身上,还有那一直守在古煊身边的李浩。   李浩已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深深悲愤之余,早就暗暗思忖着逃亡,不管兰陵王有多少人敬仰,不管多少朝臣会降服,但自己,永远都只效忠于一个人,那个人是,自己胸前的男子,即便此刻奄奄一息,在自己看来,永远都是天下无敌。   幸亏,老天有眼,让自己多了一个心眼,所以,他才不会让这人面兽心的兰陵王奸计圆满!   继续给兰陵王一个怒瞪,李浩开始侧目,看向那些同样愤怒不已的精卫队,与他们来个眼神交流,最后,从怀中取出几包炸药,运功点燃,对准旁边的柱子使劲砸去。   只闻轰隆一声巨响,殿中央顿时炸开来,紧接着,是其他角落,不一会,整个大殿皆陷入火光当中。   熟料不及的爆炸,把全场人震住,包括兰陵王和他的军队。   精卫队则抓紧时机,朝兰陵王和他的军队冲过去,兵戎相见,双方开始打斗起来。   至于其他官员,大部分人抱头乱窜,朝殿外逃命,只有小部分人,对古煊忠心耿耿,冒死奔至古煊身边。   整个场面异常混乱,爆炸声持续作响,连屋顶也被炸开来,呐喊声、打斗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火光冲天,随着砖瓦梁柱不断落下,双方逐渐转移战地,从屋内打到屋外,在最后一声震天动的巨响中,整个金銮殿轰隆倒塌。   双方继续纠缠打斗了一阵子,精卫队开始撤退,兰陵王的人准备去追,但被兰陵王阻止。   混乱的场面渐渐回归平静,只有熊熊大火继续燃烧。   兰陵王沉着脸,阴鸷的黑眸紧盯着火海,一会,命人去把火扑灭。   护卫马上领命,带着大家又是动用武功,又是借助水源,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总算把大火变成小火,继而事不宜迟地冲进去,只见被烧毁的废墟中,尸体无数,错综凌乱,皆被烧得面目全非。   突然,兰陵王也冲进来,一具具尸体翻掀,当他挖开一堆灰烬,目光触及那顶经过烈火焚烧却仍散发着金灿灿光芒的龙冠时,浑身一震。   紧接着,他的贴身护卫也翻到一件破烂的龙袍,龙袍是由无数金线制成,因此并没在大火中烧毁。贴身护卫手执破烂的龙袍,看着地面那具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节节断断的尸体,嗓音高亢地大喊出来,王爷,他死了,狗皇帝被炸死了,被烧死了!”   “狗皇帝被炸死了,狗皇帝被烧死了!”其他士兵也跟着欢呼。   兰陵王则没半点喜悦,俊颜仍旧沉沉的,敏锐的双眼继续审视着凌乱的地面,发现,李浩,并不在其中!   贴身护卫也留意到了,先是沉吟一下,随即劝解道,“他可能在刚才的混乱中逃跑了,不过没关系,如今狗皇帝已死,对王爷造不成任何威胁,至于这个狗贼,我们可以迟点处置。”   兰陵王沉默如旧,一动不动的。   贴身护卫于是也静默下来,直至前方传来一股骚动,他才再次开口,“王爷,如今大局刚定,还有许多重要的事等着王爷处理,譬如,那些大臣,他们都在看着王爷!”   兰陵王彻底回过神来,扭头,朝前方的人群望,稍思忖了下,终迈起脚步,离开废墟。   他才靠近,几个墙头草官员便立马迎上来,迫不及待地谄媚,“皇上,您没事吧?”   对于他们的讨好,兰陵王丝毫不领情,依然寒着脸,看向其他官员,几乎是一个个地注视,最后,严声宣布,“现今是个怎样的局面和形势,相信大家有目共睹,愿意追随朕、继续为朝廷效劳的,朕无限欢迎,而且,会竭尽全能与大家共荣辱、共患难;至于……不愿屈服的,朕也不会对你们怎样,朕准许你们告老归田,念在你们曾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朕还会赐给你们一笔丰厚的安家费!”   看似很体恤的话语,尤其稍有脑子的人都知,此刻绝不宜轻易做决定,因此,除了一半官员已经朝拜臣服之外,另一半人,则小心谨慎,认真思考着。   兰陵王薄削的唇间掠过一抹冷笑,黑珠子不停地转,忽然停在兵部尚书身上,意味深长地说,“兵部尚书今年有五十岁了吧,不知爱卿要不要卸下烦恼,好好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再说,这领兵打仗是年轻人的事,兵权,自然也应握在年轻一辈的手中,兵部尚书觉得呢?”   带有弦外之音的警告话语,让兵部尚书听得心头起颤,全身僵住。   兰陵王移开视线,转向了李丞相,“听说京城最大的一间酒楼隶属李丞相的儿子,令郎九代单传,上个月刚刚添丁,看来,等朕安顿好一切之后,得去拜访拜访爱卿全家,顺便恭贺恭贺。”   拜访全家?恭贺恭贺?李丞相霎时也浑身一抖,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兰陵王诡异的笑,整个人更是仓皇慌乱,不知所措。   继而,是冷睿渊,面对这个重量级人物,兰陵王更加模棱两可,说得耐人寻味,“冷堡主心里是否在痛骂朕?毕竟,是朕令你这个国丈身份没了。不过,冷堡主愿意的话,朕可以保留你这头衔,令千金会荣升为太后,在朕册封皇后之前,她可以继续掌管凤印,统领后宫,而且,即便朕将来娶妻,她仍能够享有与众不同的尊荣。当然,冷堡主若不想女儿守活寡,大可把她带回去,朕对你的器重不会因此而变少,但凡效忠朕,效忠朝廷的,朕都会非常非常地重视!”   方才,冷睿渊由头到尾看着今天的宫变,也看到了兰陵王的狠绝,他和其他官员一样,非常震惊,且比其他官员多了一份慌乱,只因,事情的演变已脱离了原计划,倪净师太给来的信息,明明不是这样的!   看着冷睿渊眉头深锁、满面思云状,兰陵王爷黑眸烁烁,并不等他给回复,转向了其他人。   他继续一一询问、阐述,所挑对象皆曾经对古煊十分忠心、备受古煊器重的官员,表面上说是君臣共勉,实则在警告和威胁,弄得那些大臣惊心胆寒,心想大局已定,又考虑到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便都暂且降服。   最后,一阵异常响亮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天地,在金銮殿的盘旋回响,久久没有间断……   ——   另一厢,离开金銮殿的冷君柔和蓝隽,两人一路疾奔,朝栖鸾宫迈进。   本来,得知尧儿已交给冷若甄抚养,他们应该直接去冷若甄的寝宫才对,但蓝隽又说,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况,以免贸贸然过去,引起冲突而殃及尧儿,反正也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半刻。   幸亏,栖鸾宫的下人们都对她念念不忘,见到她忽然回来,大家难以置信之后,便是难以形容的激动和狂喜,宫女们还忍不住痛哭出来。   冷君柔何尝不是热泪盈眶,看着久违的她们,她再次体会到了熟悉和亲切,忍不住逐个和她们拥抱,包括那些腼腆的太监们。   “奴婢真的不敢相信娘娘真的回来了,我们日盼夜盼,总算把您盼回来了!”宫女晓兰首先开口,泪水尽管没在往外流,可还是蓄满眶中。   冷君柔也泪花闪闪,泪中带笑,“嗯,我回来了,我也想念你们,谢谢你们!”   一听她道谢,晓兰倒内疚起来,“不,是我们愧对娘娘,我们没有保护好小皇子,让小皇子给良……新皇后夺走了,娘娘,对不起,对不起。”   冷君柔摇头,伸手轻轻拭去晓兰重新淌出的眼泪,在皇宫里,除了紫晴,晓兰是第二个深得她心的宫奴,她相信,晓兰已经尽了力,再说,就连自己也非冷若甄母女的对手,更何况是身份低微的晓兰。   她继续拭擦着晓兰的泪珠,开始询问,“对了,整件事到底是怎样的,你大概跟我说一下。”   晓兰这也自行抹去泪水,彻底停止哭泣,吸了吸鼻子后,将冷君柔离宫后的情形粗略说了一遍,谈及小希尧时,更加难掩悲愤。   冷君柔听完后,深深地被震慑。原来,上次的噩梦并非只是梦,幺儿真的发过高烧,值得庆幸的是,古煊尚有血性,并没弃尧儿不理,还守了一夜;不过,他把尧儿交给冷若甄抚养,应该是担心尧儿再出意外,他估计也看出那次是冷若甄的阴谋吧。   冷若甄呢,为何要抚养尧儿?而且,听晓兰说,她待尧儿挺不错,尧儿自从被她收养后,过的还算平平安安,不过,越是这样,越代表事情的复杂和古怪。   “对了娘娘,是不是皇上接您回宫的?您不会再走了吧?皇上呢?怎么不跟您一起过来?那您现在要去接小皇子吗?”晓兰猛然发问,打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看着已恢复欢喜欣慰的晓兰,冷君柔不自觉地忆起方才在金銮殿的事,下意识地怔然这。   蓝隽见状,出声提醒,“情况大概有所了解,我们赶紧去找冷若甄吧,先把尧儿接回来,其他的事,迟点再说。”   晓兰突然也自告奋勇道,“娘娘,奴婢跟你们去吧。”   冷君柔再次清醒过来,看了看蓝隽,然后在晓兰的带领下步出栖鸾宫,刻不容缓地奔向冷若甄的住处。   冷若甄并不知晓古煊的安排,因此当她看到冷君柔安然无恙地出现时,不禁大感惊讶,根据她所知,兰陵王造反,结局会是被古煊拿下,连同冷君柔这贱人也会彻底被斩草除根。   难道是,兰陵王已攻打进城了?但,时间上根本不对!再说,要是真的这样,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除非,始祖给错消息,又或者,始祖骗了娘亲?   对冷若甄,冷君柔仍然恨之入骨,可她知道此刻不是报仇的时候,自己得先找到尧儿,那个支持自己活下去、令自己日夜牵挂,念到心都碎了的小人儿。   于是乎,她忍住痛恨,冷声质问,“尧儿呢?”   冷若甄也从困惑中出来,却仿佛没听到冷君柔的话,并不作答,只是鄙夷地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怒气再起,直接冲到冷若甄的跟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还随着她的本能后退而前进,步步逼近,一直追到墙壁那。   身子紧紧贴着墙壁,冷若甄退无可退,不由叱喝出来,羞恼却透着颤抖的嗓音,显示了她的害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本宫,还不赶紧给本宫住手?”   对冷若甄的威胁,冷君柔没有半点惧怕,若非此刻还不是解决冷若甄的时候,她真恨不得加大手中的力度,就这样扭断这只光滑细嫩的脖子。   “来……来……人啊!”冷若甄开始呼救。   冷君柔则及时阻止她,突然伸手爬上她白皙的面庞,不算长的指甲,轻轻滑过她娇嫩的肌肤,咬牙切齿地道,“说,尧儿在哪里,快点把他带出来!”   冷若甄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很明显,在她看来,容貌比性命还重要。   望着冷君柔简直欲杀人的目光,又感受到脸上越来越痒的擦磨,冷若甄心跳不断加快,最终还是妥协,对贴身宫女做出吩咐。   宫女听命抛开,冷君柔则继续戒备十足地劫持着冷若甄,还不忘警告道,“不想破相的话,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说罢,她盯着宫女消失的方向,心驰开始激荡。   然而,就在她满怀激动而后期待地盼着那个久违的小小人儿时,一会闯进她眼帘的只有宫女一人,而且,宫女还惊慌失色,对冷若甄报以一个意外的消息,“启禀娘娘,小皇子……小皇子他不见了。”   “什么,尧儿不见了?他怎么会不见了!”冷若甄面色大变,尖声吼出,话没说完就忽然惨叫了一声。   原来,冷君柔也被宫女的禀告震得心胆俱碎,不经意中收紧手,导致勒到冷若甄。   蓝隽也匆忙抓住宫女,急声大问,“什么叫做不见了,小皇子原本呆在哪里的?快,带我去看看!”   宫女被抓得生痛,但她还是先看了一下冷若甄,得到冷若甄的指示,才带蓝隽朝屋里走去。   这时,冷若甄开口跟冷君柔商讨,“喂,你先放开我,我也要去看看。”   冷君柔并没松开,直接移动脚步,就那样劫持着她,朝蓝隽和宫女消失的方向走,晓兰也紧紧跟上。   她们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布置,非常纯真,非常可爱,处处体现着小孩子的气息。   环视着整个寝室,冷君柔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是尧儿的寝室,是尧儿住过的地方,空气里,充斥的都是尧儿的味道,她仿佛看到,尧儿正在地上走路,正在床上玩耍着。   蓝隽已开始在房间各个角落寻找,还边盘问冷若甄的贴身宫女,宫女的回答是,尧儿今天起得很早,玩了一会就累得睡着了,是她亲手抱他进来,安顿他睡下,想不到还不到半个时辰,人就不见了。   整个卧室被寻遍,可惜根本不见尧儿的踪影,于是乎,蓝隽到其他地方找,冷君柔起初是劫持着冷若甄寻找,但渐渐地,她点了冷若甄的穴道,把冷若甄交给晓兰,然后加入疯狂搜索中,可惜,几乎把冷若甄的住处都全部翻遍了,还是毫无结果。   气急攻心的她,直接给了冷若甄几巴掌,后来,确定冷若甄不像是耍花样,又在蓝隽的劝解下,几人暂且离开,转去养心殿。   他们心想,这可能是古煊为了提防他们而命人带走尧儿,奈何又是两刻钟过去了,仍旧找不到尧儿。   这是怎么回事,尧儿到底去了哪,是谁把他带走的?   冷君柔已经急得哭了,泪水不但模糊了她的视线,还沾湿了她的脸庞。   蓝隽看着,格外心疼,一个劲地安慰她,安抚她,最后,他带她回到金銮殿那边。   然而,他们看到的已不再是金碧辉煌和宏伟瑰丽,短短一个时辰,金銮殿已然面目全非,原先的巍巍宫殿不见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堆废墟,一股烧焦的味道,还在空气中弥漫。   废墟前,站着很多人,是兰陵王和他的军队。   按住心头突如其来的莫名颤抖和恐惧,冷君柔直奔兰陵王的面前,开口便问,“皇上呢?古煊呢?”   兰陵王不语,目光定定望着一处。   冷君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顶烧毁的龙冠,还有……一袭同样被烧得破烂不堪的龙服。她先是一怔,继而俏脸刷白,忽如青天霹雳,五雷轰顶,身子陡然起了一个大幅度的摇摆和晃动,只觉眼前一黑,全身瘫软,即时昏了过去……   -----题外话-----   昨天大爆发,更了33点,收到很多读者亲们的支持和鼓励,谢谢大家的留言,谢谢大家的票票,且特别鸣谢破费给紫送花送钻的亲们,感激不尽!紫会继续努力,保持良好状态,争取码更多字。群么!O(∩_∩)O~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2章 连番绝望,痛不欲生   冷君柔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以快乐开始,却以悲剧收场,他死了,他就这样死了,没有对自己留下一言半语,还没对自己忏悔认错,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她不接受,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在他对自己做出如此深重、无法挽回的伤害后,他怎能这么轻松地解脱了呢?   在生时,他给自己无尽的痛苦,连死,也让自己痛不欲生。   她就知道他是个坏蛋,大大的坏蛋,自己遇上他,真是倒霉,大大的倒霉,自己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导致今生要遇上他,爱上他,被他所伤?   老天爷,你因何如此安排??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悲愤哀伤的眼泪的,顿时从眼角疾奔而出,连绵不绝地滑过她的眼角两侧,划过她的耳朵,最后凝集在她的后颈,融入柔软的被褥中。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高大人影,见此情况,不由大声呐喊,焦急的嗓音中带着迟疑的惊喜,“君柔,君柔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谁在叫自己?蓝隽吗?是蓝隽的声音,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如春风般温暖,冷君柔眼眸缓缓睁开,隔着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如期看到了蓝隽温润如玉的脸庞。   她看到他欣喜若狂,起身朝她趋近,语气激动无比,“你总算醒了,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对了,我去叫太医。”   不过,他还没迈步,大手忽然被冷君柔握住,于是,他对她发出疑惑的眼神,看到她先是沉吟一下,而后微微张开干涸的嘴唇,“蓝隽,他真的死了吗?古煊他……真的死了吗?”   细弱的嗓音,是那般沙哑,蕴含着浓浓的悲痛,蓝隽很想隐瞒真相,可他深知,纸终究包不住火,故他只能如实地点了点头,面色黯然,心情悲怅。   古煊固然可恶,但他从没想过要他死,毕竟,古煊在很多方面算是比较成功的人,至少,比兰陵王更适合当皇帝。只可惜,古煊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伤了君柔,自己早就暗暗发过誓,为了君柔,可牺牲任何人,包括古煊!   不过,冷君柔的反应倒是让他有点愕然,他知道,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但万万料不到,在经受这么重的打击和伤害后,她依然无法做到对古煊断情。上午,她突然昏倒,太医给她检查过,说是深受打击,内心出现绝望,导致失去知觉。   她之所以绝望,是因为她在废墟前看到了从大火中挖出的龙服龙冠,因为古煊的离世,她感到绝望!君柔,可怜的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永远都要受苦呢?   蓝隽越想,心中怜惜之情愈浓,忽见冷君柔翻身坐起,还下了床,他诧异,连忙阻止道,“君柔,你要做什么,你刚醒,最多在床上多休息。”   “我……我要去看看古煊,他死了,我要送他一程。还有尧儿,我要去找尧儿,他不在冷若甄那,也不在养心殿,那他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冷君柔自顾呢喃,轻轻推着蓝隽,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蓝隽继续稳住她,为了阻止她,他对她说出另一个悲痛人心的坏消息,“你昏迷后,兰陵王已派人把整个皇宫找了一遍,几乎是能藏人的地方都寻过了,但都不见尧儿的踪影,连绮罗也不见了,所以我们怀疑,尧儿别绮罗带走了,绮罗带尧儿出宫,不知去向。”   绮罗!!绮罗劫走了尧儿!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同样无比恶毒、身份来历诡异的蛇蝎女人!!冷君柔怔愣了数秒,迅速握住蓝隽的手,急促地问,“你确定?确定是绮罗把尧儿劫走?那你们有没有去追?有没有出宫追?”   “有,我们追了,但暂时……还是没有结果。”蓝隽反握住她,遗憾地解答,看到她再次转成惨白的容颜,他不由发出安慰,“君柔,别担心,侍卫依然在追捕,我们一定会找到绮罗,一定会找到尧儿的,老天爷给你这么多苦难,你都熬过去了,所以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雨过天晴,会吗?不错,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经历了重重苦难,体会到了生不如死,之所以还能苦苦支撑,皆因心中那股信念,但现如今……尧儿,你要是也有何意外,你叫母后还怎么活下去,还能不能活下去!   忽然,宫女晓兰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粥,刚才她本打算进来看看冷君柔醒了没,碰巧在门口听到冷君柔和蓝隽说话,便折回去把粥也带来。   趁蓝隽让了位,她在床沿坐下,“娘娘,您差不多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先吃点粥吧。太医吩咐我们煎了药,您吃完粥还得吃药的。”   看着晓兰小心翼翼喂来的粥,又不想他们费力劝慰,冷君柔尽管没啥胃口,但还是默默接了,渐渐地,吃了半盅。   晓兰明白她的心情,便也不勉强,细心替她擦了一下嘴角,对她安抚一番才出去,再进来时,手里的东西已换成药汤。   这一次,冷君柔同样是没有拒绝,一鼓作气把药喝光。   晓兰再度离去,房内又只剩冷君柔和蓝隽,冷君柔静默如旧,蓝隽也半声不吭,看着她一脸思云的样子,他同样是,思绪满怀。   ——————   同一时间,冷府。   奢华气派的主殿里,冷睿渊,上官燕,冷逸天和冷若兰四人共聚一堂,刚才,冷睿渊从宫中回家,马上把他们召集过来,将今天的惊人巨变告诉他们。   几人听后,无不震惊和诧异,皆目瞪口呆。   少顷,是冷若兰先回神,单纯如她,直接想到的便是保护姐姐,“爹,既然冷君柔那贱人回来了,那就代表姐姐的日子不会好过,不如我们叫姐姐出宫吧,您也别跟朝廷联盟了,咱们回冷家堡,那儿虽没京城繁荣,但我们以前也过得挺好的,最主要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上官燕空白的脑子也渐渐恢复清明,表情相当复杂,既有纳闷不解,又有愤恨恼怒,“师父明明一直掌握着他们的行踪,为何这次会如此出乎意料呢?难道他们识破了师父的身份,故意将计就计?那皇帝呢,召他们进宫也不跟你说一声。”   “皇帝估计想偷偷进行计谋,以免走漏消息才不跟任何人说,只可惜,他料不到,兰陵王丝毫不顾兄弟之情,表面上佯装领旨进宫,实则暗中布置好一切,还直接了结他的性命。”冷逸天也开始做声,语气里尽显悲叹。   冷睿渊再次忆起当时的情况,也满腹唏嘘,思绪回到某个困惑上时,盯着上官燕,皱眉问道,“燕儿,你那师父真的只是莲花庵一个师太吗?她怎么无端端潜在冷君柔的身边?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我们?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如想象中简单。”   “我也不清楚,但我肯定她不会加害我们,毕竟,她所做的一切确实帮了我们,她通风报信,跟我们说兰陵王打算带冷君柔回宫和古煊和好,我们才故意扩大漕运发展,激怒民心,让兰陵王误会古煊是个昏君,以致彻底决定谋反。”上官燕对神秘人仍无比信任。   “不错,冷君柔要是和平回宫,必定威胁到甄儿的地位,可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皇帝死了,难道就这样让甄儿在宫中守寡一辈子?又或者,像兰儿所说,把她带回家?但是,那也等于要孤独一生呀。”冷睿渊爱女心切,苦恼怜惜等各种神情在棱角分明的脸上表露得一览无遗。   上官燕却很轻松,做出否决,“谁说她会守寡,谁说她要出宫?那兰陵王不是说了吗,他能保留甄儿的荣华富贵,所以我想过了,既然如今大局已定,那就索性让甄儿改嫁兰陵王,不管诏书是真是假,兰陵王是用这种方式弑兄夺位肯定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同,特别是那些曾经受古煊器重的朝臣,只要我们表态,继续支持他,他也定会答应我们的一切条件和要求。”   冷睿渊一听,双目陡然瞠大,难以置信如此荒缪不堪的话语发自妻子之口。   冷若兰也连忙嘟囔,“啊,那不是要姐姐二嫁吗?这可是伤风败德的哦。”   上官燕立马给她一啐,“什么伤风败德,小孩子不懂就别插嘴,如今是古煊那短命鬼没福气,难道要你姐姐一个大活人陪着受罪?再说,你姐姐这样算是伟大呢,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不喜欢的人!”   “什么小孩子,我已成亲,算大人了,再不久,我说不定还当娘了呢!”冷若兰也刻不容缓,嘀咕抱怨。   冷逸天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别介意,然后,继续默默看向冷睿渊。   冷睿渊昏头胀脑,一脸迷惑,根本拿不定主意,其实,他早就发觉自己已无以前的精明和利索,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常常在回想最近发生过的一些事,还苦苦追忆二十几年前某段不曾记得的过往,奈何凭他如何努力,都毫无结果。   其实,小女儿说得不错,自己真的不该进京,当时之所以和朝廷合作,一是担心拒绝的话会遭到朝廷的打压,甚至乎牵连到生命危险;而是考虑到庄内的弟兄追随自己这么多年,希望他们的生活环境能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京城好是好,但处处充满陷阱;身为一品官的确很威风,可伴君如伴虎。当初在江湖,自己逍遥自在,唯我独尊。如今,除了要看皇帝脸色,偶尔还要笑脸应酬那些同僚,揣摩哪个真心哪个虚伪,提防他们会否给自己嫁祸和陷害。   还有甄儿,年纪轻轻便关在那座高高的宫墙里,与众多女子分享一个丈夫,每天生活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中,为了自我保护,不得不牺牲无辜,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上官素若,紫晴,冷君柔,还有冷君柔肚里的胎儿,这多少条人命,这死得多惨!都是自己一家人害的。   所以,罢了罢了,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那就顺应天意吧,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有多少恩怨,都通通消停,通通消逝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睿渊定一定神,说出决定,“我会辞官,我们回冷家堡,还有甄儿,也会跟我们一起回去。”   他尾音还没完全落下,立即遭到上官燕的反对,“不,不能这样!”   “为什么?”冷睿渊再次皱起眉头,语气百般无奈,“燕儿,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官夫人的生活,也渐渐习惯,可是我们为人父母,最大的责任是保护儿女,让她们过得开心快乐。为了甄儿,你忍一忍吧,再说,我们又不是变得一贫如洗,我终究是个武林盟主,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们以前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谁说我是为了荣华富贵?不错,我们最大的责任是保护儿女,我之所以不走,正是为了甄儿,甄儿留在皇宫,起码还有个丈夫,她要是跟我们回去了,等于是个寡妇,这传出去,肯定会让江湖人取笑,说不准,那些虎视眈眈着你盟主之位,素来与我们不和的帮派还会借此机会造谣,说我们甄儿是克夫相,连皇帝也克死了,届时你让甄儿怎么活?我们又颜面何在?”上官燕说得条条是道,字字掷地有声,把母爱显露得淋漓尽致。   蓦地,冷若兰又忍不住加入讨论,还是天真无邪状,“叫爹给姐姐物色个人,姐姐就不会成寡妇了,爹爹德高望重,万人敬仰,只要爹爹把消息放出去,一定很多人登上门来,以前不就有很多江湖侠士看中姐姐嘛!”   “对,那是以前,以前你姐姐是个黄花闺女,才貌双全,如今呢?她被皇帝睡过,相当于残花败柳,那些人再也不会稀罕,除非你想你姐姐嫁给下三瘪的无名角色!”上官燕则继续驳斥,因为气急败坏,变得口不择言,还将冷若兰教训了一顿,“你以为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命,不花半点劳力就能觅得如意郎君?!”   娘亲的再次指责,让冷若兰更加委屈,她真不明白娘亲今天因何这么凶,这么失常,处处针对自己,自己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为姐姐着想。   见冷若兰嘟起小嘴,俏脸尽是悲愁和难过,冷逸天打心里怜惜,只能继续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暗暗安抚她。上官燕的跋扈野蛮,他早就见识过。另外,和冷若兰成亲那件事,他虽觉自己有错,但不知因何缘故,心里已经开始对上官燕有了想法。   故而,此情此景,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保持沉默。   接下来,上官燕继续“妙语连珠”,说得滔滔不绝,总有一堆道理支持她的想法,冷睿渊偶尔会辩驳,可渐渐地,不再说话。   结果是,冷睿渊经不起上官燕素来的软硬兼施,终还是妥协,再次赞同了上官燕的抉择。   可怜可悲的男人,在这个本是男尊女卑的朝代,恐怕他是第一个如此另类的窝囊男人吧。没办法,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基于好心泛滥而救了这个女人,就开始注定了他这一生的悲剧,而很明显,往后还有更深重的折磨与痛苦等着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西边天际的落日,灿烂辉煌,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它无边无际地散发光芒,纵横交错,把浅灰的、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幅瑰丽的图画,将大地照得如同黄金世界。   红墙碧瓦上,似被浓浓地染上一抹橙黄,迸射出道道炫目璀璨的光辉,闪闪发亮,流光溢彩。   茵茵绿绿的草地上,零零星星长着各种小花,此刻仿如在一层玫瑰色上变幻着五光十色的光环。   波光粼粼的湖面,横跨着一条鲜艳夺目的广阔光柱,光柱周围是倒影出来的桃红色云彩,它们一起把整个湖面变成了紫色。   如此令人惊叹和陶醉的画面,但看在冷君柔的眼中,悲从心起。   原来,那天的大火,不但烧死了古煊,连曦太后也葬身火海,曦太后斗了大半生,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对曦太后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至于朝堂方面,纵然有一半官员表态追随,但还是有半数官员不情不愿,以李丞相为最,他翌日就提出告老归田,不过,古扬并没任何不悦,还照先前的保证,给了李丞相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展示了他的仁慈和宽容。   这不仅让本着视死如归的李丞相感到愕然,同时震撼了其他官员,不少反对派纷纷倒戈,由不情愿转为心甘情愿,朝堂的局势于是渐渐恢复正常。   其实,对于这些官员的见风使舵,冷君柔并没过多想法,毕竟,他们是真正的官僚,估计早就熟悉和见惯各种改朝换代的情形,可对冷睿渊,冷君柔打心里鄙视,瞬时间,她对娘亲起了质疑,她弄不懂,娘亲何解看中这样一个胆小虚伪、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鼠辈!   不久前,冷睿渊才对古煊赤诚相待,如今,又马上投奔兰陵王,还不惜让女儿二嫁,好重新巩固其地位。假如,宫变那天他能挺身而出,古煊或许不会就此死去。   古煊啊古煊,你在九泉之下,是否后悔当初对这个空有虚名的伪君子如此器重,是否后悔你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兰陵王反将了一军?   一切,都冥冥中已有注定,一切,都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然而,不知几时开始,她习惯每天傍晚来到这个凉亭,呆呆看着周围的一切,听着不远处的木匠吆喝声。   正当冷君柔神思恍惚地陷入沉思之际,一个人影突然踏进凉亭,停在她的身边。   无需去看,冷君柔也知是谁,她来这多少次,他便也出现多少次,而每一次,他都对她说了许多,其中包括朝堂局势和状况,然后还向她征求建议。   当然,她不会如他所愿地给答案,甚至,她每次都对他视若无睹,视他为透明。   于是,他很无奈,很懊丧,可他依然坚持不懈,从不放弃。   就像今天,他又来了,与她分享一则好消息,“今天我已经派人去找我娘,再过半个月她便抵达皇宫,正好赶上我的登基大礼。”   随着他的述说,冷君柔脑海浮起一个人影,汐太妃,那个善良慈爱的妇人,倘若当时不是她在临别前对自己千叮万嘱,自己或许不会紧要关头劫持住古煊,古扬也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进行刺杀计划,因此,古扬能保住性命且登基为王,汐太妃居功不少,故她必须得来,在这座即将重建好的金銮殿,与文武百官、王公贵族,一起见证而后祝福古扬的称帝。   冷君柔想着,不禁扭头朝前方某处望去,那儿,正是半个月前被大火烧成废墟的金銮殿,后来在古扬的安排下,无数木匠日夜赶工,计划在下个月初八,也就是古扬登基前竣工。   “君柔,等我娘抵达京城后,你能多陪陪她吗?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只有你令她感到亲切而后安定。”古扬再度做声,锐利有神的黑眸狂热地紧盯着冷君柔。   可惜,像以往那样,冷君柔并不回应。   沮丧之色自他眼中窜起,“你还在怨我?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其实,我不是有意蒙你,因为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我们原先也决定好要对付皇兄的。”   怨他?不错,对于他那天的计划,自己的确感到震惊,但自己又有理由去埋怨?自己的最终目标,是拿回尧儿,至于其他,谁当皇帝,都不关自己的事不是吗?   “你也看到,皇兄根本不是真心想跟我们合作,既然他不仁,为何我不能不义?幸亏我多了一个心眼,否则,死的人会是我们呀!”古扬继续控诉,语气中依然带着对古煊的痛恨,“老天有眼,最后的结局是这样安排,正好说明我才是真命天子,才是最终领导东岳国百姓走向繁荣富强的第十二代君王!”   冷君柔静默如旧,呆滞的眼眸仍在凝视着已经建到一半的金銮殿。   古扬则更加懊恼,一时情急,抓起她的手。冷君柔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挣扎,奈何古扬不肯放,于是两人就这样纠缠,直至古扬的贴身护卫出现。   护卫拱手作揖,严肃认真地对古扬禀报,“启禀王爷,我们已经找到绮罗的下落,可惜,当我们赶到目的地时,她已被大火烧死。”   出乎意料的消息,把古扬给震住。   冷君柔心头一凛,立马追问,“尧儿呢,找到尧儿了没?”   护卫抬起头,先是眸色黯然地看了冷君柔一下,继而,沉痛应道,“小皇子他……他也已经葬身火海,”说罢,他为冷君柔呈上一件东西,“这是我们在灰烬里找到的。”   早在护卫说出葬身火海四个字时,冷君柔身体大大一颤,似有股寒气从脚底窜起,透过她身上每个部位,还直冲上她的脑门。   当她看清楚护卫递来的东西时,更是浑身僵住,摇摇欲坠。   这个长命锁,是自己在尧儿满百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上面刻有独特的花样和祝福语,一直以来都戴在尧儿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残忍,古煊是这样,尧儿也是这样,古煊有错也就罢了,但尧儿呢?尧儿有什么错?须得经受这种残酷的冶炼?他才那么小,那么的脆弱,怎经得住这种非人的冶炼,怎经得住这种非人的冶炼!   眼泪就像倾盆大雨,哗哗淋过冷君柔的脸庞,她紧紧拽住长命锁,紧紧盯着长命锁,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会,蓝隽出现,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晓兰。看到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冷君柔,蓝隽很是纳闷,开口便问,“君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晓兰则留意到了冷君柔握在掌中的长命锁,心头狂然大喜,张喊出来,“这不是小皇子佩戴的物件么,娘娘,是不是有小皇子的消息了?”   蓝隽听罢,也大大惊喜,可渐渐地,他笑容凝固。按住心头那不知名的恐惧感,他伸手,分别扶住冷君柔的两肩,迟疑地问,“君柔,小希尧呢?小希尧没事的是吧,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可惜,侥幸终究是侥幸,他得不到冷君柔的回答,只见冷君柔直接扑进他的怀中,放声痛哭,哭着哭着,她还凄声大喊,嘶叫。   愣在一边的护卫,这才开口告知,“小皇子被火烧死了。”   两肩全身血液仿佛凝固,连呼吸也忘记。   冷君柔则忽然从他怀里出来,两手抱头,再一次凄厉喊叫,“啊——啊——”   她紧紧抱着头,时而俯下,时而仰起,脸上尽是泪水,嘴里毫不间断地发出阵阵惨叫,叫声响彻天地。   -----题外话-----   如无意外,下章就是亲们念念多时的精彩片段三,至于柔为何会跳崖,到时的具体画面是怎样的,是谁跟着跳下去,是谁一直深深爱着她,发自肺腑的真爱,甚至爱她胜过他自己。大家要不要先猜猜?嘻嘻。不想猜或者猜不到的话,那就等紫来一一揭晓。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3章 嫁给他!!   这次,冷君柔没有再晕厥过去,只是一个劲地哭喊,哭到眼泪流干,喊到声嘶力竭,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头发已经散开,在风中凌乱飘飞,本来憔悴消瘦的脸庞此刻更是苍白得吓人,眼睛经过泪水的洗涤也更显明亮和清晰,但眸瞳是空洞的,无神的。整个周围,是那么的沉寂,没有一点活力,故她看起来也俨如一个幽灵,一个深受重创的幽灵。   整个过程,蓝隽默默看着,心疼难以形容。晓兰更是陪着痛哭流涕,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古扬,眸色暗淡,丝丝悔恨涌现其中。尧儿虽是古煊的亲骨肉,但也算是自己的嫡系亲人,更何况,他还是她最疼爱的宝贝。   自己错了吗?假如自己没有布下那场阴谋,尧儿兴许不会死,如今,自己的命保住了,尧儿却牺牲了。   记得她说过,她之所以活着,皆因为放心不下尧儿,那么,如今尧儿走了,是否代表她也要追随而去?不,他不准,他不准她离开,在自己爱火重燃时,她怎么可以离开!   浓浓的恐惧,骤时窜上心头,古扬连忙朝冷君柔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抱住她,连声急喊,“君柔,别哭,别难过,别伤心,即便你没了尧儿,但你还有我们,我会竭尽全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和难过。”   对于他用力的拥抱,冷君柔并不推开,只因她毫无知觉,心思依然陷在自己的悲痛世界,脑海里,正闪现着曾经和儿子相处的每一幕。   夕阳消失了,夜幕降临了,大地笼罩在一片昏暗当中,晚风吹来,伴随着一股孤寂和苍凉。   蓝隽突然开口,提醒大家回去,嗓音低低的,见古扬还是紧紧抱着冷君柔,他胸口似乎被堵,流窜着一种异样,不过,他忍住没做出任何举动。   古扬不语,直接站起身,就那样抱着冷君柔,大步朝后宫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蓝隽是最后一个,边走,边盯着古扬的背影,星眸在黑夜里异常闪亮,翻滚变幻着复杂之光。   华丽雅致的寝室里,已经点上烛火,火光将各个角落照得通亮,冷君柔被古扬抱回这儿后,一直静坐床前,二话不说,神情依然呆呆的,愣愣的。   一会,晓兰把膳食端来,可惜,任凭大家如何规劝如何恳请,冷君柔都没有吃,不得已之下,蓝隽只能做出这样的劝慰,“君柔,别这样,这只是护卫的片面之词,说不定不是真的,毕竟,他们没有看着绮罗和小希尧出现在火海中,并没看到他们被烧死的经过,所以,我想小希尧尚在人世。”   “是的,小皇子吉人天相,又长得那么可爱乖巧,老天爷不会这样对他,至于那个长命锁,有可能是小皇子被救出去的时候无意中掉下的。”晓兰也连忙附和,不仅是为了安慰冷君柔,同时也是她的祈祷和期盼。   然而,冷君柔不为所动,不错,他们说的皆有可能,但尸体怎么解释?难道又有那么巧是别的孩子?护卫也说了,他们回宫前已在附近调查搜索了一遍,假如尧儿真的被救出去,结果肯定会被护卫们找到。故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具尸体是尧儿的,尧儿他……真的走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她再次哗哗流泪,众人皆感到无限心酸,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静静守在一旁。   漫漫长夜,大家不休不眠,也无避嫌之顾虑,一直围在这充满哀伤悲愁的房内,看着冷君柔痛哭流泪,感受着冷君柔的沉默悲伤,直到天亮。   古扬要早朝,故他不得不先离开,临别前,他给冷君柔留下了一句话,说他会继续派人去找小希尧和绮罗的下落,希望她能再抱一次希望,相信小希尧还活着。   蓝隽也不放弃,决定再出宫寻找,希望多一份力量多一个机会,他也不管冷君柔会否听见,对着仍旧深思恍惚的她安抚一番,还交代晓兰好生照顾,然后才离去。   晓兰把活儿都交给其他宫奴去忙,自己则对冷君柔寸步不离,她还命人把小希尧曾经穿过的衣衫与玩过的玩具带来,希望借此阻止冷君柔的胡思乱想。   其实,这些东西,冷君柔最近几乎每天都看,但今天,心情已经大大不同,它们彻底成了她睹物思人的缅怀物,将来,她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衣服穿在尧儿身上,再也没机会看到这些玩具握在尧儿手中。   生离死别,每个人都会面对,然而,大概只有自己才经历这么多次,先是娘亲,再是紫晴,现在,轮到是尧儿,还没包括那尚未成形的胎儿呢。   22岁的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发生的事,所受的苦和痛,已经无法计算,已超出承受的程度。   娘亲临死前,叫自己好好活下去,还活上她那份;紫晴临死前,同样叮嘱自己下半生务必过得幸福快乐;尧儿呢,听晓兰说,自己尽管离开多时,但尧儿从没忘过自己,他除了会喊父皇,还会喊母后,那么,他被火烧的那一刻,是否也在呐喊着自己的名字,说他舍不得和自己永别?   不,他才那么小,估计还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他只知道被火烧的很痛,很希望母后来救他,他并不明白,从此后,他再也见不到他念念不忘的母后了。   她们都走了,走得很痛苦,自己呢,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上,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原来,有一种生比死还难受,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   “晓兰,给我梳头,给我打扮,我要换上宫装。”冷君柔突然放下东西,吩咐晓兰。   晓兰略感意外,睁大眼睛,在冷君柔二度吩咐时,她才停止呆愣,开始照办。   她边梳理着冷君柔的长发,边暗自思忖,纳闷冷君柔突然间因何要梳妆打扮,想着想着,她还想到一个可能性,一个令她心惊胆寒的可能性。   毫不犹豫地,她忙碌的手停止了。   后来,又是冷君柔呼唤,她才再次恢复过来。她想直接问清楚冷君柔,可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多虑,是自己猜错了,万一弄巧成拙,冷君柔原本菲自寻短见,经她这么提醒,说不定真的照做了。   因此,她只能心情忐忑,站立不安,继续心不在焉地忙碌,导致花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替冷君柔打扮着装完毕。   精致华丽的铜镜里,映出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一身正统的皇后服饰,清雅绝尘,高贵雍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眸若精灵,如碧潭秋水,隐隐藏着一份忧伤,令人忍不住想去探索、去疼爱、去怜惜。   她脸上薄施脂粉,全身没有任何佩戴物衬托和修饰,但还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果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天生丽质无与伦比。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晓兰不禁呆了,内心里同时微微感叹,且微微抱怨,是对老天的抱怨,对命运安排呐喊不公。老天爷既然能够赐予如此无瑕的容貌,何不顺便配给一个快乐幸福的人生?那么善良的人,却要饱受磨难和困境,饱受伤痛和悲愁,老天爷莫不是糊涂了吗?   凝视镜中的自己,冷君柔不由自主地忆起曾经某个片段,那天,是自己头一次穿上皇后服,他对自己说,这是自己最漂亮的时候,因为,这样的装扮象征着自己是他的妻子,是他携手一生的女人。   他还作弄自己,用揶揄的语调问自己是否愿意嫁给他,此后相夫教子,与他相濡以沫。自己便也淘气地回答愿意。   紧接着,他收起一切嘻哈表情,俊美绝伦的容颜呈现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柔儿,朕是认真的。于是,自己也含情脉脉地回望着他,红唇轻启,“皇上,臣妾也是认真的,所以你要记住你的承诺,既然选择牵住我的手,那么,你这辈子都不能放开,永远都不能放开!”   可惜,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所有的誓言和承诺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他还撒手不理,扔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什么地老天荒,通通都是禁不起时间考验的胡言乱语,海会枯吗,石会烂吗,地会老吗,天会荒吗?不会!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根本就是无情的!   镜中人,红唇猛然微微一扯,勾出一抹悲哀的笑,冷君柔目光自镜面调开,同时转身。   晓兰见状,连忙道,“娘娘,您要去哪?”   冷君柔不语,继续迈步往前,走出寝室,走过长长的回廊,离开主殿,离开栖鸾宫。   晓兰愈觉纳闷,问过几次皆得不到冷君柔的解答后,便暂且作罢,只是默默紧跟在其身边。   当她们停下时,身处高高的城楼上。   在这里,居高临下,极目远眺,除了能把整个皇宫收在眼底,还能看到整个京城的房屋。大好河山,壮丽宏伟,一切都没有变,可惜,已事是人非。   当初,假如自己没有遇见谢心怡,没有跟她进宫,没给古煊当侍女,没与古煊达成协议,那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故的发生。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命运之轮注定了那样运转,自己无法逃避,无法躲开。   曾经,自己多次抱怨为何老天爷会安排自己遇上古煊,爱上古煊。其实,古煊遇见自己何尝不是他的倒霉,如果不是自己,他会保持着以前的冷酷深沉,游刃有余,逍遥自在地徘徊在无数后宫佳丽中,雨露均沾,朝堂会一派和气与平稳。   如果不是自己,冷若甄会成为皇后,无需因为费心费力对付自己而弄出这些阴谋诡计,兰陵王也就不会造反,古煊也就不会英年早逝。   如果……   然而,这个世上还是没有如果,自己而后古煊相知相爱,属彼此的一个劫,一个无法避免、无法挽回的大劫难。   蓝隽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剧本,故事的起因、发展、经过和结局,其实都是人为安排,至于安排这出戏的导演,是人类本身,某人的故事太多悲剧,皆因他们还不够成熟,不够坚定。   蓝隽还说,人活着,要向前看,只要还活着,这出戏就有扭转的余地。人可以回首过去,可以回忆,但不能让回忆占满整个思绪,总有一天,这些回忆会慢慢冲淡,新的体验会重新到来。   他说的或许有道理,但真正实行起来,又谈何容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娘娘,娘娘……”晓兰蓦然一喊,阻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冷君柔定睛后,发现这空旷的城楼上,倏忽多出两个人,分别是……冷若甄和其贴身宫女。   她来做什么?她也常来城楼的吗?今天一见是巧合,又或是她故意跟来的?   晓兰和冷若甄的贴身宫女已经各自行礼,冷君柔和冷若甄则继续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对望,一会,是冷若甄先开口,耐人寻味的语气,“听说绮罗被烧死了,真是太快人心,果然恶有恶报呀。”   冷君柔浑身倏然一僵,娥眉蹙起,心里更悲更痛。   继而,冷若甄开始装出一副惋惜和哀伤状,猫哭老鼠假慈悲,“只是可怜了尧儿,他才那么小,那么脆弱,当时被烧的时候一定很痛苦,一定在大声哭,那么大的火,焚烧着他娇娇嫩嫩的肌肤,淡淡黄黄的皮毛,然后是细细脆脆的肉,我的尧儿,可怜的孩子,你为何死得这么惨,你让甄母妃如何受得住,怎能熬过去!”   随着冷若甄的述说,冷君柔内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裂开来,她仿佛觉得,那些火烧在自己身上,相当的痛,痛得她无法呼吸,惨不忍睹。   冷若甄笑在心里,表面上则继续假惺惺,“你也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吧,反正你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老天爷不会一直这么亏待你的。”   冷嘲热讽中带着幸灾乐祸,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冷君柔悲痛的心陡然多了一份愤慨,晓兰也咬牙切齿,恨恨瞪着冷若甄可恶的嘴脸,替冷君柔感到愤怒。   冷若甄视若无睹,心里洋洋自得,昨晚听到这个“噩耗”,他简直乐开花,恨不得谢天谢地。   本来,得知小孽种被绮罗掳走,她也曾纠结担心了几日,可后来想想便释然,古煊死了,自己重新嫁给古扬,虽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但凭借冷家堡的关系,目前在后宫算是最有权威的人,因而根本没必要再靠那小孽种。   再说冷睿渊方面,他泥足深陷,将来即便真能恢复记忆也奈何不了届时恐怕已经势力雄厚的自己,何况,她可不信这个倒霉窝囊的男人能够摆脱掉娘亲,能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越想,冷若甄越得意,使坏的基因也持续膨胀,继续对冷君柔讥讽而出,“不过老实说,你还真有一点不得不令人佩服,你不仅能让古煊那个短命鬼唯你独宠,还把现任皇上迷得团团转。其实想想,对于尧儿的夭折,你真的不用太难过,真的,只要你愿意,你很快会有第二个孩子,然后母凭子贵,重新母仪天下!”   话毕,她没再停留,因为她对上次被冷君柔的致命劫持还心有余悸,她原本就是想刺激刺激冷君柔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当然是闪之为快,回寝宫好好庆祝一番。在她高兴庆祝期间,会有一个人,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哈哈,哈哈哈……   对着冷若甄渐渐远去的背影,晓兰投出一个喷火的怒瞪,随即走到冷君柔的身边,扶住冷君柔,嗓子无限担忧,“娘娘——”   冷君柔稳住气得发抖的身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翻,白皙的柔夷已经紧握成拳。   “娘娘您别难过,别生气,恶有恶报,她会受到报应的!”晓兰劝慰,依然满腹愤恨,忍不住再次怒瞪冷若甄。   报应!不错,冷若甄坏事做尽,一定会遭到报应,连同上官燕,她们母女必定不得好死!冷君柔粗喘着气,继续目不转睛,直至冷若甄等人下了城楼,脚步声彻底消失。   空旷的城楼,死一般的沉寂,冷君柔回到墙栏边,定定盯着某一处,许久,她才带着晓兰离开。   回到寝宫后,她不用晓兰提醒,自行吩咐晓兰给她准备膳食,晓兰惊喜之余,连忙照办,午膳过后不久,古扬来了。   他已从宫奴那得知冷君柔肯主动进食,不觉大感欣慰,样子较早上离开时大大不同,他喜形于色,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冷君柔。   冷君柔先是沉吟一下,突然起身,走到柜子那,取出一副画卷,在桌面摊开。   古扬也缓缓走近去,看到画上的佳人,眼神更加深邃狂热起来。   “今世的轮回,爱了你无悔;下辈子还要,相会,相随。”冷君柔樱唇轻启,读出画卷右下角新加不久的一行题字。   古扬俊颜一瑟,两唇蠕动了下。   冷君柔美目从画卷抽离,稍仰起头,望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写这样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眼神是迷离的,眼珠子却是黑白分明,隐隐透出的精芒令他不同忽视,于是,他如实地回答出来,“易子健告诉我的。”   易子健!   易子健是易寒为了掩人耳目而另起的名字,她还以为是蓝隽呢,想不到是易寒,他竟偷听自己和蓝隽的对话,那么,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什么?不过,不管他还知道多少,似乎都不重要了。   “你很信任他嘛!”冷君柔再度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具体的意味。   古扬也毫不隐瞒,语气甚是惋惜地感叹,“这次的事,他帮了不少忙,我本打算对他论功行赏,顺便叫他为朝廷效力,可他说习惯了江湖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原来,那天在金銮殿,关键时刻对古扬隔空传音的人正是易寒,古扬联系目前情形,决定收易寒为己用,不料遭到易寒的拒绝。   易寒再没出现,这也消除了冷君柔和蓝隽先前所产生的疑虑和担忧,易寒真的只是想古煊死,如今古煊死了,他也离开了。   突然间,古扬握住冷君柔的手,鼓足勇气地道,“君柔,嫁给我!”   冷君柔浑身倏地一僵,本能地想躲开,但结果,她还是忍住。   古扬见状,心头大喜,进一步展开攻势,“既然我们是命定的伴侣,那就说明我们注定在一起,而且事实证明,我们最终会在一起,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爱护你,呵护你,绝不让你受欺负,绝不让你伤心难过……”   “那对于欺负我的人,你会如何处置?”冷君柔打断他的话,问得迫不及待,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狠绝的目光,她于是一鼓作气地提出想好的要求,“我答应嫁给你,但是,你要帮我灭掉冷睿渊,还有冷若甄和上官燕。”   霎时,古扬更加目瞪口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直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欺负我,因为我与他们有着不同戴天之仇,他们是我的杀母仇人,是害死紫晴和我肚里孩儿的凶手,因而,我要他们不得好死,以慰我娘、紫晴、还有无辜孩儿在天之灵!”冷君柔继续语气冷硬,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怒气。   古扬这才忆起她在泸州跟自己说过的悲惨遭遇,对她的同情和怜惜不觉再起,不过,对于她的要求,他还是犹豫了。是的,爱她就该为她报仇,然而照目前情况来看,实在不宜对冷睿渊大动刀戈。   冷君柔一直定定望着他,见他就不出声,于是,她笑了,苦苦的,涩涩的,接着把画卷收起。   古扬及时伸手,阻止她。   “皇上请缩手吧,其实,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前世今生,易子健那样说,不过是骗你,希望你能对付古煊,他是为了我才那样做,所以,皇上不必当真。”冷君柔嗓音也是无限苦涩而后悲怅,可以的话,她真的不希望如此,宿命姻缘,胡扯的吧!   担心画卷被弄破,古扬只能把手收回来,默默看着她卷起画像,看着画像上的佳人一点点地从自己视线消失。   他内心里抽出不断,在极力做着矛盾的挣扎,发现冷君柔已经把画放回抽屉里,还走到大床,准备躺上去,终于,他说出最后的决定,“好,我答应你,我实现你这个愿望!”   目的,总算达成,冷君柔却丝毫感觉不到喜悦,有的只是愕然,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悲哀。曾经,古煊对自己急宠一时、且并不是非冷家堡不可,但始终没帮自己对付冷睿渊等人;如今,面对着非常严峻的局面,古扬毅然答应了,她知道,他不是敷衍自己,他真的决定那么做。   古扬也开始迈步朝床前走,来到她的身边,“那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把你的封后典礼和我的登基仪式放在同一天,喜上加喜,举国欢腾,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我最珍爱的皇后。”   顷刻间,冷君柔又是深深一震,抬脸,侧目,看向他。她猜到交易会成功,但猜不到,结果是这样。   古扬回她一个温柔的笑,黑眸深情款款,他缓缓伸手,准备拥住她,不料,被她躲开了。   心里忽觉失落,很很快他便平定下来,尽管她嫁给自己不是出于爱,尽管他现在还在潜意识中排斥自己,可是他有信心,不久她会转变,最终会真心接受自己。所以,自己不用急,慢慢来,给她时间。   房内变得安静了,两人都暂停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起伏交错,一会,太监进来,禀告有大臣找古扬,正在御书房外的主殿等候。   于是,古扬暂且离开,临走前,叫冷君柔等他,等他回来继续详谈细节。   随着古扬的离去,空气里再次回归宁静,冷君柔又是呆愣了一会后,突然拿出另一袋东西,那是娘亲留下的遗物。   她一一翻看,唇间难得逸出幸福的浅笑,不过,当目光触及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镯时,她黑瞳一缩,笑容在唇间消失,手指猛地使劲用力,几乎要把它捏碎。稍后松开时,她并没将它放下,而是套到手腕中去。   轮到外公送给娘亲的水晶项链,她也直接把它戴在脖颈上。   最后,她抱住那只日夜相随的瓷盅,心里暗暗默念出来,“娘,请等我一段时间,等他们通通得到报应后,我便下去陪你,还有尧儿,我们祖孙三代,再也不会分离,再也不会分离……”   ————————   嗷嗷,昨天没打到“鸡血”,才写了7千字,片段三还没到,先更了吧!继续奋斗~O(∩_∩)O~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4章 又一个“洞房花烛夜”   关于封后一事,冷君柔答应了古扬,毕竟,这正是她想要的,不过,她另外提出一个要求,叫古扬秘密进行,暂时先别公开。其实,她是不想被蓝隽知道,蓝隽太了解自己,一旦得知,定会阻止自己,而自己,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对此,古扬非常纳闷和不解,秘密进行的话,很多筹备工作无法实行,可又见冷君柔执意如此,他只好作罢,心想虽无法趁着这次的封后典礼给她最尊荣的呈现,但他将来可以通过别的事表达对她的珍爱和重视。   另外,他也没问她原因,他看得出她不想说,心想问了也白问,说不定还会引起没必要的不快。   接下来,他事不宜迟,吩咐礼部在着手安排登基典礼的同时,也秘密地筹备封后事宜。   时间如流水,在伤痛中消逝,这天,是汐太妃从泸州抵达京城的日子。   古扬继承皇位,原先那些后宫女人也开始被遣散,除了少数几个像冷若甄那样继续留下,其他的都被送回本家,自后盲婚哑嫁互不相干。   因此,这次除了汐太妃,古扬那些侍妾也随着搬进宫来。   南宫门,一片明媚阳光底下,彩旗飘飘,琴瑟和鸣,到处涌动着一股喜气洋洋。   大殿前,黑压压地站满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和朝廷贵妇等;古扬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神采奕奕,威风凛凛,尊贵非凡,俨如鹤立鸡群,在他身边的分别是正统宫装的冷君柔和冷若甄,依次还有其他几名嫔妃。   宫门大开,浩荡的队伍缓缓行来,只见华盖如云,侍卫重重保护,一架凤撵在鱼贯的队伍下威风前进,后面还跟着十来顶华丽的小轿。   一个身着太监服的老头,一路朗声通报:“汐太后驾到!汐太后驾到!汐太后驾到……”   随着队伍的慢慢停下,奏乐也逐渐消停,在宫女嬷嬷的帮助下,汐太后从凤撵中冉冉而出,身上已是一袭雍容华贵的太后服。   “恭请太后娘娘圣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顿时,殿前众人全部跪倒,伏地磕头请安,齐声大喊,喊声响彻整个广场,久久不绝于耳。   古扬则亲自扶住汐太后,微笑着道,“娘亲辛苦了。”   汐太后不语,定定望着他,看到他安然无恙,还荣登天子,她眼中泪花闪闪;接着,她目光转到冷君柔那,眸光一亮,朝冷君柔伸出手去。   冷君柔先是一怔,便也往前两步,搀扶住她。   一旁的冷若甄见状,俏脸一沉,愤恨在眼中飞逝而过。   一片恭迎声中,汐太后由古扬和冷君柔的搀扶,在众人簇拥之下,一起朝后宫走去。   汐太后居住的是她原先的宫殿,不过,古扬已命人全部刷新布置一番,此刻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丝毫不亚当年曦太后的寝宫。   进殿后,汐太后屏退众人,只留古扬和冷君柔,她先是握住古扬的手,嗓音难掩激动,“扬儿,来,让娘看看,你没事,真的没事。”   古扬也高兴异常,黑眸亮如繁星,带满敬意和爱意。   少顷,汐太后暂且放开他的手,来到冷君柔跟前,语气融入了感激,“君柔,谢谢你,你果然没辜负我这个老太婆,谢谢!”   冷君柔也反握住她的手,心中百感交集,再次忆起当时金銮殿上的情况。   一会,是古扬出声提醒,大家才从各自思绪中回神。   当天中午,古扬和冷君柔留下陪汐太后午膳,完毕后,汐太后休息,古扬则带着冷君柔离开。   两人默不吭声,只是静静地走,出到院子时,古扬停步,注视着冷君柔,忽然道,“君柔,谢谢你!”   冷君柔不明白他因何感谢,也不想去猜测,只是若有所思地回望着他,继而,听到他又另外说了一句,“我先去忙,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于是,他们分开了,坐上各自的轿子,回去各自的住处。   汐太后抵达五天后,古扬在刚刚修建好的金銮殿举行了登基仪式,冷君柔并没有参加,因为她有别的任务在身,她梳妆打扮,为下午的封后典礼做准备。   由于是这种情况下继承皇位,古扬的登基典礼不够传统中繁杂和累赘,只是挑了一些重要步骤,譬如祭天、祭祖、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等。   大局已定,朝臣的心态也渐渐摆正,不过,当他们临时接到封后的消息时,大家无不深深震撼。   因此整个下午,他们一直处于震惊当中,呆呆看着冷君柔一身皇后服侍莅临,接受古扬的册封。   身处并不陌生的热闹环境,面对同样并不陌生的文武百官,冷君柔仿如隔世,错觉混淆。   一生中接受两次册封,“丈夫”非同一个人,大概只有自己才经历过。   瞧那些朝臣,除了震惊,还有无别的想法?蔑视?鄙夷?唾弃?甚至乎暗中责骂羞辱?   不管她们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冷睿渊和上官燕那目瞪口呆和难以接受的样子。哼,这还不止,很快便是他们一家人好日子正式结束的时候。   不过,令冷君柔不敢正视的是蓝隽,他似乎比谁都震惊,都难以置信,她还捕捉到,他温柔眼眸中的受伤表情,尽管彼此距离很远,她依然感觉到他的悲伤。   是的,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很痛心,因为,他一定猜到了自己答应“嫁给”古扬的原因。   曾经,他多次劝自己,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忘记仇恨,过得痛快开心一些。   不错,怀着仇恨过日子,真的很累,很辛苦,然而,自己没得选择,打从自己呱呱落地开始,注定了要走一条不平凡的人生路。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不用太久,很快,自己就能得到解脱;而蓝隽,也可以全心全意去寻找他的肉身,寻找回去21世纪的路。   自己要是死了,蓝隽会伤心吗?应该会的,毕竟,自己是泰雪柔的前生。蓝隽,别难过,别伤心,生老病死属人类的定律,这是你跟我说的,即便我不久将来去世了,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种自然规律。   虽然我才二十二岁,但是,我经历的东西比有些人的一生还多,因此,别替我感到惋惜,甚至,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因为我很快就能见到我娘、紫晴和尧儿,很快,我便不会再孤单。   “君柔,君柔……”   一声带着纳闷的呼唤,阻断了冷君柔的走神。   她把视线从蓝隽那收回,沿着呼唤声看,看到古扬困惑不解的目光。   “你没事吧?”他还是很小声的,关切尽显。   冷君柔又是一怔愣,随即浅笑,摇头,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古扬心里还是很疑惑,但也不继续追问,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捏。   忙碌的一天,一直持续到晚上,最后,冷君柔被带到养心殿。   金碧辉煌的龙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冷君柔静静环视,脑海闪过某个画面,其实,今天很多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想起上次她成为古煊的妻子的情景,两次的情况,太多相象了!   连安排他们进行夫妻之礼的嬷嬷,说辞和语气也跟上次的如出一辙。   当然,冷君柔的心情已经大大不同,没有上次的欣喜和期待,她机械性地随着嬷嬷的指示完成一个个动作,直至听到嬷嬷那句“送入洞房”,自己臀部碰上柔软舒适的龙床时,她这才惊醒过来。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今晚,自己要尽“为人妻”的义务!   恰好,一只修长的手温柔地撩拨着她的发丝,带着檀香味的男性气息,朝她团团包围而来。   看着伫立眼前的人影,冷君柔屏息凝神,不敢抬头,可惜,那只温柔的手指突然来到她的下巴上,轻轻托起,使她不得不对上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庞。   他目光如炬,深如大海,对她发出炙热的光,手指在她脸上轻轻移动、沿着她精致绝美的五官,摩挲着她一寸寸娇嫩的肌肤。   冷君柔感觉到自己嘴唇在抖,肩膀在动,全身上下,都在不止发颤,心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震得她心跳加快,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她略带惊慌的美目,睁得大大的,惘然无助地望着他,看到他高大的身躯缓缓坐了下来,坐在自己的身侧,接着,他俊脸在自己面前渐渐放大,一股温热的气息也越来越近。   眼见他就要吻上自己,冷君柔想也不想,迅速起身,奈何,有只手臂拦在她的身后,在她准备站起来时,及时箍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因此,她只能用言语表达抗拒,“不要……”   他不做声,动作也没停止,弹指之间,温热的嘴唇伏在了她微启的红唇上,还趁她惊呼,舌头直驱而入。   霎时间,她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呈现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想,心跳也似是漏了一拍,全身变得僵硬。   侵袭她的人,愈加狂野,湿滑的龙舌继续贪婪着她娇嫩的口腔,大手也开始迫不及待地解着她身上的单衣。   ——————题外话——————   奋斗了一天半,总算把片段三给写好了,紫下午有事要出去了,来不及全部修改,所以先发3千字,今晚回来修改余下的1万2千字,一修好就上传,争取尽早捧上【精彩片段三】,祝亲们周末看文愉快。(∩_∩) 尤物皇后·凤凰涅槃 145章 精彩片段三出现(大高潮,本卷完)   刺骨的冰寒骤然袭来,冷君柔从呆愣中清醒,惊觉自己的睡衣已被除掉,此刻身上只剩肚兜和亵裤。   她知道,这是理所当然,这是自己必须做的。然而她真的不想,身下这张大床,承载着自己而后古煊太多的云雨交欢,只需闭眼,那些画面清晰可见。   所以……所以……   在他滚烫如火的手触碰到自己肚兜系带时,冷君柔再也忍不下去,使劲推开了他,趁他猝不及防,她跳下床,捡起被他除掉的衣衫挡在春光外泄的胸前。   古扬也跟着下床,准备走近她。   “别过来,不要过来。”冷君柔下意识地叱喝,声音急促,手紧紧拽住衣衫,节节后退。   古扬先是纳闷,渐渐地,恍然大悟,眸色陡然沉了一下。   冷君柔然如一只刺猬,全身散发着防备,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你准备逃我一辈子吗?”古扬再度开口,星眸漆黑幽邃,比以往更难猜测了。   冷君柔不应,继续一瞬不瞬的,她的脚,还在往后退。   “朕以为,你决定嫁给朕的时候已做好心理准备。”古扬同样是定定看着她。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颤抖,是的,自己有想过,但后来硬是被自己回避了,因为害怕面对,自己选择了忽略,以致到此时,才如此惊慌失措。   “你是朕最珍爱的女子,朕说过,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和难过,所以,朕不会为难你,朕给你时间,等你心甘情愿,当然,朕希望这一天不会太久。   ”古扬留下最后一句话,受其他饱含深意的眼光,拿件外袍穿上,转身朝房外走去。   寝房内开始安静下来,冷君柔看着开了又关的房门,看着静静燃烧的火红蜡烛,看着四周依然喜气洋洋的景象,她感到身心疲惫,浑身瘫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于是,她缓缓蹲下,低头埋在膝间,不久,嘤嘤而泣。   时间悄悄流逝,待她站起身时,她穿好单衣,沿着房间每个角落走,这个房子,有着太多太多的记忆,几乎每一处都能令她想起一些片段。   进入浴池时,她更是心潮澎湃,她似乎看到,宽敞巨大的浴池里,住满了温度适中的水,水中铺满鲜花瓣,两具光裸的身躯紧紧交缠,彼此需要,彼此满足,彼此为对方表露出浓浓的情和爱。   所以,对不起,古扬,真的对不起,你想要的那一天,恐怕永远无法实现,永远也无法实现……   同一个夜晚,京城的赛马场,夜风呼啸,万籁俱静,一个人影在朦胧月光下若隐若现。   宫廷宴会结束后,蓝隽策马离宫,直奔这儿,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会来到这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呐喊,深思,最后豁然开朗。   由于心中那份希望,这些天以来,他都继续寻找小希尧的下落,加上冷君柔住在深宫,两人见面的机会变少了许多,料不到,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意外。   君柔,何苦呢?为何偏偏放不下?让你报了仇又怎样?   不错,冷睿渊负了你娘,上官燕害得你娘痛苦一生,然而,就算你杀了他们,你娘还是不会复生。   至于紫晴,是宫斗的牺牲品,历朝历代,多少冤魂浪荡于宫闱之间,那些循环往复的血腥与欺诈,层出不穷的斗争和惨事,到底是谁的错?该由谁来负责?   宫廷等同魔窟,多少女人挖空心思,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相互残杀,人一旦进入这个魔窟,等于这辈子完了,你明明有机会摆脱,因何还要再次陷进去?   今天,你高高在上,尊荣无比,但你又否知道,你已无形中再次树敌,再次成为别人妒忌痛恨、甚至想快速刃之的角色,说不定,在你大仇未报之前,你就已丧失性命。   不,自己不能让她再陷入危险,看来,自己是时候去找回肉身,找回时光机,带她离开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让她重生!   对着遥远苍穹中的半轮明月深深注视了一下,蓝隽站起身来,回到马匹停靠的地方,身子灵敏地跃上马背,缰绳一拉,让骏马载着驰骋而去,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一大清早某座宫殿便弥漫着紧张凝重的气氛,原来,上官燕进宫了,正与冷若甄为冷君柔昨天被封后的事羡慕妒忌恨着。   愤怒的火苗在胸口熊熊燃烧,母女两人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样子简直想杀人。   冷若甄站在一盆兰花前,刚刚盛开的几朵花儿已被她摧残得片瓣不剩,连那些叶子也免不了遭殃。   “好了,好了,气过就得了,别气坏了身子。”上官燕看是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和关心。   昨天,她随冷睿渊出席古扬的登基典礼,自然也看到了冷君柔被册封,当场就被震住,内心的怒气直至回到家中才好发泄出来。愤怒之余,她对冷若甄感到无限担忧,以致今天一大早就进宫来,如她所料,女儿一夜不睡,花容憔悴不堪,令她心疼不已。   突然,冷若甄又是狠狠扯下几片叶子,这才走到上官燕的身边,狠狠地道,“他分明还为那贱种的夭折难过伤心,怎这么快就能答应嫁给古扬,她根本不像是天生犯贱缺男人,否则,昨晚也不会拒绝古扬。”   “别难过,不就是一个皇后吗,她以前更尊荣,更威风,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弄得生不如死。放心,她的好日子不会太长的。”上官燕拉住冷若甄的手,轻轻抚摸,又接着问,“对了,你确定昨晚真的是她拒绝古扬,而不是古扬主动离开的?”   “古扬那么喜欢她,为了她不惜弑兄夺位,如今佳人在手,洞房花烛夜,试问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应该是那贱人对古煊念念不忘,暂时无法接受古扬。”冷若甄挣脱开上官燕的手,改为去抓手帕,她依然无法平息恼怒,故要借些东西来发泄。   上官燕沉吟一会,交代道,“那你叫你的人继续监视,我们得对她了如指掌,将来就算做什么也容易对付。听说古扬是个孝顺儿,汐太后那边,你得费点心思。还有那些嫔妃,你也要重新建立势力。”   “那个死老太婆,简直把冷君柔当亲生女儿似的,对她好的不得了!”提起汐太后,冷若甄怒气再起,她顿了顿,想起某件事,“对了娘,我们不是纳闷夏艳芝的尸体藏到哪去的吗,原来,冷君柔火化了尸体,把灰烬装在一个瓷盅里面。”   “火化尸体?那贱种竟然把那贱人给烧了,还将灰烬装在瓷盅里,那么多灰烬,她怎装得下?”上官燕眉头蹙起,相当困惑不解。   冷若甄同样面露迷惑,“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听宫奴禀告,冷君柔很紧张那只瓷盅,简直视为珍宝,还经常抱着自言自语,看来,她是把瓷盅当成夏艳芝了。”   把瓷盅当成夏艳芝?上官燕一声冷嗤。   母女两静默了一会,冷若甄再次开口,问道,“关于昨天的事,爹有何看法?”   上官燕回神,神色转为懊恼,“他能怎样,除了当场愕然震惊之外,到家后似乎就没那回事了,不过你还是别急,只要娘开口,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照办。”   冷若甄眸光一晃,忽然感叹出来,“娘,其实我们的抉择会不会错了?我不该再留下,应该跟你们回冷家堡,将来就算没男人,但有你们陪着,我也不会孤独呀。”   “傻孩子,怎么尽说这种泄气的话,不错,娘也希望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女人终究得有个男人疼爱、能处处为自己出头。”上官燕再次握住冷若甄的手,安抚鼓励道,“放心吧,你也会像娘亲一样幸福的。”   “我是担心,万一古扬也像古煊那样,不受我们控制呢?”冷若甄又是一声长叹,满面愁容。   上官燕也愣了愣,但很快,啐道,“不,不会的,我虽不清楚古煊当初为何没完全受控,但我坚信,这个古扬,一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所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冷若甄不语,紧蹙的眉心还是无法舒开。   “娘倒是担心另一件事,那贱人如今得势,会不会趁机找你麻烦。”上官燕再道,呢喃细语,“看来,我回去后得命人给你准备一些防身暗器,那贱人要是再敢出手,你就用暗器还击,反正到时真的追究起来,也是她的错,就算她再得宠,古扬也不会不顾虑你爹。”   自以为是的上官燕,看来并不了解古扬,她要是知道古扬和冷君柔之间的约定,恐怕再也不会这般信心爆棚了。   接下来,她对冷若甄再做劝解安慰一番,将近午时才离宫回家。   ——   冷君柔那边,天刚蒙蒙亮她就被送回寝宫,由于昨晚一夜没睡,她只随意吃了些早点便上床补眠,竟睡到傍晚才醒。   听晓兰说,古扬中午来过一趟,见她睡着,便又走了,不过,她担心的是他今晚还回不回来。虽然他昨晚说过愿意等,可她还是不敢确定,直至稍后太监抵达,转告说古扬有事要忙,今晚不过来,叫她早点休息。   冷君柔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又略微涌上内疚、怅然和惭愧,因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因他的体贴关爱和善解人意。   所以,这晚她又失眠了,抱着各种各样的思绪,各种各样的回忆,还有那永远也流不尽的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古扬都没再出现,倒是汐太后,出其不意,大驾光临。   她慈祥如旧,对冷君柔嘘寒问暖了一番,继而变得严肃起来,直截了当地问出某件事,“君柔,听说你和扬儿结婚当晚并没有洞房?”   冷君柔原本端着杯子喝水,差点呛到,她不敢咳,只能暗暗调理,皱眉承接着难受,心里同时暗忖汐太后因何知道此事,纳闷是谁跟她告密。   “根据祖训,这几天是新婚燕尔之夜,是你吗开枝散叶的美好时机,然而……”汐太后稍顿,拉住冷君柔的手,关切道,“你和扬儿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欺负你了?来,告诉母后,母后帮你教训他。”   面对这个老人的疼爱和呵护,冷君柔无法欺骗,神色有异,讷讷地道出,“是……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汐太后先是惊讶,而后沉默下来,再开口时,语重心长,“君柔,你的想法我大概理解,可是,既然你选择和扬儿在一起,那代表你得忘记过去,开始你的新生活,否则,这样对扬儿很不公平!”   汐太后对冷君柔的事并不了解很多,也尚未知晓冷君柔和古扬成亲的约定。   冷君柔不懂作何解释,只能静默以对。   汐太后脸上渐渐浮起愁云,“扬儿他今年二十有六,早就过了当爹的年龄,这些年我放任他,是因为想给他一些自由,如今,确定你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么我希望你能和他开花结果,开枝散叶!”   把冷君柔说得更是不知所措,可她不管,继续自顾述说,好言相劝,好一会才辞别离去,留下冷君柔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深陷在沉思中……   东流逝水,时光荏再,不知不觉中,距离封后已经过去半个月。   古扬除了开头几天没来,渐渐便恢复了正常光顾,对她还是很温柔,很呵护,令冷君柔很感激,却依然无法敞开心扉,故他们的关系只能称是“相敬如宾”。   也因此,使得冷君柔无法提及报仇那件事,每当独自一人,她内心总会反复纠结,苦苦挣扎,在思忖着要不要豁出去。   本来,她想找蓝隽谈谈,可惜自从封后典礼后,她再也见不到他,后来是古扬说,他有事忙,告假一个月。   有事要忙,他在忙什么呢?难道是……去寻找他的肉身,为回去21世纪做准备?他看到自己托付给了古扬,于是放心,准备离开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自己一直做好与他永别的准备,然而到了真正来临,心中还是难免失落、不舍、甚至深深的哀痛。   不过也好,他离开了,就不会看到自己死去,不会伤心难过。   种种忧愁,种种苦恼,种种悲伤,重重无助,像无数只渔网牢牢缠绕着冷君柔,使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憔悴了,消瘦了,但她都没有知觉。   期间汐太后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基于劝慰和开解,而她却每次都无言以对,导致汐太后渐渐变得热情冷却,关系再也不如从前。   这天,听说汐太后病了,在晓兰的劝告下,冷君柔过去探望。   意料之中,汐太后美轮美奂的寝宫已经围着一大群人,全是古扬的嫔妃侍妾,冷若甄也在其中。   见到冷君柔,冷若甄先是一愣,随即尖着嗓子冷嘲热讽,“哎哟。今天吹得是什么风,把咱们皇后娘娘给吹过来了,看来这阵风可不简单呢。”   冷君柔给她冷冷一瞥,越过她,径直走到床榻前,问候汐太后。   或者是由于有病在身,又或者最近的冰冷关系,汐太后并不搭理。   忽视背后即时传来的各种嗤笑,冷君柔开始为汐太后呈上带来的药,语气依然无比柔和与敬重,“这是臣妾替母后准备的一些药,对母后的旧疾很有帮助,等下臣妾吩咐下人煮给母后吃。”   冷君柔话音刚落,汐太后尚未反应,背后就已经有人大惊小怪起来,“皇后娘娘是太医吗?太后凤体何等重要,岂轮到皇后胡乱配药?!”   冷君柔回头,发现说话者是一名身着浅绿宫装的女子,容色甚是艳丽,媚骨天成,正是古扬从泸州来的一个侍妾,进宫后晋升为才人,除了冷君柔和冷若甄,目前她算是宫里级别最高的,加上最近多次给古扬侍寝,自然而然态度就嚣张起来。   冷君柔已经见惯这种嘴脸,心想她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没必要花心思对付,毕竟,自己不会在这宫中久呆,也就不会和她成为敌人。   故而,又是对她视若无睹后,冷君柔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汐太后身上,不管身后多少敌视嫉妒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她都从容不迫,荣辱不惊,尽了本分后,告辞离去。   她的身影才消失,原本寂静的房间立马喧闹起来,冷若甄首当其冲,又是担忧有时关切,迫不及待地道,“太后,您真的要服用皇后送来的药吗?”   太后心神一晃,不语,定定望着冷若甄,这个良妃,听说是冷睿渊的女儿,为了政局,扬儿顺道接纳了她,说也奇怪,她竟和冷君柔同姓,还都曾是古煊的女人。不过,她确实会做人,很会讨人欢心,不像淡漠清冷的的冷君柔,单纯看看是好,但相处久了,还真令人不敢恭维。   “并非臣妾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是……太后最近和她的关系有点僵硬,臣妾担心太后而已,毕竟,太后是皇上最重视的人,太后若有任何闪失,最难过、最痛心的可是皇上呢!”冷若甄又道,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状。   “不错,臣妾也觉得太后还是别吃这药,宫中太医何其多,什么良药没有,哪轮到皇后娘娘来配药!”林才人也跟着附和。   紧接着,另外几名宫嫔也纷纷点头,看来,被冷若甄收服的人不少。   冷若甄明眼利眸,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汐太后,须臾,迟疑道,“太后,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嗯?你说。”   冷若甄又是故意支吾了一下,才接着道,“太后不是一直在为皇后商不肯和皇上行房而苦恼么?我们姐妹几个私下谈论过此事,觉得皇后与皇上成亲,根本不是出于真心,而是……恐怕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有什么目的?”汐太后面色一变。   “呃,呃,这次的宫变,皇后基于什么心态,没人知晓,但我听一些宫奴说,皇后对前皇上念念不忘,故臣妾担心,皇后会否对皇上怀恨在心,导致对皇上不利?”冷若甄故意说得断断续续,大大加促了听者的焦急。   果然,汐太后心头一凛,其他人也纷纷花容失色,林才人更是气急败坏地道,“那我们赶紧告诉皇上,让皇上立刻处置她。”   “不可!”冷若甄阻止道,“皇上对她很着迷,未必会信,再说,她目前除了不肯与皇上行房,并没做出任何直接伤害到皇上的事。”   “我早听过,她会媚术,前皇上就是被蛊惑了,导致独宠她。”   “还听说她还是南楚国派来的奸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全部讨论开来,可见,有人对她们故意发放了消息。   倒是汐太后,即便眉头深锁,却无过大反应,毕竟,她也是从嫔妃走过来,后宫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她见过不少,因此,她不会就此相信任何事。当然,她也不会置之不理,冷君柔这个女人,不容忽视,既然能够对扬儿起着这么大的影响力,自己须得小心谨慎才是,扬儿是自己的命根子,自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他!   日子继续消消流逝、远去,这天,冷君柔接到一个极其振奋的消息。   傍晚时分,古扬来看她,说最近江湖动乱,一些帮派眼红冷睿渊备受朝廷重视,蠢蠢欲动,准备联合起来将冷睿渊这个江湖盟主打下台;到时,他会趁机设下陷阱给冷睿渊踩,然后光明正大、毫无畏惧地击垮冷睿渊。   原来,古扬真的是个守信用的人,他一直在布下战局,特别是听到他那句“君柔,到时他们一家都会任你宰割,你可以痛痛快快地报仇”时,冷君柔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同时,也更加内疚。   恩情重重,自己那什么来报答?   这晚,她留他下来晚膳,还喝了酒,用迷醉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她哭了,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看到他也满眼哀伤,还看到他温柔地为她轻拭眼泪,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面颊,然后,他把昏昏欲睡的她抱到床上,他也在她身侧躺下。   他们面对面地躺着,但身上都穿着衣服,载着复杂情思的眼眸彼此对望,渐渐地,双双进入梦乡。   这一夜,他们没有过火的举动,但彼此的关系好了不少,就在冷君柔满怀期盼地等待上官燕等人的报应时,这天,忽见汐太后气势汹汹而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嫔,冷若甄也在其中。   多日不见,汐太后并没多大变化,只是,眼神有点儿不同了,她目如利剑,冷冷瞪着冷君柔,稍后,沉声吩咐,“来人,给哀家搜!”   冷君柔甚是诧异,下意识地问,“母后,发生什么事了?您叫他们搜什么?”   汐太后不应,对侍卫再吩咐一次。   看着急速往里面奔去的侍卫,纳闷和不解在冷君柔胸间膨胀,不由继续询问汐太后。   奈何,汐太后还是不予理会,倒是冷若甄,妖艳的红唇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睨视着她道,“看不出你还挺专情贞烈的嘛。”   冷君柔更是一头雾水,不知因何缘故,她忽觉有点发冷,指尖冰凉,有股不祥之感掠过心头。   她来不及理清这种古怪的感觉,又见刚才那伙侍卫已经出来,给汐太后呈上一个瓷盅。   是……是用来装娘亲骨灰的瓷盅!   冷君柔想也不想,连忙冲上去。   这时,汐太后开口,高举瓷盅,“这就是你用来害人的工具?”   冷君柔不解,也没去深究,直接跟汐太后要回瓷盅。   “还给你?让你继续蛊惑扬儿?哀家今天要是不把它毁了,哀家誓不为人!”汐太后怒吼而出,露出罕见的凶狠之色,说罢,起身朝外面走。   冷君柔也急忙去追,奈何被侍卫突然冲来押住,经过一番使劲挣扎后,她总算摆脱他们,出到殿外才发现,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地面已经湿了。   只见院子中央,几名道士集在一起,他们手持铃铛,边转圈边摇晃,嘴里呢呢喃喃,不知在念着什么。   瓷盅,正在其中一个道士手中。   “你们一定要给哀家重重地打,把它打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让它再也没机会祸害人间!”汐太后站在一棵大树下,几名宫女在她身边共同撑着一把大大的伞,把她保护在雨点之外。   她嗓音高亢愤怒,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响亮异常。   冷君柔被震得浑身僵硬,直至汐太后指令发出,她才意识到怎么回事,俏脸陡然惨白,整个人像疯了似地冲过去。   可惜,她才走到半路,再次被侍卫拦住,他们身强力壮,冷君柔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使出武功,但只挣扎一会,她便觉浑身瘫软,力气像是完全被抽空。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冷君柔连忙自个把脉,美眸渐渐瞠大,自己竟然中了软骨散,刚才因为用力,导致毒发加快。   是谁弄的?谁偷偷给自己下了药?冷君柔下意识地看向冷若甄,如期见到,冷若甄一脸奸诈地冷笑着,似在对她说,好戏还在后头。   心头悲愤交加,且急如火煎,冷君柔本能地对汐太后大喊,倏忽又发现另一件事,自己嗓子干涩得难受,声音异常沙哑,根本发不出声。   该死的冷若甄,一定又是她!冷君柔含恨喷火的眼眸再次瞪向冷若甄。不过,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恨,被一声嘶吼调走视线。   只见道长一手高举瓷盅,一手舞剑,念念有词几番后,突然把瓷盅往空中一抛,手中的剑也快速刺去。   瞬时间,瓷盅破碎,随着利剑不断挑击而四分五裂,灰白色的粉末随着剑风飘飞四散。   骨灰一点点地飞散,慢慢朝地面飘去,随着雨水融入湿湿的泥土中,很快便不见影子,冷君柔觉得,那是一块块玻璃碎片朝自己心窝砸来,插在自己毫无遮掩的心上,给自己带来极痛极痛的感觉,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只想就此死去。   她使劲扭动身子,继续做着无谓的挣扎和反抗,嘴巴也大大张开,发出无言的咆哮,泪水和着雨水不停冲刷着她整个脸庞。   这时,一个人影跑到她的面前,是冷若甄,艳丽的面容依然邪恶无比,趋近冷君柔,咬牙切齿地冷哼,“是否感觉很心痛,痛不欲生?你知道吗,这都是你自找的,想对付我们?想报仇?你还没那本事!冷君柔,你记住,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空有其表的贱货,注定永远是失败者,你的下场饿一会和你娘一样,痛苦而死,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啊……啊……”   冷君柔不断扭头朝冷若甄靠近,眼眸泛红,升起阵阵杀气,绝色的容颜因为痛苦和愤恨而变得十分骇人与恐怖。她使劲地挣扎,拼命地挣扎,神奇的是,不久后,力气竟重返体内,她终能甩开那些侍卫。   她先是冲到院子中央,刚才骨灰洒落的地方已经一片湿濡,根本找不到半点粉末,于是,她蹲下,去捡瓷盅碎块,很多都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其中几块,落地时由于是反过来放,以致蘸在上面的灰粉有幸保存。   她将这些碎片拿到眼前,低垂着头挡住雨点,像是抚摸珍宝一样,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碎片,不顾锋利的它们把她手指给刺破。   可惜,她能挡得住雨水,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泪水,一窜窜不受控制的泪珠从她眼中冲出,直掉到碎片上,把那些仅剩的骨灰彻底冲走,最后,碎片上只剩她的泪水和血迹。   她创巨痛深,痛入骨髓,借着刚刚恢复可依然很低的嗓音,仰天嘶叫,怆地呼天。   雨继续下,冷酷无情,连绵不绝地打在她的脸上,但她都没有知觉,哭了一会儿后,她突然跑到一个侍卫身边,多过侍卫的剑,袭向冷若甄。   冷若甄见状,连忙跑回大树下,原本围聚在那的宫嫔则纷纷抱头窜走,冷若甄趁着混乱之际,抓住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汐太后,在冷君柔长剑快速刺来时,将汐太后推了上去,锋利的剑尖,就那样直刺在汐太后的胸膛上,且强劲没入,汐太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当场气绝身亡。   顷刻间,天地万物仿佛被定了格似的,全都停止运转,大家皆呆若木鸡瞪着倒在地上的人影,稍后,发自那些嫔妃的各种尖叫声响彻半边天空。   冷君柔也先被怔愣了一会,毅然从汐太后身上拔出长剑,准备继续对付冷若甄。   看着血淋淋的长剑,冷若甄彻底被吓倒了,花容失色,声音颤抖,召唤侍卫,“来人啊,快抓住妖孽,太后被刺杀了,快抓住刺客!”   那些侍卫这也才回神,迅速蜂拥而上,将冷君柔团团围住。   “快,把她拿下!”冷若甄继续呐喊着。   可恶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冷君柔不待侍卫动手,已先行朝他们袭击,她要杀出重围,手刃冷若甄,要冷若甄尸骨无存,烟飞灰灭!   霎时,刀光剑影,在逐渐变大的雨中展开,冷君柔以一敌百,一会飞前,一会退后一个个地将他们击倒,可惜由于她刚刚中过软骨散,功力无法全使出,加上侍卫众多,渐渐便处于下方,最后,被他们钳制住。   正好这时,古扬闻讯赶来。   他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汐太后,俊脸刷的惨变,刻不容缓地扑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探向汐太后的鼻子下方,感觉不到那股气息后,痛入肝脾,浑身僵住,接着,抱起已然仙逝的汐太后,泣涕如雨。   “皇上,太后她死得好惨,您一定要皇后这个凶手杀人偿命,用她的血来祭太后在天之灵!”冷若甄已经走近来,使劲挤出的泪水,也在脸上淌淌划过。   其他嫔妃也纷纷跑来,也是一副触目恸心状,以表现自己对太后的不舍而后痛爱,有些还边哭边状告冷君柔。   古扬仍紧紧抱着汐太后的尸体,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点地消失,许久,他终起身,就那样抱着汐太后,走到冷君柔的面前。   由于刚才的打斗,冷君柔已发鬓凌乱,被雨水淋得一撮一撮的,身上衣服也被刺破了好几处,那张绝美的容颜,此刻苍白得毫无血色。   她目光呆滞,先是回予古扬一瞥,随即停留在他怀中的尸体上,那触目殷红的血,深深击捣着她的心。   “来人,把皇后带入天牢!”一个饱含悲痛的冷声命令,自古扬唇间逸出,他再朝她深深一望后,转身,抱着汐太后阔步离去。   一直抗伞追随在他身后的宫女们,也疾步跟上。   冷若甄再次来到冷君柔的面前,斜视的角度,盯着冷君柔,讪笑,一字一字地说,“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冷君柔也咬牙切齿,模样而后先前差不多,都是恨不得想把冷若甄拆骨噬肉,她冷眸凝恨,看着冷若甄等人离开,然后,她自己也开始迈步,是别侍卫们吆喝着走。   去大牢的路并不陌生,曾经,冉妃被关押在那里的时候,她去过好多次,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如今要徒步,且还是被押着走在雨中,因而当她抵达大牢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大牢的环境,依然阴暗潮湿,霉气冲天,因为身上湿漉漉的,冷君柔一踏入牢房,立即本能地爬上床,拉起那不知多少年没洗没晒过的旧棉被裹在身上。   铁门哐啷作响,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大牢彻底回归寂静。   冷君柔窝在被子里,鼻子下方被一股类似老鼠屎的臭味熏着,她盯着墙上某处,思绪,慢慢飘远。   还以为自己已经够细心、够谨慎,想不到还是防不胜防,蓝隽千辛万苦,为自己保存娘亲唯一的尸骨,可惜终究无法逃过烟飞灰灭的命运。   一切,很明显是冷若甄的阴谋,汐太后只是非常时期正好被利用了。一个原本善良慈爱的老人,就这么死了,死在自己的剑下,她还来不及享受那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看来,一个人吃多少,穿多少,是注定的,很多人和事,真的是有所注定。   古扬呢,在他抱着汐太后逐渐冷却的身体时,有没有后悔其实不太该前来京城,夺回皇位?   本以为,他会当场处死自己,毕竟,他是那么疼爱和孝敬他的娘亲;他将自己打入天牢,打算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结局?   死并不可怕,只可恨,自己大仇未报,就差那么一点,冷睿渊便倒下了,他们全家便会受到报应……只能说,他们都太厉害,正如冷若甄所言,自己的确不是她们的对手。   就此认命吗?不,不到最好一刻,不到不得已,自己都不会认命!即便是死,也要抓一个来陪葬,要他们也尝尝,骨肉分离,亲人痛失是何等的摧心剖肝。   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办?怎样逃出这插翅难飞的大牢?   天无绝人之路,冷君柔正在冥思苦想中,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久违而熟悉的容颜,让冷君柔先是下意识地震愣,冉……妃,她竟然还在这里!对了,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当时并非关在这间房的。   冷君柔满腹诧异惊喜之际,冉妃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弱不禁风的纤瘦身子慢慢朝她靠近,在她身边坐下。   “冉……冉妃?你……你是怎么来的?难道你没出去过?”冷君柔开口,再次遇见冉妃,不仅是一种朋友重逢的欣慰,还代表着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   冉妃侧目,若有所思地凝视她一下,突然道起歉来,“对不起!”   对不起?她为什么跟自己说对不起?冷君柔迷离的眼眸,涌上一片困惑。   “皇上那样对你,其实是易寒和容太妃所致,他们利用一种巫术,引导皇上的意识随着他们的说话,让皇上认定你是坏人,导致对你产生误解。”   冉妃接着道,解释出某一件事。   冷君柔即刻又深深一震,怒火隐隐升起。原来是他们!原来他们和上官燕是一伙的!终于,很多想不通的谜团得到了解释。   冉妃视线已经调转向前方,自顾说道,“南楚国四面环海,经常发生台风、地震、山体倾斜,甚至海啸,给整体国家带来或大或小的损失,不过,最令国王担忧的是,三十年前,国师测出一个预言,说大概60年后,南楚国即将被海水淹没。国师上懂天文,下晓地理,国王对此信以为真,心想南楚国必须找个地方,为将来的迁移做准备。于是,他们相中了地大物博的东岳国。”   冷君柔一听,震愣再现。   冉妃缓气过后,往下说,“或许,侵占他国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是,为了他们的子民,他们不得不这样做。擒贼先擒王,想要夺下或操控某个国家,当然先从领导者入手,美色诱导,是首要手段,容妃失败,再轮到我,我失败后,有可能会轮到别的女人,反正,他们务必得达成目的。”   “容太妃既然失败了,那为何还留在东岳国?而不是回去?对了,容太妃当年所发生的事,你有所了解吗?”冷君柔总算开口,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冉妃摇头,“关于她的事,我不大了解,因为他们觉得这不是我该知道的。她是三年前才和我联系,他给我一本小册子,里面内容一片空白,原来,这本书隐藏着如何攻破瓦解东岳国的秘密,在东岳国第十三代继承人满五岁时,从他身上采血,装满一盆,然后把册子放在盆中,泡浸十三天,便能把字解析出来。”   第十三代继承人?尧儿?尽管心知尧儿已离世,冷君柔却仍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同时再明白了一个收藏多时的疑团,当初,神秘人救了难产的自己,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为了自个的利益。   这时,冉妃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本书你收着,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始终是东岳国的皇后,尧儿,是东岳国未来的君王,故你有责任保护东岳国。还有,这本书千万不能毁掉,因为一旦毁掉,代表着东岳国会发生巨变,总之,这本书既能保护东岳国,同时也是毁灭东岳国的工具。”   冷君柔迟疑地接过,打开后,果然发现里面空白一片。   冉妃则片刻不停,手里突然有多出一颗绿色药丸,语气渐渐变得幽叹,“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易寒那种男人不值得我去爱,其实,你说的没错,我是时候该醒了,因为那盲目的执着,我错过了许多,这次,我不能再错过,君柔,谢谢你,让我知道朋友是什么,让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是有温情,请原谅我这么迟才告诉你,希望还未晚。”   顿时,冷君柔喉咙一阵紧致。面对冉妃,她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冉妃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娘亲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冉妃和自己一样,是个可怜的人,甚至,她有可能比自己还可怜。   眸光闪过一丝坚定,冉妃把药丸放进嘴里,和着口水快速吞下了喉咙,“吃下这颗药丸,大约两刻钟后会口吐鲜血,再过一刻钟会气绝身亡,这是易寒在我当年来东岳国时给我的,他料准我永远舍不得离开他,也用这颗药丸提醒我,要永远效劳于他。”   冷君柔总算明白过来,连忙拍打冉妃的背,急声喊着,“冉妃,快,快吐出来,你怎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把它吃掉!”   相较于冷君柔的惊慌失措,冉妃淡定多了,拉起冷君柔的手,走到牢房一角,在地板上有节奏的敲打几下,地面渐渐出现一个洞口。   原来,她是通过这条暗道过来的!   来不及解释太多,她带着冷君柔,进入洞内,沿着地道疾步往前,不一会,再出到地面时,已经身处另一间房,冷君柔认得,是冉妃被关押的那间牢房。   冉妃松开她的手后,打开放置床角落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素色便服,叫冷君柔换上,“等下我毒发时,会把狱卒喊来,叫他们抬我出去医治,房门必定暂时不锁,你趁机逃出去,逃出皇宫,然后远走高飞,我相信,古煊一定没死,尧儿也还活着,或许,你可以去找他们。”   一下子太多的突发情况,让冷君柔应接不暇,她只觉脑子一片混乱,顿时没了思绪。   冉妃也不理会,替她接下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把新的这件换上,边忙碌边说道,“这些衣服还记得吧,种善因,得善果,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回报。”   冷君柔当然认得,当初冉妃被关进这里,她想到冉妃无法沐浴更衣,便命人准备了好多套衣服,供冉妃更换,料不到,如今会派上用场。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该交代的,也交代完毕,正好,冉妃体内的毒发作了,她口吐鲜血,血流不止,她没予理会,叫冷君柔先回地道里。   冷君柔当然不肯,紧紧拥著她,凄然泪下。   “别让我的牺牲没价值!虽然我走了,但这也是我的解脱,所以,你不用感到难过,你应该为我高兴。快,遵照我刚才跟你说的,时间不多了!”   冉妃拼力,做出劝慰,使劲推冷君柔。   看着冉妃鲜血直流、且愈加痛苦的惨状,冷君柔心如刀割,眼泪流得更凶。不过,最后还是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留下一个永恒的凝视,躲回地道里去。   机关口恢复平常,冉妃开始嘶声大喊,这里距离守卫处不远,很快便有人跑来,被眼前的一幕呆住。   冉妃忍住胸口的剧痛,冷冷睨瞪着狱卒,做出威胁,“你们几个不想我在这变成厉鬼缠身,赶紧送我去太医院。”   侍卫并没立即照办,而是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守了两年,如今江山易主,他们恐怕得继续守下去,自然不希望有麻烦。   “还愣着作何?是否要让我记住你们?老实告诉你,我服了毒药,命不久矣,你们想以后平静无事,那就乖乖地听我的指示做。再说,我现虽然是阶下囚,但我终究是南楚国派来和亲的,你们敢怠慢的话,小心人头落地!”冉妃继续道,在这呆了将近两年,她早就从他们平时的对话中得知他们的个性,难怪她会用此办法。   果然,狱卒事不宜迟,连忙抬起她,大概这天牢太久没人进来,导致一时忘了冷君柔的存在,于是全部人都往牢外走去。   冉妃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地道口深深一望,这才阖上疲惫不堪、已经再也无法支撑的眼皮。   随着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消失,牢内恢复安静,一会,地道口打开,冷君柔走了出来。盯着地面那摊血,她眸色一暗,悲从心起。   忆起冉妃说的话,她不敢多加停留,快速跨过大大敞开的牢门,沿着无人看守的走道畅通无阻地逃了出去。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迎面一阵风吹来,给冷君柔带来一股寒意,她四处张望,已看不到狱卒和冉妃等人的影子,于是彻底死心,踏上前往后宫的路,经过瑶华宫时,她突然止步,毅然翻墙闯进去。   轻灵的身形悄然穿梭着,冷君柔很快便来到冷若甄的寝室,只见冷若甄睡得正甜,唇角微微上弯。   她还在为白天的事感到高兴和得意吧!   一想到此,冷君柔悲愤骤起,撩开幔帐,直接把冷若甄扯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剧痛,弄醒了冷若甄,当她看清楚是冷君柔后,朦胧睡眼立马瞪大。   不给她机会惊讶,冷君柔快速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和呼叫不得,然后啪啪啪地,连续赏了她十几巴掌,打得她面红鼻肿,唇角溢血。   接着,冷君柔把她拖到墙边,让她整个人靠在墙上,自己则从脚间取出匕首,狠狠刺她的手臂。   鲜血涌冒,染红了冷若甄浅色的睡袍袖子,由于疼痛,她咧嘴哀叫,当然,是无声的哀叫。   冷君柔抓起她另一只手,同样是用力一刺,两刺,三刺,一条手臂马上出现五道伤口。   冷若甄已经痛得面容扭曲,奈何她无法动弹,无法挣扎,这样的痛,才是最难受的。   对此,冷君柔无半点恻隐之心,反而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何等的痛彻心扉,想起胎儿的无缘面世,想起紫晴的惨死,还有娘亲的尸骨无存等,整个胸口像是炸开锅,理智全无,剩的只有浓浓愤恨。   她疯狂挥动着匕首,在冷若甄身上猛刺,四肢和躯干无一幸免,每个部位都受到重重一刺,最后,冷若甄血肉模糊地昏倒过去,她这也才停止。   她收起匕首,给奄奄一息的冷若甄留下一个深恶痛绝的注视,随即带着痛快的心情离开,一路疾奔回到栖鸾宫,在众人没有觉察之下,潜入寝室,带上佩剑,再出到大院时,在院子角落那取出飞行器。   这个飞行器,是蓝隽留给她的,想不到真的会派上用场,由于事先蓝隽教导过,故她很顺利地启动它,随它冉冉升起,越来越高,彻底飞出皇宫。   本来,她打算再去冷府一趟,但又考虑到自己未必是冷睿渊等人的对手,考虑到冉妃的交代和牺牲,便决定忍住。   漫无目的,她一边飞行一边思忖,回忆一幕幕过往,体会当中的酸甜苦辣咸,就那样一直飞到天亮,正好飞行器燃料没了,她不得不降落。   空旷的山野,荒无人烟,冷君柔找了块石头坐下,闭目养神。   不过,她刚坐下不久,忽觉一股危险逼近,抬头一看,只见若干人影驾马奔来,分别是……冷睿渊、上官燕、还有冷逸天和冷若兰。   他们知道了,而且,还这么快就追来!冷君柔一脸戒备,拔出长剑。   “死不去的贱种,你敢那样对我甄儿,我今天要你百倍偿还!”上官燕一声怒喝,首先朝冷君柔袭来。   冷君柔也连忙跃身飞去,举剑迎战,白晃晃的剑光在初升的太阳底下发出道道刺眼的银芒,四面八方地扩散。   两人纠缠了一会,分不出胜负,冷睿渊开始加入,明显让冷君柔感到压力,看着气势汹汹的他们,冷君柔使出独门招式——“落花成冢”。   这是娘亲教她的一套剑法,非常厉害,但也是毫无退路的一招,一旦无法杀敌,自己则死在对手剑下。   好吧,既然他们都来了,那就来场同归于尽。   犹如仙女散花般的招式,其实步步隐藏着杀机,冷君柔以一敌二,和他们做着最后的决斗。   不久,惨叫声起,上官燕中招,肩上受了冷君柔一剑。   冷睿渊看到妻子受伤,顿时急了,本是使出的七成功力陡然升为十成,寒刀刷刷几下,快准狠地刺进冷君柔的左腰,鲜血即时从腰部涌出,血流不断,染红了半边衣裳。   难以言表的剧痛,给冷君柔带来一阵抽搐和麻痹,她用剑撑地,半蹲下来,面色苍白得吓人,嘴唇被深深咬破,嘴角鲜血丝丝。   她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男人,忽然很想仰天大笑,这个男人,是娘亲用了毕生去爱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也是亲手痛杀自己的凶手。   她很想告诉他一切真相,想看到他后悔莫及的样子,可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因为,他根本不会信,在他眼中,那个“仪态大方、温柔婉约”的冷若甄才是他的千金宝贝,自己则是来历不明、阴险狡诈的“贱种”。自己残杀了他的宝贝女儿,故他要来讨回公道,要自己以命偿还。   “渊哥哥,再给她补一刀!”突地,上官燕吆喝传来,见冷睿渊没立即行动,于是搬出冷若甄,“渊哥哥,你还愣着作何,难道你忘了甄儿被伤得何等惨重?你是甄儿的爹,要为甄儿报仇呀。”   听到此,冷睿渊脑海涌上一个画面,画面令他触目崩心,心中那份犹豫立马消失,挥刀准备朝冷君柔再次砍去。   “师父,不要!”一个人影急速飞来,阻止冷睿渊。   “师兄!”“逸天!”   上官燕和冷若兰紧跟着齐声呐喊,特别是上官燕,怒斥道,“逸天,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什么的?难道你要对这贱人余情未了?你如何对得起兰儿?”   冷逸天身体倏然一僵,看着受伤的冷君柔,心中无限揪痛和怜悯,但最终,他只能选择默默退了回去。   正好这时,马蹄声四起,又有两匹马驰骋而来,分别是……古扬和易寒。   哼哼,全部来了,古扬是来缉拿自己回宫的吧?易寒呢,是为了那本小册子吧?   冷君柔迅速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跑到尽头时,发现下面是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贱人,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上官燕已经追来,停在距离冷君柔大约十丈远的地方。   其他人也纷纷靠近,视线皆锁定在冷君柔的身上。   冷君柔眸光清冽,逐一逐一地看着他们,目光分别对上古扬、易寒和冷逸天时,一抹悲哀和冷笑骤然闪过。曾经,一个说为了自己在所不辞;曾经,一个说只要自己杀了古煊,母仪天下便是自己;曾经,一个说相见恨晚,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在凤凰树下的梨花带雨;可现如今,他们均已变成一只只饿狼猛兽,逼自己走向死亡。   “贱种,你现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随我们回去,你刺了甄儿多少刀,我们也在你身上讨回来;二是,你跳下去,即刻粉身碎骨!”上官燕再次开口,得意洋洋,看准冷君柔不敢往下跳。   至于其他人,则默不吭声,继续满眼复杂的神色。   一阵风吹来,鼓起了冷君柔的裙纱,染着鲜血的素色衣摆在阳光底下是那么妖娆那么触目,是的,即便跳下去会粉身碎骨,但总好过任由他们鱼肉!眼中恨意加深,她分别对他们留下一个深恶痛绝的瞪视,纵身跃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不要——”凄厉惊恐的呼叫陡然响起,叫声震天动地,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赶来,越过冷睿渊等人,一直冲到悬崖口,想也不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更远处,一块巨石后面,匿藏着一个人,同样是一脸震惊和悲痛,娘娘,其实在这世上,还是有个男人深深爱着你,发自肺腑的真爱,甚至爱你胜过他自己。   -----题外话-----   又熬了一个通宵,我的熊猫眼,泪奔~ 【浴火重生】 001 浴火重生   21世纪   手术室里,到处弥漫着凝重和紧张的气息。   明亮的手术灯下,穿着防菌制服的医生和护士们忙碌个不停,正及时抢救着手术床上的伤者,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奋斗,手术灯熄灭,大家拉下罩,呼气声四起,露出一张张放松舒缓的脸庞。   “想不到现在的电影电视拍摄如此逼真化,用真刀真枪上战,看来我真的out了,孤陋寡闻呀。”年纪稍大的护士阿姨突然感叹了一声。   “嗯嗯,明星也非只空有其表,靠外貌吃饭,其实她们还是有很多敬业努力的,不过想想真可惜,长得这么漂亮,随便都能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哪需这样卖命,幸好这次是伤到腰,要是伤在脸上,我看她这辈子是game—over(完蛋)了。”接话的是一名助理医生,长相斯文隽秀,侃侃而谈。   “是呢,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明星,且还是不化妆,不经任何修饰的天然品,这就是天生丽质,绝对比那些什么‘国内四大美人,和‘港台四大花旦,有过而无不及。”今年才大学毕业的护士妹妹也迫不及待地加入讨论,稚气的脸庞既羡慕又可惜,“对了,她叫什么来的?怎从没见过她?如此绝色美女,没理由不被挖掘呀。”   “现在哪行都有潜规则,想红的话,要么自己掏钱,要么牺牲色相傍大款,傍导演。”   “那就是说,她两样都没?”护士妹妹嘟起小嘴,“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助理医生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呵呵,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运气和努力,小妹,你别纠结了。”   “可是,我真的不忿气啊,长得这么国色天香,竟然默默无闻,那些导演和投资商真是瞎了眼……”   “她不是明星。”一直沉默不语的主治医生冷不防地插了一句,是个长相很正气的中年男人,刚才正是他持刀动的手术。   护士妹妹美目霎时大瞪,“不是明星?祁教授,您怎么知道的?对了,刚才好像是您在手术风险书上代签名,难道你们认识?对了,我刚才替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白皙的肚皮上有道浅浅的妊娠纹,难道她嫁得不好吗,否则老公怎么舍得让她结婚生子后还抛头露面出来演戏,且还是这么危险的戏……”   被唤为祁教授的主治医生,没应答,扭头瞄向手术床,其实,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服装怪异的女子,听说她是在医院附近的一座山上被行山者发现,报120呼救。   本来,基于医护人员和医院的利益保障,条文规定无论什么手术都得病者或家属签字,她并无家人在旁,考虑到她病情危急,时间紧迫,自己为她签了,自己一向做事很有分寸,今天的破天荒,令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祁教授,祁教授,她真的不是明星吗?那为什么她打扮成这样?她不是拍古装戏出意外,被刀砍伤的吗?”护士妹妹突然又嘟嚷。   把祁教授给唤回头来,他眸色深深,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护士妹妹,岔开话题,“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推她去病房。”   护士妹妹张大小嘴,瞠目结舌,直至助理医生又在她头顶一敲,她才彻底回神,怀着巨大困惑不死心地嘀咕几下,便也听命,开始收拾和整理。   大约五分钟后,刚动过手术,已脱离性命危险的病者正式离开手术室,被推进一间病房,她仍然双目紧闭地昏睡着,绝美脱俗的容颜苍白如纸,醒来时,已是两日后。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褥,白色的窗帘,古怪的烛火,古怪的摆设,古怪的器具……   茫然的水眸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冷君柔内心疑惑逐渐加深,记得当时跳下去后,自己的身子在空旷的山谷中直线坠落,自己没有丝毫恐惧和悲伤,反而感到很轻松,原来,那就是解脱,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娘亲,见到紫晴,还有孩儿们。   身子就那样往下坠落,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白雾突然迎面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浓,将自己团团围住,视线模糊了,再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渐渐地,疲惫袭来,自己累得闭上了眼,然后失去知觉。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还活着吗?或者,这就是天堂?可娘亲呢?紫晴呢?怎么不见她们?冷君柔下意识地想起身,却因疼痛而发出惨叫,疼痛是从腰侧传来。   接着,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古怪衣装,这是什么衣服?谁帮自已换上的?心头迷惑持续膨胀,愈加强烈,正好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强烈的光随之射进。   她迅速抬头,看到阳光中的高大人影,重重怔愣。蓝……蓝隽?他也死了吗?不过,他怎么换成这样的打扮,而且,他的头发变短了。   难道,这不是天堂?这是……21世纪?蓝隽所说的21世纪,他的家乡?对了,蓝隽说过,他们那里很先进,什么都用电,这个房间,就像他所描述的一样。   那么,眼前的人就是真正的蓝隽了?那灵魂呢?是蓝隽的?又或是蓝子轩的?   人影开始慢慢走近,停在床前,就那样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冷君柔则高仰着脸,同样目不转睛,原来,蓝隽的真身是这样,有着蓝子轩一样的英俊儒雅,但另外多了一股独特的气质,或许,这就是他们21世纪的特性吧。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男子开口,嗓音轻轻的,很温柔。   冷君柔还是满眼迷离,呆呆望着他,一会,轻启干涸无血色的嘴唇,“你……你是蓝隽?真的蓝隽?”   男子唇角一扬,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点头应是。   原来,经过大半个月的搜索,蓝隽依然无法找回真身,心里一直担心着冷君柔,于是决定先回京城看看,想不到她真的陷入困境,得知她是借助飞行器逃跑出宫的,他于是沿着飞行器燃料燃烧后的灰烬寻找,一路寻到距离京城约有300里的某坐大山,正惊见她绝望跳崖,于是,他想也不想便跳下去,希望能救到她,却也才发现,下面竟是个万丈深渊!   没时间考虑和忧愁太多,随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他只能努力地追前面那个白色人影,而且还放声呐喊,可惜,她都没有反应,而且渐渐地,她的身体突然没入一团白雾中,自己也是,然后失去知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21世纪,而且,灵魂已经回到真身,自己在穿越过去古代的过程中,灵魂出窍,同时又是在穿越回来的途中,灵魂归位,原来,宇宙无极限,如此奇妙。   自己回到21世纪的第一个地方,是在市区某座山的山脚,本来还以为她也跟着穿越过来,奈何他找遍四周,都不见她的身影,最后只能怀着担心和惆怅先回家,但不知因何缘故,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于是留意各大报纸、网站和电视台的新闻,还不惜动用关系打电话去各大医院询问,今天早上,总算让他问到结果,刻不容缓地跑来,果然得到令自己惊喜交加的结果。   听完蓝隽的述说,冷君柔心情宛如滔滔江海,起伏不断,澎湃不停,曾经,蓝隽不止一次提到要带自己来他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想不到自己真的来了,而且还是那种情况下,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浴火中重生了吗?   “对了,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肚子饿了吧?想不想吃东西?”蓝隽突然重复刚才的问话。   冷君柔也暂且回过神来,摇头,“我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痛。”   “嗯,会这样,你受了重伤,医生刚刚帮你动了手术,缝了伤口,麻醉药退了,伤痛难免,不过过两天就没事了。”蓝隽解释,顺便按了一下呼叫器。   医生马上闻讯赶来,正是给冷君柔动手术的主治医生祁教授,他为冷君柔做了一番详细检查,最后汇报道,“病者已无大碍,身上其他部位也没多大伤及,至于腰侧的伤口,大概休养半个月便能愈合。”   蓝隽喜形于色,循例对医生道谢,医生抿一抿唇,给冷君柔一个注视,准备先离开。   不过,被冷君柔喊住,她讷讷地看着他,迟疑地道,“请问……当时是谁帮我换衣服的?”   祁教授面色一瑟,连忙解释,嗓音有点儿粗促,“不是我。”   “我……我知道,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一本小册子,你们见过吗?”冷君柔也俏脸微红,因医生误解她的意思,看他长得这么正气,她当然明白他绝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祁教授恍然大悟,俊朗的面庞也微微泛红,随即走到旁边柜子那,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冷君柔。   冷君柔接过,刻不容缓地打开,看到那个小册子仍完好无缺,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下,不忘对祁教授说了声道谢。   祁教授不再吭声,重新迈步离去。   室内又是只剩蓝隽和冷君柔,蓝隽看着她手中的小册子,疑问,“这是什么?”   冷君柔稍作思忖,把他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跟他说了一遍。   蓝隽听后,悲愤交加,为她感到无比心疼,同时也对自己的操之过急感到深深悔恨,假如自己没有离开,这些事故或许不会发生,起码,不会到这种痛彻心扉的地步。   冷君柔则像是重新承受一次当时的痛,痛定思痛,依然痛不欲生,不过,看着他满面愧悔自责的样子,她便暂且忍住自己的伤痛,出声安慰他。   蓝隽继续悲叹了一会,便也释然,是的,汐太后的枉死,冉妃的舍身相救,一定令她悲不自胜,凄入肝脾;不过,这非她头一次承受,紫晴的死或许早就使得她痛入骨髓。至于她娘最后结局是化为乌有,她肝肠寸断和痛不欲生也于事无补;还有冷睿渊捅她一刀,就当做彻底斩断父女之情,或许,这就是命,是她必经的,如今,一切苦难折磨都过去了,她随自己穿越到21世纪,代表着她的重生,凤凰涅槃,浴火方能重生,饱受苦难的她,此后会开心快乐,幸福永恒。   想罢,蓝隽心情豁然开朗,在护士小姐的帮助下,买了营养粥,他亲自喂她吃下。   然后,他还帮她转了高级病房,环境好了许多,由于早在古代就跟她说过很多关于他在现代的情况,故他无需重复介绍和讲解,不过,他穿越刚归来,得回科研机构汇报,导致无法全程陪伴她,担心她会闷着,他为她准备了一台手提电脑,还教她如何操作。   陌生先进的东西,让冷君柔困惑不已,但很快,她渐渐熟悉,而且,运用自如。   来现代已经1周,蓝隽每次都劝慰她,叫她别再多想,应该好好休养,令伤口早日愈合,好尽早出院。   她做不到完全听从,总忍不住缅怀过去,为某些过往感到难过、悲痛、甚至流泪;为依然无法报仇而感到惋惜,痛恨;有时还会思忖,东岳国如今是怎样的情况,古煊和尧儿,是否真的已经不在人世;自己呢,是否照蓝隽所说,开始新的生活,就这样在21世纪度过下半生。   太多太多的思绪,纷至沓来,不停缠绕着她的脑海,每每令她疲倦不堪,几乎窒息,故她只能转移注意力,用看剧打发时间。   她看的第一部戏,是电视剧《金枝欲孽》,那天她刚打开蓝隽专门为她安装的pps,正好碰上推荐这部戏,图片上是自己熟悉的古装,她于是点了进入,想不到,看着看着被迷住了,不仅因为演员们的漂亮和好演技,更因为期间故事深深震撼着她。   里面的主角,各有特色,令冷君柔深深共鸣,在她们的身上,总能找到一点和自己相像的。   皇后的母仪天下,安茜的善良和重亲情;如妃的孤独和母性;玉莹的率真和孝顺;尔淳的痴情和孝义;福雅的隐忍和淡然。这些,并不陌生,无不和自己相似。   其中,安茜最受冷君柔喜欢,安茜和自己有太多的相似点,善良,清冷,低调,重亲情,且拥有一颗固执的心。安茜为了报仇,不惜收起本性,利用友情,放弃爱情,终得到皇帝的垂涎和册封,可惜,结果中箭身亡,香消玉殒。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矢志报仇,到头来身心俱破,失去了很多,很多……   令冷君柔佩服的是如妃,如妃仿佛天生是个后妃,她光芒四射,成熟冷艳,聪颖过人,野心勃勃,做事深谋远虑,好胜不屈,认为人定胜天,倍受冷落的岁月,也从未低下过高贵的头颅。其实,如妃本性是善良的,因在险恶的后宫,为求生存,不得不随波逐流。小格格命在旦夕时,如妃冷酷外表卸下,露出柔软而深厚的母性,看到那一刻,冷君柔突然感觉自己就是如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腹中胎儿被逼打掉的那段悲痛过往,还有尧儿葬身火海的痛不欲生。   还有皇后、玉莹、尔淳等,她们同样各怀鬼胎,明争暗斗,用一张张面具掩埋亲情、爱情甚至友情,为达目的使出浑身解数,不择手段,从而导致了一个个悲剧的人生。   皇后的悲,在于年华老去的容颜无法留住本就不只属于自己的男人。   如妃的悲,在于始终执着地期盼着深宫围墙内根本不存在的天伦之乐。   安茜的悲,在于善良和仁慈根本就是女人在压抑与变态的宫闱里自掘的坟墓。   尔淳的悲,在于至情至性却困于牢笼始终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与情感。   玉莹的悲,在于迷失在艳冠群芳与生就卑微之间终难寻到幸福的出口。   福雅的悲,在于天真地以为对别人的成全也是对自己另一种方式的成全。   这些悲,冷君柔在自己身上都能找到,这么厉害的她们,都无法在高瓦红墙的困局中旗开得胜,又何况是比她们任何一个可悲的自己。   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可惜,一切无法重来,再也无可挽回。   “咦,冷小姐也喜欢看这部戏啊,看来我们女人都是同一品位哦!”猛地,一声清脆的说话声把冷君柔从中惊醒。   冷君柔抬头,发现是那位很热心的护士妹妹,她对自己很好,经常找自己搭讪,此刻,模糊的视线里,她正朝着自己笑,“结局很感人是吧,我看了十遍,十遍都忍不住流泪。”   是的,自己哭了,冷君柔这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不仅为剧中人物哭泣,更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和命运恸哭流泪。   “哎,古代的女人真可怜,听说真实历史上的后宫嫔妃,比电视上播放的要悲惨无奈许多,古代是男权杜会,女人只是进献的贡品,任人摆布,是砧扳上的肉,任人宰割。为了荣耀,为了生存,她们用美色取悦皇帝,好了,得到赏赐了,妃位升级了,结果爬上皇后之位了,整个家族也跟着飞黄腾达。但是,一旦失宠,被废皇后之位,又是满门抄斩,福兮祸兮,均不可言。皇帝呢,简直是条淫虫和魔棍,三千粉黛,他周旋其中,不亦乐乎,根本不会长久钟情一人,只会喜新厌旧,一旦新鲜劲过期,他会把她们当垃圾似的扔在一角,任她们自生自灭,孤独一生。”护士妹妹突然分享出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某些讯息,说辞愈说愈激烈,娇柔的嗓音也愤慨无比,“所以说,后宫嫔妃是最可怜可悲的,特别是皇后,这玩意是历史上危险性最大的职业,当她得势,便母仪天下,一旦失势,不如一屁;那些皇妃贵人也是,繁华外衣中,包裹的其实是无限辛酸和悲哀,她们要是事先知道这个真相,恐怕就算八抬大骄到门口,也会严重考虑和思量。”   一针见血的批判,让冷君柔顿时更觉悲凉和痛楚,她说得没错,三宫六院,是个万艳同悲的葬花冢,千百年来不休不止的争斗,比诸国事上男人们的角逐更见动魄惊心、残忍无情,血肉模糊。而古煊,也如她所说,根本做不到专情和长情,否则也不会因受不住诱惑,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所以说还是我们现代人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男人不好,不够专一,不够听话,我们就把他甩掉,另找一个。”护士妹妹马上又转向泼辣,把她90后的御姐本性表露得一展无遗。   看着她,羡慕和钦佩在冷君柔心底油然而生,其实,每次和这个可爱热心的女孩聊谈,自己总会忍不住着迷,她的年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然而,自己却感觉比她老了很多倍,或许,这就是心境问题。   “不过冷小姐你倒不用担心,蓝先生是我见过最棒的男人,英俊、帅气、多金、温柔、随和、体贴,几乎男人所有的优点他都有,冷小姐有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幸福加性福哦。”护士妹妹俨然一个千面娇娃,这会又暧昧起来了。   关于冷君柔的受伤,蓝隽编了一个故事,说冷君柔恋古,经常买些古典的衣服在家中试穿,那天正穿上,不料遭到劫匪入屋盗窃,还被顺势掳走,挣扎中被劫匪砍了一刀,劫匪还以为冷君柔断气了,于是弃尸山野。   护士妹妹这才确定,冷君柔并非演员,而是一个什么也不用做的豪门准少奶奶。   随着护士妹妹的述说,冷君柔情不自禁地粲齿浅笑,她不懂男朋友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懂其中的“性福”涵义,她只知道,蓝隽被表扬,被赞美,因而感到高兴,不错,蓝隽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接下来,护士妹妹继续陪她闲聊,跟她说了许多新奇的东西,让她对21世纪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让她孤独的心,不再那么寂寞。   蓝隽说得没错,21世纪真的很好,这个时代的女性幸福无比,她们充满自信、勇气,敢于挑战,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她们不会完全依赖男人,最主要的是,她们有权要求对方和自己一样专情、专一,不只是供男人泄欲的工具。   昼夜交替,时间更换,不知不觉中,冷君柔在医院已经呆了半个月,因为现代医学的昌明,加上冷君柔认真遵照吩咐,伤口愈合得很快,这天,经由医生来个全身体检后,宣布她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在医院住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些东西令冷君柔感到不舍,譬如,热心亲切的护士妹妹。   护士妹妹也一副恋恋不舍样,拉着冷君柔的手,她已经由冷小姐的称呼换成了君柔姐姐,而冷君柔也直唤她的名字,原来,直率火爆的她,有个非常古典浪漫的名字——梦晴。   记得初次听到这个名字,冷君柔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想起紫晴,眼前这个热心的女孩,尽管和紫晴长着不同的面孔,却与紫晴一样,令自己感到很温暖,深深的喜欢。   故此,临别前,她们相互留下联系电话,以备下次见面。   至于那个祁教授,冷君柔也百般感激,她后来慢慢知道,若不是他,或许,她已经因为抢救不及而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由于迟点还要回来复查,分别前,他们相互留下一句饱含深意的“再见”。   在梦晴的协助下,冷君柔穿上蓝隽为她新买且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浅紫色的修身衬衣,搭配白色的休闲裤,长发用条丝带随意绑着,简简单单的衣装,却已倾国倾城,足以迷倒众生。   梦晴兴致勃勃,毫不吝言地称赞,赞口不绝,蓝隽则目瞪口呆,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这些天在医院,她都穿着医院专门准备的睡衣,今天可谓头一次见她穿上现代的正式服装,有别于古代的飘逸脱俗,此刻的她,娇俏清纯,妩媚动人。   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冷君柔略感不自在,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蓝隽这才清醒,俊颜微微泛红,还对旁边的梦晴瞧了一下,然后才带起冷君柔,走出病房,走向医院大门口。   车子今天刚好出了些问题,蓝隽故只能带冷君柔搭计程车,出了医院大门后,他拉起她的手。   面对街上车水马龙、喧嚣热闹的景象,冷君柔心起慌乱,也本能抓紧蓝隽的手,对他释放依赖和信任。   他们就这样携手而行,浑然没有觉察,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豪华跑车内,驾驶座上一名长相俊美绝伦的男子,正沉着脸,眸色阴鸷,紧紧盯着他们,看到他们十指交缠,他更是满腔妒火,放在汽车方向盘上的手,骨节突起,咯咯作响。 【浴火重生】 002 相遇,古煊?云赫?   一会,看着他们上了计程车,他便从车头拿起蓝牙,戴在耳上,然后拨通一组最为熟悉的手机号码,可惜,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该死,她竟然关机!   于是,他又拨通家里的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俊脸越来越阴沉,眸光也越来越凌厉,他有股想砸破手机的冲动。正好这时,他手机有来电,他迅速接通,可惜,对方非他期待的人,而是小雄。   “总裁,您还塞车在路上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公司?鑫华的董事长已经到了。”   “不知道!”一声冷冷地怒吼,响彻整个车厢,地面似乎有了瞬间的晃动。不错,因为交通阻塞,他正好停在这,正好有机会给老天爷让他看到那一幕。   电话那头的小雄,霎时被吼得感到莫名其妙,五分钟前,他还和总裁通过电话,当时他可听得出,总裁嗓音带着欣悦,现如今……像是吃了炸弹似的,难道是,总裁被堵车弄得心烦气躁,导致大发雷霆了?   小雄还在那边纳闷思忖,这边有人已经二话不说地挂了机,他想掉头去追那部计程车,奈何前后都是车,他的车子被夹在中间,根本动弹不得。   大约二十分钟后,交通总算开始缓解,车子慢慢前进,不久恢复了顺畅,小雄再一次来电后,他只能继续前进驶向公司。   一千万的项目会议,他却心不在焉,神思恍惚,还几次借故出去打电话,但每次都失败告终,明知合作方已经面色有变,可他还是不加理会,继续分神于另外一件事。   两个小时,总算熬到会议结束,客人一走,他也跟着离开了公司……   二沙岛,某栋美轮美奂的别墅里。   豪华气派的一楼大厅,兴奋喜悦的欢呼声充满各个角落,连着饭厅的开放式厨房,几个人影围聚一起,他们分别是两个8岁左右的男孩,一个年约两岁的女孩,至于那个身着淡紫色居家服的绝色女子,正是秦雪柔。   今天是周六,孩子们都放假在家,她带他们做烤饼。   “妈咪,这是我的曲奇饼干,记得等下帮我留意,别让哥哥拿走。”小女娃话不成句,说得断断续续,软绵绵声音娇娇柔柔,让人听着就像吃了棉花糖一样。   小女娃话音刚落,其中一男孩抢先笑道,“哈哈,不用做记号了,你弄得这么丑,哥哥才不要呢!”   小女娃听罢,立即摆出一副欲哭状,漂亮的小脸我见犹怜,大眼睛水汪汪的。   另一男孩,手肘对刚刚说话的男孩推了一把,板起脸道,“乐乐,你又欺负妹妹了。”   这时,秦雪柔也开口,先是安抚小女儿,然后故作生气,对乐乐教训了两句,开始把摆满饼干的托盘放回烤炉内,设好按键,然后带孩子们洗手,回到客厅。   不久,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异口同声地呼喊,“爹哋……”   不像以往的面带微笑和分别给他们一个亲吻,男子满面深沉,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此时更是深刻异常,越过孩子们,走向秦雪柔。   秦雪柔也被他的样子困惑住,站起身,前进几步迎向他,关切地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男子不语,紧紧盯着她,神色复杂,眸色阴霾,剑眉紧紧蹙着。   秦雪柔内心更纳闷,准备再问怎么回事,不料发出口的先是一声惊呼,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悬在半空。   “赫,你怎么了,快放我下来。”秦雪柔嗓音有点颤抖,轻轻挣扎。   奈何,他非但不放,还把她抱得紧紧地,对身后的儿子留下一句“乐乐、嘉嘉,看着妹妹”,随即冲上楼去,一路阔步疾走,最后进入一间优雅浪漫的卧室,把怀中的人抛在了巨大双人床上。   重重的一抛,令秦雪柔猝不及防,幸亏下面是软绵绵的床垫,她才不至于疼痛,她挣扎着想起身,奈何才翻坐起,便见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大山般趋压过来。   秦雪柔本能地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奈何被云赫拿开,修长的手继而伸到她的衣襟口。   指尖刚好触碰到的她的胸口,炙热温度让秦雪柔宛如触电,浑身一麻,芊芊玉指迅速按在他的手背上,同时说道,“赫,让我起来,我在烤饼呢,我要去看看好了没。”   烤饼?烤炉是全自动的高档货,根本无需人工守着,时间到了,机器会停。他薄唇一扯,笑得令人发毛,动作继续,很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她胸前的雪白与丰腴,令他深邃的瞳孔陡然一缩。   秦雪柔则不寒而栗,俏脸爬上朵朵红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其实,以往也和他在白天欢爱过,可他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也霸道强势,但不会一声不吭,更不会脸上乌云密布,这般吓人。   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雪柔欲开口询问,不料他火速袭来,尚未出口的话,就那样被他温热的嘴唇堵住。   他狂野而有力地吸吮着她的粉舌,舔弄着她口腔内每一处芬芳,带着惩罚的意味,这种感觉,让秦雪柔似曾相识,每次自己惹他不悦,他总是这样惩罚自己。   这,也更令她确定他今天的不平常,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自己还卖力服侍了他一夜,早上他离开时,满眼深情和宠溺呢。   狂吻在继续,他的手也毫不停歇,开始解掉她身上的衣服,动作熟稔、快速,不久她便身无寸缕。   身体阵阵酥麻滚烫,连番颤抖,感受着他的袭击,秦雪柔不知所措,心想自己是无法阻止和逃避,于是暂且忍住困惑,静静承受他的掳掠。   他黑眸深邃,看着她布满情潮的身子,该死的妩媚动人,脑海挥之不去的却是她和蓝隽牵手而行的甜蜜画面,体内妒火不觉烧得更旺,连带欲火,把他灼得几乎疯狂,动作恣意而肆虐,用不同的力度,不同的姿势,把她整得高潮连连,哭喊求饶。   一会,他停下,开口问她,嗓音相当冷冽,“今天去了哪?”   他的暂停,给了秦雪柔一个缓气的机会,以致没有即刻回答他的话,待下巴传来一阵剧痛后,她才惊醒过来,本能地扭着脸,企图挣脱开他扼在她下巴的手,与此同时,她心里对他这样的问话感到很纳闷,他从不会这样问自己,俨然一个教官在审问罪犯似的,她才要问他,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呢。   柳眉因为疑惑与疼痛而紧紧皱着,秦雪柔抱怨出来,“赫,你没事吧!”   他不应,继续用犀利阴鸷的眸瞳盯着她。   “我没去哪呀,今天一整天都在家,一直陪着乐乐他们呢。”秦雪柔于是又道,答了他莫名其妙的问话。   顿时,一丝暴戾的神色在他眼中飞逝而过,呵呵,她懂得撒谎了,她竟然对自己撒谎,没有出去?难道自己见鬼了?自己一点五的视力,当时可是看得非常清楚,她绝美的容颜,在自己心底已经深深印刻,自己根本不可能看错!   精壮的身躯再次起动,比刚才更强烈,无视她的求饶,无视她的哀叫,结果,看到她呜咽着在他冲刺下迎合扭动,乞求他更狂野的占有,欢迎他更粗野的冲击,他笑了,冷冷一抹笑,带着暴戾和怒气,动作更加粗野。   她全身因高潮而痉孪,他却不见任何疲倦,带着痛苦又渴望的娇吟声、粗重急促的喘息声与肌肤撞击的声音等,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不休不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室内静了下来,秦雪柔全身没半点力气,疲惫不堪地瘫软在床上;他则走到窗前,点了一根烟,高大健美的身躯在淡淡的白烟中,只着一件内裤。   又是一阵子过后,秦雪柔恢复了些许体力,侧目,对他发出哀怨而羞恼的瞪视,她依然不明白他今天的突变,但她不想再去问了,她不愿意再和他说话!   想罢,她支撑着起身,重新拿了一套衣服穿上,慢慢走出房外。   空气中,她的味道渐渐转弱,他这才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更冷、更阴沉起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初夏的夜风带着一点冰凉,却也最能激发人的忧伤,静静看着遥远而漆黑的天幕,泪水就那么自然地滑过脸庞,湿湿的,热热的,经过唇角时,尝到了一股咸味,带着苦涩,带着悲凉,带着伤痛。这样的心情,也许只有经过痛苦磨难的人才能体会。   在医院留医时,夜半深痛睡不着觉,自己只能躲在被窝里独自品尝一个人的落寞和哀伤,如今,回到蓝隽的家,自己可以下来花园,让星星作伴,让夜风穿透身体,冷冻内心,从而吹散悲伤。   蓝隽真的很好,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让自己不禁再次感谢秦雪柔。今日,终于看到秦雪柔了,蓝隽说,那个在21世纪叫相片,和古代的画像差不多意思。当然,这里的相片比古代的画像清晰明亮许多,活灵活现,着了色彩。   相片的秦雪柔,笑得很甜,很美,一看便知过得很好,蓝隽说,他还有很多她以前的相片,但都被他收了起来,如今只留这张,因为看着幸福的她,他会感觉很开心、很放心。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羡慕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初见秦雪柔的相片,自己感觉不是惊讶,而是羡慕,浓浓的羡慕。那张美丽的脸庞,自己并不陌生,因为自己每天都能从镜子里面看到,然而,上面散发的幸福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原来,尽管自己也曾开心过,可依然达不到真正的、纯纯的快乐。   记得蓝隽在古代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秦雪柔也曾经历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曾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但很明显,她苦尽甘来了。自己呢,自己的幸福在哪里?自己能否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蓝隽会一直陪着自己吗?等他找到命定的爱人,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自己会身心都孤独,冷君柔便不止颤抖,原来,自己是那么地害怕孤独,而老天爷,偏就要自己形单影只。   抖动的双肩,倏然一暖,冷君柔回头,借着花园路灯射来的柔光,看到了蓝隽英俊的面庞,眼中尽是关切和怜爱。   “睡不着吗?”他开口,声音轻轻,隐约透着一股伤感。   冷君柔也一瞬不瞬地回望着,不直接回答,而是,猛地视线转向前方的白色房子,微叹出来,“蓝隽,你家真大。”   中午随他回家后,自己着实被这里震撼住,有别于古代皇宫的金碧辉煌,这儿布置得简约但不失气派,宽大却不失典雅。他说,这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只有他和父母居住,佣人则住在专门的佣人房,父母去了国外旅游,故整栋房子如今只有他和她。   对她突然岔开话题,蓝隽怔了下,便也应道,“我这个不算大,还有很多更大的呢。”   冷君柔抿唇,子夜星眸重返他的身上,“蓝隽,你还爱雪柔的吗?”   蓝隽即时又是一愣,这个问题,自秦雪柔和云赫破镜重圆后,他没再正视过,但他知道,自己一直留意关切着秦雪柔,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希望她能过得很幸福。   “对了,等我这段时间工作忙完,我带你去见见她。”蓝隽这样回话。   冷君柔沉吟一下,再问,“到时也会见到云赫吗?”   持续的愕然,让蓝隽一个劲地发呆,他记得,曾经告诉她,兰陵王是云赫的前身。   冷君柔似乎不想为难他,再次转开了话题,“你还能再做一部时空机,再穿越一次吗?还能找到原先的穿越路线吗?”   “你……你要回去?”这次,蓝隽答得快速,满面焦急,“不,你不能回去,那里根本不属于你,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这次归来,时空机留在了古代,不过,这抹灭不了今次的穿越,故他有信心再造一部。至于路线,之前在穿越隧道上,有三条隧道,他选了中间一各,导致抵达的地方是东岳国,历史上没存在的年代,他想,那些隧道应该还在。当然,这并不代表,自己会送她回去。   “不属于我?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怎么会呢蓝隽,我在那儿出世,生活了二十多年,那里是我的根,才是我的最终归宿。”冷君柔也不自觉地提高嗓音,她突然忆起冉妃的话,“对了,你认为古煊还活着吗?尧儿呢,是不是也没死?”   蓝隽已经重重震住,他就知道,她仍做不到对古煊全然忘情,哎,真傻,真固执,真痴情!   深望着她,蓝隽开始长篇大论,“君柔,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过,就算古煊还活着又怎样?你能原谅他吗?好,就算你不记恨他,可是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吗?经过这么多事故,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和他白头到老?再说,他现是被打下台的皇帝,古扬绝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活着,等同通缉犯,通缉犯你明白么,一辈子都在躲躲藏藏,不见得光,担心受怕。”   “但尧儿他……”   “不错,你放心不下尧儿,他才那么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很惨,但是,你能确定你回去后可以忘记一切?你能放下对冷睿渊和上官燕的仇恨?不会!君柔,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无法放下仇恨。那么,以你的能力,回去只会以卵击石,届时,尧儿即便活着,同样会是个孤儿,所以,你又何必回去送死?你娘为了让你来到这个世上,不理世俗批判排斥和嘲笑鄙夷的眼光,紫晴为了你安然无恙,不惜包揽所有罪名,化为血水;冉妃为了救你,不惜以命相助……这么多人用命来保护你,你能辜负她们,让她们白白牺牲?你能吗?”蓝隽言辞犀利,说得甚是激烈和迅速果断。   冷君柔已经目瞪口呆,她很少见过这样的他,即便当时,在为是否听从易寒的安排而争执时,他也不像现在这么情绪高涨和一针见血。   他说的没错,他说的都对,然而,自己真的无法放下。当时跳崖,因为不想成为阶下囚,不想被上官燕等人为所欲为,心底依然抱着一份侥幸和希望,根本料不到自己会因此穿越,彻底离开那个朝代。   蓝隽暗暗调整着内心的激动和高亢,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色渐暗,君柔,对不起,或许尧儿还活着,但我真的不能让你回去,回到那里你只会死路一条。看到你经受过一次接一次的痛不欲生,故我无法再让你体会一次痛入骨髓的滋味,或许这样的做法有点自私,但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我想,尧儿要是在世,也会谅解你的,因为,他也希望他敬爱善良的娘亲,能够好人一生平安!   想着想着,蓝隽不禁想到,暂时恐怕不能带她见雪柔,要是让她看到云赫,恐怕会更坚定和促使她回去的信念。   君柔,对不起,请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好地活下去。   做好决定之后,蓝隽首先从中出来,叫她,“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冷君柔仍一脸呆滞,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脚步却也开始迈起,随他步出花园,进入大屋。   接下来的日子,蓝隽还要回研究所忙碌,只能把冷君柔留在家中,不过,他都吩咐了佣人,对她好生照顾。   这几年蓝父蓝母长期外出旅游,家里的佣人大部分被辞退,只剩一对在蓝家工作很久的老夫妇,和另外聘请帮忙老夫妇打点别墅的几名钟点工,因此,除了曾经见过秦雪柔的老夫妇,其他人并没有对冷君柔的出现感到愕然和不解。   不过,有蓝隽交代和解释,老夫妇也没过多大惊小怪,即便对冷君柔抱有好奇之心,但并不表露出来,而且,也没跟外界提及。   所以,冷君柔在这里住得还算舒适和恬淡。她已经慢慢接触和熟悉21世纪的东西,除了偶尔会发呆、在花园逛逛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视剧,数卡通片和古装戏居多。   每当看卡通片,她总会想起尧儿,想起和尧儿那段尽管短暂却足以令她永久记住和回味的相处,看着动感的画面,她仿佛看到了尧儿。   至于古装戏,她总能从剧中人物找到自己的影子,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古代,依然生活在那个呆了22年的时空。   这天,她照样无聊地煲剧,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梦晴打来的!   原来,梦睛这几天刚好出差在外,昨天才回来,今天补休,于是给她电话。   其实,冷君柔心里一直记着梦晴,也曾因为多日没接到梦晴的来电而感到失落,毕竟,大家在医院分别时,说好会见面的。不过,因为个性问题,加上在这陌生的世界,她便没有主动找梦睛,今天算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所以,当梦晴提出约她见面时,她迫不及待地打给蓝隽,蓝隽听后,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还吩咐司机把她送到梦晴约见的地点。   即便不是久违,却足以让两人恍如隔世,特别是冷君柔,对梦晴不断地为这么迟才约她而连连道歉时,眼中不禁泪花闪闪,使劲压制着心头的澎湃,同时,对梦晴的信任和亲切加深一层。   在梦晴的带领下,冷君柔品尝到一顿丰富美味的下午茶,各种点心让她胃口大增,爱不释口。   梦晴瞧着,打开话匣子,“君柔姐,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吃甜食哦,你长得这么瘦,我还以为你平时都是吃营养餐呢。”   冷君柔愣了愣,讷讷一笑。   “对了,你能保持这么苗条的身段,又不用节食,是不是还有其他秘方?不如传授两招给我。”梦晴突然凑脸过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冷君柔又回她一个浅笑,内心暗自感慨,其实,自己才羡慕梦晴的身材呢,虽然有点丰腴,但总好过自己这种弱不禁风的消瘦,她一定过得无忧无虑,不像自己,愁思满怀,难能不瘦!   见冷君柔总是不出声,梦晴难免感到失落,但并没任何不悦和反感,反正在医院那段时间,她早就见识过,而且也知道冷君柔这种清冷的个性是与生俱来,没带任何色彩。   因而,接下来她继续侃侃而谈,冷君柔也一直面带微笑,偶尔会凑几句,两人相处得算是相当欢快,离开茶餐厅后,梦晴还提议去逛商场。   出院大概一个礼拜,由于蓝隽白天一直忙碌,几乎没带冷君柔出过门,更别说逛街,故此,对梦晴的热情邀请,冷君柔一口答应。   有别于古代市集的繁杂喧闹和叫卖吆喝声不断,百货商场非常豪华气派,干净美丽,且热闹中带着宁静,不会让人产生喧嚣的感觉。   一间间店铺,摆满各种各样的产品,有黄金、珠宝、名牌服饰、数码产品、电子产品等,商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看得冷君柔眼花缭乱和目瞪口呆。   冷君柔的反应,倒是让梦晴略感纳闷,心想冷君柔不是上流社会的人吗,怎么反应得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妹一样。   当然,这只是心里的困惑,梦晴并不表露出来,也不会因此对冷君柔产生任何想法,依然很羡慕很喜欢她,尽管这种喜欢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和突兀。   当她们走到一间女装名牌店时,梦晴带冷君柔进内,准备来个橱窗购物,只看不买。   孰料,热情的售货员把冷君柔搭住,拿着一件雪纺露背长裙硬是塞给冷君柔,声音甜美,带着微笑,“小姐,这是我们前天刚到的新货,不妨试试?”   遭到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冷君柔本能地生起戒备,推开售货员的同时,后退几步。   由于她有功夫底子,出手自然比平常女子大,售货员猝不及防,整个身体猛然撞到墙壁上,很是吃疼,边揉着被撞的地方,边暗暗抱怨,刚才要不是瞧这女人长得貌若天仙,心想一定非富即贵,她才不会这么卖力呢,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梦晴也被眼前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看看依然满腹戒备的冷君柔,又看看怒容微露的售货员,先是上前安抚,“对不起,你没事吧?”   售货员怒气不减,但考虑到自己的职业,只能忍住,淡淡地说了声“没事”,把裙子挂回橱窗去。   梦晴窘迫不已,拉起冷君柔,“君柔姐,来,我们去别处看看。”   冷君柔一直不吭声,轻咬唇瓣,对着售货员的背影投以一个歉意的注视,随梦晴走了出去。   “君柔姐,其实店员介绍的那款裙子挺不错的,你身材这么好看,穿裙子一定更迷人。”梦晴边走出店铺,边就着刚才的事述说,说着说着,突然噢了一声,“我有点尿急,先去洗手间,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在这里等等我哦。”   梦晴说罢,见冷君柔愣着不动,已经自个朝前方奔去。   冷君柔目送着梦晴跑开,直至梦晴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她才回神,低头瞧向身上的衣服。今天,她身上穿的依然是上次出院时的那套衣服,一件紫色短袖加一件白色休闲裤。   其实,蓝隽有为她准备了裙子,但她拒绝了,因为无法接受这么“暴露”的装扮,尽管这儿是民风开放的21世纪。像身上这件短袖,要不是蓝隽说大热天穿长袖会引人注目,她也不会勉强接受。   微微吐了一口气,冷君柔重新抬起头,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看着看着,像是遭受雷电击中,浑身僵硬,美目大睁,紧紧锁在前方那个熟悉的高大人影,锁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上。   她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心跳异常的快,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股狂喜在她胸间慢慢扩展开来,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无限的喜悦和欣然,开始迈动脚步,渐渐还小跑起来,若无旁人地沿着护栏跑了半圈,就那样堵在他的面前,来不及喘气,她仰起小脸,对上他俊美绝伦的面庞,剪水秋眸中,蓄着激动和惊喜的眼泪。   看到她,男人也是非常震惊,还有愠怒,稍后,黑眸涌上一丝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那天认错人了,她不是柔柔!虽然她和柔柔长着同样的面孔,但,她绝对不是柔柔。   迷离的水眸,依然紧紧盯着眼前的高大人影,冷君柔感觉,不但心跳得飞速,身体也在不停发抖。   要是以往,男人必定扭头离开,但今天,他脚步仿佛被钉住,特别是听到她口中发出的那句话时,更是重重震住。   “你……你是云赫?”冷君柔樱唇颤颤,重复问着。   “你是谁?”男人也开口,嗓音低沉,凛冽。   冷君柔娇小的身子猛地又是一抖,想不到,他们连声音都一样。   “你这张脸,在哪个医院整的?”凛冽的嗓音,如冰雪降临,隐约透着怒气。整容业能令猪扒变天仙是众所周知,但从没想过,会造就一些花痴的痴心妄想,这是哪里来的花痴,竟然整成柔柔的模样,别以为这样就能意淫自己,还有,他一定不会放过,务必揪出她是谁!   “我……我是……”冷君柔支支吾吾,哑口无言,见他突然扭头,她心头一急,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拉住他,“别走,不要走。” 【浴火重生】 003章 吃醋   “放手!”   他连发火的样子,都和他一模一样,神色恐怖骇人,然而,此刻却是她深深依恋的,不管他发火还是高兴,她只想看看他。   冷君柔固执的小脸,满是凄然和哀恻,依然不肯放手。   正好这时,一道人影匆忙跑来,一直跑到冷君柔的身边,气喘吁吁,“君柔姐,你怎么来这儿了,害我找了很久。”   君……柔?一听这个名字,云赫暗自嗤笑,可恶,又是另起的名字吧。突然,他脑海一道灵光闪过,忆起那天在路上见到的一幕。   蓝隽!他倒一直忘了,蓝隽那家伙回来了!最近一周正好出差,差点都忘了这事。敢情是蓝隽搞的鬼?他对柔柔还念念不忘,所以找个女人整容成柔柔的样子?还起了和柔柔一样的名字?   可是,眼前这个花痴怎么解释?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她那是什么眼神,这么深情的眷恋,他无福消受啊!   “君……君柔姐,你是不是碰到朋友了?你们……认识的吗?”梦晴再次开口,忍不住瞄了一下云赫,默默感叹男人的出色外表,同时也对冷君柔的反应感到诧异,自己是女生,当然清楚君柔姐那是什么表情,实在无法想象玉骨冰清的君柔姐会对男人这般痴迷,虽说眼前这个男人帅得一塌糊涂。   此情此景,已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碰巧,有人在追逐,沉浸在痴恋世界的冷君柔,毫无防备地被人推了一把,整个身子就那样朝云赫怀里栽去。   云赫也始料不及,然而,一碰到到胸前那具柔软的身子,他竟有了瞬间的呆愣,以致没及时推开。   冷君柔已经站稳脚步,却并不离开,只因为这个怀抱,像极了他的,永远吸引着自己,永远令自己深深依恋和不舍。于是,她顺势伸手,圈住他的腰腹,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用力汲取着他安全温暖的气息,几乎使她落泪。   可惜,她还来不及陶醉多久,猛地被他用力推开,这次,她跌倒在地上。   “君柔姐,你没事吧。”梦晴连忙冲过来,扶住她。   冷君柔还是没有理会,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着他面色骇人,冷冷地给自己一个厌恶的瞪视,然后走了。   她没有去追,只因她知道,自己追不到,他虽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虽然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但,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体。   “君柔姐,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男人……你认识?”梦晴边扶冷君柔起身,边纳闷地问,刚才,她一直在满腹困惑不解地看着。   冷君柔重新站稳脚步,目光尚未收回来,“他叫云赫,长得很像我的丈夫。”   云赫?丈夫?很像?她结婚了?可是,就算结婚,丈夫也该是蓝隽先生吧?蓝隽先生和刚才那个男人,尽管都很帅哥,可全完不同类型呢。怎么会像!梦晴的好奇心升到了极点,忍不住直问出来,“那蓝先生呢?你们不是……呃……”   “蓝先生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长得很像他爱过的女人,他爱屋及鸟,对我百般呵护和关爱。”冷君柔也毫不隐瞒地回答,晶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他走了,彻底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梦晴则继续震撼中,这……想她平时听过的消息不少,也不乏很多稀奇古怪的,但这一桩,也太扯了吧?蓝隽的恋人长得像冷君柔,冷君柔的丈夫长得像……云赫,那么,云赫的恋人又像谁?云赫恋人的恋人呢?oh—my—god!   梦晴还想再问,却发现冷君柔已经迈起脚步,走得很沉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和同情,因此,就算心里再多疑问,梦晴也不敢说出口,免得挑起她的往事,使她触景伤情。于是,只能轻轻挽住冷君柔的手臂,一起朝大门口走去。   出了商场,她截了一辆的士,还跟着坐上车,送冷君柔回家。   一路上,冷君柔神色黯然,沉浸在自个的悲伤里;梦晴则静静陪伴,欲言又止,一直陪她抵达蓝隽的家。   她们浑然不知,有辆车子尾随着她们的计程车,阴沉的眸子目送她们进入那栋豪华的别墅。   那就是……云赫!   刚才推开她后,他没有离开,而是匿藏在门口一处,做起他最不屑的探视和跟踪工作,如期确定了,她和蓝隽真的有关系,蓝隽果然还对柔柔念念不忘。   他真想立刻冲进去,揪出蓝隽,狠狠揍蓝隽几拳。正好,电话乍响,是小雄打来的,“总裁,您还在旗览店那边吗?什么时候能回到公司?浩宇珠宝集团的合约等下得送出去,等着您签名。”   云赫沉吟了下,回一句,“知道了,我半个小时到。”   结束通话,他对着已空无一人的别墅大门投以复杂的一瞥,随即踩起油门,扬尘而去。   回到公司,他刚在合约上签了名,接到另一宗电话,是他宝贝女儿打来的,稚嫩娇柔的嗓音,透着难过,“爹哋,您快回来,妈咪哭了。”   顿时,他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妈咪哭了?妈咪为什么哭?”   “不知道,妈咪说爹哋是坏蛋,说……以后再也不要爹哋了。”电话那头说着说着,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天,这什么跟什么!云赫更是心急如焚,已在开始收拾东西,“筠筠,别急,把话说清楚,乖,慢慢说,慢慢告诉爹哋怎么回事。”   “妈咪用大大的剪刀,把爹哋的衣服都剪烂了,还把爹哋的衣服装在皮箱里,爹哋,您快回来,我不要妈咪哭,不要妈咪剪烂爹哋的衣服!”   “好,爹哋马上回去,对了,你别哭,别急,看好弟弟,知道吗,爹哋疼疼,爹哋这就回去。”云赫说着,捞起西装外套,阔步走出办公室,对小雄交代两句,不理会小雌的诧异,急速奔进他的私人电梯。   他把车速调到最大,还闯了两个红灯,幸亏运气好,没被警察抓到,但估计交通摄像头会拍到,不过,他也没心思管这些。   痛苦煎熬了20分钟,他终于赶回家中,只见平时闹哄哄的大厅,此刻出奇的静,连个佣人也没有。   没时间多加纳闷和思索,云赫继续健步如飞,奔上楼,只见卧室门口,大门紧闭,地面散了一堆衣服,不,是破布!被剪破的衣服,都是自己平时换洗的!   旁边还有一个大皮箱,打开后,里面装得也是自己的衣服,不过这些都是完好无缺。   他不禁想起女儿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事,更加气急败坏,迅速扭转门把,可惜,里面反锁了!   于是,他用力啪门,“柔柔,开门,柔柔……”   他话音刚落,里面隐约传来呼叫,似是女儿的声音,他头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安装隔音这么好的房门。   “柔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开开门。”他继续拍打,同时喊得更大声。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她咋发这么大的脾气,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会把自己的衣服当成自己,通通剪烂,还把自己逐出这间大屋。   现如今……   不错,上次因为自己认错人,误会她和蓝隽有染,一气之下用那种方式惩罚了她,但自己昨晚出差回来后,已经跟她说话了呀,且还温柔地和她欢爱一番,她当时的甜蜜样,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五分钟过去了,房门还是紧闭,云赫正被折磨得几乎要发疯时,老天怜悯,让他忆起放在一楼大厅的备用钥匙。   他两步当成一步来跑,100米冲刺的速度,跑得气喘吁吁,手指颤抖,总算打开了房门。   “爹哋!”等得甚是焦急的小女儿筠筠,连忙冲到他的跟前。   另外两个小屁孩,也挥着胖墩墩的小腿朝他走近。   云赫分别亲吻他们一下,目光很快便转向床上那个人影,高大的身躯渐渐来到她的面前。   他还没出口,却见她突然跳下床,使劲推他,“出去,给我出去!”   他握住她的手,“柔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瞧他无辜的,装得还真好!哼,她是不会被骗的,还有,既然他变心了,那么,她秦雪柔也不要他了!心头悲愤更甚,她再次推他,使出全力。   当然,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结果只能是,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放开我,别用你肮脏的身子碰我!”   肮脏?久违的字眼从她口里发出,云赫俨如雷电击中。   “云赫,你滚蛋,我们完了,我要和你离婚!箱子在外面,拿着你的臭东西给我滚出这个家门!”秦雪柔继续怒吼,与她平时的温驯贤淑天渊之别,原来,不管多温柔多娇媚的女人,发起火来都非同小可。   云赫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不由也拔高声音,“什么滚蛋,什么完了?什么离婚?我不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法律判刑,都有个罪名,我呢?我罪名是什么?”   他还以为,经历过重重磨难后,离婚分手这些玩意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和她之间。   “你还在装?你出差一周,根本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和你的小情人快乐吧,云赫,你这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昨晚……昨晚你还碰我!啊啊啊……”秦雪柔说着,忽然大声尖叫,而且,已经忍不住痛哭流泪。   顿时把云赫吓得肝胆俱裂,连忙抱住她,“柔柔,别激动,什么小情人,我没有,由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我出差,真的是为了公事,是和大雄去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大雄。到底是谁跟你说这些话,是谁胡说?乖,别哭,别哭。”   “云赫,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是我的唯一】,【我们永远在一起】,【爱你一生一世】,【爱你生生世世】,【五十年后我要给你找白发】,如今,才几年而已,你就变心,原来,这就是你的一生一世,我看错了你,我瞎了眼才相信你……”秦雪柔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云赫既心疼不已,心里困惑也持续不断,他发现自己快要崩溃了,“我没有出轨,我心里只有你,我的一生一世是永远,永远你明白吗?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出轨?你这样胡乱扣个罪名给我,不觉得冤枉吗?你自己伤心,那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伤心,更心痛,你明知我最不能看到你的眼泪,看到你哭,我心如刀割。求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还有,孩子们看着呢,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孩子们……悲伤欲绝的秦雪柔,听不进他任何解释,但还是听到了孩子们几个字,她泪眼婆娑,看往沙发上,看到他们也都哭了。   “柔柔,乖,抹干眼泪,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云赫继续哄道,也黯然伤神。   秦雪柔停止哭泣,却并没抹干泪水,也不出声解释,而是把他带到旁边的电脑前。   云赫连忙点开,电脑屏幕里是一个视频网站,正开着的一个视频,醒目的标题:吃干抹净,一把推开,痴情女子惨遭负心汉抛弃。   紧接着,视频里面正是自己刚才在商场和那个花痴相对的一幕!   原来,有个街拍爱好者,把当时的画面录影下来,不经允许就放到网上,短短2小时,点击率暴涨,视频里,冷君柔一直用的是背面,云赫则能看到侧面。   云赫已经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揪出那该死的偷拍者,但他知道,目前最紧要的,先是把老婆哄回来。   他关掉视频,回到她的身边,先是注视了一会,娓娓道出,“不错,视频的人是我,但是,真正情况并非标题所说。那个女人,我并不认识,她突然跑出来,拉住我的手,然后……对我投怀送抱……”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推开?而是任她呆在你怀中半分钟?别告诉我,你的力气不够她的大!”秦雪柔也忍不住辩驳。   云赫哑然,其实,当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样,鬼使神差的。   他的沉默,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秦雪柔再次热泪盈眶。   云赫见状,毅然说出真相,包括那天的误会。   秦雪柔听后,目瞪口呆,泪眼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蓝隽回来了?几时回来的?怎么不跟自己说一声?还有,他真的对自己忘情不了,所以找个女人去整成自己的模样?不……不可能吧?   她那不确定和狐疑的眼神,像是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刺伤了云赫,他苦涩苍凉地笑,随即取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爸,妈,我和柔柔有点事要出去,麻烦你们过来一趟,看着筠筠她们,我等下先把她们交给佣人。”   话毕后,他拉起秦雪柔,还叫上儿女。   “放开我。”秦雪柔下意识再起挣扎,她还没有原谅他。   云赫并不放手,沉着声道,“你不是不信吗?那我带你去找蓝隽,到时候让他来给你解释!”   找蓝隽?秦雪柔俏脸又是一怔,就那样呆呆地任由他拉着下楼,看着他把佣人找来,吩咐佣人好好照顾女儿。   车子已经驶出家门,进入优美宽敞的康庄大道,车厢内,一片宁静。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雪柔,仍旧神思恍惚,继续纠结着。   云赫俊颜也还是一片沉着,不时瞄着她,心里明明还气得很,可就是忍不住,带着疼爱的语气训道,“你平时不是最注重孩子们的教育吗,今天怎就什么都忘了?你可知筠筠他们被你的行为吓到了?”   秦雪柔回神,脑海闪出儿女们当时的哭叫,不由满腹愧疚,且更加悲伤。   今天下午,自己正无聊着,于是上网准备找昨天曼妮介绍的那部电视剧,谁知一打开,正好看到那个点击率飙升的视频,确定里面的人是他,自己好像青天霹雳,几乎要疯掉,便拿他的衣服出气,恨不得它们就是他。   情急之下,她没考虑到儿女们,只知道他变心了,他在外面有了第二个女人,而自己,即将会死去,没有他的爱,她再也无法活。   幸亏,乐乐和嘉嘉上学去了,不然根据他们那个年纪,这事不好解释,且也没那么容易淡忘。   可是,能怪自己吗?要不是他……自己会理智全无和乱了方寸吗?想罢,秦雪柔忍不住给他一个极其怨恨的瞪视。   云赫内心又是一阵懊恼,不过,他没再吭声,毕竟,此情此景,说什么都是错,弄不好,还更令她伤心,倒不如,等下一次性让她释怀。   当然,他也暗暗决定,事情弄清楚后,他要好好惩罚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怀疑自己,还敢不敢这样对自己,真是白疼爱了她这些年。   想罢,他把油门踩到最高,朝目的地狂飙而去……   ——   孤独的人影,空寂的花园,苍凉凄美的曲子,淡淡夕阳下,世界万物似乎都陷入一片哀伤当中。   冷君柔伫立在一片花海前,用叶子轻轻吹奏,满天的彩霞,给她会身笼罩了一层玫瑰色,透出来的,却是难以言表的孤独。   她闭着眼,深深陶醉在婉转凄凉的曲子当中,脑海被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所充斥,这张脸,令她深深着迷,日夜萦绕,想得心疼。   回到家中已经一个时辰,她却对他挥之不去,或许,应该是对“他”的念念不忘。她已经分不清,脑海此刻萦绕的这张脸,是属于他呢,还是属于“他”。   多少次梦里,自己卷缩在他的怀中,深闻着他专属的气息。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他却已不见踪影。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如此惨烈,不仅会令人伤心,还会令人流泪,甚至乎,令人发疯。心房里面,就好似长满了衰草,即便微风轻轻拂过,也能引起哗哗颤响,脑海里回荡着全是他的名字,全是他的声音,是他所有的一切。   这份思念,要维持多久?自己,还要痛苦到何时?   一曲唱罢,冷君柔缓缓睁开眼,视线已经模糊。她没有伸手去抹眼泪,就那样痴痴看着眼前的蒲公英花,看着那一朵朵白色棉球在晚风的吹拂下翩翩飞起。   不久,她突觉背后传来一股异样,于是,回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影子”,另一个,是“他”的影子! 【浴火重生】 004 深深眷恋   冷君柔迅速抹去眼泪,经由泪水洗刷过的眸瞳,更加晶亮和清明,也将他们看得更加清楚。   原来,秦雪柔的真人是这样,比相片似乎更美,更慑人,浑身散发的自信和高贵,是自己无以伦比的。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是的,蓝隽说过,云赫很爱她,很尊重她,而且,只爱她一个。   稍微转眼,冷君柔再次看向云赫,看着那张迷人的俊颜,她总会失控地痴迷和眷恋,同样的面孔,同样的体魄,云赫能独爱秦雪柔,自己却无法成为古煊的唯一,如梦晴所言,在男尊女卑的古代,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天方夜谭。   冷君柔静默悲怅期间,秦雪柔何尝不是深深震撼,她使劲地睁大眼睛,想确定这是不是幻觉,是不是错觉。   刚才,抵达蓝家的时候,从老管家那得知蓝隽去了研究所还没回来。老管家认识自己,当自己问起蓝隽是否带了一个女人住进来时,管家便也承认,还指示自己和云赫到这儿。   夕阳底下,人影孤单,看着那抹纤细落寞的身影,自己感到莫名的心疼,直至她回头,看清楚她的样子后,则重重震住。   她的面孔是年轻的,眼神却是沧桑的。看到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被云赫深深伤害,背井离乡时的自己。   即便亲眼所见,自己也无法相信,有人会相像到这种地步,不,那不是相像,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算双胞胎姐妹,也做不到这种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整容业真的发达到了如此地步?足以媲美克隆人?那这世界岂不是都乱套了?   还有,她不是蓝隽带回来的吗?怎么用那种眼光看云赫?看着这样的她,秦雪柔更觉她就是自己,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吃味。   云赫则在暗自低咒,瞪着冷君柔,严词厉色,“你到底是谁?和蓝隽有何关系?”   冷君柔来回凝望他们,一会,讷讷地道,“我叫冷君柔。”   “废话,我是说,你原名叫什么?哪里人,为什么整得跟我老婆一样,蓝隽叫你这样做的?他有什么目的?”云赫接着问,语气冷冷的,眸光犀利。   秦雪柔突然出面,拉了他一下,“拜托,你在审犯人吗?”   虽说她也很迫切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但人毕竟是蓝隽带回来的,单凭自己和蓝隽的关系,怎能咄咄逼人,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让自己感到莫名的心疼和悸动,尽管她刚才用那种痴迷眷恋的眼光盯着自己的老公看。   云赫回头,剑眉一挑,对秦雪柔露出不解,敢情她在同情这个花痴?刚才她不是才要死要活的吗?难道女人天生就是多变的?   秦雪柔则杏眼圆瞪,回他一记瞪视,继而转向冷君柔,柔声道,“你和蓝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样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时候认识?蓝隽交代过,不能随便与别人说自己的来历,这个范围,也包括他们吗?冷君柔正思忖着要不要如实告知,忽见蓝隽走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赫和秦雪柔估计也感应到了,双双回头。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和狂喜,蓝隽俊颜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笑着对夫妇俩点了点头,高大修长的身躯越过他们,直往冷君柔的身边,笑容收起,歉意微露,“君柔,对不起。”   对不起?他是指……曾经对自己撒谎吗?冷君柔没有任何埋怨和责怪,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蓝隽,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几时回来的?”秦雪柔已迫不及待地发问。   蓝隽回头,再起微笑,“回来将近一个月了,本来想忙完再去找你的。”   秦雪柔也明了地颌首,美目朝冷君柔,“对了,她……她是谁?”   这次,蓝隽没直接作答,而是叫大家回屋里说话,他牵着冷君柔的手,先行走向大屋。   云赫与秦雪柔眉头皆挑起,相互看了下,也快步跟上。   大家在一楼客厅围坐,佣人分别为他们呈上茶水,蓝隽刚回来,先是喝了几口茶,瞧了瞧心不在焉的冷君柔,目光移向云赫和秦雪柔,沉吟道出,“她叫冷君柔,是我从古代带回来的,并非我们这个时空的人。”   古代人?穿越?   云赫和秦雪柔眼睛一起瞠大。   “前世今生,不知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蓝隽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秦雪柔回神,刻不容缓地问,“你是说,我和君柔是前世今生?君柔是我的前世?我是她的后世?对了,君柔是个哪个朝代的?”   “历史上没记载的朝代!”   历史上没记载的朝代!   宇宙浩瀚,神秘宽广,果然无奇不有!   “那我呢?”这时,云赫也开口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也有前世,而且,前世的自己和眼前这个冷君柔一定认识,有着极大的关系,说不准,也是夫妻。   “你的前世叫……古煊,是一个国家的皇帝。”蓝隽说着,神色有异地朝坐在身边的冷君柔瞄了下,曾经,自己对她说过,古煊不是云赫,古扬才是。   “皇帝?那君柔她……是皇后?”秦雪柔马上接着问,嗓音中的不平稳,显示了她内心的激动依然。   “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蓝隽语气陡转幽叹,“古煊已经死了。”   死了!   秦雪柔浑身倏忽一抖,心疼的感觉,更加强烈。   云赫也深深一个心悸,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眼中再也不见先前的厌恶和恼怒,深邃的眸瞳,布满怜惜和伤感,同时,痛恨自己下午在百货广场的鲁莽。她拉着自己,深深眷恋,只是一种慰藉,一种寄托,一种追忆,自己呢,竟然以为她是花痴,还与无情和冷酷!   她一定,痛上加痛吧!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这么晚还过来有急事?”突然,轮到蓝隽发问,语气渐渐恢复平缓。   云赫和秦雪柔霎时又是面面相觑,特别是秦雪柔,俏脸绯红,尴尬羞惭地低垂下头。   云赫唇角微扬,勾出一抹幸灾乐祸的魅笑,目光重返蓝隽身上,避重就轻地道,“我在商场碰到她,甚觉奇怪,于是跟踪,得知她出入你家,便带柔柔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蓝隽恍然大悟,想到冷君柔中午出去约会梦晴,便也信以为真,不加深究。他再次望向冷君柔,发现她仍低垂着头,一副沉思状。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出决定,“关于我在古代的情况,迟点会详细告诉你们,至于君柔,既然随我来现代,代表她和这里有缘,我打算让她在21世纪生活下去。”   秦雪柔起身,坐到冷君柔的身侧,直接拉起冷君柔的手。   冷君柔抬头,呆望。   秦雪柔嫣然一笑,轻抚着她略显冰冷的小手,“你应该比我小吧,那你以后叫我雪柔姐,你放心在这个时空住下,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冷君柔水眸迷离,不接话。   秦雪柔扭头,朝云赫一看,稍后,交代冷君柔,“你可以叫他姐夫,他之前不知情况才那样,以后绝不会再凶你,他也会照顾你。”   姐夫……姐夫……冷君柔不由也看往云赫,他的脸,已不再冷酷,眼神也不再冰冷,是因为得知自己是他前世的妻子呢?还是因为听从了秦雪柔的指示?   再次对上同样眼神的注视,云赫突起窘迫之感,下意识地拧开脸庞,幸亏他的手机正好响起,解救他的尴尬。   是秦母打来的,“阿赫,小柔是不是把手机落在家了,你们还没办完事吗,大概什么时候来?要不要等你们吃饭?孩子们都饿了。”   “我们……我们……”云赫下意识地环视一下大家,得到蓝隽的挥手后,才往下说,“我和柔柔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家,妈,您先和他们吃。”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秦母说罢,挂了机。   “你们先回去吧,我看过两天过去找你们,很久没见到嘉嘉和乐乐等人,挺想念他们的。”蓝隽站起身来。   “他们也经常问起你呢。”秦雪柔应了一句,浅笑着,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温柔地交代,“孩子们在家,我得先回去,明天你和蓝隽过来,对了,蓝隽有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电话,嗯?”   说着,她紧握一下冷君柔的手。   冷君柔静默如旧,不过,清澈的秋眸,呈现出依恋和感激。   于是,大家相互辞别,云赫携着秦雪柔离去。蓝隽则带冷君柔来到饭厅。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碗筷碰撞传起的响声,直至晚餐结束,两人都没说过半句话。   冷君柔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洗了澡,站在窗前发呆,一会,房门被推开,脚步声响起。   冷君柔回头,如期看到是蓝隽。   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停在她的面前,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片刻,再次道歉了出来,“对不起。”   冷君柔愣了愣,摇头。   “一开始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想试探古煊,纵观中国历史,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皇帝更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所以,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和他,或者可以说,一开始就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我觉得,你应该像雪柔那样,配一个专情的男人,不仅是心灵,还包括身体。”蓝隽开始解释。   “后来,看到古煊那样对我,你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为了让我答应易寒的安排,你还不惜撒谎,说古扬才是我的命定伴侣。”冷君柔接着替他说,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述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儿。   “对不起……”对此事,蓝隽一直耿耿于怀。   冷君柔却伸手,挡在他的面前,“你清楚尧儿对我的重要性,你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为了让尧儿回到我的身边,因此,我怎么会怪你,蓝隽,这件事,就由它过去吧,以后别再说对不起了好吗?我不希望道歉的话,从你嘴里发出。”   蓝隽眼眶一热,不由伸臂,把她纳入怀中。   冷君柔并无抗拒,来这里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她已经知道,有时候,拥抱只是一种关怀,一种亲切,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须臾,蓝隽轻轻推开她,让她站直身子,问道,“你看过雪柔和云赫,对他们感觉如何,还可以吧?对了,你白天遇见云赫,是怎样一种情况,他凶你了?”   冷君柔思绪回到下午,一股淡淡的痛,爬上心头,她没说出实况,只是平静地道,“没什么,一个误会而已。我……很喜欢他们。”   蓝隽便也不纠结,转开话题,“那明天下午,我抽时间带你过去她家,雪柔总共生了5个孩子,都很可爱,你一定会喜欢的。”   冷君柔略微一怔,随即颌首。   接下来,蓝隽没有多说,叮嘱她早点休息、注意盖好被子等,便道晚安离去。   冷君柔当然不会乖乖听话,披着一伴外套,再次来到窗前,陷入回忆。   犹记得,蓝隽第一次跟自己提起前世今生的缘分时,自己很诧异,很震惊,也曾在想,假如自己有幸遇见自己的下一世,遇见“秦雪柔和云赫”,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   激动、震撼、惊喜、欣然等等心情,都有出现,只不过,没预期中的强烈,或许,心态已经不同,经过重重事故,再也没东西能令自己大喜大悲。   明知盯着人家看是不合礼教,明知偷偷留意和揣测人家很不礼貌,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几乎时刻都在关注他们,也因此感受到,云赫对秦雪柔的深情和疼爱。   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足以表露他的内心。当然,秦雪柔也非常依赖和深爱云赫,他们真正做到了如漆似胶、相濡以沫、心灵相通,以致相伴相随,百年好合。不像自己和古煊,只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   情到深处,伤不言痛;爱到深处,复又何求;即便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痛彻心扉,却依然想着念着盼着,导致在商场见到云赫,本能地认为他是古煊,以为古煊和自己一样,穿越到了现代。   然而走近后,仔细看了,便立即从梦中醒来,尽管他长着和古煊同样的外表,却并非古煊,正如自己,即便和雪柔相貌一样,他依然辨出自己不是他深爱的妻子。   或许,这就是发自心灵的反应。他对雪柔的爱无人能比,以致雪柔已经深入他的骨髓;自已也一样,很快便能辨认出他非古煊。不过,自己有一样与他不同,明知他不是古煊,自己还是忍不住对他眷恋,他还拥有雪柔,自己却已经失去了古煊,永远地失去。   所以,当雪柔提出以后会照顾自己,提出云赫也会的时候,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欢欣,几乎喜极而泣,因为那样的话,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他”,自己不用永远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   明天,明天又可以见到他了,他的眼神虽没记忆中的深情和温柔,却也不再冰冷,其实,就算他冰冷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能再次见到。   这一夜,冷君柔怀着美好的希望和憧憬进入梦乡,睡得很稳,很平静,是她来到现代,甚至可以说,是她打从离开皇宫后,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翌日,蓝隽特意请了半天假,于中午带冷君柔去秦雪柔和云赫的住处,还刚赶上在那儿吃午饭。   豪华美丽的住所,并非冷君柔所注目,踏进房门,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张张笑脸,她心驰荡漾,心潮起伏,特别是那个最小的男娃,更令她情不自禁,当场落泪。   尧儿……尧儿……她仿佛见到了她的尧儿。   于是,她紧紧抱住他,颤抖的手不停抚摸着他小小的脸庞,小小的身子,几乎身上每一寸。   大人们,皆神色黯然,心疼怜惜地看着;孩子们也似乎一下子都变得懂事了,停止张喊,特别是冷君柔怀中的男童,才1岁半,辨析能力本来就小,见到长得和秦雪柔同样面孔的冷君柔,又见冷君柔紧紧抱着他,他便潜意识里以为是母亲,软绵绵的童音,天真无邪地喊了一句,“妈——咪——”   瞬时间,冷君柔更是全身僵直,她知道妈咪是什么意思。内心的激动达到了极点,她将他搂得更紧,眼泪哗哗哗地流。   一阵子后,兴许是被搂在怀中的人儿受不住了,开始挣扎着出来,冷君柔这也才舍得放开。   “起来吧。”云赫站在她的身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同时递给一张纸巾,“来,擦掉眼泪。”   隔着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君柔心神一阵恍惚,以致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云赫见状,竟亲自替她抹去泪水,然后,松手放开她,转身去扔掉纸巾。   “来,我们先去吃饭。”秦雪柔也开口,她本打算挽住冷君柔同行,谁知被儿女们拉住,故她只能对冷君柔友善地笑了笑,带着儿女们先行走向饭厅。   冷君柔依然动也不动,视线追随着云赫的身影,后来,是蓝隽呼唤,她才从中醒来。 【浴火重生】 005 爬上他的床   饭桌上,气氛更加活跃和热闹,大家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笑声不断。   四岁的小筠筠,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今天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咪?那以后我是不是也要叫两个妈咪?”   她话一出,众人马上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应,后来,是云赫先解答,他暗自调整一下神色,轻咳一声,语气柔缓地道,“当然不是这样,以后,坐在爹哋身边的是妈咪,坐在蓝隽叔叔身边的,是君柔阿姨,大家清楚了么?”   几个小毛孩,一副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乐乐还迫不及待地表现他的小聪明,“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区别,笑的是妈咪,不笑的是君柔阿姨。”   嘉嘉心智成熟较早,不由对乐乐的不礼貌啐了一口,随即转向冷君柔,郑重地问道,“君柔阿姨,您是哪里来的呢?以前怎么不见您?您是妈咪的亲生妹妹吗?”   霎时,众人又是一怔,冷君柔更是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蓝隽。   这次,由秦雪柔解释,“君柔阿姨很小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中国,刚回来不久。嗯,她是妈咪的亲妹妹,所以你们以后都要尊重阿姨,平时怎样对妈咪,也怎样对阿姨知道吗?”   “知道!”几道不同的童音,异口同声地做出答允,继续吃饭。   面对着一个个可爱稚嫩的小天使,冷君柔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而且,她待雪柔最小的儿子特别好,俨然那是她的亲儿。   蓝隽心知肚明,还顺便跟云赫与秦雪柔提起尧儿,夫妻两人这才明了,不知不觉中,对冷君柔的心疼与怜惜加深了几许。   吃完饭后,冷君柔和孩子们玩耍,蓝隽顺便把事情的经过大概告诉云赫和秦雪柔,两人听后,无不震撼、唏嘘和感叹,特别是秦雪柔,在听的过程中,好几次都哭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惨很悲、几乎痛不欲生,想不到,跟冷君柔比,自己算幸福多了,至少,那段艰难的日子,自己有家人陪伴、鼓励和支持。冷君柔呢,小小年纪便背负着深仇大恨,毅然深陷吃人不露骨的皇宫,只为能替死去的娘亲讨回一个公道;结果,却是经历了种种生离死别,万复不劫的伤痛,难以形容。   “乖,别哭了,别哭。”云赫不断安抚着秦雪柔,俊颜也一片哀痛,他还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心底的怜惜,直线上升。   秦雪柔也凝泪望着冷君柔,说出打算,“赫,不如我们让君柔在这里住下吧,有孩子们陪她,她会开心一些。”   云赫愣了愣,视线转向蓝隽。   蓝隽的目光也从前方调了回来,眸色依然很伤感,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秦雪柔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边走边抹去泪水,在冷君柔身边停下后,迅速告知决定。   冷君柔听罢,重重怔住。   这时,蓝隽和云赫也过来了,蓝隽先开口,“我研究所那边至少还要忙一个礼拜,与其你在家无聊,过来这里正好。”   “你还可以帮柔柔照料孩子们,大家有个伴,彼此都不会闷。”云赫跟着赞同,冷峻的线条,异常柔缓。   冷君柔来回望着他们三个,最后,茫然迷离的水眸停在云赫身上,约有好几秒,终颌首同意。   别墅的客房很多,平时专门有佣人打理,因而不需怎样布置,秦雪柔还给冷君柔安排了一间最大的、连有独立洗手间的。   她还拿了自己几件衣服给冷君柔,都是名牌货,叫冷君柔先凑合着,迟点再出去另外买。   衣服都很新,质地很好,做工也很精致,冷君柔自然不会嫌弃,回答说不用另外再买,不过,她依然无法接受露手露脚。   秦雪柔于是开解道,“傻瓜,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吧,你在21世纪,当然要遵从21世纪的服装,除非你想搞另类。再说,这些衣服算很保守了,现在很多年轻妹子,大都是吊带、露脐、甚至露股呢。”   她正给冷君柔试穿一袭连衣及膝短裙,这也才发现,两人五官即便一样,但其实仔细一看,还是有所区别,自己身体比较丰润,冷君柔则偏瘦,身板纤细苗条。皮肤方面,更令她大叹不如,冷君柔才22岁,比她小了整整十岁,加上古代环境天然,不像现代污染多多,皮肤自是好很多。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君柔则仍然浑身不自在,不得不说,这样装扮的自己,别有一番滋味,似乎……似乎比自己以往都好看、都漂亮,她们21世纪,装扮方面真的很了得。   “好了,别再纠结了,你想适应这儿,那就从服装方面起步,因为,这正涉及到思想问题。”秦雪柔又道,衣服已经弄好,便开始整冷君柔的头发,三千乌丝如绸缎,光滑而柔软,别说男人,连自己也爱不释手呢。   冷君柔继续呆望着镜子,讷讷地道,“雪柔姐,你们这里的女人,是不是都很独立,很自信,很自强?”   “嗯,大部分都是吧。”秦雪柔说着,突然叹起气来,“估计就我最糟糕,整天窝在家里,照顾那几个小毛孩,无所事事,毫无斗志,十足的黄脸婆生活。”   “这样不好吗?”冷君柔发问,剪水秋眸开始趋向迷离,天天为心爱的人煮饭,为心爱的人教导孩子,那是多幸福的一件事,也是多少人期盼的事,曾经,自己就是这样,白天照顾尧儿,等待古煊的驾临,晚上好好服侍他,感受他对自己的爱。   “当然不好,女人啊,最好有自己的事业,你知道吗,我以前出去工作多好,虽然压力大,辛苦劳碌,但也相当充实,哪像现在,生活周而复始,单一枯燥,哎,无聊死人了,可恶的云赫,偏偏不准我出去工作,说什么女人不该抛头露面,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思想还那么迂腐,我看他呀,是投胎换骨了,但思想还停留在古煊阶段!”秦雪柔忍不住唠叨,这些怨气憋得太久,如今难得有个知己,又是自己的前世,她自然而然地抱怨出来。   后来,直至发现冷君柔的神色有异,她才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估计挑起了冷君柔的往事,顿时后悔不已,搂住冷君柔,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冷君柔挤出一抹笑,是的,自己的思绪已经随着她的述说而飘到很远很远,却也因此,让自己有机会忆起某些美好,即便也会给自己带来落寞和悲伤。   秦雪柔仍满腹愧悔,只好这样道,“古煊应该也很疼很爱你,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嗯,有段时间,他很宠我,简直把我宠上天,让我几乎忘了一切,包括我娘的报仇。可惜,好景不长,我和他,注定了昙花一现,镜花水月。”冷君柔也不隐瞒。   “照蓝隽那么说,他可能是被盅惑了,那并非他的本意,对了,我以前在网上看过这方面的情况,古煊的受盅惑,应该类似我们现代的催眠术。”   “催眠术?”冷君柔眉心蹙起。   秦雪柔颌首,放慢语速,详细清晰地讲解,“催眠术是由各种不同技术引发的一种意识的替代状态,并能够产生神奇效应的一种法术。其特点是被催眠者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在催眠过程中,被催眠者遵从催眠师的暗示或指示,在知觉、记忆和控制中做出相应的反应。催眠的深度因个体的催眠感受性、催眠师的技巧等的差异而不同。”   冷君柔听得一知半解,但并没有切入详谈,曾经,她想方设法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想找到解决的办法,可现如今,他已经死了,再也没必要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秦雪柔再一次拥住她,把她带到床前坐下,“别这样,说不定古煊还没死呢,当时只是在火堆里找到皇冠和龙服,但并不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他的呀,毕竟,当时火药爆炸,死了很多人,说不定大家看到的尸体,是别人的。”   是吗?是这样吗?那他又去了什么地方?因何这么久都不回来?他那样被古扬暗算,不可能不报仇的。不过,就算他没死,自己已经穿越到未来的年代,也不可能再有相见的一天。   “好了,别想了,时间不早,你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出去游乐园玩哦。”原来,秦雪柔决定明天带孩子们出去玩,顺便让冷君柔享受另一种家庭温馨。   冷君柔望了望窗外,心想自己不能耽搁秦雪柔,便也点头。   秦雪柔轻抚着她的手,又是对她开解一番,暂且告辞。   她先到每个孩子的房间看看,除了乐乐和嘉嘉还在玩,其他三个儿女则已睡着了。交代乐乐和嘉嘉早点休息后,她才回到自已的卧室,一进门就被抱住,这个怀抱,宽阔而健壮,让她深深迷恋。   她来不及挣扎,便见自己的身子凌空而起,被他抱着直奔浴室,最后停在已经注满温水的浴缸里面。   “人家还没脱衣服啦!”秦雪柔羞恼地娇嗔了一句,美目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帮你脱不就行了,哪次不是我效劳的。”云赫脸上依然挂着邪魅的笑,看着本就单薄的衣服被水弄湿后令她美丽的身段更加玲珑浮凸,他眼神不觉更深邃低沉,手中的动作也加快。   很快,两人裸裎相对,鸳鸯戏水,共赴云雨。   回到床上后,秦雪柔全身无力地趴在软绵绵的床褥上,动也不动的,俏脸盈着云雨后的餍足和风情,光裸的身躯也一片绯红的情潮,见证了刚才她是怎样被疯狂地爱着。   云赫也微微吐着气,俊眸慵懒地眯着,一只大手横在她的背部,粗糙的手指沿着她光滑的肌肤上下摩挲。   “柔柔爱妻,还满意为夫刚才的表现吗?”突然,他薄唇轻启,发出充满暧昧的挑逗。   如愿地令秦雪柔回味起刚才的销魂滋味,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于是,他一个翻身,高大的身躯就那样压在她的身后,用身体去摩擦着她的,同时迫不及待地在她后颈亲吻起来。   又麻又痒的感觉,酥到秦雪柔的骨子里去,更是颤抖连连,下意识地抗拒,“不要——”   “不要?真的不要吗?你确定?为夫还没忘,你州才是怎样恳求为夫的哦。”云赫继续邪气地挑弄着,猛然在她粉臀捏了一把。   秦雪柔一阵哀叫,但如他所言,她无法推开他,身体即便很累,却依然渴望着它。   结果,两人再次缠绵缱绻,彻底停下时,已是半个小时后。   秦雪柔已经正面躺着,还拉了件丝被盖在身上,因为她实在无力再承受一次,这男人,精力非一般的好。美丽的眸子定定凝视着天花扳,她吐气如兰,悲叹,“赫,君柔她太惨了,我想我们应该做点事,帮帮她。”   云赫听罢,脑海浮上一张楚楚可怜的容颜,也接话道,“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暂时还没想到办法,她有太多痛苦的回忆,非一朝一夕能释怀。”秦雪柔娇颜渐转暗淡,眸瞳布满哀伤,语气幽幽,“真心相爱的男女,都会对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对冥冥中牵绊彼此的宿世情缘无限向往,希望生生世世永在一起,赫,你觉得我们也这样吗?又或者,我们因为前世无法在一起,今生才再续前缘?”   云赫猛地静默下来,前生今世,宿命姻缘,他一直觉得是荒谬之谈,这次亲自碰上,不容自己不信。   “暂时来说,可以让孩子们分散君柔的注意力,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孩子们始终会长大,她也会一年一年地变老,她总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个爱她的人,甚至乎,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秦雪柔继续自顾地道,脑海倏忽一激灵,声音拔高,“咦,你说蓝隽和她有没有可能?”   蓝隽?云赫浓眉一蹙,已经暗自否定和不赞同。虽说那是冷君柔,但毕竟是老婆的前世,怎么说也应该和自己的前世在一起,而不是和……别的男人。再说,两人长着同样的面孔,他真的不想蓝隽能日夜对着与柔柔一样的面孔,能……同床共枕,甚至乎……做夫妻间亲密的事。   心里莫名的烦躁,他于是停止这个话题,选择了逃避,“这事来日方长,我们迟点再说,时候不早了,睡觉。”   “可是……”秦雪柔依然纠结。   “看来你精神很好,那就是还不累,还可以做做别的事喽。”云赫使出他一贯的手段,再度压在她的身上,不久,成功地转移了秦雪柔的注意力。   娇吟喘息声四起,满室春光旖旎……   翌日,阳光灿烂,云淡风轻,云赫一家七口,外加冷君柔,一行八人,坐上云赫另一辆加长型房车,离开家门,出发去游乐园。   尽管已经来过无数次,孩子们仍旧非常高兴和欢欣,特别是乐乐与嘉嘉,大概事先得到妈咪的指示,一人拉着冷君柔一只手,指着各类玩意给冷君柔讲解。   各种新奇惊险的器具,几乎令到冷君柔眼花缭乱,却兴奋难掩,她不由地想,倘若尧儿也能像大家那样,坐上那一个个不同的玩具,必定也满面笑容,兴高采烈。   想罢,她又把秦雪柔最小的儿子当成了尧儿,在秦雪柔的指示下,带着他逐个逐个地玩,坐旋转木马,碰碰车,微型过山车,小蹦极,自控飞机等,原本,她心里很害怕,然而,只因心中那份渴望,便毅然一一尝试。   看着冷君柔会心的笑靥,秦雪柔满怀欣慰,庆幸这次的出游是正确的,还暗暗决定,以后多点带她参加类似的亲子活动。   云赫也甚感欣慰,不过他是男人,还是个外表冷漠、不拘言笑的男人,故不会怎样表露。休息的时候,他去给孩子们买吃的,知道秦雪柔喜欢吃冰湛淋,还买了两支,一支给秦雪柔,另一支,给冷君柔。   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在冷君柔看来,却意义重大,她接过冰淇淋后,呆呆望着云赫。   云赫不解,本打算叫秦雪柔问问怎么回事,却见她被孩子们围着,唯有亲自发问,极具磁性的嗓音,非常温柔,“怎么了?”   冷君柔不语,继续望着他,且瞧了瞧手中的冰淇淋。   云赫以为她不会拆,于是拿了回来,为她撕下一半包装,再递回给她,“直接吃就可以了。快点吃吧,不然融化了。”   冷君柔又是怔愣了片刻,这才移到嘴边,轻舔,她边吃,边下意识地瞄向云赫,只见云赫目光已经转到妻儿那,此时正是侧脸的角度,却令她更加着迷,茫然和迷惘……   光阴似箭,时光如流水,冷君柔已在云家别墅住了一个礼拜。秦雪柔本是打算让她当贵宾一样居住,奈何她闲不下来,除了不会做饭之外,其他活儿竟然抢着做。带孩子是不在话下,连洗衣服、烫衣服这些本是佣人做的,她都包揽下来。   秦雪柔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既然这些东西能让她打发时间,便也由她。   这日,秦雪柔还和孩子们在楼上午睡,冷君柔则把衣服收回来,一件件折叠分配好,当发现云赫的衬衣扣子掉了,于是找来针线,亲自补上。   忙碌间,忽闻一声亲切的呼唤传到耳际,只见一个年约60岁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脸上堆满笑容,还有母亲特有的慈爱。   她认得这个老妇人,秦雪柔曾经拿相片给她看过,是秦雪柔的母亲,与自己的娘亲长得并不一样,看来,母女之情仅能是一辈子,没有生生世世。   秦母已经走到沙发边,看清楚冷君柔在补纽扣,不由打趣道,“哟,妈以前叫你自己补纽扣都不肯,还是丈夫的魅力大,阿赫真有福呀。”   冷君柔愣了愣,稍后,讷讷地喊出,“伯……伯母好。”   秦母也愕然,渐渐地,明白过来,莫非……眼前的女子,是冷君柔?早几天,她听女儿在电话里提过,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由于刚好有事和老伴回乡下一趟,导致忘了此事。   “雪柔姐她还没睡醒,不如您先坐一下,我上去叫她。”冷君柔小心翼翼地放下衣服,不待秦母反应,走上楼去。   秦母目送着她,待她背影消失于转弯处后,看往沙发上,拿起衬衣,盯着上面的纽扣看,不知怎么的,内心忽然起了一股慌乱,就那样满面思忖地盯着那两颗被补上的纽扣,直到耳边响起脚步声。   “爸呢?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秦雪柔睡眼惺怯,打了一个呵欠。   “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车,他说腰骨痛,在家睡了,我心里惦记着孩子们,忍不住先过来。”秦母解释,慈爱地看向秦雪柔。   “哦,那让他休息一会,等下我叫阿赫下班后顺便去接他,反正大哥大嫂他们今晚回娘家吃饭,你们就在我这里吃了。”秦雪柔挽住秦母的手,扶她坐下。   秦母颌首,手里依然抓着云赫的衬衣,顺势道,“我刚才看到君柔在给阿赫补纽扣呢。”   “对哦,忘了为你们介绍。”秦雪柔自个敲了敲头,转身去拉住一直静默于旁的冷君柔,微笑着道,“君柔,来,这是我妈;妈,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妹妹’。”   “伯母您好!”冷君柔再次问候。   秦母点了点头,尴尬地道,“我刚才还认错了,以为她是你,开了一个玩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针线活。”   “呵呵,我哪有那个能耐,叫我做其他的还好,补东西?还是交给君柔吧。对了,妈,君柔的针线活可不是盖的,阿赫的纽扣是小菜一碟,她给乐乐他们的衣服绣上各种图案才是真正的绝妙!”秦雪柔忍不住赞叹。   秦母也笑呵呵的,“我看得出,这一针一线,真的很细心,很认真,你得好好谢谢君柔!”   “伯母客气了,我……我应该的。”冷君柔俏脸一红,从秦母手中接过衬衣,折叠好,连同其他的衣服抱在怀中,“你们先聊,我把衣服拿上去放好。”   她再一次离开,秦雪柔则迫不及待地询问母亲意见,“妈,怎样,很奇怪吧,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嗯,五官的确一样,不过,比你年轻。”   “什么嘛,妈您一定要这样提!好吧,我承认,谁叫我比她大了将近10岁呢,而且,谁叫我已是五个孩子的妈呢。哎呀,我就说过不生这么多的,都怪云赫,说什么越多越好,气死我了……”秦雪柔说着说着,抱怨出来,在母亲面前,尽显小女儿娇态。   秦母宠溺地抚着她的头,神色自豪,女儿尽管已经32岁,尽管已生过5个孩子,但依然美丽如昔,无比动人。不过,看着已经人影消失的楼梯口,她还是忍不住呢喃,“小柔,你确定要让她继续住下去吗?”   秦雪柔微愕,如实应答,“嗯呢。”   “可是……可是……对了,阿赫有没有把你们搞乱?有没有把她错认成你?”   “没有哦。呵呵,他要是敢认错,我不扒了他的皮!”秦雪柔怒嗔,云赫已经把她宠成了一个凶悍的女皇。   “但……我觉得她……似乎有点不妥……你自己也说,她比你年轻……”   “呃,妈,您是担心……您担心阿赫会和她乱来?哈哈哈,怎么会呢,虽然我们是前世今生,但阿赫的妻子是我,君柔的丈夫是古煊呀。”秦雪柔不由哈哈娇笑。   瞧女儿笑得无忧无虑,秦母内心那股担忧,却始终无法消除,但愿,自己是多虑了,想多了,但愿,女儿能够永远这么快乐下去……   黑夜降临,大地万物都已经沉睡,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除了微风轻轻地吹,除了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整个天地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充满女性幽香的卧室里,节能灯静静点燃,柔和的光芒洒满各个角落。来到现代后,冷君柔依然习惯亮着灯睡,但尽管如此,还是无法阻止她被噩梦缠身。   只见她柳眉深锁,额鬓细汗,小嘴颤颤抖抖,不知在呢喃着什么,一会,猛地翻身坐起,惊醒过来。   环视着周围的景物,她知道,自己刚才又在做梦了,梦到了那个让自己心痛心碎的人。   她微微吐着气,伸手拭去额上的细小汗珠,随即掀开被子,下床,先是走到窗边,呆看着外面昏暗的夜色,稍后,扭头走向门口,走出房间。   她像是一抹幽灵,在夜里无声无息地走,不久,停在某间房门口,扭转门把,闪身进去。   浅紫色的光芒,笼罩着巨大的卧室,她直接看向大床上的人影,两脚继续迈动,慢慢靠近,最后,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晶亮的眸子,出神凝望着他俊美无铸的容颜,须臾,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饱满的额头,往下是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每到一处,她都忍不住颤抖一下。   冷不防地,那双原本紧闭的鹰眸陡然睁开,见到她,下意识地拥她入怀,俊脸埋在她光洁的颈窝,略显沙哑的低沉嗓音说道,“柔柔,你回来了。”   冷君柔浑身一僵,稍后,伸手搂住他的腰腹,可惜,还不到两秒钟就被推开,只见他的脸迅速从她颈窝抬起,眸中露出惊诧和困惑,“君……君柔?你……你怎么过来了?”   冷君柔则重新抱住他,抱得紧紧地,牢牢地,单薄的身子使劲往他怀中靠近,“皇上,请别推开柔儿,柔儿很想您,请不要抛弃柔儿,别抛弃柔儿……” 浴火重生 006 情毒发作 淡淡的幽香,如雪梅,又如百合,充斥在鼻子下方,怀里不断磨蹭靠近的软绵绵娇躯,更是给人一种极大的挑战,再加上……这张和柔柔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刹那间,云赫内心起了一丝迷惘和慌乱,导致一时忘了拒绝。 冷君柔趁势而上,突然抬起脸来,红艳艳的小嘴,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 云赫一声低咒,正好让她的舌头滑了进来。 冷君柔学着电视上看到的,用力吸吮着他湿滑的龙舌,不料,才几秒钟,就被他推开。 她皱着眉,迷惑地看着他,继而,准备再次扑向他的怀中。 “君柔,你要做什么!”云赫忍不住低吼出来。 冷君柔一怔,不顾他严肃沉着的脸色,极力搂住他,悲切地哀求出声,“皇上,请别推开柔儿,柔儿很想念您,柔儿很痛苦,大夫说您给柔儿下了盅毒,每逢月圆时,柔儿必须和你交欢,不然,柔儿会痛苦难忍,甚至痛苦身亡。” 她说什么?盅毒?月圆时交欢?痛苦身亡?听着不明了的话语,云赫被搞糊涂了,同时,不忘再次把她推开,“君柔,别这样,我不是古煊,我是云赫,云赫你明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我帮你!” 可惜,他得不到她的回答,只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在不断抽搐,当他强制性得抬起她的脸,发现她的面容有点扭曲,有点变形,整个人呈现一副痛苦不堪状。 莫非,她吃了媚药? 云赫脑海冷不防地闪出这个想法。 然而没理由,这东西本就属于禁卖品,家中没有,她今天也没有出去过,因而根本不可能。 敢情,她对古煊思念成痴,导致精神错乱,云赫不禁想起,曾经好几次,自己处于关怀,她眼神总有点不一样,当时没怎么留意,如今看来,并非感激那么简单。 怎么办?怎么办呢?云赫方寸大乱,心如火煎,发现他仍旧不断往自己身上靠,他只能出售抗拒。 奈何,她根本不受控制,还力大无穷地挣扎,云赫这才忆起,她是有功夫底子的!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怜香惜玉了。 幸亏,他曾学过柔手道和空手道,加上男人天生的强势,折腾一番,总算把她制服,他还刻不容缓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镣铐,将她两只手扳到背后铐住。 这只镣铐,本是柔柔那个小坏蛋为了自己而准备,想不到,如今能够别有用途。 为了安全起见,云赫还拿来韧性较强的丝被,绑住冷君柔的脚,小嘴也用毛巾塞住,一切弄妥之后,他拨通了秦雪柔的手机。 “柔柔,先让妈看着爸爸,或者叫大哥大嫂帮一下,你现在马上赶回家,君柔出事了。”他语气难得的焦急。 “君柔出事了?出什么事?你不能处理?”电话那边,也马上传来秦雪柔困惑有关心的嗓音。 原来,秦父前天不小心摔伤了腰,情况挺严重,正在医院留医,秦雪柔身为孝女,今晚便陪母亲在医院守夜。 “我处理不了!反正你立刻回来,不然……” “不然怎么了?”秦雪柔语音更急促。 “不然我就变成古煊了!你不想我变成古煊,立刻给我回来!”云赫心烦气躁,下意识地威胁出来。 电话里先是一静,随即想起秦雪柔恼羞的尖叫,“云赫,你敢?你有种再说一次!” 云赫自然不敢,见到老婆发火,连忙又哄又求,“好了,我不敢,你快点回来吧,柔柔,老婆大人,求求你了,君柔她有问题,真的有问题啊!” “知道了,我这就打给大哥。”秦雪柔也收起气焰,匆匆几句后,暂且先挂机。 云赫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打给蓝隽,也用非常严肃和凝重的语气,叫蓝隽立即赶过来。 之后,他视线回到冷君柔的身上,只见她依然不停挣扎,手腕由于不断摩擦镣铐,已经引起一片红肿,还隐隐泛着青紫的瘀痕。 心头一阵不忍,他走近去,安抚她,“君柔,别这样,你等等,等等吧。” 冷君柔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她的意识还是非常混乱,神志不清,继续对云赫恳求呼喊,还一边使劲挣扎。 一声声凄切的哀叫,与柔柔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深深震撼着云赫,好几次,他差点走过去,替她解开那些束缚。 担心自己最终会被打动,云赫只能硬起心肠,选择眼不见为净,退出卧室,到楼下等秦雪柔和蓝隽的出现。 俊美的容颜呈现罕见的焦虑,高大的身躯来回踱着步,他越是想快,却越觉得时间走得缓慢。经过半个小时的痛苦等待,总算等到了秦雪柔和蓝隽,两人刚好双双抵达。 “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君柔呢?”秦雪柔蹬着三寸高跟鞋,疾步走向他,迫不及待地问。 云赫拥住他,免得她打滑跌倒,略微思忖了下,毅然说出今晚的事故,话毕后,俊脸一派窘迫,偷偷瞄着秦雪柔。 幸亏,秦雪柔整个心思被冷君柔的古怪举动所占据,暂且没有对他怎样,美目转为蓝隽,对他发出疑惑。 蓝隽则脸色惨白。心痛地道出,“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情毒发作了。” “情毒发作?”秦雪柔惊呼。 云赫也一脸纳闷。 蓝隽沉吟片刻,样子悲愤,将古煊为了报复而用巫术控制冷君柔的阴谋大概述说了一遍。 秦雪柔恍然大悟,忍不住怒斥,“这是什么破男人,这种事都做得出!”说着,她还迁怒到云赫身上,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瞪视。 又关我什么事?!云赫不由翻了翻白眼,暂且不和她计较,对蓝隽询问。“那现在怎么办?她之前是用什么控制病情的?” “容太妃给了她一种药,但只能治标不治本,暂时控制住不发作,这次无意中穿越过来,我想那药还留在古代。”蓝隽脸上的忧虑之色,逐渐加深,同时,也隐隐透着一丝自责和悔恨。 早在古代的时候,那巫医就说过,想要彻底根除冷君柔体内的情毒,只能和古煊交欢,后来冷君柔吃了容太妃的药,暂时制止了,自己便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想不到…… “对了,君柔呢?她现在怎么样了。”秦雪柔突然发问,提醒大家。 云赫回神,拥她上楼,蓝隽也跟上,最后,一起进入主卧室。 看到床上的情景,秦雪柔目瞪口呆,蓝隽则心如刀割,已经不自控地忆起上次她刚离宫,在山洞病发的痛苦情况。 一会,秦雪柔回过神来,直奔床前,迅速拿下冷君柔嘴上的布块,心疼关切地问,“君柔,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冷君柔眉心紧皱,眼神散涣迷离地看着她,仅仅数秒,视线转移看向云赫,再次哀求出来,“皇上,救我,救救柔儿,柔儿好痛,好痛……” 云赫霎时又是一阵困窘,简直束手无措,不得不对蓝隽发出求救的眼神。 蓝隽略作思索,作出决定,“我们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说着,他已经走到冷君柔的身边,低沉的嗓音,格外沉痛,“君柔,你忍一忍,我们带你去医院,到医院,你就不会痛苦了。” 他抱起她,朝云赫和秦雪柔点了点头,阔步前行。 结果,由云赫驾车,载着大伙直奔医院。 三更半夜,只有几个值班医生,云赫动用关系,总算把这一方面的一名主任医师叫来,经过一番详细检查和询问后,医生很遗憾地告知,他暂时只能用镇定剂控制冷君柔的意识,让她沉睡过去。 急诊室里,一片寂静,蓝隽、云赫、秦雪柔,目光一致,皆集中在已经昏睡过去的冷君柔,看着那张泪痕未干、苍白憔悴的容颜,他们内心起了不同程度的疼和痛。 特别是秦雪柔,热泪盈眶,无限伤感和悲伤的依偎在云赫身上,她不怪冷君柔今晚这样的举动。她只担心,冷君柔清醒后,会为此感到羞愧、内疚和难过,甚至乎…… 感应到她的悲痛,云赫拥紧她,先是对她安抚一下,随即问医生,“张主任,她的病,真的无法根治吗?” “这种病症的起因参合着巫术,暂时来说,医学上还没有医治这种病的办法,给她打镇定剂,只是暂时性扼制,但我担心,未必她每次都能坚持下去。”医生面色凝重,认真禀告。 秦雪柔俏脸立即刷白,“你的意思是说,她随时会死?下次病发,一旦熬不过去,她就会没命?” 医生略微思忖,讷讷地点了点头。 这次,云赫也震住。 蓝隽更是浑身僵硬,呆若木鸡。现代的医术也没办法?难道真的只有古煊才能救她?然而,古煊即便还活着,那也是在古代。难道,自己要在研制一架时光机,送她回去?时光机的轨道呢,是否还能遵循上次的,安然无恙地把她送回东岳国?万一出现偏差,去了另一个时空呢?又或者,在时空隧道里失踪了呢? 不,不能!自己绝不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如今医术这么发达,各种疑难杂症都能医治,何况是这不知所谓的情毒!这个医生无法医治,那就换一个,这间医院无法医治,那就转到另一间医院,总之,不管付出多少财力,自己也要寻遍天下名医,务必把那该死的情毒从她体内消除,让她彻底和那个鬼劳什子古代说再见,永远留在二十一世纪! 浴火重生 007 回去古代 漫漫长夜,在不胜忧愁和急切等待中度过,知道翌日上午10点多,冷君柔才从昏睡中醒来。 由秦雪柔开口,说出昨晚的事故,以免冷巨额肉难堪和羞愧,秦雪柔只简单描述,对冷君柔和云赫只见的小插曲缄口不提,想到接下来始终要让冷君柔知道,她还如实告知冷君柔关于医生对这病情的汇报。 病情的严重性,冷君柔并不多加理会,早在古代的时候,她就做好心理准备,她介怀和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昨晚,尽管病发期间神志混乱,但此刻,她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况,也因此,她羞愧,难堪,无地自容。自己做出这种事,秦雪柔却没半点发怒、怨恨或痛骂,那是怎样一种胸怀! 住在云家约有十天,她待自己亲如姐妹,处处关怀与爱护,自己呢,却无法自控,把对古煊的思念寄情到了云赫身上,总会忍不住偷偷看着云赫,为他洗衣,补纽扣等,把云赫当成古煊,希望由此获取慰藉。当然,自己从没想过会在行动上做出任何违背伦理道德之事。 曾经,古煊后宫嫔妃无数,为了朝堂实力均衡,注定他不会仅属自己,而自己,尽管心中难过、伤心,但也认命地接受他临幸别的女人。 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女人崇尚一夫一妻制,秦雪柔要的是那种专情独一的爱,假如,昨晚不是云赫定力够强,那是怎样一种后果,那对秦雪柔即将是怎样一种伤害,只恐怕,她和云赫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见冷君柔一个劲地沉默,神色哀伤,秦雪柔以为她在为病情担忧,不由劝慰道,“君柔,你别怕,这儿的医生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其他医院也束手无措,我们商量过了,无论付出多少金钱和精力,务必让你彻底摆脱病痛,恢复正常。” 冷君柔内心更加感激,回她一个淡然浅笑,继而看向蓝隽,发现蓝隽同样是务必鼓励的眼神,至于右边那个人影。可以的话,自己不该去看,然而,冷君柔还是忍不住。 迎接她的,不再是以往那种温柔怜惜的眼神,而是……俊颜窘迫。云赫刚触碰到冷君柔的目光,便迅速转开。 稍后,医生来了,再给冷君柔全身检查一次,确定她没其他事,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她本来打算直接回蓝隽家,可转念一想,一旦自己这样做,秦雪柔会觉得自己还为昨晚的事介怀,于是有所想法甚至难过,故她还是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随他们回云家别墅。 接下来,事不宜迟,大家为冷君柔的治病忙碌,可惜,每一次都是希望变失望,在这医学无比昌明的年代,竟没人能够根治冷君柔的病,包括中医和西医! 一语后,第二次发病,这次众人有所准备,提前请来相关方面的权威医生。可惜,冷君柔此次的病发情况似乎更严重,连镇定剂也无法控制,无奈之下,医生只好给她打了一剂加量的、能使人昏睡过去的药水。 看着奄奄一息的她,医生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地说必须尽快找到办法根治,不然,下次病发时后果难以估计。 大家于是更心急如焚和六神无主。 最后,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冷君柔必须回到古代去!尽管那样并非一定能治好病,但那也是无计可施之下的唯一途径,这病是在古代患的,与其留在这里被动地等待死亡,倒不如回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就算,古煊真的死了,还可以找到容太妃,靠容太妃的药控制病情。 因此,尽管大家多么不舍,还是得认命,而蓝隽,也开始再次研制时空机,做好两手准备。 相比之下,冷君柔可能是最平静最淡定的。这天,她跟蓝隽提出,准备搬离云家别墅。 蓝隽先是怔然,便也一口答应。 倒是秦雪柔,不清楚冷君柔内心想法,执意挽留,后来看到冷君柔去意已定,只能作罢。 大家住在同一个城市,车程只需半个小时,彼此却表现得宛如生离死别。也是,假如冷君柔能成功回去,那就相当于,她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对于秦雪柔,冷君柔除了尚未完全消失的内疚和愧悔,还有难以言表的感激和感动。对孩子们,冷君柔知道,假如自己穿越回去后有幸活着,这段时间即将成为自己永恒的回忆。万一自己不幸死了,那也是死前的一种莫大欣慰。 故而,她紧紧握住秦雪柔的手,秋眸凝泪,再次由衷感激这个善良大度的女人——自己的后世。自己和古煊有缘无分,无法长相厮守,但愿,秦雪柔和云赫能白头偕老,继续谱写这段倾世绝恋。 临走前,云赫在公司上班,故她没有见到他,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可,这个男人,终究叫云赫,而不是古煊,并非自己能痴恋的。 冷君柔提着简单的行李,里面包括各种值得纪念、载满快乐的物品,在秦雪柔和孩子们的依依相送下,由蓝隽载着离开。 阔别将近两个月,卧室没怎么变动,蓝隽每天都有叫佣人打扫,所以,整洁度保持得非常好。 安宁静谧的夜,冷君柔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里,翻阅着秦雪柔为她准备的一份相册,脑海随着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每一段过往,都让她心情澎湃,感慨万分,且回味无穷。 二十一世纪,是个很好的地方,自己却从未想过永久保留,如今因为病情,终于要离开了。 经历种种波折和磨难,自己早对生死看淡、看轻,来一趟现代后,想法似乎有所改变,经过这段时间和孩子们的相处,自己变得贪念起来,希望尧儿还在人世。 雪柔说得没错,人只要还活着,就应该努力和进取,那么,一切的梦想都有可能实现。曾经,雪柔因痛不欲生而想过轻生,仅仅一步之差,结果还是活了下来,也因此,有了现在的幸福。 自己呢,不敢奢望像她那么幸运,起码,能在死前见到尧儿一面,也不至于遗憾。 另外,如雪柔所言,自己要看看,老天是否真的黑白不分,让坏人一直嚣张和快活下去!娘亲的仇,自己终究放不下;紫晴和胎儿的惨死,自己还是想要上官燕一家血债血还! 所以,回去是必须的,也是充满期待的。 蓝隽说过,因为有了之前的基础,时光机的制造并不难,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甚至一年,不过,为了她的病情着想,他会加倍努力。 其实,可以的话,自己倒不想通过时光机回去,二十希望像来现代那样无意中进行,那会快很多,最主要的是,无需蓝隽护送。他好不容易回到他的世界,自己不希望他再离开。 虽然,他对自己很好,梦晴也多次拿他和自己打趣,自己知道,那并非真正的男女之情。兴许,曾经因为雪柔,他对自己产生了寄情迷恋,但寄情终究是寄情,转瞬千年,无论多少世纪多少轮回,他的心终究是为雪柔深深跳动,一分一秒都不曾停歇。正如自己对云赫,该醒的时候还是会醒,还是得清醒过来…… 漫长而孤寂的一夜,就这样在各种思绪各种情怀中过去,新的一天,又来临了人间。 研究所正好有要事,蓝隽很早就出门了,冷君柔吃过早餐后,步出别墅,沿着大路漫无目的的行走。 沐浴着初升的太阳,呼吸着略有凉意的清新空气,她一直静静地往前走,一会,忽见前方有个凉亭,一老人正在亭前练功。 两只脚似是不受控制,她不由缓缓靠近过去。 老人两鬓斑白,连美貌和胡子都花白的,不过,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两只深陷的眼睛幽邃明亮,炯炯有神,头发梳得很整齐,高高的个儿,宽宽的肩,身着一袭灰色的长袍,足登一双黑色的布鞋。 看到冷君柔,他暂停运动,待冷君柔越走越近,彼此只有一丈远的距离时,他开口,声音如洪钟,雄浑有力,“姑娘可早哦。” 冷君柔怔然,不语。刚才,看到他在练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功夫,她本欲过来瞄瞄,实在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现在的年轻人,普遍日夜颠倒,晚上没个一两点都不睡,白天不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姑娘算是他们当中的异类”老人接着说,突然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 再一次听到他喊自己姑娘,冷君柔心中疑惑不已,她知道,在二十一世纪,人们一般会称呼女性为小姐甚至妹子,这个老人顶多也就80来岁,为何会像古代人那样,称呼自己为姑娘呢? 再一次不自控地,冷君柔跟过去,明眸透着疑惑和探索,定定望着老人,轻声道,“老伯,请问您刚才练的是什么功夫?” “太极!”老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说罢,拿起自备水壶,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水。 太极?从小到大,自己听过许多剑法拳术,却没听过什么太极。 冷君柔迷惑不解之际,老人忽然蹲下,用手指,在泥沙中画了一个圆形八卦图,详细解说,“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图这个圆圈,就是代表的一,代表的宇宙,代表的无极。亿万年来,自认接日经月行,星环辰绕,莫不循圆以为轨道。水滴而形珠,石磨而状卵,石滚水注,莫不符合圆的规律……” 老人说着,站起身来,同时摆好马步,双臂伸展,旋转摆动,由慢变快,每一个动作都圆柔连贯,每一式都绵绵不断,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俨如他所画的那个黑白圆圈,把冷君柔看得目瞪口呆,到老人停下来时,她还意犹未尽。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屈就伸。在太极拳中,拳随心境,舒展绵长,恢宏大气,容万物于心,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柔弱胜刚强。”老人继续巧舌如簧,妙语连珠。 冷君柔依然一副呆愣状,许久回过神时,下意识地道,“这个太极,老伯能教我吗?” “教你?”老伯白眉一挑,对着冷君柔全身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同意了。 冷君柔心头一喜,进一步要求,希望当即开始。 老人也不拒绝,叫她扎好马步,开始一招一式地教导起来。 冷君柔本就有武功底子,悟性又高,学起来自然快很多,仅需一个小时便领会其中要领。 平时觉得度日如年的她,今天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到老人提出要回去时,才惊觉,中午即将到来。 基于礼貌,又基于感恩,她提出送老人回去,不过,老人婉言拒绝了,他还另外说,她喜欢的话,明天可以再来这,他会继续教她太极拳,把二十四式通通传授给她。 冷君柔听罢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和答谢,目送老人渐渐朝山顶方向走,直至老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她也才回蓝家去。 晚饭的时候,蓝隽问起她今天的情况,她便如实告之,立即引起蓝隽的唏嘘,单纯如她,压根不知道现代社会的险恶,如今各种骗局层出不穷,幸亏没什么事,不然叫他如何是好! 尽管今天没啥意外,蓝隽却仍不放心,翌日,他请了半天假,陪她一起去见老人,谈聊中,得知老人姓张,平时对武术和玄理学很有研究,本是和儿子儿媳居住在附近一栋别墅,两年前儿子儿媳移民美国,老人不想离开中国,便独自留下。 弄清楚对方的底细,蓝隽总算放心,同时为冷君柔能够借此打发时间而暗自感到欣慰。 接下来,冷君柔几乎每天都去找张爷爷,继续随他学习太极,某天,张爷爷还带来一把剑,赠与冷君柔,然后教她太极剑法。 冷君柔如痴如醉,仅仅半个月时间,学会二十四式太极拳和四十二式太极剑,让张爷爷惊叹无比。他只是教她口诀,外加讲解和指点,万万想不到,她耍起来是超乎想象的轻灵柔和、优美潇洒且形神兼备。 其实,在她学习过程中,老人就看出她曾经习过武,如今更加笃定,不禁对她好奇起来,兴致勃勃,问她一些相关情况。 面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冷君柔恨不得如实禀告,奈何蓝隽有交代在先,故她只能避重就轻地应对,幸亏老人善解人意,并无任何不悦,也不坚持探究。 这日,她照常练完功,大概11点回到蓝家,出于意料中,她在大门口碰上了一对夫妇,她认得出,他们是……蓝隽的父母!他们旅游归来了! 看到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冷君柔,蓝建廷夫妇甚走纳闷,他们想叫她秦雪柔,然而,直觉告诉他们,她不是!秦雪柔如今是云赫的妻子,蓝隽不在家,根本不可能出现这里,也不可能穿这种便服出现。 面对他们的狐疑和困惑,冷君柔不知所措,在想着要不要对他们自我介绍,想着应该如何自我介绍,正好,老管家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困局。 老管家跑得气喘吁吁,从蓝建廷夫妇手中接过行李,语气相当雀跃,“老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 蓝建廷夫妇颔首微笑,注意力仍停在冷君柔身上。 老管家见状,连忙解释,“她是君柔小姐,少爷带回来的。” 冯芝华一听,惊喜欲狂地大喊,“少爷,阿隽回来了?” 蓝建廷也喜形于色,激动难掩。 “嗯,少爷回来三个月了,他说不想打断老爷和夫人的行程,叫我们都先别告诉你们。” “这孩子,什么不想打破行程,难道他不知道,在妈妈心目中,他比什么都重要吗!”冯芝华抱怨着,语气却是无比宠溺,“ 老张,快,打电话告诉少爷,说我和老爷回来了,如果他能走得开,叫他回家。 管家点头应是,叫上另外两名钟点工,一起搬行李走向大屋。 蓝建廷夫妇心中疑感不减,但考虑到外面说话不妥,于是朝冷君柔微微一笑,双双回屋。 冷君柔俏脸怔愣,看着他们渐渐远去,便也迈步跟上。 进屋之后,管家迫不及待地拨通蓝隽的电话,然后转给冯芝华,冯芝华情绪高涨,在电话里说了一通,让人一看便知母子两人的关系是多么的好,也因此,当她结束通话,和冷君柔聊起来时,冷君柔毫不隐瞒,把自己的来历如实相告。 结果,两老昔震慑住。儿子穿越时空,带回了一个古人,这个古人,还是秦雪柔……的前世! 他们的反应,冷君柔理解,#齿浅笑,维持礼貌看着他们。 突然,冯芝华发问,“对了,你这身打扮,刚刚去哪了?” “我……我到山顶练剑了。”冷君柔又是老实应答,毕竟,自己手中带着一把剑。 “练剑”冯芝华眼睛一亮,难道古代人真的会功夫? 还是蓝建廷体贴,插口说了一句,“那你应该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个脸,换身干爽的衣服。” 冯芝华这也才领悟,连忙附和。 玲君柔点头,对他们深深一鞠,先行回房。她洗了一个澡,冲走身上的汗水,换上一袭干净的居家服,重返楼下时,发现蓝隽回来了。 蓝隽和冯芝华抱在一起,冯芝华又哭又笑,还说以后不准蓝隽再离开。蓝隽也满腹激动,眼中泪花闪闪,紧紧抱住母亲,最后,也给父亲一个拥抱。 看着他们一末团圆的温謦画面,冷君柔唇角不自觉地微扬,她停在楼梯口,思忖着该不该打破这温馨的局面。 不过,无需她做决定,眼尖的蓝隽已经看到她,叫她过去。 于是,话题开始转到她的身上,由于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即便身为豪门贵妇的冯芝华,也难掩女人天生八卦的特性,对冷君柔问这问那,冷君柔都一一作答,加上有蓝隽在旁,因而整个气氛还是非常的好,暂时没出现任何伺窘迫和拘束。 午餐时,饭桌上更是出现了久违的热闹和欢快,各种笑升不断,久经不息。 夜幕降临,安宁静谧,蓝家三口共聚在蓝建廷夫妇的房间里。 冯芝华握着蓝隽的于,神情和语气都难掩激动与兴奋,“阿隽,我和你爸早说过,你的婚姻大事由你来做主,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我看你待君柔也不错,那你就和君柔尽早结婚吧,反正你也不小了。” 蓝隽俊颜微微一瑟,来回看着眼前一直以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母,他心潮澎湃,最后,还是毅然禀告,“君柔得了一种很古怪的病,在现代医治不了,必须回古代。” 果然,冯芝华立即叫囔出来,“什么,什么病?” 蓝隽又是一番思忖,把来龙去脉大概说一遍,蓝建廷夫妇听后,满怀苦楚和悲哀,还以为冷君柔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却不料……这到底是什么孽缘!为什么儿子每次都摊上这种事! “着手制造时光机期间,我并没放弃求医,可惜,结果郡是非常渺茫,我想,到最后,我不得不送君柔回去。”蓝隽接着说。 听到此,冯芝华更加无法镇定,想也不想便阻扰,“不,你不能送她回去,你白天还答应过妈说不会走,难道你忘了?!就算她真的非回去不可,那也该叫别人操控,或者,你设定好时光机,让她独自乘坐,既然她是古人,那就回去属于她的地方,而我们现代人,应该呆在我们的时代。” 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冯芝华对冷君柔的怜惜和痛爱,全部消失。不过也难怪,这样的事故,换成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抓狂和崩溃的。 蓝建廷终究是男人,即便也心头澎湃起伏,可还是先安抚妻子,“别激动动,有话好好说,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好好说”叫我怎能不急?本来,儿子前程无量,因为摊上秦雪柔,就那样浪费了最宝贵的十年时间,如今,又摊上这么一个冷君柔,还要他穿越时空,远离我们,你以为每次都那么幸运,他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想抱孙子,我想!你不要他送终,但我还要!”冯芝华越说越激烈,泪水己哗啦啦地淌流出来。 蓝建廷被说到痛处,也哀愁满腹,紧紧搂住妻子。 蓝隽则无比愧悔和自责,讷讷地道,“妈,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既然知道对不起妈,那就别再伤妈的心。对冷君柔,我们可以帮她,但是,必须找别的办法,穿越本就属于灵异的东西,我们可以去找灵婆,甚至巫师,反正就是不能让你以身试险!” “你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就这么决定,搭了一天的飞机,你得好好休息。”蓝建廷继续劝解,拿起纸巾轻轻拭擦着妻子的眼泪。 冯芝华不再开口,依然嘤嘤而泣。 蓝隽也面色沉重,静默下来。 他们谁都不知晓,此刻,门外站着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他们还不知道,今晚,有个人彻夜不眠,陷在浓浓的悲伤痛苦当中。 明媚的阳光,透过魅力的窗户折射进来,给人光明、温暖,冷君柔伫立窗前,沐浴着暖暖的光,却发自心里感到心酸和悲凉。 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已在山顶练剑,但今天,自己再也提不起劲,周围就像压着浓浓的悲伤,压得自己浑身无力。她还不敢下楼,只因害怕对上冯芝华那张已由慈祥转为厌恶的容颜。 还记得,得知必须回古代的时候,自己也曾希望能够通过意外穿越,而非蓝隽护送,正因为不想他出任何意外。如今,到了这话由别人口中发出,自己难以形容的心痛和哀伤。 冯芝华和蓝建廷的好,让自己深深依恋,导致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份“亲情”,殊不知,它根本不属于自己。自己,注定与孤独作伴。 “叩——叩——” 突然,敲门声响起,阻断了冷君柔的悲痛沉思。 打开房门后,发现冯芝华站在门外。冯芝华的表情,尽管没想象中的厌恶,却已不见昨天的亲切。 “我……没打扰到你吧?”略显冷漠的嗓音,迟疑地问。 冷君柔摇了摇头,强装笑脸。 冯芝华于是进内,环视整个房间,简约、雅致,很舒适的一种布置。 当地目光回到冷君柔身上时,平津地道,“我托人问了,q市郊外的雾岭山有个道长对八卦很有研究,我打算带你过去看看,看他能否助你回古代。” 由于昨晚已经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故冷君柔没有任何意外和不解,压住心头的悲怅,她没有接话。 “你的情况,阿隽昨晚巳跟我们讲过,对你的遭遇,我们深感同情,我们愿意帮你,但必须是在阿隽安然无恙的前提之下。阿隽与雪柔的事,我想你该有所闻,我就不多说,阿隽为了雪柔,无端端搭上十年的光阴,我不希望,他又为了你,连性命也赔上。”冯芝华说得直截了当,语起渐见冷硬,经过曾经一些事,她学着看淡,可还是摆脱不了当母亲的心,正如她所言,她很同情冷君柔,可她更看重的是儿子。 她冷下心肠,继续一针见血地阐述,“阿隽爱雪柔,到了无人能改变的地步,他对你好,皆因你是雪柔的前世,而非真爱,所以,你还不值得他为你搭上性命,而且,你也不希望他为你搭上性命是吗,你对他,同样没半点儿女私情吧?” 眼眶已经非常的紧热,但冷君柔极力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她还不敢开口,深怕自己一旦开口说话,会让人听到她的哽咽,甚至于,泪水控制不住。 “你放心,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见死不救,我们会帮你。今晚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休息,明天可能要早起。”说完最后一句话,冯芝华走了,没问冷君柔意见,也没问她,是否吃了早餐。 房内恢复了宁静,死一般的寂静,似乎天地万物都停止了运动,连冷君柔的呼吸,也瞬间停歇。她惨白着脸,这才让眼泪流出来。 她心中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悲伤,冯芝华没有错,因为她理解,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要求和渴望,自己曾经也是一位母亲,换做自己,可能也会这样。 眼泪不止狂流,纸巾就在旁边,她却没有去拿,就那样任由泪水发泄自己的悲伤,大约一个小时过后,泪干了。原来,不管一个人多么悲伤和哀痛,泪水是有限的。 她带着泪痕未干的脸,冲出房间,冲下楼,冲出蓝家别墅,一路奔跑,抵达平时练剑的地方。 今天的风,有点儿大,她站在路旁边,身体趴在路边缘的围栏上,往下看,是一座望不见底的山谷。烟雾缭绕的景象,令她想起上次在古代坠落的深渊,冷不防地,她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假如自己跳下去,能否通往古代? 碰巧,天空中的太阳突然穿进云朵里去,大地悠然昏暗,紧接着,乌云密布,整个天黑压压一片,狂风乍起。 冷君柔于是抬起脸庞,只见滂沱大雨毫无预警地落下,伴随着隆隆雷声,继而一道明亮的闪电,以非常凌冽的速度劈来,劈在他身边的围栏上,她整个身体就那样顺着围栏缺口向外倾倒,掉进山谷。 她本能地尖叫、呐喊,叫声在山谷中反复回响,结果,被狂风骤雨所覆盖,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继续往下坠落、坠落,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渐渐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浴火重生 008 脱胎换骨 浩瀚无边的宇宙,时空转移穿梭,年代奔流不息,唯独不变的,是那灿烂耀眼的阳光。 她长发散开,铺在翠绿的草地上,绝色的容颜安详淡然,双眼紧闭,正在昏睡当中。 突然,暗金的空气里响起了几道不一的脚步声,几个小小的人影缓缓而进,停下之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地上的人发出好奇而那内的注视。 “好漂亮的仙女姐姐。”其中一个女童,身着一袭粉红色的华服,首先发出赞叹。 “你怎么确定她是仙女姐姐?”同样高贵无比的男童,立即反驳,目光却未转移。 “她长得很好看,身上的衣裳与我们的不同,那肯定是仙女。”另一个小女孩已经蹲下身子,对地上的人轻声呼唤起来,“仙女姐姐,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看看我们,我们有愿望请求你实现。” “对,我也有愿望。”粉红女孩跟着蹲下。 紧接着,是那两个男童。 四人围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注视眼下这张美丽的脸庞,发现那紧闭的眸眶缓缓睁开,欢呼声四起。 蛾眉未蹵,水眸迷悯,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冷君柔满腹困惑地看着眼前几个陌生的孩童,开始努力回忆,可惜她还来不及清理混乱的思绪,便听他们频频出声。 他们叫自己什么?仙女姐姐?她们想自己帮忙实现愿望?冷君柔定一定神,先不理会他们,眸光轻转,继续朝四周打量。 周围的环境,于她既陌生,又熟悉,那……那是古代的景物!还有,阳光底下的琉璃瓦……那是皇宫专属的。 当时乌云密布,下雨,闪电,自己掉进山谷……莫非,自己穿越了,穿越回到古代,回到了皇宫? 冷君柔一阵激昂,继续无遐孩童们,连忙起身,准备到处看看,可惜,才迈出来给两步,便扑倒在地。 “仙女姐姐,你没事吧?”孩子们群涌过来。 望着他们天真无邪的销量尽显关切和担忧之色,一股暖意掠过冷君柔的胸间,同时,也意识到一件事,这不是东岳过的皇宫,因为,宫中似乎没有这样的小孩们。 于是,她顺势坐在地上,来回看了他们一样,启唇说话,却也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无比,“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这里是皇宫,我是采璇小公主,他是永泰小皇子,另外两个,则是大学士的孙子孙女。”又是 粉红女孩抢先解答,瞬间表露的皇家风范,与她稚嫩的销量很不搭配。 小公主?小皇子?冷君柔马上又接着问。“这是哪个国家?你们的……父皇是谁?” “这儿是北夏国,我们的父皇,是北夏国的国君。” 北夏国?冷君柔不由想起,以前和古煊议事的时候,古煊曾经是提过大陆的版图,正好有个北夏国,看来,自己真的穿越回到原来的时空! “仙女姐姐,请问现在你可以帮我们实现愿望了吗?”采璇再次发言,把冷君柔从思忖中拉了回来。 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那格外纯真可爱的样子,冷君柔下意识地颌首。 大家一阵欢呼,由采璇首先提出,“我希望父皇别总是喝酒,希望他能经常来见我。” “我希望父皇能多点过来看看我母妃,这样母妃就不会哭了。”永泰也跟着道。 其余两个孩童,则异口同声地道,“我希望小公主和小皇子的愿望能实现!” 见冷君柔久久没反应,他们还纷纷拉住冷君柔的手,苦苦央求。 霎时间,把冷君柔弄得不知所措,只因为,自己并非什么仙女姐姐,他们两人的心愿,根本不是能实现的。 然而,对着他们热切渴望的面孔,她终究忍不住,起来恻隐之心,暂且将自己的事搁在一边,脑子转得飞快,考虑着如此应对他们,结果,让她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分别拉去采璇和永泰的手,问道,“对了,你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吧?” “嗯,宫女姐姐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来了。”采璇应答,美丽的小脸已经暗淡下来。 永泰则这样回话,神色也尽显着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悲伤,“我娘生我的时候,落下病根,身体虚弱,父皇把她安置在偏僻的庭院,再也没来看过她。” 冷君柔心头即刻又被深深触动,不禁想到,假如不是那次宫变,再过九年后,说不定尧儿也会像他们这样。谁说皇室的孩子一定是快乐的,他们同样需要一十健全的家庭,一对恩爱的父母!紧接着,她还想起乐乐和嘉嘉等人,秦雪柔和古赫的恩爱有加,造就了几个孩子的幸福和快乐。 因此,她决定帮他们,即便自己不是什么“仙女姐姐”,自己也要尽力,看能否实现他们的心愿。再说,自己正好可以通过他们,了解一下北夏国,转而打听东岳目的局势与情况。 她对他们露出笑脸,给出肯定的承诺,“好,仙女姐姐答应你们。不过,你们要先答应仙女姐姐一个要求,除了你们,仙女姐姐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能做到吗?” 采璇歪着头,一会,用力点头,“可以,仙女姐姐可以和我一起住。” 永泰则已经警告大学士的孙子,“你们两人,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们的家人,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说出来,明白吗?” “小皇子/小公主请放心,属下明白!”兄妹两刻不容缓地听命,小小年纪就有了使命感,真是难得。 冷君柔大感欣然,回他们一个赞许的微笑,“仙女姐姐虽然有法力,但也不能为所欲为,你们的愿望,需要一些时间,为了不让人知道,我得先换下这身衣服,你们谁能帮我弄到一套衣裳呢?” “我可以,我拿宫女姐姐的服装给你。”采璇马上道。 不久,采璇拿来一套衣服,冷君柔借肋隐秘的假山掩护,快速换上,然后带着他们,开始正式游逛花园,边走,边仔细打量。 这里的布置,和东岳国的皇宫差不多。由于冷君柔身着宫女服,那些守卫即便不认得她,但认得她身边的小公主和小皇子,故也没对她怎样关注和刁难,皆认为她是陪伴小公主和小皇子的人。 尽管如此,冷君柔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唯恐引起没必要的意外,逛了一阵子后,先回采璇的住处。 屋里的布置,虽不豪华奢侈,却也雅致幽静,宫女太监们也不少,当他们见到冷君柔时,无不感到好奇和纳闷,有些,还发出本能的敌意。 小采璇则用冷君柔教她的办法,这样介绍冷君柔,“这是父皇新赐给我的宫女,以后她负责照顿我的生活起居,你们都不准欺负她!” 太监宫女们听罢,恍然大悟,一些想法也随着消失,加上冷君柔刻意表现出的友善谦逊状,更是打消了他们的敌意。 冷君柔暂住的地方,是小采璇睡房前的大厅,这样正好可以随时照顾小采璇。 安宁静谧的夜,柔和的烛火为整十房间增添了不少暖意和温馨。冷君柔盘膝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美目出神地凝视着枕在地膝间的小脸,那么娇俏美丽,那么天真无邪,那么惹人怜爱。 帮小采璇洗完澡后,她带小采璇上床,让小采璇躺在自己的腿上,开始讲故事,讲自己在2l世纪看到的童话故事,小采璇听得很入迷,带着甜蜜的笑进入梦乡,更认定她是仙女姐姐。 小采璇才三岁,却已经面临没有娘亲的命运,爹爹虽是身份尊贵的皇帝,可嫔妃侍妾本就无数,又怎有多余的时间来关注这个小女孩。 所以,没娘的孩子是最凄凉最悲惨的。也因此,自己对她,特别的疼爱,尽管彼此认识还不到一天时间。 自己能够意外穿越,途中安然无恙,且还穿越回到原先的时空,这大概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认识采璇他们,同样也是一种缘,自己必须珍惜和把握这个缘分,靠这个份“缘”,策划未来的路。 坐得太大,脚有点儿发酸,冷君柔回过神来,把采璇放在床上,让她躺正身体而睡,对她又是静静一番温柔注视后,这才下床。 揉了揉双脚,冷君柔放下蚊帐,步出房间后,并没回到自己的床铺歇息,而是继续走,一直出到庭苑外。 夜晚的风,有点儿冰凉,她下意识地拉拢一下身上的衣裳,环视寂静昏暗的四周,脚步轻轻迈动。 后宫戒备深严,但并没给她带来任何不便或意外,那些侍卫己经认得她,而且,她衣装正常,神态淡定,没有丝毫古怪,更无诡异和杀气。 她就那样迎着风,走在淡淡的月色底下,走着走着,忽被一亭子里的人影吸引了视线。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明亮,可她依稀能见,那人一身华服,身材颀长,侧面的角度,长得不错,最主要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似乎是酒瓶。 脑海灵光乍现,冷君柔想起采璇等人的愿望,莫非……他就是北夏国的皇帝,身着华服,能随意在后宫喝酒,看来……就算不是皇帝,也是某个亲王吧? 答应实现采璇的心愿,只是一时之计,经过半天的相处后,她便决定,帮采璇实现这个心愿,再说,自己这个假宫女身份,随时会有被揭穿的危险,被揭穿之前,自己,必须找到靠山,采璇口中的“父皇”,兴许是最佳人选。 想罢,冷君柔重新外企脚步,朝那凉亭缓缓靠近,在凉亭前的草地上,突然起舞。她在心里哼着配乐,尽情摆动妙曼的身体,装出一副沉醉的样子,其实一直竖起耳朵,留意周围的动静。 如她所料,不久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于是,她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睁大严谨看着他。 静距离的审视,发现他比想象中还高,五官更加深刻俊朗,只是,那浓浓的酒气,让她本能地蹵起眉头。 “你是何人?”他开口了,嗓音冷冽,双眼略带醉意,但其中的寒意不容忽视。 冷君柔早有打算,继续沉默,佯装迷茫仓皇状,后来,当他长臂伸身来,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脖子时,她才用力挣扎,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仙女,我是帮小公主实现愿望的仙女。” 仙女?男人停止了动作,眼眸眯起。 冷君柔趁此挣脱开来,身体后退几步,瞪着他,“请问你又是谁?” 男人抿着唇,半眯眼眸,精光阵阵。 冷君柔眸色一晃,稍后,转身,不过如她所料,她才迈步两下,身后响起他的声音,“站住。” 然后,他走了过来,重新与她对峙,俯视着她,嘴唇轻启,“朕是北夏国的皇帝,是你口中所说的小公主的父皇!” 果然是皇帝!冷君柔暗自稳住心潮澎湃,挑起柳眉。 “怎么,不信吗?要不要叫人过来证实一下?顺便盘问一下你的身份和来历?”男人路出嘲讽的笑。 冷君柔又是微微一颤,连忙道出,:我是仙女,我是……“ ”是帮小公主实现愿望的仙女?"男人帮她说完,依然是那种轻蔑的神色,“对了,小公主要你实现什么愿望?” 冷君柔一直目不转睛,稍作四忖后,毅然道,“她……希望她的父皇别总是喝酒,希望父皇能经常去看她、” 男人攸地一怔,各种笑容各种神情已自脸上消失,唯独那双浑浊又精明的眸瞳,一瞬不瞬。须臾,冷冽的薄唇张开,“朕也有个愿望,希望仙女帮朕解决那些牛鬼蛇神,让朕摆脱傀儡命运,当个真正的领导者!’ 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雷电轰炸的效果,冷君柔重重地震住。 他……他不会说真的吧?傀儡命运?感情他这个皇帝只是空有其名?还有,他当真相信自己是仙女?看他的你那几,至少25岁以上,他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寒光和精明,无不说明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他明明对自己持有换衣,为何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假如情况真如他所说,他是个傀儡皇帝,那么,难道他就不怕这番话会传到那个操控他的人耳中? 他,到底有何目的? 俊朗的面庞,依然相当冷肃,在夜间显得异常明亮的黑眸更是灿若繁星,他一瞬不瞬地瞪着她,忽地,冷笑出来,“怎样?神仙不是无所不能的吗?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还做什么仙女?还配当仙女吗? 说着,他再次袭来,大手重新扼住冷君柔的下巴,怒声质问,“说,你到底是谁?装成宫女混进宫有何目的?谁是你背后的指使人?” “我……我……咳……咳……”突如起来的袭击,冷君柔毫无防备,脖子传来的痛使她几乎窒息,俏脸已经涨红。她也迅速太瘦,握住他粗壮的手腕,使劲挣扎。 可惜,她力气不如他,他非但不松手,还越加用力,样子在黑夜里甚是骇人,似乎要把她给掐死。 呼吸越来越困难,求生的本能令冷君柔再也顾不得其他,紧握住男人的手腕,开始运起了现代学到的太极拳,招式由慢变快,不久便把男人的手从自己脖颈上拿开。 来不及传奇,她继续顺着武功口诀对他作出攻击。男人面色乍变,永他本身的拳术反击。 结果,是他战败! 此时,两人远远而立,彼此间,相距越有10丈。 太极拳本就是有着调整气息的作用,在方才的打斗过程中,冷君柔已顺便调好神色,此刻,气定神闲,一派淡然。 男人则满脸怒容,横眉竖目地瞪着冷君柔,再一次叱喝而出,“你到底是谁?” “尽管我不是仙女,但也不是坏人,同样,不会害你。”冷君柔这也才回答,绝色的容颜,表情无比认真。稍停片刻,她接着往下说,“倘若你刚才的‘愿望’是真的,那么,我可以试着帮你实现。但是,请别问我的来历,那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 男人已经缓缓前进,冷君柔并不后退,仍旧从容不迫,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近,越来越大。 “你现住在哪?”男人语气和神态都缓和了不少。 “和小公主住在一起,我是她的贴身宫女。”冷君柔也如实应答。 男人还是眸色深深,顿了顿,留下一句话,“好,朕姑且相信你的话,朕会去找你的,记住,即便朕是傀儡皇帝,但朕的头衔终究是一国之君,对付你,绰绰有余!” 高大颀长的身影,慢慢远去,最后,隐没于夜色当中。冷君柔呆愣如旧,许久,收回视线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卷二 浴火重生 009 是他吗?是他吗? 她走到凉亭内,在石凳坐下,背靠着石柱,那股冰凉,直沁她的内心,激醒她全身。 刚才真的好险,假如败下来的是自己,结果会怎样?当场处死?或被关进大牢,严刑酷打,最后屈打成招?思及此,冷君柔更是不寒而栗,浑身一阵颤抖。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威胁,没明说会相信自己,不过,也没继续质疑,他还说,迟点会来找自己,那就说明,他其实还是想和自己合作。 看来,自己算是安全了。当然,自己也不能过于放松,刚才是一时情急才夸口,实际上,任凭自己这点学识,帮他恐怕不易。他说他是傀儡皇帝,还说到牛鬼蛇神,那就是说,束缚牵制他的人不少。兴许,他的情况像清朝某个皇帝康熙,假如真的那样,自己要不要指导他走康熙的路? 忽然,天空一闪,一颗流星飞过,在暗淡的夜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冷君柔从沉思中出来,呆望着,直至它幻灭。 是娘亲吗?娘亲化成流星,告诉自己,她一直在看着自己,保佑自己排除万难,报仇雪恨,最后找到尧儿,与尧儿好好度完下半生。 应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安排,应该也是娘亲暗中显灵。既然如此,拿自己务必坚持、努力,借助北夏国找上官燕等人报仇! 想罢,冷君柔闭起眼,对着流星陨落的方向虔诚一拜,而后,走出凉亭,沿着来时的路回公主阁。 采璇还在熟睡,安详的睡颜令人欣慰和羡慕。冷君柔出神地注视了一阵子,这才回到自己的床铺。她掀开枕头,上面压着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是自己二十一穿来的那套便衣。 自己曾经想过,彻底离开二十一世纪时会带上那些物品,譬如在二十一世纪所买的一些纪念性礼品,与秦雪柔一家共聚的相片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无意的穿越让自己除了一直戴在身上的水晶项链和手镯,还有委托蓝隽用科学办法弄软而藏在项链里面的小册子,就只剩下这套衣服了。 心头惆怅浓浓,她伸手,轻抚着衣服,抚摸上面的每一寸,当手指伸入其中一只裤袋时,猛然触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浑身僵住。 是相片,相片里的人,是自己和......云赫! 这张相片,是自己初步发病之前,有次主动提出与云赫合影,当时,云赫没任何感想,秦雪柔更是兴致盎然,亲自掌机,拍完还派人去市区冲洗出来。 昨天夜晚,无意中偷听到蓝隽和他父母的争执,自己满腹悲伤和无助,回到房内便取出相片看,特别是这张,自己含着泪,盯着云赫的脸,看了不知多少回,后来,还随手放到裤袋里,想不到......就这样随自己穿越过来,还完好无缺。 所以,自己不得不感谢老天爷,尽管它曾经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布满荆棘、磨难重重的坎坷命运,但是,他也在自己最无助悲伤的时候,安排自己离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给自己带上这张宝贵的相片。有了它,有了那张日夜萦绕脑海中的熟悉俊脸,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 衣服被收起来,重新放回枕头底,那张相片,却一直被她抓在手中,她躺下,就那样深深眷恋着俊美无铸的容颜,直到眼皮累得再也无法支撑,她终缓缓阖上,相片,已经放在衣裤里,紧贴在她的胸口,陪她度过孤寂的下半夜...... 翌日醒来后,她精神抖擞,伺候采璇梳洗。芊芊素手,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采璇柔软的头发,她佯装漫不经心的样子,柔声说道:“采璇,我不是答应过要实现你的梦想吗?因为这个梦想不好实现,我必须先了解一些情况。” “好啊,仙女姐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采璇都会如实解答。” “呃,第一个问题,是从现在起,你不能叫我仙女姐姐。”冷君柔首先考虑到一个麻烦,她必须让采璇改称呼,不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啊?你是仙女姐姐,我当然要这样叫你。”镜子里面,露出采璇疑虑不解的小脸。 “我......我虽然是仙女姐姐,但我也有名字的,以后,你就直接叫我夏雪姐姐。” “夏雪?夏天的雪吗?可是奶娘说,冬天才会下雪哦。”采璇又是一阵纳闷。 夏雪......是的,夏天不会下雪,除非,人间有冤情,六月会飞霜。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因为娘亲姓夏,雪字,是来自雪柔。 突然,采璇再次呐喊出来,“咦,夏雪姐姐,你也姓夏,和我同姓哦。” 霎时,冷君柔再次怔楞,这里是北夏国,皇族的人,都是姓夏,只可惜,那不包括自己。微微呼了一口气,她言归正传,“好了,那以后就这么叫了哦。现在,你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你父皇当皇帝多少年了?” 采璇皱着眉头,伸出手指一个个地点,稍后,答道,“听说我还没出来,父皇已经是皇帝,大概有八年了。” 八年!看来时间不短了,可为何还会处处受牵制?怀着疑惑,冷君柔接着问,“之前是皇爷爷当皇帝吗?采璇的皇爷爷,如今做什么?” “采璇没有黄爷爷,皇爷爷很多年前就离开了,采璇从没见过皇爷爷,不过,采璇有太爷爷。”这次,采璇回答甚快,但神色有点儿悲。 原来如此!看来,这皇位应该是太爷爷直接传给采璇的父亲。 “那太爷爷呢?他现在在哪?” “太爷爷在床上,太医说他病了,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 病了,只能躺在床上!“采璇有经常见太爷爷吗?” “没有。皇伯伯与皇姑姑都说我们是小孩子,不能打扰太爷爷。”采璇说着,拔高嗓音,“对了仙女姐姐,我可不可以再加一个愿望,我想见见太爷爷,我还没见过他呢!还有永泰,他应该也想看看。” 冷君柔一听,心头微震,随即感慨,可伶的孩子,出生迄今,竟然连太爷爷都没见过。老人家不都是喜欢孙子孙女吗?何解那个什么皇伯伯与皇姑姑不给看?对了,他们和采璇的父亲,是亲兄妹吗?又或者......是堂兄妹?冷君柔便再问采璇。 可惜,采璇本来就小,很多东西还不会,这次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看来,想要了解更详细的局势和情形,还是得从那个北夏王口中得知。 于是,冷君柔按住疑惑,给采璇一个尽力试试的承诺,继续为采璇更衣梳洗。 整个白天,她都和采璇在一起,在采璇的掩护中,几乎踏遍了后宫每个角落,从而对整个皇宫地形有个大概的了解。 当然,对于北夏王,她一直都在期待,可惜,他不来,自己也不好主动找他,故她只能静候,直至三天过后,总算迎来了他尊贵的身影。 这天,她正带着采璇在院子的樱花树下玩耍,他大驾光临。 除了身材依然高大,整个人却似乎与那天迥然不同。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衬托出他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珠像乌黑的玛瑙,泛着迷人的色泽;剑眉浓密,鼻子高挺,唇形绝美,无一不在显示着高贵和优雅,和那天晚上的暴戾存着天渊之别。最令人眩目的是她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俨如院子里的樱花。 在冷君柔打量的同时,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君柔。淡淡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乎也成了月光。那绝色景致的五官,仍美得慑人,非言语能形容。的确,她有着仙女一般的姿容!接下来,应该看看,她是否有着仙女般的能力。 樱花树下,除了两人各有所思,还有采璇,非常激动和兴奋。她想不到,仙女姐姐真的实现了她的愿望,这么快就让她见到父皇。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怯怯地望着眼前的高大人影,最后,还是克制不住,跑来一把搂住他的腿,“父皇!” 高大的身躯,倏然一僵,他缓缓低首,紧接着,身体也慢慢蹲下。 “仙女姐姐好厉害,竟然真的让我看到父皇,谢谢仙女姐姐,谢谢!”稚嫩的童音,充满高亢和激昂,采璇又哭又笑。 冷君柔静静看着,感觉睫毛有点湿了,她深吸一口气,遏止嗓子的咽哽,看着他,“在你面对那些牛鬼蛇神后,你应该看看这样一种舔着无害的童颜,享受这种难得的独一无二的、是多少人都渴望的亲情。” 挺直的脊背,霎时又是一阵僵硬,他抬起脸,凝视着她,眸光带着探究。一会,她推开胸前的小人儿,轻声说,“父皇有事要和仙女姐姐谈,你先过去那边玩。” 难得遇见父亲,采璇自是不肯,汪汪泪眼,十分乞怜,直至冷君柔也走近来劝解,她总算听从。 北夏王又对冷君柔投以一个神色复杂的注视,径直到旁边的石凳坐下,待冷君柔也慢慢跟来时,薄唇轻启,“本皇叫夏宇杰,十年前,继承皇位,成为北夏国第十任君主。” 夏宇杰......冷君柔在心理呢喃着,突然接了一句,“我叫夏雪。” 夏雪?她也姓夏?夏宇杰眸色晃动,却也没多加思索,继续他想说的话,“几百年前,北夏国只是一个小部落,后来慢慢发展、扩大和富强,到皇爷爷那一代,达到了鼎盛时期,与东岳国、南楚国、西凉国,成为主宰大陆的四大王国。” 东岳国!果然还是以前的时空!冷君柔忍不住激动了一把。 “皇爷爷育有五男一女,可惜,二十多年前,皇姑姑失踪不知去向,皇爷爷最疼皇姑姑,先派了大皇伯带人出去寻找,大约一个月后,回来的讯息是,非但找不到皇姑姑,连大皇伯也意外身亡。皇爷爷深深哀痛,停了两年,再次派人出巡,结果,二皇伯失踪,毫无音信。这不但震惊了皇爷爷,还震惊了整个朝堂,于是,本皇的爹爹,也踏上了寻查之路,不料,终究逃不过途中意外身亡的命运。”夏宇杰顿了顿,让悲伤缓解。 冷君柔无比震撼,这事,也太奇怪了吧!因此,她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呢?” “后来......国师说这是一趟诡异的寻找之旅,叫皇爷爷停止,免得触犯天神,招来更多伤亡。皇爷爷痛失爱子,不信邪,准备亲自去找,顺便验证情况会否真如国师所言。四皇叔及时阻止,说皇爷爷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自动请缨代替皇爷爷出发,还誓言旦旦地说务必找出原因,找回其他三位兄长的尸体。可惜结果却还是......”夏宇杰更加黯然伤神,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接一连二的打击,让皇爷爷一颓不振,身体越来越差,朝臣都劝他传位下去好专心休养。但他不肯,也不说理由,继续支撑坚持着,直到八年前,再也熬不住,把皇位传给了本皇。” 看着冷君柔纳闷的眼神,夏宇杰冷笑,“你也觉得奇怪是吧,你也觉得皇爷爷应该把皇位传给唯一的儿子——五皇叔是吧?可惜,他没有,也没传给其他皇孙,就是传给当时才十三岁的本皇!两年后,他突然全身抽搐,病倒了,太医说,他中风,这辈子恐怕只能躺着床上,度过余生。” 不知因何缘故,随着夏宇杰的述说,冷君柔忽觉心里一紧一紧的,痛从心起,一阵接着一阵,浓浓的悲伤,覆天盖地,包围而来。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为何自己会陷入其中?只是因为听到一个很悲惨的故事吗?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夏宇杰也额蹙心痛,目断魂销,如此悲惨的往事,即便不是头一次经受,可他还是抑不住的撕心裂肺和透骨酸心。 他接着往下说去,还把自称直接改成了我,“我从没想过会成为一国之君,因而,当我坐上那张意义特殊的龙椅时,看着台下严肃谨慎的文武百官时,我惶恐多于喜悦。皇爷爷早就安排好一切,挑选三名大臣辅助我,于是,渥顺势依赖了他们,甚至......什么都交给他们决定。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我发现,原本国泰明安的北夏国,渐渐民怨声四起,原来,三位辅助大臣的族人,仗势欺人,横行霸道,非但弄得整个京城乌烟瘴气,还控制了周边的一些城市。我也总算明白,为何每次去探望皇爷爷时,他总是瞪大眼睛,怒视于我。原来,他在怒我的不争气,他无法说话,只能那样瞪着我。” “所以,你要摆脱他们?甚至乎,要惩罚和整治他们,还北夏国一个安宁平静的家园。”冷君柔再次开口,同情心已在悄然萌生。 夏宇杰忽然扭头,朝那边的采璇望了一下,“知道我为何不见采璇吗?因为她的母亲,是其中一位辅助大臣的女儿,还有另外两名辅助大臣的女儿,同样被送进宫,给我当妃妾。他们要控制的,不仅是我的朝政,还有我的人生大事。封哪个为妃,哪个应该第一次怀孕,都是他们着手安排。当然,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采璇娘亲的难产身亡,是我故意搞的鬼;永秦母妃产后忧郁症状,也是我派人把她吓成那样;至于另外一个,终身不育,罪魁祸首同样是我。” 瞧冷君柔小嘴微张、呆若木鸡的模样,夏宇杰冷冷一笑,“怎样,是否觉得我狡诈无情,非常的心狠手辣?” 是的,他真的很恐怖,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会做得出来!而他,就是其中一个例子。从他的外表,她还以为他至少25岁以上,想不到,他才21岁! 比自己还小一岁!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一个人的阅历,决定其心境。夏宇杰十三岁就被卷入各种斗争中,难怪他会如此沧桑。 想罢,冷君柔对他萌生了一股疼惜。 “怕了吗?还敢不敢夸口帮我?敢不敢与一个满手血腥的男人共事?”她视线完全转到了冷君柔身上。 冷君柔也不回避,应视着他,稍后,肯定地点头。假如他是魔鬼,那么,她当他的特种战士,反正,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借助这个魔鬼,才能消灭到更凶残、更狠毒的狂魔。 她没正面回答他,而是这样问道,“目前的情况,除了那几名辅助大臣,还有谁针对你?你的父亲有那么多兄弟,你应该有很多堂兄堂弟,对了,那个五皇叔,应该还健在吧?” “除了五皇叔,其他皇伯皇叔都已不在人世,皇爷爷宣布我继位后,也派他们到各个封地,自己有五皇叔一家没走,五皇叔说皇爷爷只剩他一个儿子,故他要留下,陪皇爷爷走过最后一段人生。” 看来,先帝还是应该感到些许欣慰,起码还有一个儿子如此孝顺。不过,既然五皇叔这么孝顺,先帝为何不顺势把皇位传给五皇叔? “五皇叔有儿女吗?” “一子二女,堂兄比我大四岁,堂姐比我大两岁,堂妹则比我小一岁。堂姐已经嫁人,只有堂兄和堂妹辅助我。”夏宇杰又是毫无隐瞒。 堂兄比他大四岁!冷君柔心头不由再凛然,再一次想不明白,皇位因何落到夏宇杰身上,看来,着原因恐怕只有先帝才知道,而先帝已经中风,那就是,没有答案的谜题了。 “听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你是否也该把你的情况告诉我?皇宫戒备深严,你是如何进来的?”夏宇杰突然把话题转移到她那,之前的沉重和哀伤之色,已荡然无存。 冷君柔愣了愣,对着他锐利的眼神,她坚持隐瞒,“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我是孤儿,从天而降,初始遇到的人,是采璇和永泰他们。实现采璇和永泰的愿望,是其中原因之一;我帮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希望你将来也能帮我,至于帮我做什么,得等你强大了,成为真正能够呼风唤雨的统治者,我再告诉你。” 如此直接,如此大胆,如此自信,大概只有她才这样。夏宇杰扯了扯唇,唇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语气转为意味深长,“你知道吗?你给人的感觉很冷,很孤傲,我的心,却感到无比的温暖,就冲着这点温暖,我信你,希望,你别让人失望。” 暗地里,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冷君柔谈言微中,一字一板,“初次偶遇,你像是一个厌世、暴戾的国军;第二次见到你,你是一个刻苦隐忍、雄心壮志的无奈傀儡;不知第三次,你在我面前的又是怎样一种形象。” “你希望是怎样的?”他也顺着问,继续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绝美的脸庞。 冷君柔樱唇一抿,摇了摇头,不语。她把目光移开,放声呼唤采璇。 采璇回头,望着她,在看了看夏宇杰,随即迈开脚步,先是慢慢行走,最后,奔跑,直接冲进夏宇杰的怀中。 他们终于拥抱在一起,三年以来,第一次拥抱。那一声声父皇,充满高兴和激动。采璇哭了,夏宇杰眼眶也红红的,冷君柔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微风吹起,无数樱花随风而落,粉红的花瓣纷纷扬扬,一片片的,如随风而散的红雨,似光芒四射的霞光,满地撒下,犹如一块绚丽的地毯。 冷君柔不禁伸手接住,顿觉掌心一股凉爽轻柔,伴随着扑鼻而来的清香,溢满整个身心,全身上下都得到了释放。如此虔诚地伸手相掬,一片两片顺着指尖轻轻滑落,她内心更加澎湃和起伏。听说樱花的花语是幸福坚持,一生一世永不放弃,命运的法则就是生命循环,周而复始。 一会,相拥的父女渐渐分开,夏宇杰开始离去,不留只字片语,连个辞别的话,也没留下。 冷君柔一派缄默,目送他离开,然后,她重新和采璇蹲下捡花,就好像,他没有来过一样。 时间如流水,昼夜更替,不知不觉中,又是几天过去了。 自从那次见到夏宇杰,还受到夏宇杰的拥抱,采璇高兴不已,那份喜悦到现在还维持着。对冷君柔,她更是喜欢和崇拜到骨子里。她还和永泰分享这个喜悦,弄得永泰又妒忌又渴望,于是缠着冷君柔,问他的愿望几时可以实现。 看着永泰长得酷似夏宇杰的小脸庞,冷君柔不由忆起了夏宇杰说过的某些话,她抱着永泰,坚定而肯定地答允,“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愿望实现,而且,很快,很快。” 夏宇杰因为痛恨那几个辅助大臣,以致报复在他们的女儿身上,既然他们利用女儿进宫来牵绊夏宇杰,那么,夏宇杰也可以反利用,让他们相互斗争,彼此削弱势力,产生分歧,这些,都是夏宇杰除去他们的好时机。 就在冷君柔详尽思量着妙计时,夏宇杰再次找她,不过,他没亲自过来,而是命人把他召唤过去。 从采璇的公主阁,走路到夏宇杰的住处,花了将近两刻钟。他不给自己安排轿子,应该是觉得自己宫女的身份,如此大费周章会招来注意吧? 顶这炎炎烈日走了那么久,冷君柔气喘吁吁,香汗淋淋,俏脸被烘得红扑扑的,所以,当她进入御书房时,她无所顾虑,先叫夏宇杰给她一杯水,让她解解渴,且稍息片刻。 夏宇杰兴味的表情,照她的意思去办,待她喝完水,休息够了,他才做声,开门见山地道,“今天叫你来,是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冷君柔一听,愕然。这才留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人影,一个带着蝶形面具的男人,炯炯发亮的眼眸,正定定盯着自己。 难怪,自己刚才总觉得有道炙热的光芒从右边射来,一度以为是被阳光暴晒的感觉尚未消退,想不到,自己就这么被人偷窥了好一阵。 “他是我半年前收纳的谋士,叫银面,一直以来暗中帮我做事,是我信得过的人。”夏宇杰简单扼要地介绍。 冷君柔再次看向那人,由于他脸上带着面具,她还是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仍旧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深邃的眸瞳当中,明显泛着闪亮的异彩。 半年前收纳的谋士,叫银面,冷君柔暗自呢喃着,心头猛地一悸动,脑海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是他吗?会是他吗?可是,古煊的身影,似乎不是这样,跟眼前这副身躯有点相同,但又有点不同。另外,这人的眼神也不太像是古煊的,多少次梦里,自己脑海萦绕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与这对一样,炯亮、有神,然而......还有,那嘴唇,唇角怎么有道小小的疤痕。 不,他应该不是古煊,应该不是他。可是,可是...... “听主上说,你叫夏雪,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接下来会帮主上实现大计,那我们就是同一等人,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他开口了,蝶形面具下的嘴唇,一张一合,嗓音低沉,醇厚,还有点沙哑。 “银面曾经经历一场大火,导致嗓子被毁了,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正常说话。”夏宇杰突然又道。 卷二 浴火重生 010 大火!本来,听到那道嘶哑的声音后,冷君柔心中几分猜疑已经彻底清除,然而,如今又听夏宇杰这么一说,她便再也无法镇定。 她睁大美眸,一瞬不瞬,还几乎想抬手,当即扯下他脸上的面具。紧接着,她又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那场大火,不仅损害了他的嗓子,还毁了......他的脸?不然,他为何要带面具? “夏雪,你没事吧?你很冷?”夏宇杰的嗓音再度传来,隐约透着担忧,不明白冷君柔因何瞬间面色惨白,还浑身发抖。 银面不语,深邃的黑眸,却也蒙上了一层关切之色。 冷君柔依然紧紧盯着银面,下意思地问,“你......你是哪里人?” “银面当然是北夏人。”又是夏宇杰应答,突然想到了什么,“夏雪,莫非你认识银面?银面,你们认识?” “我不认识她。”银面摇头,平静地道。 冷君柔不回答,不过,视线已从银面身上抽离,迎着夏宇杰困惑不解的目光,她讷讷地解释,“我......我对他感到很好奇,想知道他因何戴面具。 夏宇杰愕然,不知如何应答,因为,他从没问过银面这样的问题。 这次,银面亲自开口,非常简短,“脸被大火烧了,避免吓人,用面具掩遮。” 被火烧了!真的给自己猜中了!那么......那么......冷君柔极力稳住心中的震撼,因为,她不能再被夏宇杰觉察到任何端倪。而且,她还对银面说出一声道歉,“对不起。”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银面嘴唇一抿,笑了。 这时,又轮到夏宇杰说话,“银面就住在宫中,在本黄寝宫后面的一所北院,以后你们就是本皇的左右手,与本皇共患难,共进退,生死与共!” 说到最后,他嗓音高亢,情绪激昂,只差要歃血为盟了。 冷君柔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为他的真诚而感动,为他的无奈而哀叹。那股莫名的心疼感,再次掠过她的心头。 后来,太监禀告,说辅助大臣求见,夏宇杰于是叫冷君柔和银面先退下。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并肩而走,彼此都不做声,出到大院后,看着四周无人,冷君柔停下脚步,仰脸侧视。在明亮的阳光底下,她把他看得更加清楚,可惜,她依然认不出他是谁。 “夏姑娘一直盯着我看,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又或者,夏姑娘认为我是你的旧识?”银面开口,目光如炬。她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纯,那么的楚楚动人。 冷君柔心头一凛,同样目不斜视,稍后,呢喃而出,“本以为你是我的丈夫,可惜,你不是。” 她并不知道,她自以为低不可闻的话语,其实已经被银面听到,银面眸光倏然一紧,一片暗色涌上来。他还不知道,在她心不在焉地对他提出辞别,精神恍惚地走开后,银面一直盯着她的倩影,两唇嗫嚅,欲言又止...... ———— 夜凉如水,烛台上的蜡烛还在静静燃烧,简陋的床铺那,冷君柔一副慵懒地躺在被窝里,美目炯炯有神,盯着手里的相片看着这张俊美绝伦的容颜,她便忍不住想起那个带着蝶形面具的男子,纳闷他刀豆是何人。 明明已经自我强迫说他不是古煊,可回到这里后,还是忍不住纠结,可惜几乎一整天过去了,依然得不到定论。 当时,自己为何会冒出那样的念头,仅仅一个眼神,自己就突然想到是古煊,这到底是自己敏感呢,或真的冥冥中有所提示?半年时间,遭受火灾,独特炙热的眼神,这些,无不吻合,再说,自己那强烈的第六感,也显示这人有蹊跷。 那他呢,假如他真的是古煊,何解不认自己,莫非他体内的蛊毒尚未解除,加上那次在金銮殿被自己要挟,以致他仍非常痛恨自己,且生怕身份暴露,被自己举报,才不敢然自己知道真实身份? 也罢,不管他是不是,不管他是谁,自己都会查出来,就凭那古怪的眼神可以肯定,他一定认识自己! 夏宇杰说过,他住在皇宫,将来自己和他有很多共事的时候,那就代表,自己可以通过这些接触来了解他,观察他,甚至乎......揭晓他是谁。 想开之后,冷君柔终于把相片收起,闭目静默了约有一阵子,采正式进入梦乡。 翌日,永泰又来了,瞧他满脸哀求的模样,冷君柔脑海灵光乍现,带着采璇和他,来到他娘亲的寝宫——永和殿。 永和殿在位置上,确实有点偏僻,但里面的布置和装饰,依然非常华贵和奢侈,丝毫没有那种被冷落的感觉,也是,毕竟是辅助大臣的女儿,夏宇杰再怎么使诈,也只能暗来,这些表面的东西,不能怠慢。 尽管如此,永泰的娘亲——岚妃娘娘,样子难免令人心酸。 夏宇杰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样的药,导致她变得如此惨不忍睹?身体骨架本就娇小,如今看来,更是皮包骨一样,憔悴的容颜不难看出来原来的美丽轮廓,可惜,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这样的她,简直可以用“丑女”二字来形容。 “娘,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仙女姐姐,她很厉害,已经帮采璇实现了愿望,她现在开始帮永泰,不用多久,父皇会来看你了。”永泰已经奔到床前,兴高采烈地禀告。 岚妃那原本沉寂的眼眸,瞬间一亮,她满面愕然,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则又心生一股怜惜,仅是这样一个表情,却足以让人知道岚妃对夏宇杰的期盼和深爱,可怜的岚妃,典型的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压住心头的感慨,冷君柔遵照礼数,对岚妃笑了笑,福身行礼,继而走过去,停在床前,“奴婢想给娘娘把下脉,看看娘娘的情况。” 岚妃再一次感到错愕,但也不拒绝,任由冷君柔拉起她的手。 冷君柔屏息凝神,手机轻轻按在岚妃的脉线上,仔细认真地诊察,不久,松开。 假如没诊错的话,岚妃应该是服用了一种慢性毒药,倘若能找出解药,病情会好转。这个,恐怕得靠夏宇杰了。不过,她倒很好奇,夏宇杰是如何做到不让人知道的?把所有的太医都收买了吗? “本宫的病,早不是一两天的事,姑娘无须费神。”岚妃突然开口,一副认命的模样,没有丝毫悲伤。 还有,她称自己什么?姑娘?难道她也和永泰、采璇一样,以为自己是仙女?不,应该不是,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随和和友善。能把一个“宫女”称呼为“姑娘”,大概只有她才这样吧。冷君柔舒展微蹙的眉头,心中更加决定,要帮这个女人,不管她的家人有多势利和霸道,自己都要帮她和夏宇杰百年好合。 回岚妃一个浅笑,冷君柔转而走到永泰跟前,承诺道,“永泰,姐姐准备开始实现你的愿望喽。” 永泰一阵狂喜,“真的吗?” “嗯!” 得到肯定地保证,永泰欣喜若狂,刻不容缓地跑到床前,和母亲分享这个好消息,“娘,你听到了吗,夏雪姐姐答应实现我的愿望,再不久,父皇就来看您了。” 岚妃没有接话,不过,目光越过永泰,看着冷君柔,眼光泪花闪闪,还闪烁着一种感激和兴奋的异彩。 冷君柔不由也粲齿,朝她躬一躬身,拉起采璇,离开。 回到公主阁,她先照顾采璇午饭,待采璇午睡后,出发去找夏宇杰。 见她不请自来,夏宇杰有点纳闷,听完她的建议后,俊颜倏然一沉。不得不说,她这个谋划不错,让其中一方得势,引起另外两方的妒忌和嫉恨,导致彼此压制和斗争,等他们的势力都削弱了,自己出面,用“整治”的名义,一个个地解决。可是.....要自己和岚妃,一个奸臣的女儿,情深意切,他做不到。 “这是目前来说最佳的办法,再说,就算你贵为皇帝,也渴望拥有一个知心的女人吧。”冷君柔再道。 “或许,但绝对不会是她!”夏宇杰马上反驳。 “不会是她?那是谁?你那些嫔妃,你敢说她们进来不是都为了某种目的?她们与岚妃不同的是,她们的父亲并非什么辅助大臣,而是其他官员!” “你对后宫还挺了解嘛。”夏宇杰一声嗤哼,睥视着她,眸中再起探究之色。 冷君柔本能地别开脸,不久再对上他的视线时,言归正传,“你真的很讨厌岚妃?你对她,没有半点情愫?” 夏宇杰听罢,俊颜微瑟,不由自主地回忆,其实,曾经也有些美好的画面,只不过,这些美好都被自己亲自给扼杀了。 “好吧,叫你顺便和岚妃百年好合是我出于同情心、站在一个女人角度上的额外要求,既然你不愿意,那也无所谓,就当做你虚情假意,利用岚妃得了。”冷君柔决定放弃,语气有点不爽。 夏宇杰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出乎意料的,整个人还是一副思绪满怀样。 冷君柔四处环视,稍后,漫不经心地问,“银面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夏宇杰回神,反问道,“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冷君柔身体一僵,迎着他探究审视的目光,略微思忖后,毅然道出,“半年前,我丈夫曾经葬身火海。” 夏宇杰眸色徒然一紧,结巴起来,“你......你以为银面是他?” “你是怎么与他结识的?他亲口告诉你,他是北夏人?你还知道哪些关于他的事?能告诉我吗?”冷君柔则继续追问。 “有次我出宫,遭受追杀,是他救了我,我看他身手不凡,打算把他收纳在身边,想不到他也答应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非我问起,一般不会主动说话。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的办事效率,朝政方面,他懂得很多,似乎比我这个正牌皇帝还能干。”夏宇杰也毫不隐瞒地述说,他万万料不到,冷君柔已为人妇,更想不到,她会对他坦白这件事,因此,他觉得自己更应该信任她。 比他这个正牌皇帝还能干!冷君柔又克制不住,开始激动了。 “对了,你丈夫生前是做什么的?”夏宇杰询问,见冷君柔不答,便也作罢,自顾地说,“据我所知,银面只是被大火伤到嗓子和面孔,他依然保存完整的记忆,我想,他应该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冷君柔继续心不在焉,须臾,辞别离去。 夏宇杰也不阻止,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眸色,慢慢暗沉起来...... 计划正式开始,夏宇杰遵照了冷君柔的提议,大驾光临永和殿,听说,当他尊贵的身躯乍然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永和殿皆被震住,永泰兴奋高呼,除了喊父皇,还不断感谢“仙女姐姐”,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岚妃,病情都一下子好转不少,其实,是夏宇杰暗中命人给她服下慢性毒药的解药。 接下来,夏宇杰经常光顾永和殿,对岚妃嘘寒问暖,原本已经一潭死水的永和殿,宛如被打入冷宫的岚妃,突然咸鱼翻身,重获恩宠,成为后宫最多人讨论谈聊的对象,当然,也为此招致不少妒忌和愤恨。 而另外两名辅助大臣,忍耐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一切,皆照着计划发展,这天,夏宇杰把冷君柔叫过去,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还对她赞许有加,说他没有信错人。冷君柔内心也雀跃不已,因为,这代表,自己的目标也渐渐近了。 不过,当她乐滋滋地回到公主阁时,碰上一件意外的事。 只见偌大的厅堂里,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宫女们正在忙碌,为她们斟茶倒水。 其中一个,眼尖地看到了冷君柔,立马质问,“你就是那个仙女姐姐?” 艳丽的五官,骄纵的气质,斜视的眼神,散发着鄙夷和轻蔑。 而另一个,竟然斥责出来,“身处后宫,却不懂规矩,来人,给本宫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礼仪!” 本宫?她是后宫嫔妃?另一个呢?她们都是夏宇杰的嫔妃吗?其实想想也能猜出,穿着如此华丽和富贵,非嫔妃莫属,而且,势力应该不错。 “皇嫂说得不错,加上本郡主,一起惩罚,掌嘴三十!” 原来,不都是嫔妃,其中一个,是郡主! 公主阁的那些宫奴,早就听采璇声明过冷君柔的重要性,加上平日里冷君柔对她们都很好,因而,没人立即听从。 两女人不觉来气,于是叫上自己人。 看着两位身材健壮的嬷嬷来势汹汹地走进,还有其他宫奴们的担忧眼神,冷君柔却临危不惧,在嬷嬷靠近之前,辩解道,“奴婢斗胆,奴婢根本不知道两位是谁,又怎么算是违反宫规,两位身上并没有注明身份,也没事先申明是何人,叫奴婢如何行礼?万一弄错了人物,这可大可小,届时,两位说不定又会指责奴婢自作主张了。” 原本凶神恶煞的嬷嬷,顿时被冷君柔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停止了脚步,其他宫奴则默默赞同,至于那名妃子和郡主,美艳的容颜,一块红一块绿。 正好这时,采璇出来了,她直奔至冷君柔的身边,拉住冷君柔的手,嘟囔道,“夏雪姐姐,你回来了。” 冷君柔低首,冲她微微一笑。 采璇这才留意到四周的异状,圆溜溜地大眼睛环视众人,目光触及厅中央的两个人影时,小脸一变,连忙行礼,“采璇给皇姑姑请安,给杏妃娘娘请安!” 皇姑姑!原来,那个美艳骄纵的女孩,是夏宇杰的堂妹夏纪芙;另外一个,是被夏宇杰暗中弄得终身不育的杏妃。 冷君柔不由暗自拿她和岚妃 对比,同是辅助大臣的女儿,但岚妃,明显比眼前这个仗势欺人的杏妃好多了。凌厉的眼神,让冷君柔赶紧暂止感慨,先行礼,“奴婢叩见郡主,叩见杏妃娘娘。” 这下,她们再也无法从宫规上跟冷君柔找碴! 不过,她们早就准备了别的盘问,“你是何人?怎么进宫的?” “奴婢是皇上派来服侍小公主的宫女。”冷君柔不慌不忙,说出跟夏宇杰事先窜好的借口。 “听说你妖言惑众,不但糊弄小公主,还蛊惑皇上,使皇上重新宠爱岚妃?”这次,轮到杏妃发问。 冷君柔听罢,恍然大悟,她们,是为这事而来! “说,你和岚妃到底是何光系,岚妃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她指使你这样做的?”杏妃嗓音逐渐拔高。 冷君柔主动抬起头来,波澜不惊地望着杏妃和夏纪芙,镇定地应道,“娘娘对奴婢抬举了,奴婢一介宫奴,试问怎有这种魄力和能耐!岚妃本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宠爱她天经地义,再说,岚妃的父亲自皇上继位开始就一直辅助皇上,岚妃受到恩宠,也是于情于理。” “敢情你不知道,杏妃的父亲也是辅助大臣?”夏纪芙插问一句,依然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冷君柔,对冷君柔绝色的容颜,发出妒忌和痛恨。 “奴婢听过,杏妃娘娘的父亲对朝廷有着莫大的贡献,只不过,皇上宠爱谁,又冷落谁,真的与奴婢无关,假如奴婢猪呢有那么大的神力,奴婢大可直接让皇上宠爱奴婢了。呵呵,当然,奴婢只是举例而已,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望这样的福气。”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奴!冷君柔这样说,虽然保住了安危,却也更让夏纪芙和杏妃进一步了解到她的不同寻常。 “听说你和皇上堂哥关系不错,皇上堂哥常召你过去?”夏纪芙已经来到冷君柔的身边,竟比冷君柔高出半个头,近距离观察,她对冷君柔更嫉恨。 “奴婢不敢,皇上召奴婢过去,只是为了询问小公主的事。” “询问小公主的事?那你多次进出御书房又作何解释?那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更何况,你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奴’!”夏纪芙咄咄逼人,戟指怒目,长长的指甲差点自冷君柔脸上划过。 冷君柔心头一凛,暗忖了下,讷讷地道,“郡主教训的是,据闻郡主聪颖过人,身为女流之辈却巾帼不输须眉,与聂亲王一起辅助皇上,俨如皇上的左右手,也因此深得皇上器重,郡主想知道更多,不妨直接问皇上?” 夏纪芙怔然,俏脸趋近冷君柔,咬牙切齿地道,“别以为本郡主不会,本郡主这就去找皇上问个明白,要是让本郡主证实你妖言惑众,本郡主绝——不——放——过——你,还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说罢,她气咻咻地甩了下袍袖,扬长而去。 杏妃也给冷君柔狠狠一瞪,趾高气扬的跟上。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出神地呆望她们的背影,不知因何缘故,她总觉得,这个夏纪芙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她们这次来,虽打着为杏妃抱不平的旗号,可夏纪芙应该有别的目的,今天之所以放过自己,估计只是相对自己做出初步的测试,看看自己是什么人,接下来,应该还有其他事故等着自己,自己和这个夏纪芙之间,会起更严重的争执和对峙。 “夏雪姐姐,你也怕了,不过你真的别去招惹皇姑姑,皇姑姑养了一个很厉害的大鹰。”突然,采璇一声呼叫,把冷君柔唤回神来。 大鹰?冷君柔愣了愣,对采璇发出疑惑。 “皇姑姑养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哥哥,那个大哥哥很高大很威武,戴着一个鹰面具,专门对付那些激怒皇姑姑的人。”采璇做出解释。 原来,不是真正的大鹰,而是......戴着鹰型面具的男人!采璇怎会知道这事?莫非,众所周知的?冷君柔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宫奴,她们都抿唇,冲她点头。 还真奇怪,这夏家的人,怎么都喜欢招揽戴面具的人在身边?夏宇杰是,夏纪芙也是,看来,这个夏纪芙不简单!自己得找个机会,向夏宇杰问清楚她的详细情况才行。 冷君柔再次转脸朝外,盯着夏纪芙等人消失的方向,更加思绪满怀。 卷二 浴火重生 011 媚药 结果,不用冷君柔主动去找,大约一个时辰后,夏宇杰派人把她叫去。 原来,夏纪芙离开后,真的去找了夏宇杰。 去到御书房,冷君柔把今天的情况告诉夏宇杰,同时,询问了关于夏纪芙的事。 夏宇杰也不做隐瞒,对夏纪芙大概介绍一番,其中,顺带提到他的堂兄,即夏纪芙的大哥夏宇涵,夏宇涵天资聪颖,自小被安排学习各种治国之道,常在文武百官面前讲解儒家经典,杰娴熟骑射,可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在夏宇杰继位登基时,大部分堂兄弟被派往封地,京城只剩五皇叔一家,当时在五皇叔的提议下,夏宇涵一直伴随在夏宇杰身边,给他出谋划策,除了三位辅助大臣,夏宇涵便是在国事上与夏宇杰接触最多的人。 夏宇杰还说到一件事,原来,五皇叔的另一位女儿,即夏纪芙的亲姐姐,嫁给一名辅助大臣曾豪孝的儿子,和杏妃是姑嫂关系,难怪夏纪芙会帮杏妃出头。 听完之后,冷君柔直截了当地指出一个疑惑,一个让夏宇杰重重震住的问题。 “虽然五皇叔一家都在帮你,但是,你从没想过给予他们无条件的信任,你宁愿信赖银面,也不愿对夏宇涵敞开心扉,原因是,你潜意识里提防着他们。”冷君柔再次直言,分析得更加详细。 夏宇杰依然不语,定定望着冷君柔,满眼复杂的神色。是的,她说的没错,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警惕和防备着五皇叔一家,即便自己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去怀疑他们。如今,若非冷君柔大胆提出来,自己还继续不敢正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无论如何,你得个夏纪芙一个交代的,是吗?”冷君柔突然又道,话题回到初始。 夏宇杰再沉吟了下,说出决定,“渥准备任命你为我的谋士,明着帮我,银面则暗中帮我。” 谋士?然而,自己是女儿身呀。 “其实,这个打算渥早就决定好,既然纪芙今天来找我,那我就提前把它公布出来。这次岚妃重获圣宠,左丞相心情大好,对我松懈不少,他还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因此,要他赞同并非难事,再说,通过这件事,正好进一步白热化三个派别的矛盾。”夏宇杰郑重解说,满面严肃。 冷君柔下意识的颔首,对他投以赞许之色,这个夏宇杰,其实还是很有才干,不愧是帝王家的后代。 于是,他顺便提出一个请求,“方便带我见一下你皇爷爷吗?渥懂医术,看对你爷爷有帮助不,说不定能查出你爷爷为何不把皇位传给你五皇叔一家的原因。” 夏宇杰怔了怔,便也同意,还当即动身。 皇爷爷被安置在皇宫南面一个幽静的庭院休养,距离夏宇杰的寝宫走路约需两刻钟,由于有夏宇杰带头,他们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 偌大的殿里,金碧辉煌,淡淡的檀香味四处萦绕、弥漫,但还是难以压住那股浓烈额药味。靠窗的软榻上,躺着一个老人,走近后,发现老人形体赢瘦,额骨高突,五官深陷,正双目紧闭着。 夏宇杰略微躬身,朝着床上的老人轻声呼唤,“皇爷爷,您睡了吗?杰儿来看您了,杰儿还带了一个人来,她懂医术,打算给您看看。” 老人还没睡,其实早就听到脚步声,这时夏宇杰叫了,总算睁开眼睛。 那是一对布满血丝的眸瞳,即便此刻浑浊呆滞,可隐藏在最里层的锐利,不容忽视。老人看到夏宇杰,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目光转至冷君柔时,面容突然抽动了几下。 冷君柔礼貌性地对他笑了笑,缓缓蹲下,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凝思把脉,可惜,得出的结论与其他太医一样,并无任何突破。 夏宇杰其实早做好准备,故而也不甚遗憾,瞧着窗外射来的缕缕阳光,忽然道,“秋季和冬季,皇爷爷都住在房内,春夏时,我们把他搬出来这儿,皇爷爷无法行动,这样能给他吸收多点阳光和空气。” 难怪了!冷君柔焕然大悟,方才,她还为此纳闷呢。 瞧着老人由于长期卧床导致面色枯槁,肌肤泛红,形瘦皮皱等惨状,冷君柔并没任何该有的惧怕,反而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疼,不由自主地,在老人手上按摩起来。 此举,令夏宇杰诧异,然而,老人更是变化莫大。 原本,他神情淡漠,眼神呆滞,宛若活死人一般,当他不经意间瞄到冷君柔戴在脖颈上若隐若现的水晶项链时,双目徒然暴瞪,皮包骨的面庞再一次激烈地动,他甚至反手,紧拽住冷君柔。 冷君柔大惊,蹙起眉头,但很快,想到什么似的,急声问,“皇爷爷,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您想说什么呢,快,告诉我们。” 可惜,老人无法说话,只是继续拽住她的手,把她抓得生疼,睁大的眼眸直盯着她的脖颈。 夏宇杰也纳闷不已,加入询问,“皇爷爷,您没事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对了,夏雪,快给皇爷爷看看。” 冷君柔点头,奈何,她的手被老人箍得牢牢的,根本动弹不得,结果,是夏宇杰帮忙,才让她挣脱开来,赶紧给老人再把脉,发现脉象除了有点儿快,与先前并没有多大异样。 夏宇杰内心更加焦急,想起太医说不宜让皇爷爷情绪过于激动,他只好出手冒犯,给皇爷爷点了睡穴,同时,命人去把太医宣来。 终于得到自由,冷君柔松了一口气,看着由于被点了穴而俨如睡着了的老人,心里困惑再起。老人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出现异样,他对自己怒目圆瞪,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不想看到自己吗? 不过,一开始他并不这样,好像是自己为他按摩,他才起了激烈反应,那就是,他不喜欢自己为他按摩?不喜欢别人动他?他以为自己会伤害他? 对了,是帝王病! 想通之后,冷君柔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夏宇杰,夏宇杰略感纳闷,但也觉得有点道理,便不再多想,后来,专门负责照顾老先帝的太医赶到,给老先帝一番仔细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夏宇杰这才放心,带着冷君柔离开。 几日后,夏宇杰再三位辅助大臣面前正式宣布想招纳冷君柔为他效力。如其所料,岚妃的父亲刘建辉给予支持,杏妃的父亲曾豪孝持反对态度,采璇的外公尉宗暂不表态,他已经听过,那叫“夏雪”的宫女,对他的小外孙女很好。 夏宇杰便抓住这点,对尉宗游说一番,加上刘建辉的软硬皆施,结果以三比二,请示得到批准,冷君柔正式成为夏宇杰的谋士。 来回看着三个老头,夏宇杰表面上欣喜感恩,实则气得咬牙切齿,想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连这样一点小事都要受人牵制和安排,哪天,等他吐气扬眉了,他定重重处罚他们,以洗雪多年耻辱! 委任书正式出台,根据律法,冷君柔应该搬去夏宇杰寝宫后面的一所院子和银面等人居住,不过,夏宇杰考虑到冷君柔身为女性,与大群男人住在一起不妥,又看出她很喜欢采璇,便破例让她继续住在公主阁,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给她。 冷君柔求之不得,深深感激夏宇杰的细心安排,和夏宇杰的情谊不知不觉中升华了几分。 这天,她随夏宇杰出宫巡查,这是她首次离开北夏皇宫,也是她首次看到北夏国的城内风貌。 和东岳国的京差不多,房屋井然有序,道路干净宽敞,市集喧闹繁荣,处处可见昌戚,但是,只需细看,不难看出着繁华景象底下,其实隐藏着一种种冲突的隐患。 正如夏宇杰之前所言,官绅勾结,恶霸横行,弱肉强食,民怨到处存在。 看着夏宇杰愁眉苦脸、悲愤异常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冷君柔出言劝慰和安抚,“别这样,这个局面不会维持很久的。” 夏宇杰苦涩地笑,为自己的无能和无助,再郁闷了一阵子,他从中恢复过来,带冷君柔继续游逛,不料,竟碰上夏纪芙。 没有预期中的大群侍卫守护和拥簇,夏纪芙身边只跟着一个人,一个戴鹰型面具的男人,果然很高大,很威凛。 冷君柔暗自打量这个男人的时候,发现他用古怪的眼神看自己,她还留意到,他身体在颤抖。 不容冷君柔细想,夏纪芙已经开口,嗓音带着一丝兴味,“皇上任命夏谋士才数日,如今带她出来巡视,看来皇上对她很器重呢。” 这个夏纪芙非但不行礼,还用了这样的语气,难道也看在夏宇杰只是一个傀儡皇帝而不放在眼里?又或者,持着与夏宇杰关系甚好,以致没大没小? 冷君柔注意力暂且从面具男身上收回,趁着夏宇杰尚未接话,先行礼,“卑职给郡主请安。” 夏纪芙对她斜视了一眼,继而,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在宫外,不必多礼,这是皇上说的,皇上,纪芙没记错吧。” 原来是这样! “没有,纪芙好记性。”夏宇杰维持浅笑,转开话题,“听说五皇叔病了,没什么是吧?” “人老了,总有一些旧毛病缠身,没什么大碍,纪芙替爹爹感谢皇上的关心。”夏纪芙说着,发出邀请,“不知皇上用午膳了吗?纪芙准备去幸运酒楼吃饭,不如一起?” 夏宇杰朝冷君柔瞄了一眼,颔首,在夏纪芙迈动脚步后,他也跟着动身,还示意冷君柔跟上。 一行四人,缓缓前进,走进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酒楼的伙计大概认得夏纪芙,一脸恭敬谄媚的笑容,带大家上二楼,进入一间雅致宁静的厢房。 大圆桌上,铺着一张大红绸缎,碗筷都是白银制成,洗得干干净净,泛着亮白的光。 夏纪芙带着鹰,夏宇杰带着冷君柔,四人环绕饭桌而坐,只见夏纪芙拿着菜单,询问夏宇杰的意见,在夏宇杰答随意后,她便滔滔不绝地朝酒楼伙计说了一番。 伙计拿着菜单出去了,房内开始安静下来,夏宇杰环视整个房间,打破沉默,“听说这间酒楼,皇兄也有份。” “酒楼老板是皇兄多年的旧识,当时他殷勤切切,皇兄也不好拒绝,于是答应与他合股,不过,皇兄只是挂名老板,经营生意这门学问,非皇兄擅长。”夏纪芙从容不迫的解答。 “也是,皇兄文武双全,自小饱读诗书,满身铜臭的庸俗市侩,怕是委屈和玷污了他。”夏宇杰耐人寻味的附和道,端起茶杯,放在唇间轻啜几口,动作非常优雅。 夏纪芙也一直巧笑情兮,美丽的丹凤眼溜来溜去,最后,停在冷君柔身上,深意地道,“我们都以为,皇上会把夏姑娘收在后宫呢,想不到皇上惜才重于美人。” 夏宇杰怔了怔,就着话题打趣道,“那纪芙呢?鹰跟在纪芙身边似乎有三年了,可谓集芙最忠实最稳固的入幕之宾,这些年来纪芙从没正眼瞧过其他男子,敢情是想把鹰纳入香闺?” 夏纪芙俏脸微楞,侧目,瞄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高傲的说,“鹰的确不错,对纪芙言听计从,却唯独有一样,从不让纪芙看他的真面目,所以,等他哪天答应了,纪芙心情大好,说不定会召他为郡马。” “纪芙这话当真?朕多次介绍男子给纪芙,其中不乏英俊潇洒,神勇威武,可惜都无法打动纪芙的心,还以为你择偶条件很高呢,想不到......是因人而定。鹰,你可要好好把握,在北夏国,咱们纪芙郡主可是独一无二,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对象,难得她如此看重你,是你的荣幸呢!”夏宇杰也看向鹰,眼中暗波涌动。 “多谢皇上提点!”面具下的薄唇,头一次开启,逸出一道极具磁性的嗓音,语气颇为尊敬,却不卑不亢,他幽邃的眼眸,徒然转到冷君柔那,神色复杂地望着冷君柔,平静地道,“夏......雪,请问这是参谋大人的闺名吗?或者,是另起的?”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冷君柔倏然一僵,还有那炙热诡异的眼神,更是使她冷不防地忆起银面,记得第一次见到银面的时候,银面似乎也是这种差不多的眼神,还有,刚才在市集碰上,他身体似乎在震动,难道,他认识自己?可是,夏宇杰说她在夏宇杰身边效劳了三年,那就说明,他不可能认识的,毕竟,三年前,自己正在东岳国,正在皇宫呢。又或者,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但似乎没什么印象。 “夏雪......夏雪......”一声呼唤,在身边响起,中断了冷君柔的疑惑思忖。 她定了定神,发现呼唤来自夏宇杰,她满面纳闷和关切。 “呃,这,这当然是我的名字,唯一的名字。”冷君柔连忙答道,稳住仓惶的心,美目直视面具男人,“不知鹰护卫何解这么问?莫非我长得像鹰护卫的旧识?对了,鹰护卫是哪里人?” “在下是北夏人,在下也希望能拥有像参谋大人这般美丽动人的旧识,可惜......在下之所以问,只是觉得,参谋大人着名字有点儿奇怪,一般来,冬天才会有雪。”鹰略微嗤笑了下,“在下冒犯了,参谋大人请别在意。” “我是夏天出生,渥娘喜欢雪,所以给我起名夏雪,我娘还说,这样的名字,才会让人印象深刻,看,鹰护卫应该不会忘记我了吧?”冷君柔编造了一个谎言,为了掩盖,她还故意如此扯上鹰,希望由此转开大家的注意力。 果然,夏宇杰哈哈大笑,夏纪芙则黑沉了脸,怒容微露,至于那个叫“鹰”的男人,面具周围的脸色,白皙中泛起一阵红晕,不过,她的眼神,仍旧很复杂,高深莫测。 正好,饭菜开始上了,大家便暂停聊谈,开始专注用餐,吃完后,辞别。 夏宇杰带着冷君柔先走,夏纪芙则与鹰站在酒楼大门口,看着冷君柔消失的方向,夏纪芙忽然道,“鹰,本郡主要除掉这个女人!” 鹰的眼眸,徒然一晃,“嗯?郡主想怎么做?” “媚药!” “媚药?” “身为皇上的参谋士,却水性杨花,迷乱后宫,你说,这罪名够不够大?够不够震撼整个朝堂?够不够令她被当即革职,甚至打入天牢,受绞刑!”夏纪芙冷笑,娇颜由于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狠绝,“给本郡主找几个身体健壮、老实可靠的侍卫,本郡主要赏他们一顿美食!” 鹰听罢,再次愣然,身体也为之一震。 “怎么了,难道你也要试试?对了,平时很少说话的你,刚才忽然主动问人家的闺名,敢情你也被她迷倒了?”夏纪芙猛地凑过脸来,一副摇头叹息的样子,但语气非常冷冽,“可惜......你——不——能!你是本郡主的人,身和心,只能忠于本郡主,决不能沾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她高仰着头,凝视他侧脸上的完美轮廓,一道坚定的光芒,在眼中迅速窜起,终有一日,她要他,主动解下这个面具,将他完整的容颜展现在自己面前,当然......夏纪芙目光渐渐往下,还包括这具健硕迷人的体貌。 对夏纪芙坚定毅然的目光视若无睹,鹰继续静默沉吟,眸色不断幻变,两道剑眉紧蹙着,久久都化不开来...... 卷二 浴火重生 012 情魅旖旎,月圆之夜(古煊登场,嘿) 入夜,晚风轻抚,轻轻吹动着纱帘,天空繁星点点,璀璨明亮,看着圆盘似的皎月,冷君柔心头不觉一凛,身体不寒而颤,这才忆起,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即将来临。 明天这个时候,自己要再一次体会那难以言表的痛,在没有二十一世纪那种镇定剂的帮助下,自己还能不能熬得过去呢? 答案是,有可能熬不了! 当初打算回古代,就是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连二十一世纪昌明的医术也无法医治,唯有胡来搏一把,借助神秘人容太妃的药物拒住,或者,有幸找到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古煊直接又彻底地帮自己解除,奈何,自己回古代都将近半个月了,不做任何的准备,是因为不记得了吗,又或者,知道不可能,故潜意识想忽略? 当初,各路人马,包括冷睿渊和上官燕,古杨,易寒等追杀,自己无路可逃之下,唯有跳崖,如今想回宫找药物根本不可能,说不定会更早丧命。所以,其实回来同样是死路一条。 当然,在这里死的话,还是有好处的,无需被蓝隽和雪柔等人看到。他们多日找不到自己,会认为自己可能穿越了回来,以为自己还在另一个时空活着,尽管会惆怅,但不会伤心悲痛。 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希望在临死前能找到尧儿,起码,能看一眼,确定他真的还活着。 因而,无论如何自己明天晚上都得熬过去,不管多么痛苦,多么难受,即便是撕心裂肺痛如凌迟,都务必咬住牙关熬过去。 对了,要不要找夏宇杰帮忙,有太医的帮助,可能会保险一些,至少,有起事来当场有人在,但,那就代表得让他知道,不管出于好奇或关怀,他定会追问自己缘由,另外,那些太医,更是一个大麻烦。凭夏宇杰目前的弱势,根本镇不住所有的太医,自己身份特殊,万一太医走漏风声,让这事传到朝堂,甚至整个北夏国,后果不堪设想,更甚,也被东岳国那边知道的话,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等于白费,更别谈报仇雪恨,也别指望能见到尧儿。 所以,看来自己还是只能独自承受,而且,要找个无人的地方。 想罢,冷君柔肃一肃整个神色,定定望着遥远而寂静的夜空,虔诚地发出祈祷:老天,虽然我不确定你安排我回来古代的用意何在,但我心里认定你还是慈悲的,还怜悯我,想帮我,故我希望,你能继续,助我度过这个难关。 接着,她美丽脸庞上的表情多了一份爱意,心里继续默念,“娘,柔儿也希望您在天显灵,帮柔儿度过艰难的明晚。” 她再站了一会,出神地凝望那依然明亮无比的月亮,然后,关好窗门,回到床上。 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她习惯性地拿出唯一一张相片,盯着相片上的俊美容颜,水汪汪的秋眸渐趋迷离,许久才舍得收起,正式入睡,慢慢进入梦乡。 她睡靥安详,呼吸轻微平稳,须臾,房门突然被撬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闪了进来,脸上戴着面具,在淡黄色烛火中闪出道道刺眼的光芒。 他内力很深,武功极高,以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奔到床前,迅速点住冷君柔的昏穴。 她依旧睡得很平稳,可惜,此刻已经毫无知觉。 粗糙的手指,有点儿颤抖,迟缓地爬上她绝美的容颜,沿着她性感的锁骨,毫不犹豫,解开她的睡衣,胸前的一片雪白,让他眸色一沉,见到那对弹跳出来的雪白浑圆,那颗美丽勾魂的小痣,整个人更是浑身颤抖,激动异常。 原来,真的是她,真的是他的宝贝,他的柔儿! 当初,李浩禀告,说她堕下悬崖,自己宛若五雷轰顶,当场震住。 是李浩拼命拉住自己,还苦苦哀求和劝解要以大局为重,自己才痛苦忍住,待古杨那伙人搜查过后,也才偷偷到崖底寻找,可惜都不见她的踪影。 李浩说她可能死了,尸体被野兽吃了,但自己坚持不信,无法接受她会永远离开自己,更无法接受,她会死得这么惨。 苍天有眼,她果然没死,还安然无恙,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勾魂夺魄,令自己深深陶醉和沉沦,爱不释手。 薄薄的睡衣完全被褪下,美丽的娇躯不着寸缕,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宽厚结实的大手,已经抚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包括最隐秘的地带,手上全是她的味道,销魂而蚀骨。而她本就妙曼的娇躯经过一番深情又狂野的蹂躏后,此刻红粉绯绯,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高大的身躯已然僵硬,面具左右两侧的眸瞳,紧紧收缩,布满浓浓的情欲,急促的呼吸声划破屋里的安静。 柔儿,你这个小妖精,小尤物,生来折磨朕的是吧,明知朕现在还不能表露身份,故意把朕诱惑的欲火焚身,心驰荡漾,朕告诉你,这次,朕先忍了,下次,朕会讨回来,朕要你,好好服侍朕,弥补这些日子以来,因你而造成的朕的空虚,知道吗。 他极力忍着强大的欲望,在她光洁的前额印下深深一吻,还有深情一视,然后才为她穿回衣服,不忘解除她的穴位,在她并不觉察的情况下,悄然离去。 她飞檐走壁,快速穿梭奔走于夜色当中,没惊动到任何人和物,逃出皇宫后,在城北一所小庭院停下。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黑暗中马上响起一声“主子?”,紧接着,屋内不再漆黑,淡淡的烛光中,映出另一个人影,他满脸愕然,看着来人,疑问道,“主子,这么晚了您过来是......” “柔儿真的还在人世,我找到她了!”醇厚低沉的嗓音透着喜悦,面具微微抖动,一对深邃的黑眸更是格外的炯亮。 握住蜡烛的手立即一颤,温润的语音也相当惊喜和振奋,“真的,主子真的找到娘......夫人了,那主子一直深爱着夫人?夫人呢,信不信主子的话,有没有原谅主子,又或者......。” “浩,你话好多!”醇厚的嗓音不由打断道,语气却难掩喜悦,且面具下的薄唇,往上扬起。 “嘿嘿,是吗,我说多了吗?因为我高兴,替主子高兴,主子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愿望成真。”李浩自个摸了摸头,憨笑着,“主子,那接下来你更要努力,把皇位夺回来。” 微笑,点头。是的,自己不但要保护东岳国的百姓,还要给她一个安定幸福的家,然后,找到尧儿,重新过上以前那种快乐美满的日子。 脸上笑意渐浓,内心更加兴奋,更加幸福。他脑海已无法克制地浮起方才见到的一幕,那美好的,深深印刻在心里的一幕,只需一想,便能勾起他久违而强烈的欲望。于是,他索性闭起眼。 看着他一副陶醉着迷的样子,李浩雀跃仍旧,下意识地问,“主子,您在想什么,能够和我分享一下,让我也乐乐么?” 这些日子以来的同甘共苦,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仅限君和臣,反而更像朋友,一对出生入死、永不分离的好伙伴,好战友。 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淡笑,不语,浩,对不起,其他事和物,甚至将来夺回的江山,我都愿意与你分享,唯独这个不能,她是我的宝贝,仅属于我的小尤物,只有我能欣赏和拥有,明白么?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李浩便也作罢,转移话题,整个人严肃起来,“主子,你还没告诉浩,夫人她在哪,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现在北夏国皇宫,是夏宇杰的谋士。” “谋士?夫人竟然能做谋士,这...。” “具体的情况,还有待暗查。” “噢,那......那夫人安全吗,那个夏宇杰,应该不会......会不会......对夫人做出......”李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面露担忧,毕竟,皇后娘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和无人能比。 古煊却很淡定,语气冷冽,眸光若尖刀般凌厉,“不会,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绝对不会,她只能属于我,除了我,任何人都休想玷污到她。” “可是......”李浩还是忧心忡忡,眉头深锁。 “好了,我出来太久,必须走了,接下来有什么事,我再和你联系,你也继续工作。对了,别担心,相信我,我能搞定的嗯?”话毕,他给李浩深深一望,毅然离去。 李浩跟出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满腹沉思,脸色凝重,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屋...... ———— 农历十四的夜晚过去后,十五正式来临人间。早朝一完毕,冷君柔就向夏宇杰请示出宫一天,编造的理由是:据闻城郊的太山山顶,有座寺庙很灵,她也想去拜祭祈福。 考虑到暂时并没重要的事要她帮忙,夏宇杰便也同意了,还打算派队人马护送她去。 冷君柔当然是拒绝了,说拜佛靠的是诚心,不宜劳师动众,反正她会武功,加上此去路途不是很远,单独前往也无妨。 夏宇杰于是又作罢,叮嘱她路上小心,还叮嘱她尽量赶在天黑前回来,再不,明天尽早回来。 对此次行程,冷君柔其实早有安排,但表面上还是答应了,与夏宇杰辞别后,她事不宜迟,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水,策马离宫。 从京城去太山的路只有一条,尚算平坦,到山脚时,山道才开始崎岖蜿蜒起来,冷君柔牵着马,走得不慌不忙,还一路欣赏山花烂漫和竹木清幽,抵达寺庙时,是中午时分。 庙宇巍然屹立山巅,建筑雄伟壮观,千古古木森天,碧绿环绕。寺内更是香火不断,捐款修建,题字、撰文修匾,琳琅满目;信男善女络绎不绝,人头攒动,还愿的鞭炮声震撼山谷,响彻云霄。 看来,自己选择这天,也不无道理。 尽管此行真正目的非祈福,身处佛门重地,冷君柔还是展现了虔诚。她小心翼翼地点燃买来的香烛,在慈眉善目的菩萨面前跪下,祈祷它保佑自己安然无恙地度过今晚,祈祷它保佑自己找到尧儿,保佑自己能够报仇雪恨,为那些枉死和惨死的冤魂讨回公道。 祭拜完毕后,她开始下山,这时,松涛阵阵,鸟语声声,溪流潺潺,泉水淙淙,偶尔还伴有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在这幽静峡谷中,俨如一首悦耳动听的乐曲。 可惜,她的心情再无来时的轻松和惬意,步履也越来越沉重。下山之后,她在附近徘徊,将近傍晚总算找到一间破屋。 屋里灰尘厚积,屋瓦破落、墙壁颓毁,到处可见蜘蛛网,一看便知久无人住,甚至没人踏足,不过,这正适合她度过痛苦的一宿。 她扫干净木板床,铺上自己带来的被单,点着烛火,上床之后,抱膝蜷缩在角落,出神望着窗口处。 月圆之夜,皓月当空,辉洒四野,虫鸣鸟叫好不热闹,外面必是个美好的世界,可惜,自己要静静呆在这里,等候痛苦的随时来袭。 幸亏,还有“他”! 冷君柔手在身上摸索,从怀中取出相片,看着相片里的人,笑了。 犹记得,云赫这个名字,是从蓝隽口中得知,他的个性也是蓝隽一点点地到来,以致印象中,认为他是个霸道野蛮、不解风情且凶残暴戾的男人,然而,亲眼所见切慢慢接触后,才发现,其实他很温柔,很细心,很有风度,当然,这样的他是建立在秦雪柔的基础上,自己是秦雪柔的前世,是他前世的妻子,才有机会享受到他的温情和怜惜。 其实,自己也和蓝隽拍过合照,只可惜,都留在现代。 蓝隽,伟大得近乎完美,却也无限悲哀的一个男人,冯芝华说得对,蓝隽大概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碰上秦雪柔,耗掉整整十年的光阴,最宝贵的十年。连带着,穿越到古代,为自己赔上多两年。 阿隽,记得有次在泸州,我们一起看日落,你问我有什么愿望,其实,除了为娘亲等人讨回公道,除了找到尧儿,我还有一个同样很重要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女人,陪你度过幸福的下半生。所以,别再消耗青春了知道吗?你说,男人的青春是很长的,但,那终究有限的,云赫比你大两岁而已,可人家已是五个孩子的父亲,最大儿子,已读三年级。 为了你的家人,为了我们,更为了你自己,你务必得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爱,务必要,好吗? 相片上的人影,错综变幻,冷君柔收起它,开始躺下,这样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窗户见到夜空中的皎月。银盘似的圆月,已经升到半空,距离子夜越来越近,距离自己的病发也越来越近。 她闭眼,两手交叠抱在胸前,正式迎接痛苦,然而,出乎意料地,时间慢慢消逝,她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许久,她睁开眼睛,发现月亮已经西斜,子夜已经过去。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预期中的疼痛降临?她满腹困惑和不解,伸展四肢,还不惜使劲捏身上每一个部位,痛!但不是那种钻心的痛,不是那种蚀骨的痛,而只是,普通的捏痛。 不可思议,惊喜交加,她忙骨碌地跳下床,直奔出屋外,月亮还是那么圆,那么亮,可位置已经很西斜,恐怕有四更天了。 自己没事,真的没事,这到底因何缘故呢?难道是回到古代的原因?但是,没去现代之前,自己也病发的,尽管有容太妃的药物扼制,一些相关反应还是发生了。 莫非......是太极?自己练了太极拳和太极剑,导致清除了体内的蛊毒? 胸口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惊喜和狂欢,冷君柔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环视四周,尽量享受着夜的寂静和安宁,会心地笑了,灿若星辰的眸瞳中,泪花闪闪。 同一时间,距离她不远处的墙角那,隐匿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深眸一瞬不瞬,追随着她,眸色既有愕然诧异和狐疑不解,又有欢欣喜悦和释然放心...... 月亮继续西斜,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不久,一道闪亮的光芒自地平线冲出,旭日升起,照亮整个大地,同时宣告人类,月圆之夜,彻底过去。 清晨的空气,弥漫着沁人的芳香,随风儿四散,飘进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自四更天出来便没再回屋的冷君柔,迎着绚丽的晨曦,沐浴着初升的阳光,继续慢悠悠地走在翠绿的草地上,看着草地上闪闪发光的露珠,她内心彷如洗灌了一股清冽而甘甜的泉水,身心达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适。 过去了,终于过去了,彻底地过去了!感谢天,感谢娘亲,感谢菩萨,感谢二十一世纪的张老人,感谢......所有待自己好的人! 蛊毒的消除,不仅仅是自己避免痛苦的折磨,更象征着,接下来自己会化解一个个难关,实现一个个心愿。所以,这叫自己如何不高兴,如何不激动! 于是,她再一次仰头,闭眼,深深呼吸,不过,再度睁眼时,忽见一个人影走来,身材高大颀长,银色面具在阳光照射下,无限耀眼和慑人。 银面! 他怎么来了?冷君柔眼中升起疑惑,定定看着他的走近,直至停在自己的面前。 “皇上说你来了太山祈福,我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他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黑眸泛着异样的神色。 冷君柔更加纳闷和不解,继续呆呆看着他,找不到接话的内容。 “第一次见面,我一直盯着你看,你应该有印象吧?也为此感到纳闷吧?”银面又道。 冷君柔心头倏忽一颤,但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友,一个我曾经想保护一生、可惜终究无法如愿以偿的女人。”银面自顾地说,突然走到前面十来米处,那儿,种着一小片满天星。 冷君柔也不由自主,跟了过去,靠近时,见他递来一束鲜花。身体再一次颤抖,她把花接过,迟疑地问,“你......你那个朋友,也喜欢满天星鲜花吗?” “嗯,他很喜欢对着花静思,我想,假如她在花海前起舞的话,一定很美,比花仙子还美。”银面眼神开始憧憬和迷离起来。 冷君柔内心的震撼和疑惑在持续膨胀,轻咬着唇,思忖了一阵子,毅然问出,“银面,你到底是谁?你真的是北夏人吗?又或者,你还有别的名字?那叫什么?” 空气中,骤时肃静下来,四目交错,眼神交汇,彼此均发出奇异热切的光。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银面猛地发出一声“哧”,笑了,“为何这样问?”莫非......夏谋士也有一个故友,和我很像?” 冷君柔眉心蹙得更紧,审视着他。 “我们回去吧,皇上等太久的话,会担心的。”银面说着,还补充了一句,“关于我的事,以后再告诉你,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看着他开始迈步,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冷君柔仍旧满眼探究和复杂的神色,她没立即跟上,而是先回破屋,带上该带的东西,解开绑在院子里的骏马,再次和银面交汇时,发现他也坐在了自个的马背上。 两人相视对望,眼神饱含深意,稍后,一起勒紧马绳,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快速朝皇宫奔去。 刚回到宫门口,突然碰上夏纪芙,还有她的“贴身护卫”——戴着面具的鹰。 两人下马,给夏纪芙行礼。 夏纪芙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不屑地朝冷君柔和银面挥了挥手。 待冷君柔和银面重新驾马奔进宫门后,夏纪芙发出询问,“鹰,本郡主叫你找的几个侍卫,都找好了吗?” 自从冷君柔出现后,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此刻,还定定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与她并肩驰骋的另一个人影,剑眉紧蹙,薄唇轻启,“嗯,都办好了。” 夏纪芙唇角一扬,冷笑出声,“好!那就开始计划吧!” “行!”鹰回予重重一应,低沉醇厚的嗓音相当坚定,高深莫测的黑眸,对着冷君柔消失的方向,发出了一道诡异而炙热的精芒...... 卷二 浴火重生 013 yu海沉沦,缠婂不休 回到宫中的冷君柔和银面,把马交回马房,然后一起步行去见夏宇杰,期间,冷君柔打开沉默,一副若无其事地道,“有没有觉得纪芙郡主对我很仇视,甚至很痛恨我?” 银面眸光一晃,直接发出劝告,“那你以后少点惹她。” 冷君柔愕然,“我惹她?你为什么这么说?是我给你这样的信息吗?” “她身边那个男人,表面上为她效劳,是她的护卫,其实大家都知道,私底下两人必定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银面自顾地说道。 “那与我何干?” “刚才他一直盯着你,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你不会不知道的!” 听罢,冷君柔再次愣住,当时偶遇夏纪芙,自己心里便暗叫不妙,只想尽快过去,以致看也没看那个叫鹰的男人,对他莫名投来的古怪眼神也不理会。 “女人的嫉妒心最重,而且,嫉妒起来什么否做得出来,这些,你应该很清楚,故你最好和那个鹰,保持距离。”银面又道,语气非常严肃和认真。 冷君柔下意识地颔首,突然想到一点,连忙道,“什么叫做我应该很清楚,银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真的认识我?” 银面颀长的身躯,倏然一僵,内心起了迟疑。 “银面,坦白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你是不是对我了如指掌,你是不是......”冷君柔猛地堵住他,美目直视他的双眼,看着那深不见底、难以猜测的瞳仁,她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吞回肚里去,“你......是不是古煊,是不是他?” 银面也毫不躲避,目不斜视地回望着他,她无奈泄气的模样,使他满腹踌躇,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语气平缓地应,“我是银面,皇上的暗卫,你喜欢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很好的朋友。” 冷君柔在心里一声叹息,打断他的话,“说到底,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一个故友,你寄情,才对我这么好吧?” 银面愕然,一丝窘迫在眼中飞逝而过。 冷君柔于是苦涩一笑,郑重地附和出来,“好啊,那以后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和支持哦。” 互相帮助,互相安慰,鼓励和支持......银面不由也笑了,脑海开始浮起某些画面。 正好,御书房已到。 两人进内,齐齐给夏宇杰行礼。 夏宇杰快速叫他们免礼,注意力留在冷君柔身上,迫不及待地问,“夏雪,此去路途可好,一切都平安无事?” “谢皇上关心,托皇上的福,我还都好。” 夏宇杰笑着颔首,转看向银面,换成了揶揄的语气,“银面,你也该放心了吧?该静下心来为本皇办事了吧。” 银面脸色微红,两手作揖,“请皇上吩咐。” 夏宇杰又是欣然一笑,但不忘体贴入微,先让冷君柔回去,“夏雪,你奔波了一天一夜,应该又累又饿,快去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冷君柔依言,与他告辞,且冲银面笑了笑,退了出去。 她步伐轻盈,走得甚快,想尽快回去洗掉这身疲惫,然而,才走出夏宇杰住处的大院门口,出奇不意地碰上一个人。 挺拔修长的身躯像座巍然屹立的大山,气势磅礴慑人,目光如炬,整个人就俨如他所戴的鹰形面具一样,像只桀骜不驯,狂野豪放的大鹰。 冷君柔目光流转,暮然忆起银面刚刚和自己说过的话,便决定来个视若无睹,重新迈起了脚步,从他身边绕过去。 他却似乎不肯放过她,低沉的嗓音挑逗味十足,“夏大人,怎么一见到我就跑,莫非我长得很不堪?” 两脚再一次停顿,冷君柔脑里迅速窜上他的模样,最引人注意的,是那耀眼的鹰形面具。记得首次见面,她暗中留意到,他面部肌肤白净光滑,并不像银面那样有缺陷。既然他是完好无缺的,可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就说明,他要不是对人不尊重,要不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冷君柔正追忆中,忽见眼前黑影一闪,他已再次堵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上扬,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不过,让冷君柔震颤的不是他表情有吊儿郎当,也非他笑容有多迷人,而是,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在哪见过,还不止一次,有很多次,甚至无数次。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维持了瞬间,便被冷君柔强硬打消,不,不会的,自己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小白脸”呢。 “刚才看到你和银面一起回来,那么早你们出宫做什么?又或者,你们昨天就去了?”冷不丁的一句话,带着质问的语气,打断了冷君柔的深思。 她定睛,凝视他,心想会不会是夏纪芙派他来做调查。于是,即便心里很不情愿,她还是解释了,“我去太山寺祈福,银面陪我。” 鹰眸色一晃,脑海闪出某个画面,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你们,你们昨天一起出发的?” 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冷君柔愣了下,拒绝回答,“这是我的私事,好像......与你无关吧。” “怎么不关我的事,难道你不清楚男女授受不亲吗?”鹰不觉拔高嗓音,见她渐渐露出不解和狐疑之色,他讷讷地解释,“我,我喜欢你。” 喜欢......他喜欢自己?冷君柔如遭雷劈,当场震住,目光惊诧,紧盯着他,像是看怪物似的,而后,冷声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不是玩笑,是真的。”他眼神炙热依旧。 “那免了,我还不想死,不想成为纪芙郡主的刀下亡魂。”冷君柔则毫不领情,更何况,她知道这句“喜欢”绝不会那么单纯,不会那么简单。 “你......” “对了,如你刚才所言,男女授受不亲,我想我们没什么可交集,以后要是没必要,我们最好保持距离,为你,我,都好。”冷君柔打断他,稍顿了下,补上这样一句,“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是在说笑,既然,你身为郡主的男人,那就专心点,三心二意对你没好处!” 话毕,给他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警告眼神,走了。 目送着阳光下走得异常潇洒决然的倩影,鹰十分羞怒,顺势一脚踢在路旁的石头上,该死,她何时变得这么会说话,是谁教她的! ———— 冷君柔回到住处后,不急着填饱肚子,而是先吩咐宫女为她准备一桶热水,好好地泡澡一番,刚刚弄妥,忽见岚妃的贴身侍女到来,说岚妃想邀请她共用午膳。 冷君柔略感愕然之余,心想应该是岚妃看在自己帮她重获恩宠的份上才作此决定,便也不多考虑,还带采璇一起过去。 美轮美奂的寝宫,仍旧华贵逼人,不过,不同于上次的病态披露,经这段时间的好心情,岚妃已变得容光焕发,神清气爽,恢复原先的美貌。如冷君柔之前所猜,岚妃即便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明眸皓齿,如花似玉,楚楚动人。 岚妃看冷君柔的目光,依然是充满感激的,言行举止之间更是表露了对冷君柔的喜爱和尊重,她拉住冷君柔的手,亲切而温柔,“本来打算昨天邀你,皇上却说你出宫祈福了,怎样,可顺利吧?我也早听说过,太山寺的菩萨很灵,它会保佑好人,帮好人实现心愿。夏姑娘心底善良,乐于助人,菩萨定会保佑你的。” 冷君柔先是开眉浅笑,继而,又重感叹,“嗯,但愿真的是好人,好梦!” 岚妃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迟疑道,“夏姑娘,本宫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娘娘但说无妨。” 岚妃再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出,“听皇上说,你......已经成亲了?丈夫......不幸葬身火海?” 冷君柔心头倏忽一缠,迎着岚妃怜惜关怀的目光,点了点头,还忍不住如实相告,“我还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大半年前,走散了。” 岚妃更加同情,握紧冷君柔的手,抖动不停。 冷君柔也黯然悲伤了一会,佯装坚强,心思回到正事上,“想不到皇上连这种事也跟娘娘讲,看来,皇上对娘娘真的很重视。” 岚妃听罢,娇颜爬上一朵红云,心中的悲怅,也顿消不少。 “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最难得的,也是帝王的爱,夏雪衷心祝福皇上和娘娘白头偕老,也希望娘娘能助皇上度过一个个难关。”冷君柔接着说,深入某件事。 岚妃蕙质兰心,一点即明,俏脸立即又转向忧心忡忡,“皇上继位多年,心中苦楚和无奈,本宫能理解一二,本宫虽姓刘,不过,自进宫那天起,本宫就告诉自己,此后皇上便是本宫的天,是本宫的一生。” “娘娘对皇上果然情深意重,看来皇上没有爱错认。好,就冲着娘娘这句话,我大感欣慰了。皇上是个好人,娘娘温柔善良,我想不用很久,皇上定会得偿所愿,真正统领天下,名扬千古!” 岚妃也羞涩而欣喜地笑,“希望能承夏姑娘的贵言,夏姑娘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会多点和爹爹会面,爹爹疼我,定也爱屋及乌。” 基于关心,岚妃本打算再把话题转回到冷君柔身上,可心想冷君柔刚刚似有避开之意,便也作罢,聊及其他。 冷君柔趁机问起采璇的母亲,希望多了点了解,看能否有助于搞定采璇的外公,只要两派人马都对夏宇杰降服,曾豪孝那边的势力就不足为惧。 一顿丰盛的午膳,在欢快闲聊中结束,冷君柔不但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与岚妃之间的关系也不知不觉中亲密友好了许多,午后才意犹未尽地辞别,待采璇回公主阁。 今天是她来古代后,头一遭过得如此开心,从岚妃身上,她感受到了久违而渴望的温情,让她很珍惜,很回味,直至整个下午,都心情愉快。 天渐渐转黑,夜幕降临,冷君柔躺在床上,拿着相片消磨时间,看着云赫深邃的眼神,不发自控地,她脑海中闪出另一对眼眸,鹰! 同样的深邃,同样的黝黑,同样的炯亮,同样......高深莫测。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是古煊呢!他在夏纪芙身边效劳已有三年,别说三年,就是一年也不可能,一年前,古煊还在东岳国,还在皇宫呢! 真该死,真离谱,自己竟然这样想!难道,就因为他说的那句“我喜欢放你”吗?冷君柔,别犯傻,一个见面才几次的男人,你怎能相信!怎能......把他和古煊联想在一起!你对古煊日思夜想,情有可原,但是,不该把不相干的人当成古煊!那是一个古怪的男人,是夏纪芙身边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和夏宇杰的敌人呢! 冷君柔拼命地自我自责,为了杜绝消除这个滑稽荒谬的念头,她甚至把相片收起,开始躺下,渐渐地,忽觉自己身体有点发烫,喉干舌燥。 难道是昨晚在户外走了大半夜,导致着凉了?她连忙自个把脉,然而,并没任何风寒的迹象,不过,脉象有点混乱,暂时还查不出是什么问题。 身体也来越滚烫,血液里仿佛有样东西在急速窜走,骚动不已,这种古怪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到具体是什么。心,越来越急,思绪也越来越混乱,冷君柔不知所措,几乎发狂,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毛病,连自己的医术也诊断不出? 某非...... 蛊毒发作? 可是,今天已经农历十六,已经过了发作的时期,又或者......发作时间推迟了一天?自己昨晚白开心了? 不,不会的,既然是蛊毒,那必在特定的日子发作,尽管至今仍无法绝对的肯定昨晚不发作是否真的因为练了太极,可今晚的异状,应该与蛊毒无关,绝对无关。 冷君柔不停地自我安慰,她还下床,去外面打回一盆冷水,拍打清洗自己的脸庞,可惜,那只能暂时降温,温润的毛巾一离开脸,热度重返。 她回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明明很热,全身滚烫,她却感到相当空虚,那股空虚,来自心灵深处,发自......下体,急切地需要填满。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会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念头?自己怎会产生这样的遐想和渴望? 内心被羞愧充斥着,冷君柔却仍无法克制,她甚至......已经自动解开了身上的衣物,那股炙人的滚烫,让她异常难受,以致不能自控。 睡衣解除了,白皙的娇躯只着一件粉紫色的肚兜和白色的亵裤,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忍着没完全褪掉它们。 她彻底体会到,被火煎是何等滋味,此刻的自己,非但是被烈火焚烧,还宛如千万只虫蚁在体内爬行、游走,把自己撩拨得瘙痒难耐,苦不堪言。 她再一次下床,来到面盆架边,用刚才的冷水继续抹脸,这次,还包括身体。 不知名力量的促使,加上为了便于抹身,她把肚兜带子解开,当她抹过前面,动作艰难地转到背后时,手中的毛巾忽被取走。 颤抖的身体,乍然僵硬,她回头,惊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知几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屋内的烛火很淡,很轻,可他脸上的“鹰形”面具,依然很闪,很刺眼。 过于震惊,导致她一时忘了该有的遮掩,直至他炙热的眼神愈加浓烈时,她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春光已被看光看净。 她快速拉起肚兜,掩住胸前的重要部分,颤声质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高大的人影没应答,继续盯着她,深眸中的炽热,几乎能把人燃着,赤果果的情欲,毫不隐瞒。 冷君柔给他一个怒瞪,已经奔至床前,拿起被子直接盖在身上,本欲再审问他,奈何祸不单行,刚才那股难以解释的感觉再次袭来。 “是不是觉得很热,很想把身上的衣裳脱去,脱得一丝不挂?”他也跟随过来。 霎时间,冷君柔又如五雷轰顶,她杏目圆瞪,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自己忽然变成这样,与他有关?是他害的?对了,媚药?敢情自己中了媚药?冷君柔耳边一阵轰隆作响,目瞪口呆。 他却勾唇,嘲弄地笑,“你表现得那么明显和强烈,我当然知道。” 冷君柔回神,俏脸一怔,随即羞愧又愤慨,手指着他,怒斥,“出去,给我出去,再不然,我叫人了!” “你要是不想你的媚态被更多的人看到,我倒不介意你把他们叫来。”他唇角更上扬,笑得更邪恶。 冷君柔欲哭无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与他对打,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然而,考虑到此举会惊动人,故她只能忍着,只能恨恨地瞪着他,继续怒喝,“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立即应答,修长的腿继续朝她迈进,看着她因为他的趋近而节节后退,退到最后跌坐在床上,被困在床铺与他之间,他再次笑了,一抹嘲弄的笑,笑她自不量力,笑她无助较弱,笑她...... “乖乖,我来,是帮你解除痛苦,而且,还会带你攀登欲望的巅峰,带你领略什么叫做人间美好,什么叫做,不枉此生......”他已凑脸到她的耳边,低声吟道,伴随着不断喷出的鼻息。 冷君柔更是全身酥麻不已,体内那股骚动就这样被加剧了。特别是,当他伸出舌头,舔吻她的耳垂时,整个更加触电一般,浑身发抖。 “不要,放开我......”她拾回薄弱的理智,做出挣扎和抗拒。 可惜,被他制服,他顺势将她推到床上,高大的身躯沉沉地压住她,温热的嘴唇已转至她的唇间,“乖,别反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反抗,而是,静静地配合我,让我帮你,帮你解除体内的欲火......” 低沉的嗓音,像是催眠曲,鬼魅地飘进冷君柔的耳畔,在他吻住她的小嘴时,她脑子彻底休克混沌,呈现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想。 因为戴着面具,让两人的热吻有点不自然,加上彼此体内的欲火在快速高涨,他便暂停住吻,开始袭击她身上别的地方。 他的攻击,愈加迅猛和强烈;而她的反抗,却愈加软弱。他的舔弄和抚摸,宛如一股清凉的甘泉漫过她的一寸寸肌肤,原先的炙热和难受随之消失,令她不自觉地对此产生了渴望,渴望身上别处,也能这样,好让体内那股莫名的骚动能彻底消除。 她眼神呆滞而迷离,茫然无主地看着他,戴在他鼻子上的鹰形面具,似乎起了幻变,变成一个高挺笔直的鹰鼻,脸上其他部位也跟着变化,渐渐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俊美绝伦,常在他梦中萦绕的脸庞,她小嘴微张,无意识地吐出了一个字,“煊!” 矫健的身躯,徒然僵住,很快地,他唇角微扬;再次露出那种邪魅的笑,“煊是谁?你的旧相好?你爱的男人吗?” 冷君柔也俏脸一怔,不语,继续呆呆地看着他,看他自行脱去衣服,露出一具健美精壮的体魄,慢慢朝自己靠近,结果,一阵阵痛,附带着销魂蚀骨,蔓延四肢百骸,直冲脑门。 脑海似乎破开一个缺口,冷君柔有了瞬间的清醒,可惜,最后还是被体内那股难以忍耐的骚动冲走,她洁白的藕臂,主动攀住他的脖子,优美的腿更是紧紧缠在他精壮的腹间,加上本就中了媚药而无法克制的撩人姿态,整个画面,简直令人血液偾张。 于是,精壮的身躯彻底动起来,动作相当狂野,彪悍。 他像是一只饿了很久的野狼,终于觅到他的小猎物,他兴奋,高亢,激动,邪恶而自豪地看着她被自己弄得无法自控,形骸放浪。 红粉蜜蜜的娇躯,勾人心魂的媚态,还有那一声声充满渴望、无助又满足的吟叫,无一不是诱惑,无一不刺激着他,让他身上某一点,更加疯狂叫嚣,于是,在她深深的幽谷里面,爆发得更急迫、更迅猛,让她最宝贵的地方,沾满他的味道,使他时刻记住他,渴望他。 如此循环,如此反复,寂静的黑夜,世界万物仿佛都停止了,只有他们在尽情疯狂,彼此需要,彼此满足,欲海沉沦,缠绵不休,演绎出一首销魂蚀骨,绵长持久的爱欲恋曲... 【浴火重生】014 激情后的痛 君柔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古煊,他没死,还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脸庞依然是那么的俊美迷人,体魄依然那么的健壮伟岸,深爱自己的方式,也依然那么的狂猛和彪悍,甚至,比以前都骁勇。 他带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攀登欲望高峰,享受妙不可言的爱欲性狂,他动作是迅猛桀骜的,但他的眼神是温柔深情的,仿佛自己是他最珍爱的宝贝。 自己就像躺在云床上,自由而惬意地遨游于高空,接受着一阵阵高亢的激流,全身心得到了舒解,不再难受,不再痛苦,然后,自己哭了,流出欣慰幸福的泪,他抚摸着自己满是泪痕的脸庞,凝望着自己,跟自己说,柔儿,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此后,侦再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伤害你,朕会永远陪着你,不再让你感到孤独和寂寞。 说完后,他低头,吻去自己的泪水,不顾眼泪的苦和咸,全部吃进肚里去。 自己好感动,因为感动,眼泪再次狂飙,一发不可收拾,双手紧紧抱住他,使劲汲取着专属于他的味道,贪恋他温暖安全的怀抱,结果,他再一次把自己压在身下,火热缠绵,不休不止...... 好美的梦,好幸福的自己,可惜,这是梦,一旦回到现实,便什么也没了,什么也没了。 多少次,自己在梦里沉沦,在梦里感受它的存在,在梦里不愿醒来。 可事实是残酷的,是自己不得不面临的,天亮了,自己得醒了。 像往时那样,冷君柔怀着浓浓的惆怅与悲愁,缓缓睁开眼眸,空气里一如既往的沉静,房里的摆设也没变,没有云床,没有高空,有的只是...... 不过,似乎有点不对劲,自己的腰间,怎么有东西缠绕?自己的脖颈间,受到一股热气的不断喷洒...... 没再多想,冷君柔赶紧侧目,低头,惊见一个男人把脸深深埋在自己的颈窝中,而自己,身上没穿衣服,男人的手臂横跨在自己光裸的腰间,还有,男人的腿,挤在自己两腿间,紧紧压在自己最私密的地方。 天......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何许人,自己还在梦里吗? 冷君柔猛觉自己掉进了千年寒潭,刺骨的冰水淹没她的全身,包括每一个部位,每一寸肌肤,侵蚀着她的心灵深处,给她带来难以言表的冷和颤。 是他,那个戴着鹰形面具的男人,夏纪芙的贴身护卫! 自己竟然和他...... 自己怎么会和他...... 这是真的吗,谁能告诉自己,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冷君柔想自个捏手臂,证实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惜,根本无须多此一举,因为她私处的胀痛,全身的酸痛等这些纵欲后的迹象,已经告诉她这不是梦,那些事儿,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自己和这个叫“鹰”的男人,奋力缠绵了一夜。 她全身发抖,开始追忆过去,回想昨晚的情景,只记得,当时自己忽觉很热,身体似被烈火焚烧,无法自控地脱去衣服,然后,他出现了,他说帮自己解除痛苦,说带领自己体会人间美妙的感觉,他一步步地蛊惑自己,侵犯自己,令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全身失控,只知随他共堕欲海,缠绵不休。 昨晚查不出是什么病因,可如今,总算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中了媚药!那么浪荡那么疯狂地成环在他的身下,甚至不顾廉耻地跟着他的诱导做各种豪放大胆的动作,皆因自己被媚药折磨得神志不清,理智全无,只剩赤果果的欲火燃烧和欲望需求。 俏脸,倏然刷白,冷君柔抓紧被子裹住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浑身颤抖地瞪着被她刚才那一推,已经醒过来了的男人。 然而,更令她五雷轰顶的是,她还来不及对这个无耻卑劣之徒做出任何质问和痛斥,房门忽然间被撞开,几道人影快速闯进。 为首的,是夏纪芙! 夏纪芙满面冷笑和得逞,不过,当她目光转至冷君柔身边的男人时,目光爆瞪,手指着男人,发出难以置信地尖叫,“鹰?鹰?鹰?” 仿佛没看到她那近乎崩溃的样子,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一上扬,低沉的嗓音带着睡醒的沙哑,“郡主,您怎么来了?” 自己怎么来了?他......他还好意思说,他在装傻吗?打破自己的计划不单止,还......还亲自和这个妖女混在一起,该死,可恶...... 瞧夏纪芙气得脸色发绿,冷君柔娥眉紧蹙,脑子飞快打转,思忖和揣测整件事的可能性。 “郡主这么早过来,莫不是有事吩咐?若然不紧急,请给属下一些时间,因为......属下有话与夏大人谈。”鹰再度开口,声音已经清朗许多,但还是致命般地好听和迷人,他还挑眉,给夏纪芙打了一个眼色。 夏纪芙喷火的美目即刻窜上狐疑,探究式地盯着他,又愤恨地瞄了瞄冷君柔,继而转身,扬长离去。 她带来的几名随从,也一涌而散。 闺房内,恢复宁静,空气里,却弥漫着极度紧张和凝重的气氛。 冷君柔目光回到鹰的身上,简直要杀人似的,颤声质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鹰则依旧一派淡定和悠闲,睨视着她,深邃的黑眸重现那种可恶的嘲弄,“这么快就忘了,看来我在你身上留的味道还不够多,导致短短时间就消逝,好,下次我会再努力一些。” “你......”冷君柔当然清楚他指的是什么,顿时气红了脸。 他像是没看到,继续调戏,且越说越露骨,“小雪儿,原来你在床上和你平时给人的形象迥然不同呢,昨晚的你,热情如火,哥哥都差点被你榨干了。” “啪——” 十分响亮的一巴掌,响彻整个房间,是冷君柔赏他的,由于太过羞恼和悲愤,她一时之间没考虑到自己,导致手无意中被他鼻子上的鹰形面具尖端刺到,鲜血直流。 瞬间,笑容自鹰脸上凝固,他迅速抓住她受伤的手,急切地道,“......怎么了?痛不痛,伤得要不要紧。” 痛,当然痛,手指被划破了,还流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痛呢!可是......股不着疼痛,冷君柔毫不领情地甩开他的手,同时怒斥,“别碰我,谁要你假惺惺,你这魔鬼,该死的淫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清白,为什么......”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梦晴多次跟自己谈及,女人的身体不一定一生只属一个男人,在不同的阶段,其实可以和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只要自己认为那个男人值得就行。而某些电视剧,也是这么演。 话虽如此,自己却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观念。是的,古煊生死未卜,甚至可能已经身亡,自己也没想会守寡一辈子,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眼前这个男人,自己连他是谁也不知,连他真面目都没见过,却失身于他,这叫自己怎能接受,怎能认为值得! 晶莹剔透的泪,突然自她哀伤的眼眶滑出,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她两手捂着脸,趴在床上,瘦弱的背起了猛烈抽搐,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流下,融入被褥中。 一声声压抑而痛苦的哭泣,仿佛从她灵魂深处一丝丝地抽剥出来,散布整张床,蔓延屋里,织出一副暗蓝灰白的悲哀,四周围,似乎也变得朦胧浅淡。 “昨晚你中了媚药,是郡主出的主意。”低沉的嗓音,在她哭泣中响起,同样伤感异常,他眼神黯淡,内心充满怜惜和疼爱,可惜,除了他自己,是没人知道的,连她,也如此。 趴在床上的身影,陡然一僵,冷君柔缓缓抬起脸来,那是一张梨花带雨的绝色容颜,长长的睫毛沾满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迟迟不肯落下。 鹰的深眸中,又是飞速闪过一丝异彩,眼神有点儿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继续道,“本来她打算安排几个侍卫帮你解媚药,定你糜乱后宫、伤风败俗的罪名,顺势将你消灭。” 冷君柔浑身又僵住,回想方才夏纪芙来势汹汹,霎时恍然大悟。清眸怒气依旧,她冷声质疑,“那你呢?你这么做,敢情是为了救我?是何缘故让你不惜破坏她的计划?别忘了,她是你的主子!” “因为.....我喜欢你!”他迟疑着,毅然道出,目光恢复炙热,隐约透着丝丝情愫。 冷君柔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躲避,不,她不信,才不会信他的鬼话,他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用这样的谎言骗自己!再说,他是夏纪芙的护卫,只会听夏纪芙的命令,根本不可能如此违背,而且......一想到他和夏纪芙搞在一块,想起银面曾经说过关于他和夏纪芙的暧昧亲密关系,冷君柔顿觉一股恶心,不由再次叱道,“出去,给我出去!” 鹰面当然不从,他还拉住她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承诺出来,“你放心,我会负责人的。” “谁要你负责!”冷君柔使劲一甩,对他更加厌恶和痛恨,整个人比先前也更激动,全身都在抖,“出去,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鹰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瞧瞧她尚未止血的手,决定暂且作罢,开始捡起衣服,穿戴整齐,对她留下这样一句,“我会再来找你,记住,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走了,房间又安静下来,静得鸦雀无声,静得只有冷君柔急促的喘气声,那克制不止的泪珠,再次哗哗滚下。这次,她哭得比刚才还厉害,还痛苦,还悲伤。 另一厢,鹰以最快速、最悄然的方式离开冷君柔的住处,直奔到后宫另一所庭院,这是夏宇杰特别赏赐给夏纪芙的。 奢华精美的殿堂里,安宁静谧,玫瑰花香处处萦绕,殿中央的大椅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怒容未退的夏纪芙。 鹰稍顿了下,继续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躬,“郡主。” 夏纪芙依然板着脸,对他视若无睹。 鹰眸光诡异晃动,“属下有一事跟郡主请示,属下想收夏雪在身边,望郡主成全。” 终于,夏纪芙忍不下去,凤眼一瞪,尖叫出来,“你说什么?你要那妖女做你的女人?你是不是疯了?” 相较于她的激动和抓狂,鹰淡定得多,以沉默表示承认。 夏纪芙更加恼怒,恨恨数落,“我叫你让人把她给强了,你却和我作对,亲自与她厮混,害我差点把事情给败露,好吧,你是男人,你要风流,行!但现在,你竟然跟我说,你想继续要那妖女?敢情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忘了你是谁?” “鹰是郡主的部下,专门协助郡主,帮荣亲王完成大计。”鹰的语气,还是相当平静。 “还有呢?” 还有?看着气急败坏的夏纪芙,鹰唇角一扬,先不语,待她怒气持续加深,他才往下说,“鹰虽为郡主效劳,可毕竟是个男子汉,有自己的原则和尊严,做不到在郡主面前露出真面目,故只能感谢郡主的错爱......” “既然知道那是我的要求,何不答应?”夏纪芙冷哼,语气中难掩羞愤,不错,她对他又爱又恨,爱他的男子汉气概,同时,也恨他的男子汉尊严。 鹰没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转而道,“其实,我这么做,不排除有私欲,但也是为大局着想,郡主之所以想出掉夏雪,无非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整个局势起了变化,阻碍到了郡主和荣亲王的大事。既然老天爷让她出现,我们何不加以利用,逆天而行,说不准,老天爷安排她出现的目的,正是帮我们的呢。” “你意思是,把她收服,让她也帮我们做事?” “郡主果然冰雪聪明。” 赞美之话,夏纪芙听多了,她继续沉着脸,质疑,“就凭你?她愿意?” “郡主不也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吗?又或者,郡主自认不及她?”鹰露出痞子笑。 夏纪芙俏脸泛红,恼羞成怒,“荒谬!” “所以说,郡主别再多想了,一切,就按属下的安排,属下虽然无法满足郡主某个要求,可属下知道自己的任务,反而除此之外,郡主并无其他伤害她的理由,那何不听我一次?” 没有伤她的其他理由?是吗?是这样的吗?哼,才不是!眼前这个如傲鹰般地男人,是自己早就相中,早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之所以迟迟不明确宣示,一个原因是等待他自动为自己揭开面具,毕竟,自己是郡主,就算自己这个爱他,也该保留着应有的矜贵。至于另一个原因,目前大事未定,待在闺中这个条件,说不定能帮到自己。 只是,自己实在料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出现这样的事,自己还没尝过这个极品男人,就这样被那不知从哪冒出的贱妖捷足先登! 一想到他伟岸的身躯是如何彪悍地压在冷君柔的身上,想到他和冷君柔昨晚是何等销魂蚀骨,夏纪芙怒气难平,恨不得立刻奔去冷君柔的住处,一掌结束其性命,然后暴尸野外,让其下贱的身体去喂野狼,让野狼把其五肝六脏撕破!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鹰蓦地再度开口,一副关切状,刚才,他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狠毒很愤慨,自然也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夏纪芙回过神来,盯着他那近在眼前的面具,真想伸手把它摘下。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答应他,“好,那我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但是,记住你刚才的话,希望你这样安排,真的为大事着想,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你,还有她,都休想好过!” 对于她的狠绝与歹毒,鹰毫无感觉,朗声应了一句,“当然。” 夏纪芙沉吟了下,忽然酸溜溜地问,“怎样,她的滋味如何?昨晚是不是欲仙欲死?” 鹰倏忽一怔,没马上接话。 “哼,哪个女人中了媚药不淫媚的,瞧她一副清高呆板的模样,要是换成平时,我看你还销魂留恋不!”夏纪芙满眼不屑和轻蔑,尽做诋毁,“我等着你过几天来告诉我,你厌倦了她!” 鹰仍旧不吭声,眼中飞逝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坚定和满足,不管她有没有中媚药,她都是最棒最勾魂的,最值得留恋,永远! 而夏纪芙,俏脸变得更沉更阴,内心里更是黑暗无比,在法师着等大局已定,务必狠狠弄死冷君柔那妖女,冷君柔曾经从鹰那儿得到多少快乐,她会安排其他男人还冷君柔多少痛苦,让冷君柔后悔,敢霸占她夏纪芙的男人,下场会很惨,很惨,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月明星稀的夜晚,银白的光芒洒在大地,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鸣叫,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映出一个细长的倒影,无比孤独,无比寂寞,在那哀伤凄婉的旋律当中,给人一种悲从心来的感觉。 夜深了,大家都睡着了,唯独冷君柔仍在承受折磨,在回忆今天的一连串痛苦。 今天早上,自鹰离开后,她就那样趴在床上悲伤痛哭,哭道眼泪干了,声音哑了,后来是采璇找她,她才暂且消停。 面对采璇天使般可爱的面孔,她却感觉不到往日的欣喜和快乐。不想自己的坏心情给无忧无虑的采璇带来难过甚至不良的影响,她借故送走采璇,然后吩咐宫奴为自己准备一桶热水,待房内又只剩下自己时,她才敢再发泄出来心中的痛楚与悲酸。 泡在温热的水中,她死命洗刷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看着身上一个个印记,她好像依稀看到,昨晚自己是何等的不知廉耻和糜乱放荡。于是,泪水唰唰淌流,连绵不绝地落入水中。 她在浴桶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水由热变冷,肌肤也几乎被她擦掉一层皮,可惜还是洗不掉他留下的味道,只需闭眼,她就觉得他似乎还在自己体内,还在里面迅猛冲刺和驰骋。 就连床上,尽管所有的被褥床单已经撤换掉,她却感觉他还在,还在和自己彼此交缠、彼此需要、彼此满足。 昨晚中了媚药,意志模糊不清,可为什么,自己藏留这样的印象!为什么他会像个魔鬼一样,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 午后,她把椅子搬到窗边,让折射进来的斜阳,照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照着她单薄颤抖的身躯。手抓唯一的相片,她痴痴凝望那张俊美如旧的面容,满腹羞愧,内疚,甚至无地自容。 犹记得,和古煊彼此相爱的那段时间,自己有次曾经对他娇嗔,说凭什么他可以阅女无数,可以和那么多女人发生亲密的关系,而自己却只能有他;然后还赌气着说,将来自己有机会的话,必定找个男人试试,顺便对比一下他和别的男人。 如此大胆而违背礼教的话,他听着却没半点愤怒,修长的手指宠溺地轻刮着自己的鼻尖,自信满怀地说,柔儿,你绝不会这么做的,这辈子,你的身子,只会由朕来碰,你的美好,也只会由朕得已品尝。他还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柔儿,对与朕的荒唐过往,朕无法控制,如今,这具身躯已经印上你的名字,专属于你,故朕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好好守住它。当然,至于你刚才抱怨的那件事,朕知道你只是一时赌气的话语,万一将来就算真的这样,真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因此不要你,朕要宠你,把你宠上天,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会包容,都会接受! 是吗,皇上,假如你还在人世,假如你知道柔儿当时的一时赌气之语已经应验,已经成为事实,你会怎样?伤心?崩溃?还会不会......原谅柔儿?真的还会原谅柔儿吗? 早膳,午膳,晚膳,宫奴都如期为自己准备,但自己没动过它们,宫奴对此甚感诧异,原来,夏纪芙还来不及揭露自己的“糜乱后宫”和“伤风败德”,便先发现躺在自己床上的人是她的“爱将”,故整个公主阁的人,尚未知道这件事。 对于宫女们的劝解和关切,自己不予理会,只是深陷在悲痛当中,后来,夜雾降临了,昨晚折腾了将近一夜的身体本就疲惫不堪,加上今天一整天的精神折磨,自己更是累得全身发软,奈何,自己无处可睡,自己不敢睡,不敢靠近那张依然被昨晚的放荡画面所充斥的床榻。 近乎窒息的自己,于是离开房间,跑到这个没人的地方,受晚风吹打,受月亮耻笑,受星星痛斥,受天地万物指责和辱骂,但自己并不理会,用叶子吹曲,投身凄凉悲婉的旋律当中。 此刻的夜,已经渐渐转深,哀婉悲戚的曲子继续漫过整个湖面,忽然间,另一首曲子由远而近,伴随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皎洁的月色下,慢慢显出一个银光闪闪的蝶形面具。 银面! 他来了!他也在用叶子吹曲! 不同于自己的悲伤,他的曲调是轻快的,优美的。 冷君柔呆愣,看着他越走越近,在彼此之间只有咫尺之距时,她停止吹奏,把叶子从唇间拿下。 银面则继续吹了一会,停下来时,整个四周立马趋向寂静。 他凝望着她,轻声道,“听说你今天身体不适,没什么事吧?自己看过了吗?或者,有招太医看过了吗?”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又是夏宇杰跟他说的?夏宇杰呢?从宫奴禀告得知的吗?为何夏宇杰总是跟他谈及自己的私事? “还记得你昨天早上说的话吗,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鼓励和支持,如今,你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说吧,说出了总比憋在心里自个难受好。”他接着说,灿若星辰的眼眸,出现更多担忧和关切之色。 冷君柔继续定定注视着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悲痛道出,“我被夏纪芙下了媚药,昨晚,和她的贴身护卫缠绵了一夜。” 银面身体当即一僵,似乎呼吸都突然停止了,脸上的面具轻轻抖动,面具上方的眼眸,睁得倏打,他盯着她,难以置信的盯着,颤抖的唇,逸出迟疑的质问,“你......你说......真的?你......真的被那个叫鹰的男人,毁了清白?” 冷君柔不语,绝色的容颜,一脸死灰。 银面高大的身躯起了一个剧烈的摆动,眼里露出绝望之光,他仰天嘶叫,发出尖锐的呐喊,喊声划破整个天空。 然后,他扶住她的两肩,拼命摇晃,再也不顾他有可能会弄伤她,“我不是叫你别惹他们吗?不是叫你和那个鹰保持距离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给人有陷害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 【浴火重生】 015 同居 为什么?为什么? 是,他有这样说过,而自己,也谨记于心。然而,别人有心策划的计谋,根本不容躲避,防不胜防。 曾经,自己希望娘亲能长命百岁,伴自己度过一生,事实上呢,娘亲只陪了自己十八个年头; 怀第二胎的时候,自己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却依然努力和坚持,指望腹中胎儿能安然面世,结果,自己遭奸人所害,还没成形的胎儿化为乌有; 紫晴,那个让自己感到世上仍有亲情和温暖的善良女孩,自己对她说过,将来要为她找个好人家,看着她幸福出嫁,结果,她为了自己能安然无恙,承认欲加之罪,惨烈牺牲。 就连古煊,自己还来不及对他给予惩罚和报仇,他就那样纵身火海,离自己而去。 尧儿,迄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还有很多,很多...... 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留给自己是,是永无止尽的悲伤和痛苦,还有无限的孤独和凄凉。 难道,这些都是自己想要的吗?难道自己不想防备吗? 不,没有谁想接受和面临这样的痛,可是,老天爷无情,硬安排给自己,自己根本避免不了,放抗不了,改变不了,结果只能含泪接受,饱尝痛楚。冷君柔越想,越觉悲伤和愤慨,看着辽阔的湖面,两脚不由自主地迈动起来。 不过,她才走几步,猛觉背后一阵飓风来袭,手臂倏然一麻,自己整个人被拉扯退后,视线中,映出银面那惊惧和焦急的眼眸。 他......在担心自己吗?他也知道自己要自杀?的确,刚才那一刻,自己真的希望纵身湖中,一了百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悲伤,也会随着消失。 “对不起,刚才......我刚才的语气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银面忽然道起歉。 冷君柔不做声,心情逐渐平复。 “对了,整件事到底怎样的,你详细跟我说一遍。”银面接着问道,她的痛,他看得出,甚至能感受得到,也明白可以的话,此刻不宜挑起她的痛,然而,这不是一般的事,为了她的安危,他必须弄清楚,好想出对策。 果然,冷君柔娇颜再度转白,但结果,还是勇敢坚强地,娓娓道出整个情况,只除了鹰说的那句什么喜欢她、爱她的甜言蜜语。 银面听后,横眉怒目,愤慨难掩,气得呼吸都加促了。夏纪芙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他早见识过她的聪明才智,却想不到,连这种邪恶的坏水儿也如此在行,做得不留痕迹。选在岚妃那边下药,牵扯的人越多,事情就越复杂,加上是这种难以开齿的“丑闻”,根本不宜大肆昭告。 不过,她这样对付冷君柔,到底有何目的?难道真的只因为女人的妒忌心?那个色魔鹰面呢?自动招供此事,又是何用意? 心中疑云阵阵,但银面没有再问,毕竟,这样的问话,他不知如何开口,而且,他潜意识里不希望冷君柔再与鹰那色魔扯上任何关系,他甚至认为,鹰这样做,绝对是另有阴谋,因为口说无凭,反口的情况随时都会出现。 也因此,这件事不能立即找夏宇杰禀告,必须先暗中查探,唯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彻底为冷君柔讨回公道,否则,弄巧成拙反而会使冷君柔被诡计多端的夏纪芙再伤害一次。 那么,目前要做的,就是先好好安慰她,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当然,还有保护她。 深深一个呼吸后,银面从沉思中出来,凝望着冷君柔,说出决定,“从明天起,你搬来侍卫营跟我住,让我来保护你。” 冷君柔还是悲伤满怀,呆呆看着他,不语。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俩也可以搬出宫住,无论如何,我再也不准夏纪芙那女人伤害到你。”银面继续道,目光依然炙热异常。 他说什么,搬出宫住?自己和他?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真的因为自己像他一个故友?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悲痛的心头涌上一阵困惑,冷君柔用狐疑揣测的眼神看他,一会,见他忽然伸手过去,她便下意识地躲避。 结果,他只能碰到她的手指,同时,也看到了她其中一个手指上的纱布,于是,关切之情顿时再起,“你的手怎么了?被什么刮破了吗?严不严重?” 顺着他的视线,冷君柔也朝受伤的手指看去,脑海随之浮起某个画面。当时悲痛欲绝,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个伤口,后来是宫女看到,连忙给她包扎,才止了血。 银面已经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仔细地看,还小心翼翼地整弄着纱布,俨如在对待一个无比珍贵宝物,那动作,那神态,更让冷君柔心生疑惑和不解,某些猜测就那样脱口而出,“银面,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认识我?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甚至......” 她的手,任由他握着,故而,感觉到他的颤抖,于是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继续追问,“既然我们认识,既然你那么关心我,那为什么不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为什么呢?” 瞧着她激动切期待的样子,银面黑眸黯沉,布满哀痛和无奈,是的,我们认识,我们还非常熟悉,可惜,因为责任,我暂时还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就像以前,也是为了责任,让我不得不放弃你,失去你。 银面越是沉默,冷君柔则愈加肯定,况且,她也看出他眼中的无奈,到底是什么,让他不能与自己相认?到底,他是谁? 为了破解疑惑,冷君柔不惜做出这样的交换,“你不是准备带我出宫住的吗?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有何理由这么做?所以,你想保护我的话,请告诉我答案,只要你说,我就随你出宫。” 可惜,他还是没说,眸中深情如旧,奈何欲言又止。 冷君柔只能作罢,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自旁边的矮树丛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唇间,重新投入凄美的旋律当中。 这次,银面没有伴奏,而是静静聆听,痴迷地看着她美丽的侧脸。 漫漫长夜,就这样过去,天亮了,银面有任务在身,必须离开,临走前,他对她再做安慰叮嘱她小心,还说两日后回宫,再来找她。 昨晚,他才说过会好好保护她,其实,这样的他,根本身不由己,又谈何保护! 冷君柔半声不吭,默默目送着他离开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视线慢慢变小,变模糊,直至消失。然后,她也离开湖边。 回去住处后,她还是不敢上床,继续窝在窗口边的大椅内,就那样蜷缩着身体,脑海一片空白,不作任何思想。 后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疲惫的眼皮终于阖上,缓缓进入梦乡。 好几次,她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宫女在呼唤,问她要不要先吃饭,可她都摇头拒绝了,因此,这一觉,直到夜雾降临还没醒来。 整个房间,安宁静谧,台上的烛火是宫女半个时辰前点着的,柔和的火光中,不但有熟睡的冷君柔,还忽然多出一个人影。 他蹲在椅前,眼睛的高度恰好和冷君柔的脸庞齐平,此刻神情毫不隐瞒,对她发出充满爱意的注视,若不是担心惊醒她,他还想伸手去抚平她紧蹙的娥眉,抚摸她苍白憔悴的容颜,甚至......抚平她心里的痛。 刚才偷潜进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宫女谈及,说她已经两天没吃饭,宫女们还在纳闷这是因何缘故。 其实,个中原因,自己清楚得很,害她成这样的,是自己! 她是个刚烈而痴情的女子,遭受这样的变故,对她来说必是极大的伤害,然而,自己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理由和她在一起,才能时刻见到她,而且,保护好她。 睡梦中的冷君柔,感觉有个人用无比深情怜爱的目光盯着自己,用无比温暖柔和的大手抚摸自己的脸庞,要是以往,她必定沦陷其中,尽情贪恋这日夜期盼的美好,然而,这次她只想立刻醒来,因为,自己已没资格再去享受这样的爱。 只不过,当她真的从梦中醒来,看到不知几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时,整个人宛如被雷电击中,重重震住。 男人深邃的黑眸,并无任何惊慌错乱,早在他方才决定轻抚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准备等她随时醒来。 他果然睡得极不安稳,自己才刚触碰到不久,她就醒来了。 想罢,他心中怜爱更甚,略带责备的话语,开始自他唇间溢出。“为什么不吃饭?就算心情再糟,你也得先吃好饭,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对我做出报复?” 他....他在说什么?哼,他也知道,他该死,该遭到报复?冷君柔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同时,怒从心起。 男人忽然探手进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一堆红彤彤的果子映入眼帘。 是....樱桃!艳红鲜美,娇艳欲滴,玲珑剔透,让人只需一看便直流口水。 “已经洗过了,来,先吃一个。”他拿起一颗,亲自喂到她的嘴边。 冷君柔自然是想也不想便推开,樱桃于是马上自他手里滑掉,滚了好几十个圈,停在前方的桌脚。 他收回视线,看向她,眸色深沉,异常复杂,且不再做声,其余的樱桃仍握在他的手中。 冷君柔则面若寒霜,从椅上起来,走向床铺,这是她这两天来,头一次靠近大床。 “你到底怎样才肯吃饭?事情都发生了,你即便绝食也于事无补。”他也跟过来,低沉的嗓音充满懊恼,鹰形面具旁的眸瞳,更是一片无奈沮丧之色。 忽然,冷君柔回头,冷冷的眸子,直视着他,好一会,问,“是否我要你做什么都肯?那好,立刻给我杀了夏纪芙!不是说喜欢我,爱我吗?给我除掉夏纪芙,这样我就相信你的爱!” 出乎意料的要求,让男人黑瞳一瞪,伟岸的身躯,也僵硬住了。 “出去......”冷君柔嗓音持续拔高,苍白的脸庞,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涨红。 “好!但,不是现在。”他答应了,同样是出人意表的,“我帮她,有我的目的,等我借助她完成我的大计之后,我会立刻除掉她,不,由你来处置,你想以牙还牙的话,我会给她灌媚药,然后安排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男人蹂躏她;或者,你想对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行,一切,只要你高兴!” 他是认真的!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定无比的光芒! 只是,自己该相信吗?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还都有他们的目的?银面如此,他也如此。 冷君柔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心头的怒火似乎也消除了不少,她忽然变得迷茫彷徨起来,那种无助和孤独,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以后就该和我在一起,我在城内有座房子,你搬去跟我一起住。:他又开口,嗓音还是低低的,沉沉的,极具磁性的。 这次,轮到冷君柔僵住,不禁想起,银面昨晚跟自己提及的话题。 他们两个,竟然都提出与自己同住,当然,他们的目的并不一样。银面完全基于一片好心,完全是为了提防夏纪芙再害自。而眼前这个莫名奇妙的男人,他真的喜欢自己?爱自己?爱到不惜答应自己随口提出的艰巨要求? 冷君柔没有再看他的眼睛,只因,那里越是真诚和坚定,就越会破坏自己的判断能力。 “郡主那边,我已跟她说过,她没反对,只要你答应,她会立刻带我去跟皇上请示,然后你便能随时出宫,和我住在一起。:他继续自顾阐述。 原来,套都想好了,都已经策划好了。男人不都喜欢逢场作戏的吗?他因何这般负责?见面才几次,他就喜欢甚至爱上自己,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吗? 还有,他和夏纪芙明明是暧昧的关系,夏纪芙竟肯这样帮他!莫非,夏纪芙给自己下媚药,不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而是......另有目的? “乖,听我的安排,跟我在一起,嗯?”他走近两步,出其不意地搂住她。 【浴火重生】 016 对付伤害自己的人,一定要狠!! 宽阔结实的怀抱,并不陌生,昨晚,自己就躺在上面熟睡;这个怀抱,甚至可以说很温暖,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无法克制地产生依恋。 但冷君柔清楚,不管它有多大的魅力,都不是自己应该触碰的。 于是,她扭动身体,挣扎。 担心她会伤到,男人便也松开,满怀失落,思忖着如何继续劝说。 于是,她已下逐客令,语气不再带有愤怒和尖锐,而是出奇的平静,显得有气无力,“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别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样的她,让他更心疼,更不放心,然而,他还是得听从,为免令她受到更多激怒,他只能暂且离开,给她一些空间好好思考那个建议,他知道,她一定会。 对着她的背影,他留下深深一个注视,还留下带来的那包樱桃,高大的身躯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房内变回了鸦雀无声,良久,冷君柔才转回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是愣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她收回视线后,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桌面那包东西,俏脸稍怔,随机走进过去。 “柔儿,朕找到一样东西非常适合你吃,而且对你和皇儿都非常有用,你知道是什么吗?樱桃!樱桃味美形娇,营养丰富,是孕妇必吃的最佳水果。” 这句话,是自己当年怀尧儿的时候,古煊对自己所说,那时,刚好有个小国进贡了此种水果,他见外形鲜艳美丽,便问太医是否适合孕妇食用,得到太医的解释后,迫不及待的拿来和自己分享。 色泽红艳光洁,玲珑如玛瑙宝石,这么美丽的东西,单是看着就心情大好,更何况是吃下去,微微的酸,甘甜甘甜,顷刻好像全身心都被洗涤过。 短短半个月内,自己把异国送来的二十斤樱桃全部吃完,还由此上瘾,他便派人去到东岳国某个专产樱桃、但距离京都非常遥远的城镇,快马加鞭运回一批。 蓝隽得知此事后,私下调侃自己是“杨贵妃第二”,他说在他那个时空,历史上有个皇帝唐玄宗,为博取杨贵妃红颜一笑,多次命人跨山岗越河道快运荔枝,不少人把性命都搭了进去,最后荔枝传到宫中竟如新采摘一般,不过,后人都说,杨贵妃吃进嘴里的那些荔枝,其实颗颗都浸着别人的汗和血。 自己听罢,无限惊悚,便再也不要古煊这样做,尽管他再三保证每人因此身亡。 即便已经时隔多时,可那段幸福的过往已深深印刻自己脑海,特别是古煊用嘴来喂自己吃樱桃,然后趁机吃自己豆腐,吃着吃着便躺到床上去,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总会翻云覆雨一番。 古煊浓浓的爱,令自己感到无限的快乐,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孕妇,可惜,好景不长,在自己怀第二胎的时候,再也不见他的柔情和爱意,有的只是数不尽的哀伤、数不尽的悲痛。 而将来,恐怕更加不可能,就算他还活着,自己也却无资格与他一起,自己,再也不是他最宝贝、最珍贵、最纯洁的柔儿。 哀伤的泪,霎时扑簌直流,隔着朦胧的视线,那些殷红鲜艳的果子似乎更明艳照人,冷君柔突然好像着了魔似的,伸手使劲一扫,一颗,两颗,三颗......圆圆的果子瞬间掉落,在地面滚了好几回,散开了一地。 她来回盯着它们,稍后,由于哭泣而抖动连连的身体缓缓蹲下,捡起一颗,迟疑地放到口中,这次的味道,比以前还好吃,然而,少了那份别具意义的爱,只会让她觉得味如嚼蜡。 她机械性地捡起一个个樱桃,不停地往嘴里塞,很快嘴巴被塞得满满的,两腮也被撑得鼓鼓的,可她还是死命的放,直到最后,再也无法继续。 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只能靠小小的鼻腔更换空气,但她并没将樱桃吐出,而是就那样含着它们,一个个的咬烂、咀嚼、然后咽下喉咙。 鼓鼓的两腮开始收缩,到最后恢复正常,她深深呼了一口气,顺势依偎在桌子一脚,对这一闪一闪的烛火,静静呆看。 后来,累了,疲了,她的眼皮缓缓闭上,直到第二天,被宫女带进来的采璇叫醒。 “夏雪姐姐,你怎么不在床上睡?”采璇蹲在她的面前,天真无邪的小脸一派纳闷和关心。 冷君柔这才发现,自己头靠桌脚,横躺在地上。 “奴婢扶姑娘起来吧。”这时宫女也开口,在冷君柔的默许下,带冷君柔直接到梳妆台前,“姑娘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奴婢帮您梳洗,然后好用早点。” 冷君柔美目仍一片懵懂和迷惘,看着镜子里面映射出采璇那无比严肃和期待的样子,便也不作拒绝,任由宫女服侍。 在采璇的陪同和“监督”下,她吃了两碗粥,一碟粉,一只鸡蛋和一些油菜,本是无力的身材,慢慢恢复了些许力量。 考虑到已经一天没见过夏宇杰,以免他担忧和操心,加上不想继续别在这间房里,她决定去找他,抵达他的住处时,他刚好早朝归来。 果然,她一脸关心,迫不及待地询问她的状况,问她是否真的确定不用宣太医。 冷君柔回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讷讷应答,“谢皇上关心,我真的没事。” 搞笑的夏宇杰,以为她是犯了女人每月必经的“病”,听她这么说,又见她并无大碍,于是作罢,还体贴地叫她累的话就多休息几天,朝堂的事可暂时放下。 冷君柔不觉更加感动,同时万千感慨上心头。自己的命运虽然很坎坷,波折不断,但在这条人生旅途中,也曾遇上许多好朋友,以前有子轩,蓝隽,紫晴,冉妃,如今有银面,夏宇杰,岚妃等,或许,自己不该再有过多的抱怨与厌世。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岚妃的父亲跟我说,她年纪大了,而我也慢慢成熟了,决定把一些国事交给我做主,他还说,会劝另外两个辅助大臣一起辞退这个辅助的任务。“夏宇杰再开口,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张俊脸眉开眼笑。 冷君柔定了定神,由衷替他感到高兴,看来,岚妃说到做到,真的有所行动。 “夏雪,谢谢你,无限感谢!要不是你,我恐怕还不知得彷徨无助和手足无措到何时。”夏宇杰忽然收起笑,郑重而认真的道谢出来,接着,又满眼愧色,且隐隐悲愤,“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心思智慧却远远不如你,难怪我被人压制了这么久。” 冷君柔抿唇,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这般贬低他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是强加弱的综合体,无论多聪明、多强势的人,都有其弱点,这个弱点,正让人们在一生中经历各种磨难和波折,但这不代表那人是没用的,是软弱的,甚至是傻的。 二十一世纪那部经典宫廷剧《金枝欲孽》里面,人物角色个个都很聪明,但她们同样命运多桀,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孤独的孤独,遗憾的遗憾,几乎没人是幸福的,那是因为,她们都有弱点,那些弱点注定了她们要走那样一条路。 每个人的弱点,并非都与生俱来,多数是与生长和生存环境有关。 譬如夏宇杰,他拥有一代帝王必须具备的才华、隐忍和仁义,可他的弱点是,被三位辅助大臣长期限制和压抑,导致他心烦气躁,内心深处藏着一股颓废放弃的潜意思,思维能力受到影响,无法想出好的解决办法,需要自己这个旁观者清的局外人给他相应的提点和建议。 经过这么多年,他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那自己呢,没必要的仁慈、执着和仇恨等弱点,令自己受伤累累,几度痛不欲生,提点和帮助自己的人会是谁? 夏宇杰吗?银面吗?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得偿所愿,了解所有的事?要多久?一年?两年?甚至乎......十年八载或毕生? 冷君柔自个悲叹期间,被夏宇杰再度开口打断,“夏雪,你的话,我一直记得,等我这边彻底成功后,我会第一时间实行你尚未说出来的那个要求,不管你的要求是什么,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答应,会帮你实现!” 坚定的表情和语气,让冷君柔眼眶忽然又是热热的,睫毛有点儿紧,她极力忍住不然泪水出现,却掩不住声音的哽咽,“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我的事,迟点再说。你那边,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刘建斌之所以降服,是因为岚妃,至于采璇的外公,姑且相信他也会吧。但曾豪孝呢?杏妃对岚妃的突然得宠可是很嫉恨和妒忌。” 出乎意料的,夏宇杰并无任何沉闷,立马道,“这个,可以委托堂兄他们帮忙。” 堂兄?夏宇涵吗?五皇叔的大女儿嫁给杏妃的哥哥,算起来关系挺亲近的。可是......五皇叔一家,真的肯帮夏宇杰? 冷君柔内心里,冷不丁的闪过一个念头,对五皇叔一家的怀疑感再袭上心头。她还又想起,夏纪芙对自己的陷害,便思忖着要不要把自己这个不知名的感觉告诉夏宇杰。 不过,夏宇杰会信吗?虽然他一直没完全信任五皇叔一家,但他也说过,这么多年来,五皇叔一家都循规蹈矩,没出现过任何蛛丝马迹。万一他们真的没有异心,自己这样说出来,影响了夏宇杰对他们的看法,岂不是冤枉了人?最主要的是,破坏了夏宇杰和他们的关系,夏宇杰正需要他们的帮忙呢。 看来,还是先别说,自己来这里还不够一个月,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最好先别随意下定断。 夏宇杰一直留意着冷君柔,见到她眉头深锁,娇颜千变万瞬,以为她累了,不禁道歉,“不好意思,你身体不适我不该和你讨论这些,好了,你回去继续休息,这些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谈。”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下,便也点点头,对他福一福身,退出御书房,刚出到主殿门口,不料碰到夏纪芙。 夏纪芙仍旧一身华贵的打扮,容色艳丽照人,态度高傲嚣张,看冷君柔的眼神,也继续充满轻蔑和鄙夷。 上次见夏纪芙,是中媚药的翌日早晨,如今再见,冷君柔心中悲愤再起,清眸一冷,恨不得立刻杀死她。 夏纪芙感觉到冷君柔的痛恨,但无半点惧怕之色,还发出冷嘲热讽,语气幸灾乐祸,“还以为夏大人日后会当本郡主的皇嫂,想不到,夏大人喜欢的是本郡主的属下,听鹰说,夏大人那天和他缠绵了一夜,他还大赞夏大人在床上热情如火,差点令他精尽人亡。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夏大人长得冰清玉洁,清冷孤高,谁又知道在床上是个令男人欲仙欲死的妖精!对了,鹰的技巧如何,看他那体魄,应该很彪悍,不知夏大人是否被弄得喧哗鬼叫,浑身瘫软,兴奋连连?” 听她恶人先告状,还越说越秽浊难堪的侮辱,冷君柔更是怒不可遏,贝齿紧咬着唇,两手自然撺成拳,咯咯作响,整个人呈现出罕见的愤怒样。这个夏纪芙,比淑妃、冷若甄、绮罗,甚至会......上官燕还可恶。 “噢,夏大人敢情生气了?对不起,本郡主有所冒犯,本郡主是看在鹰的关系上,多说了两句,要是别人,本郡主才不屑开口呢,好了,那你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夏纪芙假惺惺的,笑里藏刀,冷君柔越是怒气难忍,她心里越是痛快,持着自己有武功在身,还持着自己是郡主而冷君柔只是一个小小的谋士,她毫不担心冷君柔忍无可忍之下会对她袭击。 是的,冷君柔即便再愤怒,恨不得立即掐死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邪恶女人,可依然维持的某些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屏息凝神,暗自调息着,把怒火暂且压到心底,改用口舌回击,嗓音如雪般冰冷,“能让郡主纡尊降贵,给予关心和留意,是夏雪的荣幸。听说郡主很器重鹰,这些年对别的男子看不上眼,因为等着鹰对郡主降服。鹰和我共度欲海,本来我还担心郡主会不高兴而迁怒于我,看来,那些传闻是个谣言,而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发现冷君柔这么快就平息怒气,夏纪芙愕然之余,还被冷君柔此番暗带嘲讽的话语所激怒,这回,轮到她生气了。 “方才郡主好像问过鹰的技巧,是的,鹰很棒,非常棒,给夏雪带来了一次次惊喜,让夏雪感觉宛如飞在云霄,那种美妙的体验,不是言语能表达,只有亲自经受过的人才知道。夏雪只能感谢上苍,让夏雪遇上如此完美的男子,对了,鹰还跟我说,他喜欢我,爱我,准备带我去他在城内的房子同居,不知郡主知不知道此事?郡主不介意吧?”冷君柔极力强迫自己无视心中的悲痛,毅然说出违背良心的话,她也没去理会这番话会否给鹰带来任何麻烦,因为就算夏纪芙迁怒他,也是他活该,既然这个色魔敢披着人皮无耻地夺去自己的清白,那么,他得为他的一时痛快付出代价,而且,她发誓,将来还有更惨重的代价等着他。 如冷君柔所愿,夏纪芙气得七窍冒烟,程度比冷君柔刚才还强烈,脸色涨红,牙齿颤抖,说不出话。 “郡主,你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难道对我们的事生气了?可是,鹰跟我说,郡主很喜欢他,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郡主都会答应,他还说,他已预先跟郡主提过此事,只需我点头同意,郡主会马上带他去跟皇上请示,请皇上准许我出宫与他住在一起。:冷君柔继续道,绝色的容颜,是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更加楚楚动人,勾魂夺魄。 想到鹰就是被她这幅狐媚样给勾了魂魄,夏纪芙真想扬起手臂狠狠赏她几巴掌,甚至撕破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走自己相中的男人!但事实上,她只能忍,费了好大劲力总算把怒气按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的,这事他有跟我说过,毕竟,虽说我很重视他,但终究是他的主人。” 她这句话,也有暗示冷君柔的成分,表明她是郡主,是鹰的主人,她能决定任何关于鹰的事,包括,他的感情事! 冷君柔岂会惧怕,内心一个不屑的冷笑后,表面佯装出感激,“那谢谢郡主了。实不相瞒,那天晚上我其实是误中了媚药,而鹰又刚好那么巧来找我,我们于是......我也不知是谁,心肠那么毒,给我下这样的药,不过话说回来,也得感谢她,要不是她,我还不能把鹰迷得如此神魂颠倒呢。” 好不容易压住的怒气,毫无疑问的再次被挑起,今天大概是夏纪芙这辈子以来最气愤难堪的一天,她真想,真想豁出去! “郡主,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哦,要不夏雪帮你看看,夏雪即便不及宫中太医,但还是懂点皮毛的。”冷君柔忽然抬起手,准备去抓夏纪芙的手臂。 如她所料,夏纪芙立即躲开,嗓音里怒气难平,匆匆回答,“我......我没事,我走了!” 说罢,给冷君柔一个狠狠的瞪视,扭头,拂袖而去。 看着夏纪芙落荒而跑的背影,冷君柔下意识地冷笑,但渐渐地,笑容隐退,伪装的一切坚强也随着卸下,一股精疲力竭的感觉,蔓延她的全身,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蹒跚走到旁边一颗大树下,那儿,正好有块石头,她坐下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记得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自己偶尔会被淑妃等人气得浑身发抖,哑口无言。在二十一世纪,有次跟秦雪柔谈及,秦雪柔给自己的建议是,人可以善良,但要看对象,对于坏人,自己应该更坏、更凶,因为当你把坏人气得直咬牙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的做到自我保护。 当时,自己还不觉得怎样,现在,总算明白了。刚才那场“恶斗”,几乎消耗了自己全身力气,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也不像以往受到欺负那样连心也是累和悲的。 雪柔姐,谢谢你,谢谢你的教导,谢谢你让我今天逃过相似的伤害! 坐了一会,冷君柔起身,步履缓慢的朝外走去...... 另一厢,怒气腾腾的夏纪芙回到他宫中的别苑,直奔鹰的休息室,一进门口就发出怒吼,使得正在密目养神的鹰立即挣开了眼眸。 对着她的满面怒容,鹰并不主动发出任何问候,而是摆出苦苦的姿势,静静望着她。 夏纪芙对此早习以为常,再说,她此刻也没多余的心思跟他计较这个,因为她得先发些压抑多时的怒火,不然她会肺腑爆炸。 杏眼圆瞪,她对他质问,“为什么跟夏雪那贱人说本郡主喜欢你?” 鹰听罢,眸色一晃,心头跟着涌上一股担忧,她......她去找冷君柔了?她没对她怎样把? “还有,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样的信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都会满足你的要求?”夏纪芙继续雷嗔电怒,想起冷君柔得意状,简直要抓狂。 然而,男人的回答,更令她崩溃。 “你没对她怎样吧?”鹰斜视着她,一时之间忘了藏住眼中骤然冷却的神色。 幸亏夏纪芙仍在盛怒中,没有多加理会,自顾痛斥,“本来我打算对她嘲讽“一番,谁知反过来被她气到了,本郡主从没受过这样的气,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本郡主早就送她归西了,我不管,等大事完成,她要交由我处置!” 在他面前,她从不认为自己想要掩盖刁蛮和狠绝的个性,因为她自认有资本这样,自己是个郡主,是个非一般的郡主! 听到她最后那句话,鹰眸光又是一寒,伴随暴戾之色,但又是瞬间便恢复平静,唇角不自觉的扬起,那小东西,已经学会反击人了,很好,很好! “她还跟我炫耀,说你的床上技巧很棒,把她弄得几乎要死掉,说你是个完美的男人,我不管,我也要试试,我要亲自看看你是否真的那么棒,能否也把我弄得下不了床!”夏纪芙高挑的身影,出其不意地趋近鹰,还直接依偎在他的胸前,芊芊素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狐媚而痴迷的盯住他。 鹰伟岸挺拔的身躯,即时僵住。 夏纪芙笑得更加妖媚,青葱玉指缓缓爬上他的脸庞,来到他的鹰形面具上,“今天,本郡主要摘下你的面具,让你正式成为本郡主的男人!” 【浴火重生】 017 爱她,就任她发泄 不过,她还来不及行动,猛然被推开。她怔了怔,羞恼的喊出一声,“鹰!” 见他无动于衷,她再次袭击,然而还是被鹰巧妙的避开,最后,两人纠缠起来,结果是,夏纪芙处于下风,不得不消停。 她恼羞成怒,杏眼圆瞪,难以接受得尖叫,“你宁愿要那贱人,也不要本郡主!” 相较于她的激动和抓狂,鹰淡定又冷静,极具磁性的嗓音,毫无波澜,“郡主身娇玉贵,非属下能高攀。” “我不介意。”夏纪芙立马反驳。 “但属下介意!”鹰也辨析,语气还是不卑不亢,隐约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男人就好比一颗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女人则是缠绕着大树的藤,应该温柔缠绕,千依百顺,很明显,郡主做不到。” “你......那个夏雪呢,难道她就能成为你的藤?别忘了你对我做的承诺!” “属下当然记得。夏雪是夏宇杰身边的人,是个值得利用的棋子,正好也是个令男人热血奔腾的尤物。再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郡主你却不同,将来我要是厌倦了,可以把她甩掉,但郡主呢?既然我无法给你真心,我就不该侵犯你,占你便宜。”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想过和她永远在一起?” 鹰有了瞬间的沉吟,才毅然地道,“当然!” 看着他放荡不羁、无情冷绝的模样,夏纪芙身为女人,应该感到悲哀和痛恨,可是,谁叫他玩弄的对象是那该死的夏雪,故她觉得内心无比痛快和幸灾乐祸。在那贱人会被鹰弄成没人要的残花败柳时,便是自己正式成为鹰的妻子之日!届时,她要扒光那贱人的衣服,游街示众,让整个北夏国的男人看看那是一具多么不堪的残破身体。 恶毒的夏纪芙,越想越兴奋,好像这事儿明天就发生了似的,先前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她无限鼓舞地道,“鹰,你太棒了,不愧本郡主那么器重你,那你记住,给我好好地蹂躏她,把她弄得有多惨就有多惨,有多残就有多残,你是男人,你知道怎么做的,再不,我可以教你,包你欲仙欲死,反正你务必给我把她弄成残花败柳,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对她反胃、厌恶和唾弃;让所有的女人都对她指责、痛斥和辱骂!” 还一个“黄花闺女”!心里扭曲的黄花闺女,其实骨子里比那些豪放大胆的女人还可耻!瞪着夏纪芙口若悬河的恶毒模样,鹰打心里厌恶和痛恨。是的,将来会有这样的好戏看,但,对象不是他的小宝贝,而是......眼前这个该死的恶妇,谁敢欺负他的小宝贝,他绝不轻饶,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诺大的房内,一股明制暗算的邪恶气息逐渐涌起,慢慢流窜,扩散,蔓延到各个角落...... —— 回到公主阁的冷君柔,马上被采璇缠住,小人儿的热情和渴望,令她不好拒绝,便答应一起去御花园,顺便让自己也散散心。 两人一直玩到晚,用过晚膳后,冷君柔回到自己的房间,银面突然出现。 记得前天他临走前,说两如后回来再找她,他果然守信用。 一身的风尘仆仆,长衫下摆和鞋子都还沾着泥土,可见他是一回宫就立即赶到这儿。 “夏雪,我想过了,我打算请皇上赐婚,,把你许配给我。”他来不及喘气,刻不容缓的说出苦苦冥思了两天总算想到的一个好办法。不过,他直述中带点急促的语气,压根看不出是在求婚。 而冷君柔,立即被这毫不预警的决定给震慑住,她不由自主地忆起,“鹰”昨晚提出的建议。他们两人,怎么每次的提议都那么相似,令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她肯定,他们绝非同一人。他们的身材即便都是高大强壮的,可还是有点点差距;他们的嗓音、面具下的眼神,也都不同;还有,他们表露的气质,也迥然不同。 因而,除非是二十一演技精湛的影帝,否则根本没人能演绎出来!因而,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样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搬出宫住,而且,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便不会再起歪念陷害你。”银面继续郑重其事地说,眼神也仍相当真诚和严肃。 冷君柔定一定睛,迎视着他,再沉吟了下,毅然道,“鹰昨晚跟我说,他喜欢我,爱我,会对那件事负责,叫我搬去和他住,他在城内有栋房子。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带来的,却是估计不到的威力,银面双眼一瞠,浑身僵硬,一会,低吼而出,“胡扯!他的话你也信?你们见面才多少回,他怎么会爱上你!” 冷君柔则淡然处之,反问出来,“那你呢?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一个月,彼此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已经数的完,说到深入了解,也就那次在太山附近,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做出这样的承诺,而我,又有何理由答应你?” 银面再度愕然,约有数秒,继续道,“好,不提这个,可是夏纪芙那边呢,你也知道他和夏纪芙关系密切,他根本就是夏纪芙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等于......抢了夏纪芙的男人,她更不会放过你。” “他说已经和夏纪芙请示过,夏纪芙亲口答应会帮他到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那更加有问题!”银面拔高嗓音,迫不及待地打断。 冷君柔怔了怔,依然一派淡定,“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有问题,夏纪芙是郡主,也是皇上得力的助手,鹰是她的手下,这是多好的关系!”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银面冷哼。 “那事实真相是什么?你看出了什么?难道你也怀疑夏纪芙?怀疑她们一家对皇上的忠心?”冷君柔忍不住,激昂起来。 可惜,银面不再吭声。 冷君柔不觉暗暗低咒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描淡述道,“那个鹰,说只要我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肯做!我打算叫他查出夏纪芙到底因何缘故害我,有他的帮助,我还能确定夏纪芙一家对夏宇杰有无异心。” “就算查到又怎样?那也是他们皇室的事,尔虞我诈,争权夺位,是皇室经久不息的定律,没人能阻止,更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应该去干涉和陷入。”银面终于再开口。 “外人?你不是皇上的侍卫吗?不是要对皇上忠心耿耿,要保护他吗?他是主子,你是属下,他的事即你的事!银面,我想不到,你是这样想的。”冷君柔故意摆出惊愕和不解样。 “我......” “银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蒙着我?取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让我看看,我们是否认识!”冷君柔趁势追击,打算让他彻底暴露。 可惜,银面顽固得很,为了逃避,他把核心转回到她的身上,“无论如何,反正你不该用自己的清白去赌,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冷君柔稍顿,美目忽的黯淡下来,“清白?我还有清白吗?我的身子被他玷辱过,已无清白可言,所以,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无数次,都没有区别。” 那晚的痛,再一次被挑起,冷君柔悲伤满怀,愤慨哀痛,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我不能白白牺牲,我要追讨回该有的代价,另外,值不值得帮夏宇杰,不是你来定断,只有我才知值不值得!” “不,我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夏宇杰,我知道你的原因,我......”银面说着,戛然停止。 “原因是什么?是什么?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那丝薄弱的希望,又在冷君柔心中燃起,黯然的眼神,恢复晶亮,她已彻底肯定眼前这个男人早就认识自己,且彼此关系还很熟。 只可惜,他还是没有说,这个胆小懦弱的男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打住了! 也罢,既然他不肯说,自己别再强求,就当做,他只是一个古怪的陌生人,而自己,不该再胡思乱想。深深一个呼吸后,冷君柔声音沉下不少,颇显无力的道,“尽管我们是朋友,但也不可能无话不谈,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正好提起,我心意已决,任谁也无法改变。你奔波了两天,应该很累了,回去吧。” 累?是的,自己很累,但就算再累,还是先赶来看看她,这两天,自己人虽在宫外,心却留在宫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她的情况,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饭......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谁知,等待他的是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一个令他难以接受,彻底心碎的消息。 她已经走向床榻,纤弱的身影给人一种孤独、疲惫和无助的感觉,银面看着看着,心头泛起丝丝疼惜,他好希望自己能过去,把她纳入怀中,给她温暖、力量和安全,奈何,他的脚好像被钉在了地上,喉咙也似是被卡住了,只能紧抿这唇,眉头深锁,复杂情思纠结满腹。最后,也默默地离去。 关门声轻轻的,却宛如一颗大石投在冷君柔的心驰,她娥眉微蹙,发出一声沮丧无奈的幽叹,不久,房门忽然又被推开,她内心一咯噔,迅速回头,然而,看清楚来人后,惊喜之色顿然消失,不是银面折回头,而是......那个该死的色痞子! “银面怎么来了?他找你做什么?”他一进门,进立刻质问。 今天从夏纪芙口中得知她那样描述自己,虽然明知她是为了气夏纪芙才那样说,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当成了赞美之话,为此萌生极大的优越感,本打算一见到她就先给个拥抱,顺道与她温存一番,岂料当自己欢欢喜喜地跑来时,发现银面竟然从她的房里出来,大好的心情,霎时被嫉妒冲走。 对他像个妒夫似的样子,冷君柔视若无睹,自顾说道,“你昨晚的提议,我接受,可我有个要求,不会不经我允许,不准碰我!” 男人的心情,又是大起大落,先是因她前半句而狂喜,接着被她后半句弄得万分懊丧和抓狂。 冷君柔依然面若寒霜,突然提出另一个要求,“我不方便出宫,你明天马上给我弄包避孕药来。” 避孕药?她要避孕药做什么?鹰现实一愕,随即恍然大悟,下意思地反对,“为何要吃避孕药,我不是说过对你负责了吗?要是真的有宝宝,生出来。” “生出来?对不起,你还没有资格!”冷君柔想也不想便打断,语气尽显不屑和鄙夷。 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值得自己为他生儿育女,即便他曾经狠狠伤过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痛苦还无法抹灭和淡忘;即便自己心里仍旧对他怀有浓浓的恨意,但除了他,她不觉得还有谁值得。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下流色狼,更是休想! 深邃的黑眸,飞快闪过一丝欣然之色,男人猛然发觉,自己心头像是打翻五味瓶似的,不知是何滋味。当他又听她开始下逐客令时,他更是心慌意乱,高大的身躯连忙朝她靠近,一把搂住她。 冷君柔仿佛被触电一般,刻不容缓地奋起挣扎。 “别动,乖,别这样,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极具磁性的嗓音,低低的,隐约透着一股恳请。前天晚上那久违的美妙感觉,使他激动欣喜得几乎落泪,深深回味和留恋,以致时刻想抱住这具珍贵的温柔娇躯,让她永远和自己融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冷君柔当然不依,迅速低头,毫不客气地咬在他的手腕上,她用力地咬,使劲地咬,久久都没有松开。 锥心刺骨般的痛,使得高大健壮的身躯也不止抖动了一下,男人痛得呲牙咧嘴,面容扭曲,发出嘶嘶低叫,不过,他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只是静静任由她发泄,一来,他害怕自己一旦挣扎,会伤到她;二来,只要能这样抱住她,他愿意承受如此难言的苦痛;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希望这样能让她心情好过一些。 冷君柔继续低着头,拼命咬啃,渐渐开始闻到一股血腥味,让她感到非常恶心,胃不止翻滚,可她还是没有松口,而后,她又尝到一种咸哭的味道。 她的视线模糊了,泪水连绵不绝,滑过她的面颊,漫过两边唇角,同时,一滴滴地打在他的手臂,冲开殷红的血,融合着血自他手腕两边滑下,直坠地面。 空气里,异常的静,静得几乎能让人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沉寂凝重的空气里,传出一阵悲伤的哭泣,冷君柔已经松开嘴,身体自他怀中往下蹲下,掩脸痛哭。 已被剧痛引致麻痹的手,简直毫无知觉,整个身体也似乎被抽离了一样,好像瞬间就能倒下,但是,男人仍旧强忍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单手把地上的人儿搂起来,带她到床前坐下,大手顺势为她拭去挥如雨下的泪珠。 “别哭,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低沉的嗓音近乎沙哑,眸色深深的眼眶中,布满伤痛、内疚和心疼,这句对不起,意义深重,意义多层,不仅是为了目前,更为了很久之前。 他单膝跪在她的跟前,哄着她,求着她,继续为她抹泪,动作无尽温柔和细心,每接住一滴泪,他的心都像是被真砸了一下,揪得发疼。 他受伤的手腕,已经鲜血淋漓,不过,他毫不理会。 正好这时,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恭敬的问候,“夏姑娘,您还没休息吧,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帮您准备宵夜?” 原来,宫女见她这两天少吃饭,担心她饿着。 冷君柔赶忙轻了轻喉咙,尽量维持嗓音的平静,对着门口应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哦,那奴婢先退下了,姑娘有什么事,请随时吩咐奴婢。” 门外恢复了平静。 冷君柔看向眼前的男人,再一次下逐客令。 这次,男人听从,高大的身躯缓缓站直,给她一个深情地注视,安抚道,“你今晚提的事,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跟皇上请示,你早点休息,知道吗?” 说罢,他又是对她深望一会,继而俯身,撕下袍衫一角,随意裹住受伤的手腕,快速离去。 淡淡的血腥味,依然在空气里静静蔓延,冷君柔眼神迷离,对着地面那摊血看了一会,拿起枕头巾,走进过去。 她一边擦着地面的血迹,一边回想刚才的画面,渐渐地,脑海起了混乱,深思也恍惚起来。 不久,血迹清理干净,她却还蹲着,蹲到两脚麻痹,索性跌坐下来,绝色的容颜依然一派呆然,不知所思,甚至阵阵凉意袭来,她才从中惊醒。 回到床上后,她正大空洞而呆滞的眼眸,出身地看着天花板,沉沉睡去时,已是三更时分...... 翌日,鹰在夏纪芙的引进下来到御书房面见夏宇杰,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包括......冷君柔已经失身于他的事实。 突如其来的消息,把夏宇杰震的目瞪口呆,脑海蓦然闪过冷君柔那两天的异样,于是命人将冷君柔叫来。 冷君柔早有心理准备,只见她一派淡定,静若湖水,自一进门,目光就集中在夏宇杰身上,甚至御书房内的另两个人,对她来说似乎成了透明。 夏宇杰先是神色复杂地对她审视一番,又瞧了瞧夏纪芙和鹰,命他们先出去。 很快,房内只剩下他和冷君柔,他从龙椅内出来,直奔冷君柔面前,气急败坏地道,“君柔,那个鹰,他是不是欺负了你?你那天说身体不适,是不是被他......侮辱了?” 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冷君柔一时怔愣住了。 夏宇杰见状,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猜对了,更加龙颜大怒,“整件事怎么回事,你如实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主。” 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笑,冷君柔摇头,“没有,我......我和他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夏宇杰下巴一垮。 “嗯,既然他已经跟皇上请示了,那恳请皇上答应,让我搬出宫,和他居住。:冷君柔继续道,内心里,伴随着一句只有她自己才听到的话,夏宇杰,请原谅我的撒谎,不错,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维护,然而,有些事不是你目前能做到的,再说,伤害我的人,我不会再容忍,不会再仁慈,我要她血债血偿,要她付出同等的代价,我这条命,或许很贱,但也很硬,既然我能多次死里逃生,我更要好好地活着,完成我尚未完成的心愿。 尽管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且让人失落和惆怅,可最后,夏宇杰只能无奈答应,给她一个腰牌,方便她能随时畅通无阻地进出皇宫,他还承诺,为她准备一顶轿子,专门护送她平日进宫和回家。 得到夏宇杰的允许,鹰表现出一副兴高采烈状,叫冷君柔当天中午就随他出宫。 看着夏纪芙铁青的脸,冷君柔刻意回鹰一个妩媚的笑,还当着夏纪芙的脸,叫他陪她回公主阁收拾东西。 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多,要带的更是少之又少,仅仅一个包袱,便是她的全部家当。 岚妃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及时赶来送别,对冷君柔的离宫感到意外之余,也由衷祝贺冷君柔觅得真爱。 对岚妃的祝福,冷君柔心中无限苦涩,表面上仍感谢其好意,握住岚妃的手,叫岚妃保重,还叫岚妃......继续协助夏宇杰。 然后,冷君柔和宫奴一一辞别,最令她不舍的是采璇。短短一个月,她已对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女孩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可以的话,她真想带采璇一起走,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毕竟,采璇是个金枝玉叶,是个公主,出了皇宫,根本不能呆在其他地方。 因此,结果她只能对采璇千叮万嘱,叫采璇按时吃饭,准时睡觉,乖乖听其他宫女姐姐的话。 依依别离,到了将近午时冷君柔才坐上马车。 车子开始出发,鹰迫不及待地拉住冷君柔的手,心疼地安慰,“你以后每天都会进宫,大可抽空来见她们。”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脱开他的手,同时,别过脸去。 鹰微微失落,便也作罢,又道,“我看得出你很喜欢采璇,别难过,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很快你就能拥有自己的小孩子......” “避孕药准备好了吗?”冷君柔做声,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述说。 鹰稍愕,讷讷地点头,“嗯。” 冷君柔俏脸恢复木然,开始低垂下头,却不经意间看到他手腕上的纱布,整个人忽地战抖一下,但很快,又见她极力甩甩头,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头朝外面看去。 【浴火重生】 018 欣喜若狂 从皇宫到鹰的房子,走了大约两刻钟,冷君柔已有起初的观赏路边风景到回车内闭幕养神,甚至耳边响起那声低沉的“到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眸。 无视他递来的手,她弓着腰,自个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宁静幽雅的大院。 有别于皇宫的雄伟壮观,这里绿意满园,朴实简单,最为显目的是院北墙的两棵参天大松树,苍劲挺拔,虬枝舒展,繁茂葱郁,树叶在头顶结成了庞大的绿色“帐篷”,树下则正好设置了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 院内其他植物,便是各种花草、盆景和矮树,四季常青,鲜花盛开,将整个院子装饰得生机勃勃,意韵深远。 冷君柔进入自己的卧室后,整个感觉又迥然不同,不大不小的厢房里,干净而雅致,一股清冽馥郁的幽香四处弥漫,原来,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一大束鲜艳的满天星。 “时间匆忙,我只是随便整弄了一下,你先将就着,日后我会继续布置和添加。”自皇宫出来就没离开过她身边的男人,突然做声。 可惜,他一腔热情遭受冷遇,冷君柔毫不领情地拒绝,“不用了。” 说罢,她走向床榻,把自己简单的行囊放下,然后打开自顾整理。 “衣服可以放到柜子里,柜子我新买的,已经抹干净,也晒过了。”鹰又道。 这次更惨,回他的是她的下逐客令,“我想休息下,你出去吧。” 鹰剑眉一蹙,沮丧和苦恼的神色在眼中涌起,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冷君柔继续整理着衣服,看到那张相片,忽然停下,凝视了一会,就那样抓着它,走到窗口边。 窗外,种着一片满天星,清新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不禁想起,在北夏国,好像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满天星,记得娘亲曾经说过,满天星是家乡的国花,娘亲又正好姓夏,那么,娘亲的家乡会不会就是......北夏国? 假如是的话,自己要不要去查一查? 不由自主地,冷君柔解下项链,忆起蓝隽看到这个项链时所说的话,他说这条项链,无论做工还是质地,都价值不菲,娘亲必是出自名门世家。若然,娘亲真的是北夏人,而又真的是出自大户人家,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叫夏宇杰帮忙寻查一下? 不过,寻查到又如何?还有必要吗?毕竟,娘亲已经去世了。再说,外公当年狠心把娘亲逐出家门,这么多年来不闻不理,恐怕是早就当娘亲死了吧。 所以,自己没必要去找他们,就算他们真的在北夏国,自己也不会和他们相认!这儿,不过是自己生命旅途中的其中一站,等大仇已报,安静无人的深山,才是自己的最终归宿。 没有任何惆怅和失落,就连以往那股浓浓的悲愤痛恨,也变得淡化许多,冷君柔将项链戴回颈上,离开窗边走向床榻,和衣躺上去,慢慢地睡着。 醒来时,是被鹰叫醒,窗口那,已被夕阳染成一片红色。 “晚膳已经弄好了,起来吃吧。”他嗓音低低的,很温柔。 冷君柔无动于衷,没任何感觉。 “你不是要报仇吗?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对付夏纪芙?”他又道。 总算成功吸引了冷君柔的注意力,美目一片狐疑和探究,盯着他。 他唇角一扬,眼睛含笑,接着说,“来,去看看今晚的菜是否和你胃口,都是我亲手弄得哦。” 她说过,不经她允许,不准碰她,以免影响她吃饭,故他真的不敢触碰。 冷君柔还是默不吭声,但已经开始下床,缓缓走了出去。 大厅中央,圆圆的饭桌,摆满了饭、菜、汤,每一样东西都冒着白白的细烟,淡淡的香气勾人食欲。 “来,先喝口汤。”她一坐下,他便亲自为她呈上一碗汤。 冷君柔顿了顿,接过,轻啜了一口。是猴头菇炖鸭汤,清甜的猴头菇味,浓浓的鸭味,咸淡适中,入口感觉极佳。喝了大概半碗,她忽然停下,蹙眉望了他一眼。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娓娓而道,“想不到我会煮汤做饭吧。是的,以前我什么也不会,因为什么都有人给我准备好,但后来,我......我必须亲力亲为,什么都要自己做,不过,其实挺好的。” 他的声音渐渐转低,眼神也呈现出罕见的落寞,须臾,定睛再看她,露出微笑,恢复调戏的语调,“至少,我现在能煮饭给你吃。” 深邃的眸瞳,炙热而炯亮,清澈而精明,奈何又似幽潭般,让人看不到底,捉摸不透。对着它们,冷君柔有了瞬间的迷惘,心头倏忽一颤,竟萌生一种熟悉感,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不是的,怎么会呢!她连忙低头,极力甩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为了彻底杜绝,她一口气喝完半碗汤,还抓起跟前早已盛好的饭,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然而,老天爷好像要和她作对似的,她越想逃避,偏偏越是要她面对。 那抹伟岸挺拔的身躯,已经走近来,语气无尽关切,“吃这么快会噎到的,乖,吃慢点,还有,别只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他径自拿下她的碗,刚回桌面,还亲自夹了菜给她。 冷君柔又下意识地抬头,再一次看到了他布满柔情的眼眸,心中不觉起了烦躁,怒斥出来,“要你管!” 对她莫名的发脾气,鹰很是不解和错愕,莫非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小女人刚刚才平静温和的,忽然间火爆起来,自己并没有碰到她呀,难道,关心也不行? 对了,她不喜欢自己关心,因为自己是个“坏男人”,不是她爱的男人,自己对她好,她便感到厌恶。可是,自己无法对她不好呀! 思来想去,简直绞尽了脑汁,鹰最终只能又用夏纪芙来激奋她,“你,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我也是为了你好。” 果然,冷君柔身体一僵,质问,“你当真不是夏纪芙的忠心手下?” 鹰稍顿,颌首。 冷君柔于是沉吟一下,毅然道,“那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异心?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一直虎视眈眈着夏宇杰的皇位?” 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或许不该在他面前发生,至少,不是现在,可她就是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尽快测出真相。 不过,令她放心的是,他承认了! 尽管事先料到,但她难免感到震惊,心情平复后,趁势要求他,“那明天你随我到皇上面前举报和指证他们!” 这次,他不同意。 “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帮我报仇吗?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原来,你们男人都喜欢出尔反尔!”冷君柔急火攻心,痛斥可出来。 虽然,自己不稀罕他的爱,不稀罕他的任何东西,但是,自己也绝不容许被人玩弄和欺骗,特别是......他这种卑鄙无耻的大色狼! 越想,她内心愈发的恼羞成怒,不仅把碗重重的搁在桌上,站起身。 他及时阻止,已有所指的解释,“是的,我爱你,一直爱你,永远只爱你,正因此,我们暂时还不能动她。我跟你说过,我为她做事,有我的目的,我必须借助她的势力,完成我的计划,我要给你一个幸福安全的家园,一份完整的爱,我要我们永不分离!” 计划!又是计划!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他到底是谁?没心思去参透他话中的涵义,冷君柔直接问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为什么?” 对着她清冷明澈的眼眸,他双眼一晃,几度欲言又止,结果,只是这样地回答,“我是爱你的人!” 爱!我呸!冷君柔彻底离开饭桌,不回房,而是走出屋外。 鹰便也暂时不顾桌面的狼藉,跟了出去,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一直紧拉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离开家门后,在墙角处拐弯,继续走了大约十来米,忽然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只见整条街上,道路两旁种满了紫荆花树,此刻正值花期,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落英缤纷,淡雅的花香弥漫整片天空。 一颗颗挺拔的紫荆树,枝条肆意向上伸展,优雅而灿烂的花儿长满枝头,一团团,一簇簇,远远望去就像是天边的一团红云降落在绿色的树梢上,加上夕阳的辉映,煞是绚丽和迷人。 紫荆花,不似玉兰那样洁净高雅,也没樱花的耀眼和纷繁,更不会俯首弄姿,摆出优美造型,但是,他们的随意奔放和无拘无束,别有一番滋味。 中午路过这里的时候,由于呆在马车内,以致错过这么美好的一幕,然而,让冷君柔惊叹的不只是这片花海,还有它的落花。 宽敞的路面,被无数飘扬洒落的花瓣覆盖,像是铺上了一条长长的花毯子,不同树枝上的完整,地面的花一瓣一瓣的,但每一瓣,都保持着娇艳如初的容颜。 平静的心驰,出现少有的激荡和涟漪,冷君柔猛地脱掉鞋袜,赤脚踩在花瓣上。最亲密的接触,带来一股异常舒服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令她不禁想起,小的时候,娘亲对她的温情触摸。 于是,她更加沉醉,继续缓步往前,享受这久违的幸福,压根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正无比震惊的看着她,满眼难以置信和惊奇。 清风拂过,几片花瓣从枝头飘落,悠悠扬扬,在风中打转,宛如美丽的舞姬在熟稔而激昂地变换着其妙曼的舞步。 冷君柔看呆了,舍不得伸手去阻断它们,而是静静看着它们慢慢往下坠落,落到地上时,和其他花瓣叠在一起,轻抚和触碰她娇小的脚丫。 她就那样赤着脚,踏着柔软的花瓣,一步步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夜幕降临,淡淡的月光取代了金色的太阳。 他已经追了上来,跟在她的身侧,缩小步伐随她前行,手里,提着她的鞋袜。 到了路的尽头,冷君柔终于停下,借着淡淡的月光,回头凝望自己走过的路,那一个个小小的足印,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回忆。然后,她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鞋袜,穿好,这次不再走在花瓣上,而是沿着道路旁边的窄小空地往回走。 直至回到家,回到卧室,她都没与他说过半句话。 她坐在床前,两脚没入他为她准备的热水里,俯身心不在焉的洗刷着白皙的足,包括脚背,脚跟,脚底,还有一个个脚趾。无色的清水渐渐转为淡红,伴随着一股清淡的花香,自水里散发而出。 她不由得闭起了眼,深深呼吸,回味方才的美妙感觉,直至她的脚被人抬起。 是他,他蹲在她的跟前,用干净的布轻轻拭抹她的脚,动作异常温柔,他还不顾她的挣扎,坚持抹干那些水珠。 心头百味云集,冷君柔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运作停止了,再也无法思想。 她呆呆地,愣愣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脚放回床上,看着他站直身子,从桌子那段来一盅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面前,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哄求的意味,叫她乖乖吃掉。 原来,她洗脸洗脚期间,他已为她做了宵夜,奶香西米露甜汤。 樱桃,奶油西米露,猴头菇煮鸭汤,牛仔骨,鲜鱿筒等等,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却也是他为自己安排过的食物,这是巧合吗?或者...... 冷君柔不敢往下想,连忙拿起羹匙,用吃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企图让自己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 她吃光整盅甜汤,听到他对她说“早点休息,记住盖好被子”,然后见他拿着空盅出去了,烛台上,烛火继续燃烧着。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除了那天晚上,其他时候他都是个好人,莫非,真的因为爱? 不,不要,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多温柔,多体贴,自己都不能接受他的爱,绝对不能!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对他,结局只会分开,因此,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对自己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冷君柔不停地在心里自我告诫,还取出相片分散注意力,不错,里面这张脸,才是自己应该留恋的,是自己追随的。她目不转睛,痴痴看着相片,追忆遥远的情景,结果,终成功地摆脱掉那个不该占据的人影,带着对古煊的爱与恨、情与仇,还带着对儿子的思念和期盼,缓缓进入梦乡。 她浑然不知,在她熟睡之后,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他侧坐于床,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直到半夜才舍得离去。 翌日,她醒来时,他已不见人影,只留一张纸条,说他有事要办,早膳在饭桌上,叫她自己吃,务必要吃。 早餐很丰富,种类很多,她怀着复杂的思绪,吃吃停停,耗了将近两刻钟。 巳时,她出到大门,正好看到夏宇杰为她准备的轿子出现,于是乘坐它进宫。除了夏宇杰,她还见到另一个人——银面。 对她快速搬离皇宫,银面竟半句不提,直接给她递来一样东西,是一只用竹子编制的小人,看装扮,是个男童。 “它代表我,陪伴你,保护你。”他说的简短而精要,语气隐隐透着悲怅和伤感。 瞬时间,喉咙迅速冲上一阵热气,冷君柔紧抓住竹制小人,声音哽咽地应了句谢谢。 “他没对你怎样吧?”银面又道,他终究做不到不问不理。 冷君柔点了点头,依然满腹感动。 “那我走了。”他不待她反应,扭头便走。 目送他高大的身躯就那样渐渐远去,冷君柔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拼命抹去泪水,泪水却还是流个不停。 后来,又一个人出现。他不由分说,直接拿走她手中的东西。 隔着模糊的视线她对他叱喝,“给回我!” “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准再与其他男人有接触,更不能接受他的东西!”低沉的嗓音,藏着压抑的怒气,刚才的情景,他整个过程都看到了,也费了好大的劲力,不断找各种理由自我安慰,才忍住没当场冲出来,给那该死的银面狠揍一顿。 对于他的“劝告”,冷君柔并不听从,忽然眯起眼眸,斜视着他,冷哼,“别忘了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别以为你真的是我的谁,你,不配!永远都不配!” 修长挺拔的身躯,陡然一僵,他呼吸加速。 冷君柔仍旧面若寒霜,从他手中取回竹制小人,继续毫不客气地道,“就算你真的是我的男人,也没权管我,我有自己的自主权,喜欢和谁来往,喜欢和多少男人来往,你都无权过问,更阻止不了!更何况,你在我心目中,什么也不是!” 梦晴说的没错,古代的男人,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自以为是,眼前这个男人更是莫名其妙,他以为他是谁?为自己煮过两顿饭,为自己端水洗脚,抹脚就能管教自己?简直妄想,简直不自量力,简直......可笑! 她走了,美丽的倩影在阳光底下是那么的潇洒和自在;而他,则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他是否可以看成,这是她对别的男人的一种排斥反应?可是,无论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这样!他不希望从她绝美的脸上,看到她发出不屑顽固的眼神,不希望她的思想,起了如此古怪的转变。 自己是她的男人,当然有权管她,更加有权阻止其他男人窥视她,她只能属于自己,只能和自己有亲密的关系! 还有,自己为她煮饭,为她准备热水梳洗,甚至帮她抹干双足,无非是对她爱的表现,可瞧她说的,这哪儿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说的话!这几年,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受到什么人的感染和误导,思想变成了这样! 旁边的石头,被他踢了无数次,狠狠地踢,呵呵,每次他抓狂,总有一块石头给他发泄,看来,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 午后的阳光继续普照着大地万物,冷君柔提前离开皇宫,抵达住处附近的路口时,她叫轿夫就送她到那儿,自己改步行回家。 道路两旁,紫荆花依然灼灼盛开,在阳光下绽放更迷人的魅力。 地面依然花瓣满地,不过,她沿着路旁窄小的空地边走边观赏周围的美景。 眼见她即将走完整条路,一个人影忽然从她身边走过,为了躲避他,又不想踩到旁边的花瓣,她下意识的侧身,不料那人走得甚快,她就那样被撞倒在地。 “你没事吧?”那人还算有良心,连忙停下扶她。 “没......没事!”冷君柔下意思地应,缓缓站起,抬头之际,这也看清楚撞倒她的人,刚站稳的娇躯,霎时又是一个大踉跄。 而那人,也目瞪口呆。 “李浩......李浩是你吗?”她边稳住脚步,边迫不及待的颤着声问。 那人嘴唇蠕动,微微颤抖,没答复,而是直接呼唤出来,“娘娘!” 真的是李浩,是他,是他!他没死,那就代表,古煊也活着?冷君柔先是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紧接着,体内似乎升起一股高亢而振奋的激流,在凝固的血液里急速窜走,流到各个血管,蔓延全身,最后,冲破毛孔,磅礴而出。 察觉到她的异样,李浩赶忙关切问候,“娘娘,您没事吧,您......” “皇......皇上呢?皇上他......皇上......皇上......”冷君柔的声音也抖个不停,以致说话断断续续。 她发觉自己几乎要断气了,原来,自己的反应超乎想象的强烈,她使劲喘着气,希望自己能快速平复下来。对着李浩担忧的眼神,她浅浅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没事,自己只是因为太过高兴,欣喜若狂,导致说不出话。 “皇上他怎样了,他在哪儿,快到我去见他,快!”她终完整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屏息凝神,静候他的回复。 019 醉中痛,遭侵犯   关切和担忧之色暂且从李浩眼中隐退,他转为忐忑不安,不知所错地望着她,暗暗思付着如何去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冷君柔却急坏了,不由再次追问,声音还提高了不少。   可惜,她非但得不到他的回答,反而……只见他二话不说,忽然掉头走,让她既纳闷又不解,下意识地快速跟上,她跑得很急,再也顾不得地面的娇嫩花瓣,边走边央求,“李浩,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为什么要走?快告诉,快呀……”   她心急如焚,索性拉住他的手。   李浩不得不停下,再次凝望她,目光闪闪烁烁,尽显为难和踌躇。   “李浩!”冷君柔拖长嗓音,这次,带着命令的语气,“我命令你,立刻告诉我,不然我绝不饶你!”   依然拿不定主意的李浩,却俨如一头倔强的牛,仿佛聋哑了似的,双唇紧闭。   冷君柔则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百思不得其解,对李浩来说是明明是很容易的问题,可为什么他像是要回答天大的难题一样,久久无法开齿,甚至还准备逃跑?   难道他不是李浩?不,他绝对是,这张脸,尽管与之前有点儿不同,但仔细一看,轮廓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再说,他的声音,他刚才对自己的称呼,这都无不说明他就是李浩。   所以,根本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到底是何缘故?莫非……古煊……死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俏脸倏然刷白。   李浩的终于回复,更是彻底让她几乎要晕倒,“皇上他……去世了,那场大火太猛,皇上又身中毒剑,结果……结果……”   浑身血液再一次凝固,就连所有的力气也忽然自身上抽离,两脚瘫软无力,冷君柔又是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娘娘!”李浩连忙蹲下,准备扶起她。   结果,被冷君柔推开,她没起来,而是顺势坐在地上,坐着软绵绵的花瓣,眼泪,哗哗而出。   那具尸体果然是他的,他真的死了!葬身火海!罪魁祸首,是自己!假如,自己当时没有劫持他,古扬就不会有机可趁,而他也不会被刺中,不会就此身亡……是自己,自己害死了他。   尽管早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巳经不在人世,然而,此刻真正证实了,自己是多么的撕心裂肺,多么的难以接受!   曾经,自己因为他的冷酷无情和残忍暴虐感到无比悲愤无比痛恨,一直想着要找他报仇,结果,自己做到了,但是,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的痛快,自己根本不想他死,即便他害得自己遍体鳞伤、把自己伤得痛不欲生,即便自己再也不会原谅他,可从没想过要他死!   冷君柔在这边悲痛欲绝,李浩则在暗自后悔和自责,主子说夫人喜欢吃奶香西米露,叫自己准备一些鲜奶过来,自己今天便快马加鞭到郊外的牧场采集,然后火速赶来这儿,自己记得避开不让人发现,孰料躲不了这样的偶遇!偶遇的人,还是她!   怎样,要不要如实相告,告诉她刚才的话是骗她的,皇上依然健在,因为暂时还无法与她相认,自己想不到其他说辞才编造这样的谎言?   不,不能,不能告诉她!   这些年来皇上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忍辱负重,历尽千辛万苦,屈尊降贵,受尽各种冷落和鄙视,正是为了夺回江山,为了拯救兄弟,拯救整个东岳国。如今关键时刻,不能节外生枝,否则这些年来的心血白白浪费不说,后果严重的话,甚至乎会招来杀身之祸,导致全军覆灭。   “娘娘,对不起,请原谅李浩的撒谎,原谅李浩的难言之隐,将来,一切会雨过天睛的,您定与皇上破镜重圆,美满快乐,白头揩老!”李浩看着她,心里在暗暗默念,同时,祈祷她坚强,务必要坚强地撑下去,只要撑下去了,前面就是宽敞无阻的康庄大道,是永恒的幸福。   可惜,冷君柔没他想象中的坚强,她两手棒起花瓣,泪水流得更加迅猛。   原来,人与花一样,不管过程有多璀璨,有多徇烂,都逃不过消逝枯萎的命运,就像自己和古煊,多少甜蜜多少快乐,但终究,逃不过天人永相绝。自己和他,彻底划上了一个号,所有的过往,只能在回忆中出现。   见她还在一个劲的哭,李浩心如刀割,可又担心这样下去会引人注意,导致自己身份暴露,于是劝解道,“娘娘,您起来吧,对了,您住哪,我送您回去。”   说着,他还主动去搀扶她。幸亏,冷君柔没有反抗,静静任他将她从地上扶起,带着她往前走。   由于她刚才跌坐于地,裙纱上沾满了许多花瓣,此刻随着她的走动,花瓣自她身上洒落,在微风中飘落,连同她手里的,一起曳曳起舞,姿态袅袅,而后,回到地上,寻找它们最终的归宿。   长长的道路,漫漫的时间,他们走得缓慢,一路被伤感包围。   终于进屋之后,李浩深深呼了一口气,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脚步轻快自如,不用问就能直接把冷君柔带到她的卧室。   可惜,依然陷在悲伤世界的冷君柔并不觉察。   李浩呆留了一会,静静注视着神思恍惚的她,心想她已回到家中,应该没更严重的情况发生,加上心急着要去找古煊告知情况,犹豫再三,便暂且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她保重,还说他会再来看她。   出了大屋,他快速疾奔,先是赶回住处,从笼子里取出那只白色的鸟,对着它低语几句,然后把它抛上天空。平时,他和古煊会固定时间固定地点见面,偶尔有急事时,用这只训练过的灵性动物来当信号,在不引人瞩目的情况下,通知彼此。   奈何,“通讯鸟”已经发出去很长时间,他都等不到古煊的出现,心里仍在担忧冷君柔那边的情况,本想再去看看她怎样了,可又怕自己离开期间古煊会到,故他只能心急如煎,边祈祷古煊的尽快到来,边祈祷冷君柔别出啥意外。   时间就这样在痛苦煎熬中度过,天黑时,那个高大挺拔的人影总算在千盼万盼中驾临。   “有什么急事吗?”他一来,立马询问,低沉的嗓音有点儿急促,可见是快速赶来的。   “主子,我……我今天见到夫人了,不,应该是,我被夫人看到了!”   男人身体一僵,连忙接话,“那……那她怎样?有没有问起朕?”   “有,娘娘似乎很高兴,一直问主子的情况,我……我想到主子暂时还不能以真面目和她相见,一时情急,只能撒谎说主子您……那次已经葬……身……火海。”最后几个字,李浩下意识地放低嗓音,而后,继续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包括冷君柔的深受打击和悲伤欲绝。   好长一段话,男人也听得心情跌拓起伏,由起初的无语翻白眼,到喜悦欣然,再到心疼怜惜,最后是担忧焦急,他没理会李浩的拼命道歉和自责,也没去斥责李浩,只对他说了句“我走了,再联系”,高大的身影快速消失于夜色当中。   他使用轻功,一路狂奔,先是回到大屋,却见屋里一片黑暗,点亮蜡烛寻遍屋子各个角落,但都不见她。   心如火燎,他焦躁不安,连忙冲出家门,先到附近那条种满紫荆花的道路,可惜,仍旧鲜花满地的那儿,沉寂幽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于是,他又沿途在附近奔走,一路走到市集,白天的繁华喧闹已然消失,此刻街上冷冷清清,只寸偶尔几个人影在走动,还有一些店铺在营业中。   他稍微放慢脚步,挨着一个个店铺张望,经过一间酒盏时,忽然停止脚步,沉吟了一会,但结果还是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   其实,他要找的人儿,就在里面。   一派繁华热闹的酒盏里,角落的桌子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芊芊素手轻握酒杯,不停往嘴里输送着酒。   下午,李浩走后,她继续沉浸在悲伤和哀痛当中,时间慢慢流逝,她内心的痛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愈加的严重,痛得她浑身发抖,痛得她几乎窒息   于是,她离开家门,漫无目的地行走,只要有路,便能见到她的足迹。   天逐渐转黑,人们都开始回家去了,她仍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不顾旁人的各种目光。经过这间酒盏时,被门匾上的占“消愁阁”几个字吸引进来,可惜,这间酒盏的老板是骗人的,借酒并不能消愁,反而使得愁更愁!   酒盏,是男人消遣游乐的地方,她一个女流之辈出现,又衣着不菲,特别是那张绝色脱俗的容颜,自是引起人们的注意,就连店小二也不时跑来问她要不要结账回家了。   巳经喝了好几瓶酒的她,醉意甚浓,一双美目迷离而散涣,对店小二的关怀毫不领情,还叫他加酒。   店小二心头的纳闷持续膨胀,但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为了保住饭碗,只能照做。   悲伤的夜,继续转深,热闹的酒盏也慢慢沉寂,客人陆续离开,直至最后,只剩角落处的冷君柔。   店小二再次过来,因为,打烊时间到了!   “姑娘,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您已经喝了很多,请别喝了,要不,你买回去喝或明天晚上再来喝吧。”店小二语气轻柔地解释,言语之中露出对她的关心。   冷君柔满面绯红,全身细胞彻底被酒精侵袭渗透,醉眼朦胧斜视着店小二,继而,从怀中取出一些银子,搁在桌上,起身便走。   店小二拿起银子,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影,于心不忍,追了上来,“姑娘你家住哪,自己还能回去吗?要不要通知家人来接你?”   冷君柔视若无睹,继续朝门口走。   另一个店小二,则没好气地训了一下好心的那个,“喂,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快点收拾东西,收拾完好回家。”   故而,好心的店小二只能爱莫能助,忧心忡忡地目送冷君柔慢慢远去,最后步出酒盏大门。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一下子从温暖的室内出到寒凉的室外,一身单薄裙纱的君柔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还下意识抱臂胸前。   由于喝了很多酒,她的神志已经混沌不清,但灵魂深处的那阵剧痛,还是无法消退,迎面一阵风吹来,她再一次流出无声的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前方的路,唯独模糊不了的,是那难以言表的伤和痛。   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她呕吐了好几回,吐出来的,全是淡黄的水。   她陷入浓浓的悲伤当中,以致警惕和戒备也松懈开来,浑身不知危险正朝她靠近,几名鬼鬼祟祟的人影,自她一出酒盏,就开始盯上了她,他们悄悄尾随,到寂静无人的路口拐弯处,冲涌而上,一并用力,将她压倒在地。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对那一张张陌生猥琐的面容,冷君柔知道自己应该奋起反抗和还击,可惜,她浑身乏力,使不出半点力气,结果,她只能睁着呆滞空洞的双眼,静静看着他们的进一步侵犯。   衣物的撕裂声,在空寂的小巷里响起,尖锐地划破黑夜的寂静。    020 缱绻缠婂夜,他解下了面   淡淡的月光下,白皙的肌肤毫无遮掩地曝露出来,当即引来一连窜的污言秽语和色迷迷的盯视。   “咱们今晚可走运了,想不到这妞儿如此娇媚,这皮肤水嫩嫩的,滑溜溜的,尝起来一定很爽。”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非她莫属。不知哪个天杀的,舍得伤她的心。”   “你管哪个天杀的,要不是那个天杀的,佳人会出来借酒消愁吗?咱兄弟们能有机会风流快活吗?算起来,咱还要谢谢那个天杀的呢。”   “对了,等下你们谁先上?瞧她这钝样,应该还是个黄花闺女,这里我年纪最大,不如我先上……”   “什么你先上,这里我力气最大,而且你们平时也称呼我大哥,应该我先来!”   “可是……”   粗野庸俗的声音,叽叽喳喳个不停,不过,他们谁都不能“上”,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际,一个高大的人影急速赶到。   瞧着地上一动不动、衣衫被毁得破碎不堪导致春光隐约可见的人儿,他焦急的心顿如油田炸开,风驰电掣,立刻对那三个罪魅祸首发出索命般的惩罚。   鹰形面具旁的黑眸,凌厉而阴森,暴戾而狠绝,深藏着令人惊骇的暗色风暴,他先是抓住一个,只闻阵阵骨折声咔嚓作响,杀猪般的哀叫响彻天地;紧接着,是第二个,脖子被他扭断,当场气断身亡;第三个则眼珠被他一拳击破,鲜血直流,掩脸痛叫。   三个无名之辈,只是犯了一般男人的色心和邪念,尽管理应自食其果,但也罪不该死,然而,谁叫他们有眼无珠,侵犯的人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任何敢玷污她的人,都会死得很惨,甚至生不如死!   寂静的小巷,三具破残的身躯横竖躺着,惨状撼人心魄,恶心的血腥味四处流窜,在空气中蔓延开……   男人依然浑身怒气,眸光阴冷,抱起地上的女子,快速离去。   他有力的臂弯紧紧楼着她轻如燕的身子,感受着她的不省人事,他心如刀绞,回想刚刚的那幕,又心有余悸,自己要是迟了半刻,后果绝对不堪设魅   同时,他还悔恨万分,后悔自己明明在酒盏门前停下,竟没进去看看,否则,她没机会喝得酩酊大醉,更不会遭到那些该死的混混们的侵犯!   “宝贝,对不起,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你受苦,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不断道歉,把她抱得更紧,低头吻在她的额上、脸上、甚至身上每一处。   他没有看路,就那样把脸深深埋在她的胸前,凭着感觉前行,大约两刻钟后,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   家里突然有另一个人在,那人看到他怀中的冷君柔,彻底松了一口气,而后,在他的吩咐下,放心地离去。   宁静的家,只剩他和她,他小心轻柔地将她放下床,脱去她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然后端来热水,为她抹脸,擦掉一些污迹,雪白的胸前,再次让他想起刚才的情景,怒火不由再起。   刚好,冷君柔醒来,或许可以说,她压根没睡过,她只是觉得身心疲惫,痛得力气全无,于是像个活死人一般。   当她缓缓睁眼,看到面前这张俊美无铸的面庞,散涣的瞳孔倏然瞪大,手下意识地抬起,颤抖连连地伸过去,明明是咫尺之远,她却感觉花了很久时间,真切触到那张脸庞,摸到那熟悉得令她心痛心碎的五官时,全身肌肉,彻底僵住。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可是,李浩不是说他死了吗?他为何还会出现?迷醉茫然的眼眸,四处张望,看着看着,绝色的容颜恢复了先前的暗淡。   是的,他死了,现在,只是一场梦而已!难怪自己经常梦到他,原来,是他的灵魂久经不散,潜入自己的梦里,与自己做着不舍的缠绕。   泪水,再一次涌上眸眶,带着深深的痛,深深的思念,深深的眷恋,还有,深深的恨!   听说,鬼魂能知道人的心,知道世间的事,他大概是得知李浩已将他去世的消息告诉自己,故今晚特意前来,给自己安慰,给自己关怀,给自己……柔情?   不错,他很温柔,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拭擦着身子,然而,她要的不是这   些!她要的不是这样! “对不起……”充满内疚和歉意的三个字,自他嘴里发出,在低沉的嗓音,格外伤感。   对不起……对不起……他在跟自己道歉吗?他为什么而道歉?因为伤害自己?又或者,因为抛下自己而去?是的,他亏欠自己,欠自己很多很多,没有偿还就走了,为了躲避赎罪,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他好坏,在生的时候如此,死后,也如此。难道他不知道,她要的不是他的对不起?她要的,是惩罚他,她要他活着,好被她狠狠惩罚!   “柔儿一一”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他握住她的手。   不料,立即被她甩开,“别碰我!”   带着痛斥的怒吼,几乎震耳欲聋,她美目含恨,怒瞪着他,“你没资格碰我,别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别以为你死了就能得到我的原谅,别以为你死了就能抹灭你曾经给我的伤害!我不会原谅你,绝不!永远都不!”   悲伤欲绝的她,只知自己无法接受他的死,却压根没考虑过,他的“死”,并非他所愿,也非他能控制。她只知,他走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留给她更多的痛,更多的恨。   曾经,当他给她很多很多痛的时候,她暗暗发过誓,将来要一一归还与他。如今,即便他死了,也逃不过!   所以,她扬起了手臂,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屋顶,紧接着,是第二巴,第三巴,她边打,边歇斯底里地痛诉,“古煊,这巴掌,是为我无辜惨死的胎儿;第二巴,是为我冤死的紫睛;第三巴,是为我娘亲;第四巴,是为冉妃;第五巴,是为我自己,还有第六、第七、第八……都是为我自己!我恨你,恨你,恨你   她已经泪流满面,疲惫的身躯跪在床上,挥手使劲打着眼前的男人。俊美绝伦的面庞渐渐泛红,映出一个个手指印,明明喝醉了的她,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打得如此的痛。   不过,他半声不吭,没有躲避,更不还手,而是静静任由她发泄,他知道,这是自己欠她的,这点痛,跟她所受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待她打累了,停下来后,他继续拧着热毛巾,为她抹去斑斑泪痕,然后,满腹愧疚和心疼,纳她入怀,嗓音无尽伤痛,“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该死,该打,但请别恨我好吗,尽管我不敢奢求你原谅,可也无法承受你恨我,你的恨,比打我还痛,比凌迟处死还难受,还痛不欲生。所以,求你别恨我,别恨我……”   她在他怀中挣扎,但慢慢的,挣扎停下,她的手忽然环住他的腰腹,抬起脸,主动地吻住了他。   软软滑滑的丁香小舌,在温热的唇上摩挲蠕动,熟悉而久违陌生的湿滑,让他呼吸骤然一窒。   他从呆愣中回神,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耳际,在她发带上轻轻一勾,瀑布般的黑发披散下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发精香气,令他不觉更加迷醉,于是继续静静享受她罕有的主动,感受着她薄软如花瓣的娇唇煽情地磨蹭着自己的嘴唇,感受着她小小的舌尖舔掠过自己的舌部味蕾,然后有节奏地绕着自己的舌尖,画圈似的舔吮。   深邃的瞳乳越收越紧,浑身的肌肉也都绷紧起来,火热的感觉从口腔冲下喉咙,他再也无法按捺,反被动为主动,回她炙热狂野的激吻,彼此的衣物也随着褪下。   裸裎相对,春光无限旖旎,她没半点羞赧,他则更是如狼似虎,紧盯着她美丽的娇躯,而后,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身上。   肌肤相亲的炽热感,给人带来一种极大的兴奋和高亢,特别是当彼此紧密结合时,更如一股电流击过,酥麻到骨子里。   他小心温柔,动作由慢而快,一点点地深入,懑意陶醉地品尝她的甜美,感受她的美好,看着她迷醉散涣的眼神,他大胆地喊出她的名字,“柔儿,朕的宝贝,朕一辈子的宝贝。”   他不停低吟,继续消魂蚀骨的交缠。   是的,此刻的冷君柔已经醉了,或者可以说,她今晚根本没醒过,否则也不会把这一切当成梦境。因为是梦,她把对他的爱和渴求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激情而狂野地与他缱绻缠绵,鸳梦里沉沦。   温暖而急速的热流,浇灌整个花床,填满了她的空虚,引至了她魇足的尖叫。一双白晰的耦臂轻轻搂住他宽阔的背,下巴拥在他的肩上,吐气如兰,香汗淋漓。   他也牢牢抱住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粗糙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背来回游走和摩挲,一会,他捧起她的脸,在上面落下无数的吻,每一个吻都代表着他对她的爱,无尽的爱,永恒的爱。然后,拥着她一起躺下。   冷君柔脑海依然一片空白,迷离的美目呆望着眼前这具壁垒分明的结实胸膛,忍不住再度热泪盈眶。这是梦是醒?是真实?是幻觉?又或者,半梦半醒?亦真亦假?不管是梦还是醒,他巳像一支毒药注射入自己的灵魂,一辈子,戒不掉,直教人深深沉沦,沦陷在痴缠中,永远也不愿意醒来。   于是,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吸着他专属的龙涎香进入梦乡。   他则还醒着,紧紧搂住她,感受她的存在,感受她的眷恋,对她更加深爱和怜惜……   激情缠绵的夜,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白天来临之际,代表着美丽的梦开始消失。   冷君柔缓缓睁开惺松睡眼,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再次袭上她的心头,然而,当她看清楚周围的状况,看清楚楼着她睡的男人时,更多的是震撼,是惊悚,混沌的神智即刻转为精明。   莫非……自己昨晚又被下了媚药?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得到否决,不,不是媚药,是酒!   从李浩口中证实古煊的确已死,自己悲恸欲绝,跑去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把鹰当然古煊,与他欲海沉沦。   这次,错不在他,在自己!这次,自己再也没资格生气,没资格痛骂,连发泄心中的痛也没资格。   然而,当时的情景,那么真切,那么实在,别的不说,就说这副胸膛,上一次,因为夏纪芙忽然带人闯进,加上自己满腔愤怒和羞恼,压根没正眼瞄过他的身体,如今,看清楚了,这具健硕精壮的胸膛,明明就很熟悉的!   只是这张脸,一夜之间,俊美绝伦的容颜换成一个带着面具的脸庞!面   具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惘然的秋眸,从他饱满的额头开始往下看,经过英挺的剑眉,紧闭的双眼,银色的鹰形面具,然后是此刻正微扬着的薄唇,自信的下巴和壁垒分明的胸膛,她还掀开被子,继续往下查看,包括他……   渐渐地,美目忽然窜起一丝狐疑,脑海轰隆作响,一个匪夷所思且振奋人心的念头爆发而出,难道,昨晚不是梦?古煊其实没有死?眼前的他,带着面具的他,正是古煊?   刻不容缓地,她抬手直达他的脸上,然而,碰到那冷冰冰的面壳时,倏然停止了!   她满怀激动,全身哆嗦个不停,在犹豫踌躇着要不要继续,自己只需再进一步,便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能证实心中突如其来的想法,同时,证实古煊是否还在人世。   但,万一自己猜错了呢?万一这副面具底下不是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呢?自己会怎样?会怎样?   内心的高亢,即刻退却,凝脂般的玉指有了缩回来的意向。不过,她的手才刚离开面具,被蓦然而来一只大手及时按住。   他醒了,紧闭的双眸已经睁开,依然幽邃深黑,依然炯亮锐利,依然……闪动着一种令人不知所措的异彩。   “是不是想看?”低沉的嗓音透着刚刚睡醒的沙哑,不待她回答,温热的大手便带着她的小手一起来到他的耳侧,小心而轻缓地挑开金属扣子,拿下面具,让他的脸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021 震撼的一刻   那是一张非常白皙的脸,白得毫无血色,白得有点吓人,就好像是长期生活在没有阳光的环境里。是因为他长期戴面具的缘故吗?又或者,这张脸本来是这样,故他才戴面具掩护,以免吓到别人?   “怎样,很失望吧?看不到预期中的人。”有别于冷君柔的震愣和诧异,他气定神闲,其实,那根本就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面只有那双炯亮的眼眸能显示他的内心世界,可惜,那儿从来都是高深莫测,令她捉膜不透。   失望……是的,自己岂止失望,简直就是绝望!心中最后一丝曙光,彻底地熄灭了!昨晚缠绵过程中,自己看到的人真的不是古煊,而是因为自己喝醉,产生幻觉,把他当成了古煊。然后,自己打的人也是他!   不过,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被打的痕迹!   昨晚的情景,再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看来,又是一场梦?也好,这样的话,自己当时痛斥的那些话语就没被他听见。   然而,就在冷君柔悲喜参半之际,男人的一句话,让她陷入迷雾、陷入惊慌和陷入了无措。   “那个叫古煊的男人……是你的爱人?你的丈夫?”他轻声地问,星眸锁定她,看到了她的颤抖和惊诧,于是,继续问,“他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你很恨他?恨不得打死他?”   冷君柔美目持续睁大,睁到极限,再也无法继续,她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迟疑质问,音量逐步递增,“你听到什么?你听到多少?你都知道了什么?”   男人也沉吟一会,如实地答,“很多,很多,你昨晚说过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你挥下的那些巴掌,我都接了。”   轰隆!   冷君柔瞬时宛如五雷轰顶,大脑暂停运行,陷入一片空白。   男人还是异常平静,冷不丁地,自顾述说出他的身世,“你不是问我到底是谁吗?不是问我接近郡主有何目的吗?其实,我曾经是个皇帝,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九五之尊,后来,政局大变,我遭坏人暗算,皇位被抢,只好隐姓埋名,忍辱负重,为将来报仇雪恨,夺回属于我的东西,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曾经拥戴我的国民!”   顷刻,冷君柔又好比一阵迅猛的电流击过,激醒了她休克的大脑!他……他说真的?真的吗?他的真实身份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他的身份来历,和古煊有点相似!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既然你丈夫已经死了,那你以后继续跟着我,我会疼你,爱你,永远,永远!”他握住她的手,嗓音低下了不少。   冷君柔仍呆呆的,不看他的脸,不看他身上其他地方,美目直射他的眼中,可惜,在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她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自己迷惘茫然的眼珠,清晰占据在他的瞳仁中。   他薄唇抿起,微微上扬,拉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放开之后,轻抚她的头发,“你再睡一会,我去弄早点,弄好叫你。”   然后,他把面具戴回脸上,就那样裸着身体下床,当着她的面穿衣。   根据正常表现,冷君柔应该立即转脸回避才对,可她没有,她目不转睛,紧紧盯着他伟岸修长、魅力十足的体魄,眼中没有半点该有的赧然和羞涩,也无任何痴迷和惊叹,有的只是深深的不解。   宽阔的肩膀,精壮的胸膛,没有丝毫赘肉的腹部,往下还有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古煊?为什么可以这么的像,可以这么的熟悉,又偏偏不是同一个人!   完美的身躯,随着衣物一件件地遮掩而隐藏起来,他出去了,她却没有睡,而是继续发呆发愣,神思恍惚,心不在焉,一直到他的再次出现。   原来,他先煮了热水,给她沐浴用,屏风内的浴桶里因为注满热水而细烟直冒,他来到床前,准备抱她过去。   不过,被她拒绝,她披着被子,下床,自个走进屏风内。   “那你慢慢洗,我继续弄早点。”他隔着高度与他齐平的屏风,朝她交代一句,再度离开。   屏风内的冷君柔,这才掀开被子,踏进浴桶。他把水温调配得很好,热水温度适中,很是舒服,将她一身疲惫,包括昨晚欢爱时他留给她的味道,一一清洗干净。   扰记得,头一次被他占有,自己难以言表的悲痛和愤慨;现如今,内心竟是那么的平静,这,何缘故呢?   因为上次自己被下媚药、是个受害者;而这次是自己产生错觉,自愿的?   因为证实古煊巳死,自己变得对清白再也无所谓?   或是……其他原因?   其实,不管基于任何理由,不管自己反应如何,事情发生了,便再也回不来。其实,李浩带来那样的消息也不错,至少彻底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幻想,令自己能够果断地豁出去!   想罢,她用力甩一甩头,将所有的思绪通通甩掉,从水中起身,穿衣,步出卧室。   浓浓的奶香味,马上扑鼻而来,饭桌那,巳经摆满了各色点心。她不由走近过去,更是被桌面的东西吸引得饥肠辘辘,口水直往上冲。   “出来了?”一声极具磁性的叫唤,自旁边传来,高大的人影从厨房内走出,手里拿着两只碗。   有别于欢爱后的慵懒和妩媚,沐浴过的她恢复了清新脱俗,灵气逼人,不管哪个时候的她,都是那么的动人,让他深深着迷和爱恋。   他先是倒了半杯清水给她,待她喝下之后,为她盛了一碗粥,然后他也坐下开始进食。   “对了,药我已煮好,你吃过早点歇一会,便可服用。”他边吃,边道,见她粥吃完了,改为给她装牛奶。   药汤?他是指避孕药吗?想不到,自己连续两天都吃避孕药汤。   “我今天会去问问大夫,看还有什么药既能避孕,又不会因为经常吃而损害身体。”他接着说,巳经把牛奶放到她的面前。   冷君柔先是一怔,内心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冷哼。原来,他也记得自己连续两天都在吃药。不过,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以为自己和他之间,还会有第三次?理由呢?除了下药,除了喝醉酒,下次还有什么情况促使自己和他结合?   浓郁的奶香味,不停地自鼻子下方传来,使得她暂停思想,便端起碗,轻啜一口,一丝香滑,直下喉咙,她忍不住再喝了口下,然后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微微一怔,不接话。   “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爱我?你不是一国之君吗?女人对你来说应该最不缺,包括各种国色天香的都有。”冷君柔继续道,碗筷并没有停。   他还是不作答,深情款款和充满无限怜爱的眼神,表明他就是喜欢她,爱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冷君柔见状,便也不再问,继续让各种美味的点心填饱自己饿了将近一天一夜的胃。   忽然之间,她对他早上说的话起了怀疑,他真的是一国之君吗?但即便再落难,也不可能在厨艺方面如此能干的,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根本不可能存在男人拥有这么好的厨艺,能整弄出如此美味如此多样又非常有营养的早膳。   不过,这些疑惑她只是在心里暗付,没开口问他。   一顿丰富的早膳,就这样在各有所思中结束,他建议她休息一天,别再进宫,还说会帮她跟夏宇杰告假。   她也没拒绝,在他离开家门后,出到院子,先是绕着整个庭院走一圈,最后,停在那片满天星花丛前。   看着那些洁白淡雅的小花,她内心出奇的宁静,难道是由于昨天太过伤悲,导致现在已然麻木?那是否代表,自己往后再也不会痛?   原来,自己是个贱骨头,希望继续为那个曾经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男人哭和痛!   生前,这个男人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伤害,太多的伤痛,难得死后不再折磨自己,这大概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吧,所以,自己应该接受老天爷的厚待   自己芶延残喘,是为报仇雪恨,为寻找尧儿,再或者,为报恩也行,至于古煊,尽管这个男人迄今依然令自己念念不忘,但自己也不能因为他而颓靡不振,耽误其他重要的事。   像昨天,自己就那样错过了和李浩的重逢,他当时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惜全然陷入悲伤的自己一个字也没听到!   印象里,李浩总是衣冠整齐,给人一种干净优雅的感觉,现如今,他却一身粗衣布服,头发凌乱,面容消瘦,看样子过得很潦倒。   那时在火海中,他是如何逃出来的呢,这些日子又都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他还时刻关注着东岳国的情形呢,亦或巳然不理“前朝往事”?这些情况,都是自己应该了解的,不为其他,就为他曾经帮过自己!假如他过得不好,自己有必要给他一些物质上的帮助。   因而,对古煊,就此为止,就此为止吧,为活着的人尽力,才是自己要做的!   深深的呼吸,自她鼻子和小嘴发出,她抬起脸,仰望蔚蓝的天空,让那明媚闪耀的阳光直射过来,令她不得不闭上眼,一会再睁开时,她离开花圃,离开家门。   不同于昨天的失魂落魄与悲痛欲绝,此刻她一脸平静,不过哀伤的气息还是不经意间自她身上流露和散发。   她心不在焉,缓慢行走于热闹的市集,美目四处张望,可惜找不到一丝焦点,直到一个孩童忽然跑来,拉住她的衣袖。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请您行行好,帮我买一个香囊好吗?”稚嫩的童音,充满乞怜和哀求。   冷君柔不由得停止脚步,沿着声音低头看,只见一个年约四、五岁的男孩拽住自己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他衣衫褴楼,面黄肌瘦,小脸蛋还沾着厚厚的尘垢。   明明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可不知因何缘故,冷君柔猛然萌生一股心悸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认识他一样,所以,当男孩摇晃她的手再次发出乞求时,她情不自禁地蹲了下去,先是定定注视了他数秒,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愣了愣,便也回答,“我叫小虎。”   小虎……小虎……冷君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看向他手里的香囊,接着问,“那小虎的香囊多少钱一个?”   “五吊钱!”这次,小男孩想也不想就回复,似乎早就想好的,其实,香囊正常侨格是两吊钱的。   冷君柔听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他,声音还是无限温柔,眼神也充满慈爱,“不用找了,剩下的,是阿姨多给小虎的。”   小男孩圆圆的眼睛瞪大,很是黑白分明,得到冷君柔的再次颌首微笑时,终伸手接过,同时把香囊塞到冷君柔手里,不忘留下一声谢谢,扭头准备离去。   “等等,小虎等等!”不受控制地,冷君柔连忙喊住他,然后起身往前几步,再次来到他的面前,“你是一个人来卖香囊的吗?你爹和你娘呢?”   “我跟我娘一起卖,我娘就在前面,对了,阿姨还要不要买更多的香囊,我娘那儿还有很多。”小男孩说着,伸手指向前方。   冷君柔点头,随他一起过去,来到一个小摊子前,那儿,果然摆满各色各样的香囊。   “娘,我回来喽!”小男孩吆喝了一声。   原本低头摆设香囊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先是对小虎笑了笑,视线随即转向冷君柔。   而冷君柔,看清楚女子的脸时,整个倏然震住,刚才,她差点喊出紫睛两个字。   不错,眼前这个女子,被小虎呼唤为娘亲的年轻女子,长得像极了紫睛,乍一看,令她还以为见到了紫睛。   当然,冷君柔很快便知道,那不是紫睛,女子的五官即便和紫睛很像、很像,但是,眼神、身材、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气质等,都与紫睛有所不同,再说,紫晴早就化为血水,悲惨枉死,如今又怎么可能还在人世!   惨痛的往事被提上脑海,冷君柔再次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苍白的娇颜不由一黯,无法克制地陷入痛失紫睛的悲伤当中,直至耳边响起一声充满感激和友善的道谢,“听小虎说你帮他买了香囊,还多付了钱,谢谢!”   冷君柔回过神来,脸上哀伤之色却仍未退,对着眼前这张极其熟悉的面容,不由挤出一抹笑,随即又下意识地看向小虎。   不过,小虎似乎不想她留下了,“仙女姐姐你再看看我们的香囊,合适就继续买,不合适的话你快回去吧。”   小虎的娘,则给她递来一些铜板,“这是我们找回给你的钱。”   冷君柔不接,来回望了她们一眼,留下礼貌的笑,无言地离去。   “娘,你说得没错,美丽的女人果然是笨蛋,是最容易受骗的。”冷君柔刚走,小虎迫不及待地说,一副洋洋得意状。   “嗯,她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女子低声附和了一句,目光追随着那抹渐渐远去的白色人影。   “什么大笨蛋小笨蛋?娘,你说清楚一点嘛!”   女子没有再说,视线收回,转到小虎身上,微笑看着他,锐利眼眸中涌动的,却是小孩看不懂的诡异精芒。   另一厢,冷君柔一直往前走,不时抓起香囊来看,脑里随着不断闪出小、虎和他娘亲的模样,还有刚才的画面,也反复重现,一阵阵莫名的精愁,忽然发自内心,困扰她的思绪。   走着走着,她雇了一辆马车,先回家,带上夏宇杰赏赐给她的令牌,然后叫车夫驶向皇宫。   进宫后,她先跟夏宇杰报到,夏宇杰见到她,很是纳闷,刻不容缓地问,“你不是告假了么?怎么又来了?早知道你来,我命人去接你。对了,身体没什么大碍吧,最近你总说身体不适,真的不用给太医看看吗?”   他的关切和紧张,令冷君柔心头一暖,其实,自己哪是什么病,自己不过是……按住激昂的心,她回他一个微笑,“一点小毛病而已,估计是体质问题,让皇上担心,真是夏雪的错。”   “什么你的错,我们关系都这么熟了,那些客套话,你我之间,就免了。”   “是,谢皇上!”冷君柔还是要道谢,接着转开话题,“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嗯,一切顺利!”夏宇杰无比轻快地应了一声。   见他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冷君柔不由想起夏纪芙一家,想起鹰的话,想着要不要如实禀告,不过,犹豫一会后,还是决定继续蒙住,提出想去见见采璇。   夏宇杰便也不挽留,只叫她方便的话,留在宫中午餐。   冷君柔笑着答允,辞别之后,直奔公主阁。   分开明明才两天,两人却仿佛久别重逢,皆无比激动和欣喜,采璇窝在她的怀中,不停地欢呼,表示她的喜悦,表示她对冷君柔的想念。   冷君柔也紧紧接住采璇,若无旁人地回应采璇的热情,其实,刚才在市集与小虎分离后,她忽然间很想见采璇,想借由采璇来填满自己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突然生起的失落和缅怀。   抱着采璇软绵绵的身子,她真的感觉一种幸福充斥胸间,令她感动,令她快乐,令她不再觉得孤独和悲伤。    022 爱她,胜过爱他自己 两人团聚够了,便动身去岚妃的寝宫。   对冷君柔的拜访,岚妃也是激动难言,满怀欢喜,不断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最后还拿出一包花粉给冷君柔,说这是专门为夫妇秘制的妙药,沐浴的时候,把药粉散在水中,妻子泡澡,皮肤会比平时更光滑、更粉红、更好看、更迷人,大大增加夫君的欲望,而且,此药除了能够催情,还有助于妻子一举得男。   岚妃还毫不隐晦,直说出她当年就是借由此药得到圣宠,生下永泰。现今她打算再用,为夏宇杰生第二胎。   看着面容含羞、如花般娇艳美丽的岚妃,冷君柔打心里高兴和祝福,且伴随着一丝羡慕,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凉和酸楚,她知道,这包东西自己肯定用不上,当然,她也没拒绝,笑着收下时,由衷感谢岚妃的好意。   中午的时候,岚妃留她下来共膳,夏宇杰也来了,于是,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共进午膳。   膳食的丰富程度自然不用说,干净的饭桌,摆满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采璇和永泰早就大块朵颐,岚妃和夏宇杰则频频叫冷君柔多吃点,冷君柔也嫣然含笑,一一品尝。   不料,中途出了一个小插曲。   夏宇杰愈加宠爱岚妃,岚妃更是对他深深眷恋,两人情到浓处,若无旁人地展现恩爱。   冷君柔看在眼中,精不自禁地忆起自己和古煊曾经也这样,不,比他们还深情,还甜蜜,还幸福。   当时,古煊为了哄自己怀第二胎,每次吃饭的时候,猛叫自己吃,还不惜驶出各种诱惑手段,只希望自己能多吃一口饭,从而多长一块肉,为他再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宝贝。   那期间的他,是最温柔最迷人的,也最令自己深深沦陷,以致后来的不   可自拔。   还有一件事,他说要在养心殿多布置几间房,每个房间环境都不一样,为将来生第三胎、第四胎、第五第六胎准备,每次怀孕之前,自己和他会在特定的某个房间就寝,直至怀上为止。   当时,自己又羞又喜,娇嗔他休想,自己才不给他机会这样做,自己又不是母猪!   想不到,结果真的不会!只不过,不给他机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老天爷,老天爷收走了他的命,同时也粉碎了他这个具有特殊意义、象征着他对自己无限宠爱的计划。   “夏雪,夏雪……”   忽然,两声不同的呼唤,把冷君柔从悲伤世界唤醒,他们分别是夏宇杰和岚妃。   “你怎么了?没事吧?”岚妃继续问,语气关切多于纳闷,她看到了冷君柔眼中的闪闪泪花,身为女人,也隐约明白冷君柔在想什么,因而,她接着道歉,“对不起,我和皇上……我们一时忘了。”   冷君柔隐起泪水,强装笑容,讷讷地道,“没事,我没事。”   这时,轮到夏宇杰开口,他的神情与岚妃差不多,“对了,上次听你说,你夫君被火烧死,你现在可以如实告诉我们,你故乡在哪吗?”   冷君柔沉吟片刻,对着真诚的他们,坦白,“我来自东岳国,我和夫君都是那里人。”   东岳国!难怪了!夏宇杰和岚妃皆暗暗唏嘘了一下。   冷君柔则重新起筷,可惜已经食之无味。   “夏雪,你心里的痛,或许我们无法体会得到,但我们想说,你要节哀顺变,一切由命,自有天数,如今你找到鹰,说明老天爷没放弃你,故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岚妃又道,由衷安慰,丽颜充满同情和疼惜。   夏宇杰跟着承诺,“不错,你就安心在北夏国住下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还有,鹰对你不好的话,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做主。”   “是的,他对你好,皇上会为他加官封爵;若然他敢负你,皇上就另找一个真正适合你,疼爱你的人。”岚妃继续。   冷君柔不吭声,对他们投以感激的目光,脑海不自觉地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要论疼爱与合适,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那莫名其妙的男人还胜一筹的。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都属实的基础上。   局面再次出现静默,夏宇杰和岚妃便不多说,一会把话题转到永泰和采璇身上,沉痛伤感的气氛渐渐变得活跃,还一直持续到午膳结束。   夏宇杰去忙国事,冷君柔则继续留下,由岚妃、采璇和永泰陪伴,一个下午便也很快过去,还应邀用了晚膳才离宫。   回到住处后,只见厅内一片安静,烛火辉明,饭桌上摆满各色佳肴,可惜都已经凉了,大概放了很长时间。   她这才忆起,他并不知道自己进宫,也不知道自己在宫中用过晚膳才回来   对了,他呢?久不见那高大的人影,她于是重新迈动脚步,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当她从卧室再出大厅时,被猛冲进来的人惊吓住。   他气喘吁吁,全身还带着一阵风,可见是刚从外面急奔回来,而他的眼神,好吓人,好恐怖,他……他要干什么?   冷君柔心中感到莫明的惶恐,伴随着讨厌,决定不理他,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奈何,她还来不及迈步,忽觉一阵飓风掠过,挺拔魅伟的身躯快速堵在面前,他健壮有力的铁臂还不由分说地捏住她两边肩膀,眼神阴鸷,沉声怒问,“你去了哪,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跑出去!”   剧痛即刻传来,冷君柔被抓得生疼,娥眉紧蹙,奋起挣扎,“你干嘛了,放开我,好痛,好痛!”   “痛,痛,知道痛了吗,为什么每次都不知道回家,每次都要让我找,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有多担心!”他非但不放,还加了一倍力气。   担心她饿着,他今天一忙完要事便火速回家,见她不在,以为她出去散心而已,便先做晚饭,心想她等下回来正好可以吃,然而,满桌佳肴都弄好了,还是不见她的人影,这时,他开始急了,冲出家门后在城内四处寻找,这次还包括那些酒盏,茶室,可惜从傍晚找到天黑,都毫无结果。他的心不觉慌乱起来,思及昨晚的意外,更是心惊胆跳,继续把大街小巷各个角落都寻一遍,边找,边跟老天爷祈求。   他几乎翻遍整个京城,但都找不到她,心头的恐惧已升华到极限,手足无措之下脑海灵光乍现,于是抱着一点希望先回家,真的见到她时,他先是欣喜若狂,接着便怒不可遏,只想惩罚她,让她痛,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担心,自己有多心胆俱裂,而她,是多么的不乖!   大手的力气,在逐渐递增,直接看到她由于疼痛而面容扭曲起来,看到她痛得流出眼泪,那晶莹的液体在烛火的映射下发出闪亮的光,直刺他的视线,他终清醒过来,放开了她。   冷君柔依然美目凝泪,眼泪后面,是难以言表的怒火,对他的莫名其妙感到异常愤怒,不顾肩膀的痛,大吼,“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我要你找吗?我要你管吗?你是我的谁啊,别以为煮两餐给我吃,和我有过两次肌肤之亲,就是我的什么人,我告诉你,什么也不是,你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的事不用你理,不准你理,识趣的就别再自作多情!爱我?我不希罕,你没资格,永远都没资格!”   越想,她越气恼,加上肩膀不断传来的痛,更让她火上加油,不解气之下,她忽然冲到饭桌那,将饭菜全都扫到地上去。   噼噼啪啪当中,夹杂着她的哀叫声。   而他,迅速跑来,拉住她的手,急声问,“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要你管,滚开,别碍着我!”冷君柔又是使劲推开,不顾此举会加深自己的痛,给他留下一个无比愤恨的瞪视后,朝房内奔去。   他下意识地追,追到门口,当她及时甩上房门时,他便也停下脚步,几经犹豫,结果还是回到饭桌边。   看着洒落满地的饭菜,他沉吟一下,便把上面一层的捡回碟子里,然后坐下吃掉,勉强填饱由于太晚吃饭而巳经饿慌了的胃。   然后,他又走到她的门前,贴耳在紧闭的房门上,发觉里面静悄悄的,并没异样,于是回到饭桌前,开始收拾。   只花一炷香功夫,他便洗好碗碟,地面也巳收拾干净,然后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来到她的门前,先静静聆听一下,撬门而进。   房内安宁静谧,发现正在燃烧的蜡烛点得差不多,他过去换了一支新的,而后才靠近床前。   她睡着了,如云的长发铺满整个枕头,绝美的睡颜一派安详和沉静,不过,那紧蹙的秀眉透露了她睡前一定很不开心。   他先是静静凝望一会,随即伸手,快速点住她的穴道,解开她的睡衣,看到瘦削的香肩於痕触目,心头即刻爬上怜爱和疼惜之情,刻不容缓地取出药膏,轻抹在伤痕上,边小心翼翼地涂匀,边后悔自己当时的过于大力。   不过,自己真的被吓坏了。昨晚的一幕,自己心有余悸,以致今晚寻找她时,每到一个巷口,自己都提心吊胆,唯恐见到与昨晚一样、甚至比昨晚还严重的画面,所以,每次见到巷子空无一人,自己都仿佛顿时卸下了千斤重大山,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重,越来越重,如今,自己爱她,胜过爱自己,或者可以说,在很早以前,自己就已经是这样了。   擦完药膏,他替她拉好衣服,对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只有疼爱,没有邪念。当为她盖被子时,猛见有样东西从她掌心滑出。   他顿了顿,迟疑地捡起,看清楚后,剑眉蹙起。   这是什么?画像?哪来的画像?谁画的,为何如此古怪,还有……画像上的人,那个男人……的脸……   然而衣服,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头发更是短得稀奇古怪。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这个俊美无铸的男人看起来非常熟悉,但他肯定,这绝对是另一个人。对了,那只该死的手,竟放在她的腰侧,以后最好别让他碰到这男人,否则,他一定斩断这只手!   还有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娇媚,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人侵犯,还似乎羞答答的,敢情她把爱转移到这个男人身上?这几年,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个男人又是谁,是她这期间结识的吗?   如墨的黑瞳陡然一缩,他瞪着“画像”里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道道凌厉的寒光自眼中迸出,伴随的怒火,差点把“画像”给点燃,烧毁。   接着,他还想起方才的某些情景,想起她的口齿伶俐,想起自己是如何被那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抓狂,心中的疑团于是变得更多。   许久过后,他满腔妒火总算平复一些,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画像放回她的手上,解开她的穴道,又对着她美丽恬静的睡靥痴迷眷恋了少顷,才彻底离去。   黑夜过后,嘹亮的鸡鸣声打破黎明的寂静,生机勃勃的清晨缓缓来临。   淡淡的阳光从窗棱间折射进屋,刚好辉映到冷君柔身上,已经醒来的她此刻盘膝而坐,先是对着明亮的窗口呆望一阵,继而捏捏肩膀,缓缓伸展两臂,发觉原先的痛,似乎巳不存在。   她以为是休息一夜,伤痛慢慢褪去的缘故,便也没细想,掀开被单准备下床时,看到了搁在身侧的相片,自己昨晚睡前,竟忘收起来了,幸亏没人发现。   她便顺势再看一会,看着看着,惊见上面突然多了几道浅痕,这些痕迹是怎么产生的?自己昨晚沉睡过程中压到或刻到的吗?眉心拧得愈发的紧,她纳闷思村,直到肚子传来一声咕咕响。   对着浅痕轻抚一下,她把相片收起,下床更衣梳洗,步出卧室后,发现外面的情况和昨天早上的一样,四处无人,一片静寂,饭桌那,又是压着一张纸条,不过,这次的内容与昨天的有点不同了。   早点在锅里,你醒后自己拿来吃。还有,对不起,我昨晚不是有意弄疼你,我只是很担心你,很担心你,很担心你……   龙飞凤舞的字体,使冷君柔产生瞬间的迷惘,其实,昨天早上看到他留下的纸条,她就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   看着他道歉的话语,她回忆昨晚的情形,想起了他吓人的眼神和恐怖的气势,他为什么担心自己,自己不就是迟点回来吗,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冷君柔嘟起小嘴抱怨他的莫名其妙和过管闲事时,还暗自为古代的落后通讯纠结了一下,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蓝隽那个年代,绝对是一通电话就得了呢。不过,自己会打给他吗?会主动跟他说自己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吗?   心中,没有答案,只是一片茫然。   稍后,她甩开混乱的思绪,放下纸条,去厨房把早餐端出来。边吃,边忆起昨晚因为一时气愤而把食物扫到地上,不由为此感到后悔和自责,后来,她还情不自禁地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某些电视剧里,丈夫常为妻子准备早餐的宠溺疼爱行为。   没去理会自己因何想到这些,她继续心不在焉地亭用早点,他做了很多,但她吃得也不少。   夏宇杰昨天说过要她多休息一下,今天不用回宫,用罢早膳,她突然想起小虎,便换件衣服,前往集市。   那儿依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惜,再也找不到小虎和他娘亲的踪迹。她想他们可能去了别处摆摊,于是沿着整条街寻找,奈何都没有结果,最后,当她准备放弃时,被一个求救声吸引住。   是小虎的声音!   她顺着求救声,越过围观人群,如期看到了小虎,还有他娘亲--那个长得很像紫晴的女子,两人正被几名汉子劫持压制着。   眼尖的小虎,巳经见到冷君柔,迫不及待地呼救,“仙女姐姐,救我,救救我们!”   他娘亲也看到了,也对冷君柔发出恳求的眼神。   冷君柔对她们点点头,先是观察一下眼前的情况,继而走近过去,对其中一个汉子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可知此举是犯法的?”   她盘问的,正是这伙人的头头,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非善类,本就是很小的眼睛,此刻眯起更是俨如一道缝,对冷君柔回与粗声恶语,“你是何人?与她们有何关系?没有的话给老子滚开,妨碍老子办事的,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君柔听罢,秀眉蹙起,本就清冷的眸色,更如寒穷拂过。   “她是我阿姨,我们的事,就是她的事!”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发自小虎。明明被一个比他高出大半截身体的大人劫持住,可他没半点顾忌和退缩,老气横秋,小小的身子透出一种与生俱来且不容忽视的霸气。    023 登堂入室   冷君柔看着,不觉弯起小嘴,对他笑了笑,特别是得到他的回笑时,她内心更是莫名的激荡,想也不想便附和出来,“不错,她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好,这婆娘欠我们钱,你有就帮她还,没有的话,还是要滚蛋!”带头的汉子,依然粗声粗气。   不料,其中一个混混起了邪念,给出鬼主意,“老大,不如把她也抓了吧,她绝对比婆娘值钱。”   “不错,这婆娘已经生下孩子,不像这美人儿,必是个黄花闺女,加上这美若天仙的容貌,哼嗯,这次我们可要跟李妈妈吊高来卖,不给一千两,我们绝不成交。”另一个也跟着道,笑得相当猥琐淫邪。   对着他们的猥琐样,冷君柔打心里厌恶,还隐隐起了愤慨,恨不得即刻使出功夫送他们归西,当然,想归想,她还是没有这样做,继续面容寒霜,冷冷地问,“她们欠你多少钱。”   带头的汉子稍顿了顿,举起三根手指,“三百两!”   “胡说,才不是,才不是,我娘借他五十两,利息一百两,总共也才一百五十两!”小虎马上嚷道,嚷着嚷着,突然发出哎呀的痛叫。   原来,是那带头的汉子捏他的脸,“小子,算术不错嘛,那是昨天的,今天翻倍,已经三百两了,今天再不还,明天便是六百两,到时候卖了你娘和你这小野种也不够!”   听着小虎声声凄惨的哀叫,冷君柔心驰捣颤不止,瞧见他小脸蛋被捏得越来越红,她更是难以形容的心疼,还有,从带头汉子口中发出的“小野种”称呼,更让她说不出的愤怒,再也忍不住,身影轻盈地冲过去,一掌劈开那男人的手,不理会男人的抱臂痛叫,伸手轻揉着小虎脸上被捏的地方,边呵气边关切地问,“小虎你没事吧,还痛不痛?”   小虎先是被她的举动怔了怔,随即摇头,“我没事,阿姨请救救我娘。”   冷君柔放下心来,牢牢牵住他的手,这才扭头重新面向那些坏人,由于他们的头目受到袭击,此刻个个都起了杀气。不过,冷君柔没丝毫惧色,嗓音仍旧冰冷,不慌不忙地道,“她们欠你的钱,我会偿还,但只有一百五十两,多一分也不会给!你们要是答应,把欠条给我,不然……”   她俏脸一沉,美目更幽冷。   带头的汉子,亲自体会到冷君柔的袭击,一个身形娇弱的女子,却能如此快速,如此狠劲地袭击自己,那肯定是身怀绝技,而且,瞧她长得玉骨冰清,清冷绝俗,非普通人似的,故心里即便再不忿,也不敢反对。   结果,冷君柔分别点了他们的穴道,交代小虎和他娘亲留下看着,即刻出发去皇宫。   当初她搬出宫,夏宇杰本打算给她一些金银珠宝,可她拒绝了,如今一时之间要这么大笔钱,她得进宫和他要才行。   对于她的进宫,夏宇杰再次纳闷,得知她是专程来跟他借钱的,更是诧异不已,心想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不食烟火的她做出这样的请求?弄得他突然好想见见她口中的那对母子。   当然,纵使心中再好奇、再不解,他也没有为难她,速度命人给她准备五百两。   由于急着救人,冷君柔便也不浪费时间去拒绝多出来的钱,跟夏宇杰由衷感谢后,争分夺秒,离开皇宫,奔回市集。   幸亏没啥意外出现,她解开那伙人的穴道,将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他们,同时从他们手中取回欠条。   高利贷灰溜溜地走了,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周围只剩谷君柔、小虎、和他娘亲。   小虎的娘亲满面感激状,对冷君柔频频道谢,冷君柔也恢复浅笑,沉吟了片刻,直问出,“你因何跟他们借钱?”   自小和娘亲游荡江湖,她知道五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   小虎的娘亲犹豫了一下,便也不做隐瞒,语气哀伤地解答,“昨天我们收档时,小虎调皮,不小心弄脏了一个公子哥的衣服,那人要索赔五十两,否则会带我们见官。我们一贫如洗,全部家当连五两银子都不够,哪来五十两呢,可是,我看那人带着家丁,穿着不凡,心想非富则贵,一旦闹上衙门,小虎必定凶多吉少,不得已之下,只好跟高利贷借。”   冷君柔恍然大悟,既悲又愤,为小虎和他娘亲感到怜悯和同情,为仗势欺人的恶势力感到愤怒,且痛斥那些冷血无情,一心只想着谋取暴利的高利贷。   “小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小虎恐怕过不了今天,谢谢,真的很感谢!”小虎的娘亲再次道谢。   冷君柔抿唇微笑,示意她别客气,继续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虎他爹呢?你们住在哪?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女子想了想,应答,“我闺名叫赵玉,自小是个孤儿,跟着一个老婆婆长大,四年前家乡发生旱灾,村里很多人饿死,收养我的老婆婆也难逃此劫,本就不大的小村庄顿时变成了空城一样,我把老婆婆下葬后便离开村庄,沿途流浪,不料会拣到小虎。”   “拣到小虎?你是说,小虎是你捡来的?并非你亲生的?”冷君柔美目瞪大。   “我……我还云英未嫁。”赵玉点头,麦色的脸庞飞过一朵少女特有的红云,“我自身难保,本不想理小虎,然而,看着当年才那么小的他,我于心不忍,又想起我正因有老婆婆的收养才能活到今天,便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爷给我的责任,于是再也无法弃小虎不顾。”   “然后呢?这一路上你一定很辛苦吧。”冷君柔肃然起敬,打心里敬佩赵玉,同时更加心疼她。   “我带着他一路乞讨,终于熬到了京城,幸亏我有一技之长,见到市集有各种买卖,便做香囊来卖,只可惜,那刚能解决温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剩下,导致……导致今天这个田地。 ”赵玉说着说着,忽然掩脸低泣起来。   冷君柔也听得黯然伤神和透骨酸心,赵玉的苦,她理解、明白。曾经,她和娘亲正是过着这种颠沛流离的贫苦生活,当年,自己还有娘亲可以依赖,赵玉却无依无靠,还要照顾一个小孩,那是多么的艰难和痛苦,最可贵的是,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赵玉一直没有放弃小虎,小虎虽长得面黄肌瘦,但起码平安健康,这是赵玉的功劳。   深深吸着鼻子,冷君柔极力忍住不让自己也流泪,见赵玉巳经泣不成声,她毫不犹豫,取出手帕递给赵玉。   赵玉稍顿,才迟疑地接过,像是不敢亵渎似的,小心翼翼地擦着脸上的泪水,而后摩挲泪眼充满感激,看着冷君柔,声音哽咽地再道谢,“谢谢你,谢谢你的菩萨心肠,谢谢……”   冷君柔在赵玉把手帕归还后,亲自为赵玉擦掉泪痕,这般善良可怜的赵玉,更加像紫睛。于是,她取出剩下的三百五十两银票,全部给赵玉。   这次,赵玉没有接,婉言拒绝。   冷君柔无奈地咬了咬唇,继续劝她收下,但最后,还是遭到婉拒,不过,赵玉忽然提出一个建议,“刚才我们算是逃过一劫,可我担心那些高利贷不会就此罢休,香囊摊子以后估计无法经营了,不知小姐家中是否需要人做家务活,我什么都可以干,你只需负责供我和小虎吃住,你放心,我们不会吃得很多,至于住的方面,只需给我们提供一间小柴房便可。”,   冷君柔一听,略作思付,来回看着他们,看着赵玉忧心期待的样子,看着小虎可怜兮兮与无比渴望,便也答应了,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叫……夏雪,你比我小,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称呼我为夏姐姐。”   “好,谢谢夏姐姐,谢谢!”赵玉欣喜若狂,连忙拉起小虎,教导道,“小虎,来,快谢谢夏阿姨。”   “谢谢阿姨!”小虎也刻不容缓地照做,还天真无邪地问了一句,“那以后小虎是不是有鸡腿吃了?”   霎时让冷君柔再次感到心酸,不由得蹲下身,搂住他,“当然,小虎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阿姨,阿姨都弄给你吃!”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喜欢吃大虾,喜欢吃鱼,吃螃蟹,吃鸡腿,吃甜汤,吃……”   越听小虎喋喋不休地点出一连窜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物,冷君柔差点忍不住落泪,把他搂得更紧,频频点头,“好,行,都行,阿姨一定弄给你吃!”   于是,这个话题停下来时,巳是好一阵子过后,冷君柔松开小虎,站直身子,对赵玉露出窘迫和歉意,“对……对不起,我刚才……”   赵玉却伸手,阻止她,“夏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夏姐姐菩萨心肠,能得到夏姐姐的疼爱,是小虎的福气,是我们的福气。”   如此的善解人意和蕙质兰心,令冷君柔对赵玉的好感不觉又加深几许,瞧瞧天色将近中午,便带他们到附近一间酒楼用膳,一顿非常丰富的膳食。   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太浪费,冷君柔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点上一份。不过,看着小虎手舞足蹈和眉开眼笑的模样,她也感到很是欣慰。   午膳后,他们事不宜迟,来到赵玉的住处,那简直称不上是“家”,难怪赵玉的要求那么低,因为这间租来的小房,简直破旧不堪,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四脚不平衡的桌子和椅子,再无过多的家具。   “这儿虽然简陋,但总算有瓦遮头,有次我交不上房租,连跪带求才求到房东大发慈悲,让我们继续住下去。”赵玉边收拾着简单的行李,边说起某些过往,语气尽显悲凉和落寞。   “以后你们再也不用为这事忧愁了。”冷君柔连忙安慰她,还动手帮她收拾。   赵玉回她感激一瞥,点头,收拾得更快。   不到两刻钟,她们便收拾完毕,还退了房,然后冷君柔不急着带他们回家,而是重返市集。刚刚收拾的时候,她看到小虎衣服很少,且都很破旧,故她想为小虎买几套新衣。   小虎得知后,高兴不已,赵玉则不忘客套一番,谢着接受,在冷君柔的安排下,她也买了几件新衣。   接着,她们还买其他用品,三人逛得不亦乐乎,正式回到住处时,已傍晚时分。   屋里点着蜡烛,可静无一人,冷君柔顿时闪出一个念头,莫非,他又出去找自己了?不过,饭桌上好像还没有弄好饭菜呢,而且现在跟昨晚的时间相比,似乎还早着。   “对了夏姐姐,请恕我冒味问一句,你的家人……总共有多少人,包括哪些?”看着静悄悄、空荡荡的屋子,再想起自己进门这么久都没见到一个人影,赵玉不由得询问出来。   霎时间,冷君柔不知如何应答,只是呆呆看着她,下意识地咬唇。正好,有个高大的人影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饭菜!   他在家,他没有出去!他才弄好饭菜!冷君柔心中悄然一雀跃。   见到她,鹰也眸光一晃,发现她身边跟着两个人,剑眉迅速蹙起。   冷君柔踌躇片刻,走近过去,低声讷讷地道,“我……我带了两个人回来住,她们以后都住在这里。”   魁伟的身躯倏然一抖,锐利的黑眸再次看向两个“外人”,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样貌,其中一张清秀的容颜,让他感到一股惊震的熟悉。他把菜放到桌上,越过冷君柔,直接走向她们,高大挺拔的身躯停下时,堵在赵玉面前。   银光闪闪的面具,在烛火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特别是他那幽冷睿智的眼神,让赵玉浑身一哆嗦,连忙低头,避开他凌厉而探究的注视。   一边的小虎,突然出声,“叔叔,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你这样看着我娘,很没礼貌哦。”   锐利的目光稍微朝左边移去,看到身高只及自己大腿的小不点,看到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蛋,【鹰】忽觉心头莫名一颤,眸色更沉更幽。 【浴火重生】 024 身世大发现 小虎顿时被吓得大叫一声,快速躲到赵玉身后,小手紧紧拽住赵玉的裙纱,探出头来,一副敢又不敢的样子,怯怯看着鹰。 冷君柔见状,走近过来,下意识地护住小虎,杏眼圆瞪,对鹰发出不悦的斥责,压根没考虑到他是个大男人,“你干嘛要吓他?快去把饭菜都端出来,小虎饿了,我也饿了。” 她……她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语气?鹰浓眉皱起,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句,“我没煮到他们的饭!” “那继续煮啊。”冷君柔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忘了他和自己的古怪关系,俨如他真的是她的夫君,一个对她言听计从、把她疼到骨子里的“二十四孝”夫君。 鹰瞬时又是一阵羞恼,可又无可奈何,结果,对赵玉和小虎来回审视一下,依言走开。 冷君柔开始安慰小虎,叫他不用怕,继而转向赵玉,对她露出歉意之色,然后,陪他们把东西放到一边,再一起走到饭桌那。鹰正好把饭菜都端了出来,他原本煮的大概有三个人的分量,于是没再煮,打算自己少吃一点,让出一半,应该够应付这两个不速之客。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人闻着口水直流,冷君柔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招呼赵玉和小虎起筷,还不停地给小虎夹菜,边吃边不经意地问,“怎样,好吃吗?味道还可以吗?” 赵玉礼貌地点头,然而小虎并不客气,明明吃得大朵快颐,可发出口的却不是赞美之语,勉为其难的语气,“还可以了,只不过,跟酒楼的比,差远了。” 说着,他还故意瞄了一下鹰,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鬼脸。其实,饭菜很好吃,很美味,但他就是不想称赞这个戴着面具耍酷、俨如冰块似的古怪叔叔。 可惜,结果是,嚣张的孩子没糖吃! 他话音刚落,一只大手横跨过来,将他的饭碗拿走,急得他连忙大叫,“那是我的碗,那是我的饭,那是我的菜,叔叔你干嘛要拿走!”“不是说不好吃吗?不好吃就别吃!”低沉的嗓音冷哼了一句。小虎顿时嘟起小嘴,“什么嘛,我说说而已,你用得着这样跟我计较吗?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这么小气,夏雪阿姨,你还是别要这个家奴了,把他赶走,另外雇一个,雇一个不戴面具,比他还帅的叔叔!咦,我娘不是要来帮你干活么,以后让我娘代替他就行了。” 冷君柔目瞪口呆,对小虎的早熟感到无比惊奇和感叹。至于被小虎批得一文不值的男人,则气得脸色涨红,只见他眸色一凛,对小虎射出阴寒的光。 赵玉留意到了,连忙出面赔罪,“大哥对不起,请你息怒,是我管教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保证,以后尽量抽时间管教,请你们别赶我走……” 她是个大人,当然不会像小虎那样认为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家奴”,她看得出,这个男人和夏雪关系非同寻常,有可能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瞧赵玉一副卑微胆怯和难过惶恐状,冷君柔顿生心疼,先是安抚赵玉,叫她不用担心,然后,再次怒瞪鹰,威胁出来,“你再敢跟我作对,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家门!” 滚出这个家门?拜托,这是自己的家好不好,再说,哪有当妻子的把丈夫逐出家门的!鹰浓眉不自觉地蹙起。 冷君柔却毫不顾忌,给他冷冷一瞪,见赵玉和小虎吃得差不多了,带他们离席,“来,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房间。” 房间就在冷君柔卧室的隔壁,原本是空置出来的多余房间,但由于有床有被,正好合适。 看着比以前居住的地方大很多,且又崭新明亮的房间,小虎乐滋滋的,迫不及待地爬上床,蹦蹦跳跳。 赵玉更是万般感谢,几乎都要磕头了。 冷君柔喜笑颜开,满腹欣然,每次看到小虎兴高采烈的样子,她便忍不住感到满足。接着,她帮他们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从自己的房间搬点用品过来供他们使用,见时间差不多了,意扰未尽地告辞,临走前,不忘叮嘱他们好好休息。 随着冷君柔的离去,欢乐的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小虎突然靠近赵玉,小声问道,“娘,我们以后真的可以在这里住下了吗?这个仙女姐姐,她当真信了我们的话?” 赵玉也笑容隐起,严肃交代,“嗯,所以今天的事你要保密,你不想再回去住那间下雨天会漏水的破房子,不想天天吃咸鱼青菜,以后你都得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好,小虎知道了。”小虎无比认真地答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过娘亲,那个面具叔叔呢,会不会怀疑我们?他的样子好恶哦,眼睛好恐怖,像是吃人的老虎,他到底是谁呀?” 对着虎头虎脑、天资聪颖的小虎,赵玉顿了顿,半呢喃半回应,“应该是夏雪的……男人。” “什么叫做男人,是指夏雪阿姨的夫君吗?那夏雪阿姨可倒霉了,自己那么善良,嫁个夫君却这么凶恶。”小虎即刻撅起小嘴。赵玉回神,若有所思地瞧着他,再一次板起脸,警告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你记住,你还想在这里吃好住好穿好,以后就少点惹他。” “哦,知道了!”小虎拖长尾音,刚好打了一个呵欠,于是坐下,咕哝着,“娘,我困了,先睡,晚安!” 赵玉没有给他回应,在他自个躺下且拉起被子盖过头顶后,她开始迈动脚步,沿着整个房间慢走,边看着周围的环境,边眼波流转,暗涌攒动,脸庞上,尽是复杂的思绪。 话说回头,与赵玉母子告别后,冷君柔直接回卧室,更衣上床,对着头顶的幔帐发呆,稍后,伴随着房门咯吱一响,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朝她缓缓走近。 她下意识地皱起娥眉,他竟然不敲门就进内! 高大的身影已停在她的跟前,幽邃的黑眸先是对她注视一下,心平气和地问,“她们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冷君柔不应,回他冷冷一瞟。 深眸即时闪过一丝懊丧,他又是沉吟片刻,接着道,“我知道你生性善良,富有同情心,假如她们真的很可怜,需要帮助,你大可出钱资助,而非把她们带回家,万一人家居心叵测,你岂不是……”“什么居心叵测,赵玉菩萨心肠,小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难道还会害我不成?我说你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冷君柔不再沉默,马上反驳出来,又是给他一个不悦的瞪视。 鹰内心又是一阵苦笑,颀长的身躯突然在床沿坐下,不顾她的抗拒与挣扎,握紧她的手,告知某件事,“还记得你前天喝醉酒吗?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被几个畜生色迷迷地盯着,幸亏……幸亏我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进一步伤害你!” 他边说,边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再次体会到那一刻的肝胆俱裂和深深恐惧,其实,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不愉快的过往,可是今天忽然发生这样的事,为了她的安危,他只好说了,尽量避重就轻的说。果然,冷君柔听后,重重震住。他说什么?难道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被侵犯了?因为他及时赶到,自己才逃过一劫?对了,当时自己离开酒盏后,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走着走着,好像有几个人影冲出来,然后……然后……前晚醉得太厉害,自己把他当成了古煊,与他缠绵,导致潜意识里不想去忆起当晚的事,从而也忽视了那一段模糊的惊险。想不到……“那几个人呢?你把他们怎样了?杀了他们?”她定一定神,忍不住问。 他眸光陡然一凛,迸出道道凌厉阴森的光,狠绝地应道,“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所以,任何胆敢欺负你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他真的把他们全都杀了?!冷君柔再次目瞪口呆。“你毕竟是个女人,外面到处充满着危险,昨天你迟归,我以为你又出了啥意外,心急如狂,几乎寻遍整个京城,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我仿佛看到了深渊,内心无比恐惧,说不出的恐惧,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吗?”他神色略微舒缓了些,目光集中到她的脸上,低沉的嗓音也恢复柔和。 感受着他把自己的手握得愈发的紧,那淡淡的疼,那炙热的手温,还有……他刚刚说的那一段话仍在耳边回荡着,冷君柔心驰霎时像是激起千万朵浪花,不知所措地咬住唇瓣。 宽厚结实的大手,渐渐肆意起来,先是裹住她小小的柔夷抚摸,随即缓缓移到她的背部,把她纳入怀中。 冷君柔即刻又是一震,全身僵硬,而后,挣扎。 “让我抱抱,我就抱一下,绝不会再有其他举动的。”低沉的醇厚的嗓音透出恳求,他没有放松。 冷君柔也真的停止挣扎,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再起抗拒,使劲推开了他,冷冷的,出言警告,“别忘了我们在一起的目的,我的身子,只会给我爱的男人抱!” 她的身子只会给她爱的男人抱……她的身子只会给她爱的男人抱,自己应该高兴庆幸呢?还是应该苦恼烦闷?他黑眸烁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而后,转身朝外面走。 出到门外的他,先是到隔壁房,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剑眉微蹙,眸光暗涌,最后,悄然走开,回去自己的卧室。 另一厢,冷君柔重新躺下床后,陷入呆愣和凝思当中。 她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影响到了,尽管他戴着面具,尽管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尽管到现在为止依然不清楚他之前所说的“身世”是否属实,但自己对他,已经不再无动于衷。 他做过的那些事,他的关爱、呵护、隐忍、包容等,都已在自己脑海留下记忆,刻下印痕。 当然,她也清楚,不管他是谁,即便他对自己再好,自己都不能回他任何相关的情愫。他有着他自己的国仇家恨和使命责任,自己也有自己的冤仇与牵挂,因而,将来等彼此都获胜,都实现愿望了,便会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想罢,她闭眼,一个深呼吸,取出相片,每晚都会看一次的相片。晶莹剔透皓如水晶的美目,目不转睛地紧盯着那张宛如毒药一般深深渗入自己骨髓和灵魂的俊美容颜,渐渐地,秋眸蒙上一片迷离与茫然之色,瞳孔一寸寸地缩小,直至最后,全部隐藏在长长的睫毛内…… 翌日,冷君柔很早就起床,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最迟的那个。赵玉果真勤快,老早就起来扫地,小虎也跟在一边抹桌擦凳,忙得不亦乐乎,至于鹰,身处厨房,弄早点去了。 “夏雪阿姨早!”见到冷君柔,小虎嘴巴甜甜地打起了招呼。冷君柔立即回他一个宠溺怜爱的笑,摸着他的小头颅,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些活儿,不用你做的。” “娘亲说做人要自小就勤快,既然我们进来是帮阿姨干活的,那就更不能偷懒喽。再说,这样也可以锻炼身体呢。”小虎却是无比谦逊,其实,这些话是娘亲早上教他的,他正睡得香甜,就被娘亲叫醒,又像昨晚那样说自己要是不起来帮她干活,以后便不能继续好吃好住,否则他才舍不得离开舒舒服服的床铺。 听着小虎聪明乖巧的回答,冷君柔大感欣慰,对赵玉的教导方式不觉又是钦佩一番,便顺势转为劝赵玉,“小玉你刚来,应该先休息两天,不用这么快干活,反正屋子挺干净的。” 赵玉摇头,憨笑道,“夏姐姐哪里话,我既然是来帮忙的,就该履行基本的义务,何况这些活儿很轻松,比起我以前的日子,好多了。” 如她所料,冷君柔被感动得心酸,不再多说,加入他们的行列。搬来这儿已有几天,冷君柔压根没理会过屋里的东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鹰一直在收拾整理。 赵玉见状,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阻止冷君柔,可是冷君柔固执得很,坚持要一起干,故她只能作罢。不过,由于她之前已经弄得七七八八,因而无需多久,整个屋子便被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刚巧,早膳准备好了。 鹰做了很多早点,有粥,有粉,有面条,有包子,当然,还另外做了两杯鲜奶,本是打算给冷君柔一杯,小虎一杯,奈何,他料到冷君柔会疼小虎,却料不到,她连那个叫赵玉的女人也眷顾了。 “小玉你试试喝一杯鲜奶,很有营养的。”冷君柔在二十一世纪那段时间,得知牛奶对小孩子非常重要,想也不想便拿了一杯给小虎,自己那杯,稍作考虑后,决定给赵玉。她想,自己这辈子虽然也经历过清贫生活,但后期在皇宫,在二十一世纪,可谓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了,反观赵玉,吃了这么多苦,应该进补。 赵玉又是一副感动流涕状,慌忙拒绝,“呃,不用了,谢谢夏姐姐,我吃其他的就行。” 她知道,这杯矜贵的鲜奶,是这个男人专门为夏雪而备,小虎之所以能吃,是由于这个男人担心夏雪会把自己的那份转让给小虎,才多弄一杯。而小虎,已留意到鹰那骤然沉下的眼眸,眼珠子溜溜打转,忽然也把自己的让出来,“夏雪阿姨,您自己吃吧,我可以分一半给娘亲。” 冷君柔听罢,阻止小虎,自己分了一半给赵玉。 不过,赵玉还是推来推去,不肯接受如此“贵重”的东西。 后来,是鹰开口,他清楚,自己必须得开口,结果,也总算停止这场令他非常不爽的“鲜奶让吃”插曲。 “那我分一半给叔叔吧。”小虎再次做声,小脸尽显真诚,再也不像昨日那样做鬼脸了。 鹰当然不会接受,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膳食。早有计划的小虎,锲而不舍,转为拿其他点心“服侍”鹰,甜甜的小嘴巴更是叔叔长叔叔短地叫个不停,结果是冷君柔出面,对鹰又是白眼又是斥责,还有轻微的警告意味,终于让鹰勉强接受了小虎的好意。一顿早膳,就这样在插曲不断但仍算相安无事中度过。冷君柔准备进宫,她交代赵玉和小虎好生休息,然后坐上专属轿子出发了。鹰临走前,则对赵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偌大的屋子里,忽地清冷下来,眼见只剩自己和娘亲,小虎迫不及待地跟娘亲献宝邀功,“娘,我今天的表现怎样?还可以吧?”今天的表现怎样?岂止可以!才四五岁的孩童,却懂得如何讨好人心,这大概是那与生俱来的帝王家的优良基因在起作用吧。赵玉若有所思地望着小虎,稍后,笑着表扬出来,“嗯,小虎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小虎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吧?” “知道!反正呀,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都要吃好,睡好,穿新衣服!”小虎肯定地点头,小小的身体,自然流露出自信的气质,他使劲蹦跳着,以此显示他是多么高兴,多么快乐。 赵玉也樱唇上扬,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杏形水眸看似温柔慈祥,实则隐藏着某种诡异而难懂的暗机,可惜,年纪还小的小虎,一直都不知道…… 冷君柔进宫后,先是找夏宇杰,为正事商讨和研究,结束后,去看采璇,还带采璇拜访岚妃。 不像以往的喜形于色,整个殿里混乱一片,宫奴太监都忙成一团,岚妃更是惊慌失措地走来走去。原来,夏宇杰送给她的一条水晶项链,不小心被永泰给弄断,散了一地,宫奴们刚刚拣起,如今想着怎样窜回来。皇帝赏赐的东西,须得加倍重视和保护,这是众所周知,冷君柔曾经深居后宫,对此更是非常了解,便也连忙加入操心,然而,当她看到玉盘上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时,内心莫名地颤了一下,特别是,后来整条水晶连窜起来,恢复原状后,更是重重地震住! 不,不可能,一定是错觉,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冷君柔呆若木鸡,不断在心里自个安慰,然而,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水晶项链,她无法镇定,无法说服自己。若不是担心招致没必要的意外,她真想立即解下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做个详细的比较和鉴定。 其实,根本无需比较,无需鉴定,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也是外公送给娘亲的生日礼物,自己早就看过无数遍,在脑海已牢牢记住。 细心的岚妃,觉察到了冷君柔的异状,连忙关切问出,“夏雪,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冷君柔略微回神,沉吟了一下,迟疑道,“皇上对娘娘真好,如此贵重的礼物,难怪娘娘刚才那么紧张。” 岚妃怔了怔,把水晶项链拿到手中,俏脸渐渐露出感恩和欣然,“其实,这条项链的贵重,不仅是它的材质,而是它的象征意叉,曾经,皇爷爷给所有的儿女都订做了一条水晶项链,本宫这条,正是皇上的父亲留给他,他则转送给我。” 冷君柔听罢,顿时再次僵住,忍不住打了一个踉跄。“夏雪,你没事吧。”岚妃及时扶住她,困惑再起。冷君柔站稳脚步,对她讷讷一笑,不作答。 刚好,夏宇杰来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他的身上,对冷君柔的异状,便也渐渐忽略。 只是,冷君柔的心再也无法安定下来,她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午饭过后,更是刻不容缓地跟夏宇杰提出想去探望一下老国王,用想给老国王诊断一下,看能否有啥新发现的借口。 夏宇杰略觉纳闷,但也没多想,毫不耽搁地带她出发,前往皇爷爷居住的别苑。 有别于第一次的冷静淡然,冷君柔走得甚快,不料,去到那里的时候,老国王沉睡中。 看着一副焦急的冷君柔,夏宇杰困惑不已,奈何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故只能静静陪她等候,幸亏,一炷香工夫后,老国王醒来了。冷君柔不顾失态,直接奔上前,刻意将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呈现给老国王看,像上次那样,老国王激动异常,身体哆嗦搐动,双目暴瞪,紧盯着冷君柔的脖子,确切来说,盯着她的水晶项链。 顷刻间,冷君柔脑海轰隆作响,忽觉被一股凌厉的雷电打中,快速的光芒聚集而来,炸得她面容刷白,浑身硬化。 原来,老国王突然产生这样的反应,并非由于仇视自己,也非帝王与生俱来的防备之心,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水晶项链,那件他曾经送给他“女儿”的贵重礼物! 娘亲说过,满天星是她家乡的国花,而北夏国,到处可见这种花,原来,娘亲的家乡真的是北夏国,娘亲的家,在北夏国的皇宫,娘亲的爹爹,那个为了面子而把娘亲逐出家门的冷血无情的外公,是眼前这个老人,夏宇杰的爷爷,北夏国的老国王! 【浴火重生】 025 他就是古煊!! 冷君柔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但夏宇杰暂时还不觉察,只因他整个心思投注在老国王身上,他的皇爷爷,忽然又像上次那样,起了古怪的反应。 英俊的脸庞布满焦急和慌张,他边用力稳住老国王,边言语上劝阻,“皇爷爷,别激动,别怕,她叫夏雪,是杰儿的谋士,杰儿的朋友,她给杰儿很大的帮助,所以,她也不会加害皇爷爷的,皇爷爷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可惜,老国王几乎对他视若无睹,泛红的双眼依然紧盯着冷君柔,身体还在不停颤抖,努力挣扎着想起身。 “夏雪,不如你先出去,你去外面等。”夏宇杰只好转向冷君柔那边下手。 冷君柔深深震撼当中,并没理会他的话,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动也不动,毫无焦点的眼眸,注视的方向是老国王。 夏宇杰这才发现她的异状,不过也没多余时间去探究和查询,又用上回的办法,给老国王点穴,总算让老国王沉睡过去,然后,命人去传太医。混乱的场面终于平静下来,夏宇杰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观察一下老国王,这才扭头看向冷君柔,见她依然一副呆愣状,呼唤道,“夏雪,夏雪……”冷君柔略微回神,看着他满眼困惑的神色,她却一脸茫然。“你……刚才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宇杰接着说,脑海忽然灵光乍现,整个人变得恐惧起来,“莫……莫非皇爷爷有意外?夏雪,你是不是诊断到什么?快告诉我,快!” 说着他还一把拽住冷君柔的手臂,大力摇晃。 这下,冷君柔彻底被摇醒,看着心急如焚的他,她欲言又止,踌躇满怀。最后,还是忍住,安抚他道,“没事,老……老国王没什么。” “没什么?可是你刚才……”夏宇杰不信。“我……我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很抱歉。”冷君柔编了一个谎言。 夏宇杰纳闷不减,狐疑地看着她。 为了避开夏宇杰的探究,冷君柔把话题转回到老国王身上,借给老国王再把脉检查,重新走近床前,握住老国王的手腕,屏息凝神一会,对夏宇杰禀告,“老国王脉象并无异样,你大可放心。” 夏宇杰仍旧陷在对冷君柔刚才的异状中,直至太医赶到。由于老国王的情况与上次一样,太医的检查结果便也如上次,说老国王并无大碍。于是,夏宇杰与冷君柔双双离开。 为了躲避夏宇杰的继续追问,更因为突然发现的某个事实,冷君柔刻不容缓地做出辞别,在夏宇杰满是思绪的目光中,坐上离宫的轿子。身处小小的空间里,她这才解下水晶项链,彻底详看一遍,果然,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与岚妃那串一模一样,娘亲她……真的是老国王的女儿! 一直以来,娘亲从没对自己提过外公家的情况,直至临离世的前一刻,终于打算相告,可惜,只说到几个字:柔儿,其实,其实你外公是……是…… 娘亲来不及说完的几个字,应该是“北夏国的皇帝”吧。娘亲身为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北夏国公主,为了爹爹,不惜与外公决裂,付出的代价沉重无比,可惜结果换来的却是,被抛弃,被追杀,被鞭尸,还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冷睿渊,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你这个是非不分、糊里糊涂,没有人性的匹夫,我冷君柔,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燕,那个卑鄙阴险、歹毒狠绝的恶妇,同样不会有结果,自己务必要她血债血还,她怎样对娘亲,自己必定加倍追讨! 还有冷若甄,要不是她,娘亲的骨灰不会随风飘散,不会被雨水冲得变为乌有,而自己,也不会错杀汐太后,冉妃也不会为了救自己而牺牲。故此,冷若甄她和上官燕一样,都是罪该万死,不会有好结果! 白皙纤细的手指,牢牢拽住水晶珠子,因为过于用力,手背显出了一道道浅浅的青筋,掌心抓出了一个个淡淡的红印,被悲痛往事逼出来的泪水,从冷君柔眼中哗哗直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弄湿了她整个脸庞。她掩着嘴,不敢放出声音,边流泪,边回忆曾经的某些画面,直至轿子停下,传来轿夫的呼唤,提醒她到家了。 将水晶链戴回脖子上,她迅速抹去泪水,稍微整理一下,这才出轿,低垂着头,没有跟轿夫们辞别,直接踏进家门。 她边穿过寂静无人的回廊,边继续调整神色,还抬手轻拍脸庞,尽量把哭过的痕迹隐藏起来,然而,当她回到屋里,还是被眼尖的赵玉看到了。赵玉一脸关切,迫不及待地询问,“夏姐姐,你怎么了?” 小虎也跟着表示关心,“夏雪阿姨,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他们,冷君柔鼻子一酸,但还是极力忍住不让泪水再冲上眸眶,须臾,待心情平复些许后,对他们抿一抿唇,先表示自己没事,继而问道,“你们用过午膳了吗?” 早上临走前,她给赵玉一些银子,叫赵玉自行弄午膳和小虎吃。赵玉颌首,“嗯,吃过了。夏姐姐你呢,吃过了没,要不要我为你准备?” “不用了,谢谢,我也吃了。”冷君柔婉拒,“那你和小虎自便,我先回房。” 说罢,摸摸小虎的头,不慢不急地朝卧室走去。 “娘,夏雪姐姐怎么了?她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小虎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 赵玉不语,目光继续追随着冷君柔的背影,异样的精芒,在她眼中暗涌不断…… 整个下午,冷君柔都关在房内,晚膳也一副神思恍惚样,吃的少之又少,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赵玉白天已经表示过关怀,如今便不敢再多问,【鹰】却耐不住,晚上借着给冷君柔弄宵夜,进入她的卧室。 他把宵夜放在桌上,来到床前,静静对她注视了一会,迟疑地问,“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其他事困扰?” 冷君柔视若无睹,闻而不听,继续维持着沉思状。鹰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你晚膳吃的很少,我给你煮了一碗甜汤,你记得吃。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管你想什么,或者做什么,都必须得先吃饱肚子,没有力气,做什么都不行。” 他太了解她,因而话毕后,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去。出乎意料的,他才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呼唤,她叫他……“鹰” ! 伟岸的身躯稍微顿了顿,他缓缓回头,回到床前。她终于正眼看他,迷离的水眸呆望着他的鹰形面具,望着他幽邃漆黑的双眼,樱唇轻颤。 “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他开口,嗓音低低的,沉沉的,如炬的黑眸,一瞬不瞬。 “我……我……”冷君柔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刚才,看着他就要离开,她便出声喊住他,至于为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想告知他关于今天的身世发现吗,但,他是自己的谁?有何理由知道,凭什么知道如此重要和机密的事!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吗。”鹰已经在床畔坐下,还拉住她的手,对她发出略带恳求的目光。 冷君柔暂且不挣扎,此刻她再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些所谓的礼教,何况,去过一趟二十一世纪的她,对这样的肌肤之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在意,再说,眼前这个男人,连自己的清白都拿走了,自己再保护手,未免多此一举。 “夏雪……”他再次开口,声音更加低沉,沉得有点沙哑。其实,他想叫的,是另一个字,她真正的名字。 冷君柔也满腹思绪,定睛凝望着他,终于说出整句话,“为什么会爱我,你真的爱我吗?” 鹰倏然一怔,然后,果断应答,“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一个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眼睛绝对不能,一直以来,她都看不懂这双高深莫测的眼睛,可现在,她懂了,那里面,装载着满满的情与爱,不错,他真的很爱自己,尽管他没说出理由,尽管那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冷君柔一直目不转睛,忽然,看到他的脸朝自己慢慢靠近,从他鼻里喷洒出来的热气拂过自己的肌肤,不过,在他好看的薄唇即将贴上自己的嘴唇时,她及时伸手阻止,还起身从他腰侧越过,下床,走到他放置宵夜的桌子边。 红薯甜汤! 他知道自己今晚吃的少,煮的宵夜是容易饱肚子的。 他果真是个极品好男人,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被他爱的女人,何其有幸! 冷君柔想着,内心却无任何该有的庆幸和喜悦,心头反而充斥着一股苍凉和悲酸,全身上下也是,自己整个人就好象是包围在浓浓的伤悲当中。假如,自己能早几年认识他,那该多好;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自己便不会把心交出去,一直保留到现在,那该多好。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假如,自己曾经希望的很多假设,都无法实现,根本无法实现。 自己的心,已经附在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上,遗失在那个冷酷无情、给自己带来无数伤害、名叫古煊的男人身上,且随着他的离世而消失,因此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回报身后这个好男人。 极力忍住直往外冲的哀痛之泪,冷君柔迅速端起玉碗,羹匙装着红薯甜汤,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 可惜,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抑制不止,不断落入碗中,和着甜汤,被她全部吃进肚子里。 她吃得极快,一会便吃光,然后将空碗搁在桌上,转身回床榻,躺下之后,拉高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住,凝泪的眼,没有再对上他的视线。 鹰皱着眉,抿着嘴,无奈叹着气,这丫头,都好几年过去了,还是不改什么都放在心中自个承受的特性,真是该改的不改,不该变的反而学了不少。也罢,既然她不肯说,那就别勉强她,自己再查,看她的情况,应该与她有切身关系,但也不会给她带来危害,自己不用担心。对着躲在被子里面的她,他留下一个无比深爱的注视,随即拿起空碗朝外走,跨出门槛后,不忘关上房门。 他先是把碗放回厨房,绕着整个屋子走一圈,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还检查一遍整个房间,确定没人能看到房内的情况,且确定没人能够闯进来,这才解去外衣,来到镜子前,拿下面具。 清晰明亮的铜镜里面,映出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先是沉吟一下,宽厚的大手缓缓抬起,来到耳朵后面,只闻寂静的空间里响起非常细微的兹兹声,镜子里面,一张薄薄的脸皮,随着他的手指在移动,当整块脸皮都撕下之后,镜面上,辉映出来的,是另一副面容,俊美绝伦,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额头饱满,剑眉英挺,鹰眸深邃有神、蕴藏着锐利的光,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异常自信,说不出的性感迷人。配上那高大挺拔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邪妄,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和霸气,与生俱来的尊贵和高雅,此等完美的男人,简直是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佳作。 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呆呆凝望了好一阵子。 接着,他解开里衣,露出精壮健美的胸膛,又闻兹的一声轻响,他在右胸那块肌肤撕下一片约有三寸长宽的薄皮,露出原本隐藏底下的一个小疤痕。 这道小疤痕,是剑伤,当年,在金銮殿上,她用匕首劫持着自己,三皇弟则用利剑狠刺自己的胸膛,经过将近四年的时间,伤疤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不过,为了防止被她发现,他还是用某种特质的薄胶贴在上面,把它遮住。 伤口好了,伤疤淡了,可那令人心胆俱裂的一幕,依然清晰印刻在脑海,一辈子,都将忘不掉。 【浴火重生】 026章 他对着镜子,沉思了片刻,随即回神,就那样光着胳膊走到床上,盘膝而坐,面朝里,屏息凝神,开始运起功来。 伴随着一股炙热的气流在他体内来回窜走,他的脸庞和身体皆出现一层微红,豆大的汗珠晶莹剔透,布满他饱满的额头、俊美的容颜,还有健壮的体魄。 他眉头深锁,继续运行真气,可惜,不像以往的心平气静,他脑海无法克制地受到干扰,超乎他的忍耐,以致最后,胃里突然起了一阵翻滚,一阵极强的气息直往上冲,漫过喉咙,直奔他的口腔,噗的一声,一口鲜血自他嘴里吐出,染红了他面前的白色幔帐,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他迅速睁开眼,边吐气,边盯着幔帐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剑眉皱得更紧。 当年那一剑,虽没结束掉自己的性命,但是,剑上的毒已侵入体内,给自己留下了极大的祸根。四年来,自己必须每天坚持运功,用真气一点点地逼出残留的毒液。 另外,此毒有一种荒唐的禁忌,那就是,在毒液尚未完全解除之前,不得近女色,否则,运气排毒的过程中会出现排斥现象,导致口吐鲜血。过去三年,这个荒谬的禁忌对自己来说完全没问题,现如今,确定柔儿还在人世,确定她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便无法自控了。夏纪芙给柔儿下媚药,自己亲自上战,一来是为了阻止夏纪芙的奸计,不允许其他男人玷污柔儿;二来,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把柔儿带回身边;第三个理由,还不是自己那该死的“色性”在作祟! 将近四年,一千多个日夜,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以致有机会,便不顾一切地占有她,只想真切感觉她的存在,体会她的美好,重温那多少次萦绕在自己梦境的消魂感觉。 所以,明知那样是个禁忌,明知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影响,自己还是克制不了,就连她喝醉了那天晚上,又一次与她缱绻缠绵,欲海沉沦。 风流消魂的结果便是,一次次地吐血,一次次地承受钻心的痛! 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真气逼毒的过程中,最基本的条件是必须排除任何杂念!她今晚的转变,令自己精神无法集中,导致吐血的次数,比前几次更频了。 刚才,她忽然对自己呼唤出一声“鹰”!尽管她最后并没说出口,可她已经动了想告诉自己的念头。随着自己对她的一系列爱护,她慢慢被感动了。自己吃自己的醋,算是一种可笑的行为,然而,自己完全笑不出来。自己对她好,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呵护,皆因她是柔儿,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兴许,潜意识里有想过她会感动,会因此而给予多少回报,但自己要的,不是回报在“鹰”的身上,而是……真切的自己——古煊,她永远深爱和追随的夫君。 记得刚得知她就是柔儿的时候,李浩曾经提议要不要和她相认,自己立即否决了,理由是她太单纯,太善良,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不管她对自己有恨还是有爱,她的反应一定都很强烈,这样的话,容易让有心人发觉。因而,在大仇未报之前,在自己尚未有足够能力保护她之前,都不宜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自己和李浩这些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再甚,由此招来杀身之祸。 自己与她经受过这么多苦难和折磨,如今有幸重逢,绝不能让她再出啥意外,自己,不能再失去她。 可惜,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她对别的男人产生微妙的感觉,即便“这个男人”的真身是自己。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别继续对她好?不,不可能!或者,阻止她对自己好?那更不可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继续在练功中无法集中精神,导致狂吐鲜血? 长长的叹息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冷峻的面庞上,依然眉头深锁,愁云满布,古煊伸手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从床上下来,缓缓走到铜镜前。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不舍与怀念,先是对着镜子里面完美俊 颜凝望了一会,这才拿起桌面的假皮,小心翼翼地贴回脸上,确定不露任何痕迹后,把鹰形面具也戴上。 他没立即歇息,而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外,宁静如旧,鸦雀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他又是沿着整个屋子静静游逛一圈,将近三更天,终再次返回卧室,正式就寝。只睡三个时辰便起床。天刚蒙蒙亮,到处笼罩在一片淡白色当中,他拿着被血染脏的幔帐,到天井清洗。 这些活儿,以往都有专人负责,与柔儿住在一起后,本打算让李浩暗中帮忙,奈何,她如今无端端把两个外人带回来,导致这活儿,只能落在自己的肩上。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她为何将那对古怪的母子带回家,前天晚上本来有机会让她说,都怪自己,一时忍不住想与她温存,还问不出结果就被她轰出房间。 思及此,他不由再一次摇头叹气。 正好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非常温柔、轻缓的呼唤,“大……大哥,不如我帮你吧。” 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是谁,是那个叫什么……对了,叫赵玉的女人,柔儿带回来的碍手碍脚的不明物体。 “我是夏姐姐带回来的仆人,这些活儿应该由我来做,大哥也大可直接吩咐与我。”赵玉又道,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她还不待他允许,直接蹲下,准备动手。 见幔帐上的那块血迹已被肥皂冲掉,古煊便也不做拒绝,起身走到井边,洗干净手,然后再次看向赵玉,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夏雪有何关系,你用什么办法令她把你们带回家的?”他知道,这样的问话会让人听着困惑,甚至可笑,毕竟,在别人眼中,自己和柔儿是“夫妻”,但他不介意,他要了解清楚任何与柔儿有关的事情,好杜绝任何会伤害到她的可能。 忙碌中的赵玉,陡然停了下来,她缓缓抬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望着他,稍后,毅然告知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包括那天在街上被冷君柔营救的情况,反正冷君柔知道多少,她都对他如实相告。 古煊听后,恍然大悟,内心下意识地无奈叹气。 其实,他有猜过柔儿肯定是同情心泛滥,加上母爱泛滥才做此决定,但料不到,实情是这般曲折和惊心动魄,幸好那天她遇见的是普通小混混,倘若那些人是武林高手,又或拥有背景势力之人,她还能这样逞英雄吗! “大哥,我明白您的想法和担忧,我答应您,我会老实安分,只求您别赶我们走,我一个大人,挨苦倒无所谓,但小虎不同,他才那么小,真的好可怜,而且您也看到,他也是非常乖巧懂事,最主要的是,夏姐姐简直将小虎视为己出,我想这是他们的缘分,我看得出大哥很重视夏姐姐,大哥应该也不希望她不开心的吧。既然如此,大哥何不给我们一个机会?”赵玉再度开口,仰着脸,楚楚可怜地望着古煊,眼中不断发出恳求的讯息。古煊暗暗嗤哼,同时,警惕起来,这个女人,很会说话,且短短时间内,竟能看懂人心,懂得抓住人心,恐怕不似她外表那么简单。只不过,她有一点说的不错,柔儿对那个叫小虎的毛孩,真的很喜欢,柔儿有可能把对尧儿的思念,寄情到小虎身上。 尧儿! 想起自己那无辜可怜,迄今生死未卜的皇儿,古煊眸色陡然一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全身,使得他高大的身躯,抑不住地抖了一下。这些年来,他和李浩都有暗中留意和寻找尧儿,可惜都没有结果。“大哥,蚊帐洗好了,请问要拿到哪儿晾呢?”又是一声温柔胆怯的呼唤,把古煊从沉痛中惊醒。 他定睛,看着眼下这张酷似紫晴的面容,眸光悄然晃了一下,稍后,伸手指向院子北墙,伴随着从嘴里发出的一句话,“那你记住你的话,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话语的内容没有任何明确的警告字眼,可那冰冷刚硬的语气,足以令人不寒而栗,赵玉当然明白这背后的意思,于是连忙承诺,“我知道,谢谢大哥,我一定谨遵大哥的教诲,一定的!” 古煊不再做声,锐利的黑眸对她留给一个复杂的瞥视,转身,朝屋里走。赵玉先是低头数秒,继而捧起面盆,快步走向北墙晾衣服的地方,停下来时,缓缓回头,正好看到那抹挺拔伟岸的身躯跨过了门槛。她复杂的眼眸中,突然窜起一股异样的光芒,还一直持续到她晾好蚊帐,进到屋内。 今天的早膳,丰富程度与昨天的差不多,虽然鲜奶很难采集,但思来想去,古煊还是做了三杯,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赵玉拒绝了,她说昨天突然腹泻,不知是不是鲜奶造成,毕竟,她从没吃过这东西。冷君柔听罢,便也不觉奇怪,因为在二十一世纪就曾了解过,有些人群确实不适喝牛奶,喝了会有腹泻的症状。 古煊则感到庆幸,并非他心疼鲜奶的矜贵,而是这鲜奶是李浩负责采集,如今多两个外人在家,李浩过来已经很不方便,所以,鲜奶的库存时间是越长越好。 另外,他对赵玉的关注,多增了一份,无论这女人的话属真实或是找借口,都足以证明她很识趣,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放松,暗中仍继续保持着该有的戒备和警惕。 早膳后,大家各就各位,古煊直接去夏纪芙家,冷君柔则坐轿进宫,出其不意地,忽然收到一个独特的消息。 夏宇杰告诉她,过几天是老国王的生辰,他准备召集王公贵臣和文武百官等,为老国王贺寿! 看着目瞪口呆的冷君柔,夏宇杰自作聪明,阐述道,“你也觉得很仓促,很意外是吧?其实,自从皇爷爷患病后,每逢他的寿辰,都只是我陪他静静度过,再或者,五皇叔也会进宫坐一坐。不过,今日凌晨,国师急匆匆地来找我,禀告说他测到皇爷爷寿辰那天紫微星高照,在那日举办一场大宴会,说不定能冲冲喜,冲走皇爷爷身上的晦气,有望恢复健康。” 紫微星高照……据说,紫微星是帝王之星,紫微星高照的话,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照这么说,到时老国王真的会康复?那么,他会认出自己,会当场指出自己吗? 当年,他把娘亲逐出家门,是因为娘亲不顾他的阻挠,坚持和爹爹在一起,为他蒙羞。一旦他得知自己正是那个让他蒙羞的证据,会否一气之下,灭了自己? 不,自己不能冒这个险,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有了全新的计划,各种大仇未报,且还没见到尧儿,自己绝对不能死! 冷君柔脸色倏然刷白的样子,让夏宇杰看到,顿时心生困惑和关怀,迫不及待地唤道,“夏雪,你没事吧?夏雪……” 冷君柔回神,略微调整一下内心的慌乱和惊恐,迟疑地说,“皇上,你一定要我参加吗?我……其实我不是王公贵族,又非朝廷要官,没必要出席的。” 夏宇杰目不转睛,回望着她,沉吟了片刻,语气无比认真和诚恳地应,“不错,在身份上,或许你只是一介五品参谋士,甚至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可在我心目中,你是我的战友,我的亲人,我真心希望,你能出席。” 战友!亲人! 确实,假如娘亲真的是北夏国的公主,自己和夏宇杰,便是表兄妹,关系很亲的亲人!只是,夏宇杰,你若知道我是你的表妹,你会怎么想?在你心中,你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姑姑有何认知,有何看法,有何感想?然后,对我这个根本不知道存在于世的表妹,又打算怎样对待和处置呢? 【浴火重生】 027章 “那就这么定了,筹备方面,我已经吩咐给礼部,你的礼服,我会叫岚妃帮你安排,等下你去找岚妃,她会命人为你量身,然后赶工定做。对了,瞧你身体和岚妃差不多,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借用岚妃的衣服,那样种类相对比较多,可供你任意选择。”夏宇杰再度开口,看来,他是执意要冷君柔参加了。 冷君柔娥眉紧蹙,习惯性地咬住唇瓣,正想着如何继续推搪,脑海倏地灵光乍现,想起了某件事。 记得刚刚答应帮夏宇杰的时候,他曾经提及,他父亲和一些叔伯寻找皇姑姑的途中,离奇失踪与身亡,皇爷爷病倒,也是由于深受打击,那是否说明,这个外公,对娘亲还是有感情的,其实已经后悔当年把娘亲逐出家门? 不过,经历了这些灾难,外公还会继续疼爱娘亲的吗?毕竟,他那些儿子是因为寻找娘亲而一个个地离世,说不定,他已经对娘亲再生痛恨。 “夏雪……”见她一个劲地愣着,夏宇杰不由又叫。迎着他困惑不解的目光,冷君柔暗暗长吁一口气,将苦恼隐起,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对了皇上,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向皇上打探一下。” 夏宇杰微愕,颌首,“嗯?有事不妨直说,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冷君柔继续沉吟数秒,语气转为迟疑,问了出来,“我记得刚来的时候,皇上跟我谈过你皇姑姑的事,在这条寻亲路上,你皇爷爷痛失这么多儿子,其实有没有后悔,有没有责怪甚至痛恨你皇姑姑?” 夏宇杰听罢,再次怔然,不明白她这个时候为何会提及此事,不过,他也没深究,而是就着她的话题,反问了一句,“夏雪,你知道我皇姑姑是为何离家出走的吗?” 轮到冷君柔微愣,摇了摇头。 夏宇杰抿一抿唇,再开口时,整个人变得哀伤起来,嗓音也充满无尽的悲凉,“其实,皇姑姑她……是被皇爷爷逐出宫的。皇爷爷育有四子一女,皇姑姑可谓他的掌上明珠,加上皇姑姑自幼天资聪颖,美丽温柔,乖巧懂事,更深得皇爷爷的百般疼爱。长大后,皇姑姑出落得愈发美丽,简直可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无数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对她倾心,然而,就在大家都思忖着谁会是那个幸运儿的时候,竟然爆出,皇姑姑私会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之辈!这件事,不但震惊了整个朝堂,更令皇爷爷龙颜大怒,即刻勒令皇姑姑和那人分手,可惜,皇姑姑已经泥足深陷,对那男人迷恋得不可自拔。” 这算是皇室的丑闻,但他毫不隐瞒地告诉她,只因心里萌生的一个莫名想法,觉得她似乎有资格听。 不去理会自己因何产生这样的古怪念头,夏宇杰继续往下说,“皇爷爷无奈之下,唯有向国师救助,看能否借助神灵来阻止皇姑姑的错误。不料,国师正好算到,假如皇姑姑硬要跟着那个男人,将来必定是遭到抛弃,遭到伤害,最终下场是灰飞烟灭。” 遭到抛弃,遭到伤害,最终结果是灰飞烟灭! 原来,一切早有注定!那个国师,能晓未来! 听到此,冷君柔顿如被一记闷雷击中,浑身一抖,随即僵硬。夏宇杰仍旧一副悲伤状,继续阐述,“皇爷爷不觉更着急,更气恼,为了杜绝皇姑姑的念头,为了保护皇姑姑避开国师所预言的坏下场,不惜起了杀死那个男人的念头,岂知,性子刚烈的皇姑姑得知以后,扬言要是那个男人死了,她也绝不独活,为表决心,她还当着皇爷爷的面,先割腕示威。皇爷爷拗不过,便暂且作罢,后来换一个处理办法,假意把她逐出家门,一是因为真的很失望、生气与无奈;二来,为了试探她和那男子的爱情是否坚定,让她亲自去体会和证明她的执意选择其实是错误的。” 原来,娘亲是这样被逐出家门的!并非仅仅是因为面子,而是……既然外公是这样的情况下把娘亲赶走,那么,他应该会暗中派人留意和跟踪,后来呢,见到娘亲被抛弃被伤害,又何解不出手相救?冷君柔满腹哀伤,紧紧盯着夏宇杰,等待他的继续。 似乎收到她的疑惑,夏宇杰忽然对她点一点头,轻轻呼了一口气,接着说,“皇爷爷本打算让她吃点苦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久北夏国起了政变,皇爷爷为国事操心烦劳,暂且顾不得皇姑姑的事,直至三年后,政局稳定了,皇爷爷却发现,北夏国再也找不到皇姑姑的人影,就连那个男人,也失踪了。皇爷爷于是开始派人去寻找,然后出现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一连串离奇命案。” 夏宇杰稍顿,转而感叹出来,“国师可能预言对了,我想皇姑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出现。” 其实,娘亲为了躲避上官燕等人的追杀,一直隐姓埋名,偷偷逃亡,就算真的被外公派出的人找到,恐怕也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导致错过与外公相认的机会。 这,应该就是冥冥中早有注定,国师预测到娘亲会遭到抛弃,会没有好下场,结果,娘亲真的痛苦身亡,她为了负心汉爹爹,爱得义无反顾,爱如飞蛾扑火,换来的却是,到死也见不到爹爹,也弄不明白为何会遭到爹爹的抛弃甚至一路追杀。 伤痛悲愤的泪,已经无法压制,迅速夺眶而出。 夏宇杰留意到了,暂且停止内心的悲伤,关切问候,“夏雪,你怎么了?” “我……突然听到这么悲伤的故事,一时感触,忍不住流泪。”冷君柔找了个借口,但并没因此而止泪,继续任由泪水唰过自己苍白的脸庞。夏宇杰便也不疑有他,还深深感慨和惋惜,“或许这就是红颜薄命,皇姑姑本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按理说,应该嫁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惜老天爷并没这样安排,或许,这就是皇姑姑的命。” “皇上,你怨她吗?恨她吗?”冷君柔忽然问,已经停止流泪,只是眼中依然蓄满泪水。 怨?恨?夏宇杰霎时愣然。自己尚未出世,皇姑姑就已经离家出走,对皇姑姑这些事儿,也是有段时间陪皇爷爷,从皇爷爷口中得知。家族的巨变,与皇姑姑有关,若然皇伯皇叔们不去寻找皇姑姑,他们兴许现在还安好,自己的父亲也一样,从而,皇位根本轮不到自己来继承,那么处处受辅助大臣牵制的生活,也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追究起来,自己的确应该怨皇姑姑,可是,怨又怎样,恨又怎样?她也只是一个可怜可悲的人,真正要怨要恨,恐怕是老天爷,老天爷让皇姑姑爱得这么傻,这么执着,导致毁了一生。 无需等待夏宇杰的答复,冷君柔猛地再次做声,“皇上,你今天提的寿宴,我答应你,到时会准时参加。” 夏宇杰定一定神,注视着她,点头,顺便催促她去找岚妃。冷君柔也轻轻颌首,与他辞别后,直奔岚妃的寝宫。她没有度身定做,而是打算从岚妃现有的服装中随意挑一套,不过,由于岚妃盛情难却,不停地在她身上比试,结果还是为她选了一件非常美丽和高雅的礼服,令她感动异常。 忙完正事,她开始和岚妃闲聊,而且总有意无意间,谈及与娘亲有关的事,岚妃毕竟是女人,谈及期间,更是弄得大家伤感连连,使得冷君柔几度控制不了,清然泪下,幸亏岚妃本身也被感动着,才不至于起疑或困惑。与岚妃的一番交谈,更令冷君柔体会到,当年娘亲爱上冷睿渊——那个愚昧无知的负心汉,是多大的错误,是多么的悲剧! 接下来,她一直处于深深的悲痛和愤慨当中,直至回到家中,见到小虎,才勉强拾起哀伤的心情。 小虎眉开眼笑,边给她呈上一样东西,边无比敬重欢欣地道,“夏雪阿姨,这个泥公仔,送给你!” “今天我见闲着没事,带小虎出去逛街,无意中看到这个泥公仔,他爱不释手,还说这个漂亮的仙女姐姐像极了夏雪阿姨,要买来送给阿姨。”赵玉跟着解释,也笑吟吟的。 看着赵玉,看着小虎,再看看小虎手中的泥公仔,冷君柔顿觉一股暖意从心头漫过,即刻伸手,把泥公仔接了过来,仔细端详。 小虎年纪虽小,眼光却很不错,这个泥公仔,身着一袭浅蓝色的衣裳,五官雕刻得精致美丽,嘴唇微扬,巧笑倩兮。 内心的感动逐渐递升着,冷君柔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单臂搂住小虎,在他额前落下一个亲吻,温柔的嗓音透着微微的颤抖,“谢谢你,小虎,谢谢!” 小虎忽然被弄得不自在起来,小身体在她怀中不断磨蹭和扭捏,但扭着扭着,嘎然停止,还主动依偎在她的胸前,他发现,夏雪阿姨身上的味道很香,自己似乎曾经闻过,如今想继续。 冷君柔也先是一怔,顺势把他搂得更近一些,心里没来由的激荡和感动,恍惚间,她还以为胸前的小人儿是尧儿,不过她又很快清楚,那只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尧儿即便尚在人世,如今顶多是两岁,跟四岁多的小虎,相差至少两年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紧紧抱住小虎,放任自己的思想,把小虎当成尧儿,以慰藉多时的思念和记挂。 后来,是鹰回来了,中断这个令人留恋与感动的温馨画面。看着站直身子的冷君柔一脸失落状,鹰剑眉微蹙,眸色复杂,先是对她凝视一会,随即往赵玉和小虎身上来回瞥了几下,最后便也不说什么,开始去厨房弄晚餐。 出其不意地,赵玉跟了上去,胆怯温柔地道,“大哥,不如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弄吧,或者,让我帮你一起弄。” 鹰不回答,可看他的架势,很明显,不准她参与。赵玉于是一脸窘迫,下意识地看向冷君柔,冷君柔见状,安抚她,还带她和小虎到一边闲聊,以解除她的窘迫,同时也暂且让自己忘了今天的伤痛。 故此,整个傍晚,包括晚膳期间,冷君柔都是平安无事的,直至回到卧室,再次取出娘亲留下的水晶项链,再次想起娘亲悲惨的人生,她便又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无声痛哭。 记得娘亲说过,这辈子最恨的人是爹爹,但最爱的人,也是爹爹,因为爹爹,她才拥有自己。 但是,可以的话,自己宁愿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宁愿娘亲没和冷睿渊相遇、相爱,那么,情况会如夏宇杰所言,娘亲如今必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丈夫疼爱,有美满的家庭,即便她的孩子,不是自己! 可惜……世事不如人愿,娘亲命中注定要经受这样的悲惨人生,而自己,注定了要背负如此沉重的仇恨。 娘,柔儿不清楚这是不是您冥冥中把柔儿引到这里,不过,既然情况如夏宇杰所说,柔儿决定和外公相认,告诉外公,娘从没怨过他,还经常想着他,让他知道,尽管娘亲如预言中悲惨离世,可还是留下了柔儿,让柔儿代替娘亲尽孝,献上一份微薄而迟来的孝心。 冷君柔把头埋在膝间,边在心中述说,边继续伤悲痛哭,这次,还哭出了声音,导致有人进来,也不觉察。 一只宽大的手,在她颤抖的肩上轻轻一按,待她抬起脸,梨花带雨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他更是心如刀害。 手自她肩上离开,缓缓爬上她苍白的脸庞,无限小心和轻柔,拭去上面的一滴滴泪珠、泪痕,他幽邃的黑眸中,怜惜和疼爱之情从不间断。他手上传来的热度,让冷君柔不自觉心起涟漪,整个人顿时愣了愣,潜意识里想静静享受这份真挚的关怀与呵护,但她突然想到自己手中还握着某样东西,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便赶紧停止那不该有的贪恋,迅速缩手回被子里。 奈何,还是被他发现! 只见他大手快她一步,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抓在那串晶莹剔透的水晶项链上。 【浴火重生】 028 被认出来 “放开!”她心急,下意识地叱喝,声音带着哭后的哽咽和沙哑。他不放,还轻轻掰开她的手,拿起那串水晶项链,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会,目光回到她的身上时,意味深长地问,“这条水晶项链,是你的?” 冷君柔没有应答,继续轻斥,“把项链给回我!” “你不说,我就不给。”这是他头一次跟她来硬的。 尽管目前自己的身份是“鹰”,尽管自己会吃自己的醋,可他还是宁愿她对自己坦白,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给她劝慰和开解,他不想每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关在房内痛哭,哭得泪流满面,哭得浑身颤抖,倘若今晚自己不进来,她必定是哭到泪也干了吧? 可惜,冷君柔执拗得很,再也不跟他废话,爬起来准备去抢。不过,古煊眼疾手快、触觉敏锐,自然没有让她得手,结果,一抢一躲之间,冷君柔一个不留神,整个身体朝他身上栽去,还被他趁机搂住。她恼羞成怒,使劲挣扎。 他的手臂却宛如铁钳,把她箍得牢牢的,在她无意识的扭动下而引起的身体摩擦,忽然使他全身仿佛点了火苗,下腹一紧,痛苦地低叱出来,“不要动了,不想我今晚强要了你,最好乖乖地别动!”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极力压抑的欲望,令冷君柔浑身一僵,挣扎抗拒的动作也迅速停止,但仅仅一会,她又无法克制地扭动起来。这次的结果是,身体被抱起来,两脚被分开夹在他的腰腹上,私密处,被一样炙热的东西不偏不倚地顶住,那滚烫的感觉像电流一般,麻痹她的全身,令她又是下意识地推打着他的胸膛。 古煊先是坚持了片刻,随即将她身体往后仰放,自己也跟着趋压过来。“看来,你也希望我爱你,那好,我们一起重温消魂的感觉。”浑厚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面具两旁的鹰眸炯炯发亮,布满浓浓的情欲。冷君柔先是一呆,继而再起反抗,怒骂的语气更加羞恼,“谁要和你重温,放开我,你这该死的色魔,不准碰我,唔……”她被他吻住了,她还来不及骂完,小嘴就被他温热的嘴唇堵住,那湿滑的龙舌像条泥鳅一样,快速溜进她的口腔,侵犯她每一寸芳香,与她舌唇交缠。 为了防止她挣扎,他还可恶地点住她的穴道,继续蹂躏着她的唇舌,邪恶的大手,还抚遍了她的全身。 尽管是隔着衣服,冷君柔却仍感到无比愤恨和羞辱,她动弹不得,只能圆瞪杏眼,对他发出悲愤痛恨的怒视,不久,泪水忽然从她眼中滚出,渐渐越来越多,无声恸哭起来。 霎时,古煊什么欲望都被冲走,眸色闪过一丝惊慌,本在她胸前流连忘返的手迅速移到她的脸上,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边抹,边心疼地道歉,“别哭,别哭,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不起,别哭哦……” 冷君柔咬紧唇瓣,泪水流得更猛更凶,美目迸射出来的悲愤的锋芒,继续透过层层泪水直射向他。 古煊捧住她的脸,不断拭泪,稍后才记得点开她的穴道,孰料,他还来不及再做其他,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袭,伴随左胸一阵剧痛,他高大的身躯从床上飞起,就那样飞出床外,跌倒在地。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窜起,来自他的唇角。他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疼痛未退的胸口,紧盯着她,深邃的黑眸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伤悲。她的武功几时进展了这么多?虽然自己猝不及防,可那招式也太强了吧,连自己这么深厚的内力都顶不住。还有,她咋那么狠心,竟然舍得出此重手,倘若自己是“古煊”,她会否也这么做? “出去!”冷君柔直接叱喝,对他唇角的鲜血视若无睹,同时,拣起了他刚才搁在被褥上的水晶项链,戴回脖颈上。 古煊继续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她,须臾,皱着眉头,吃力地站起身,缓缓来到她的面前。 “出去!是不是还想我出手?”冷君柔再一次怒斥。她出手?不错,刚才那一招,着实厉害,但假如在自己有所防备之下,恐怕就不会这么了得!不过,他可舍不得和她争锋相对,可舍不得伤她半根汗毛。 继续给她一个深意宠爱的注视,他轻声道,“我可以出去,不过你答应我,不准再哭了。” 冷君柔身体倏忽一僵,娇嗔,“要你管!” “你是我的女人,不让我管还让谁管?” 他的女人?冷君柔先是一怔愣,随即给他一个不屑且轻蔑的瞟视,边躺下,边拉高被子,让自己躲在他的视线之外。 古煊看着,无奈地摇头苦笑,沉吟了少倾,暂且离去。关门声响起后,空气里也彻底沉寂下来,冷君柔掀开被子,侧目看着门口,俏脸尽显沉思,她抚着唇,想起刚才被他强吻的情景,想起身体其他部位被他占便宜的情景,胸口瞬时又被羞愤和恼怒所充斥,某种隐隐的情愫,也随之荡然无存。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任何关于他的事,而是更换思维,开始回忆其它一些美好的过往,一阵子后,勉强进入了梦乡…… 由于这天晚上的“插曲”,接下来冷君柔对古煊采取了无视态度,非但没正眼看过他,有时简直当他透明。 赵玉觉察了,连忙来问冷君柔是否与他吵架,是否因为她和小虎的出现妨碍到他们。 看着赵玉战战兢兢的样子,冷君柔赶忙摇头,坦白自己的确和“鹰”冷战,但绝对不关她的事,还安抚她别担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她和小虎赶走。赵玉听罢,暂且放心,不过还是好心劝冷君柔,说“鹰”是个好男人,气消了就尽快与他和好。 冷君柔闪闪烁烁,应付式地直说知道,行动上,却继续冷战着。 一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维持到老国王的寿宴。由于老国王的状况,宴会被安排在白天举行,冷君柔比平时提前出发,进宫后,直接来到岚妃的寝宫,与岚妃坐在同一间房里,由专员负责梳妆打扮。 经过半个时辰,镜子里面,分别出现两个美若天仙的佳人。 岚妃身着大红色宫装,上面用金黄色的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正宫地位的寓意十分明显。她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漾着淡淡浅笑,整个人雍容优雅,贵气逼人。 冷君柔浮凸有致的娇躯则裹在一袭淡紫色的、绣有细碎樱花瓣点缀的衣裙内,柔亮润泽的青丝,轻轻挽起,仅插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很简洁,但别有一番清新淡雅、出尘脱俗的滋味。肌肤晶莹如玉,精致绝美的五官薄施粉黛,已经足以倾国倾城。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君柔不由得忆起某些画面,曾几何时,自己也常这样装扮,而每一次,总有一个人,深情着迷地看着自己,毫不吝言地发出赞美之语,然后,用他惯有的“好色”方式,把自己吻得七晕八素。只可惜,这样的情景,以后再也不会重演。 岚妃也一副静默,侧目凝望镜子里面的冷君柔,美目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艳。当初选这件服装,只是觉得这个颜色很配冷君柔的气质,却料不到,真正穿起来竟是如此的炫目迷人。即便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感到由衷的赞赏和羡慕。同时,她还好奇和揣测,冷君柔以前恐怕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所嫁的夫君,必是非富则贵,叹只叹,红颜命苦,弄得最后阴阳两隔。瞬时间,两面铜镜中,佳人双双转向黯然和伤悲,不过,一会儿后,又一起平复,恢复淡静。冷君柔从悲伤世界出来,是因为想到距离宴会时间不久了。岚妃暂停止惋惜,则由于想到了“鹰”,那个被老天爷安排来弥补“夏雪”的好男人。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一切准备妥当后,出发去宴会现场。 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张灯挂彩,琴瑟和鸣,觥筹交错,王公贵戚和文武百官等隆重出席,每人都满面笑容,到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对此热闹喧哗的场面,冷君柔见惯不怪,并无多少感想,注意力集中在大殿门口,百感交集地等待某个人影的出现。 须臾,伴随着一声尖细的、字正圆腔的通报,大门口人影闪动,在若干宫女太监的拥簇下,以一身明黄色龙服的夏宇杰为首,连同夏宇涵、夏纪芙,还有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几人一起推着一张精致华美的软榻,缓缓进入大家的视线。 殿内所有的人,马上低首作揖,异口同声地高喊出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国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错,软榻上的人,正是老国王,今天他也换了一袭喜气洋洋的华服,可惜依然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对周围的一切均没反应。直至上到高台,小心翼翼地放下软榻,夏宇杰这才做声,叫众人平身。然后,在礼部司仪的引导下,夏宇杰做了简单的致辞,冷君柔没心思去听他具体说什么,美目仍牢牢锁定着软榻上的老人,这个曾经对娘亲百般宠爱、但也是把娘亲逐出家门的外公。 看着看着,她忽觉一股异样的锋芒自右边射来,令她心生纳闷,且潜意识里起了警惕和防备。她先是沉吟片刻,沿着那道火热的目光,望了过去。是刚才那个和夏宇杰等人一起推外公进场的中年男子! 正面相碰,她更体会到这道目光是多么炽热和锐利,里面隐藏着诧异和震惊,除此,她似乎还捕捉到一股杀气。 他是谁?因何盯着自己?还用这样的古怪眼神? 极大的困惑,在冷君柔心中窜起,她边继续迎视,边仔细端详,倏忽,脑海灵光乍现,莫非……这人就是夏宇杰的五皇叔?是夏宇涵和夏纪芙的父亲?外公唯一幸存的儿子,自己唯一的……舅父? 他这样看着自己,敢情是认出了自己?不过,他眼里的诧异和震惊可以理解,可是,为何会对自己露出杀气?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冷君柔心潮澎湃,波涛起伏,准备继续探索和审视,却猛被殿内响起的雷鸣般掌声所惊醒,原来,夏宇杰演讲完毕,宴会正式开始了。大家各就各位,冷君柔也被岚妃带到相应的位置,再也无法与那古怪的中年男子近距离相对。 突如其来的发现,打乱了冷君柔整个思绪,接下来,她心不在焉,神思恍惚,还不时去追寻那个古怪的人影,不断暗付和分析内心那份理不清的情怀。 宴会进展得很顺利,很成功,可惜,结果并不如国师所说的奇迹出现,老国王身体没有丝毫的好转。 大家先喜后悲,怀着无限难过与惋惜陆续散去。冷君柔也在专门护送下,离开皇宫,她更是满腹悲愁和怅然。 至于另一伙人,夏宇涵一家,回到府中后,褪去伪装的难过和伤感,表露其真实的一面。 “还是爹厉害,什么破国师,叫他滚到一边去!”夏纪芙满面欣喜,迫不及待地欢呼。 夏宇涵也得意奸笑着,“这叫做,他们有张良计,我们自有过墙梯,老不死想重见天日,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不错,任何想阻止我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如今老不死又被我们控制了,接下来不用多久,就轮到那个没用鬼。”夏纪芙继续跟着附和,忽然走向一直静坐大厅中央的中年男子,半撒娇,半困惑道,“爹,您怎么都不说话?咦,您的脸色有点难看,没事吧?” 这时,夏宇涵也走近过来,眼中同样布满不解和关切。檀木大椅上的人,叫夏铭泽,夏宇涵和夏纪芙的父亲,老国王的第五个儿子,也即夏宇杰的五皇叔,今晚与夏宇杰几人,一起推着老国王进场的那位中年男子。 他面色凝重依旧,先是来回看着一双儿女,稍后,沉声问出,“今晚与岚妃坐在一块的那个女子是谁?身着淡紫色裙纱的那个!” 浴火重生 029 情况危急   夏宇涵与夏纪芙一呼,皆感愕然,夏纪芙更是多了一份隐隐的恼怒,娥眉一蹙,气急败坏地道,“爹,您问这个干吗?”   “你别管,先告诉我,你们是否认识她?她到底是谁?后宫嫔妃吗?”夏铭泽继续问,脸然一脸严肃。   夏纪芙收起气焰,如实告知,“她叫夏雪,就是没用鬼新招纳的那个谋士”。   因为鹰的关系,她对那个叫夏雪的女人多了一份留意,今晚也不例外,当场就为夏雪那身美丽优雅的打份妒忌,想不到,连爹爹也被吸引过去了,真是可恶!   “最近爹爹身体不好,以致不知道她,不过爹大可放心,就她一介女流之辈,根本不成气候。”夏宇涵也开始接话,以为父亲担心,赶忙做出安慰。   夏铭泽不语,再觉吟了下,突然从椅子上起身,离开大厅,还叫上夏宇涵和夏纪芙。   夏宇涵和夏纪芙相视而看,彼此眼中均是困惑不解之色,但也不多说,齐齐跟上父亲的步伐,一路疾走,最后停下的地方,是父亲的书房。   夏铭泽直接取出一只锦盒,打开,一条晶莹剔透、璀璨绚丽的水晶项链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先是被水晶项链的灿烂光芒震摄了几秒,夏纪芙迫不及待地发问,“这条项链不是老不死送给爹的么?爹怎么无端端把它拿出来了?”   夏宇涵尽管不开口,可也满眼疑惑,等待着解答。   夏铭泽拿起项链,先是端详一下,娓娓而道,“当年,灵山山顶出现一块水晶石,光泽圆润,纯净透明,带一层神秘而美丽的紫色光芒,国师算出,这是天降神物,载满老天爷的庇佑和祝福,父皇于是命人用此石打造成六条水晶项链,正好那会即将是皇妹十五岁生日,父皇顺带送给皇妹当生日礼物。”   “皇妹?爹指的是那个伤风败德、不知好歹且红颜薄命的皇姑姑吗?”夏纪芙又急忙问。   “皇姑姑没死?还生了后代?”夏纪芙又是一声反问,脑海接着一激灵,美目瞠大,难以置信地往下猜,“莫不是……爹爹想说的是,那个夏雪,就是皇姑姑的女儿?爹爹看到夏雪身上也戴着这条项链?”   “我没看到她的项链,但她的样貌,和当年的皇妹很是相像。”夏铭泽浑浊的眼眸,顿时更加泛红,再次在脑海比较两张同样绝美的面孔。   “相像?爹您确定没看错?确定夏雪真的和皇姑姑长的很像?”夏纪芙还是非常怀疑与不信,只因潜意识里不接受那个令她打心里瞧不起、打心里厌恶的女人和自己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和自己一样,是金枝玉叶。   想罢,她更肯定地补充一句,“不会的,国师当年预言皇姑姑的下场是遭到抛弃,痛苦身亡,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成亲生女,爹您一定是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   看错了,不可能!兴许,自己会认错其他人,兴许,别人少见甚至没见过皇妹,以至认不出今晚那个女子,可这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和皇妹年纪相差最近,自小一起长大,还对她百般疼爱呵护,只可惜,她天生犯贱,自甘堕落,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不过也好,也幸亏她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做后面这些事!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有所注定,这是她给自己的回报!故而,一切的进展,都得继续遵循自己的计划!   思及此,夏铭泽暂停沉思,回到正事,继续询问夏纪芙,“芙儿,我记得你曾跟爹提过,派了鹰去降服这个女人,准备让她投明弃暗,为我们所用?”   夏纪芙怔了怔,如实应是。   夏铭泽也点点头,露出赞许之色,猛地把水晶项链递给她,“你去找鹰,叫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查出那个叫夏雪的女人身上是否也拥有同样的水晶项链,必要时,叫他故意给那个女人看看这条项链,只要她起反应,便能彻底肯定她的身份。”   夏纪芙依然一副呆愣,但也接了过去,神思恍惚地审视着水晶项链。   夏宇涵则再次开品,“金,万一她真的是皇姑姑的女儿,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计划中,可是完全没有她的存在,如今她这样冒出来,岂不是影响到我们的全盘计划?”   夏铭泽稍作沉思,眼神陡转犀利和阴狠,好一阵子,才恢复平静,冷冷地道,“先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至于如何处置,爹自有办法!好了,时候不早,你们都去歇息吧,芙儿记得明天立即行动。”   话毕,他对夏纪芙和夏宇涵分别留下一个深意的注视,先行离去。   夏宇涵目送着他,待他身影隐没于门口处,注意力这才转回到夏纪芙那,轻拍一下好怕她的肩膀,做出严肃的提醒,“芙儿,皇兄知道我很讨厌那个女人,但皇兄必须提醒你,一切以大事为重,我们付出这么多精力和心血,害了这么多人,不能到头来前功尽毁。特别是爹爹,我们更不能让他伤心和失望。”   夏纪芙眉心微蹙,仰望着自己的大哥,稍后,眸中茫然之色逐渐裉去,精明和敏锐取而代之,肯定地点头,“芙儿知道怎么做,大哥请放心,芙儿绝不让大哥和爹失望。”   夏宇涵颌首,微笑,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叫民她,一起离开书房。   由于今晚被冷君柔的惊艳扮相剌激到,宴会结束后,夏纪芙故意扣留了鹰,因此,当她和夏宇涵分别,回到自己的庭院时,能立即找到鹰。   不错,在这干等了半个时辰的古煊已心急如焚,脑海尽是冷君柔的倩影,那个他会去珍爱一生的可人儿,如今见到夏纪芙总算出现,一时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发问,“这么晚了,郡主还把我留下来,到底有何吩咐,有急事?”   看着总是一副沉着稳重的他,忽然变得如此淡定不安,而这样的转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贱人,夏纪芙于是感到莫名的恼火,还有说不出的妒妒忌和嫉恨,想也不想便扑到他的怀中,伸手来到他的面具上,摆出她自以为最妖媚的模样,嗲声道,“这么晚了留下你有何吩咐?那本郡主说,留你下来暧被的,你答应不?留你下来与本郡主好好缠绵的,你高兴不?”   伟岸的身躯,倏忽一僵,古煊强压住心底的反感和厌恶,后退几步,正好脱离胸前这声牛皮糖,表面上,仍佯装笑脸,“郡主别开玩笑了,郡主要是没别的事,属下先回去。”   不料,牛皮糖就是牛皮糖,夏纪芙马上又粘了过来,这次还皮皮搂住他,丰满的胸部一个劲地住他怀里推送,动作极具挑逗和暧昧,继续煽情地道,“倘若我不是开玩笑的呢?你应该知道,本郡主早就想被你爱一次!鹰,来吧,解下你的面具,发挥你的雄风,好好爱本郡主,本郡主知道,你定能把本郡主弄得欲仙欲死,甚至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   瞧着她那放荡风骚的样子,古煊想到的,不是好好“爱”她一回,而是恨不得一掌 把她劈死,免得脏污了自己的眼睛。不过,他又很清楚,目前还不能,尽管自己内心是多么厌恶,自己都得先忍住。   然而,就在他努力暗忖着如何摆脱掉这块牛皮糖时,惊觉有事情似乎演变得愈加糟糕,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自个脱去衣裳,脱得全身只剩肚兜,亵裤,然后身无寸缕,再度朝自己依偎过来,手指还主动抚上自己的胸膛,侵狠某两个凸点。   另外,彻底让他惊悚和震住的是,这个无耻下贱的淫——娃,直接袭击他的下面。   他再也无法淡定,再也无法忍耐,曾经,他自个发过誓,全身仅属于柔儿,这两久最重要的地方,更是不可能被她之外的第二个人指染的!   啊——眨眼间,一声凄惨的痛叫,划破安静的房间。   只见原本黏在古煊胸前的夏纪芙,整个人跌倒在地,像只反肚的青蛙,赤条条的青蛙,那样的姿势,那样的妖媚,恐怕是男人见到都会起反应,可惜,这不包括古煊。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宝贝柔儿,至于其他女人,即便再煽情、再妖冶,于他看来,也只觉厌恶和反胃。   他片刻不留,速速说了一声告别,“郡主没别的事,属下先走了!”   不过,他才走两步,身后立马传来一声娇喝,充满羞恼和抓狂的妖喝,“站住!”   夏纪芙不再投怀送抱,而是真接堵在他的面前,杏眼圆瞪,丝毫不为自己此刻的身无寸缕感以任何羞愧、窘迫和不自在。   古煊剑眉则下意识地蹙起,睨视着她,高大的身躯突然转过去,从地上捡起外衫,递给她。   夏纪芙怔了怔,娇嗔道,“怎么了?担心我的身子被别人看到?你放心,除非我允许,没有人敢进入这儿,包括我爹和我大哥。”   古煊心里一阵冷哼,他才不管这个淫荡的女人会不会被人看光,被多少人看光,之所以要她盖住裸身,原因之一是不想自己的眼睛被污染dri因之二,既然目前还不能和她破裂,那就尽量杜绝和取消她那可笑的念头,自己也好尽早脱身。   想罢,他回头,去捡她其余的衣物,捡着捡着,被她上衣兜里滑出来的某样东西震住,并非由于这件东西的惊世之美,而是……柔儿的水晶项链怎么会在夏纪芙手中?难道,她又对柔做出什么伤害?   心头即刻涌上焦急、恐慌和愤怒,古煊站直身子,回头准备发出质问,不料,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项链被夏纪芙抢走。   看着项链,夏纪芙猛地忆起大哥今晚说过的话,于是收起先前的一切暧昧举止,同时快速穿上衣服,举着项链直接交代道,“你认清楚这条项链,然后去看看那个夏雪是否也有同一条。”   古煊一听,紧绷的心下意识地松开,照她这么说,这条项链不是柔的?她没对柔怎么样?不过,她那话又是什么意思?对了,她怎么拥有一条与柔一模一样的水晶项链?柔以前曾以说过,那条水晶项链是她娘亲的遗物。   内心的恐慌和担忧开始转成困惑现纳闷,在夏纪芙把项链递过来时,古煊顺势再认真观看,仔细端详,彻底确定,这条水晶项链与柔的如出一辙!   他略微思忖了一会,俊眸半眯,斜视着夏纪芙,“你们是否发现了什么新装况?”   夏纪芙愣了愣,决定暂不解答,“你先照我意思去做,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不说,我不会照做!”   “你……”夏纪芙俏脸陡然涨红,但还是如实道出今晚的意外发现,连自己和父亲、大哥的谈话也一一告知。   古煊听后,深深震惊,大手紧紧拽住水晶项链,差点将它捏碎。柔的娘亲,竟是如此来头!那第,柔儿知不知道她是老国王的外孙女?对了,那天晚上,她正握着水晶项链大哭,莫非知道了?不过,以前在东岳国皇宫,她好像也经常对着娘亲的遗物伤心落泪。   他就那样不停追忆,不停猜测,不断更换着思绪,直至夏芙呼唤才消停。他快速调整一下神色,若无其事地试探,“假如她真的是你皇姑姑的女儿,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   “暂时还不知道,爹爹叫我先查,确定后再做决定,另外,我们一旦确定她的身份,还要追查皇姑姑 是否尚在人世,连同皇姑姑也要揪出来!夏纪芙继续如实禀告,见古煊还想追问的样子,不由恼差成怒,“好了,你别再问那么多,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不该说的,也说了,我可是对你百分之百的信任,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你知道一果的!”   对她最后的威胁话语,古煊没半点惧怕,沉思片刻后,提出告辞,“属下这就去查,尽快给郡主答复!那属下先走了。”   说着,他把水晶项链交回给夏纪芙,不待夏纪芙反应,快速离去。   出了王府,他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先去找李浩。   当李浩得知这个消息,和他当时的反应一样,被震得目瞪口呆,而后,是忧心忡忡,首先点出一件重大发现,“看来,老国王派去寻找女儿的那几个儿子,是夏铭泽所杀!”   “嗯,肯定与他有关!”古煊颌首赞同,这些往事,夏纪芙早就跟他提过,当初并没多大留意,也就没有想到夏铭泽的身上,如今在联互柔,必须得重视了。   “夏铭泽为了称帝,可谓机关算尽,连手足都不顾,夫人为夏宇杰出谋献策,让夏宇杰获得不少权力,本就招到他们的痛恨,如今加上这皇室的身份,恐怕璨加危险,属下担心,他们一量确认夫人就是当年六公主的亲骨肉,立即会杀无赦,来个斩草除根!”李浩接着分析,神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古煊也一派静默,眸色深为沉,但又涌动着愤怒,“不,朕不会让他们伤到柔!”   李浩再冥思了下,给出一个提议,“主子,不如把真相告诉夫人吧,一切的真相!夫人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必定信任你,听从你的安排,找夏宇杰说明身世,认宗归祖,然后除掉夏铭泽一伙,再顺理成章地借用北夏国的力量,为主子复国!”   古迷怔了怔,拒绝,“不,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行?主子是担心得不到夫人的原谅吗,不错,夫人心中的恨或许会被挑起,但是,不管夫人怎么恨你,她终究爱着主子,看她对主子的‘离世’那么伤心便知她依然很想念主子。到时,我也会加入劝解,夫人虽然生性倔强,可是还是会为大局着想,毕竟,她最想做的事,是为她娘亲报仇,为了找到小皇子。”   “柔君儿会否恨我,骂我甚至打我,我都不介意,我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当凭一条水晶项链,未必能够让夏宇杰相信柔的身份。万一弄得不好,被夏铭泽等人反咬一口,我们恐怕会全军覆灭!再说,我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夏铭泽一家有谋反之心,也暂时证明不了老国王的那些儿子是他杀害,夏宇杰那有名无实的皇帝身份,注定其最终会妥协,会牺牲小我顾全大局,必要时,柔儿还会成为牺牲品。”古煊样子凝重,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霎时,把李浩说得又挫败起来,悲愤的语气,更加忧心,“夏铭泽那只老狐狸,不是一般的难为会,不但有大男人的心狠手辣,还拥有女人家的细密心思。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030 夫妻同心   古煊又静思一会,作出决定,“你刚才的提议,我们可以照样进行,不过,并非用我真实的身份,而是继续用‘鹰’的身份。”   “继续用鹰的身份?”   “柔儿本来就喜怒哀乐尽摆脸上,如今家里又多出两个人,故更不能让她知道 的真实身份,否则,那个叫赵玉的女人说不准也会觉察。那女人是个笨收也就罢了,可我看她绝对不是,我担心她会利用这个消息谋妈好好处,为万无一失,暂时还不宜让柔儿知道切。”古煊郑重其事,详细辩析,说得有的放矢,“至于夏纪芙今我的吩咐,我会照实办……”   “照实办?那样夫人岂不是很危险?”李浩忍不住打断。   古煊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们想对会柔,应该不急于一时,毕竟,现在杀了柔儿对他们来说没多大好处。我想他们顶多会派人监视,而那个人,会是我,有啥突变和意外,我都会随机应变。其实,我保密和柔的真正关系,还有个重要原因,是万一他们真的处置柔儿,我不会被牵扯在内,只要我还是安全的,就有机会想办法营救柔。”   李浩恍然大悟,正式露出赞许之色,“还是主子想的周到。”   古煊微微扯唇,眸光更加坚定,无论如何,自己务必保护柔儿不受毫发之损,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到她。   “对了主子,那个叫赵玉的女人,她当真不是易容的?”李浩忽然又道。   “应该不是,我曾经点过她的穴道,仔细观察过她的脸,根本找不到任接中。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会继续留意,倘若她真的只是普通的骗吃骗喝,那就由她,不然的话……”古煊稍顿,双眼迸出阴狠凌厉的炎花。   “嗯,我也会暗中留言。”李浩附和,再问,“夫人那边,我也真的不用再去见她了?”   “不用了,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别再挑起她的伤心。而且,我担心夏铭泽会不会另外派人暗中跟踪监视她,故你目前不宜与她有任何接触,免得节外生枝。”   “好,我明白,我知道上怎么做了。”   古煊颌首,高大的身躯突然走到烛台那,漫不经心地挑着火芯,少顷,继续开口,“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李浩也跟了过来,同样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一闪一闪的火苗,直接禀告,“朝堂上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上次‘恶鸠’社行了杀鸡儆猴的政策,导致部分官员敢怒不敢言,不过,最遭殃时受苦的还是百姓,为了修建河道、水坝,面姓死伤无数。”   担心被有人发觉,他们统一把古扬称为‘恶鸠’鸠点鹊巢,正是比喻古扬霸占和抢夺了古煊的皇们。   古煊不语,但抓住小木棒的手,骨节凸起,青筋毕露,投射在他瞳孔内的火苗,更像是要点着燃烧起来似的。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恶鸠是个仁慈之人,是个与世无争之人,却想不到,他才是最善于伪装,才是最凶残的。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好好珍惜子民的性命,可他,似乎嫌人口多,非得弄死一群人,国家人口少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李浩继续抱怨和痛诉,语气渐渐变得悲愤起来。   古煊则继续沉默,只是,满腔怒火更甚,他极力忍着,可惜最张终还是克制不住,手臂一横,将桌面的一切东西通通扫掉,包括蜡烛。   整个屋内,瞬时陷入一片黑暗,几弹指间,又恢复明亮。   李浩放下炎折子,走近十煊,连声安慰,“主子,您别生气,对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李浩满 脸后悔,后悔自己岁才不该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悲愤,而忽略了比他更要怒不可遏的主子。   古煊眯着鹰眸,咬牙切齿,依然半声不吭,手已撺成拳头,随时都有爆发之势。   李浩见状,再做安抚,“属下明白主子的痛,请主子再忍一忍,如今计划加速,那代表着距离主子复国的日子和拯救国民的日子愈来愈近,再说,人各有命,那些枉死的百姓,他们九泉之下,会谅解主子,同进也会保佑主子,为什么报仇雪恨……时候不早了,主子恐怕得回去,夫人在家等着呢。   终于,古煊从愤怒中出来,不错,自己应该回去了,水晶项链的事,还有待自己处理,很多事,有待自己处理!   对李浩留下一个无言的告别,古煊事不宜迟地离去,又是一轮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工回到家中。   他先到赵玉居住的房间,如期发现赵玉和小虎都沉睡中,于是伸手,快速点了赵玉的睡穴,准备离去时,刚巧小虎发出梦呓。   “娘,我知道 ,我一定会听你的话,我不想每次吃饭只有白菜和酱油,我要吃鱼,吃吓,吃鸡腿,我要继续在夏雪阿姨这里好吃好住!”   软绵绵的童音,天真无邪,很自然地勾起人的怜悯之心,就连古煊,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注视。   这才发现,这个调皮淘气的小毛孩,已经变得与刚来时有点不同,面黄肌瘦的小脸蛋渐趋红润,五官也俊俏起来。   看着看着,古煊内心顿起了一丝异样的熟悉感,一种他解释不清的莫名感觉,然后鬼使神差似的,伸手朝眼下这张小脸缓缓靠近,不过,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虎那娇嫩光滑的肌肤时,忽闻小虎再一次发出梦呓。   “娘,夏雪阿姨那么好,我们这样骗她会不会很坏?其实,我真的不想骗夏雪阿姨,但我又不想离开这儿,我好矛盾哦,怎么办?善良的谎言当真不会遭到老天爷爷的惩罚吗?”两片薄薄的小嘴唇继续一张一合,小眉头皱得甚紧,眼睛也仍紧闭着,但那长而翘的睫毛,隐隐闪动。   古煊的手,即时僵在半空,唇角倏忽一扯,勾出一抹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不过,除了骗吃骗喝,她还有没有别的企转接头?   想罢,他瞳孔急剧一缩,侧目看向旁边的赵玉,对着她那看似无害的面宠射出了几道凌厉之光,原本打算模向小虎的脸的手指,转变方向,将小虎的睡穴也点住。   对赵玉的认识多了一份,古煊却不急着对付和处置她,锐利的黑眸朝母子俩来回扫视了一番后,重新动脚,彻底步出房门,进入隔壁那间。   雅致静谧的室内,笼罩在一片柔和淡黄的烛光中,床上的人还没睡,她虽不像那天晚上的伤心痛哭,可那泪痕未干的脸庞和红红的眼睛,显示她今我哭过。   这丫头,都不知是不是水做的,咋这么爱哭 !   对于他的闯进,冷君柔已然习惯,此刻更是没心思与他争辩,只对他冷冷一瞥,继续呆看着窗口的月光。   古煊则缓缓走近,停在床前,静静对她凝视片刻,直接说明来意,“今晚夏纪芙找我,给我看了一条水晶项链,吩咐我回来查看你是否也拥有相同的一条。”   蓦地,冷君柔心头一颤,目光即刻重返他的身上,美眸睁大。   古煊也一瞬不瞬地俯视着她,低沉的嗓音继续往下迷说,“我记得,数日前的一个夜晚,你拿着一条水晶项链在哭,和夏纪芙今在给我的刚好一模一样。夏纪芙还对我说,这条项链是老国王当年为其六个子女打造,夏纪芙那条,属五王爷夏铭泽;你手中那条呢?不可能是夏宇杰给你的吧?据闻,夏宇杰那条已经了岚妃。”   冷君柔娇躯已以起颤发抖,原本是背靠着床板,北刻坐直,黑白分明的水眸,逐渐泛起惊慌之色。果然,那个中年男子,自己的五舅父,已认出了自己。那么,他们准备怎样?   “你长得应该和你娘差不多吧?夏铭泽说,你就是老国王早年失踪的六公主的女儿,是他六皇妹的女儿!你的真实身份,确实是这个吗?”古煊床畔坐下来,与她视线齐平。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一次性给我说清楚!”冷君柔终于开口,颤抖的嗓音透露了她的慌乱和焦急。   古煊拉住她的手,轻轻抚摸,声音更沉,更柔缓,“别怕,你忘了吗,我说过会保护你,因而,没有人能伤害你。”   伤害?他意思是说,夏纪芙要害自己?冷君柔呆愣间,忆起了那个中年男子眼中的杀气。   古煊继续轻捏着她凝脂般的青葱玉指,动作极具小心和温柔,曾经,自己经常对她做出这种宠溺的举动,这几年来,也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味,如今,总算可以真切重温和体会,多了一份失而复得的感觉,更令人感动、着迷与眷恋。   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引开了,他才得以如此肆意,于是,他就这样边揉捏,边相告,“今晚的寿宴,本是为老国王冲喜,希望他能病愈安康,可惜,在人间终究是由人类主宰,什么紫微星,根本不及夏铭泽。”   冷君柔瞬时又觉一阵惊诧,急声质问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国王的病,与那个夏……铭泽有关?”   古煊颌首,不拐弯抹角,“老国王的病久经不愈,并非太医无能,而是,有人不想老国王好起来。”   有人不想老国王好起来?那个人,是夏铭泽?对了,老国王并没有传位给亲儿,反而传给了隔一代的孙子,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什么?且又因此,招致病患?冷君柔想着想着,美目更是瞪得倏大。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古煊薄唇一扬,对她发现赞许之色,他的柔儿,好像聪明了许多哟。   可惜,佳人回他的,是不信和怀疑。   只见冷君柔定睛后,狐疑地斜视着他,“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有何目的?你不是要借助他污染力量复国吗?难道就不怕我坏了你的计划?”   虽然很懊恼沮丧于她这样的目光,但是,古煊清楚此刻自己在她眼中是“鹰”,她这样想属正常,便不多纠结,继续正题,“我决定改变策略,弃暗投明,换为借助夏宇杰的力量。”   弃暗投明?瞧着他满眼认真和坚定的神色,冷君柔娥眉蹙起。   古煊不由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醇厚的嗓音透出果断和冷冽,“他们可以伤害其他人,但绝对不能是你,既然他们要加害你,便不再是我的盟友,而是我的知人!”   是吗?他说的真的?自己在他心目中,比国仇家恨还重要?为了自己,不惜舍弃这些年来的处心积累和精心部署?看着他眼中不断散发出来的深情,冷君柔开始把手缩回。   不错,她不信,因为没有理由让她信,她从不觉得,且不接受自己会让人不爱江山爱美人。   古煊也顺势松手,回到起初的话题,“你那条项链,是你娘留下的遗物吗?老国玉当真是你的外公?”   “那确实是我外公送给我娘的十五岁生日礼物,至于我娘是不是当年的六公主,我不清楚。”冷 君柔也直言不讳,即然他们都猜到了,自己再欲盖弥彰也是多余的。   古煊沉吟数秒,刻不容缓地说出大概策划,“你的身世,应该不会错了,我会如实寻他们复命,然后随时留意他们的举动。你则先去试探趱宇杰的口风,直接跟他禀告,说你认谡夏铭泽一家有谋反之心,看他是如何反应,一旦他也怀疑,那我和人里外应和,步步击垮夏铭泽。全盘计划我已心中有数,到时你只需配合我的指导和吩咐便可。”   他巧舌如簧,说得有条不紊,冷君柔则听得怔愣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一会,他提出辞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你再呆一会就好休息了知道吗。”   说着,他身子趋近过来,不由分说地捧起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前落下深情一吻。    031 万水千山终相认   仅仅一吻,他便站起身。   其实,他想做的当然不止这样,他希望能拥她入眠,甚至和她翻云覆雨,一夜缠绵,可他知道地是不可能的,故唯有尽早离开,好让她也早点歇息。   古煊已经走了,室内的空气转眼间似乎也冷动了不少。冷君柔继续神思恍惚状,渐渐地,眉心紧蹙,再陷入沉思。   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夏铭泽真有那么坏?不但害死其他舅父,还将外公弄得半身不遂。   其实,对今晚的宴会,自己除了心存忐忑和慌乱,也抱有渴望与期待,自己还是希望外公如国师所言,病情峰回路转,然后认出自己。   可惜,结果是多么令人失望和惆怅,而这样的结果,属于人为,凶手是自己的舅父,外公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人生总是贪婪,为什么每个皇室家族总存在着手足相残?相比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任何亲情都成了罪孽?对了,当年追杀娘亲的那伙人,除去冷睿渊和上官燕,还会不会有另一方势力?一方来自夏铭泽的势力?   越想,冷君柔越觉得可怕,一般寒气就那样迅速自脚底窜起,直冲她的头顶。   其实,不管【鹰】的话可不可信,自己都必须照做,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自我保护,才能反击,否则,只会坐以待毙,最终成为夏铭泽称霸北夏国的牺牲品之一。   还有夏宇杰,和自己有着四分之一相同血统的表哥,对自己呵护关爱有加,于情于理,自己都得帮他!   所以,唯今之计,只能照鹰的办法去做了。   她手抬起,来到静静躺在脖颈上的水晶项链,捏着一颗颗水晶珠,边凝视前方的烛火,边在心中默默祈祷起来,“娘,请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保佑表哥,保佑外公,拜托您了!”   一个漫长而孤寂的下半夜,在冷君柔的失眠中度过,翌日,她准时起床,鹰已不知去向。   少了他的监督,她倒是可以随意,把大部分早点都分给小虎和赵玉,自己则简单吃一些,然后出发进宫。   待国事告一段落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宇杰,转开话题,问起老国王的情况。   夏宇杰眼神霎时暗淡下来,语气极尽悲伤,“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起色。”   冷君柔也怅然若失,稍后,做出安慰,“虽然昨晚无法得偿所愿,但也算是为老国王举行了一个欢欢喜喜的寿宴,还是值得高兴与欣慰的。”   夏宇杰听罢,抿一抿唇,对她回以感激。   “对了,我想再看看老国王。”冷君柔趁机请示,见他犹豫,不觉解释道,“我昨天忽然忆起,曾经在医书中看过,对这种病还有一个诊治办法,那就是跟病人说话,剌激他的大脑,有可能会令其恢复说话能力。”   夏宇杰顿时又是一阵诧异,再思量片刻后,答允了,陪同她一起来到老国王的寝宫。   有别于上两次,这次冷君柔自踏入这座华贵幽静的殿堂,便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和观察,不仅对环境,还包括那些宫奴。当她进入老国王的卧室时,更是直接对夏宇杰提出想一个人和老国王独处,她还故意加大音量,确定老国王能听到她的话。   发现皇爷爷似乎很安定,不像前两次的激烈反应,又瞧瞧冷君柔一派诚恳和果断,夏宇杰便也赞同,屏退所有的人,他自己也暂且到门外等。   偌大的寝室,开始安静了下来,冷君柔屏息凝神环视着容荡荡的四周,而后,莲步轻移,朝大床走近,停在床前。   她剪水秋眸一片暗淡,布满伤痛和悲苦,先是定定望着老国王,留意到他逐渐出现激动的反应,终于,喊出一句,“外公!”   温柔 嗓音,低低的带着哽咽,还带着小小的颤抖,只有老国王能听见。   老国王本是抖动的手,倏忽僵住,浑浊血红的双眼暴瞪,隐隐透着震撼和惊喜。   冷君柔吸了吸舅子,回他一个凄然的浅笑,继续用只有他能听得到的音量往下迷说,“我叫冷君柔,我娘叫夏艳芝,她跟我说,因为年轻的时候喜欢我爹,被外公赶出家门。不过,她从没有恨过外公,因为她知道,外公那样做是疼她爱她的表现,她还经常因为曾经的不孝导致外公失望而感到自责、难过与愧悔。娘亲还说,满天星是她家乡的国花,小小的,白白的,像星星一样,能给人带来希望,在家乡到处可见,将来有机会,一定带我回来看看。可惜……”   冷君柔顿了顿,深呼吸着,暗自调整和平复突然窜起的悲痛,好继续说下去,“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娘亲就香消玉殒,娘亲从不对我说外公是谁,也没明说过她那美丽的家乡是什么地方,直至临死前,拿出一条水晶项链,那是外公送给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娘亲本想告诉 外公的身份,奈何最终还是无法达成心愿。”   老国王骨瘦如柴的手,忽然再次有了反应,再次哆嗦战颤起来。   “娘亲一直叫我别怨恨外公,可我一直都怨恨外公,我不明白,不理解,外公既然疼爱娘亲,因何把她逐出家门?娘亲那么善良,却得不到她该拥有的幸福,爹爹抛弃她,外公驱赶她,最后还红颜薄命,早早离开这个人世……”悲伤的往事,一幕幕涌现,伤痛的泪水再克制不住,冷君柔开始热泪盈眶。   老国王的手则抖动得愈加厉害,他摸索着,朝冷君柔的手靠近,仰起布满皱纹的脸庞,紧盯着冷君柔,眼中不断迸出炙热的精芒。   冷君柔轻咬唇,主动伸手让他握住,同时也真切感觉到,他的手是那么的瘦,瘦得骨头凸起,瘦得皮纹深皱。她缓缓蹲下,让自己与他面对面,泪眼婆娑,继续道,“直至我来到北夏国,听了一个凄美感人的故事,我终于懂了,终于明白娘亲为何叫我别恨外公。寻不起外公,给你带来这样的坏消息。不过,你放心,娘虽然走了,但还有我,我会替娘亲尽孝,代替娘亲,好好孝顺您。”   老国王无法言语,只是,他的手牢牢拽住冷君柔的,把冷君柔拽得生疼。   冷君柔明白他为何这样,伤悲的心头爬上欣喜和激动之情,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手腕,丝毫不惧他的手被病魔长期折磨后,已变得非常难看和可怕。   于是,老国王逐渐镇定下来,眼神也恢复正常,呆滞中,隐约透出了感动和喜悦。   冷君柔不觉更加肯定,外公仍旧疼爱娘亲,他还爱屋及乌,对自己的存在和出现感到无比高兴和欣喜,只可惜,由于病魔在身,无法尽情表达。   浓浓的喜悦中,夹杂着淡淡的惆怅,冷君柔先花一些时间,与老国王共同体会这份迟来而不易的亲情,完毕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观察一下周围,再度俦的,直接说出某件要事,“外公,请恕柔儿冒昧一问,您把皇位传给表哥,是否因为发现了什么?您的病,是不是某个有心人造成的?其实,柔儿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包括其他舅父在寻找娘亲途中意外身亡的缘由。所以……柔儿决定帮表哥,铲除内奸,同时,为那些冤死的舅父报仇。”   说到最后,她义愤填膺,嗓音冷冽起来。   老国王身体又是一阵僵硬,滞重的眸瞳底下,涌起一般异样的光彩,然后,他手指使劲掐她。   冷君柔则心驰荡漾,澎湃起伏,外公不但能听懂自己的话,还能给自己反应,他这么做,是想暗示自己,自己猜测对了?   本想继续问一些话,奈何她估计过于激动,导致一时想不出要问什么,又考虑到自己已经呆了很久了唯恐夏宇档进来,更免其他有心人看到,便决定作罢。   她略微调整好心情,重现笑脸,一个带着亲情而温馨的笑,“外公,我们今在先到此为止,请记住柔儿刚才的话,柔儿会帮表哥,另外,我也希望外公坚持和努力,早日恢复健康,好接受柔迟来的尽孝,嗯?”   老国王果然听得明白她的话,松开她的手,那非常缓慢的动作,表示了他的依依不舍。   冷君柔看在眼中,激动在心里,可她极力忍着,心想来日方长,以后自己定有机会与外公光明正大地以祖孙相处,一起体会这份难得而伟大的亲情。   骨肉至亲的温馨所息,在空倔里渐渐散开、变淡,冷君柔从陶醉中出来,对老国王留下了个饱含深意的注视,毅然转身走到门口,把夏宇杰喊进来。   夏宇杰一脸紧张,看来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他焦虑而期待,刻不容缓地直问冷君柔,“怎样,还行吗?”   冷君柔沉吟,思忖着如何应答,却见他高大的身躯,从自己身边越过,直奔老国王面前。   “皇爷爷,您怎样了?您认得杰儿吗?能叫一下杰儿吗?”   他抓住老国王的手,声音异常急切。   可惜,老国王像以往那样,只是呆呆看着他,嘴唇蠕动,但无法言语。   “皇上,请别这样,就算是仙丹妙药,也不能立竿见影,何况这只是普通的诊治办法,不可能一次见效的”冷君柔也跟过来,还补上一句别有深意的保证,“我会继续努力,老国王……也必定好起来的。”   夏宇杰失望地点了点头,可又正好惊觉,自己的手忽被用力握了一把,令他好不容易平复些许我心不由得再起激昂,“皇爷爷,您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皇爷爷……”   奈何,老国王也就只能是那样的反应,冷君知情,明白老国王的意思,夏宇杰不知情,干着急,后来,冷君柔出面劝解,终告一段落。   一会,他们离开老国王的寝宫,回到御书房,刚好碰上银面。   久违多日,银面依然一身黑衣装束,面具上的双眼炽热如炬,紧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嫣然地笑,回他几句问候,继而注意力转向夏宇杰,神情严肃和沉重起来,“皇上,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夏宇杰先是一怔,颌首,示意她直说。   冷君柔深吸一口气,又银面望了一眼,美目回到夏宇杰身上时,毅然道出,“皇上曾说过,五皇叔一家对皇上很忠心,很拥护,只是,不知皇上有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她这话一出,不但夏宇杰愕然,就连银面也相当震撼,眼神更加炯亮狂热起来。   冷君柔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切入重点,“我觉得,五皇叔一家表面上协助皇上,实则……别有用心,故请皇上对他们多加提防和警惕。”   夏宇杰持续震惊当中,连嗓音也起颤了,“夏雪,你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为什么忽然间这么说?难道皇爷爷刚才和你暗示过什么?是不是?是不是?”   “不,不关老国王的事,我那样说,纯属我个人感觉,我觉得他们会对皇上不利!”冷君柔赶忙否认,照着【鹰】的吩咐来说,且对夏宇杰追问道,“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如今内心有何想法?皇上其实有没有怀疑过他们?希望皇上能对夏雪如实相告。”   迎着她直视的目光,接受着她气势逼人的询问,夏宇杰内心更显慌乱,正思忖着如何作答,恰好,外面传来太监的宣报,说辅画大臣求见。   敏感尖锐的话题,不得不暂停,冷君柔先被夏宇杰令退,银面也是。   两人一起离开御书房,走向内堂,在仅有他们两个的宽大空间里,银面迫不及待地对她发出问话,“你则才说的话是真的?是谁告诉你的?还有,你为何如此轻率地禀告皇上,你说之前,有没有先深思熟虑!”   见他这般紧张和焦急,冷君柔心生纳闷,斜视着他,露出不解之色。   “那是他亲叔叔,还是为他效力多年的臣子,无论从哪方面,人家都比你这个刚来不久的人物重要,你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银面继续气急败坏,语气略带责备。   冷君柔则更加诧异和困惑,同时也为他的话感到一丝不悦,于是给出反驳,“不错,我呆在皇上身边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我对他忠心可鉴,何况我所说的均事实,难道皇上还会因此而害我?”   “事实?当凭你一时猜测就确定是事实?好,就算你的猜测对了,那证据呢?任何想令人信服的,必须靠真凭实据!”银面还击,一时情急,出乎意料地加了一句,“我知道我心急着报仇,急着实现愿望,但也不可这么冒失,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你明白不!”   而冷君柔,彻底被他的话震住!被他最后一句话!他刚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要报仇?知道自己要实现愿望?他,到底是谁?   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漏了口风的银面,自顾发出劝解,“等下回去后,你跟皇上说那是一时猜测,然后忽略这个话题……”   “你是谁,银面,你到底是谁?”冷君柔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是急促,“你知道 要报仇,知道我有心愿等待产现,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银面一听,总算领悟到,刚才无意间泄露了底细!   冷君柔目转睛,瞪着他,久久得不到他的反应,她脑海一激灵,想到一个好办法,“其实,今在那皮鼓话是鹰教我这么做的。”   果然,银面修长的身躯倏忽一僵。鹰?那个神秘的鹰?他不是郡主的人吗?何解反咬郡主一口?   冷君柔美目流盼,眸光流转,将鹰的来历大概述说一遍,她确定银面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且是真心为自己好的人,故她不怕告诉了这些,再说她实在想弄清楚他的真面目,便也顾不着那么多了。   银面先是沉默了一阵子,训导出来,“你竟然信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自己对鹰的来历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去怀疑,毕竟,暂时来说,那似乎与自己没多大的关系!冷君柔心里是这么想,不过,为了刺激银面,她故意点头,“为什么不信?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没有怀疑的理由,再说,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他是真心待我,他真的很爱我!”   银面慢真的被刺激到了,略显沙哑的嗓音,不自觉的拨高,“爱?好,就算他爱你,那你就按受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你的原则呢?你的专一呢?你的痴情呢?”   随着他言语间越来越多的透露,冷君柔愈加肯定彼此曾相识,而且,关系匪浅。她心里像是无数浪潮在翻腾,在冲击,动荡不已。   她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脑海冷不防地冒出一个念头,莫非,他是古煊?可很快,又否决了,不,不可能是古煊,李浩说过,古煊已经死了。又或者,他是李浩?李浩以为自己移情别恋,在为古煊抱不平?像了,像了……但是,这身材,与李浩大大不同,因此,他也不可能是李浩!   那么,他是谁?是谁?究竟是谁?   今天,无论如何自己也解下他的面具,要看清楚他的真实样貌,弄清楚他到底是何人!    032 解下面具时的震撼(新年发红包喽)   澎湃的心,又陡然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冷君柔急如火煎,恨不得立即扯掉他的面具,不过,她还是极力忍住,继续在言语上剌激他,“被人爱,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何况,这个男人其他方面都很优秀。所以,你说我不该相信他,难道我就应该相信你?”   银面哑然,支支吾吾。   “银面,尽管我不清楚你是出于何种原因,可我感受到你的关爱。然而,他并不比你差,他是借着爱我的名义对我好。反观你,有点莫名其妙呢。本来,他和你一样,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在我面前,他还是解下了面具。你呢?你明知我有多渴望见到真实的你,你却每一次都令我失望,不顾我三番五次的请求,故而,你根本没有资格对我做出任何批评,也没有资格关心我,我不要一个这样的人给我关心与呵护,我不要,懂吗!”说到最后,冷君柔情不自禁地愤慨起来,不再只是为了刺激,还表明了她的心声。   “我……”银面双眼更如蒙上一层灰色,眉头皱起。   “你明明认识我,却不肯以真面目相对,你是有苦衷的吧,那到底是什么苦衷?”冷君柔语气忽高忽低,发自内心的怅然苦失和烦恼无助,“倘若你确实有极大的苦衷,我答应你会保密,而且,我只需看一眼,知道你是谁,只需要一眼就行!我真的不想每次与你对话的时候,总得分心去想,这副面具底下是怎样一张面孔,他为何那么熟悉我,那么关心我,却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了的真实身份。那样很痛苦,很痛苦的你知道吗?”   冷君柔缓了缓气,“假如,我也戴着面具,不主具象知道 是谁,你会怎样?扪心自问,你会怎么想?抓狂?崩贵?甚至乎,再也不愿意和我交涉?”   说罢,她突然抱头,痛苦地顿脚。   银面见状,赶忙阻止她,“别这样,别,不要激动。”   少顷,冷君柔镇静下来,美目泛起点点泪花,无助地看着他。   银面眸色也更加默淡,深深地与她四目相对,最终,做出妥协,“好,我答应你,我可以让你看,但仅此一次,另外,看过之后,你就当做不认识我,可好?”   冷君柔先是怔愣,随即心头涌上一丝欢喜,坚定地点头,接着,屏息凝神,更加目不转睛。   银面再凝思了下,手缓缓举起,先是停在脸颊部位面具上,而后手指一滑,直接来到耳际,解开紧紧相缠的金属扣子,面具落下,将自己的真面容,清楚展现在她的面前。   重重和倒抽气声,在寂静空旷的殿堂里强烈响起,冷君柔小嘴一张,美眸瞠得倏大。   蓝……蓝隽?不,应该是蓝子轩!   印象里温润俊雅的脸庞,此刻白皙不再,在风霜雨露长期洗礼下铸成了古铜色,另外,嘴唇附近多了几道长短不一的疤痕。   不过,依然不变的,是微笑,那浅浅的笑容里,充满对自己的关爱与呵护。   “君柔,你还好吗?”他略显干涸的两片嘴唇蓦地张开,发出问候,声音还是沙哑的。   激动欣喜的泪,自冷君柔眸眶溢出,她抬手掩着嘴,拼命点头。   他走近,主动为她试去眼泪,动作仍然极具轻柔和小心,令人感以无比熟悉和温暧。   “这下,你清楚我为什么会紧张你,为什么会关心你,为什么会对你了解那么多了吧。”他继续道,也继续试擦她狂流不止的泪水。   好一会,冷君柔的眼泪总算停止,她吸着鼻子,看着他,反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啊?都经历了什么?因何会来北夏国,还甘愿国夏明杰办事?”   蓝子轩修长的手指自她脸上移开,先不回答,而是叫她一起到旁边的奇子坐下,才娓娓道出,“当年,有密报回,说兰陵王正带兵从封地出发,十日后会攻打入城,暂代皇上打理国事的老王爷,无法确定此事是否属实,又不想让此事太过宣扬而被有心人利用,于是派我亲自过来通知皇上,我和两名侍卫快马加鞭,眼看即将抵达冷家堡,不料突遇狂风暴雨,山路倾泻,我一时把控不住,连人带马滚下山坡,一度昏厥,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谷底,还令我惊奇的是,我的身体似乎变了样,容貌差不多,但衣服,装束等均非我熟悉。尽管我无法相信,可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的灵魂,莫名其妙地闯进了另一具躯索壳,依附在一个与我长得差不多的人身上!”   听着他的述说,冷君柔内心明了,他果然与蓝隽灵魂替换!   蓝子轩不慢不急的语速,继续往下叙述,“我身处的地方,是个万丈深渊,到处都找不到出口,对不会武功的我来说,更是插翅难飞,故我只能边在崖底呆留,边不懈地寻求出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却毫无结果,不过,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个山洞,洞内有具尸骸,还有几本武功秘诀。”   武功秘诀?听到此,冷君柔不禁忆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一部叫《倚天屠龙记》的电视剧,男主角张无忌似乎也在崖底拣到一本武功秘籍,然后练成了给予世神功。对了,蓝子轩现在似乎会武功,还说搭求过夏宇杰,莫非他也经历了张无忌一样的机遇?   对着冷君柔发亮发光的眼眸,蓝子轩讷讷地笑,以免出意外,他先把面具戴回脸上,再接着道,“我本不是习武之人,这武功秘籍对我来说也就相当于一堆废纸。但是,在崖底无所事事,心想学会一招半式,总比什么都不会强,便静下心。认真专研,幸亏那些秘籍当中,有一本是为初学者准备的,且招式都由浅渐深,我学起来勉强能应付,后来还沉迷了,直至废寝忘食的地步。我就那样努力修炼,当我练完整套武功时,已是两年过后,我试着上崖,不料途中突然出现一道光圈,把我包围住,我再次失去知觉,醒来时,发现又回到崖底,还发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肉身,之前那个躯壳,不知去向!”   冷君柔愈发感到神奇,蓝子轩的经历,可谓与金庸剧里的张无忌越来越相似,只除了灵魂替换这方面。   当时他灵魂再次更换,应该正好碰上蓝隽随自己跳崖的时候吧?蓝隽曾经说过,回到现代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回到原先的肉身,不过,照蓝子轩这么说,在崖底呆了两年多,应该是满面胡须,头发乱糟糟才对,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见到的蓝隽,应该是已经梳洗整理过的样貌了。   “对于灵肉合一,我大感欣喜,且非常好奇,总会苦苦冥思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我无法弄清。我继续修炼,然后日月穿梭,等真正上到地面时,时间又是过去两年多。”   又过去两年多?那岂不是总共将近五年?可是,怎么可能!算来算去,最多不会超过三年吧?即便从他去冷家堡的途中失踪算起,那时自己怀孕刚好两个月,再过八个月,生下尧儿,尧儿一岁的时候,自己离宫,然后在泸洲逗留将近三个月,从宫变到自己堕崖,中间也是三个月,再加上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呆了将近半年,林林总总起来,也就三年多,怎么可能五年过去了呢?   怀着层层纳闷和怀疑,冷君柔忍不住问,“你确定你在崖底呆了五年?你确定没算错日子?”   蓝子轩微愕,点头,“我确定!不错,我练功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忘了昼夜,但是,当我回支东岳国后,我确定我离开已经五年时间。兰陵王继位已经三年。”   三年,古扬继位不是大约一年吗,怎么可能三年?在,这怎么回事?莫非,自己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就那样过去了两年?冷君柔脑海一道灵光乍现。   “对了,君柔,你又是如何来到这儿的?”   冷君柔不答,继续问他的情况,“你呢,你回去过东岳国?那边的情况怎样?”   蓝子轩稍顿了嗓音沉下不少,双眼也默然伤神,“当我欢天喜地赶回东岳国,准备跟皇上禀告和分享劫后重生,却发现,全国上下似乎变了样,一问之下,方知江山易主,皇上于三年前被兰陵王夺位,还葬身火海。”   冷君柔绝美的容颜霎时也愁云遍布,伤悲呢喃出来,“那场大火,是他最终的归宿,那个皇位,他终究得归还于人,不待我追讨回他赐我的伤害,他就那样走了。”   陷在自己回忆世界的蓝子轩,则继续娓娓而道,“对于皇上的死,我无能为力,便改为打探你的消息,才知道,后宫已经把你诽谤成狐狸精转世,祸害江山,荼毒生灵的妖女。原本,看到政局大变,我不想给家人节外生枝,但听到这些关于你的传闻后,我再也忍不住,冒着极大的危险与父母相认,也从中了解到真实的情况。还在我的书房内,找到一本杂记,记录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要事,很多内容关于你。   随着他的述说,冷君柔心情渐趋平复,听到杂记二字,更是长吁一声。他找到的杂记,应该是隽写的吧?难怪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原来蓝隽的日记起了作用!   于是乎,冷君柔顺势对他提起蓝隽,考虑到时间关系,她只挑重点,大概述说。   蓝子轩听后,目瞪口呆,为这神奇的人生感到惊叹,感到难以置信,不过,事实面前,还有冷君柔的信用度,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冷君柔也暗暗唏嘘着,等他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开口,“子轩,你还没告诉 ,你为什么会呆在夏宇杰身边,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一朝君子一朝臣,蓝子轩曾经是古煊的心腹,如今古扬继位,在东岳国,子轩恐怕是无法呆,不过,倘若只为求生,子轩大可退隐归田,而非再次卷入宫廷这个是非之地。   对着冷君柔不解、探究的眼神,蓝子轩不再隐瞒,如实说出自己的计划,“不错,本来我应该销声匿迹,默默过完下半生,但是,老天爷似乎对我另有安排,让我和夏宇杰有所交集,我便想,莫非后面不家别的事情等着我?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呆在夏宇杰身边,直到你的出现,我恍然大悟,渐渐明白到这是我的使命,我要保护你,一起报仇雪恨!”   冷君柔听得心潮澎湃,回他感激的眼神,略显哽咽道,“那你最近有没有东岳国的情况?”   “有。古扬继位三年,庸俗无能,是非不分,政局动荡不安,官场腐败,东岳国已不见往年的繁荣昌盛,贫富分化极其严重,百姓更是无法安居乐业,因为开辟漕运和修筑陵宫,死伤无数,几乎血流成河,我想,东岳国可能气数已尽。”想起近日暗中看到的某些悲惨画面,又忆起曾经的欣欣向荣景象,对比之下,蓝子轩必然惋惜,差点潸然泪下。   冷君柔除了感到悲伤哀切,还有震颤惊悚,她想到了易寒!想起了当年在牢房与冉妃最后一见,由冉妃口中得很大的一些消息。   看来,古扬继位后,有可能被易寒控制了,易寒想并吞霸占东岳国,想为南楚国的迁移做准备,不惜牺牲东岳国的百姓!   冉妃的话,应验了,今年便是东岳国生死修关的一年!接下来……   对了,尧儿!   之前由于算错时间,认为尧儿至今和两岁多,可实际上,应该是四岁半,还有半年就五岁。再妃说过,要彻底击溃东岳国,必须用尧儿的血来泡浸小册子,方可看到时面的内容,那么,易寒和容太妃定会寻找尧儿,若然尧儿尚在人世,会否已落在他们的手中?   思及此,冷君柔俏脸刷白,猛觉浑身发冷,冷得全身上下不止颤抖和哆嗦。   蓝子轩见状,连忙问,“君柔,你怎么了,怎么无端端……”   迎着他充满关切和担忧的目光,又考虑到事态严重,冷君柔便决定把一些情况相告,可惜,她根本来不及开口。   因为,夏明杰出现了!   只见他俊颜严肃凝重,布满焦急之色,一来便追问刚才的话题,“夏雪,你刚才所说,到底怎么回事?皇爷爷当真没对你暗示过什么?”   刚才,好不容易结束和辅助大臣的谈话,他等不及命人把冷君柔和银面带回御书房,于是亲自跑来,当然,他也清楚这个内堂重地,隐秘和安全性不比御书房差。   不待冷君柔开口,蓝子轩已做声,“皇上请别着急,那只是夏雪的一番猜测,和我她刚刚分析过了,都觉得那是不可能,皇上不如就当做……没听过这回事。”   没听过这回事?行吗?她的一进猜沿,可是自己心里扎根许久的疙瘩,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堤防呀!夏宇杰暂且忽略不看蓝子轩,继续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也目不转睛,一会,毅然道出,“不错,我是怀疑五王爷一家,非常地怀疑,我觉得他们表面对皇上拥护与爱戴,实则暗藏异心和杀机,时刻想把皇上击垮,而且,他们必定早有计划,一步步谋权篡位。”   “君……夏雪!”蓝子轩惊呼出声,语气透着懊恼,自己方才抢先那样说,无非是想借此暗示她,岂料她是执意而行。   冷君柔看向他,娇容一派认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别担心,传达自己自有打算的意思,然后,继续对夏宇杰道,“夏雪当初答应帮皇上做事,曾提过一个要求,希望皇上真正君临天下后给夏雪实现,皇上当时一口答应了。如今,情况有变,夏雪心愿急需实现,故夏雪不想再拖延下去。无论是为夏雪,或者是为了皇上,都请持上正视这个问题,请皇上正视自己的心,确定谁是坏人,从而把他们铲除掉,彻底稳固皇树!”   “本皇记得这事,本皇一直都放在心上,照你这么说,你是急着要实现这个愿望?那你可否现在就告诉我,我做得到的话,定会先帮你解决。”夏宇杰趁机询问。   “谢皇上的厚爱,可惜,目前的你,做不到!只有成为北夏国真正的领导者,你才有能力帮我!”冷君直言不讳,“所以,夏雪恳请皇上,速战速决!”   对着她满面严肃、真诚和恳切,夏宇杰踌躇犹豫,心潮腾涌起伏,可惜,最终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这事倏关”重 大,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思量,好吗?”   好吗?好吗……自己说不好又如何?冷君柔满怀失望,却知再坚持也无益于事,便讷讷地点了点头,决定等下继续和子轩计议。   不料,夏宇杰忽然带走银面,说有要事商讨。   她于是先到岚妃那儿坐一会,大约半个时辰后,再来夏宇杰的寝宫,得到的消息是,夏宇杰和银面出宫了。   终于,她不得不回家。   一路上,她心不在焉,思忖不断,直至到家看见小虎,恍惚的心这才恢复些许。   小虎正在吃着果子,见到她,赶忙献殷勤,“夏雪阿姨,请你吃!”   冷君柔下意识地粲齿浅笑,并不接过果子,只是宠溺怜爱地看着他,看着看着,脑海像是被闪电劈开,冷不丁地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让她惊喜交加,激动颤抖,迫不及待地拉住小牙,“小虎,你能不能脱掉裤子,让阿姨看看人铁屁股?”   她记得,尧儿的屁股上,有个鱼形的胎记!   之前,一直认为尧儿只有两岁,如今看来,尧儿应该四岁半,和小虎差不多年纪,那么,小虎会不会就是尧儿?    小虎是尧儿?验明正身   小虎双眼已经瞠得俨如一对铜铃,边下意识地甩开冷君柔的手,边提高声音直问“为……什么?   冷君柔定一定神,手僵在空中,瞧他反应极大的样子,顿时语塞。   “对不起,夏雪阿姨,我是男生,你是女生,我那个地方,不能让你看……”小虎转为一副抱歉状,小心翼翼地解释,他忽觉脸口怦怦跳个不停,他在想,自己拒绝了夏雪阿姨,会不会惹来她的不悦,会不会因此而被赶走。   可是,他真的不想被人看到小鸡鸡,不想被人看到小屁屁,即便眼前这阿姨长得很美,有可能比自己将来的媳妇儿还美,但自己的秘密的地方,还是只能留给媳妇儿看的。   冷君柔继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稍后,保证道,“我称应你,只看你的屁股,而且,看一下就好,嗯?”   “你想看什么?我屁股有什么东西吗?”小虎还是坚守战地。   冷君不觉又一阵哑然,暗忖如何说服,正好,赵玉出现了。   小虎仿佛见到了救星,小小的身体,朝赵玉飞快奔去,“娘,夏雪阿姨叫我脱裤子给她看我的屁股,您快跟夏雪阿姨解释一下,并非我有意不给她看,而有……那个地方……我连娘您都不给看呢。”   赵玉身体倏然一僵,一道银芒在眼中飞逝而过,目光迎上冷君柔时,已恢复平常,若无其事地问,“夏雪姐姐,你……要看小虎的屁股?为什么呢?对不起,这孩子很害羞,三岁起就不肯让我替他洗澡,不肯让我瞧他的身子。”   冷君柔俏脸刷地变红,内心无比尴尬她窘迫,本打算告诉赵玉真实情况,可思来想去,还是忍住。   不料,赵玉却打破沙窝问到底,一副好心样,“夏雪姐姐,到底怎么了,你不会平白无故这样的,是不是有事?那不妨直接告诉我,看我能否帮忙,假如你真的要看小虎的屁股,我会帮忙说服他的。”   对着赵玉一脸真诚和热切,冷君柔反心里感激,又听她这么说,再深思熟虑一下,便这样说,“我前天和家人见面,谈及有个亲戚几年前弄丢了儿子,我突然忆起小虎是你捡的,便想确认一下小虎会不会是我的表侄儿。我表侄儿,他屁股上有下鱼形胎记。”   赵玉眸光猛地又是一阵闪烁,继而,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不过呢,我记得小虎屁股干干净净的,并没什么胎痣。呃,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不如就看看吧。小虎,来,让阿姨看看,只看看屁股,不看前面,乖……”   听赵玉这么说,冷君柔惊喜的心,冷下不少,但还是抱着一半希望,只因她太渴盼小牙就是尧儿,那样的话,不但能够母子团圆,最主要的是,代表尧儿不会落入易寒和容太妃手中,不会面临被放血的危险。   小虎依然扭扭捏捏,站得远远地,嘟着小嘴,不肯答应。   赵玉继续好言相劝,不果,忽然板起脸,拉长声音,“小虎,难道你忘了娘跟你说过什么?不听娘亲的话,是否想没饭吃”   她故意,加重了“没饭吃”三个字。   果然,可怜的小虎立即被吓得面色发青,不过,那与生俱来的不轻易屈服的个性,仍使得他继续犹豫矛盾,艰难地坐着心理斗争。   冷君柔看着怜爱之情油然而生,心想赵玉应该不会记错,便决定作罢,“赵玉,既然他不肯,那就算了,可能真的是我突发奇想,想多了。倘若他屁股上有胎记,你不可能没印象的。”   赵玉却不甘休,继续意有所指地威胁着小虎,结果,小虎还是“威逼”在食物之下,乖乖地走了过来,乖乖地任由娘亲把他的裤子脱下,只是,他的小手儿依然紧紧拽住前面的裤头,尽量保护着最重要的部位。   裤子缓缓被腿下,小虎娇嫩的小屁股也一寸寸地展露出来,冷君柔刚几乎不敢呼吸,心也被一点点地吊起。   当裤子全部落下,完整的小臀部映入她的眼帘时,她彻底失望和绝望,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赵玉说的没错,小虎屁股上没有胎记!那儿白白净净的,别说胎记,连个小瑕疵都没有!   “夏雪姐姐……”赵玉站直身子,给冷君柔一个抱歉的眼神。   冷君柔摇了摇头,语气依然难掩伤感和失落,“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刚才也说了,是我一直胡思乱想,小虎的父母,可能另有其人。”   “夏雪阿姨,您别难过,您亲戚一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孩子的。”小虎忽然也插说一句,小家伙已经第一时间拉上裤子。   看着他,冷君柔心头霎时又是一阵激,情不自禁地举手抚上他的小脸庞,抚摸着他那愈发俊俏的小五官,突然间,内心更难受,更悲伤,从他小小的五官中,自己竟然看到了古煊的影子,可惜,他不是尧儿,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尧儿!   “阿姨,你要哭了吗?”软软的童音,沉下不少,小虎黑白的眼眸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冷君柔再也无法克制,真接将他纳入怀中,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盈满眸眶,接着,淌流出来。   小虎也猛地安静下来,小身体一动不动的,任由冷君柔抱住。再一次帖在这个怀抱中,他感觉很温暧,很安全,比娘亲执政党 令他留恋,直想就这么依偎上去,可是,当他想到自己这样可能会引起娘亲伤心和难过,便又马上打消这个念头。   至于在场的另一个人——赵玉,杏形眼中,眸光暗涌流窜,眼神深沉复杂,冷冷盯着冷君柔的脊背,少顷,忽闻一阵脚步声,赶忙收起一切表情,只剩伤感。   原来,古煊回来了!   他一直屋,目光很自然地追寻向那抹熟悉的人影,发现他的宝贝儿蹲在地上,抱着那个叫小虎的小毛孩哭得泪流满面,一双剑眉立即蹙起。   他过去,扶起她,同时,试擦着她的眼泪,幽邃的黑眸发现了疑问的眼神。   小虎为讨她他,自告奋勇地禀告,“夏雪阿姨以为我是她亲戚的儿子,后来弄清楚不是,她就哭了,叔叔,您也劝她别哭吧,她表侄儿会回到爹娘身边的。”   古煊听罢,高大挺拨的身躯陡然僵硬,下意识地注视打量小虎,看着他俊俏的小五官,黑瞳出现怔愣,直至感觉侧面有道炙热的光芒射来,他心中一个警惕,迅猛地、不着痕迹地恢复正常。   然后,他还故意这样安慰冷君柔,“孩子吉人天相,很快会回到爹娘身边的,你别想了,快去洗个脸,我煮饭。”   说着,他带她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又是对她安慰几句,随即进去厨房。   “大哥,我帮你弄吧。”赵玉竟然跟了上来。   这次,古煊没拒绝,但也不正面答允,开始淘米。   赵玉稍作思忖,便也合起菜来整弄和清洗,约几分钟后,忽然道歉出来,“对不起呀大哥,今天的事我也想不到,虽然我养了小虎几年,对他有着浓厚的感情,但还是真心希望了能与父母团圆,只可惜,他不是夏雪奶姐姐的表侄儿。”   古煊不语,点着了炉灶,明亮的火焰将他银色的面具照得更闪闪发光,幽邃的黑眸,愈加高深莫测。   赵玉顿了顿,看着古煊手脚麻利的样子,语气转为赞叹,“大哥真是个好男人,若非亲眼所见,赵玉还真不敢想信世上有这么好的男子,这天底下,恐怕没哪个女人比夏雪姐姐更幸福,当然,那也是应该的,毕竟,夏雪姐姐是那么的真、善、美!   赵玉此话,不得不说确实冷古煊心花怒放,但是,古煊并不会因此而放下对她的防备的探究,他依然记住,刚才那道隐隐诡异的视线,这也是他今天破例留她在厨房的缘故,他要暗中观察,尽可能地对她有进一步的了解和认知。   厨房里,骤然安静下来,本就不大的空间,由于两人的存在而变得有点局促,空气中更是有种古怪的气流窜走弥漫。   一阵子后,赵玉借故出去:古煊则边炒菜,边盯着热气腾腾的锅,被白烟缭绕的眼睛,显得更加捉摸不透了。   晚膳的情形,和平时差不多,在平静中度过,然后大家各自回房。   刚才在外面,有其他人在,还有小虎在,冷君柔尚能放宽心情,如今回到寝室,只有自己时,压制心底的悲怅便自然流露而出。   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弄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产生那样的想法,因何会把小虎当成尧儿。   刚认识小虎的时候,小虎面黄肌瘦,渐渐地脸色红润起来,自己也才发现,他其实长相挺俊的,不过,由于之前算错时间,便一直没将他和尧儿联想在一起,如今,也不知是否心理作怪,竟然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古煊。   可惜,事实证明,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是自己后时幻想,小虎和尧儿,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自己的尧儿,迄今还不知身在何外,不知是死是活!   “叩叩——”   突然,房门响起。   冷君柔从悲怅愁思中出来,第一念头猜是古煊,便决定不理,直到敲门声二度响起,还伴随一声轻柔的呼唤,“夏雪姐姐,您睡了没?我是赵玉,我可以进来吗?”   黯然的容颜,倏忽一怔,冷君柔缓缓下床,打开房门后,如期见到赵玉站在外面,面带歉意,还有掩不住的关切之情。   “您……还没睡吧珠”赵玉又道,迟缓的语气。   冷君柔抿唇,回赵玉淡笑,示意她进来。   这可谓赵玉首次踏进这个房间,她美目流盼,先是四处环视一番,目光回到冷君柔躲在时,一副犹豫状,而后,还是沉吟地道出,“夏雪姐姐,请恕赵玉冒昧,关于你错认小虎的事,赵玉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想问清楚。”   顿时,冷君柔又是愣了愣,招呼她一起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赵玉依言照做,清澈的双眼,继续闪烁不停,且继续刚才的话题,“夏雪姐姐所为谓的表侄儿,其实并非真的如此,而是……你的亲骨肉?夏雪姐姐认为小虎是自己的亲儿?”   听到此,冷君柔俨如被雷电击中,浑身即时僵住。   迎着冷君柔目瞪口呆的模样,赵玉自顾往下说,“我也是女人,尽管小虎非我亲生,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那种母爱,我尚能了解,倘若情况真如夏雪姐姐所说,我感肯定,夏雪姐姐不会如此伤心,因为,只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才能令一个女人做出那样的反应。”   冷君柔内心已被震颤得无法形容,自己已经尽量扼制和隐藏,想不到,还是被人给识被和看穿。到底是自己的伪装能力尚且不够呢?又或者,赵玉心思过于细腻,彷如拥有一双金睛火眼?   “夏雪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赵玉再开口,嗓音变得怅然,秀气淡雅的脸庞也暗下了不少,“自小,我便是个孤儿,除了抚养我成人的柳婆婆,极少和其他人接触过。直至小虎出现,我才再次感觉到亲情的温馨,而你,更是让我深深渴望和感动,你就像是我的姐姐,给我安全、温暖、疼爱,看到你伤心痛哭,我也感到异常难过。”   伤悲之情,在持续上他升着,看着赵玉那酷似紫晴的脸,恍惚间,冷君柔好像看到了紫晴。   曾经,紫晴也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对自己说出这样类似的话。   曾经,自己多少次被古煊伤得悲痛欲绝,彻夜流泪,都是紫晴不休不眠地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安慰,给自己开解,最后,为了保护自己脱离危险,紫晴还不惜献上宝贵的而灿烂的生命。   本就难以克制的眼泪,此刻已如崩堤的河水,哗哗而出,迅速成两条小小的溪流,在冷君柔苍白冰冷的面颊不停划过……    034 夜归被他抓到   一只纤细的手,缓缓爬上冷君柔的脸庞,赵玉眼神更显关怀和伤感,且一副后悔状,“对不 起,夏雪姐姐,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隔着朦胧的视线,冷君柔愈加觉得赵玉像紫晴,便不由自主,低吟出来,“赵玉,你知道吗,你长得和我一个妹妹很相像,见到你,我仿佛见到了她,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妹妹?夏雪姐姐的亲妹妹吗?”赵玉立即疑问。   “原本是我一个贴身侍女,但我们彼此亲如姐妹,不过,她为了救我,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冷君柔说罢,再次潸然泪下。   赵玉则继续温柔地为她试擦着眼泪,秀气的脸也一派黯然悲怅,稍后,迟疑 道出,“夏雪姐姐喜欢的话,可以把赵玉当成她。”   冷君柔一怔,眼泪也凝住了。   “姐姐必定对那个叫紫晴的女孩感情深厚,而我竟然和她他得相像,这可能是老天怜悯姐姐,安排我到姐姐身边。”赵玉解释着,神态逐渐窘迫起来,“当然,我这么提议,不单是为解姐姐的相思,不可否认也含有……私心,姐姐能干善良,重情重意,能成为姐姐的妹妹,必是一种福气,赵玉自小缺管亲情,对此更是渴盼。”   静静聆听着这番真情剖析,冷君柔心潮荡漾,看着赵玉真诚期待的样子,更是禁不止的感动。   其实,当初之所以那么直接而快速地把赵玉我小虎按回家中,除了同情她们的遭遇和钦佩赵玉的为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赵玉的长相。   记忆里,那个纯真善良,忠心勇敢的紫晴,和古煊、尧儿、娘亲一样,都是自己经常想起的,而且,自己对紫晴还多了存一份内疚,毕竟,她是因自己而死。   眼前这个赵玉,不但拥有紫晴相似的面容,还具有紫晴的善解人意,莫非,这真是老天爷特意安排,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   “紫晴虽是因姐姐丧命,但我想,她应该无怨无悔,假若时光能够倒流,让她再选一次,她必定还是心甘情愿那样做的。”赵玉猛地又道。   冷君柔继续深望着她,赞许之情悄然涌上心头,不过,还夹杂着一股疑惑。   赵玉分析得没错,曾经,紫晴不止一次表示能够服侍自己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即便临死前,也不曾后悔过。可是,赵玉一个普通村姑,怎会拥有如此玲珑之心?见解和看清何以能够这般精辟?   当然,心中的疑惑只是瞬间,冷君柔便迅速打消,不,自己不能因为人家的出身而给予轻视,赵玉带着小虎闯荡尖湖数年,有一定的阅历,有这种思想也不出奇。   于是,她抛开怀疑,对赵玉郑重道谢,“赵玉,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姐姐客气了,赵玉才要感谢姐姐呢,对我和小虎这么好。”赵玉顿了顿,岔开话题,“姐姐要是不嫌弃,不妨当小虎的干娘?”   “当……小虎的干娘?”   赵玉又是作故沉吟一下,“关于今天那件事,姐姐即便没有明说,但我还是认定了心中的猜想,难得姐姐那么喜欢小虎,有小虎叫姐姐干娘,某种程度上,算是抚平了姐姐痛失亲儿的创伤。”   想不到,她仍坚信自己就是当事人!这次,冷君柔对赵玉的正确猜测不再生疑,而是钦佩与感激,不过,她也还是没有正面承认。   赵玉一副不为难状,忽然起身,“那我现在就去把小虎叫来,让他正式给你敬茶。”   “呃,不用,赵玉不用了!”冷君柔连忙阻止。   赵玉回头,眼神陡然一黯,语气幽幽,“姐姐这是嫌弃小虎吗,也是,那终究不是亲骨肉,姐姐未必希罕。对不起,是我一时鲁莽,我只想到帮姐姐减轻伤痛,却忽略了血缘关系。亏我刚才还叫姐姐把我当成紫晴,其实,我只是长得和紫晴相似而已,又没有服侍过姐姐,更没有陪姐姐出生入死过,我……我……真的很抱歉,夏雪姐姐,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你千万别不高兴。”   看着她惭愧哀伤,且快要哭出来,冷君柔顿生心疼,赶忙安抚,“呃,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对小虎,我是打心里喜欢,对你,我也一样,刚才阻止你,是不想打扰小虎睡觉,绝非你想的那样。”   赵玉听罢,暗淡的眼眸马上恢复光亮,“那姐姐意思是,同意认小虎为干儿子,而且也不嫌弃我?”   冷君柔浅笑,抿唇,但不直接答是。   “谢谢姐姐。”赵玉则认定她是答应了,即刻重展欢颜,稍后,提出告辞,“那我不打扰姐姐了,对了,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道,姐姐又如此善良,距离母子团圆之日不会很远的,姐姐也就别再难过了哦。”   冷君柔美眸再现感激,对她道了一声晚安,送她出去。   赵玉跨出门槛后,不忘回头再对冷君柔安慰两句,这才彻底分别。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整个表情立马转变,一切伪装也全部卸下。   脸色深沉的她,慢慢走向床榻,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酣然睡大睡的小人儿,看着看着,出其不意地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小虎醒了,睡眼惺忪,软软的童音带着淡淡的鼻音,“娘,您还不睡吗?”   赵玉怔了怔,莞尔,“娘刚才去夏雪阿姨房间坐了,你呢?怎么突然醒来,是否哪儿不舒服?”   不理会自己的事,小虎迫不及待地道,“娘,不如我就当夏雪阿姨亲戚的儿子吧,这样她可能不会伤心了。”   一抹银芒,在赵玉眼中一闪而过,她不着痕迹地盯着小虎,继续微笑,“对了小虎,你想叫夏雪阿姨为阿姨呢,还是为干娘?”   小虎双眼蓦地大睁,小嘴也张成了圆形,看到赵玉冲他点头,示意他回答,他才略微调整一下震惊的神色,先是讷讷地问,“娘要小虎说真话吗?那娘亲答应小虎,别难过哦?”   赵玉微愣,颌首,“是的,娘要听真话。”   “那……可以的话,我想夏雪阿姨当干娘。”小虎一股作气地说出,已开始想起了今天下午被冷君柔抱在怀中的情景,小小的心头,不自觉地产生了依恋和渴望。   空气里,立即安静下来,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不久,小虎首先回神,看到赵玉满面沉思,且笑容隐退,他以为自己的回答伤了她的心,连忙道歉和安抚,“娘,别这样啦,是你叫小虎说真话,小虎也不知为何会那样说,小虎只是觉得,夏雪阿姨真的很好,因为她,我和娘亲才不用上街卖东西,不用住下雨天会漏水的房间,不用挨饿,不用担心天冷 了没衣服穿……”   小虎在滔滔不绝地数说,赵玉深沉的眼眸则闪烁不断。   “娘,你放心吧,就算我有夏雪阿姨这个干娘,我也不会忘记你,我会继续听你的话,以你为重。再或者,你还是不开心的话,我顶多不要她当干娘了.”小虎转为保证,小脸仰得高高的,尽是认真的神色。   赵玉沉吟了片刻,紧抿的唇,微微一扬,语气也恢复温和,“娘没有不高兴,娘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夏雪阿姨便是小虎的干娘!”   “娘——”小虎惊喜。   “呐,你明天早上起床后,娘会为你倒好茶,你端去夏雪阿姨的房间,敬给她,知道吗?”赵玉自顾说出安排。   小虎喜不自服,一口答允,“好,小虎知道,小虎知道了!”   “那赶紧睡吧。”赵玉说着,也自个脱去身上的外套。   “嗯,娘亲晚安!”由于心情兴奋,小虎根本无法即刻入眠,他时而闭眼,进而睁眼,翻来覆去,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终进入梦乡。   赵玉躺在他的身侧,双眸依旧一瞬不瞬,盯着他俊俏的小脸,渐渐地,脑海突然闪出别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庞,然后,是一个带着面具,身材挺拨的影子,最后,是一张绝美如昔的容颜,霎时,澎湃的内心变得更加狂潮如涌,眼神凌厉阴狠,咬牙切齿,连带整上清秀淡雅的面容也慢慢地趋向了扭曲可怕……   另一厢,送走赵玉后的冷君柔,并没有入睡,而是一直在不停思忖和纠结,先是错认小虎的事,渐渐地思绪转到蓝子轩身上,越想,内心愈发混乱、彷徨和慌张。   和子轩相认,是老天赐给自己的意外惊喜,只可惜当时时间紧迫,太多话还没问清楚和明白,最主要关乎尧儿!   之前以为尧儿才两岁多,实际上,距离灾难只剩半年,自己再无多余的时间等下去了,办此,必须尽快找子轩商讨对策,尽早施行自己的计划,好防止尧儿受害。   彷徨紧张的心,已经转成深深的恐惧,冷君柔再也忍耐不住,连忙身更衣,带上夏宇杰赐给她的能随时进宫的今牌,悄然离家,用轻功快速直奔进宫。   幸好,子轩回来了,而且,他还没睡!   见到她,他不但惊诧,还有欣喜,然后带她来到一处隐蔽没人的地方,继续白天被打断的话题。   “君柔,我当时不是叫你先别说那件事吗?怎么最后还是一意孤行?”他首先对她白天的急于求成做出轻微的斥责。   冷君柔又是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将冉妃曾经告诉知的某些事情,一一转述与他。   蓝子轩听后,恍然大悟,也马上变得焦急起来,“照你这么说,东岳国目前的装况是易寒造成?”   冷君柔点头,“假如我没猜错,古扬必是被那易寒控制了,易寒正在背后一步步掌控着大局。”   “那你的计划呢,你对夏宇杰的请求具体是什么?”   冷君柔不急着说,先概述一遍自己的遭遇和经历,包括意外穿越,去了一趟别的时空,最后,在蓝子轩的目瞪口呆中,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本来,我打算等夏宇杰真正成为握有实权的皇帝后,让他用和亲的方式送我前往东岳国。我觉得,想查清楚整上情况,阻止和打破易寒的一切阴谋诡计,为我娘报仇!如今,时间不多了,我得尽早去东岳国,弄清楚情况,先阻止尧儿遭迫害。”   “可是,你确定尧儿真的还在人世吗?”蓝子轩插问,语气微促,尚未彻底从震撼中出来,“还有,如果你真的这样做,那代表着……你可能会被古扬污辱,所以,我觉得还是另想办法吧。”   “不错,我不确定尧儿是否还在人世,但我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生机,我都要把握。”冷君柔先是坚定的神色,渐渐地,嗓音讷讷起来,“至于我本身,是的,在我们这个世界,清白和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堪比性命,不过,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毕竟我早就不干净了不是吗?我和那个鹰……我已两次失身给他,就算再失身给古扬又何妨?只要能救尧儿,能为我娘和紫晴等人报仇,我,无所谓!”   听着她这样的表态,蓝子轩眼神不见更加暗淡,她一直是个痴情倔强的女子,他认为她会永远这样,身和心,都属于她爱的那个男人。   现如今,她变了,接二连三的磨难,这几年的阅历,还有那个什么二十一世纪,已将她的思想改变,变得令他既心痛又心疼,又同情且怜悯,同时,无可奈何。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相较于他的伤感和怅然,冷君柔 反而看开很多,“子轩,不用为我难过,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不管我的身体属于多少个男人,我的灵魂都将永远不变,生生世世,仅属于他。当然,我答应你,去到东岳后,我会尽量保护自己,直到最后真的无能为力。”   她忽然想起了云赫和雪柔,想起了那生生世世,相伴相随的宿命之爱。   蓝子轩仍旧悲愁满怀,但最后,只能握住她的手,沉痛地道,“君柔,从此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会与你并肩作战,不管将来我们能否保住东岳国,但是,倘若尧儿还在人世,即便要我赴汤蹈火,甚至付出性命,我都务必保护他安然无恙,然后与你共同对付冷睿渊一家,为你娘和他冤魂,报仇雪恨!”   他一说完,冷君柔便哭 了,泪水哗哗直流。   在她的生命里,有三个这样的男人,他们非她的爱人,可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古扬,蓝隽,还有眼前的蓝子轩——她的第一个好朋友,如今也是唯一一个。   古扬虽然已变质,可她知道,那不是他的初衷,那是易寒的迫害。因此,在她回已里,古扬会一直保留着温柔体贴的形象,永远是那个为她甘愿做任何事的好朋友。   至于蓝隽,最令她感动的知已,陪她度过无数个日子,也将深深印刻在她的记忆,   其实算起来,老天爷还是待自己不薄,所以,自己的愿望必会实现,或许中途险阻重重,或许自己会继续痛苦,但结局,一定如愿以偿!   冷君柔 依然在流泪,蓝子轩则开始拥住她,让她依偎在他的肩上。   冷君柔先是一僵,便也不拒绝,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梦晴曾对自己说过,男女之间并非真的授受不亲,某种程度上的亲密接触,是一种友爱的休现,是一种关怀的流露。   这儿,终究是古代,但不知怎么的,她不是那么想再被那些封建枷锁禁锢!所以,她心安理得了,静静地依偎在子轩宽阔的肩膀上。   本来,她还有很多话要对他说,譬如她的身世,譬如她和鹰之间的相互利用关系,譬如下来应该如何说服夏宇杰尽快对付夏铭泽一家。   不过,她没有再开口,其他的事,准备留到明天。   蓝子轩同样缄默不语,满腹感慨地享受这久违的、一直是他渴望和眷恋的温馨。   后来,更鼓声惊醒了他们。   四更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他依依不舍,可考虑到她一夜未睡,还唯恐再坐下去会招致没必要的意外和麻烦,便只能暂且和她分开,他想,来日方长,这样的美好将来还会有,以后,他要和她并肩作战,他要和她共存亡。   冷君柔也是非常不舍,不过,她拒绝了他的护送,直接在侍卫营与他分别,走出皇宫后,再次腾去驾雾,奔回家中。   宁谧的寝室里,蜡烛还在静静燃烧,周围空气依然一片冰冷和沉寂,只不过,自己的床榻上蓦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双眸幽邃暗沉,深情不再,此刻蓄着浓浓的怒气,紧盯着她,那愤怒的火苗比正燃烧的烛火还狂烈,简直把她点着、烧毁。 浴火重生 035 他如野兽般,狠狠蹂躏占有 若是以前,冷君柔必是立即转脸,躲开他的注视,可今天,她没有,而是勇敢迎视他,同时,眸光冷清,带着怒气。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三番五次不经允许便闯进自己的闺房,是谁曾经说过只要自己肯搬来和他住,他绝不会侵犯自己的隐私的?亏自己还慢慢对他改观,慢慢补仇视他呢,看来,卑鄙小人终究是卑鄙小人,不管他对自己说过多少甜言蜜语,不管他对自己做出多少关爱,都无法抹掉他是禽兽的本性。 哼,若不是接下来需要他的配合,她真恨不得立刻就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她忍住满腔怒火,淡淡地问,“有事?” 他不语,阴鸷的眼眸,仍牢牢盯着她。 “没事的话请出去,我很困,要睡了。”冷君柔清淡的嗓音,压制着愠怒。 “困?你也知道困?既然困了还三更半夜跑出去?”古煊终于开口,怒气一展无疑。 冷君柔微微一怔,随即冷哼,“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难道你忘了上次你是如何陷入危险的?忘了你差点被人玷污?你三更半夜去找银面,难道就没半点顾虑?别忘了,你是个女人,是个极易引起男人欲望的女人!”古煊转为低吼,火气节节升高。 由于身体有点疲惫,他今晚很早就入睡,半夜忽然醒来,不由自主忆起她白天那件事,便过来看看她是否又在自个忧愁伤悲甚至落泪,岂料正好碰上她一身外行服,从房内出来,偷偷溜出家门。 他满腹疑惑,本想喊住她,问她要去哪,不过转念一想,改为尾随,跟着跟着,见她前进的方向竟是皇宫,他更是顾不得那么多,继续追去。 还以为她去见夏宇杰,谁想到,她连夜进宫,竟是幽会那个银面! 是的,她根本就是和银面在幽会!两人并肩而坐,银面拥住她,她非但不拒绝,还顺势对银面偎得更近。 他当下盛怒,全身几乎被妒火给燃烧起来,思来想去,反复权衡之下,总算忍住没冲上去,隐匿在远处,用喷火的眸子盯着他们,直至他们分开,那也才发觉,衣服单薄的自己,已全身冰冷、冻僵。 古煊在回忆着方才的情形,冷君柔则也被挑起了怒火,这莫名其妙的男人,为何总喜欢提那段往事,还有,他竟然跟踪自己!那自己和银面相见的整个过程,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自己和银面的那些谈话呢?会不会也被偷听去?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的计划,他都获悉了? 思及此,冷君柔更加愤慨,一时情急,痛骂出来,“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跟踪我?说,你有没有偷听我们的对话,有没有!” 古煊先是对她的反应愣了愣,渐渐地,也怒气更甚,脑海再次涌上她和银面相依一起,爱意绵绵且依依惜别的画面,紧接着,是上次她和银面一起从宫外回来的情景。 那一个月圆之夜,他担心她情毒发作,半夜跑去行山,看到她好好的,他既纳闷,又欣慰,正好有任务在身,便也放心的先行回城,可万万想不到,翌日清晨会撞上她和银面一起,令他当场就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认为她情毒不发作,是因为与银面结合。 这个疙瘩,一直留在心中,今天见到她和银面的亲密,自然而然再次跃上脑海。 于是,他赌气地,反吼回去,“对,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全都听到了!还有,我是谁?你说呢?还用问吗?我是你的男人,当然有权管你,有权监视你,还有权……” 咆哮戛然而止,他不由分说的抓起她,把她压在床上。此刻的他,被浓浓妒火所包围,抓狂崩溃,整个人简直要疯了。 出其不意的举动,将冷君柔震住,直到听见那一阵衣物撕裂声,她才回过神来,奋起反抗。可惜,她天生力气不如他,加上失去理智的人根本就是锐不可当,即便她再努力,结果还是被他脱个精光。 美丽诱人的胴体,白如凝脂,丰润柔腻,玲珑浮凸,顿时把男人迷得全身僵硬,眼神却愈加狂野炽烈,野狼般地掠过那一寸寸令人血脉喷张、欲望膨胀的芳土。 冷君柔已经极度愤怒,不想以往那样先是下意识地找东西遮掩,而是趁着得到自由的空挡,迅速起身,对他作出袭击。失控如她,再也不顾接下来的计划的靠他配合,她只知道,她要结果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不,他戴着面具,根本就是个兽面兽心! 因而,她的动作也是令古煊猝不及防的,他硬生生地吃了她一招,犹豫她怒气攻心,掌风凌厉,让他不觉浑身震颤,再也不敢轻视,三下两下赶忙将她制服。 他怒气还是不减,加上她曼妙迷人的娇躯吸引,于是乎,他点了她的穴,绑住了她的手脚,然后狠狠的占有了她。 他无视她眼中的愤怒,无视她的泪水,无视她的痛苦,使劲在她身上冲刺,他发现,这样除了可以填满自己内心的空虚,还能消除心中的妒火。 一直以来,他都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她的清白,可他终究无法做到,尽管自己的身体无法对她忠心,但他要厚颜无耻的要求她只属于自己一人,包括她的身和心。 野兽般的蹂躏,不知持续了多久,他看着她悲愤的表情渐渐减弱,到最后眼神呆滞和绝望,于是,他解开她的穴道,如他所料,她不再挣扎,即便已经得到自由,她整个身体和刚才被点了穴一样,只是随着他的驰骋而动,毫无反抗的迹象。 是的,冷君柔可谓已经麻木,感受着那一下下用力的撞击,撞到她的身体深处,甚至连她的灵魂也被捣了出来。她不禁想起银面今晚的惋惜,惋惜她为何对清白不再那么在乎。 其实,都是眼前这个禽兽害的,假如没有第一次的媚药失身,就不会有第二次的醉酒缠绵,而现在……既然自己都被如此糟蹋和霸占了,那有何惧将来有可能被古扬占有? 结合,本就是一对相爱男女爱情达到升华的体现,那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奈何在自己身上,却总是这般低俗和羞愧。 犹记得,当年为了阻止冷睿渊和朝廷联盟,为了阻止冷家堡势力强大,自己不惜对古煊献身,整整十夜,快乐和痛苦并着,承欢于他的身下。就算到了后来,为了留住古煊的心,也不惜运用美色,毫无尊严的利用这具得天独厚的身体。 如今,自己遭到这样的羞辱,也还是因为报仇所致。 这一切,都是冷睿渊给自己的的,冷睿渊不但毁了娘亲的一生,还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人生,令自己,不但害己,还连累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所以,冷睿渊,在我有生之年,我都绝不原谅你! 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但冷君柔没有哭泣,没有任何叫喊,只是毫不眨眼的盯着身上的男人,盯着他面具上方的那一双幽邃眸瞳。 他已将绑在她手脚上的束缚也解下,故她得到了全然的自由,可她还是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如灵魂出窍般承受着那一次比一次迅猛激烈的撞击,从目前的情况看,她知道,这场冲刺,不会很快停下。 结果,真的如她所料,折磨彻底消停时,窗口已经逐渐泛白,她累得浑身僵硬,连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他则趴在她的身上,睡过去了。 他睡得很熟,很放心,自己只需动一动手,便能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是,她没有,只因为,接下来还要他的帮助和配合。 就这样,她躺着不动,娇颜呆滞,眼神空洞,脑海一片空白,直至疲惫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而缓缓阖上。 不久,又在一阵惊呼声中醒来。 忘记上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房里多出两个人,一个是小虎,一个是赵玉。 小虎手中端着一杯茶,乌溜溜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直直看着床上,不断发出好奇和疑惑的神色。 赵玉则是一副窘迫,整个脸庞都红了,对着冷君柔惺忪睡眼,她频频道歉,“对不起夏雪姐姐,我……我不知道您……你和大哥会……我本来是想带小虎过来给你敬茶,让你们正式相契,万万想不到……想不到……” 冷君柔混沌的脑子顷刻清晰了不少,羞涩的本性,让她还是忍不住呈现尴尬和不自在,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具如大山般沉重的身躯。 “夏雪阿姨,你是不是准备和鹰叔叔生娃了?那您还要认我当干儿子吗?”小虎再度做声,黑白分明的双眼依然睁得很大,来回看着冷君柔和古煊。 他们身上虽然盖着被子,可是他们的睡姿,还有裸露的手脚,无不说明了他们是什么情况。 至于小虎因何小小年纪便懂这些,那恐怕得再问了。 “小虎,别多嘴。”赵玉连忙啐了他一口,给冷君柔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拉起小虎,准备出去。 不了,遭到小虎的挣扎,“娘,我们不是说好要给夏雪阿姨敬茶的吗?我还没正式喊她干娘呢,难道夏雪阿姨真的有了自己的小宝宝,因而不要小虎了?” 说到最后,小虎稚嫩的嗓音变得难过起来,小虎还弓着身子,不肯离去。 “夏雪阿姨现在没空,我们迟点再来。”赵玉应了一声,不由得加大力气。 “夏雪阿姨不是坐在床上吗?怎么会没空?何况,喝杯茶而已,又不会占很多时间。娘,你就老实跟我说吧,是不是你耍我的,夏雪阿姨要生自己的娃,根本不会再要我了,是不是?”小虎继续挣扎,还使劲回头看向大床,直接问当事人,“夏雪阿姨,是这样吗?我说的对吗?” “赵玉,等等。”冷君柔终于开口,喊住即将走到门口的赵玉,同时起身,披着被子下床,当然,不忘拿起另一件被子盖在男人光裸的身躯上。 她先是进入屏风内,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再出来时,直接走近小虎,不顾身体的疲惫和酸痛,半蹲着,温柔地道,“小虎,不是要给阿姨敬茶么?那还等什么。” 小虎一怔,结巴起来,“阿姨……真的愿意当小虎的干娘?可是……那您和鹰叔叔的娃……” “阿姨肚子里没有娃,再说,就算阿姨真的有,小虎也还可以当阿姨的娃。”冷君柔粲齿,露出一抹浅笑。 “小虎,听到了吗?夏雪阿姨都这样说了,你还愣着做何?”赵玉插了一句。 小虎这才举高茶杯,激动得声引起了颤抖,说出赵玉教他的话,“小虎给干娘敬茶,干娘早上好!” 尽管这声呼唤多出一个“干”字,可依然深深牵动着冷君柔细腻温柔的心,让她倍觉珍贵,毫不犹豫地接过茶,仰头一口喝尽,把空杯子给赵玉拿着后,她再度纳小虎入怀。 昨天的一场欢喜一场空,着实让她失落和惆怅不少,如今,能当小虎的干娘,也算是一种安慰,想罢,冷君柔不禁抬头,再对赵玉发出感激的注视。 赵玉眉梢带喜,笑容可掬,静静回望着她,一会,先带小虎出去。 冷君柔则回床前,看着依然抱头大睡的男人,她恨意再起,同时,也略觉纳闷。 凭他的武功和内力,刚才场面那么吵闹,他没理由不清醒,敢情昨晚的纵欲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让他……精尽人亡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冷君柔下意识地幸灾乐祸和解气,但很快,又变得紧张起来,不,他还不能死,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忙,他怎能这么便宜就死去! 她伸出手,推他,动作由轻缓到快速,还一边呼唤着,奈何他仿佛真的死了一般,无动于衷。她只好移手到他的头上,更用力的拍打,正好发觉,他的额头好烫,当她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后,整个人霎时僵住。 浴火重生 036 别怪她的无情,这是你欠她的 原来,他发烧了! 哼嗯,这是报应吗?昨晚他可恶地对自己施行兽欲,以至染上了风寒? 心里的恨和怒,顷刻舒缓了不少,冷君柔把手收了回来,静坐床畔上,若有所思的瞪着他,突然,手再度伸去,抚上他的面具,不过,在脑海随即闪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后,她又马上将手抽离,且站起身。 这也才正视到身体的不适,那是被狠狠蹂躏和占有后的胀痛和酸痛。 她便再走进屏风内,解下衣服。只见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吻痕,下面更惨不忍睹。 前两次被他占有,对过程她并无印象,只从事后的迹象看出他的骁勇,可也根本不像这次的惨烈。 昨晚,自己停止挣扎的动作,但感觉依然继续着,对于他如何疯狂蹂躏自己最柔软的地带,她记忆深刻,如今回想起来,不觉感到异常羞愤和可笑。 当时,自己竟然几度出现幻觉,认为他就是古煊,那眼神,那动作,那感受……使她迷惑,茫然,还不受控制地产生了渴求。 不过,最后还是清醒过来了,发现那只是自己为了压制愤恨和羞辱而作出的自我安慰,只是自己为了掩饰曾经那么瞬间起的自然反应。 他,根本不是古煊,不可能是古煊。 因为自己知道,那冰冷的面具底下,是一张苍白如蜡,毫无血色的脸,尽管五官也很英俊,可绝非古煊。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被他的伪装给误导,差点认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是个卑鄙下流的色魔。 “叩,叩叩,叩叩……” 突然,几声敲门,伴随着一声呼喊,“姐姐,夏雪姐姐……” 是赵玉。 冷君柔暂停思忖,重新穿回衣服,开门后,看到赵玉略显拘谨状,讷讷地解释道,“我……我给姐姐煮了热水,姐姐要不要沐浴一下?” 冷君柔先是一怔,随即明了,是的,以往每次欢愉后,自己都会泡个热水澡,洗掉身上的不适,就连前两次也不例外,前两次是身后这个禽兽为自己准备,这次,竟是赵玉,令她又忍不住想起紫晴,以前在皇宫,都是紫晴为自己张罗。 见冷君柔久不做声,赵玉连忙道歉出来,“是不是我自作主张错了?姐姐暂时还不需要洗的是吗,对不起,我只想到时候不早了,姐姐就要进宫,而大哥也要出门,所以……” “呃,没事,那麻烦你帮我把水抬进来。”冷君柔定一定神后,连忙安抚。 赵玉欣喜颌首,快步离开。 冷君柔则回头,再来到床前,眸光已经转向冷漠,瞪着床上依旧毫无知觉的男人,稍后,才去衣柜边拿衣服。 她准备得差不多,赵玉也正好把水抬进来,待赵玉出去后,她开始清洗,整个过程很使劲,很用力,身上几乎擦掉了一层皮,只为消除掉他留下的体味。 好长一段时间后,浴桶内的水已经由热变凉,她这才起身,穿好衣服,直接步出房门,没有再看床上的男人。 赵玉和小虎早就在厅堂里静候着,见冷君柔出现,小虎屁颠屁颠地奔跑过来,甜甜地叫出一声,“干娘!” 冷君柔清冷的容颜即刻露出一丝笑意,摸着他的小头颅,举手投足间尽显宠溺和疼爱。 赵玉也缓步过来,先是瞧了一下卧室的方向,迟疑道,“大哥他……还没起床吗?” 冷君柔笑容凝固,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赵玉则忽然又道,“我已煮好了早点,可能没大哥弄得那么丰富和美味,姐姐你可要将就一下。” 冷君柔回神,对她投以感激一瞥,随即拉起小虎,径自朝餐桌走。 确实,和以往相比,今天的膳食简单许多,不过,冷君柔并没任何微词,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赵玉的体贴入微和善解人意呢。 于是,她先行坐下,招呼赵玉和小虎也一起吃,吃饱后,还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这时,赵玉又发出了疑惑,“姐姐,要不要叫大哥起来吃?可以先吃了再继续睡的。” 小虎这鬼精灵,为了博取机会表现,则已自告奋勇到,“我去叫叔叔起床。” “呃,小虎等等。”害的冷君柔连忙叫住他,对他和赵玉来回望了一下,终如实道出某件事,“他……病了,可能是染了风寒,正发烧中。” 赵玉听罢,即刻惊呼,“染了风寒?那……要不要叫大夫看看?姐姐怎么现在才说呀?” 冷君柔神态更加窘迫,又是思忖片刻,讷讷地道,“我懂医术,已经给他看过了。” “哦,那没什么大碍吧?对了,发烧应该吃药的,姐姐你好像并没有……”赵玉说着说着,戛然停止,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冷君柔,声音已经低下不少,“姐姐,你昨晚和大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大哥惹你生气了吗?” 冷君柔美目一晃,不语。 赵玉则认为她是默认,往下说,“我虽不清楚大哥因何激怒姐姐,可大哥终究是姐姐的……夫君,如今有病在身,必须先诊治,姐姐有天大的委屈都应该暂且搁置一边,等大哥身体好起来,姐姐再惩罚他也不迟。姐姐,不如这样吧,让我来照顾大哥。” 赵玉话毕,不待冷君柔给反应就动身朝卧室方向走。 冷君柔见状,也迅速迈步跟上,到达自己房门口时,叫紫晴先在那稍等,自己则进来,关上房门,走向床榻。 赵玉说的没错,不管自己心里有多憎恨这个兽面兽心的魔鬼,自己还需要他的帮忙,而且,一些事情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醒来。 芊芊玉手,刻不容缓地掀开被子,冷君柔无视那具精壮的身躯有多健美有多迷人,直接捡起被推到大床一角的衣物,快速套在他的身上。 为他穿好衣服,并非出于对他的关心,更非在意他裸露的身体被别的女人看到,而是,不想难为委屈了赵玉,赵玉还是个黄花闺女,自己应该保护她的冰清玉洁。 不忘给床上的禽兽再投以一个愤慨的瞪视,冷君柔这才去开门,让赵玉进来。 原来,趁着刚才的空当,赵玉已经准备好一盆热水,她拧了热毛巾,敷在古煊的额头,同时,提出一个请示,“姐姐,大哥这副面具是何作用的?能不能先把它摘下?抹抹整个脸庞,他会舒服很多。” “呃,不用了,没事的。”冷君柔连忙拒绝,不是为了保护他,只是,不想他因为真面目暴露而带来节外生枝,以至影响到自己。 未免赵玉多想,冷君柔开出一个药方,叫赵玉去药铺买,然后让轿夫给夏宇杰送信,说自己告假一天。 他是病人,自己算是大夫,理应给予关注和重视,然而,她真的做不到,要自己去关心一个昨晚才对自己施行兽欲的魔鬼,那是不可能。 所以,无论买药、煎药还是喂药,他都让赵玉代劳,自己则只呆在一边,冷眼静看。 到了傍晚时分,他终于醒来。 那双幽邃的黑眸,由于病了而变得有点涣散,先是环视着四周,看到冷君柔,眼中亮起异彩,轮到赵玉时,则眉头蹙起。 “大哥你醒了,身体没什么事了吧?对了,你染了风寒,发高烧,已经睡了一天。”赵玉首先开口,一脸欣喜雀跃,相较于冷君柔的冷漠,她仿佛更像是他的爱人。 古煊一听,便也恍然大悟,其实,自己前两天就已开始感到不舒服,经过昨晚单衣暴露户外,加上下半夜的纵欲风流,身体彻底垮下。 “夏雪姐姐为了照顾你,今天还特意告了假,没去皇宫呢。”赵玉猛然又道。 对赵玉的喜形于色视若无睹,古煊再次定睛在冷君柔身上,尽管她关心的对象不是真正的自己,可他心里头还是天滋滋的,因为,这样代表她已经原谅了他,他便不用担心如何去为昨晚的失控行为赎罪,不用担心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变差甚至破裂。 不过,他的高兴还没维持多久,只见她突然转身朝外面走,使得他一时情急,呐喊出来,“你去哪?” 要是以往,冷君柔必定头也不回,如今,有赵玉在,她只能停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进宫一趟,看看有什么事。” 担心赵玉会无意或者有意地看到他的真面目,她被逼无奈唯有留在家中,如今他醒了,她也该去办自己要办的事。 进宫?天都黑了还进宫作何?夏宇杰要是有急事,肯定早就宣她的,难道,她是去找银面?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古煊马上来气,不假思索地做出阻挠,用命令的语气,“不准去!” 很自然地,当即引起冷君柔的反感,倔强的樱唇,冷冷一扯,双脚继续迈动。 “站住,不准去,听到没有,不准你再去找银面!”古煊更加气急败坏,只见她已经跨出门槛,他也迅速下床。 可惜,还在生病的他全身根本提不起力气,双脚一着地,即刻扑倒。 “大哥,大哥您没事吧。”赵玉连忙冲过来,扶住他。 浴火重生 037 古煊推开她,支撑着起身。 赵玉锲而不舍,在此扶住他的手臂,“大哥,您有病在身,快回床上躺着吧,别这样。” “滚开!”古煊叱喝出来,将她甩开,然后继续吃力地往外追。 被推倒在地的赵玉也连忙重新站起,疾步追去,及时扶住他颠颠颤颤的身躯,这次,陪他一起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空荡荡一片,早已不见冷君柔的影子。 古煊黑眸霎时更沉,还额暴青筋,咬牙切齿,双手攒成了拳头。 赵玉侧目仰视他,静静感受着他的怒气,少顷,怯怯地道,“大哥,您别生气,夏雪姐姐一时赌气而已,气消了会原谅您的,看她今日特意告假一天在家照顾您便知她对您有多重视了。” 气消?原谅?敢情柔儿将昨晚的事跟眼前这个女人说了?可……这事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羞辱,难以启齿的,看来,柔儿对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还亲近和信赖。 “大哥,你快回房吧,外面风大,不适宜久呆。”赵玉再次开口,打破寂静的局面,她温柔似水,深深望着他。 古煊也继续眸色复杂地审视,随即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扭头转身。 赵玉立马上前搀扶,“大哥,来,我扶你。对了,你想回姐姐的房间呢,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 古煊不吭声,也不拒绝,乏力而沉重的脚步已然迈起,前进的方向是他自己的寝室。 赵玉便也静默下来,直至他回到房中坐下,才又开口,“大哥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把粥端来,你睡了一天,可得进食了。” 说罢,她出去了。 古煊则继续呆坐着,高深莫测的眸瞳,四处环视,直至赵玉回来。 她仍一副温柔体贴状,不惜亲自为古煊喂食,古煊稍作沉吟,便也不拒绝,同同时不着痕迹地留意她,如期发现了她的暗自窃喜。 “大哥对姐姐疼爱有加,姐姐心思细腻,必定也感怀于心,所以,大哥千万别生气,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把姐姐哄回来。”赵玉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就餐,边好心解劝道。 古煊沉默依旧,静静吃着粥,差不多的时候,小虎忽然出现,还喊出一声令他重重震住的称呼。 干爹! 为了讨好巴结,这小鬼头竟然叫自己干爹! 可是,不应该这么简单的,莫非……古煊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 而小虎接下来的话,更是进一步证明了他的猜想,“干爹别生干娘的气哦,她连夜进宫肯定是有事情忙,忙完她就会回来的。” 那“善解人意”的赵玉,则跟着解释,“我见姐姐和小虎很投缘,便提议让小虎认姐姐为干娘,姐姐同意了,至于大哥您……请原谅小虎的自作主张,他觉得您是姐姐的夫君,应该称呼为干爹。” 夫君?又是柔儿告诉她的吗?或者,是她自己猜测观察的?不过,平心而论,自己和柔儿目前的状况,哪像是夫妻呢! 不知不觉中,古煊已经吃完了一大碗粥,当赵玉伸来手帕要为他抹嘴时,他即使阻止。 赵玉手一僵,但很快,恢复笑容,若无其事地道,“大哥不介意的话,可否先把面具解下,我去打盆热水,给大哥洗洗脸。” 古煊也浑身一僵,眸光下意识地犀利起来,对赵玉发出若有所思的睨视,数秒后,拒绝,“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不用再进来了。” 赵玉怔了怔,依言听从,不忘表露体贴,“那大哥好生休息,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叫我。” “干爹晚安!”小虎也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俊俏的小脸蛋,如阳光般灿烂。 古煊丝毫不为所动,抬高脚,整个身子都上到床内。 赵玉对他欠欠身,带上小虎,出去了。 整个室内也随着寂静下来,古煊背靠床柱而坐,侧目看着刚刚闭上的房门,不久,下床,来到镜子前,对自己审视一番,确定没什么异样和不妥,这才重新返回床上,继续呆坐。 另一厢,火速赶进宫的冷君柔,确实是去找银面,不,对她来说,应该是蓝子轩了。 见到她,蓝子轩首先询问,“听闻你今天告假一天,没事吧?” 冷君柔微笑,给他一个无须担心的眼神,沉吟一下后,大概说出今天的情况,当然,并不包括昨晚被那亲手蹂躏占有的情景。 蓝子轩听罢,恍然大悟,同时放下心来,话题转到正事上,“对了,有好消息,今天夏宇杰找我谈起关于夏铭泽谋反的事,还问了我的意见,最后作出决定,准备采纳你的计划。” 果然是个好消息,冷君柔听罢,整个人为之一振,欣喜若狂,激昂的心,许久才得以平复。 然后,她刻不容缓,对着蓝子轩告知昨晚尚未说完的一些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 蓝子轩顿时也被震撼,百感交集涌上心头,有诧异,有惊喜,有焦虑,有紧张。 冷君柔清楚他在想什么,接着往下道,“根据鹰的说辞,外公估计是被夏铭泽所害,我已经不停翻看医书,希望能找到治疗办法,再不然,只能等夏铭泽被揭发败露后,要他主动供出诊治方法。至于我的身世,也只能等外公病好了方可认祖归宗。” 蓝子轩渐渐回神,颔首赞同,稍后,忽然问,“对了,鹰的那些状况,你当真信了?我担心那会不会是夏铭泽的另一个阴谋?” 冷君柔愣然,没立即回应。 “君柔,不是我对他有偏见,也非……因为我的私心,我就姑且相信他对你是认真的,可我总觉得,倘若他当真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真的曾经是一个皇帝,那根本不可能如此感情用事的,毕竟,你们认识不久,而且,你们之间又没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爱。”蓝子轩为自己的猜疑做解析。 冷君柔再沉思了下,说出自己的看法,“子轩,你的分析很对,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身世,没有相信他的真心,但我还是觉得,他这样做应该是为他自个的目的,与夏铭泽无关,他跟随在夏纪芙身边三年,最容易击败夏明杰的时期,可都无法成功,如今夏明杰势力已渐渐强大,想对付更不容易,故他弃暗投明也未尝不可。” 听到此,蓝子轩便不再争辩,经过那些磨难,他发现她真的变了许多,或许她没有表现出来,但事实证明,她已经慢慢强大,当然,不管她变成怎样,善良和宽容的个性依然没改,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化解了对老国王的恨。 这也让他坚信,这场“战”,一定会赢,毕竟,老天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好人,即便中间饱受苦难,但结果,还是会雨过天晴的。 心中其他情绪通通消失,只剩欣喜和希望,蓝子轩于是叫冷君柔在此等候,自己离开一阵,再回来时,递给她一包东西。 是桂花糕。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桂花糕。 怀着无限的感激,冷君柔迅速拿起一块,毫不犹豫地放在口里,同时,再拿起一块,递给他。 蓝子轩也不客气,接过便吃,边吃,边扯开话题,不过,这次聊得都是趣事,冷君柔述说居多,把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见闻与他分享,当然少不了蓝隽这个好知己。 使得蓝子轩对蓝隽不觉更加好奇起来,至于是否真的是前世今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和他,都深深关爱着冷君柔。 所以,两人这一聊,又是聊到了三更半夜,分别时,依然意犹未尽。 重种种欢喜事,让冷君柔心情大好,然而回到家中,见到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后,内心的高兴瞬间又消失得荡然无存。 其实,她真的不想回到这儿,不想再见到这个禽兽,奈何,暂时还不行,况且,小虎和赵玉还住在这儿,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得忍下去。 “姐姐,你回来了?”蓦然,身后响起一声呼唤。 只见赵玉袅袅而进,面带微笑,当看到床上的男人,又大声惊呼,“咦,大哥怎么又跑回这儿睡了?” 冷君柔柳眉也再次蹙起,疑惑的眼神看着赵玉。 “刚才姐姐走后,大哥便叫我扶他回她自己的卧室,我服侍他吃了晚饭,叮嘱他好生休息,想不到……他又跑来这儿。”赵玉解释着,俏脸忽的一红,羞涩地道,“姐姐,看来大哥真的很爱你,不如你就看在他病了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吧。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他一直留在这的呢。冷君柔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开。 “对了姐姐,你还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煮点宵夜给你?”赵玉再道。 “不用了,谢谢,我不饿。”冷君柔回神,婉拒,刚刚才和蓝子轩吃过桂花糕,如今还饱着呢,再说就算饿,也没必要,虽说赵玉是来帮佣的,可毕竟都这么晚了,她也不想赵玉再操劳。 于是,冷君柔补充一句,“时间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嗯,那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赵玉便也不停留,辞别离去。 房内恢复静谧,冷君柔缓缓走到床前,先是呆立片刻,随即给他把脉。看来,他运气不错,烧已经彻底退了,一时半会是死不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把他叫醒,他那庞大的身躯,加上呈大字型的睡姿,几乎占据了整张床,自己根本没地方睡,再说,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和他同床共眠。 想罢,她便不顾他还是个病人,伸手准备推他,凑巧,他发出梦话,“不准你去见银面,我的女人,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坚决不能,知道吗,知道吗!” 冷君柔手僵在半空,而后,发出一声鄙夷的嗤笑。恨哼嗯,每个男人都这么专制,这么自私。他是谁?凭什么这样要求自己?有何资格? 白皙的手重新往前,直接来到他的耳畔,毅然解下了他的面具。 那张脸,还是毫无血色的苍白,除了眉头紧紧蹙着,其他部位没有丝毫表情。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有爱。 她不禁想起子轩的猜疑,于是乎,对他仔细端详起来,对着这张看起来有点古怪的面容,她小心翼翼地审视、观察、辨析。 就在她屏息凝神,附脸越来越近之际,那双紧闭的眸瞳冷不丁地睁开,她来不及反应,便觉腰间一麻,自己整个身体朝他身上扑去,那只忽然横跨在自己腰腹的大手,牢牢地箍住自己,将自己的上半身,紧贴在他温热的胸前。 心头立起羞愤,冷君柔即刻伸手,直接袭向他的脖颈,一把掐住。 古煊见状,不觉也大吃一惊,连忙收起搁在她腰间的手,改为自卫,这丫头,竟然如此凶狠和无情,简直想谋杀亲夫嘛! “以后给我安分一点,下次要是再敢对我毛手毛脚,小心你的命!”冷君柔面若冰霜,冷冷地扔出一句警告,坐直身子。 她发现,自己想杀的人当中,又多了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个禽兽,待大仇已报,她定会亲自结果了这个禽兽的性命,会一剑切掉他的命根子。 对着她冰冷凌厉的眼神,古煊尽管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也猜测一定是很毒的东西。不过,他没多加理会,而是打算对她连夜进宫的事继续批评和盘问,谁知,她先一步,主动提及。 “上次那件事,我跟皇上说了,他听取了我的提议,准备正式对付夏铭泽一家。”冷君柔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古煊面色一怔,下意识地朝房间四周瞧瞧,而后才压低嗓音,“好,知道了,我这边会安排,安排好了再告诉你怎么做。” 他微顿,“对了,我有个要求,以后不准和银面再见面!你今晚进宫,肯定又见到他了吧?你和他,到底是何关系?” 极具霸道且带着质问的语气,让冷君柔又起反感,鄙夷道,“别管太多,记住你的身份!” 古煊顿时气结,整个脸庞都扭曲了起来,瞪着她,不惜做出最后的威胁,“好,既然你不答应,那休想我和你合作,接下来如何对付夏铭泽一家,你自个想去!” 这次,轮到冷君柔恼羞成怒,他这算什么?威胁吗?他以为自己当真要靠他?以为自己没有他真的不行? “哼,你占了我的便宜也就罢了,还诸多要求,以为自己是谁?以为我真的稀罕?我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连银面一根手指头也不配!我就喜欢跟银面在一起,只要我喜欢,我和谁在一起都行,就算你真是我的丈夫,也无权过问,何况,你这兽面兽心的魔鬼,什么也不是!”冷君柔一口气吼出,留给她一个深恶痛绝的瞪视,随即扭头,往外冲去。 古煊先是为她的痛斥怔愣,眼看她的倩影奔到门口,这才晓得起身去追,边走边呐喊,“喂,你去哪,回来,停下,不准再走!” 可惜,他越叫,她走得越快,很快便没了人影,而他,只能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在自己视线中消失。 该死的,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竟然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感情她把三从四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是夫君也无权过问?假如自己把脸皮撕下,对她露出真面目,她还会不会这么说? 另外,那个可恶的银面,在她心目中真有那么重要吗,论与她认识的时长,自己和银面差不多;论付出,绝对是自己比银面多。为何她偏要对那小子念念不忘,对自己,则是厌恶痛恨! 古煊眉头深锁,心里不断低咒,渐渐地,忽觉背后出现一股异样,他心中一凛。 有人在偷窥!那个赵玉! 这个女人,是凑巧碰上呢?又或者,别有用心?看来,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 不知是否察觉到他已发现,背后那道诡异的目光,片刻便消失。 古煊继续屏息凝神,好一会儿,才侧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冷君柔的房间,戴上面具。尽管有一块胶皮保护,他依然不想让人看到这张假脸,特别是这个越来越可疑的女人。 下半夜,冷君柔不知去向,古煊则无眠到天亮。 紧闭的房门,响起敲门声。 古煊潜意识地起警惕,少顷,紧绷的肌肉放松开来,沉声问,“谁?” “大哥,是我,赵玉,我给你送早点来了。”温柔的嗓音,徐徐而来。 古煊又是一怔,随即允许,“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只闻吱的一声响,房门缓缓推开,赵玉袅袅走进,今天的她,一袭荷叶色衣裙,面若桃花,巧笑倩兮,手里端着几样东西,正是热腾腾的早膳。 浴火重生 038 用心良苦 她放下东西,先拿起一杯热茶,递给古煊,“大哥,先漱漱口。” 古煊剑眉微蹙,便也接过,先是对茶水认真观察一番,这才漱口。 待他弄妥后,赵玉拿走茶杯,把早点端过来,像昨晚哪样,很自然地准备喂给。 这次,古煊拒绝,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她呢?” 赵玉先是一顿,随即道,“大哥是问姐姐吗?姐姐她……她还没有回来,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 没有回来! 她竟然彻夜不归! 并无上次的担忧和焦虑,古煊反而感到熊熊怒火冲上心头,经过上次的教训,他不用担心她又去喝醉,而凭她突飞猛进的武功,一般的混混流氓应该伤不了她。 所以,她肯定又是进宫去了,拿着夏宇杰赐给的可随时进宫的令牌,做任性的事,做激怒自己的事。 “大哥,我昨天不是劝过您,别跟姐姐坳气了吗?姐姐毕竟是女人,需要多迁就一下的。”赵玉猛然又道。 古煊定睛,探究审视着她,顺势直问,“昨晚你都看到了?你偷听我们的话?” “呃,嗯,我都看到,不过,我绝非故意偷听的。”赵玉俏脸立转苍白,神色也显得有点仓皇,“姐姐连夜出门,我很是担心,一直等到她回来,但我回房不久,又蓦然听到一些争执声,于是打算起来瞧瞧怎么回事,刚出门口,便见姐姐人已走远,大哥则从房内追出来,我本来想上前劝大哥,可又担心加重大哥的怒气,故只好忍住,继续在暗处静静留意。” 是吗?情况真如她解释的这样?她是得知自己已发现了她,故才主动承认,还用这种听起来十分合理的说辞?古煊深眸半眯,眸色更加幽冷。 赵玉却俏脸飞上一朵红晕,羞涩地道,“大哥,您……怎么了?莫非赵玉脸上有东西?”说着,她还装模作样伸手自个抚摸面庞。 古煊内心顿时一阵冷哼,收回视线,吩咐她出去。 赵玉犹豫,支支吾吾,“那这些早点……” “我等下自己会吃。”古煊又是冷冷一句,剑眉已经拧起。 赵玉身体一个哆嗦,对他微微一鞠,疾步离去,且顺手关上房门。 古煊于是解下头顶的发簪,从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针,插入各类早膳中,并没发现异样,这才放心享用。 这根针,是李浩有此无疑遇见一个老人,为老人所赠,能测百毒,故他随时带到身边。 由于昨天生病,几乎没什么东西下肚,导致他此刻吃得狼吞虎咽,不久便把早点全都解决掉,然后,离开这间房,回自己的卧室。 尽管一些机密的东西隐藏得很好,但他还是习惯每天查看一遍,预防万一出啥意外,也能及时知道和补救。 今天的查看结果,和往常异样,让他放心。 继而,他走到镜子前,取下面具。 昨晚,自己大病初愈,本疲惫不堪,奈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只因她尚未归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加焦急和烦躁,索性去她的房间,躺在她的床上,闻着她独特的幽香,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且还睡得很放心,毫无防备,导致后来差点被她发现。 当时,若非自己及时醒来,她会否撕下自己这张假皮?看到自己正式她以为已死得人,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思及此,他突然很后悔昨晚关键时刻阻止了她! 正好,一个讨厌的声音把他从懊恼中拉了出来,“大哥,您在里面吗?药已煎好,您趁热吃吧。” 又是那个碍手碍脚的赵玉! 古煊剑眉下意识地蹙起,拿起面具戴好,这才走去开门,二话不说,毫无表情,直接从赵玉手中接过药,刻不容缓地,重新关上房门。 像刚才检查早膳哪样,他先用银针测试,确定没事才服用,完毕后,继续无所事事地呆在房内,边思忖,边留意外面的情况。 可惜,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听不到想听的消息,他愈加狂躁和烦闷,实在忍不住,于是走出卧室,到院子去。 凑巧小虎也在,小鬼头见到他,再显讨好,嘴巴甜甜地打招呼,“干爹早!你病好了吗?” 赵玉也赶忙迎上,关切道,“大哥,您自己能走么?要不我扶您?” 看着母子两人殷勤样,古煊回予冷冷瞥视,自顾漫步起来。一天一夜没出来,他正需要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需要活动一下筋骨。 当他走得略觉疲惫,便在石凳坐下,小虎忽然又跑了过来,为他呈上一束花,“干爹,送给你!” 灿烂的笑靥,如天使般可爱,记得柔儿以前说过,小孩子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纯洁的天使。她说的确实没错,不管是尧儿,还是眼前这个自己打一开始就不喜欢的小虎,都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温馨,感到心情平静。 “干爹,你小的时候都吃了什么?可以长得这么高大!”小虎已经在他旁边坐下,兴致勃勃地仰望着。 不管他是真的崇拜,或是假装,都成功引起了古煊的注意力,曾经对他的那份不悦,已在心底悄然消失,古煊回望着他,这张其实蛮俊俏的小脸,看着看着,心头竟萌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同时,不由想到,柔儿哪天错认眼前这个小毛孩的情景。 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尧儿,尧儿才一岁多一点,如今算起来,尧儿应该有四岁多,与眼前这个小虎年纪相仿,但容貌上,似乎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当然,小孩子的变化可大可小,一岁多的样子和四岁多的相比,发生变化也难免。 只可惜,小虎真的不是尧儿,柔儿身为娘亲,是最熟悉尧儿的人,都已确定他不是尧儿,自己这个身为父皇的,与尧儿相处时间远远减少,更是无法确定了。 “干爹,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干娘?对了,你和干娘是不是打算生娃?”小虎忽然开口,打断古煊的沉思。 赵玉则迅速走近来,轻训小虎,“小虎,别乱说话。” “我没乱说话呀,干爹和干娘睡在一起,又不穿衣服,不就是在生娃嘛!”小虎一脸无辜,辩驳着。 他视线转回到古煊身上,语气如先前的讨好,“干爹,我说的对吧,您也喜欢干娘为您生娃的是不是?对了,等干爹和干娘的娃娃出来后,我会很疼他,会帮忙照顾的。” 对着小虎天真无邪的样子,古煊并没任何不悦和厌恶,反而……心生一丝期盼和希冀,是的,他确实希望柔儿能再次为自己生个儿子,可惜,这个愿望在目前来看,根本不可能。 “大哥,对不起哦,这孩子经常自作聪明,望您原谅。”赵玉一脸窘迫尴尬状,向古煊道歉。 古煊眸色复杂,睨视着她,忽闻大门口响起的细碎脚步声,锐利的眼角余光扫到那抹熟悉的倩影,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对小虎朗声说道,“小虎当真愿意帮干爹带娃?那干爹和你娘生一个怎样?” “跟我娘?可是……那干娘呢?”小虎两眼瞪大,别看他年纪小,这几年浪迹天涯,学到的东西可不少呢。 古煊没立即作答,薄唇抿了抿,目光转到赵玉身上,诡异地凝视着她,如愿看到她脸上泛起红潮,他这才开口,“你干娘不解风情,自以为是,冷得像块冰,呆得俨如一根木头;你娘则不同,温柔似水,三从四德,若非有她照顾干爹,干爹的病哪会好得这么快。” 霎时,赵玉娇颜更加醉红,由于羞涩,低垂下了头。 小虎继续大嚷,“娘亲为干爹生娃,那干爹岂不是药娶娘亲,干娘会同意吗?” “既然你娘为干爹生了娃儿,干爹肯定不会亏待她,至于你干娘嘛……那是干爹纳妾,她无权过问,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古煊一反常态,给小虎解释着。 当然,他一直都在暗暗留意着右侧,感觉到那个人影越来越近,还出其不意地抓住赵玉的手,如此说出,“赵玉,你愿意吗,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赵玉头再次抬起,手抖动不停,美目一片茫然,带着羞答答的色彩。 古煊嘴角溢出一抹坏笑,修长的手指,开始摩挲她的掌心,“你要是能为我生个一男半女,正正室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大……大哥……”赵玉更是浑身颤抖,眼神已经转为痴迷,稍后,赧然点头,“大哥不嫌弃的话,赵玉愿意继续服侍大哥。” “当然不嫌弃,你如此温柔体贴,如此善解人意,大哥怎会嫌弃呢,好,那你今晚来我的房间。”古煊极具磁性的嗓音,透着喜悦和暧昧,大咧咧地说着儿童不宜的话,丝毫不顾旁边正有个儿童。 赵玉顿时羞得移开脸,这也终于,看到不远处的白色人影,笑容即时凝注,怯怯地喊,“姐……姐姐……我……” 小虎猛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地炫耀,“干娘,干爹要我娘为他生娃,我娘的地位以后是不是和你的一样,这样我和我娘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了。” “小虎……”赵玉连忙开声叱喝,还伸手掩住小虎的嘴。 小虎使劲掰开赵玉的手,抱怨出来,“娘,你干嘛了,我又没说错,干爹都答应娶你了,你快点帮干爹生个娃吧,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没好饭吃了,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老用这样的条件来吓唬甚至威胁我!” 赵玉更加无地自容,松开他,改为走到冷君柔的跟前,频频道歉,“姐姐,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瞧着满怀歉意的赵玉,冷君柔感觉到的不是愤怒或伤悲,而是……淡淡的惆怅。自己不爱那个禽兽,就算他和谁发生关系,要谁为他生娃,甚至纳多少妻妾,都不管自己的事。 其实,今天这场戏,很明显就是那禽兽故意这样弄来让自己难过,是的,自己的确心里不好受,并非因为赵玉抢了自己的位置,而是……替赵玉感到可悲与怜悯。 赵玉的想法,自己能理解,一个自小无亲无故的孤儿,长期流离失所和拮据贫穷,那种艰辛并非一般人能承受,一生中所追求的东西,便是平静安稳的生活。 只可惜,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发自真心,可怜的赵玉,只是被他利用而已。 想罢,冷君柔不由更满腔怒火,轻轻推开赵玉,疾步冲到古煊面前,对他发出难以言表的怒瞪。 古煊会错意,心中得意洋洋,丝毫不顾她那简直要吃人的目光。 周围的气氛,陡转紧张,干燥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团煤油,只需火种一点,便能燃烧起来,不过,划破这寂静局面的不是熊熊烈火,而是……一道尖锐的女高音,便随着一股刺鼻的玫瑰花熏香。 看着忽然驾临的人,冷君柔内心一阵冷笑,哼嗯,这禽兽桃花倒是不少嘛,又一个出现了! 原来,来者是夏纪芙,一如既往的火红打扮,盛气凌人地驾临,对众人视若无睹,眼中只有古煊,直奔他的面前,表示关切,“鹰,听说你染了风寒发热,没什么大碍吧?好些了没?” 古煊已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和得意洋洋,淡淡地道,“多谢郡主关心,属下没事。” “没事就好,本郡主可是一大堆任务等着你做呢。”夏纪芙说罢,这才看向在场其他人,目光先是锁定冷君柔,鄙夷中多了一份仇视,当看到赵玉和小虎时,柳眉蹙起,“他们是谁?” “回郡主的话,他们是我的朋友。”冷君柔先作答。 “朋友,什么朋友?”夏纪芙继续质问,确定了冷君柔的真实身份,她对冷君柔更加警惕和提防。 “什么朋友?虽非姐妹,却亲如姐妹。”冷君柔说着,邪恶的基因猛然窜上心头,补充道,“鹰说喜欢赵玉的温柔似水,准备纳赵玉为妾,让赵玉为他生儿子,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和赵玉的确算是‘姐妹’。” 如她所料,夏纪芙俏脸即刻变色,喷火的眸子先是瞪她,接着是赵玉,最后,转向男人。 冷君柔心中不觉更感痛快,拉起赵玉和小虎朝屋里走,她知道,接下来那禽兽必有一番好受,至少,得头疼着如何安抚这个花痴郡主,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皇室败类。 越想,冷君柔心情越是雀跃,直至回到卧室,耳边再响起赵玉那饱含歉意和愧疚的呼唤后,她轻松的心情又是沉重起来。 “姐姐,你骂我吧,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慕虚荣,明知大哥是姐姐的夫君,我还那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干娘,我也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得意忘形,你原谅我娘吧,其实她也是因为害怕不能好吃好住,才答应干爹的要求,希望你别怪我娘,求你行行好,别赶我们走。”小虎也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状。 冷君柔看着,心头百味陈杂,其中最为强烈的,是莫名的羡慕和妒忌。她羡慕赵玉能拥有小虎如此珍贵的维护和敬爱,于是发现,赵玉其实比自己幸福。 “姐姐,求求你了……”蓦地,赵玉双膝跪下。 小虎也连忙跟着照做。 冷君柔更是心潮澎湃,迅速扶起他们,注视着赵玉,幽幽地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你和小虎继续留在这里住。” 赵玉顷刻热泪盈眶,“谢谢姐姐,姐姐的大恩大德,赵玉会铭记于心,还有,赵玉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否则天打雷劈!” 冷君柔不自控地抬起手,为她擦拭着眼泪,“傻赵玉!没事了,没事了……” 赵玉继续自惭形秽,挥泪如雨,最后,是冷君柔不停安慰和劝解,终于慢慢停止。 她吸着鼻,眼睛红红的,布满感激之色,一会,表情多出一丝担忧,“对了姐姐,刚才那个女人当真是郡主吗?她好像不大喜欢姐姐。” 冷君柔颔首,如实告知,“嗯,她喜欢鹰。” “喜欢大哥?可是……” 忽视赵玉惊诧的样子,冷君柔转开话题,“好了,你们出去吧,休息一会,准备午膳,今天的午膳,可能还要劳烦你。” 赵玉怔然,摇头道,“姐姐客气了,能为姐姐煮饭,是赵玉的福气。那姐姐也休息一下,我煮好午膳再来叫你。” 说着,叫小虎跟冷君柔道别,然后一步一回头,双双离去。 冷君柔一直盯着他们,目送他们消失,她美丽晶亮的眸瞳,若有所思。 踏出冷君柔的房门的赵玉,则面色立马转变,眸中波光暗涌,诡异复杂,牵住小虎的手,也渐渐松开。 她满腹思绪,走得极快,在走廊转弯处,有个人影冷不丁地闪出,气势逼人地堵在她的面前。 她定睛,看清楚是谁后,面色一变,连忙行礼,“民妇拜见郡主!” 夏纪芙不怀好意地睨视着她,“赵玉是吧?跟本郡主来,本郡主有事交代你!” 浴火重生 039 带她隐退江湖? 赵玉怔了怔,回头吩咐小虎,“小虎,你先去厨房等娘亲,娘亲随后就到。” 小虎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布满疑惑,盯着夏纪芙,而后,便也朝赵玉轻快应了一声,跑开了。 赵玉这才对夏纪芙再一鞠躬,恭敬道,“郡主,请!” 夏纪芙早就感到不耐烦,但也不说什么,开始转身自顾朝前院方向走,最后,停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直截了当地发出盘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住在这儿?” 赵玉先是沉吟片刻,继续一副谦卑状,“回郡主的话,民女本与养子相依为命,有此遭到流氓欺负,幸得夏雪姐姐搭救,得知我们无处可去,还好心收留我们,民女对夏雪姐姐的大恩大德铭感于心,又难得姐姐给我们提供这么好的环境,于是住下了。” 夏纪芙扯唇,冷笑,“看来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嘛,只不过,既然如此感激她,那还抢走她的男人?” 赵玉肩膀瞬时抖瑟一下。 夏纪芙嗓音拔高,蕴藏着极大的愤慨和不忿,训道,“说,你和鹰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你是如何勾引他的,他真准备纳你为妾,要你给他生儿子?” 夏纪芙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看中的男人会和别的女人有染,何况,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低贱,先是夏雪那死不去的孽种,再是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低贱村姑,这不摆明了降低自己的档次和身份么。 最可恶可恨的是鹰的态度,刚才不顾自己多番追问,甚至发火,他皆一口不提此事,害得自己不得不浪费口舌在这个低贱的村姑身上。 赵玉已被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哆嗦,连忙做出辩解,声音颤抖连连,“郡主请息怒,民女绝对没有勾引鹰大哥……” “没有勾引?难道是他勾引你?”夏纪芙一听这句,更加羞恼。 “呃,也……也不是。其实……其实情况是这样的,这几天夏雪姐姐和鹰大哥闹别扭,大哥祸不单行,染上风寒,卧病在床,我只好代劳照顾和服侍大哥。至于刚才在院子的事,我想……应该是大哥故意哪样说来气夏雪姐姐,目的是为了让夏雪姐姐吃醋,大哥爱的人是姐姐,只爱姐姐……”赵玉继续解释着,见夏纪芙面容更加阴沉扭曲,又连忙改口道,“大哥只爱姐姐和郡主,对其他得女人,根本不屑一顾,民女出身贫寒低微,更不可能。” 夏纪芙盛怒依旧,对冷君柔的痛恨持续上涨,半眯眼眸,睨视赵玉,一会,忽然道,“你想不想鹰今天所说的气话变成事实?想不想成为他的女人?” 赵玉愕然,无法立即应答。 “你要是肯跟本郡主合作,本郡主保证你以后生活无忧,安居乐业!” 夏纪芙说着,语气猛地一转,威胁出来,“否则……我会把你打回原形,甚至,比以前差百倍、千倍!你应该看得出,本郡主绝非善类,而且,有能力说到做到!” 赵玉惊恐万状,美目瞪得大大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忽的刷白,对着夏纪芙愈加狰狞恶毒的样子,她结结巴巴地妥协,“郡……郡主请……请饶命,郡主要民女怎么……怎么做,请明示。” “不错,本郡主看呐夏雪很不顺眼,本郡主要对付她,而你,正好可以帮郡主。迟点我会给你一包药,你偷偷放在她的饭菜或茶水中,确保她每天都服用过。”夏纪芙大刺刺地吩咐出来,没没半点顾忌赵玉会否将此计划告知冷君柔,只因打心里看不起冷君柔,觉得此事即便暴露,夏宇杰也不会对自己怎样,何况,没真凭实据,更加没人能奈何自己。 赵玉两眼再次睁大,惊呼出来,“郡主是打算给姐姐下毒药?可是……鹰大哥对姐姐那么好,万一姐姐出什么事,岂不……” “这些你别管,你只需照我吩咐去办,至于是什么药,你也别理,反正你只需每天让她服下就行。”夏纪芙又一次打断她的话,“另外,你给本郡主放机灵点,要是事情败露,你这条贱命,也休想留着!” 赵玉不再吭声,一脸思忖。 夏纪芙瞧着,冷笑,“怎么了?舍不得害她?对了,瞧你刚才那么说,你的命为她所救,如今应该是你回报她的时候,要不你自杀吧,这样就能躲避本郡主的安排。” 赵玉定睛,咬唇。 “不过呢,假如你真的死了,那个小鬼头再留在这个世上也就没必要,本郡主届时就当积德行善,送那小鬼头随你去,这样你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寂寞。” “郡主……”赵玉再次大呼出来。 “本郡主明天再来找你,你好好想想怎么打算,记住,但凡和郡主做对的人,都会没有好下场!对了,你要是对本郡主还不够了解的话,可以跟你那位‘夏雪姐姐’打探,我想她会告诉你本郡主是个什么人,都有一些什么能耐,打听完后,你自然会答应本郡主的吩咐。”夏纪芙自信满怀,得意洋洋,对赵玉留下一个鄙夷的瞥视,准备离去。 她刚迈出几步,被赵玉喊住。 赵玉娇小的身影,重新奔至她的面前,定定迎视,郑重问道,“民女可以答应为郡主效劳,但是,民女不要郡主刚才所说的当鹰大哥的女人,鹰大哥确实是个好男人,民女不敢亵渎,更不敢侮辱了郡主,因此,民女希望郡主能另外给点好处。” “另外给点好处?那你说说,你想怎样?”夏纪芙眉头挑起,心情变好了许多。 “民女当初随夏雪姐姐住进这儿,本是为一份安稳平静的生活,不料会卷入郡主和夏雪姐姐的恩怨中,唯有舍义取身,若然民女能成事,希望郡主给民女五百两银子,民女会带着样子远走高飞。”赵玉装出一副悲愁样,幽幽述说。 “好,没问题,你只要乖乖地为本郡主办事,别说五百两,一千两本郡主都能付得起!对了,记住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鹰!” “民女明白,民女会万分小心,毕竟,这关乎到民女的性命!” “想不到你挺聪明的,那好,本郡主更放心了,本郡主最欣赏识时务者。”夏纪芙语气更加雀跃,稍顿了顿,“至于那个药粉,本郡主明早会带来给你,到时也详细跟你解释怎么用。” “好,民女随时恭候郡主!”赵玉异常坚定。 夏纪芙抿一抿唇,勾出一抹得意的笑,要是夏雪那贱人得知自个是毁在被她所救的人的手中,必定后悔莫及,死不瞑目且元魂不散吧。 哈哈哈! 不留任何辞别的话,夏纪芙趾高气扬的走了。 呆呆看着夏纪芙消失的方向,赵玉眸光暗涌,满腹思绪,好一阵子,才从中回神,环视着依旧安静无人的四周,她也开始迈步,朝屋里走去…… 是夜,万籁俱寂,天地万物笼罩在朦胧昏暗的夜色当中,一个人影悄然地翻墙而降,直奔某间寝室。 寝室里,烛火辉明,古煊正闭目养神,闻到响声,即刻睁眼,看清楚来人,黑眸一亮。 “主子,您没事吧,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来人是李浩,原来,他和古煊约好今晚见面的,奈何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古煊出现,以为有事发生,便连夜赶来。 古煊这也才忆起,即刻露出歉意,“对不起,李浩,我忘了去找你。”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浩继续关切询问,跟随古煊多年,他清楚古煊是个做事极具分寸的人,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疏忽,“莫非……是夫人有事?” 古煊沉吟一下,颔首,毫不隐瞒地将这两天得情况述说出来,包括自己因为妒忌而强行占有冷君柔。 李浩听罢,百味云集,先是关心古煊的痴情,证实古煊已无大碍,便转向正事,先谈及中午那件,“主子,您今天利用那个赵玉,不仅是为了让夫人吃醋吧?主人还有别的用意?” 古煊即刻对他投以赞许的眼神,娓娓道出,“嗯,首先,我想借此测试赵玉的观察力,假如她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那么,她肯定也注意到柔儿归来,按理不会答应我的要求。结果她答应了,说明她没有武功,而柔儿,也趁此机会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说不定会赶她走。” 李浩听罢,摇了摇头,“结果呢?夫人有没有赶她走?” 古煊顿时语塞,不错,结果出乎意料,柔儿非但没有责怪那个赵玉,反而同情赵玉。 “主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夫人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吃醋?再说,经过那些伤害,即便夫人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也未必会……未必会……”李浩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耳力强悍的古煊还是听见了,黑眸瞬间黯淡下来,皱眉,深思,稍后,痛苦地说道,“李浩,不如我们放弃吧,东岳国真要灭亡,那就听天由命。” 低沉的语气,透着浓浓的苦恼和沮丧,那双想来都蓄着狂妄与自信的星眸,此刻更是无比颓废和沮丧,李浩震惊看着他敬爱的主子,难以置信刚才那句泄气的话语,是从主子嘴里发出。 “我想现在就跟她表明身份,她要打要骂,我都随她,然后,我立刻带她离开这儿,退隐江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至于红尘世事,石是幸是灾,是福是祸,再也与我无关。”古煊接着道,语气更加沉痛。 卷二:第四十章:他使出浑身解数哄回她 “皇上!”李浩终于做声,喊出多时没喊过的某个称呼,之所以这样叫,皆因要提醒他的主子,希望主子能明白自个的身份,能想起肩上背负的是何等重要和伟大的责任! “皇上难道忘了这三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怎能在这个时候说放弃!”李浩情绪持续激昂和高涨着。 可惜,古煊丝毫不为所动,径直往下悲诉和辩驳,样子仍极尽痛苦和挫败,“浩,你不是我,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痛,我能接受她恨我,骂我,打我甚至要我的命,但绝不能接受她心中有别的男人。这三年来,她去了什么地方,经历过什么,我一无所知,只知她的思想和行为都起了很大的变化。其实,除了银面,她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曾无意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亲密相拥的画像,她笑的很灿烂,很快乐,很迷人,曾经,那样的笑只属于我,可现在,不再是,再也不是了!” “皇上……” “三年前,我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故我什么都可以不理,一心一意为报仇复国努力,如今,她还活着,活在我的身边,却与其他男人有染,故你叫我如何淡定?如何在有心思于其他事?”再次忆起她和银面之间的亲密关系,古煊简直心肝俱裂,抓狂崩溃,他稍微停顿,皱着眉,深深吸着气,“假如在天下和她之间必须选一个,那么,我选她,我宁愿辜负天下百姓,辜负列祖列宗,宁愿江山拱手于人,也不能把她让给其他男人,不能放弃她!” 宁负天下不负卿,宁愿放弃任何人和任何事物,也要与她长相厮守。 兴许,这是陷入爱情中的人的正常想法,但李浩无法接受和赞许,眼前的男人—自己的主子,也这样想! 因为,自己的主子并非普通人,而是一国之君,曾经那么轻狂那么倨傲那么强势那么尊贵,女人对他来说,只是泄欲的工具或稳固均衡朝堂势力的政治品。 所以,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女子生来低微卑贱? 有种女人,尽管出身平凡,智慧平平,可天生注定能够翻云覆雨,能够改变历史! 冷君柔,自己那亲爱的皇后娘娘,正属这样一种女人,因为她的出现,主子甘愿变成痴情种,最终,摆脱不了凡夫俗子的命运,而东岳国这几年翻天覆地的政变,也正是与她有关。 主子的痴情和专一,自己深感同情、钦佩和欣赏。主子被爱情和嫉妒冲昏了脑子,可自己没有,自己还是得保持着充分的明智和理性,在主子迷惘彷徨的时候,给主子劝服、开解和指导。 想到此,李浩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住一切动容和感慨的心情,恢复严肃和郑重,义正言辞地分析出来,“属下不是当事人,的确无法深入体会主子的苦和痛,可主子的想法,属下明白、理解,也为主子感到难过和心疼。但,属下依然无法赞同主子的想法和决定,先别说主子这个时候放弃等于前功尽毁,就说夫人,夫人即便得知主子的真实身份,即便能原谅主子,却断然不可能立即随皇上隐居山林,毕竟,夫人有她自己的大仇待报,夫人对仇人有多痛恨,主子最清楚不过,主子能保证夫人愿意放弃不为那一个个冤魂讨回公道?还有小皇子,迄今生死未卜,夫人更不可能舍弃,故还是请皇上三思。” 李浩的分析果然一针见血,透彻理性,古煊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见他剑眉皱得更紧,眸色更加深墨如海。 李浩沉吟片刻,再道,“主子,您别这样,或许夫人的思想是变了,但我认为,她和银面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年的情毒,经手人是您,故只有您才能破解,那个银面,根本不可能,那次他们一起从宫外回来,说不定是凑巧,又或者是夏宇杰凌晨派银面去接夫人会来。至于夫人情毒不再发作,可能是别有原因,这三年来,说不定夫人碰上奇遇。” 凑巧?奇遇?是吗?真有这么神奇?或者,这只是李浩为了安慰自己,为了说服自己? “我想夫人和银面关系那么的……友好,可能是需要银面帮她,再者,夫人是个感性的人,一直以来孤苦伶仃,自然渴望有人关心,至于主子提到的夫人和第三个男人亲密画像,估计也是这样的情况。”李浩自个猜测着,继续娓娓而谈,“夫人昨晚彻夜不归,其实都与主子有关,白天告假在家,是为了保护‘鹰’的身份不被发现,傍晚主子醒后,她迫不及待地进宫,应该是为公事,毕竟她回来后就说了夏明杰已答应采纳她的办法。下半夜又出去,是因为主子对她发脾气,夫人性子那么刚烈,即便面对的是主子的真实身份,也会这么做,更何况当时主子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卑鄙无耻、使计夺了她的清白且又莫名其妙的痞子呢。” 随着李浩的诉说,古煊眼神在不断变换,维持着缄默不语,静静聆听。 “主子太爱夫人,太在乎夫人,导致胡思乱想,悲观产生,事实上,夫人还是以前那个冰清玉洁的夫人,无论身和心,都仅属于主子。假如主子因为一时想不通而乱了阵脚,坏了计划,让原本幸福的脚步反而变远,为光明的前途引来重重障碍,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另外,夫人要是得知主子这样不信任她,说不定会恨上加恨,一旦彻底死心,那对主子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和折磨,主子届时可是后悔莫及呀。”李浩说的愈加纯熟和顺畅,就快成为一个情爱专家了。 而古煊,也渐渐为之动容,不管李浩说的是否属实,又或只为游说的目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感化了,随着李浩的一步步解析,他狂乱彷徨的心已慢慢趋向平静。 李浩跟随古煊多年,特别是最近几年彼此出生入死,因而对古煊更加了解入微,觉察到古煊总算镇定下来,内心也无限欣慰,同时,感慨万千。 然后,他一鼓作气,趁势进入正事,“赵玉的身份,越来越可疑和诡异,主子行事更得小心谨慎,此事更是万万不可泄露身份。属下认为,主子首要做的是跟夫人言和,好尽快商量对策,把夏铭泽一家扳倒,事到如今,计划要越快越好,不能再拖了。” 古煊不语,但已经下意识地颌首,据自己观察,他也发现柔儿这几天似乎更急切着要对付夏铭泽一家。只可惜,自己暂时不能查到她因何帮助夏明杰,不能查到夏明杰真正掌权后,她要进行的下一步计划到底是怎样。 仿佛猜到古煊在想什么,李浩又马上道,“对了主子,不如我去找夫人吧,这样可以打探出夫人这几年的情况,还能得知她的报仇计划,再甚至,了解她和银面的具体关系!” 古煊怔然,李浩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只不过……那个赵玉……凭那个女人的细心,说不定会发现李浩的存在。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听到我刚才的话吗?”见古煊眉头再次皱紧,李浩略微提高嗓音。 古煊定睛,若有所思的回望他,稍后,才道,“李浩,你觉得这个赵玉……会不会是绮罗?” “绮罗?”李浩两眼睁大,首先提出另一件事,令人振奋的事,“那小虎岂不是小皇子?当时听说是绮罗带走了小皇子,然后被官兵追杀的过程中葬身火海,其实,她并没有死,这些年来隐姓埋名,乔装成另一个人苟且偷生?那么,她接近夫人,是早有预谋?” “嗯,我曾经怀疑她是一早就易容成紫晴相似的样子,为了将来再遇柔儿时做准备,但我跟你说过,已仔细观察判别过她的脸,根本不似易容。而且,小虎也可能不是尧儿,因为柔儿之前就已经验证过。”古煊再现烦恼和沮丧,方才刹那间闪现的想法,又被否决了。 “那会不会……赵玉就是绮罗,小虎并非真的小皇子,而是另一个孩童?”李浩就着问题生起猜测。 “小虎不是尧儿?那尧儿呢?当年是她带走尧儿的,除非尧儿已经……”古煊无法再说下去,高大的身躯,倏然答了一个踉跄。 李浩眼神既露关切,视线牢牢锁定古煊,看着古煊重新站稳脚步,坚定地道,“不,小皇子吉人天相,应该还在人世,就像夫人,我们当初也认为夫人已经香消玉殒,实际上,我们时隔三年,还是能够重遇她。所以,主子不用伤心,不用难过,小皇子有黄荫庇佑,一定没事。” 是啊,希望尧儿真的没事,不然,到时候最痛最崩溃的那个人,会是柔儿!古煊深眸愈加黯然和沉痛。 “主子,至于这个赵玉,我们可以继续留意,但别放太多心思,我们还是正事要紧,您赶紧想个办法去怎样跟夫人认错,和好之后,尽快商量对策。”李浩又做建议。 古煊颌首,内心已在开始思忖,一会儿后,从中出来,先和李浩谈及其他事,完毕后,已将近三更。 临别之际,李浩不忘再次劝慰古煊,且催促可以的话,不如等下就去找冷柔君。 古煊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待他离开后,自己也跟着在屋子四处偷偷审查,来到赵玉的卧室门口时,格外严谨地聆听里面,没觉察到异样,才转到冷柔君的卧室门口,同样是先呆立片刻,继而,用特殊办法撬开房门,闪身而进。 首先是一阵清冽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雅致宁谧的房间,笼罩在一片淡而柔和的烛火当中,他蹑手蹑脚,朝着床榻缓缓靠近,只见粉紫色的幔帐内,他最珍爱的宝贝,双目微闭,呼吸平稳,安然熟睡着。 她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让他一如既往地感到心疼怜惜与无奈叹气。 先是静立凝望片刻,他轻轻地拉开蚊帐,侧身坐下,由于动作刻意谨慎,故她尚未能觉察,直至他伸手去轻抚她的脸庞,终把她惊醒。 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晶亮的瞳孔异常清澈,足以让他清醒见到他自己,见到那银白色的面具在闪着耀眼的光芒,让他情不自禁,薄唇扬起,对她展现一抹最迷人的笑,深邃的鹰眸,布满爱意。 冷君柔浑沌的脑子则渐转精明,眼里跟着涌上一丝气恼。 刚才,她正在做梦,梦到自己被一匹大野狼追赶,于是拼命逃跑,跑得气喘吁吁,跑得几乎精疲力尽,结果却还是逃不过,野狼目露绿光,贪婪地盯着自己,然后伸出爪子,朝自己脸上抓来,自己使劲挣扎抵抗,不久惊醒过来,并没有见到野狼,而是个莫名其妙的该死的色狼,半夜潜入自己的闺房,趁着自己熟睡,吃自己的豆腐。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古煊意犹未尽地把手从她脸上抽离,开门见山地说,低沉浑厚的嗓音,仍然具有磁性。 冷君柔俏脸则怔愣了下,很明显,对他说吃口的这句话,感动相当意外。 中午,夏纪芙走后,他继续在自己面前故意对赵玉言语上亲密暧昧,赵玉不敢得罪他,故只能沉默以对,每次回答,都是透着不知所措的“呃,”。 自己看着,于是对她更觉怜悯和同情,同时,也更厌恶眼前这个幼稚无聊到极点的恶魔。 所以,午餐和晚饭,自己都没说过半句话,只是偶尔用足以杀人的目光给他冷瞪。 想不到,他今晚半夜又潜来,还一开口就认错,果然是无聊透顶的混蛋,臭蛋,大烂人。 痛恨在心头膨胀着,冷君柔用冷哼回应他的道歉,“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说你是不是进错门了,你此刻应该去找温柔似水的赵玉给你生儿子,而非跑到我这个冷若冰块,呆如木头的女人的床上!” 古煊瞬时语塞,窘迫不已,自己白天赌气而说的那番话,她果然全部听见了。 “出去!”冷君柔直接下逐客令。 古煊当然不从,继续诚恳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胡乱对你发脾气,不该怀疑你,不该污蔑辱骂你,更不该对你施暴,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别再跟我坳气,好吗?” 这次,轮到冷君柔哑然,美目睁的大大的,难以置信看着他。 “我太爱你,太在乎你,而你又不爱我,甚至讨厌我,导致我胡思乱想。你是我的人,却被我看见你和银面相依在一起,还是在夜晚,我妒忌的发狂,整个人几乎崩溃,我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狠狠占有你,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体会你是我的,仅属于我,才能抚平我内心的惊慌和忐忑。可是不管我怎样对你,都因爱你的缘故,不管你对我多冷淡,如何伤我的心,我都无法停止爱你、疼你。”诉说的语气,随着话的内容起伏激荡,这样的感觉,不仅是他身为“鹰”的,也是身为“古煊”的。 冷君柔则更加震颤憾然,此情此景,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古煊,是不是每个男人妒忌的时候都用这样的发泄方式?而事后都这般忏悔? 那双爱悔交加的眼眸,也是多么的想象…… 但,他不是古煊,尽管他这些做法和古煊很相似,甚至比古煊还低声下气,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冷君柔收起动容,依然是没好气的口吻,且带着点点轻蔑,“明知我讨厌你,那你还爱我?别跟我说你是傻子!还有,我不是你的人!” 古煊微愣,随即符和,“好,是我笨,是我自讨苦吃,是我笨,你别跟我计较,给我一次机会,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重犯了。其实,我这次发烧,算是受到了惩罚,故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对了,那个赵玉,我……我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今天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刺激你,想引起你的……妒忌。” 说到最后,低沉的嗓音更几乎低不可闻,李浩说得对,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冷君柔则回他一记白眼,果然给自己猜对了,这个幼稚透顶的男人! 古煊猜到她在顾虑什么,于是解释,“怎么了,在堤防我吗,那完全没必要,我都跟你坦白过了,又怎么会出尔反尔,你不也已经思量琢磨清楚才决定听取我的建议,与我合作的吗?” 话虽如此,冷君柔还是有所保留,反问道,“你当初说由你来安排,那你应该有计划。” 计划……不错,当时是这样作想,熟料这几天自己一直陷在苦恼中,思绪都为吃醋服务去了,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发烧,更是毫无头绪。 “这样吧,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再仔细思忖一下。对了,你和那个银面,到底是何关系?”可怜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顺势问了出来。 见到她的脸色有点变了,他又马上解释,“我……我绝无那种意思,我只是想问,这次的行动他会不会参与其中你也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何等重要,不成功便成仁。” 冷君柔沉吟,便也轻声应答,“这次的行动,他会参与,他是皇上的暗卫,当然会参与。” 是这样吗?仅是这样的理由吗?古煊还有怀疑,不过,忍住不再追问。 冷君柔也静默少顷,做声,“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古煊定睛凝视她,贪婪眷恋,却还是乖乖听从了,只是,临走前,大胆地在她额前飞快落下一吻,留下一句意义深重的话,“我爱你。” 冷君柔扶着额头,摩娑着被他吻过的地方,盯着被打开又关上的房门,一脸呆然,脑海里,尽是他今晚道歉忏悔的情景…… 卷二:浴火重生 第四十一章:将计就计 今天的天空,有点儿阴沉昏暗,密匝匝倾落着一串串雨丝,由于将近午时,市集上冷清孤寂,特别是结尾那块,一个人影也没有。 而正是这样的环境,适合进行邪恶的阴谋。 街尾的一棵大榕树下,出现两把油纸伞,大的一把色彩鲜艳,撑伞之人也是一身华服,正是夏纪芙;至于小的那把,稍微暗淡低调,撑伞之人是荆钗布裙的赵玉。 赵玉容色严肃,手中紧抓夏纪芙刚刚递来的一包东西,坚决而肯定的嗓音,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也难免显得气势弱了许多,“民女一定遵照郡主的话去做,务必完成郡主交予的任务。” “嗯,本郡主见你算是个识相之人,希望本郡主没有看错人。”由于身高的缘故,加上与生俱来的尊贵地位,夏纪芙其实高人一等,俯视着赵玉诚恳地脸容。 “民女知道,民女既然决定帮郡主,定竭尽全能,决不让郡主失望。”赵玉再次保证,语气顿了顿,“至于酬劳方面,希望郡主也能遵守诺言。”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本郡主不会亏待你!” “那民女先谢过郡主。对了,郡主没其他吩咐的话,不如就此分开,民女平凡庸俗,甚不起眼,郡主却不同,郡主天生高贵,气质非凡,难免引人注意的。” 夏纪芙听罢,即刻心花怒放,不由对赵玉再审视了一下,这个低贱的女人,不但心思细腻,嘴巴还很会说话,看来,这件事完之后,自己可以可虑把她招纳在身边,总比那些没有用的丫鬟强。 狐媚的眼眸,半眯起,夏纪芙留下最后一句话,“那先这样,记住,本郡主会随时找你的。” 话毕,她转身离去,步履优雅轻快,可见心情大好,丝毫不受这令人厌烦的雨天影响。 赵玉则继续呆立,目送着夏纪芙在雨中慢慢远去,原本满面谦卑,此刻已经脸色沉着,遍布沉思,直至雨中那抹人影自视线中消失,她这才将药包揣进怀中,转首朝相反方向走。 她边走,边暗忖思量,雨点在渐渐减弱、变小,当她回到那座清幽雅致的屋子时,已雨过天晴,天高气爽,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人间。 呆在屋里的,除了小虎,还有冷君柔。 小虎见到赵玉,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娘,您终于回来了!” “外面忽然下雨,娘被雨隔着。”赵玉冲他微笑,继续迈步,走向冷君柔,表情转为愕然,“姐姐,今天这么早?” 平时冷君柔也已然站起身,粲齿浅笑,“重要的事忙完了,我想起这两天甚少在家,都没怎么陪小虎玩过,便提前回来。” “对了娘,干娘说下午要是不下雨就带我出街,她要给东西送给我哦。”小虎也插嘴,兴致盎然,小脸溢彩无限。 赵玉眼中疑惑顿时再起,又看向冷君柔。 冷君柔也继续淡笑,解释道,“我认小虎为干儿子,还没正式送他礼物,打算上街看看,最好能买样特别的东西。” 赵玉恍然大悟,连忙推辞,“姐姐客气了,姐姐能够不嫌弃我们,视小虎为己出,已是最好的礼物,真的不用再买什么。” “呵呵,没关系,反正也是闲着,咱就去逛逛看。”冷君柔依然笑盈盈的,“除了小虎,我也要送点礼物给你呢。” 她还是为鹰那混蛋利用赵玉感到内疚,故想对赵玉补偿一下。 赵玉听罢,自然又是婉拒,但结果,还是妥协于冷君柔的执意之下,于是满眼感激地看着冷君柔,看着看着,眸色倏忽暗淡下来,露出淡淡的伤感和内疚。 同样微笑回望的冷君柔,留意到她的变异,出于困惑,又基于关心,不由询问,“怎么了,莫非身体不适?” 赵玉面色更加凝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冷君柔见状,内心更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看你的表情,似乎与我有关?” 赵玉还是静默不语,不过,已经点头。 冷君柔心头又是一颤,拼命思忖着,而后,迟疑地惊呼,“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纠结?” 这次,赵玉马上否认,“没,没有,不关那件事,姐姐叫我别放在心上,我便也不在意了。” “那到底是什么?赵玉,你这样弄得我很焦急,心里很乱呀,不管这事难不难开齿,你还是赶紧说吧,早说,时候不早了,你要准备午膳了。”冷君柔想方设法,继续追问着,眉心微蹙,音量提升。 赵玉也再踌躇片刻,忽然支开小虎,“小虎,你先去院子玩玩娘要与干娘谈些事。” 小虎却不肯,嘟起小嘴道,“谈什么呢?为什么我不可以参与?感情娘亲还要劝干娘不买礼物给我?” “呃,当然不是,我们要谈的,是大人的事,小孩不宜在场,明白吗?”赵玉连忙解释。 冷君柔见状,便也加入规劝,“小虎乖,听娘亲的话,先出去。干娘跟你保证,下午一定带你出街,一定给你买礼物!” 小虎又是撅嘴皱眉了一会,总算作罢,歪着头,两脚停停顿顿,迟迟缓缓,朝屋外走去。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迎着冷君柔极其迫切的眼神,赵玉容色凝重,将夏纪芙交代自己毒害冷君柔的整个过程述说出来,话毕取出药包,递给冷君柔。 冷君柔被惊震得目瞪口呆,接过药包检查观测一番后,俏脸更是倏然大变。 这个可恶的夏纪芙,每次都那么歹毒阴狠,先是用媚药,现在竟然换成这种。 “我不懂医术,故不清楚这具体是什么毒药,郡主只叮嘱我每天给姐姐服用。”赵玉继续告知,依然一副悲愁担忧状。 “是一种慢性毒药,平时看不出症状,久而久之,毒性慢慢侵蚀体内,开始发作,会导致终身不育,且提前衰老。”冷君柔也开始做声解释,嗓音透着浓浓的愤慨。 赵玉听罢,也花容失色,“想不到郡主这么毒!这对女人来说,比性命还重要呢!” 不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容貌和生育,更是七出中的首要,夏纪芙这样对自己,无非是因为鹰! 哼,她自己喜欢那禽兽,想为那禽兽生儿育女,自己可不稀罕! 不过,尽管如此,自己还是不能坐以待毙,自己的容貌体肤,是娘亲所赐,任何人都无权剥夺,这个心肠歹毒的夏纪芙,更是不可以! “姐姐,姐姐……”赵玉蓦然的呼唤,把冷君柔从悲愤沉思中拉了出来。 看着忧心忡忡的她,冷君柔心澜起伏,由衷道谢,“谢谢你赵玉!” 赵玉则摇头,“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又岂能恩将仇报,我的命本来就是姐姐所救,如今还给姐姐也很正常,我死不足惜,只是小虎他……我答应郡主,是权宜之计,故我们还得想想办法怎么应对。” 赵玉说的不错,这个“毒害计划”,务必行使下去,不然,赵玉和小虎都有危险,再说,赵玉要是不实行,夏纪芙不甘休的话,会再找机会对付自己,与其这样,倒不如……将计就计! 想罢,冷君柔对赵玉交代出来,“这包药,我先收起来,至于你,郡主问起来的话,你就说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每天暗中给我服了药。” 赵玉听着,紧蹙的眉头总算舒缓些许,“姐姐这个主意不错,那么,姐姐到时候要乔装未老先衰了?这种药一般会多久出现症状?” “大约一个月。”冷君柔如实解答。不过,她想到时应该不用乔装,因为,她打算在一个月之内就把夏纪芙一家击垮,毕竟,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对了,姐姐,这是要不要跟大哥说说?” 冷君柔定睛,应答,“嗯,我先想想。好了,这事先这样,你先去准备午膳,我们可以忍一时半会,小虎毕竟长身体阶段,不能饿着。” 赵玉颌首,提起菜篮,朝厨房走去。 她刚走几步,冷君柔忽然喊住,注视着她,再说一声谢谢。 赵玉樱唇一杨,回一个微笑,继续迈步。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冷君柔,整个空间变得更加清冷,她先是对着手中的药包凝思一会,然后回房,搬出夏宇杰给她带出宫的几本医书,快速查阅,找到某个答案后,去跟赵玉交代一句,“赵玉,我有点事得出去,午饭我不吃了,你和小虎先吃。” 赵玉正炒着菜,略感愕然,但也不说什么,眸光暗暗流动,若有所思地盯着冷君柔的背影。 离开家门的冷君柔,其实是去买一种解药。 赵玉的坦诚相告,令她万般感激和感动,可思来想去,她还是无法不做提防。 并非怀疑赵玉,而是担心事情会出意外,所以,自己最好预先服用解药,届时就算真的被自己猜中,赵玉禁不止威逼利诱,中途变卦,自己也不至于陷入危险。 既然老天爷让自己预先得知此事,自己就得好好把握机会,确保彻底脱离险境。 雨刚停不久,加上是午膳时间,街上的人还不是很多,冷君柔步伐轻快,低调而悄然,且不忘四处观察审视,买好药后,担心太快回家会引起赵玉的猜疑,于是雇了辆马车,到郊外走走,直至下午三点多才回家。 “干娘,您可回来了!”小虎箭一般的冲到她的跟前,小家伙一直惦记着某件事呢,吃完午饭后,觉也不睡就坐在这儿等。 冷君柔自然也记得此事,轻抚他的小头颅,先道歉,“小虎,对不起,干娘因为临时有事去忙,现在才回来,不过,干娘答应你的事不会变,干娘这就带你出街。” 赵玉也刚好从屋里面出来,冷君柔给她一个浅笑,“赵玉,你和小虎准备一下,我们出去。” 赵玉一副微愣的样子,“姐姐我们……真的还要出去?” 冷君柔放开小虎,来到她的面前,说的意有所指,“别这样,我们说好的,一切如常,就当做我没有得知此事。嗯?” 赵玉又是一阵沉吟,终颌首。 于是,冷君柔回房,把买来的药藏起,略微调整一下衣襟,出到厅堂,牵上小虎的手再次离开家门。 市集已经渐渐热闹起来,到处充斥流传着各种叫卖声,她们一行三人,慢悠悠地走在宽敞干净的街道上。 偶尔,赵玉会表现拘谨和忧心,而每一次,都是冷君柔用眼神暗示她,叫她淡定、镇定。 小虎也不时张嚷窜走,彼此间的古怪气氛,便也渐渐消除。 冷君柔先去玉器店,给小虎买了一块刻有他生肖的玉佩,为小虎戴上时,不由自主的想起尧儿,不觉又生伤感,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然后,她另外买了一对翡翠手镯,分别给自己和赵玉,算是义结金兰的信物。 看着价值不菲的翡翠手镯,赵玉既高兴,又感动,对冷君柔投以感谢的注视。 冷君柔回望着她,这张酷似紫晴的面容,内心激情澎湃,在想眼前这个和紫晴一样拥有善良之心的女孩,一定是紫晴在天有灵,派来陪伴自己的。 接下来,她们继续闲逛,还买了一些其他用品,到家已经黄昏时分。 鹰还没有回来,晚餐只好由赵玉准备,冷君柔则趁空回房,先服下买来的解药,幸亏这药没有副作用,她大可当普通东西食用,不过,还是非常心急,要加快对付夏纪芙的步伐。 可惜,晚饭结束了,鹰还是没有回来,赵玉和小虎已经回房就寝,她也躺在床上,边思想,边继续等待,等着等着,沉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半夜三更。 她先皱眉沉吟少顷,随即下床,步出房间,来到右手边的卧室,发现房门已经下了闩,再也无法推开。 他终于回来了! 冷君柔心头一喜,迅速抬手敲门,可惜就没人应。 莫非,他睡着了? 冷君柔本打算暂且作罢,可是想起事情危急,加上担心他明天会不会又很早就出去,便决定进去把他叫醒。 幸亏她学过撬门术,不用多久,便能顺利进内。 房内竟然点着烛火!敢情他也需要亮着火光睡觉? 冷君柔打心里鄙视,继续蹑手蹑脚朝大床方向靠近,出乎意料的,映入她眼帘的不是他在帐内安睡,而是……他光着上半身,背朝外,盘膝坐在床中央,一股淡淡的白烟,缭绕在他的周围…… 卷二:浴火重生 第四十二章:决定开始 他在做什么?练功吗?可这三更半夜的,练得什么功? 冷君柔内心即狐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两脚继续朝前靠近,由于一直聚精于猜测揣摩,以致疏于谨慎,走着走着,脚步声已经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寂静的空气里蓦然传出一声急促的斥喝,“站住,不准过来。” 喝声来自床上! 他不是在练功吗,怎么会留意觉察到自己的出现?看来,这禽兽的内力非同小可。 冷君柔持续困惑之余,心头涌起一丝忿然的感慨,脚步并不停止,反而与他作对,跨大步伐。 于是,叱喝声更响亮更急躁,“我叫你站住没听到吗!你要是再敢继续,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会有什么后果?敢情他要杀了自己?哼,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禽兽的话,他越叫自己停止,自己就偏要前进。 “该死,你一定要与我作对吗?好,既然你这么任性,那也休怪我你要是再敢往前半步,我会再次强占你,像那天晚上一样,狠狠地惩罚你,我说到做到,你明白的!” 这招果然有效,刚抬起的脚,倏然停在了半空,再也不敢放下,冷君柔美目一瞪,俏脸气的涨红。 “还愣着做什么,出去!”凛冽的嗓音继续叱令。 冷君柔不觉更加羞恼,回他恶狠狠一瞪,头也不回地冲出房外,边走,边咒骂。 该死的大色狼,竟然这样威胁!他有种!不就是练功吗,难道还怕自己偷学不成?敢赶自己出来,那你以后也休想踏入我房门半步! 房内安静下来,床上的人重重舒了口气,左手一挥,大大敞开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他这才转过身来。 昏暗的烛火中,映出古煊俊美绝伦的面庞。 他锐利的黑眸先是朝门口瞧5,接着掠过房间各处,然后下床,直奔铜镜前。对着镜子,他边试擦着细汗边注视自己的脸,紧绷的肌肉,彻底放松开来。 今天事情太多,一直忙到二更天才归家,方才只记得点了赵玉和小虎的穴道,却忘了她。 从不屑与自己多呆半会的她,今晚三更半夜主动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自己这样吆喝她,她心里一定很不爽很生气吧。当时情况危急,自己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做出这样的威胁。看来,这丫头接下来会更厌恶和憎恨自己。 对着镜中的俊美容颜,古煊露出一个自嘲苦恼的笑,拿起假皮,小心翼翼地粘回脸上,接着是银色面具,穿戴整齐后,过去找她。 她的门虚掩着,故他能直接进内,目光首先看向床榻,寻找她的身影,只见有个人影躺在床上,用被子从头包到脚,这丫头,应该还在生着闷气。 眼中又是一阵无奈的表情,古煊大步走过去,在床前停立片刻,才轻声道,“刚才找我有何事吗?” 她没答应,但他知道她肯定醒着,于是侧身坐下,伸手去轻推她一把,仍得不到她的反应,她便自顾解释出来,“我刚才在练功,不方便被人看到,一时之间又不知如火热解释,只好那样威胁。” 哼,果然是在练见不得人的邪功! 是的,冷君柔还没睡,满腔恼火,如何能睡!更何况,重要的事尚未解决。 “我曾经中过一种毒,必须坚持练功,用真气把毒性慢慢逼出,而这种毒……有个禁忌,就是不能近女色,本来一直挺好的,直到遇到你,我忍不住破戒了,特别是前几天那次,导致我这几天练功途中都会口吐鲜血,当时样子很恐怖,我怕吓到你,又担心毒性正在散发中会不会无法控制地对你做出任何伤害,故才急着叫你离开。”古煊继续娓娓而谈,语气郑重而严肃。 听到此,冷君柔心头不由一颤,继而,窜上一丝幸灾乐祸,但很快地,连忙翻起身,迅速退到床角去,头从被子里出来,身子则裹得更密不透风,大喝,“你出去,立刻给我离开。” 古煊先是愣然,随即恍然大悟,安抚道,“别慌,别怕,那是刚才,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不会伤害你的。” 冷君柔还是全身戒备,定定瞪着他。 “对了,你三更半夜去找我,所为何事?”古煊抓住时间转开话题,也好移开她的注意力。 果然,冷君柔安定不少,神色复杂地凝望他,尔后,照实说出今天的事故。 古煊一听,表情大变,气急败坏地问,“毒药呢,快把毒药给我,我去找解药。” 冷君柔首先被他紧张的样子怔楞,她有想过他知道后或许有反应,却料不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看来,他对自己是来真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毒药拿给我瞧瞧。”古煊确实着急,一想到她会受到伤害,他便无法淡定,更何况,是这种伤害!他可还要将来与她生一群儿女呢。都是那可恶歹毒的夏纪芙,他发誓,将来绝不会轻易饶过这个女人。 冷君柔则又是沉吟了片刻,告知,“我已买了解药吃了。” 古煊微愕,还是不敢确定,“真的?” “废话,我为什么要骗你。”冷君柔没好气的哼道。 这丫头,那学来这样说话的!古煊霎时又无奈一番,但也总算彻底放心,叮嘱道,“那你还是要小心点,知道吗?” “你认为赵玉是个怎样的人?”冷君柔突然迟疑地发问。 古煊不答,反问,“是否我跟你说你就信了?” 见她沉默下来,古煊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咋如此信任那个赵玉,难道就因为赵玉长得像紫晴?看来,这次赵玉主动供出此事,必定更能得到她的信任和关爱! “对了,你觉得我这次将计就计的办法如何?”冷君柔再开口时,回到正题。 古煊也暂停幽叹,点头赞同,“很好,我正思量着如何给他们顶罪,这夏纪芙,可谓是自投罗网了。” “那我明天就去跟皇上禀告和商讨,赵玉这边,我也会跟进,至于夏纪芙,由你负责,她是个异常精明之人,我担心还是会被她发觉端倪。” “嗯,行!”古煊一口答应,不仅是夏纪芙,他还要留意赵玉,赵玉这个女人,他始终觉得不放心,反正,他要竭尽所能,保护柔儿毫发不损。 接下来,彼此间有片刻的沉寂,而后,冷君柔下逐客令。 古煊并不立即离开,而是若有所思,顶顶注视她。 古怪炙热的眼神,令冷君柔感到心里毛毛的,忽然想到他刚才所说的中毒,恐惧感不由重返身上,戒备再起。 古煊猜到她在想什么,便也不再久留,所有的情感集中在最后一个深望,正式离去。 冷君柔轻轻咬唇,呆望着他体贴关上的房门,不由自主地又忆起了今晚在他卧室见到的怪异景象,包括他那神奇的解释,顿然发现,他越来越像个谜样的男人。 好色,男人本性,可再怎么需求和风流,也不至于不顾性命危险吧?更何况,他的身世与经历是那么的特殊,他肩负的责任,是那么的重大! 他说,一直以来都挺好的,那为何对自己,偏偏忍不住?自己不就是拥有一副好皮囊吗?但这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又何止自己一个,再说,他既然曾经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乏各种各样的美女。 另外,他的国际虽然不大,但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却甘愿成为郡主身边一个谋士,饱受白眼和轻视,这般忍辱负重,报仇复国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他今晚的解释,肯定不是真的,他这样撒谎,是为了表白自己对他来说有多特别,他对自己是如何的沉迷和眷恋呢?又或者,另有目的,别有用心?那到底是何目的,有何居心? 越想,冷君柔内心越混乱,对他愈加的疑惑和不解,还不禁有点后悔今晚把整个计划告知了他,于是整个人更是心慌意乱。 不过,这样的后悔和猜疑,维持不到半分钟便又马上被推翻,只因为,她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相信就算他当真另有目的,,也与夏纪芙一家无关。 是的,事到如今,她只能相信他,同时也祈祷自己与他合作是正确的, 这次的行动,一定会成功! 她开始闭起眼,仰头向上,深深一个呼吸,朝天堂的娘亲发出了祈祷。她的样子,格外恳切,格外虔诚,久久才睁开眼,先是到窗边呆立一会,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才得以入眠。 翌日,她立即把此事禀告夏宇杰,夏宇杰毫无异义,申明会听从她的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她佯装若无其事,背地里则小心谨慎,与古煊、赵玉等人工分工合作,朝堂那边有夏宇杰和银面负责和安排,到了第二十天,她正式装出毒性开始发作的模样,再过数日后,夏宇杰根据计划,把夏纪芙传来,用一场对薄公堂的假戏,拉开这场决斗的序幕。 卷二:浴火重生 第四十三章 看到容色憔悴,黯然无光的冷君柔,夏纪芙心头一阵窃喜和得意,根据赵玉的汇报,眼前这个贱人已经把药吃了,那么算算日子,正好毒素侵蚀,开始发作。 然而,当夏纪芙一会忽然又见被侍卫押进来的赵玉时,好心情即刻消失,转为震惊、诧异和……隐忧。 不过,她并非普普通通的金枝玉叶,这些年来尚算见识过不少风浪,加上早有准备,故很快能恢复淡定,目光停在坐于殿中央的夏宇杰,若无其事地问,“皇上把夏纪芙召来,不知所谓何事?” 夏宇杰先是沉吟片刻,手一抬,指着赵玉问道,“纪芙认不认识这个女子?” 夏纪芙装模作样,顺着夏宇杰的手,对赵玉端详了一番,继而,冷哼出来,“谈不上认识吧,不过,我知道她是谁,那天鹰染了风寒,我去探望他,正好看过她一眼,还听到一样可笑的事,据说她是夏雪的好朋友,夏雪还视她为亲姐妹!” 夏宇杰听罢,又是一阵静默,直接切入主题,“她下药毒害夏雪,被夏雪抓到,说是受你指使。” 这时,赵玉也开始做声,对夏纪芙发出求救,“郡主,我们的事情败露了,请您跟夏雪姐姐解释,跟皇上求情,民女不想死,民女好不容易熬过最艰难的时期,还没过上好日子,断然不能死呀,求求您了。” “放肆,大胆刁妇,停止你的胡言乱语!”夏纪芙立马叱喝。 “民女没有胡言乱语,是郡主找上民女,说假如民女能帮你毒害夏雪姐姐,会叫鹰大哥收民女为妾侍,起初民女不肯,郡主就用民女的儿子小虎来做筹码威胁,民女无奈之下,只好答应。民女还趁机提出要五百两银子,郡主大方说只要事成,会给一千两,难道郡主都忘了吗。那天下雨,我们在市集街尾的大榕树下交易的。”赵玉继续辩解,供出详情。 “胡扯,简直是污蔑!本郡主除了那天在鹰的住处瞧过你一眼,之后便再也没与你有过交集,你这种刁妇,本郡主不屑靠近!”夏纪芙拒绝承认,忽然看向面色被损的冷君柔,冷嘲热讽,“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这贱妇为了和鹰在一起,使毒计陷害你,怎样,你视她为亲姐妹,她可恨不得要你死呢!” 看着夏纪芙那可恶至极的嘴脸,冷君柔恨不得立刻收拾她,但又清楚此刻还不是时候,便忍住冲动,还与冷眼。 赵玉则遵照计划,大喊冤枉,坚持说是受夏纪芙指使,受夏纪芙逼迫,为了逼真,还不惜发誓。 夏纪芙狐媚的眼在赵玉和冷君柔身上不停来回打转,一会心中再起恶念,决定趁机把冷君柔拉下水,神态沉重地对夏宇杰道,“皇上,纪芙觉得此事有蹊跷,不知当不当讲。” 夏宇杰眸光一晃,叫她有话直说。 “看这刁妇长得挺老实的,可能不敢擅自做出毒害之事,必是受人指使,至于这幕后黑手,是……夏雪,夏参谋!她想插桩嫁祸于我!”夏纪芙说着,摆出一副委屈状,“所以,纪芙恳请皇上务必彻查此事,还纪芙一个公道,且对心存恶念的人狠狠整治一番!” 呵呵,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做贼喊捉贼,什么叫做卑鄙无耻,这个超级无敌大贱人夏纪芙算是全都具备了。 冷君柔继续忍着愤慨和痛恨,让赵玉出面,这也才发现,赵玉演绎起来,效果超乎想象。 “郡主,想不到你这个皇室中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非但心肠歹毒,还满脑子坏水,明明你才是幕后指使人,却颠倒是非,诬蔑他人。皇上,民女虽然只是被逼,但把夏雪姐姐害成这样却是事实,民女罪有应得,皇上,要杀要砍,民女再无怨言,民女只是希望,皇上是一国之君,英明神勇,千万别被坏人所蒙蔽,请皇上一视同仁,大义灭亲,还好人一个公道!” 瞧着赵玉七情上面的控诉,夏纪芙既气恼,内心也再起一丝慌乱,佯装义愤填膺,斥喝,“好,你口口声声咬定本郡主指使,那你可有人证物证?本郡主派了谁跟你交易?” “是郡主亲自和我见面,亲自交代我那样做!”赵玉也改掉了卑微的自称,大声应答。 “荒谬,本郡主若真想害人,又怎么会亲自出马?”夏纪芙又是立即驳斥出来,视线回到夏宇杰那,义正言辞,“皇上,请为纪芙做主,揪出此事的幕后黑手,连同这不知死活的刁妇,一起斩头示众,警告世人!” 话毕,她凌厉的眸光,扫向冷君柔。 冷君柔依然静默,冷瞪着她。 宽阔的殿宇中,有了片刻的安静,稍后,夏宇杰终于再开口,朝外面喊,“来人,把证人给传上来。” 他话音才落,几阵脚步声响起,侍卫又带了人进来,是个年约三十岁的汉子。 夏宇杰紧盯着汉子,言声直问,“李胜,放大眼睛给朕看清楚,这堂上可有你认得之人?” 汉子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回应一声是,抬眸环视,目光触及赵玉和夏纪芙时,顿了顿,颤声道出,“回皇上,草民说的就是这两个人。” “你确定?那你把那天的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草民遵命!那日,草民的鸡不见了,于是到处寻找,经过市集街尾那棵大榕树时,忽见两个女子撑伞相对,本来,这并不古怪,可她们衣襟打扮、气质势头都大不相同,草民一时好奇,便停下观察,可惜站得太远,无法听到她们的对话,只见到华服女子给了一包东西给布衣女子,布衣女子频频点头,态度谦卑恭敬。由于草民心里惦记着鸡,又想事情与自己无关,一会便作罢,悄然离开了。” 名叫李胜的汉子一说完,夏宇杰视线即刻转向夏纪芙,“纪芙,可有此事?” 夏纪芙目瞪口呆,无法立马应答。 当时之所以亲自出面,正是想着事发之后可以来个死不承认,可惜,机关算尽的她还是百密一疏,晓得防备下人会禁不住严刑酷打或威逼利诱而认罪,晓得去人际罕见的街尾,却忘了收敛自己的气焰,忘了老天爷法眼常在,会安排一个人证。 “纪芙……”夏宇杰猛然又喊了一声,语调拔高。 夏纪芙回神,从容不迫,承认了,“不错,那天我确实见过赵玉,也确实叫赵玉毒害夏雪!” 夏宇杰面色一瑟,“你……” “我那样做,是为了教训夏雪。”夏纪芙重新为自己申辩,有恃无恐状,“皇上也知道,我一直喜欢鹰,是这个女人不知廉耻,与我作对,把鹰抢走。我下的药,并非要她性命,而是对她的无耻行为作出相应的惩罚。如今,她变丑了,无法生育了,也就再不能迷惑鹰!” “不是要她的性命?那你是否知道,这样的后果对一个女人来说,比要其性命还惨?”夏宇杰一副沉痛的样子。 夏纪芙不答,内心在冷哼,她当然知道,她就是要夏雪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来人,纪芙郡主心胸狭窄,心肠歹毒,陷害朝廷命官,立刻把她收进监牢,听候处置!”夏宇杰下出命令。 夏纪芙定睛,难以置信,看到冲涌而进的侍卫,才晓得抵抗起来,“皇上……皇上您说真的?您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贱人而不顾纪芙?于公,纪芙这几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效劳朝廷;于私,纪芙是北夏国的郡主,皇上的亲堂妹,皇上不能这样对纪芙!” 忠心耿耿?效力朝廷?亲堂妹? 是啊,一群时刻窥视着自己的皇位,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的亲人! 自己那亲爱的五皇叔一家,你们又何时念过亲情,你们要是有半点良知,皇叔黄伯们就不会英年早逝,黄姑姑不会下落不明,皇爷爷不会晚景凄凉,而自己,更不会经历这样一段忍辱负重的痛苦人生。 想起种种,夏宇杰仍忍不住满腹悲酸、苦涩和苍凉。 夏纪芙则继续反抗,不惜搬出父亲夏铭泽,“好,皇上就算不顾纪芙,那我爹和我大哥呢?要是我爹和我大哥知道皇上这样对我,一定会……一定会……” 一定会怎样?杀了朕吗?就算朕没有这样对你,你们还不是照样要置朕于死地?朕对你们真心相待的时候,你们却一步步策划着如何对朕斩草除根! 越想,夏宇杰愈加沉痛和愤慨,手臂一扬,冷绝地道出“拖下去!” 侍卫们听命,把夏纪芙制服,押着依然满口辩驳的她下去。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夏明杰依然陷在浓浓的悲伤当中,冷君柔先是叫赵玉出去一下,自己则走近夏明杰,凝望少顷,轻声呼唤,“皇上……” 夏宇杰定神,冲她微微一笑,称赞出来,“你这计划果然不错,我们算是成功踏出第一步,接下来就等着鲨鱼落网。” “嗯,希望鹰那边也能顺利无阻!”冷君柔也粲齿,原来,刚才那个汉子,是她找来演戏的。 其实,她早就纳闷过夏纪芙为何亲自出面,后来想想便明白夏纪芙是信不过下人,于是决定找一个人充当证人,令夏纪芙不得不承认。 夏宇杰看着乔装后显得异常苍白憔悴的面容,神色转为关切,“你这样弄,对你的脸真的没影响吗?” “没有,没事儿。”冷君柔摇头,给他一个无需担心的眼神,转开话题,“对了,皇上还有其他事么?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国王?” “看皇爷爷?” “嗯,距离上次见他已有数日,我想再去看看,皇上不介意吧?说出来皇上可能会笑我,老国王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我外公,便忍不住对他多份关注。”冷君柔撒谎解释,其实,她是想去跟老国王说,今天正式开始对付坏人舅舅一家,再不久,就能彻底为外公和其他冤死的舅舅们报仇。 夏宇杰本来就对冷君柔百分百信任,如今听她这么说,更感高兴,想到国事不是很急,便一口答应。 冷君柔先命人护送赵玉回去,然后随夏宇杰出发前往老国王的居所。 见到模样依然呆滞的憔悴的老国王,她激昂的心更是如波涛汹涌,澎湃起伏,一支开夏宇杰,迫不及待地低声对老国王禀告,“外公,柔儿这次来,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柔儿与表哥今天已正式对付夏纪芙,接下来会将五舅父一伙击败,应该不用多久,表哥会彻底铲除异己,摆脱傀儡命运,真正统领北夏国。而外公的病,也会慢慢好起来。” 老国王已经浑身打起哆嗦,不知是因为见到冷君柔呢,还是听懂了冷君柔的话。 冷君柔则拉起他的手,轻轻揉搓和按摩,边轻声细语,对他提及自己的一些童年趣事,还有娘亲离开北夏国的一些情况,看着老国王激动的样子,她满腹欣然,心想,外公应该是听见了。 到了时间差不多,她一如既往地对老国外说出那句鼓励的话语,“外公,您保重身体,等柔儿把正事都弄妥后,会继续跟您说娘亲的事,柔儿要是有幸能找到尧儿,会带尧儿来见你,因而,外公您务必振作,尽快好起来!” 她内心忽然做出一个决定,等大仇已报后,带尧儿回北夏国,在这里,有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夏宇杰,有善良温柔的岚妃,有活波可爱的采璇和永泰,迫切期待的外公,说不定,还有赵玉和小虎。 所以,这儿不失是个好地方。 想罢,冷君柔整个人不由得兴奋起来,无限憧憬,已经开始幻想未来。 同一时间,古煊火速直奔亲王府,禀告实况。 夏铭泽和宇涵听后,皆怒发冲冠,摩拳擦掌。 卷二:浴火重生 第四十四章:尘埃落定,和亲,回东岳国 “这兔崽子果然越来越放肆,如今竟然动到我们头上来,好吧,既然他想死,咱们就送他一程!”夏宇涵说的咬牙切齿。 夏铭泽却抬手,示意他别冲动,随后,目光转到古煊身上,一脸严肃和沉着,“鹰,你有何看法,有何提议?” 古煊佯装思忖片刻,开口,“自皇上对付三大辅助大臣开始,属下就已经隐约觉得他要摆脱众多阻挠,独当一面。只是想不到,他连五王爷也不放过,这次的事,不管郡主是真的做过,又或者遭诬陷,都足以表明皇上想借此机会肃清五王爷。属下猜想,他可能得知了王爷的计划?” “夏雪那死不去的贱种,我等下就去收拾她!”夏宇涵又痛骂一声。 古煊连忙劝阻,“万万不可!夏雪一个女人家,成不了气候,加上目前的情况,我们更不宜动她,不能再给夏宇杰任何出手的机会。” “怕什么,我们都准备豁出去了,难道还怕他不成?”夏宇涵自大狂妄地冷哼。 “属下明白,可现在就算除掉夏雪又对我们有何帮助?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夏宇杰……” “鹰,据说你很迷恋那个女人。”直至沉默的夏铭泽,蓦地插了一句,眸光犀利,盯着古煊。 古煊稍顿,马上接着说,“不错,属下承认对她很感兴趣,但属下和她住在一起的主要原因,王爷您也清楚,另外,你们都是男人,应该明白属下的想法。” 夏铭泽再沉吟片刻,“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将夏宇杰赶下台,这次的事,其实算是给我们一个出手的机会,既然情况演变成这样,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对夏明杰斩草除根。”古煊与鼓作气地道出。 夏宇涵一听,即刻提醒,“纪芙在他手中,我们不宜轻举妄动。” “夏宇杰的想法和我们差不多,他囚禁郡主,是为了引王爷出手,为了必要时要挟王爷,故暂时还不会对郡主怎样。当然,王爷要是放心不下,我们可以先把郡主就回来,假如王爷信得过属下的能力,请把此事交给属下,属下定将郡主安然无恙地就回来。” “你确定能攻破那地牢?夏宇杰必定严加把守。” “嗯,属下确定。”古煊应得斩钉截铁。 夏铭泽再次精磨下来,与夏宇涵相视,最后颌首赞问。 “对了王爷,夏宇杰应该猜不到我们会这么快救人,营救郡主的行动时越快越好。但有个问题,郡主一旦被救出来,相当于决斗爆发,这么短的时间内王爷确保都能准备就绪?”古煊忽然又道,一副慎重状。 夏铭泽凝思,一会,解析道,“兵马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动,只不过……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我们孤注一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还是需要三五日时间来筹备。” “那我们就暂且让郡主委屈几日,王爷明天可以进宫找夏宇杰,那夏宇杰,一定会用郡主这次的罪名来推挡,届时,王爷务必保持冷静,只要王爷不冒犯,他就不能即刻对付王爷。” “万一他顺便把爹爹也关押起来呢?”夏宇涵再次插口,提出一个隐忧。 顿时,夏铭泽也立起戒备,看着鹰,等待他的解说。 古煊稍作思忖,从容地道,“应该不会!虽说他的实力比以前好很多,但终究要顾及王爷这一派的人,他应当是想借王爷的叛乱才动手,几日后,要是再不见王爷出手,他可能才会对郡主用刑,借此激怒王爷,而到时候,不用等他这样做,我们也主动出击了。” 古煊如此一说,夏铭泽父子渐渐明了,彻底赞同了他提出的整个计划。 夏铭泽还补充了一句,“那你呢?你还要回去住处?” “我刚才说了,有郡主当人质,夏宇杰不会轻举妄动。倘若我忽然失踪不回去,说不定还引起他们的主意,另一方面,我回去看能否从夏雪哪儿查到一些情况。” 夏铭泽霎时又是一阵赞许,稍后,见没有古煊的事儿,便叫古煊先离开,自己则与儿子继续商量,当提出到时准备让古煊带兵攻打进宫时,猛然遭到夏宇涵的反对。 原来,夏宇涵对古煊一直有所保留,他总觉得,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接近自己的妹妹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可惜妹妹陷入太深,根本不听他的劝说,他只好由她,决定让时间来观察和证明这个神秘的男人。 三年过去了,这个神秘的家伙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多次出谋献策,使得父亲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和稳固。 然而,就在他准备松懈之时,夏雪出现了,鹰和夏雪的关系,令他又重新警惕起来。 其实,夏铭泽也非十足信任古煊,但是,除了自己这对儿女,他又全然相信过谁!叛乱期间,总得有人带兵指挥,自己年纪老迈,又不想唯一的儿子去冒险,至于其他部下,也是不能尽信,所以,相对来说,睿智敏捷、武艺高强的鹰,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儿子肩上轻轻一按,夏铭泽安抚道,“好了,别纠结了,就这么定,事到如今,我们总得学着信一下外人,而且,目前来说也只能信他,他应该不会令我们失望。” 夏宇涵注视着父亲,随即抿唇,讷讷的点了点头。 父子俩继续各有所思地呆留了一阵子,正好下人来提醒用晚膳,他们才从中出来,离开书房。 出了王府的古煊,并不直接回去住处,而是先在城内兜几个圈,天黑之后,悄然进宫,将下午的情况禀告夏宇杰,同时提出接下来的进展。 对于接下来的决斗,夏宇杰丝毫不担心,早在他答应冷君柔的建议时,就下定决心相信他们,且坚信结果必胜,因此无论古煊说什么,他都点头赞同。 两人分别时,已是二更天,古煊回到家后,先去冷君柔的卧室,本想与她聊聊今天的事,却发现他睡着了,还正做着噩梦。 只见她一双美丽的柳月眉蹙的甚紧,小嘴微启,不停发出低喊,“尧儿,尧儿你在哪,别走,别离开,快回到娘亲的身边来……尧儿知道吗,我们不再是孤独的,除了娘亲,你还有曾姥爷,有表舅,表妹和表弟。而除了你,娘亲也还有其他亲人,外公,表哥,采璇和永泰……” 她挥动着手,在空气里乱抓,古煊见状,下意识地把手伸过去,让她握住握的牢牢的。 看着她脸上的焦急之情逐渐退去,他愈加感到心疼和怜惜,深望着她,内心在感叹默念,“柔儿,你当然不是孤独的,除了尧儿,你还有朕,朕会永远陪在你们的身边,爱护你们,再也不会分离。” 他就这样俯身静立,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将自己的爱意传送于她,温暖她孤独寂寞的心。 后来累了,他索性在床畔坐下,继续守护着她,凝视着她,直到破晓,才不得不离开。 接下来的情形,如古煊所策划,夏铭泽听取提议,翌日就进宫找夏宇杰,态度和姿态都是隐忍后的平静和客气,夏宇杰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以不能徇私的借口,扬言要关押夏纪芙几日,好好彻查清楚。 夏铭泽内里气得直想掐死夏宇杰,但还是得表现成慈父状,坚持说夏纪芙不会做出这种歹毒之事,态度恳切地拜托夏宇杰务必查清此事,还夏纪芙一个清白,然后若无其事地告退,整个过程,他表现得天衣无缝,丝毫没露出有异心的痕迹。 若非事先知情,夏宇杰还差点以为自己误会了人。 昼夜交替,时间在紧张的凝重中过去,几日后的一个深夜,古煊闯进天牢,营救夏纪芙,由于有夏宇杰暗中放水,营救过程尽管有点惊心动魄,古煊还受了点轻伤,可结果尚算顺利,也因此,让夏纪芙感动得更加非卿不嫁,夏铭泽也对古煊彻底信任和依赖。 一切准备就绪,谋反叛乱正式开始,以古煊为首,另一个将领为辅,一起带兵攻入皇宫,不过,当兵马进宫后,古煊出乎意料地“弃暗投明”,对皇家军投降,至于另一个将领,事先被暗中解决掉,由银面(蓝子轩)易容顶替。 两大主帅一起倒戈,剩下的几名重要将领则被古煊、蓝子轩和皇家军制服,至于那些小兵小卒,为了求生,在古煊的游说这下,也纷纷归顺朝廷。 接着事不宜迟,古煊带领皇家军直奔夏铭泽的府邸,将整个王府团团包围。 古煊心思缜密,考虑周到,早已另派人手从中封锁和杜绝皇宫的消息,夏铭泽一家便以为战事顺利,还在家中等候好消息,直至此时,欢天喜地的他们方知中计。 起初,他们还死不承认,把罪名全部推倒古煊身上,说是古煊偷了他们的兵符,他们毫不知情,更没有参与。 夏宇杰早有准备,光临现场,偏说古煊是他派出的人,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他们有没有谋反。 夏铭泽父子信以为真,于是更加恼羞成怒,恨不得杀死古煊和夏宇杰,奈何当即情况下,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只好又找借口,坚持不承认有谋反之心,还说夏宇杰忘恩负义,设计陷害他们,想除掉他们,好一劳永逸地称霸整个北夏国。 结果,他们被收押监牢,但整个朝堂起了动乱,夏宇杰继续听取古煊的提议,持着有兵权在手,加上有岚妃的父亲和采璇的外公协助和保护,顺道查办了另一个辅助大臣曾豪孝和几名奸臣,以儆效尤。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敢吱声,整个朝堂慢慢安定下来,至于夏铭泽一家,发现大势已去,后悔莫及之余,终于认罪。 在戒备严实的地牢里,应冷君柔要求,夏宇杰带她一起前来审问夏铭泽。 虎落平阳,夏铭泽气焰不再,垂头丧气,一一招供罪行。 即便已预先知晓,然而此刻听夏铭泽亲口述说,夏宇杰更觉痛心和愤慨,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外公早早宣布皇位传于五皇叔,那么,自己的父亲和其他皇伯皇叔就不会遭遇不测,外公也不会一病不起,至于皇姑姑,还说不定能回归家园。 只是,假如真的如此,野心勃勃、阴险狠绝的五皇叔在继位后,恐怕还是会趁机除掉其他对其有威胁的弟兄吧? 大概,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有定局,生为皇室的人,注定了亲情淡薄,注定了勾心斗角,注定了你死我活。 难以言表的痛,依然凝聚在心头,夏宇杰语气悲切地发出别的疑问,“那我爹和皇伯皇叔们的尸体呢?你藏在哪?皇姑姑呢,迄今是否仍在人世?那又身在何处?” 听到最后,夏铭泽不由怔楞了下,他还以为,夏雪已跟夏宇杰相认了呢,奇怪了,两人关系那么好,为何不相认?难道这期间另有隐情?夏雪这臭丫头,证据不足,故不敢相认?无法相认? “五皇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请你看在这声五皇叔的份上,告诉我,告诉我好吗?”夏宇杰突然再道,声音略微拔高。 夏铭泽再沉吟片刻,继而转眼看往夏宇涵和夏纪芙,目光回到夏宇杰身上时,这样回答,“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死不足惜,宇涵和纪芙,他们只是受我安排和嗦摆,希望你能饶过他们。假如你同意,我会解答你的两个问题!” 夏宇杰视线不由也移向夏宇涵和夏纪芙,不错,兴许这一系列的恶行都是夏铭泽所为夏宇涵和夏纪芙只是帮凶,然而,他们兄妹俩早在夏铭泽的熏陶之下,变得心肠歹毒,阴险狡诈,自己假如放过他们,会不会是放虎归山留后患?他们能确保就此甘休,过平凡的日子吗? “堂哥,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这时,夏纪芙忽然做声求饶,“其实,谋反之事,虽说是爹爹一手策划,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爹爹这样,你能摆脱那几个辅助大臣的控制吗?算起来,爹爹是间接帮了你!” 她不说则已,这般强词夺理,蓦然更令夏宇杰无语,刚刚萌生的恻隐之心顷刻收了回去。 夏铭泽见状,赶忙再道,“你要是答应我,除了你刚才提出的两个疑问,我还会告诉你另一件事,与夏雪的身世有关!” 与夏雪的身份有关?夏宇杰浓眉一挑,下意识瞧向冷君柔。 冷君柔也迅速怔然,夏铭泽要说什么,她很清楚。 “夏雪,你想认祖归宗的话,最好劝宇杰跟我合作,不然,你等着身世沉底吧!”夏铭泽转为威胁冷君柔。 冷君柔盯视着他,淡然的娇颜一片思忖。 夏宇杰被弄的很纳闷,对冷君柔发出困惑不解的眼神,“夏雪,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真实身份是谁?为何他会知道你的身世?” “我爹不仅知道,而且只有我爹才能证明这个贱种的身份。”夏纪芙又一次开口,已身为阶下囚,却仍不改嚣张的气焰,还泼妇似的趁势对冷君柔作出辱骂,“夏雪,你这表里不一的贱货,表面上善良慈悲,实则比任何人 都工于心计,你与赵玉那死女人联合起来设计陷害我,真是无耻、卑鄙、可恶的贱种!” 冷君柔眉心已经蹙起,一丝愤然,涌上心头。 夏纪芙继续破口大骂了几句,忽然义愤填膺,叫夏铭泽,“爹,芙儿愿意与爹同生共死,请爹不要为我和大哥求情了,一切都是这个死不去的贱种害的,要不是她,鹰说不定还会投靠我们;要不是她,我便不会中计被抓,爹爹也不回提前行动。所以,我们既便是死,也别让这贱种恢复身份,她的娘亲,会永远成为家族的羞耻。” 诡计多端的夏纪芙,本以为这样能刺激和催促冷君柔,可惜,她太小看了冷君柔,结果是,她打错了算盘,令冷君柔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宽容彻底消除。 冷君柔眸光幽冷,莲步轻移,缓缓靠近她,停下后,略微扬起下巴,斜视着她,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正所谓邪不能胜正,你们的失败,是天意,是报应。至于鹰,他从来就没有看中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一厢情愿,是你犯花痴,你父亲落得如斯下场,正是你造成,你才是罪魁祸首!” 冷冽决然的嗓音,足以冻住周围的一切。夏纪芙当即被气得脸红耳赤,横眉怒目,肺腑阻塞,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瞪着冷君柔。 冷君柔再给她一个冷瞥,回到夏宇杰的身边,果断地道,“皇上,亲情固然重要,然而,狼心狗肺终究是狼心狗肺,不管你对他们多好,他们回予的,都是毫无人性的吞噬和掠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是谁,犯了错都得付出代价!” “那你的身世……” 冷君柔给他一个无需顾虑的眼神,“夏雪的身世怎样,皇上不用担心,再说,夏雪平日没做过亏心事,坚信老天爷不会亏待夏雪,终有一日,夏雪定能认祖归宗。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肩负着江山社稷、皇族基业和黎民百姓,应该以大事为重,严惩罪有应得的坏人。或许皇上会觉得于心不忍,觉得舍不得亲情,可是,给坏人一次机会,相当于为自己将来被害埋下一个隐患,故而,夏铭泽一家,一个也不能放过……” “夏雪,你住口,你这该死的贱人,不准你在危言耸听,不准你煽风点火,你会不得好死的!”夏纪芙再一次张牙舞爪,怒声痛骂,若非她被重重的镣铐困住,恐怕早就冲过来了。 冷君柔宛如没听见,继续劝解着夏宇杰,“至于冤死的其他王爷,皇上迟点大可派人大肆寻找,如今没有坏人从中阻挠,相信这过程不会太困难,再或者,即使真的无法找到,王爷们也不会有所抱怨,他们泉下有知,也会赞同和希望皇上能够为他们报仇,替他们守住祖业,发扬光大整个国家。” 夏宇杰彻底静默下来,足足沉思了几分钟,终决定听取冷君柔的劝说,对夏铭泽、夏宇涵和夏纪芙分别投以一个痛恨的注视,不顾夏纪芙的求饶,决然离去。 他一路沉默,疾步奔走,直至出到天牢大门口,停下,再问冷君柔关于身世那件事。 冷君柔若有所思地回望,迎着他恳切地眼神,突然提出想去探望老国王。 见她答非所问,还莫名其妙地转开话题,夏宇杰更觉诧异,“为什么?夏雪,请直接回答我的话,别再回避,别再左顾右盼了好吗?” 瞧着他心急如狂的样子,冷君柔樱唇微扬,笑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世吗?那就照我的意思去做,嗯?” “照你的意思去做?你的身世难道与皇爷爷有关……”夏宇杰还是一头雾水,见她重重地点头,便也答允,刻不容缓地带她前往老国王的住处。 幽静的庭院,今日看来似乎更加安宁与祥和,冷君柔知道,这是自己的心情原因,夏铭泽一伙已被瓦解,夏宇杰终于扬眉吐气,自己的计划,也随时可以进行。 这次,她没在用给老国王诊治的借口支开夏宇杰,而是当着夏宇杰的面,直接握住老国王的手,咬字清晰的道,“外公,柔儿又来了,还记得柔儿上次跟您说过的话吗?今天,总算实现了,五舅父和其他的牛鬼蛇神均被降服击垮,表哥也将正式成为北夏国名副其实的领导者,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外公必定也很高兴,很激动吧。” 冷君柔在那厢径直述说,夏宇杰则听得震惊无比。她……她竟然叫皇爷爷为外公? 还有,她叫柔儿,不是叫夏雪,她……她是皇姑姑的女儿? 内心的震撼已经超乎他的承受,他迅速走近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声问,“夏雪,你……你是皇姑姑的女儿?皇姑姑是你娘亲?真的吗?是真的吗?” 冷君柔注意力也暂且从老国王那移开,站起身后,伸手进衣襟内,拉出戴在颈上的水晶项链,解下,边递给夏宇杰,边诉说,“这条水晶项链,是外公送给我娘的十六岁生日,我娘临死前,把它交给我,说将来有机会的 话,凭此信物和外公相认。” 熟悉的项链,让夏宇杰又是一颤,看清楚后,更是全身僵硬,渐渐地,一些疑惑得到解释。皇爷爷前两次见到夏雪,忽然出现古怪的反应,是因为,他认出夏雪是皇姑姑的女儿;刚才五皇叔说那样的话,也是因为自己知晓夏雪是皇姑姑的女儿。 不过,夏雪是何时知晓的? 夏宇杰紧抓着项链,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身世,于是潜入进宫来,你当时答应帮我提出的那个条件,莫非就是要我替你恢复身份?” 冷君柔摇头,眼神突然变得茫然起来,说出前因后委,“我娘虽然跟我说过这条项链的来历,但并没提及外公的身份,只说她的家乡国花是满天星,所以,我看到北夏国到处种着满天星,而我娘又姓夏,便猜想娘亲的家乡是否就在北夏国,直到那天,我无意中见到了你转送给岚妃的水晶项链,打听它的来源,加上你曾经跟我说过某件悲惨往事,我才知道,你口中的皇姑姑,就是我娘。而后来,鹰拿着夏铭泽那条项链来调查我的身世,更令我彻底确定。” 夏宇杰听罢,更加明了,更加恍然大悟。 “答应帮你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要的条件便是,希望你能认我为义妹,然后前往东岳国和亲。” “和亲?东岳国?为什么?”夏宇杰马上又起疑惑。 冷君柔稍作沉吟,不再隐瞒,将自己在东岳国的情况如实告知与他,想不到,皇姑姑还是死了,皇姑姑的命运,逃不过国师的预言,且如此悲惨。 冷睿渊,那个该死的负心汉,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要拿下他的人头,血迹可怜的皇姑姑。 夏宇杰先是悲愤了一会,对冷君柔道,“皇姑姑的仇恨,我们一定会报,可是,我认为应该用别的方法,而非要你以身犯险。君柔,你先别急,这是我们从长计议,想个周全的办法。” 冷君柔又是沉吟一下,把自己的经历也坦白了出来。 夏宇杰则再一次震撼,当初,他早就觉得她经历不凡,也猜到她的夫家一定不简单,却万万料不到,会如此强大。 她的丈夫竟然是……古煊,她竟然曾经是东岳国的皇后! 三年前,他确实听闻过,东岳国发生极大的政变,原先的皇帝葬身火海,由兰陵王夺位而上。他还知道,新帝上位后,东岳国大不如以前,特别是最近,弄得民怨四起,原来,其中隐藏着这样的阴谋。 “娘亲的仇,或许可以再等,但尧儿等不及了,这次前往,情况确实很危险,结果怎样没人知晓,但我别无他法,不过我想,有你和银面帮我,有娘在天保佑,我会度过重重难关,救出尧儿。”冷君柔又道,俏脸仍相当凝重严肃。 不错,北夏国本就远远不及东岳国,加上政局才刚稳定,更是大大不宜与东岳国硬拼,君柔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 夏宇杰于是不再劝阻,给予赞同,“好,表哥答应你,接下来你要怎样做,表哥都会全力支持。” 表哥……表哥……他这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吗? 冷君柔看着他,眼中发出迟疑且感动的神色。 夏宇杰回她一个怜爱的微笑,神情继而恢复严肃,“我终于明白夏铭泽的意思了,外公病还没好,确实只有他才能证实你的身份。可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他大概想不到我和你的关系会这么好,别说你是真的皇室血脉,即便不是,我同样可以认你为义妹。有一点遗憾便是,根据目前的状况,我还无法将你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 冷君柔摇了摇头,“诏不诏告天下并不重要,我们心里清楚就好,不管我将来会是什么身份,我都将继续代替娘亲对外公尽孝。” 夏宇杰欣然,更加心疼她,语气达到前所未有的坚定,“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不但要替皇姑姑报仇,不但要救回尧儿,还要让尧儿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古煊英年早逝,那就由尧儿接替掌管,届时有你辅助他,东岳国定会继续富强昌盛下去。” 夏宇杰这样的雄心壮志算很正常,可是,经历过这些那些之后,冷君柔不再奢望这样的尊容华贵,不想尧儿走上古煊那种看似至尊无敌,实则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间中悲酸的路。 这次的计划,她只希望能解决掉冷睿渊一家和把尧儿带回身边,至于东岳国,保得住的话,会让其他能者领导;要是保不住,自己也无能为力。 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要的是一份平静的生活,拯救天下苍生的责任,还是交给老天爷吧。 冷君柔想罢,做了一个深呼吸,暂且停止纠结,注意力回到老国王身上。 夏宇杰也跟着加入,随她一起融入亲情呈现当中…… 接下来,夏宇杰依法对夏铭泽出于绞刑,夏铭泽到死也不肯供出众兄弟的尸体,只是偷偷告诉了夏宇涵和夏纪芙。 对夏宇涵和夏纪芙,夏宇杰终究不忍心,并没有对他们用刑,而是继续收押在天牢,准备过几年后等自己的势力稳固强大了,且看他们是否有悔改之心,再决定改为将他们软禁在别院里。 坏人已经处置,轮到对众功臣的行赏。首先,夏宇杰封岚妃为皇后,追封采璇的母亲为前皇后,采璇为长公主,这样,两大辅助大臣皆大欢喜。 其实,这样的安排,都是古煊建议,以致于,对这个文韬武略大的人才,夏宇杰打心里佩服、欣赏和器重,想招纳其在身边,继续为自己效劳,不惜给予大官,封为宰相。 古煊也不推辞,一口答应了。 然后,夏宇杰还在朝堂上公布认冷君柔为义妹,册封为明珠郡主,送往东岳国和亲,以维护两国友好关系。 对此,大家兴高采烈,纷纷给予赞许和支持。 唯独一个人,被这个出其不意的消息震撼得几乎抓狂崩溃,那就是……信任宰相,鹰也,即是古煊! 卷二:浴火重生 第四十五章:她总能把他气到 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朝结束,一时情急便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请夏宇杰留步,说有急事禀告。 夏宇杰大约猜到一些,不慌不忙,继续静坐龙椅上。 又是一阵子后,众臣总算全部散去,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倏然寒凉下来,古煊不拐弯抹角,直接质问,“皇上刚才说要送夏雪去东岳国和亲,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本皇都在朝堂上公布了,岂会作假!对了,爱卿,你得注意一下措辞,别随意称呼郡主的闺名。”夏宇杰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古煊则更是气急败坏,连自称也改了,“她是我的女人,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夏宇杰对他的不守礼仪并没任何作想,就着他的话,继续警告提醒道,“你这句话也不能乱说。从今日起,明珠郡主会搬回宫中待嫁,至于她先前在你家居住,希望你能保密,总之,但凡任何与她有关的事,特别是你们两人的关系,都不准再说了明白吗?” 古煊一听这个消息,又宛如当头一棒,“搬回宫中?是你叫的吗?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说?还有这些事,为何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古煊越说越气愤,不但横眉怒目,连声音也非常高亢,夏宇杰终于不高兴了,板起脸来,“鹰,不错,你的才华、智慧皆属上乘,是个优秀的人才,本皇深感佩服和欣赏,但并不代表本皇什么事都会和你说。这次肃清朝政的过程中,你大功不可没,本皇也自问没亏待你,直接提你为一品宰相,这是从没有过的荣誉,希望你能自制!” 自制?一品宰相?我呸!朕曾经身为东岳国一国之君的时候,你小子又算老几?古煊暗地里不屑地冷哼,继续辩驳,“好,不说我,那就说说夏雪,夏雪给了皇上多少帮助,皇上最清楚不过,可以说,倘若没有夏雪,就没有皇上如今的扬眉吐气和掌握实权!” “你……放肆!”夏宇杰不由也叱喝出来,是的,自己当然清楚夏雪的功劳,可这些,不到他这个外人来说,他一个宰相而已,还是自己亲自赐封的,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自己。 “我说的是事实。皇上要是真的感恩,就该让她留在北夏国,享受荣华富贵,而非逼她和亲,好达到皇上的私欲!先别说此去路途遥远,就说东岳国如今的情况,皇上做出这样的安排,不是要她去送死么!”古煊已急得理智渐失,对于什么君臣之礼早就抛诸脑后,“另外,夏雪的真实身份,皇上又否知晓,皇上要是知道她具体是谁,还会不会这般私欲熏心?” 看着愈发狂怒的古煊,夏宇杰心知再争辩下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想起冷君柔的交代,于是道,“本皇当然知道,她是本皇的亲表妹,所以,本皇对她更加百般疼爱,对她提出的要求,也是鼎力支持!” “她提出的要求?你是指……她亲自提出要去东岳国和亲?”古煊一怔,隐约明白怎么回事,待夏宇杰肯定应答后,彻底确定心中的猜想。 原来,这丫头所谓的那个条件竟是这样,她就下来的复仇计划,竟是以身犯险,深入虎穴! 该死,为什么每次都用这样的办法,她为何总是自个轻视自个践踏,仗着自己天生丽质的一副好皮囊胡来! 越想,古煊越加暴跳如雷,连辞别也不对夏宇杰说,刻不容缓地冲出殿外,赶回家去。 看着高大的身影箭一般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夏宇杰眸色更加沉着与复杂,这个鹰,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他对君柔真有那么深爱?为了君柔,不顾一切?自己也身为男人,对岚妃同样有爱,但自己肯定,绝对做不到像他这样,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下犯上,做出随时能将这份荣华富贵毁掉的冲动行径。 夏宇杰在这边满腹揣摩,古煊则如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中,直达冷君柔的卧室,果然看到,她在收拾东西! 见到他出现,冷君柔俏脸一怔,但也不怎么意外,出其不意地道谢出来,“这段日子以来,谢谢你的照顾。” 这是她头一次对他道谢,但他感觉不到任何欢喜,胸口仍被浓浓怒火所充斥和占据,叱问,“是你主动跟夏宇杰请示前往东岳国和亲的?” 由于早知他曾是一个国家的皇帝,冷君柔对他直呼夏宇杰的名字并不感到惊诧,又是沉吟片刻后,颌首承认。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你是我的人!” 冷君柔扯唇,给他一个别具深意的注视,目光移开,继续收拾东西。 古煊于是奔到她的跟前,握住她的手臂,气急败坏地低吼出来,“不准收拾,不准去和亲,知道不,我不准你离开!” 冷君柔依然一派淡然,转开话题,“对了,你上次说希望赵玉为你生儿育女,除了想刺激我,对赵玉有没有那么点好感?要是有,不如你把她收了吧。” 古煊一听,更是气恼咆哮,“荒谬!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女人!” 饱含怒气的一句话,瞬时宛如一颗巨石投入冷君柔的心池,平静中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尽管他曾经用过卑劣无耻的手段强占了自己,尽管自己对他万般痛恨,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特别是这次平定击败夏铭泽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心已在不受控制地改变,那股痛恨,已被感动一点点地冲走和化解。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男人性本色,对自己喜欢的人使出某种卑劣的侵占手段,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古煊就也曾这样对自己,后来,自己还是慢慢原谅了古煊,还融化在他深情浓烈的爱意当中。 其实回想起来,自己和鹰的关系,与自己曾经和古煊的关系,真有点儿相似,只可惜,自己只有一颗心,这颗心,早就给了古煊,再也无法给眼前这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很好,很优秀,对自己的爱……丝毫不亚于古煊。 自己此去东岳国,成败还是个未知数,便想到先把赵玉和小虎安顿好,拜托夏宇杰帮忙的话,赵玉和小虎以后肯定不愁吃穿,然而身为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找到一个好男人,赵玉对鹰心有所属,自己于是想到这样的安排。 不过,既然鹰不愿意,自己也不回勉强,他是一国之君,将来要是真的能复国,赵玉得随他进宫,当今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但是后宫的女人,终究不同普通妻妾,柔弱善良的赵玉,假如少了他的爱,肯定无法安然生存下去。 看来,自己还是得靠夏宇杰帮忙,先让赵玉和小虎丰衣足食,至于归宿,只能随缘。 想罢,冷君柔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为了转移身边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同时,为了提醒他的责任好让他放开自己,她毅然问出心中的疑团,“你不是打算事成之后叫皇上帮你复国的吗?怎么还不见你行动?” 古煊不理会,继续纠结她的事,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放低嗓音恳求出来,“别去和亲,不管你有任何理由,请不要去,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去!” 不应该伤感的,不应该心软的,可冷君柔发现,自己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停止不了内心的感动澎湃。 古煊见状,趁机诱导,“告诉我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去东岳国和亲,为什么要当东岳国皇帝的女人,把情况都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让我帮你。” 他帮自己?就算他真的有这份心意,可是,他能吗?连夏宇杰都无法明枪明刀地出兵对付,何况是他这个小国的落难皇帝! “雪……” “我要当皇后,我要母仪天下,我是老国王的外孙女,我有义务保卫北夏国。这些理由,充分了吗?够了吗?”冷君柔思量过后,不想再和他纠结,不想自己会被感动而引起节外生枝,索性用了这样的借口,希望他能自知自明。 如她所料,他即刻讽刺反驳了出来,“母仪天下?东岳国如今什么情况你又知道不?还有,看看你本身,东岳国的皇帝要是得知你非清白之身,得知你已和不少男人有染,他还会要你吗?届时,你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母仪天下,我看冷宫有你的份!”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至于清白,你不也明知我非处女,却依然对我死心塌地地吗?只要我有办法,是不是处女又有何关系!”冷君柔也冷冷辩驳,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像个随便的女人。 古煊霎时被她气得咬牙切齿,不管他在别的方面有多能干,感情上却注定要受罪,他赤红了眼,死死瞪着她。 冷君柔视若无睹,下了逐客令,“好了,我不想跟你争辩了,你去做你该做的吧,我也要尽快收拾。” 古煊并不听从,高大伟岸的身躯,雕像般地巍然稳立,瞪着她倔强的背影,暗忖着要不要坦白出真实身份。 不过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开齿时,猛觉门口出现异样,他及时嘎然,黑眸迅速朝门口望去,只见赵玉那个古怪的女人,映入眼帘。 冷君柔也察觉到了,回头,随即粲齿,“怎样,都收拾好了?” 赵玉讷讷地点了点头,目光又是怯怯地往古煊这儿瞧了一瞧。 古煊也眯眼回望 ,暗藏探究和审视,稍后,侧目,给冷君柔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半声不吭,直走出去。 赵玉见状,连忙闪身进内,让路给他,目送着他慢慢走远,直至彻底消失。 她收回疑惑的视线,走近冷君柔,轻声道,“姐姐,你真的一定要去那个什么东岳国吗?当皇后比当鹰大哥的妻子还好吗?”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不回答,把话题转回她身上,提前叮嘱道,“等下我先送你们过去新屋,由于时间匆促紧迫,布置得可能不很完善,你有银子在手,想添置什么尽管添置,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虎,有什么问题,就拿着我给你的那个令牌进宫找岚妃娘娘,明白么?” 赵玉秀气的脸庞倏忽黯然下来,轻咬唇瓣,定定望着冷君柔,一会,突然道,“姐姐,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希望能和你在一起,不如,你让我们跟你一起去东岳国吧。” 冷君柔一听,愕然,连忙否定,“不行!” “我和小虎举目无亲,虽说你已经托皇上和皇后娘娘照顾我们,然而你人都不在这里,就算再多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与其这样,倒不如随你走。”赵玉继续诉说,杏眼尽显恳切和真情,“据说和亲的郡主一般都会带上贴身丫鬟,姐姐千里迢迢去到那儿,难免不习惯,若有我陪在,算是一个照应。” “那小虎呢?”冷君柔还是不认同,“你是可以,但小虎毕竟是小孩子,我不可能带着一个小孩子去。“ 赵玉似乎已经想好一切,刻不容缓地应答,“姐姐可以把我们安顿在东岳国京城内,这样就算姐姐有什么事,起码能找我。” 冷君柔微怔,摇头叹道,“赵玉,你不懂,我此去和亲,是嫁进深宫,照规矩,我根本无法出宫。” “那我可以进宫探望姐姐呀,姐姐怎么说也是北夏国送过去的郡主,加上姐姐绝美脱俗,聪明能干,定能使得东岳国的皇帝倾心,姐姐不也是看准会得宠才去的吗?那么,只要姐姐荣获圣恩,自有能力让我进宫。”赵玉神情愈加恳切,苦苦相求,“姐姐,赵玉已经认定了姐姐,决定永远跟在姐姐身边,请姐姐别拒绝我好吗?” 看着苦苦恳求的赵玉,冷君柔内心更是矛盾和为难,其实,这次前往东岳国并非真的当个深宫嫔妃,自己 已做好随时偷偷进出皇宫的打算,届时想见上赵玉和小虎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这么危险的事,她不想赵玉陷入其中,也不想以为赵玉和小虎,而给自己带来没必要的意外和麻烦。 想罢,冷君柔彻底做出了拒绝。 赵玉便也不再吭声,低垂着脸,静静看着自己的脚尖,眸光在暗暗涌动,尽是复杂地算计之色…… 正文 046相认之夜,极尽缠一绵,她狠狠惩罚他(1   另一边厢,冲出冷君柔卧室的古煊,离开家门,直奔李浩的住处。   这是古煊头一遭在大白天出现,又瞧古煊气喘吁吁、万分焦急的样子,李浩困惑之余,不觉也紧张起来,询问怎么回事。   古煊微喘一口气,将今天的情况告诉他。   李浩听后,也非常震惊,自己和主子一直在猜测夫人到底有何计划,可从没想过会是这样呢!   接着,当他又听古煊扬言要对冷君柔说出真实身份时,才赶忙从震愣中出来,阻止道,“主子万万不可!还不行!”   古煊愕然,眉头挑起,犹记得,上次是李浩劝自己表明身份的,现如今,为何又出言阻止?   “其实,主子今天不来找我的话,我晚上也打算去找主子。关于那个赵玉,我有个重大发现,她会武功,而且,看架势功力不低,看来,她的身份和来历绝非对夫人所说的那样。”李浩解释。   赵玉会武功?那个看似娇娇弱弱的女人,竟然懂武功?且武艺高强?古煊再一次震慑。   “不过,这次她舍命协助夫人,还真令我们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所以我想,即便主子跟夫人表明身份,叫夫人赶走赵玉,夫人未必会肯。但假如继续让赵玉留在夫人身边,赵玉必定也会知晓主子的身份。”李浩往下分析。   古煊继续静默凝思,不错,经过这次的“共患难”,柔儿对那赵玉的感情更是递增了一层。那就是说,自己的身份仍旧不能暴露,但,难道就这样任由柔儿去和亲?   “主子,我觉得夫人这个计划其实刚好对我们有帮助,我们应该让夫人去。”李浩再道。   古煊则鹰眸一敛,透出不悦,盯着李浩,用眼神警告他最好给个好的解释。   李浩领首,娓娓而谈:“虽说如今夏宇杰大权在握,主子这个大功臣被重用为宰相,掌管兵权,可随时调配北夏国的军队,但毕竟这北夏国政局刚刚稳定,距离主子对夏宇杰完全控制还需一定的时间,主子这个想调动军队恐怕还不行,因此,不如我们就趁此机会先让夫人回宫打探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古煊想也不想,立即反对:“不行,她一旦进宫,等于随时有危险,不仅是性命危险,还包括……之前我不在她的身边,她发生过什么,我无法控制,现如今,我再也不能忍受她又将属于另一个男人!”   李浩不以为然,“看来主子还是没有完全了解夫人,或者可以说,主子潜意识里一直想将夫人收在翼下保护。其实,从最近一系列情形来看,夫人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弱女子,她的心思和智慧,尽管与主子还差很远,可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想她会有办法保护自己的性命甚至清白。对了,主子要是不放心,不如我陪夫人去?”   “你陪她?”   “嗯,我等下就去找夫人,跟她相认,顺便了解清楚她整个策划,然后我趁势提出随她进宫保护她,这样一旦她有危险,我会出手相救,必要时,带她逃出皇宫。”   “那你怎么时刻陪在她的身边?你的样子……会让人认出来。”   “我是无法易容,但我可以乔装,我乔装成夫人的陪嫁嬷嬷,随夫人进宫,只要我小心和谨慎,应该不会被人发觉。”难怪李浩这几年来一直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皮肤无法适应易容。   听到此,古煊总算静默下来,焦急的心也开始平复了不少。   李浩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再做劝解,“主子,事到如今我们再无其他选择,不如就按照夫人的计划。既然夏铭泽一家已经解决,赵玉也将与夫人分开,我便再无顾虑,可以正式与夫人会面了。”   古煊又是沉吟了一会,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照你这么策划,岂不是要朕靠女人?”   李浩先是一怔,随即打趣的语气应答,“主子不是早就靠女人了吗?这三年多,主子可是忍辱负重,甘愿任由郡主差遣呢。”   古煊一阵窘迫,不由给李浩一记白眼,“那不同,对夏纪芙那花痴,朕是利用;可柔儿是朕的女人,只能是朕保护她,而非靠她帮忙。”   李浩顿时也无奈一叹,“话是这么说,但夫人也是主子的妻呀,夫唱妇随,那是多少人羡慕和向往的!再说,主子现在有难,情况不同以前,等主子将来恢复了势力,想怎么保护夫人都行,那有一辈子呢!”   一辈子……   是的,一辈子;不错,一辈子!   “主子,现在不是您维持大男人主义的时候,请暂且放下男人的自尊,放下您身为丈夫的自尊,与夫人共同努力,击败敌人吧。”李浩收起玩笑,恢复郑重。   迎着李浩坚定、恳切和期待的眼神,古煊不禁回想这几年来的某些感人画面,终彻底妥协。   于是,李浩和他继续商讨,编造一个经历,继而事不宜迟,暂与他分别,前去找冷君柔。   冷君柔刚收拾好东西,还没离开住处,见到李浩,异常惊诧和惊喜,美丽的眸子还夹杂着些许不确信,而后,颤声道出话来,“李浩,真的是你吗?你总算再出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那次的偶遇是幻觉,是场梦!”   李浩则半佯装半真切的激动不已模样,“嗯,是我,因为有事离开一阵,导致无法再来找娘娘,望娘娘恕罪。”   原来是这样!冷君柔明白过来,给他一个淡然的笑,叫他不用介怀,同时直接询问,“这些年来你过得怎样?都在做什么?为何会逃来北夏国?”   李浩稍作沉吟,把方才编造好的故事述说一遍。   冷君柔听罢,便也不怀疑,只是微微叹息,想不到李浩和子轩一样,隐姓埋名逃到这儿来,且都依然赤胆忠心,时刻留意着东岳国的动态。   那么,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要不要告诉他,他会不会像子轩那样,加入帮忙?   在冷君柔沉思之际,李浩故意瞄向她的行李,愕然地问,“娘娘,你收拾行李要去哪呢?出远门吗?对了,这几年你可好?一直都在北夏国?”   冷君柔停止思付,看着他,长话短说,简单扼要地告知自己最近半年的情况,还有接下来的计划。   由于李浩之前已从古煊口中了解得七七八八,听起来便也容易理解,只除了……银面的身份。   想不到,银面会是蓝子轩,自己的铁哥们!   一些谜团总算得到了揭晓,某些悲观的猜测也顿然打消,这下主子不用抓狂了吧,他可以想象,主子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兴奋样。   太过激动高亢的李浩,一时不记得隐藏,引起了冷君柔的纳闷,“李浩,你怎么了?你……”   李浩回神,这才发觉自己的喜形于色,连忙隐起,凝重以对,“娘娘一定要去?”   冷君柔肯定地点头。   “那不如让李浩陪娘娘前往。皇上生前,李浩为皇上效劳,如今皇上不在了,娘娘便是李浩的主子,李浩会代替皇上好好保护娘娘。”李浩于是又道,一语双关。   听着他的肺腑之言,冷君柔内心不由再起涟漪,沉吟一下,便也点头答应。   由于赶时间,两人不再详说,而是约好时间下次见面,冷君柔还说回去跟夏宇杰商量,给李浩一个令牌,好让他在这段时间能随时进宫找她。   然后,彼此分别,冷君柔根据事先安排的行程,先送赵玉和小虎去他们的新屋。   李浩则火速赶回住处,只见古煊还在那等着,此刻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睁大着眼呆望头顶的蚊帐,整个人非常郁闷和懊恼,见到李浩总算回来,他边翻坐起身边问,“怎样,情况如何?一切顺利吗?”   看着急如火煎的古煊,李浩忍不住想逗他一下,于是装出沮丧抱歉的样子。   果然,古煊即刻下床,气急败坏,“不行,我绝不能让她去,不管是囚禁还是带她走,都要阻止她这个该死的念头!”   瞧他魁伟的身影飞速地从自己身边冲过,李浩这才收起玩笑,及时喊住,“主子,别急,我刚才骗你的了,实际上夫人已经答应带我一起出发。”   高大的身躯倏然僵住,回头,又是火爆的速度,奔回李浩的面前,面具上方的鹰眸,酝酿着一簇寒意和火苗。   李浩没有丝毫惧怕,微笑着,“对了主子,我另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保准你会兴奋得跳起来!”   好消息?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哼,就看你说的是什么好消息,要是无法令朕兴奋得跳起来,朕定会让你后悔得跳起来!   古煊又气又无奈,斜视着李浩,等待他的述说。   李浩则继续故意磨蹭了一下,直至古煊露出不耐烦时,终于禀告出来,“我们当初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银面到底是何人吗?原来,他是……子轩!   子轩?蓝子轩!   古煊即便没立刻欣喜若狂,也已深深震撼住,自己千精万想,确实没想过那会是子轩!   莫非,这几年来柔儿都与子轩在一起?可又不像,这个“银面”,早在一年前就出现在夏宇杰身边,柔儿则是几个月前,而且,柔儿一开始似乎和银面的关系还没那么熟,当然,不排除他们故意装成这样!那么,另外两年间,他们又在做什么?   看着古煊一脸凝重,李浩迟疑地道,“主子,主子你怎么了?如今得知银面是子轩,你不用再纠结了,银面是绝不会占夫人的便宜的。”   子轩不会占柔儿的便宜?   古煊可不认同,若是以前的子轩,自己可以信,但后来的子轩,包括现在化身为银面这段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思想方面。   于是,古煊不禁又想起子轩曾经说过的某些话,关于什么灵魂替换,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胡言乱语。   “夫人说银面会以护卫的身份陪同她前往东岳国,既然我们知道银面是子轩,主子不妨去找他,跟他表明身份,顺便策划接下来怎么做。”李浩不清楚古煊的内心想法,自顾提出建议。   古煊摇头,先不说以前的子轩怎么独特对柔儿,就说现在,根据自己身为男人的洞察力,这个子轩根本就是对柔儿有意思,他看柔儿时的视线,自己熟悉明了得很!所以,自己暂时还不想和他相认,自己要看看他会否继续窥视柔儿,而柔儿……会不会对他动心。   或许,这个想法很幼稚,在此等特别的时期更是不适合,可自己不管,为了将来的幸福美满,自己得测试一下,经过这几年的变迁,柔儿的思想变化很大,变得很让人无限苦恼、懊丧却又无可奈何!   古煊从沉思中出来,交代和叮嘱李浩,“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子轩,我暂时还不想和他会面,是何缘故你别问,你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做,明白吗?”   李浩听着,内心愈加不解,不过,他了解古煊的性格,于是不再追问,听从命令。   古煊也不再做声,继续陷入沉思当中……   由于时间紧迫,冷君柔进宫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安排好一切,于十天后正式出发前往东岳国。   夏宇杰刚恢复权力,根本走不开,准备挑选一个使臣代替他陪同前往,古煊趁机主动请缨,为了取得同意,还软硬兼施。   夏宇杰思来想去只好同意,至于冷君柔,深知无法阻止,担心争持下去会耽误行程,最主要是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万一半路来个抢亲那就惨了,于是单独约见一下古煊,从言语间对他观察,得到他保证不会乱来,说只想护送她安全抵达,她才无奈同意。   和亲的队伍还算壮观,浩浩荡荡有数十人,除了此刻身份依然是鹰的古煊与身份依然是银面的蓝子轩,还有乔装成李嬷嬷的李浩,其余的便是夏宇杰安排的精装护卫和若干名起陪衬装饰用的丫鬟,为赶路,大家都骑马或坐马车。   冷君柔身着郡主装,坐在美轮美奂的马车内,化妆成年约五十岁嬷嬷的李浩陪在她旁边,彼此看着对方,相视而笑。   原来,冷君柔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曾利用闲余时间研究过熏妆,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先前的绝美脱俗已经藏起,变得妩媚美艳,在一身华服的承托下,非常的雍容华贵,整个人看起来,与原先的样子也只能称作是相似。而她觉得,也正因如此,会更能引起古扬的注意。   至于李浩,在她的协助乔装下,硬是由一个七尺之躯汉子变成一个身高体壮的嬷嬷,惹得冷君柔每每看着总会忍俊不禁。   李浩十分窘迫和不自在,但这主意是自己想到的,为了大事,为了自己最敬爱的主子,他还是义不容辞了。   队伍在稳速前行,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眼神交汇,不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姐姐,夏雪姐姐,我是赵玉,我要和你一起去东岳国。”   “干娘,我是小虎,小虎也要跟干娘一起。”   是赵玉!还有小虎!   不是交代过她们的吗?怎么会追来了?还说要跟自己去东岳国。   冷君柔连忙朝车外喊停,不待车子停稳就自行跳下车,只见一辆奔跑中的马车也在慢慢停驶,车帘子中,正探出赵玉和小虎的脸。   那辆车子已经完全停下,赵玉和小虎迅速跳出车外,直奔冷君柔的身边。   和亲队伍并不长,这样一番喧闹,整个队伍缓缓停下了,分别守在冷君柔马车前面的蓝子轩和古煊,更是齐齐盯着赵玉和小虎,各有所思。   “你们怎么追来了?”冷君柔开口便问,带着轻微的责备。   赵玉神情切切,无比哀怨,“姐姐,你还是带我一起去吧,我真的不想离开姐姐。”   “干娘,小虎也要和你在一起。”小虎轻轻拉扯着冷君柔的裙摆。   “赵玉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已将姐姐当成此生的依靠,真的无法接受与姐姐永别,希望姐姐带上赵玉,假如姐姐不同意,赵玉唯有长跪不起,在此自生自灭!”赵玉继续恳求,说着,忽然跪下。   小虎也连忙跟着照做,仰起的小脸中,同样是布满乞求。   看着她们坚定的眼神,还有赵玉肩上的包袱,冷君柔大感为难,下意识地朝子轩看过去,子轩静静回望她,并没有给出任何建议。   倒是古煊,主动开口了,低沉的嗓音叱喝道,“大胆赵玉,你是看准郡主心软才故意这样说的吧,你可知郡主此番前往东岳国是和亲,是为了邦国联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故岂能儿戏?你识趣的立刻回京城去,否则本官会真的让你在此自生自灭。”   “干爹是坏人,大坏蛋!这是干娘的事,你无权干涉!”出乎意料地,小虎大喊出来。   古煊眸光一敛,瞳孔一缩,一抹寒光扫向他。   小虎不甘示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尽是敌意和仇视,娘亲说这个怪异叔叔再也不是干娘的夫君,而且以后与干娘再无任何关系,自己不用再怕他,不用再讨好他。   “好吧,你们都起来吧。”这时,冷君柔开口,嗓音虽然带有无奈,但也比较坚定。   赵玉心头大喜,先是迟疑地看着冷君柔,继而缓缓站起身,小虎则欢呼蹦跳,冷不丁地,直接扑进了冷君柔的怀中。   出其不意的动作,是他不由自主的做出来,不但感动了冷君柔,震住赵玉,且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而古煊,高大的身影飞速奔来,不由分说地拉开小虎。   小虎下意识地发出嘟嚷,冷君柔更是失落不已,给古煊一个不悦的扫视。   古煊快速调整心情,讷讷解释道,“你……你怎么说也是送往东岳国和亲的郡主,与一小孩这般亲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你的儿子呢!”   李浩突然也跟着帮口,“宰相大人说的不错,郡主还是注意点为好,对了,时候不早了,郡主赶紧回车内吧,要是天黑之前赶不到驿站,我们恐怕得露宿山野。”   “郡主,你确定让她们跟着走吗?”蓝子轩也插了一句。   冷君柔来回看着众人,视线最后停在赵玉和小虎身上,凝思一会后,毅然点头。   本来,她打算让赵玉和小虎随自己共乘一辆马车,但被古煊阻止,李浩和子轩也从中劝解,最后她便也作罢,叫丫鬟们挤出一辆小马车给赵玉和小虎乘坐。   队伍再次启程,继续前进,终赶在傍晚时分抵达驿站。   由于驿站地方小,来往人杂,护卫直接在院子里食宿,冷君柔、古煊、蓝子轩则分别拥有一间房,冷君柔留宿的房间比较大,叫上赵玉和小虎一起,至于扮成李嬷嬷的李浩也留宿房中,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受古煊安排,暗中留意和防备赵玉   由于白天赶车比较累,加上第二日还要早起启程,大家便也没有怎么闲聊,早早便睡,当然,深夜之后,还是有人悄悄活动,古煊和李浩私下见面,李浩又与蓝子轩暗中见面,密谈一些相关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这样,从北夏国京城到东岳国京城原本坐马车约需十天,他们却只花了八天就抵达。   根据计划,队伍先在东岳国城内过一晚,等明天古煊这个使臣先进宫禀告,冷君柔这个和亲郡主再正式进宫。   因此,他们先在城内一间客找住下,这次有多余的房间,冷君柔独立住了一间,不用跟赵玉和小虎挤在一块。   在路上思考商量过,冷君柔决定把赵玉和小虎安排在京城内居住,为将来要是需要光明正大出宫准备好了借口。她还委托古煊负责安顿赵玉母子。   大家享用过一顿丰富的晚餐后,各自回房休息,冷君柔先是到赵玉的房间坐坐,提前与赵玉和小虎道别,叮嘱他们好好保重。   赵玉同样是万分不舍状,也叫冷君柔好生照顾自己,还说期待着冷君柔获盛宠,好早日得特许召她进宫见面。   冷君柔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淡笑,逗留了大约一柱香工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静静发呆,又是好一阵子过后,步出房门准备去找李浩,却发现,李浩不知去向。   子轩今晚去城内打探和观察,莫非李浩也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冷君柔满腹因惑,稍后走出去时,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沿着寂静无人的客栈走道来到走廊的尽头。    正文 046相认之夜,极尽缠一绵,她狠狠惩罚他(2   今晚是月初,半轮弯月悬杜于空,整个天地一片昏暗。   她依偎在柱子上,呆望着遥远而寂寥的夜空,清眸显得更加晶亮透澈,情怼涌动。   她满怀思绪,就那样静静站立,许久后,准备回房,却又猛然惊见一个人影情然闪现,是李浩,他进入的房间,是“鹰”的房间!   心头疑云即起,冷君柔下意识地隐藏在旁边的柱子后,盯着前面的门。,纳闷揣测和琢磨,不久,只见李浩出来了,还有另一个人影,是“鹰”,他们身形灵巧,飞檐走壁,很快便消失于夜幕当中。   心里谜团在膨胀,冷君柔不假思索,也连忙驾轻功去追,由于他们功力甚高,以致她跟得气喘吁吁,幸亏结果并没跟丢,发现他们在一所气派宽敝的院落停下,被一名年约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迎接进屋。   冷君柔停在墙壁上,往下四处环视,最后,继续飞檐走壁,爬上屋顶,通过天窗偷看屋内的情况,大大的出乎意料,大大的震撼人心,她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屋里面,鹰突然卸下面壳,还扯下一张皮,刚才那位中年男人,则立即单膝跪下,颤抖的声音恭敬地喊出,“皇上!”   皇上……皇上……   叫声不是很大,冷君柔却听得清清楚楚,脑海霎时轰隆作响,娇弱的身子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然而,越往下,她越发感到震惊和撼然。   “郭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鹰开口,嗓音尽管还是非常低沉,非常有磁性,但已非她以往听到的那道嗓音,而是另一道更为熟悉的,“这几年来,多谢郭将军的不离不弃和坚持拥戴,朕,欠你一声谢谢!”   中年男人略微站直身子,态度维持着恭敬,“皇上言重了,皇上英明神武,励精图治,是命定天子,东岳国只有在皇上的统领下才能持续繁荣富强,国泰民安。因而,能为皇上效劳,是微臣的荣幸和使命。微臣不敢邀功,只希望皇上能答应微臣一个请求。”   “嗯,你尽管说。”鹰应得甚是轻快。   中年男人稍顿,继而抬起脸,毅然道,“微臣希望,皇上复国后,准许微臣的女儿进宫服侍皇上。小女打从有次偶然见到圣颜,便情不自禁,暗生情愫,这几年来更是坚守闺中,坚持要等皇上归来。”   可惜鹰想也不想,立即否决,“不行!对郭将军的功劳,朕铭记于心,朕会给你其他赏赐,唯独这个,不行。除了朕的皇后,朕不会再收任何女人。”   他索性把话说绝。   转瞬间,整个屋里安静下来,气氛也随着趋向凝重和紧张。   趴在屋顶偷听的冷君柔,心情更加激昂荡漾,她竭尽全力地维持着镇定,稳住不让自己抖动,还下意识地伸手掩住嘴巴。   真的是他,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一直活在自己的身边……她不由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情景。   内心的震撼在持续,渐渐地超乎了自控,冷君柔担心惊动到下面的人,于是不再停留,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她继续用轻功快速奔走于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屋檐间,心头百味云集,思绪万千,直至回到客栈,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大口大口地喘出气来。   曾经,自己因他熟悉的眼神与熟悉的身形感到迷茫,一度认为他是古煊;   曾经,自己因他占有自己时的熟悉感觉和体会而心悸,一度认为他是古煊;   曾经,自己因他的霸道和极强占有欲而感到莫名的恼羞成怒,一度认为他是古煊;   曾经……   很多次,自己对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感到迷感不解和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萌发瞬间的念头,认为他就是古煊。   只不过,每一次都被自己强制否定,认定那是自己不想由于被他占有而感到悲愤、哀伤和崩溃的自我安慰,谁知实际上,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个卑鄙无耻、好色下流的大混蛋,根本就是他!   这个大坏蛋,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总是欺负自己,澈怒自己,令自己伤心流泪,痛彻心扉,悲伤欲绝,无数次!   “咚,咚,咚,铿,铿……”   就在冷君柔深陷回忆之际,外面忽然传来更鼓声,她从中惊醒,脑海灵光乍现,赶忙打开包袱,从中取出一个盒子,拿起一把药粉。   这些药粉,是一种带有迷幻性质的媚药,本是准备来紧要关头对付古扬,好让自己脱身,尽量保住清白,料不到,如今会另外派上用场。   是的,这个可恶的混蛋,三番五次对自己下媚药,让自己伤心,所以,今晚自己要以牙还牙!   想罢,她把那小包药粉藏在怀中,收起包袱放好,然后步出房门,直接来到客栈柜台,跟掌柜要了三瓶烈酒,而后,直接进入古煊的寝室。   她先是把其中两瓶酒倒掉,空瓶随意扔在桌上,接着打开第三瓶,倒了一杯酒,迟疑地喝了一口,立即被那浓烈辛辣的味道呛得直打咳,许久平复下来后,她继续喝,一共喝了两杯。   刚好这时,房门缓缓推开,那股熟悉的感觉让她被酒精弄得有点混沌的脑子随之清醒,回头后,如期见到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不错,来人正是古煊,刚才与镇国大将军郭政荣谈不妥,他便与李浩先回客栈,惊见她在自己房中。   敏锐的鹰眸自她身上移开后,直接看向桌面的两只空酒瓶,还有空气中浓浓的酒气,更是令他眉头蹙起。   “这么晚,你到哪去了?莫非是色心忽起,去找花姑娘?”冷君柔一副喝醉了的样子,美目中的散涣迷离也是她刻意装出来的,为了逼真,她还故意打了一个酒嗝。   古煊剑眉皱得更紧,开始迈步,朝她走近。   冷君柔快速拿起另一只事先放了媚药的空杯,往里面倒满酒,看着药粉急速融化,她站起身,递给刚好来到跟前的古煊,尽量装成酒言酒语,“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喝酒吗,来,陪我喝一杯,一定要喝,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不给她面子?瞧着她那傻傻的模样,古煊内心既感到好气又觉好笑,结果,还是接了过来,毫不猜疑,仰头一口喝尽。   冷君柔见状,一抹欣喜在眼中稽纵即逝,又为他倒了一杯,接着又一杯,直至酒瓶只刺半瓶酒,她才重新坐下,端起自己的杯子。   不过,及时被古煊截止,他从她手中夺走杯子,仰头濯进自己的口中,连同那半瓶酒,也一并喝掉,开声轻斥,“为什么要喝酒?还喝这么多!”   要是以往,冷君柔定会用莫名其妙来暗骂他,可现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她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看着他那深邃的黑眸,看着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看着他的全身,只除了,被面具和假脸皮隐藏住的脸庞。   蓦地,她拉他一把,待他一坐下,主动跨到他的身上,嗲声道,“听说男人酒后会情欲大增,你呢?如今是否也感觉浑身发烫,欲火焚身?”   古煊身体倏然一僵,她说的不错,自己此刻确实宛如被火焚烧,灼痛无比,特别是某个地方……   不过,他并没多想,只当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毕竟,胸前这个小尤物,每次靠近自己,自己就会不受自控地起反应。   冷君柔两手攀在他的肩上,边扭动着身子摩擦,边继续摇出妖媚的表情,“你说爱我是真的吗?但你要是知道我已跟很多男人欢爱过,你还会这么爱我吗?”   如她所料,眼前的男人即时被打击到,那双向来都一派淡定高深,深得令人捉摸不透的眸瞳,顷刻间宛如油田爆炸,赤红如火,他紧咬着嘴唇,粗重喘着气。   “不过呢,这么多男人当中,你的技巧算是非常不错,呃,我想想哦,对了,有一个男人可以跟你媲美,可惜他不如你关心和爱护我,他只贪恋我的身子,每次都很粗暴,只把我当成他的泄欲工具。”冷君柔说着,刻意呈现一副悲凉状。   古煊却听得愈发气急败坏,他虽然早已做好自己不再是她的唯一的准备,可心里依然抱着一丝侥幸,而此刻,心底那份希冀彻底被毁灭,被击碎。他脑海中,立即闪现出她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她的美好被其他男人品尝,于是心胆俱裂,整个人几乎窒息和崩溃。   “过两天我就要进宫了,到时候,生命里会多一个男人,听说东岳国的皇帝外表俊朗,斯文儒雅,不知道在床上会不会也这么温柔,又或者,像其他男人一样,俨如饿狼猛虎,丝毫不恰香惜玉……”   这次,冷君柔来不及说完,一张一合的小嘴,猛地被堵住,濒临发疯的古煊再也听不下去,用吻堵住她接下来那些会继续使得自己五脏俱碎的话。   冷君柔娇躯微微一僵,并不抗拒,反而主动吻他,用她在二十一世纪从电视里学到的接吻技巧,挑逗他,引诱他,同时暗中留意他的身体,感觉到它愈加炙热,他的呼吸也愈加粗喘和急促。   药性起效了!他全身细胞都在叫嚣,迫不及待地等待释放。   他继续和她唇舌交缠,大手开始粗鲁迅速地卸去她的衣服,沿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抚遍她的全身。   冷君柔本来是有计划的,奈何过程当中还是禁不止地起反应,得知他是古煊,那个给她永世难忘的伤害的冷酷男人,却也是她曾经爱入骨髓的男人,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为他绽放。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报复计划,她依然记得自己今晚是要惩罚他的,所以,她极力忍住心中的悸动和欲望,开始出声诱导他,“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到床上去。”   古煊已被药物折磨得欲火焚身,神智渐渐混乱起来,便也顾不得她此刻这般妖媚的对象是“另一个男人”,是“鹰”,连忙横抱起她,疾步冲到床上,矫健的身体,朝她美丽的娇躯趋压过去。   奈何,他刚触碰到她,猛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只除了,那熊熊欲火仍在燃烧和发作。   该死的丫头,竟然点了他的穴道!这样的时刻,她竟然把他整得无法动弹!   冷君柔芊芊玉手一抬,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则起身,站立床前,意味深长地斜视着他。   古煊边困惑,边暗自挣扎,对她发出一个不解的瞪视。   冷君柔回他的,则是一个活该的表情,艳红的小嘴缓缓睁开,冷笑道,“知道我才递给你的那杯酒,加了什么药吗?”   古煊双眼一瞠,药?她竟然在酒中加了药?还有,她刚才不是醉了吗?为何整个人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那对美丽的眸子,再也不见散涣和迷离神色,此刻清澈如水。   “当初,你卑鄙无耻,给我服用媚药,如今,我不过是仿效,以牙还牙。不过呢,你今晚休想得到释放!”冷君柔忽然趋下身子,逐字逐字地,“我要你,欲火焚身而亡!这是你,罪有应得!”   听到此,古煊终恍然大悟,这傻妞,竟然变得这么坏,以牙还牙!用这样的办法以牙还牙!自己到底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抓狂?   体内的欲火在持续地膨胀,且速度越来越快,她说的不错,自己要是再不释放,必定痛苦身亡。赤红的鹰眸,气恼地瞪着她那洋洋得意样,古煊继续暗暗发功,最后,总算不负苦心,终于冲破被控制住的穴道。   他刻不容缓,快速翻起身,长臂一挥,把她拉扯到床上,身体紧跟着压过去。   闪电般的速度,毫不预警,冷君柔猝不及防,就那样反被他袭击,她美目瞠大,难以置信他竟能够解开自己的点穴。   但是,她没有时间多想,下面骤然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惊觉,他已经……拥有她,不做任何前奏!   “放开我,不准你动我。”她回神,开始挣扎。   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此刻他中了媚药,理智全无,只知赤果裸地袭击和占有,狠狠擢捣她的娇嫩,速度越来越猛,且越来越快。   “好痛,你走开,快停下!”冷君柔已经热泪盈眶,更加奋力抵抗。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痛苦模样,古煊心疼不已,可他根本停不下来。体内那团欲火,已濒临极点,灼得他全身发痛,急切需要释放。   故此,他非但没停止,反而愈加狂野,他不停吻着她的脸,吻掉她的眼泪,尽乎沙哑的嗓音在安抚着她,“乖,别哭,忍一下就好,我会很温柔的。”   温柔?他这哪是温柔,他根本就是兽性不改,跟发情的野兽毫无区别!   冷君柔继续流泪不止,不仅因为他带来的痛,还有心灵的痛,本来,自己是想报复的,谁知结果反被占了便宜,即便他是古煊,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可她还是感到很悲愤,很不甘。   她继续反抗,还开始痛骂出声,“禽兽,色狼,谁要你温柔了,放开我,放过我。”   她越是挣扎,他却越是兴奋,同时,由于摩擦,也越加的痛。   古煊眉头深锁,快要皱成了一个川字,伴随着汗如泉涌,于是对她教训出来,“你还敢骂人!这可是你的杰作呢,谁让你给我下药,我非但不会放过你,还要好好惩罚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淘气。”   惩罚?哼,只准周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吗,他当初那么卑鄙对自己,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罢,冷君柔满腔怒火,但也深知此刻不宜反抗,便硬是好声好气地哀求和劝解,“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快放过我,我去给你找花姑娘,一个不够,找两个,两个不够,找三个,你要多少就多少,她们定会任你尽情发泄,直至你体内的药解掉,直至你……精尽人亡。”   她还是忍不住,加了最后这句。   该死!可恶!   古煊又是一声低咒,没意识到自己此刻还没坦白真实身份,冷哼道,“是吗,真的准我去宠幸别的女人,我要是真的那样,你敢保证不难过,我看你会欲哭无泪,会痛不欲生,后悔莫极吧。”   他真想,自己能狠下心,去找其他女人,但他终究做不到,故他只能更加使劲和用力,狠狠占有她,给她惩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口是心非,还敢不敢这般倔强。   冷君柔见状,便停止哀求,停止挣扎,停止一切动作,静静任由他,不过,渐渐的,随着体内那股痛慢慢减退,她尝到了消魂和蚀骨,不久,还开始迎合。   她咬着唇,眼眸渐趋迷离,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在他不断冲刺之下,她发出低低的申吟。   悦耳的声音,宛如天籁之歌,洗涤着古煊整个心头,整个身心,令他更加翻滚沸腾,于是更加卖力和骁勇,加上药在起作用,他好像一匹不知疲倦的野狼,持久不停。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天空破晓了,他终停下,一副展足状,性感的薄唇桂着宠溺的笑,无意识地呢喃,“柔儿,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你再一次把朕榨干榨尽了,希望朕明天还能醒来。”   布满浓浓爱意的黑眸,缓缓阖上,他健硕的身躯沉沉地趴在她娇弱的身子上,睡过去了。   冷君柔吐气如兰,他说他要精尽人亡,自己何尝不是被他弄得浑身无力,骨架仿佛散了似的。她这才发觉,自己用这种以牙还牙的办法,是多么的愚蠢!在这方面,自己又如何能斗得过他!   怀着百味陈杂的心情,她先是静静躺着,一会,点住他的昏穴,然后推开他沉重的身体,自己得以坐起身,伸手,解开他的面具,对着那张依然毫无血色的假脸皮凝思片刻,手指来到他的耳边,寻到接口,小心翼翼地将假皮撕下。   映入她眼帘的,正是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那张已经深深印刻在脑海,甚至刻入灵魂的面容!   于是,泪水扑簌而落,滑过她苍白的脸庞。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他应该已从蛊惑催眠术中清醒了吧,对自己那么好,关怀备至,忍声吞气,是在对曾经的伤害赎罪的吧,还有,他今晚拒绝了郭将军的请求,也因觉得亏欠自己而做出的补偿吧。   然而,就算他表现得再深情、再专一又有何用,能抹掉他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吗?能让紫睛、冉妃、容太妃等人死而复生吗?能让下落不明的尧儿回到自己的身边吗?还有娘亲,如今连骨灰都没有了!   所以,自己不想原谅他,不会原谅他,不能原谅,根本无法原谅他!   悲伤的泪,继续哗哗直流,冷君柔把假脸皮黏回他的脸上,且为他裁上面具,点开他的昏穴,而后栓起自己的衣服穿上,不再看他,一眼都不看,拖着疲惫而沉重的脚步,悄然离去……    正文 047 聪明的冷君柔   黑夜在静静地继续着,得到唇足的古煊依然酣然熟睡,他还做了一个消魂甜蜜的梦,梦里,他再一次拥有了她,再一次品尝她的美好,他还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多希望这个梦能就此下去,永不停歇,然而,理智叫他必须从中醒来,因为,自己肩负着无比重要的责任,特别是……要保护好她。   所以,在天刚蒙蒙亮时,古煊悠悠醒来了,同时,大吃一惊。   床上的景象,还有自己的身无寸缕和某部位的某种独特味道,无不表明那让自己沉迷其中的并不是梦,而是真实!   昨晚,自己又和她共享了云雨之欢,而且,她还给自己下了媚药,让自己无法克制,只能狂猛粗鲁地占有着她!   他依稀记得,当时她假装喝醉,诱导自己喝了那杯融有媚药的酒,自己还傻傻的,为了避免她继续喝,索性把剩下的酒都喝光,然后,看到她妖冶妩媚地挑逗自己,把自己的欲火引得愈发不可收拾就嘎然停止,清澈的明眸满是愤慨和悲怨,说她这是以牙还牙,要自己欲火焚身,生不如死,报复自己曾经对她下媚药的卓劣行径。   她真淘气,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尤物,令自己又气又疼,又爱又恨,结果便不顾一切地蹂躏她,给她惩罚。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自己不安的是,自己昨晚兴奋当头,好像叫了她的名字,叫了“柔儿“!   当时,她应该听到的吧,那醒来后呢?会否记得?   对了,她呢?她何时醒的?何时走的?又或者,她根本没睡过?那她岂不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毕竟,那个充满宠溺和爱意的独特称呼,只有自己叫过,是自己的专属。   思及此,古煊内心即时荡起一阵强烈的撼动,连忙掀开被子,找到衣物快速穿上,下床奔至镜子前,确定自己的脸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迅速冲出房门。   自一个时辰前回到了寝室的冷君柔,一直没睡,不仅因为被粗暴占有后引起的身体不适让她睡不着,更因为,古煊未死且他正是鹰的震撼消息仍旧占据盘旋在她整个思绪。她想了很多,很多,从而发现,自己对他,可以不恨,可以不报仇,但无法做出原谅。   一直以来,自己都希望他还没死,但并没认真想过,要是他真的幸存于世,自己会怎么做。   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他的消息,自己的做法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么做?   假如当时他没对自己硬来,自己会否真的任由他欲火焚身而死?或叫别的女人给他纾解?又兴许,自己潜意识里其实早就默认了会亲自为他解媚?   当初,假扮成鹰的他,用卑鄙的手段强占了自己,令自己痛彻心扉,也因此自暴自弃,选择和亲的方式展开复仇之路,然而现如今,自己竟萌生了一丝犹豫和踌躇。   想不到,尽管他曾带给自己许多无法补救的伤害,尽管自己做不到原谅他,自己却还是只接受他的占有,因为对象是他,自己觉得矜贵,一旦自己不再仅属于他,自己变得不再注重清白。   至于他呢,短短时间内对自己用情至深,狂吃子轩的醋,特别是这次得知自己要和亲,表现得格外抓狂和崩溃,令自己气恼之余,也深深疑惑,原来,真相是这样!   两个月前,李浩昙花一现似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像人间蒸发一样令自己压根找不到踪迹,这次及时出现,应该是古煊拿自己没办法,唯有派李浩来守护自己,同时从中了解东岳国的情况吧。   这几个月以来,身为鹰的他,自我隐藏得很好,连在自己面前也不露丝毫破绽,但刚才,当他最后一次瘫软在自己身体内的时候,他似乎对自己喊出了一声——柔儿!向来谨慎小心的他,头一次露出了破绽!刚才那一段,会否残留在他的记忆里?又或者,明天醒来后,他已经不记得?   另外一件事,他想赎罪,他想恳求原谅,他想和自己破镜重圆,这些她都不怀疑,故她弄不明白他因何不尽早对自己坦白身份,反而一个劲的隐藏,即便到了紧要关头,自己随时有可能委身于另一个男人,他却仍守口如瓶。   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其实,不管他基于什么理由,又与自己何干呢,即便自己的身子还是干净的,除了他并没别的男人碰过,可那又如何?   娘亲的仇,自己务必要报,尧儿的去向和性命,自己也义不容辞,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正式停止任何与他有关的思想,管它什么震撼的真相,与自己无关,昨晚的事,自己就当是一场梦,当是最后一次与这个男人有关联,接下来,继续自己要走的路,自己原本打算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想罢,冷君柔混沌的思绪忽然明朗起来,于是强迫自己从沉思中出来,她还用力甩了甩头,闭眼,准备借其他的回忆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老天爷似乎不想让她清净,又或者说,某个混蛋简直阴魂不散,出其不意地出现了,才短短一个时辰,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用一贯的卑劣行径,撬开房门,高大的身形闪进来后,并没疾步靠近,而是脚步迟缓,停在床前时,他二话不说,只用那对炙热的黑眸紧盯着她,让她感到莫名的不悦和烦恼,不禁拉高被子,盖过头部。   整个室内,彻底安静下来,静得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也没有,因为彼此都屏住了呼吸。   一会,冷君柔感觉床板沉了一下,被子猛然被拉开,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他放大的脸庞,这混蛋,已坐在了床畔!深若海洋的眸瞳,此刻更加炽烈和狂野,不偏不倚地对上她的眼睛,让她清楚见到了自己的倒影,透着不自在。   她用冷冷的瞪视回他,稍后想开声叱喝他时,他已抢先一步开口了,低沉的嗓音,近乎沙哑,“你还好吧?你的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出乎意料的问话,让冷君柔浑身僵住,他这算什么?事后的温柔?既然懂得问候自己,那当时为何不自我节制一下?对着他真诚的眼神,冷君柔愈加羞愤。   “为什么忽然间那样做?”古煊接着问,目光依然一瞬不瞬。   冷君柔则继续怔然,是的,自己当时想出这个惩罚的念头,根本就是一时冲动,没考虑过后果,自己恨他又不是一朝一日,真要以牙还牙,应该在北夏国的时候,而非到了东岳国,在自己即将进宫“嫁给”皇帝的前一个晚上,这么重要的时刻!   “对了,昨天……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低沉的嗓音继续响着,不过,语速放缓了些许,而且,他的眼神也变了一些。   哼嗯,他应该是指他沉睡之前,对自己唤出的那句会透露他身份的称呼吧?冷君柔美眸更加晶亮,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语。   古煊见状,内心猛地一咯噔,难道,她已经发现了?   冷君柔继续神色复杂地凝望着他,终于开口时,说的是别的事,“今天进宫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吗?”   古煊倏忽一愣,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脸庞,他满怀迷惘和困惑。   她怎能这般镇定?莫非,自己当时无意中的独特呼唤并没让她听见?又或者,自己记错了,那句带有“柔儿”的话语,其实只是一个幻觉?再甚至……她尽管已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毫无感觉?   不,不会这样,他宁愿相信是前两个可能性,也不希望是后面这个令他心慌意乱的悲观猜测。   “赵玉和小虎,麻烦你帮我好好安顿她们。”冷君柔又道,样子仍旧一派从容淡泊,稍后,下逐客令,命令的口吻,语气不容抵抗,“我要起床更衣了,你先出去。”   古煊继续眸色深深地盯着她,而后,转身,走了出去。他怀着疑惑和探解而来,结果一个谜题也没得到解答,在她冷冷的视线里,心不在焉且不甘无奈地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冷君柔柳眉深锁,轻咬樱唇,在他踏出门槛,顺手拉上房门后,她刻意强装的从容不迫这才卸下。   刚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自己也一瞬不瞬地回望他,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干变万化,了解到他的层层迷惑与困窘,只不过,自己佯装无动于衷。   看来,他只是猜测自己有可能已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十成的确定。   其实这样正好,要是让他得知自己已觉察一切,自己还不知如何应对呢。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里,冷君柔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开来,恰好,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是李浩。   他带了两名丫鬟进来,是服侍冷君柔梳洗打扮的。   看着李浩,冷君柔的心情已经大大不同,心头千言万语,不过都忍住没说,只对他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会儿后,静静地任由丫鬟词候,整个过程,足足花了两柱香工夫。   冷君柔站起身,美目流盼,呆看着镜子里面明艳照人的自己,这时,赵玉和小虎进来了。   赵玉先是被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怔愣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笑,赞叹道,“姐姐今天真是太美了,可谓迷倒众生,皇上见到必定也会如此,看来姐姐获得圣宠是必然的,赵玉已经等不及能经常进宫面见姐姐了。”   冷君柔内心并没任何喜悦或自豪,红唇微微一扬,嗓音温柔轻缓,“你和小虎今天继续在客栈住一晚,明天宰相大人会带你们去新屋,今后你要自个保重,且照顾好小虎。”   赵玉收起愉悦之色,秀气的脸庞变得惘怅伤感起来,“嗯,姐姐别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虎的,姐姐进宫后也要多多保重。”   冷君柔又是抿一抿唇,颌首,目光转向小虎,内心霎时涌上一股不舍。   对这个可爱懂事的小孩童,自己打一开始就情不自禁地喜爱和怜惜,因为他的出现,也让自己重获不少感动和快乐,故此,尽管后来确定他不是尧儿,自己还是把他当成尧儿来对待。   ”干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可以的话,尽早来看我和娘亲。”小虎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仰视着冷君柔,小脸蛋呈现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眼前这个比仙女还漂亮、好心的阿姨,自己起初是遵从娘亲的教导而表现出好感与敬爱,但渐渐地,自己已经变得真心喜欢和依恋她,当然,只是在心里偷偷喜欢,不敢说出来,免得引起娘亲伤心和难过。   接下来,用早膳时间,完毕后,开始正式进宫。   队伍和来时一样,只除了留下两名侍卫在客栈守护着赵玉和小虎。   冷君柔坐在华美精致的大马车内,心情随着路程距离越来越短而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紧张,她深知,不止是自己,外面那几个人应该也会一样的,特别是用双层遮蔽物保护真容的他,必是最心潮澎湃、最思潮暗涌的一个。   当年,自己陪同谢心怡进宫选秀,是从专门的x南门进去,如今,身为和亲来的郡主,走的是另一条路,玄北门。   那儿的大广场上,已经站满一排排人群,为首的是一身尊贵龙服的古扬。   原来,早在半个月前,夏宇杰就给古扬寄来献谏,说为了促进两国交好和发展,打算把北夏国最美丽、最聪明的明珠郡主送到东岳国来和亲。   古扬如今亲自来这儿迎接,可见对北夏国还是颇有重视,还是非常期待这次的邦国联谊,这让冷君柔感觉心安不少。   她下马车后,一直低垂着头,由李浩陪同,跟在古煊身后,莲步生辉,沿着中间留出的宽敞道路朝前迈进,走了大约两分钟才停下。   “在下北夏国宰相猎鹰,见过东陵皇帝!”首先开口的是古煊,嗓音是刻意隐瞒后的低沉。   接话的声音,温润如玉,与以往没半点区别,语气中透着莫大的喜悦和友好,“鹰大人一路辛苦了!”   然后,冷君柔感到一股炙热的视线往自己射来,她先是沉吟一下,毅然抬头,如期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整个五官轮廓,还是印象中的英俊儒雅,只不过,脸型变得有点儿削瘦,就连身材,也比以前清瘦不少。   是身为皇帝后的辛苦所致呢?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冷君柔心里不自觉地窜出这样的念头,直至接到他眼中显出的愕然和惊震之色,她才赶忙收起一切思绪,俯身行礼,“夏雪见过皇上。”   空气里,先是一片沉寂,数秒后,古扬做声,“你……叫夏雪?再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便也照办,渐渐地,目光再一次对上他的,那里面,依然布满惊艳、惊喜、纳闷和困惑之色。   这会,古煊二度开口,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轻快和愉悦,“怎样,咱们皇上没骗东陵皇帝吧?咱们的明珠郡主,还勉强能让东陵皇帝喜爱吧?”   古扬继续呆愣了一会,也大笑出来,“夏宇杰果然没有夸大其词,明珠郡主比朕想象中还绝美妩媚,比朕后宫的女人都好看!”   如此言语,本应让人感到如释重负,感到轻松和窃喜,然而,古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古扬那色迷迷的双眼一个劲地盯着冷君柔,他恨不得立即挥出手去,将它们挖出来,或者,像上次对付那个欲玷污冷君柔的小混混一样,用内力震碎这双可恶的色眼睛。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而已,即便内心有多不爽和愤怒,有多想即刻杀死眼前这个曾经卑鄙冷血地对自己做出弑兄夺位的畜生,结果他还是极力忍住了,继续摆出一副友好愉悦的态度。   至于冷君柔,除了应对古扬,还暗暗留意着古煊,感受到了他的吃醋和愤恨,很是担心他会一时冲动而爆发出来,幸好,他能以大事为重,最终忍住。   古扬则继续高深莫测地注视了冷君柔一阵,转开话题道,“大家都辛苦了,朕已经准备好酒菜为大家设宴洗尘,都动身过去吧。”   古煊眸色顿时晃动了一下,随即抱拳答谢,“东陵皇帝客气了,在下先此谢过!”   “谢东陵皇帝的款待!”其他随从侍卫也立即齐声呐喊。   古扬抿唇,视线对低着头的众人一一扫过,然后又是眼神复杂地瞧了瞧冷君柔,转身,大步先行,朝皇宫中心走。   古煊带着冷君柔等人也连忙跟上,之后,是陪同古扬来一起迎接的若干官员,原本声势浩大的广场,随着人群的渐渐散去,不久便恢复了冷清和空荡。   宴会也是设在颐和殿。   整个大殿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看着眼前的情景,冷君柔脑里不由自主地闪出一些熟悉的画面,仿若隔世,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走在她前排的高大人影,在猜想他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曾经,这个金壁辉煌的地方属于他,这些臣子拥戴朝拜的对象是他;可现如今,这些已属于另一个人。   曾经,在这些文武百官的见证下,他和自己在此结成夫妇;现如今,却是要他赔着笑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这个男人,是他的亲弟弟,为了夺位,曾经狠心将他刺死。   冷君柔想着想着,忽见走在前面的古煊已经停下,古扬也回头,先是沉吟地望着自己,突然伸手过来,把自己拉住,二话不说,直往台上走。   他……他想做什么,据丁解,自己应该站在台下的,冷君柔内心即起疑惑,不过还是继续往前,随他到台上。   不错,古扬这么做确实另有目的,他依然深深震撼在冷君柔这张异常熟悉的容貌中,故他想把她展露在众人面前,看看别的朝臣是如何反应。   如他所料,台下那些原本满面笑容的人群,有部分立即僵愣住,露出愕然。反应最为强烈的是冷睿渊和冷逸天。   于是,古扬又对冷君柔投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继而朝台下朗声宣布出来,“各位卿家,朕身边这位夏雪姑娘,正是北夏国献给朕的明珠郡主,比北夏国皇帝在谏书里提到的还美丽迷人,北夏国这般有诚意,我们东岳国自然也就不能怠慢,朕现正式册封明珠郡主为贤妃,赐住荣华宫。从今日起,两国正式成为友好邦国,互相扶持,共同发展,大家说好不好?”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马上呐喊出来,声音洪亮有力,响彻整个大殿。   古扬更加龙心大悦,同样声响亮如哄钟,直接宣称宴席开始。   他从太监那接过一杯酒,下台直奔古煊面前,“鹰宰相一路辛苦了,来,朕敬你一杯。”   古煊抿唇一笑,也从太监手中接过另一杯酒,不忘先暗暗观察一下,然后举向古扬,发出一声请,与古扬一起仰头,一饮而尽。   喝罢,古扬回到台上来,又是命人倒了一杯,这次,举向冷君柔,微笑道,“爱妃,来,陪朕喝一杯。”   冷君柔微怔,接过酒,像古煊那样先不着痕迹地审视,继而喝下。   紧接着,各朝臣们也纷纷起筷,整个大殿逐渐闹哄哄起来,有些人开怀畅饮,有些人则暗藏心思,宴会持续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结束。   在古扬的安排下,冷君柔首先离席,前往她居住的宫殿,由于古煊和蓝子轩无法再护送,因而只有李浩和若干陪嫁宫女随同。   冷君柔由宫女搀扶着,盈盈而行,经过古煊和蓝子轩身边时,分别给了他们一个饱含深意且涵义不同的注视。   从颐和殿到寝宫的途中,她到处张望,一路观察,抵达住处后,更是沿着各个庭院、回廊与台柑漫步一遍,踏入寝室时,屏退众人,只留下李浩。   “夫人,你累不累……”李浩刻不容缓地发出关切。   冷君柔摇头,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对了,以后你不能再这样叫我,反正我现在已经被封为贤妃,你以后索性叫我娘娘吧。”   娘娘?是的,她永远都是东岳国的皇后娘娘,以前是,不用多久的将来,也会很快恢复的。李浩想罢,颌首称好。   冷君柔也抿一抿唇,接着道,“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出席迎接仪式和洗尘宴会的那些官员,有一部分很陌生,印象里,我没见过他们。”   曾经,冷君柔有段时间被古煊安排参与国事商讨,加上各种庆典宴会,于是见过大部分官员。   李浩则脸色一怔,没即刻应答,只是欲言又止地注视着她。   冷君柔柳眉蹙起,随即恍然大悟,难道是,他早已知道?对了,他和古煊这些年来一直部署着报仇复国,肯定对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看着李浩讷讷的神色,冷君柔有那么瞬间的冲动,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探知到某件真相,不过结果,她还是忍住了。   “对了娘娘,今天晚上……东陵皇帝……你和他……”李浩这才开口,结结巴巴地问。   冷君柔清楚他想问什么,本打算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计划,可又突然思及他和古煊联合起来欺骗自己,到了这种地步还想蒙着自己,便故意对他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决定耍耍他,“嗯?我和他怎么了?”   李浩浓眉一皱,踌躇了一会,终毅然道出,“娘娘今天被册封为贤妃,今晚算是独特春宵,我担心东陵皇帝他会过来……不知娘娘想到应对措施没有?”   冷君柔内心略微哼了一下,看着他紧张担忧的样子,她也迅速摆出一幅惊慌状。   李浩本来还多少心存一些侥幸,如今见状,心里那份希冀霎时消失,面色刷白。   冷君柔瞧着,不觉又是一阵幸灾乐祸,暗付道,活该吧,谁让你有个那样的主子,谁让你对你的主子那么忠心,谁让你和你主子一起欺骗我!   暗暗调整一下思绪,冷君柔轻声问,“你呢,有没有任何建议或办法?”   李浩望着她,仍惊慌失措,显然没有法子。他以为她多少会有点提防抗拒的手段,然后自己必要关头给予援助,势必保住她的清白,孰料到,她竟会这般直接认命,假如主子知此况,绝对会抓狂和崩溃。   时间继续过了片刻,瞧着李浩愈加方寸大乱的样子,冷君柔担心他会破坏到自己的计划,便不再耍他,安抚出来,“好了,别想了,今晚我自有办法应对的。“   李浩听罢,两眼瞠大,半惊喜半迟疑,“娘娘说真的吗?那娘娘有何妙计?请说来让我知道一下。“   “我会具体怎么做你不用管,反正我自有打算,你到时千万不准来搅合,今晚,你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   当做什么事也没有?那怎么行!尽管冷君柔态度很坚硬,但李浩还是决定再追根到底,奈何,正好外面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一声恭敬的呼唤,“贤妃娘娘,奴婢是皇上派来荣华宫服侍娘娘的,如今晚膳时间到了,请问娘娘要奴婢现在呈上吗?”   李浩和冷君柔相视一下,由李浩去开门,只见进来的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宫女,眉清目秀,灵巧精明。在她身后,另外跟着两名年纪稍小的宫娥,分别端着一只大托盘,托盘里装的正是热腾腾的饭菜。   她们一起来到冷君柔面前,先是行礼,继而,那带头的宫女吩咐她们把东西一一取出摆在旁边的桌上,继续用严谨恭敬的语气轻唤冷君柔,“娘娘,请用餐。”   冷君柔沉吟数秒,便也起身,来到桌子边,不着痕迹地对饭菜审视一番,然后遣退她们,“我吃饭不喜欢太多人在,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李嬷嬷服侍就可。”   ”是,娘娘,那娘娘请慢用。”   三人齐齐答应,陆续离去。   随着房门重新关上,房内恢复了宁静,冷君柔拿出银针,一碟碟菜肴测试,确定没事,开始食用,因为预先商量好未免被人发现引起疑惑,故她并没有叫李浩一起吃,而是让李浩静立一旁,俨如真的嬷嬷似的看着她吃。   李浩仍为刚才的那件事纠结中,他心绪不宁,踌躇忐忑,几次欲言又止,就那样自个折腾到冷君柔吃完饭。   冷君柔岂会不清楚他的心思,不过她并没作出解释,还是只说自己会处理,叮嘱他别搅合,待宫女们收拾走东西后,她也叫他去用餐。   因而,李浩即便心情多么复杂,也唯有听命,打算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李浩刚走不久,冷君柔刻不容缓地将某个丫鬟叫进来,这丫鬟叫慧如,二十岁光景,长得明眸皓齿,干练麻利,本是夏宇杰培养出来的暗卫,如今被夏宇杰派来效命于冷君柔,表面上是陪嫁宫女。   冷君柔若有所思地看着慧如,缓缓而道,“慧如,那些步骤和安排,你都清楚的吧?”   慧如供手,果断地道,“郡主请放心,奴婢都清楚了。”   冷君柔颌首,由衷感谢,“嗯,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郡主言重了,能为郡主和皇上办事,是奴婢的责任和荣幸。”慧如语气更加肯定。   冷君柔则继续感慨中,一会,如她所料,古扬驾临了。   他已换了一袭深蓝色的便服,依然装束贵气,但多了一份儒雅的气质。只不过,一进门就盯着冷君柔看。   狂热炽烈的目光,令冷君柔大觉不自在,仍装出一哥害羞的样子,向他欠欠身,柔声道,“皇上还没歇息么?”   古扬继续神色复杂地凝望她一阵,唇角微扬,意味深长地道,“今日是爱妃进宫的头一天,夏宇杰给联送来这么珍贵的礼物,朕要是让爱妃独守空房,岂不是辜负了夏宇杰的一番心意。”   要来的果然来了!   看着古扬愈加狂野的眼神,冷君柔维持赧然状,嗓音更加柔和,“臣妾谢皇上厚爱,也待表哥谢过皇上。”   古扬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语气转为迟疑,“你和夏宇杰真的是表兄妹关系?”   冷君柔心头猛地一颤,反问道,“皇上何出此言?”   对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眸,古扬沉吟一下,而后道,“爱妃长得与朕的皇后有点像。”   听到此,冷君柔浑身霎时又是一僵,他果然是这个意思。快速调整好思绪,冷君柔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幽幽地低吟,“表哥并没有跟臣妾说过皇上已经册封了皇后。看样子,皇上很爱皇后娘娘。”   古扬心底闪过一丝迷惑,片刻后,低声呢喃出,“她在三年半前,已经离开了朕。”   ”看来,皇后是个不知好歹,不懂珍惜的人!”冷君柔忍住内心的暗潮汹涌,佯装恍然大悟和为他打抱不平。   古扬再一次定睛注视她,看着这张很是相似的面孔,却迥然不同的表情和气质,他幽邃闪亮的黑眸,更加惘然了。   冷君柔悄情留意着他,忽然,朝慧如打了一个眼色,慧如会意地点点头,对古扬鞠一鞠,先出去了,不久再回来时,端着一壶酒,而古扬,仍在静默凝思中。   冷君柔突然伸手,挽住古扬的手臂,柔声道,“皇上,来,臣妾陪您过去。”   古扬再度回神,迎着她略微仰起的小脸,便也迈动脚步,随她走到桌子前。   慧如已将酒和酒杯放在桌上,冷君柔亲自倒了两杯酒,为古扬呈上其中一杯,涩涩地道,“臣妾虽然不是皇上的正妻,但根据臣妾家乡的习俗,希望皇上能与臣妾喝下这杯交杯酒,此后,臣妾是皇上的人,永远都是。”   古扬先是继续若有所思地对她凝望瞬间,随即接过酒杯。   冷君柔粲齿,赶忙端起另一杯,手臂直接跨到他的手腕上,对他发出一声请,还附带着柔情蜜意的眼神,臂弯渐收,朝自己胸前靠近。   古扬呆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容颜,脑海不自觉地闪出另一张清丽脱俗、五官酷似的脸,于是也收臂,让酒杯慢慢靠近他的唇边,最后,仰头,一饮而尽。   冷君柔眉心一舒,一抹欣喜在眼中稍纵即逝,也高仰小脸,一口气喝光。   相扣的双臂缓缓分开,两人眼神暗黑,彼此深深对望。   忽然,古扬将慧如遣退。   冷君柔也冲慧如点头示意,还别有用意地吩咐道,“慧如,给我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好,奴婢这就去办。”慧如也连忙回应了一句只有她和冷君柔才明白内里意思的话。   慧如出去了,冷君柔视线回到古扬身上,嫣然浅笑,笑靥中带着一抹红晕,重新挽住他的手臂,细声道,“皇上,来,臣妾扶您过去就寝。”   古扬不做声,静静由她带过去,到床前停下后当冷君柔体贴地提出为他解下外套时,他也毫不拒绝,只是眸色复杂地注视着她,眼神愈来愈炙热。   冷君柔则佯装更加羞答答的模样,边小心翼翼地解着他衣袍上的金盘丝扣,边若无其事地问道,“刚才听皇上说皇后娘娘于三年半前离开,臣妾斗胆,皇后娘娘她是因何离开的呢?”   古扬身体顿时微微一颤,仍默不吭声。   冷君柔也先是沉吟片刻,再道,“皇上喜欢的话,不妨将臣妾当成皇后娘娘?”   “你愿意?”古扬终于开口,眼里迅速涌上一丝光亮。   “只要皇上能宠爱臣妾,臣妾愿意。”冷君柔也毫不回避地迎视着他。   为获圣宠使出浑身解数,这是后宫女人惯有的手段,她,难道也这样?   可是,他不希望如此,对着这张异常熟悉的面孔,他不想将她与那些庸俗脂粉相提并论,或许,他心里根本就接受不了她说这样的话,因为这代表她不是那个日夜萦绕自己心头的“她”。   冷君柔不再言语,继续小心轻柔地为解衣,不久,外袍除下,他全身只留单衣和睡裤。   这时,慧如进来了,通知冷君柔热水已经准备好,冷君柔于是扶古扬躺下,羞涩地道,“皇上您先休息一会,臣妾去洗洗就来。“   说罢,不待古扬反应,她留下一个温柔的笑脸,便去衣拒取出一件薄薄的睡袍,朝侧边的屏风内走去。   慧如已经自行躺在浴桶内,让带有催一情和迷幻效用的热水泡浸全身,冷君柔则先将睡袍放在一边,也迅速褪去身上的衣裳,直接拿起慧如的换上,待慧如从浴桶出来后,她协助慧如穿上那件半透明的睡袍,且协助慧如戴上一张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假脸皮,脸皮上不是浓浓的熏妆,只薄施脂粉,却更像极了“以前的冷君柔”。   “慧如,你……行吗?”冷君柔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慧如抿唇,肯定地点头,也用眼神叫冷君柔放心,稍后,步出屏风。   冷君柔继续在屏风内呆了一会,然后提起撤水用的木桶,低着头,悄然走出去,同时关上房门。   红账内,此刻如茶如火,看着沐浴后清丽可人的“夏雪”,古扬更是心潮澎湃,加上媚药开始发作,他便刻不容缓,搂住她猛亲。   事先经过多番训练的慧如,半推半就,泰然接受与迎合他的一步步侵犯,直到他彻底占有她的那一刻,她终忍不住,痛叫出声,伴随几滴清泪。   至于古扬,心头百感交集,尚未完全消失的理智令他深深明白到,身下的人,不是冷君柔!   冷君柔已嫁给皇兄多年,还生下龙子,可身下的人儿,私密处紧如处子,特别是那层阻隔膜,更说明了她的幽地根本没人闯进过,而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心底最后一抹希冀彻底的破灭,只是,还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看着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体会感觉着自己被她紧紧地包围,他根本不想离开,更何况,体会持续膨胀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所以,他只是稍停片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而后再一次摆动起了身体   火热狂野的激情,在缓缓消逝的黑夜里不停进行着,直至疲倦停下,天色已经将近破晓。   古扬睡过去了,慧如尽管被折腾得浑身乏力,可基于任务在身,她不敢松懈,趁机偷偷点上他的睡穴后,用睡袍裹住身子,下床走到门口,朝外面故作吩咐,“慧如,给我准备一些热水,我要沐浴。”   在外面大厅守了大半夜的冷君柔听罢,如释重负,连忙压低嗓音应了一句,不久,提来热水,进入屏风内才敢抬头,看着慧如,非常小声道,“没事吧?”   慧如眼神一晃,但还是微笑,摇头,“还好。”   可惜,当她取下睡袍,光裸的娇躯展现在冷君柔面前时,让冷君柔不得不再觉内疚和心疼。   只见慧如洁白光滑的身上,布满了无数吻痕甚至齿痕,重要的部位,也残留着被狠狠占有过的痕迹。   迎着冷君柔歉意的目光,慧如挤出一抹笑,低声安抚,“郡主请别难过,奴婢没事。”   别难过?这让自己如何不难过?冷君柔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头一次遭到古煊占有时,那种身和心的痛。如今,古扬中了媚药,慧如的惨状绝对比自己当年的还严重。   “郡主,您真的确定亲自过去?要不让奴婢一直呆到天亮,呆到他离开吧?”慧如又道,话题转向正事。   “嗯,你放心,接下来我能应付的。”冷君柔也暂且从悲怅伤感中出来,叫慧如进入浴桶内.她还根据自己的经历,亲自帮忙.尽量为慧如减轻激烈欢爱过程中所带来的痛。   接下来,时间又是过去了将近两刻钟,慧如穿戴整齐,此刻,穿的是她自己的宫女装,冷君柔也换回刚才那件睡袍。   彼此间投以关怀的一眼,她们暂且分开,慧如出去,冷君柔则回到床前。   她盘膝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依然昏睡中的古扬,不久窗外传来亮白,她于是点开他的睡穴,自己下床,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继续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冷君柔回头,见古扬缓缓醒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起身,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娇声道,“皇上,您醒了?”   古扬睡眼惺忪,带着欢爱的余味,炙热注视着她。   冷君柔回他一个赧然的笑,“皇上是要臣妾亲自为您更衣梳洗呢?又或者,让太监公公代劳?”   古扬仍旧不语,忽然掀翻一下被子,寻到床诿上的那块干涸了的血迹。   冷君柔顺着他的视线,内心明白怎么回事,佯装半羞半喜道,“臣妾感谢皇上昨晚的宠幸。“   古扬目光回到她的脸上,眼里闪动着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神色。   正好这时,一道尖细的呼唤从门外传来,颇具恭敬,“皇上,早朝时间快要到了,请皇上起床。”   是太监!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如期见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不过很面生,   应该不是之前的老太监了。   太监手里抱着一叠新衣,看样子,是古扬的。他先对冷君柔行了一个礼,径直走向床榻,再一次毕恭毕敬地道,“皇上,奴才为您更衣吧。”   这样的场面,估计不是第一次,不然,这个太监不会这么神态自若。   冷君柔对此更求之不得,静立一旁,看着太监扶起古扬,为古扬穿上一件件干净的衣衫,看着太监服侍古扬梳洗,最后,看着古扬二话不说,只眼神复杂地对自己凝视半会,然后随太监离开了。   房内赫然安静下来,静得冷君柔足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原来,自己还是非常紧张和慌恐。幸亏,谢天谢地,一切尚算顺利!   仰起头,冷君柔深深几个呼吸,慢慢平复下紧张的心,刚好,慧如进来了。   “慧如,你现在情况怎样,身上……还痛吗?”冷君柔刻不容缓地询问。   “慧如没事,郡主不用过于忧心。”慧如抿唇,浅笑,“倒是郡主,昨夜应该没怎么睡,慧如帮您梳洗一下,您吃点东西,然后上床补眠吧。”   慧如刻意装作若无其事,可冷君柔毕竟是过来人,还是觉察到慧如极力隐藏起来的伤痛,不过也没多说,因为,这是必然的,早在决定施行这样的计划开始,大家都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包括慧如。   而且,她相信,坚强勇敢的慧如会熬过去的,毕竟,接下来还要继续奋斗呢。   想罢,冷君柔心情渐渐豁然开朗,任由慧如帮她梳洗,弄妥之后,吃早点,只不过,她无法补眠了,因为,宫女来禀告,良妃娘娘驾到!   良妃娘娘,是冷若甄吗?当年自己逃出宫前,因为心怀愤恨,用匕首几乎刺遍了冷若甄全身,想不到,她还活着,想不到,她良妃的位置,还能继续稳坐!   但,她就算不死,也会残废的吧?那么,她是躺着被抬进来的吧?这样的状况,不静静躲起来,还迫不及待地跑来示威,这个冷若甄,看来只有死了才会收敛!   可惜,情况并不如冷君柔所猜测,在一阵阵参次不齐的脚步声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影子姗姗而来,正是冷若甄,她没有躺着被抬进来,而是在数名宫娥的拥簇下大驾光临,整个人完好如初,且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正文 048 你只许在朕身下呻吟   内心的震撼,难以形容,但冷君柔知道,自己必须极力忍住。   其实,冷君柔暗暗震惊、悲愤和难以置信之际,冷若甄何尝不是心潮起伏,思绪不断。   前几天,她收到消息,说北夏国为了促进两国友谊,送了一名郡主过来和亲,这样的情况本很正常,因而即便自己心里多不愿意,多不舒服,也还是欣然接受,且没过多关注,直到昨天过后,据说古扬非但亲自率领众臣迎接和大肆宴席款待,还当场册封这位郡主为贤妃,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级别,更甚至……听说这个新来的郡主,长得跟冷君柔那贱人有几分相象!   各种出乎意料,让她再也无法冷静,一起床用完早点便飞速过来,准备亲自验证怎么回事!   想不到,事实果真如此!   按耐住思绪的翻滚,冷若甄轻蔑睨视着冷君柔,红唇开启,冷嘲道,“看来,北夏国对礼仪不是很注重嘛。”   冷君柔也连忙定一定神,稚怔了下,微微福身,“参见良妃娘娘,不知良妃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声音不一样!   冷若甄心头又是一震颤,继续目不转睛,高高在上状,而后,带着试探的目的,直截了当地道出,“据闻皇上极其宠爱北夏国送来的和亲郡主,对她赏了从未有过的荣耀,本宫深感好奇,于是过来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皇上如此破格!”   “夏雪素闻人言可畏,不料如今会亲身体验到,幸亏不是什么坏事,不然夏雪真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大家说辞夸大了,皇上是念在两国友好的份上,稍微照顾一下我而已。我初来乍到,还望贤妃姐姐多加关照。”冷君柔圆滑地解答出来。   这顿时让冷若甄又是一阵困惑,沉吟半会,问,“你刚才自称什么?夏……雪?”   冷君柔稍顿,轻声应答,“是的,夏雪正是我的闺名。”   冷若甄柳眉微蹙,凤眼一凛。   “请问臣妾与皇后娘娘真的很像么?”冷君柔蓦然问出一句。   出其不意,令冷若甄又是一阵震颤和迷惑。   冷君柔沉吟状,“皇上昨晚突然跟我说,我长得很像皇后娘娘。对了,请问贤妃娘娘见过皇后娘娘么,我和她是否真的很相像,还有,贤妃娘娘能否告诉我关于皇后娘娘的一些情况和喜好,譬如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做什么,她是因何离开皇上的?”   “你问这个作何?”冷若甄猛地快速打断。   冷君柔一愣,讷讷地道,“我……我……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很爱皇后娘娘。”   “所以,你想取代她?”   “我呃,我……”冷君柔又故作为难和窘迫,结结巴巴地。   “本宫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冷若甄则冷哼出来,对着冷若柔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庞投以一个厌恶鄙咦的瞪视,随即扭头,趾高气扬地离去。   冷君柔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全然消失,自己则依然一脸呆愣。   “看来,她不会再怀疑郡主的身份,郡主大可放心了。”慧如突然出声,双眼也看着冷若甄消失的方向。   冷君柔却不以为然,慧如不了解冷若甄,但自己不同,很明显,冷若甄刚才是一时气恼以至做出这样的反应,事后冷静下来,必会再起疑惑,绝不就此轻易放过,所以,自己还得万分警惕和谨慎。   “郡主,来,奴婢扶你到椅子上坐一会。”慧如又道,挽住冷君柔的手臂。   冷君柔坐下之后,李浩出现,刚才,他躲在一旁,把个过程都看到了。   “浩,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你能帮到我吗?”冷君柔马上问他。   李浩毫不犹豫,即刻领命,“好,我会的。”   冷君柔回他一个感激的注视,再一次看向大殿门口,陷入沉思。   李浩和慧如也默不做声,静静陪伴于旁,同样是各有所思。   至于冷若甄,如冷君柔所料,的确不会就此被蒙住。她对冷君柔恨之如骨,连带任何与冷君柔有关联的人和事,也列入仇视。   所以,刚才听到古扬可能是由于冷君柔才给那个异国和亲郡主殊荣,听到那个郡主竟然想模仿冷君柔,她便怒从心起,简直怒发冲冠。   只是,当她回到寝宫,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先前的疑惑恢复不少,于是命人立即出宫,去把娘亲召来。   不到半个时辰,上官燕便火速抵达,形色匆忙,然而听了冷若甄的禀告后,更是气急败坏得浑身抖起。   冷若甄见状,迟疑地问出,“娘,莫非您还不知道?爹没跟您提及吗?   上官燕看准她,摇头。   冷若甄胸口一凛,双眉皱起,“为什么呢?昨天的事那么轰动,爹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没见到这个郡主的!”   上官燕满腹困感,静默片刻后,开口询问,“甄儿,你和她碰过面,当真确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不,甄儿就是因为不确定,才把娘亲叫来。”冷若甄细长的丹凤眼里,渐渐浮起迷惑和惘然之色,“那五官确实很像,可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两个人。这个郡主,一看便知是宫廷里长大的人,其圆滑精明,根本不是冷君柔那贱人能比,除非这短短几年间,那贱人能够脱胎换骨。”   “当年她中了你爹一刀,加上跳崖,就算不粉身砰骨,也会当场死亡,可惜的是,我们寻遍整个崖底都见不着她的尸首,娘亲担心,这贱人会不会太好运,能死里逃生。但是,当年为了斩草除根,娘亲还私下派人四处追查,预防她逃过那一劫,所以,娘亲宁愿相信她已经贱命归西矣。”上官燕也继续不解地呢喃分析。   “这个郡主,最好与那贱种无任何关系,否则,我绝不让她好过!”冷若甄忽然咬牙切齿地冷哼,恢复其阴险恶毒的模样。   上官燕见状,连忙安抚,“甄儿,你别激动,别气愤,一切就交给娘亲好了,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不宜动气。”   可惜,上官燕这一提,冷若甄更是怒火中烧,忆起当年被冷君柔锅刺金身的情景,痛定思痛,愤恨交加。   原来,冷君柔那一次报仇,令冷若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和生不如死。   当年,上官燕及时找来师父倪净师太,即真正身份是易寒的母亲,神秘人容太妃,对冷若甄做出极力抢救,总算保住冷若甄的性命,却要面临终生瘫痪。   这样的结果对冷若甄来说,比要其性命还严重、还痛苦,上官燕唯有继续哀求倪净师太帮忙,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冷若甄恢复原状。   经过两天两夜的研究,容太妃告诉上官燕,想救冷若甄也不是不可,但要集中七七四十九个统一在某年某日某时辰出世的童女,因为这样的童女阴气属最重,利用她们的元血冶炼出一种药汁,连续给冷若甄服用,不但能补充冷若甄所失的血,还能令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在恶化之前愈合。   要找到七七四十九个同年同日同时辰所生的童女,本就属于一件难事,更何况,还有时间限制!   不过,爱女心切的上官燕,什么也不管,要死要活的,硬是要求冷睿渊出马,结果,在道义和亲情之间,冷睿渊这个曾经被世人尊称为一代宗师的武林盟主,毅然抛弃道义,与古扬订下终生为其效劳的协议,让古扬利用选秀的名义,终及时集合到这些数量的童女。   七七四十九条年轻如花的生命,换回了冷若甄一个人的完好无缺!   母女两人没有半点内疚和不安,有的只是对冷君柔的深深痛恨,恨不得冷君柔就在眼前,好让她们以牙还牙,对冷君柔干刀万涡,凌迟处置,让冷君柔也切身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且,是永远地体会!   “这事先这么着,娘亲回家,看你爹有何想法,必要时,我们会派人去调查这个北夏国来的郡主。”上官燕忽然又道。   冷若甄从回忆中出来,对着上官燕无限关切的表情,便也抿一抿唇,讷讷地笑,“甄儿谢过娘亲。”   “傻孩子,你是娘亲的女儿,你的事,就是娘亲的事,为了你,娘亲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上官燕对冷若甄,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和宠溺。   接下来,上官燕走了,冷若甄则叫来她的贴身宫女,吩咐宫女暗中留意和观察荣华宫的情况,然后,她重新深思起来……   冷家别苑,相较几年前,如今更显宏伟和壮观,只可惜,主人的心情,已经大不如从前。   偌大的书房里,安宁静谧,除了书香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墨水味。   巨大的书案后面,端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面容英挺,威风凛凛,却眉头深锁,一脸哀愁。   他手执毛笔,不停地挥动,谱写出一张张意义深重的经文,里面每一个宇,都带着他浓浓的愧疚,是对那四十九条无辜生命的祷诵和祝福,祝福她们的灵魂得以安息,早日重生。   不久,沉寂的空气中响起一阵开门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人影,他直接走到书案前,看着铺满桌面的一页页经文,幽邃的黑眸不觉更加暗淡,不吭声,拿起砚台内的石条,慢慢磨起墨来。   约过片刻,坐着大椅上的英挺男人猛地开口,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奈和惭悔,“逸天,你将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学为师这样,一步错,步步错,然后再也回不了头,只能痛苦终生。”   磨墨的手,陡然一停,温润的声音作出安慰,“师父那样做,是逼于无奈,是身为一个慈父的表现,再说这些日子以来师父一直怀着虔诚悲痛之心去追赎,那些冤魂九泉之下定能得发安息,不会再怪师父的。”   “是吗,那些无辜的父亲,他们何尝不是慈父?是我硬生生地剥夺了他们的权利,我的女儿能完好无缺地活着,他们却要面临与女儿永世相隔!其实,我抄这些经文又有何用,根本无法减轻我的罪恶,这只是我自欺欺人,逃避罪名的一种行径!”冷睿渊说罢,突然一甩手臂,将握在手中的毛笔甩到地上,连同那一叠叠辛苦抄写、凝聚着他无限歉意和祈祷的经文也一并扫到地面去。   冷逸天面色稍变,连忙绕过书案,来到冷睿渊的身旁,急声安抚道,“师父,别这样,别激动……”   冷睿渊停止发泄,目光呆然,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渐渐地,高大的身躯跌坐回到椅子上,整个人呈无力状。   他一声不吭,回想那些年在冷家堡的平静日子,回想这几年在京城的日子,又一次意识到,荣华富贵,并非那么简单,并非那么容易,有时候,得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些代价,有可能会像噩梦一样,缠住自己一辈子。   冷逸天也缄默下来,心头同样充斥着数不尽的悲凉与哀愁。曾经,师父光明磊落,笑傲江湖,如今,师父尽管依然还能呼风唤雨,威名四方,可惜,已不是过去的那种涵义,现今的威风四射,是用没日没夜的精神折磨所换取。   师徒两人,就这样静静陷入愁思当中,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度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上官燕。   她先是为满地狼藉皱了一下眉头,其实,每次见到冷睿渊做这些无聊的事,她都忍不住在心里鄙夷和唾弃,甚至气恼,在她心目中,冷睿渊是个潇洒豪迈、无所不能的江湖盟主,而不是这样一个只因小小事情就感到恍悔终生的懦弱之辈!   当然,心里气恼归气恼,她表面上还是佯装慈悲善良,每次都假惺惺地陪他赎罪,用各种温言细语开导他,安慰他,将贤妻良母的形象进行到底。   这次,也不例外。   不悦的神色被她藏起,换成一副关切状,疾步奔至冷睿渊的面前,急切道,“渊哥哥,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抄经文抄累了?那就歇一会,再不,让燕儿为您代劳。”   冷睿渊回神,定定注视着她,看着她蹲下,一一捡起那些被他扫落地面的纸张。   这时,冷逸天也加入,不久便把地面和桌面都收拾整理干净。   上官燕回到冷睿渊的身边,继续展现温柔和体贴,为他按摩,槌骨。   果然,她才忙碌一阵,冷睿渊便叫她停下,拉她一起到前面的长形榻坐下,满眼疼爱。   上官燕微笑回望,少顷,忽然瞧了一下冷逸天,视线重返冷睿渊身上时,迟疑道出,“今天上午,甄儿命人叫我进宫,她跟我说,北夏国送来的和亲郡主长得与……冷君柔那……那毒妇很像,渊哥哥昨日受邀参加迎接洗尘宴会,应该见过那郡主吧,她们当真长得很相似吗?”   不仅是冷睿渊,还有冷逸天,瞬时间,皆身体僵硬。   昨天的庆典,两人都参加,也都见到那个郡主,为其熟悉的面容所震慑住,只不过,他们将迷感放在心里,都没主动去点开这个话题。   “渊哥哥,渊哥哥你怎么了,甄儿所说属实吗,如此奇怪的事,你怎么不跟我提一下?”上官燕又道,语气略微急促起来。   冷睿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而后,颌首,“嗯,是长得有点相似,我……我见没什么特别,便不对你说。”   上官燕则马上低嚷,“没什么特别?虽说这世上人长得相像并不出奇,可渊哥哥别忘了,当年那冷君柔生死未卜,任凭我们怎么搜寻也毫无结果呀。”   “师母的意思是,这个北夏国郡主是冷君柔?难道甄儿发现了什么?确定了什么?”冷逸天也开始做声,问得急切。   上官燕稍顿,缓缓道,“甄儿早上去看过那郡主,还借故与她聊谈几句,暗中观测,可惜并没发现任何异样,才托我回来询问你们的意见和看法。”   冷逸天突起澎湃的心猛地又沉下,讷讷地应.“我和师父当时都是远远看着,并没任何发现,或许,她们真的只是碰巧长得像而已。”   “渊哥哥呢,对此事又是怎么认为的?”上官燕再问冷睿渊。   冷睿渊沉吟片刻,冷不丁地反问,“你又想我去做什么?”   上官燕怔了怔,神色微微窘迫,却仍装得一副忧愁状,无限感叹道,“为了甄儿,我们付出了许多心血,也曾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如今,甄儿有可能再一次面临危险,我们也得再次为她,我希望渊哥哥能想办法调查一下这个北夏郡主的详细来历和情况。“   冷睿渊听罢,内心忽觉如释重负。对眼前这个爱妻,自己曾经疼入骨髓,对她是有求必应,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变得害怕起来,每次对上她恳求的眼光,自己都感到心慌意乱,生怕又会作出任何违背道义甚至伤天害理之事。   上官燕一直暗暗留意着冷睿渊,为他那令人费解的表情感到纳闷,不过也没多加探究,继续央求着。   结果如她所愿,冷睿渊答应了,而她呆了一阵子后,暂且离开。   宁静的书房里,又是只剩冷睿渊和冷逸天,一会,冷逸天首先做声,“师父,假如……她真的是冷君柔,您会对她怎样?会不会……”   冷睿渊眸色恍了一下,不语。   冷逸天沉吟着,语气猛地转为乞求,“假如君柔有章尚在人世,逸天恳请师父放过她,别再伤害她。”   冷睿渊定睛,锐利的眸子直射冷逸天,将他一切表情都仔细认真观察一遍,继而,言声道出,“逸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冷逸天微愣,辩解,“当然不是,师父请别误会!不可否认,逸天曾经对她有着异样的情愫,但逸天如今已为人夫、为人父,自知自己的责任,也自认再没资格去遐想,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曾经的悸动,逸天希望她能安好,甚至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冷睿渊紧绷的脸,逐渐松开,但不吭声。   ”上次她那样对甄儿,兴许过分了点,然而‘是非因果,孰对孰错’非一言两语能定断,既然已经事过境迁,我们何不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别再冤冤相报?”冷逸天继续解说,突然朝冷睿渊走近几步,声音低沉下来,幽幽地道,“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在逸天心目中,师父依然是那个仁慈正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吗,师父?”   冷睿渊继续眸色深深地审视着他,一会,终点了点头。   冷逸天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冷睿渊一个感激的浅笑,但很快的,当他想到上官燕,心情马上又沉重起来。曾经,师父的专情与深情,令他无比崇拜和敬重,可现如今,对于师父的爱妻如痴,他感到的,除了无奈,还有悲哀。   他心里希望,这个北夏国的郡主就是冷君柔,那代表着,冷君柔还在人世;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如此,因为这又代表着,她会再一次被卷入爱恨情仇的纷争!   但愿,天酬好人,一切灾难和伤害,不会再延续下去……   同一个下午,皇宫后山,两个人影秘密相见,分别是古煊和李浩。古煊依然带着面具,李浩也仍一副嬷嬷装扮。   等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古煊,心急如焚,见李浩总算出现,忍不住先对他轻微责备,“浩,怎这么久才来,你明知我有多难熬!”   李浩来不及喘气便解释,“对不起主子,皇宫戒备深严,想逃过那些守卫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我还要在夫人不觉察的情况下偷溜!”   “她还好吧?昨天晚上她没……并没有被那恶鸠怎样吧?”古煊停止纠结,迫不及待地询问最重要的事。   李浩于是赶忙做出汇报,“昨晚我问起夫人,她说自有办法,还叫我别出现搅合,所以,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其他宫女说,夫人床上的被诿,沾有处子之血。”   处子之血!   看来,昨晚古扬那畜生占便宜了,被他侵犯的人,真的会是柔儿吗?又或者,柔儿安排了其他人代替?那会是谁?还有,她用的是什么办法蒙天过海?   瞧古煊眉头深锁,极尽犯愁状,李浩不由安慰,“主子,您别担心,我想应该不是夫人,或许夫人会做好牺牲的打算,但不到紧要关头,我觉得她不会就范。可惜我无法服侍夫人更衣或沐浴,不然可以从夫人身上的情况来做断定。”   说到最后,李浩改为呢喃。   古煊则下意识地给他一记瞪视,这小子,还敢指望为柔儿更衣沐浴?看朕不挖掉你的眼睛,不砍掉你的手!   正在呢喃的李浩,蓦地打了一个寒颤,收到古煊的瞪视,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不觉嘿嘿直笑。   古煊又是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思绪回到纠结点上,眼中再次现出苦恼和焦急。   李浩望着他,猛然道:“主子,不如你向夫人坦白身份吧?”   “现在坦白身份?”古煊回神,眉头挑起。   “上次继续隐瞒,是考虑到赵玉,如今赵玉没有再跟夫人住一起,咱们也就无需再顾忌,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夫人比以前成熟睿智了许多,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会出啥意外。”李浩解释,说出自己的看法和提议,“另外,郭将军那边,主子拒绝他无非是为了夫人,若然主子坦白身份,正好可以跟夫人说明此事,夫人明白事理,必以大局为重,同意主子接纳郭将军的女儿。”   本来,李浩说到上半句时,古煊想想也觉得有理,差点萌生赞同之意,然而一听后面的话,便又即刻打消,恼怒地拒绝,“不,朕才不会满足郭将军那荒谬的要求!”   李浩怔然,随即一声叹息,片刻后,又道,“好,我们暂且不理郭将军,我们先想想怎么保护夫人,事到如今,主子的身份真的没必要再对夫人隐瞒,不然这样做起事来,真的很多不便和阻滞。”   古煊不悦的心情也渐趋平缓,先是点头赞同,随后却又退却,说出担心,“现在就告诉柔儿?万一她不肯原谅我呢?”   “算了,在我还没想好如何令柔儿原谅之前还是别跟她坦白为妙。”古煊彻底放弃这个念头,“我要的是一发即中,假如没把握得到她的原谅,那侧不如不坦白,这样至少她还会对我怀有悼念和追忆。”   “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那主子何时才有十足的把握?此等关键时刻,到底是主子的面子紧要呢?还是夫人的清白紧要?”李浩也忍不住做出辩驳,还索性把话说绝,“好吧,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其实主子扪心自问,经历过那些事,夫人还会轻易原谅你,轻易和你破镜重圆么?夫人性子那么刚烈,即便你怎么忏悔怎么赎罪,都不可能得到原谅的,当然,除非主子可以令时光倒流,让那些伤害通通没有发生,但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依我说,主子还是尽快跟夫人坦白身份,尽快正式对她忏悔,这样还能赌一赌老天爷对主子的饶恕。主子仟悔赎罪的时间越长,距离夫人的回心转意就越有希望,再说,现在主要是得保护好夫人。”   对李浩一针见血的说辞,古煊并不觉有任何羞恼或不悦,有的只是浓浓的挫败和颓然,李浩说的,其实自己都想过,自己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对柔儿坦白身份,不仅是担心节外生枝,更重要的是,自己在逃避,自己不知如何去获取她的原谅,害怕得不到她的原谅。   李浩也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古煊满腹苦恼和愁闷,还是于心不忍,安抚道,“主子,不如这样吧,我先回去探探夫人的口风,然后再做决定?”   “好!”古煊几乎是马上应答,语气中,透着一股如释重负。   李浩不由又觉同情和怜悯,且暗暗叹了一口气,见时候不早,辞别离去,留下古煊继续自个纠结和忧愁。   李浩回到皇宫后,碰上冷君柔刚睡醒,看情况,自己的偷溜并没被她发觉。   趁着没人在场,他刻不容缓地询问某件事,语音略带迟疑,“对了夫人,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嗯,你说吧。”冷君柔慵懒地应了一声,昨晚彻夜不眠,上午又为冷若甄的忽然来访深思熟虑,因此,下午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浅眠,根本还不够的。   李浩再对四周审视一下,继续道,“假如……我是说,倘若主子还在人世,你会不会原谅他?要怎样才能原谅他?多久才能原谅他?”   冷君柔听罢,整个人清醒不少,惺忪睡眼也陡转清晰,晶亮的目光,直射李浩脸上。   李浩心虚,窘迫一笑,讷讷地解释,“我……心血来潮,随便问问而已,夫人不想回答的话,当我没问过。”   殊不知,对于早就得知古煊未死的冷君柔来说,李浩的解释便是掩饰,她明白,他今天这么问绝非心血来潮,也非随便问问,莫非,那混蛋等不及,终打算跟自己坦白了?不过,他当自己是谁呀?想不想让自己“知道”,是自己决定,而非他做主呢,哼!   按住心中的气恼,冷君柔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浩,反问出来,“你觉得呢?要是换作你,你会原谅他吗?那人把你伤得遍体鳞伤,那些伤口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那些痛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你还会原谅这个人吗?”   “呃……”李浩想不到她会这样反问,即刻哑然。   “浩,你……是不是有事蒙着我?”冷君柔又道。   “呃,没……当然没有。”   没有?冷君柔内心一声冷哼,便也不继续,忽然起身,朝卧室外走。   李浩连忙追上去,问出另一件重要的事,“娘娘……娘娘请稍等,请问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有没有……”   冷君柔止步,回头斜视,迎着他急切等待的目光,她故意蠕动樱唇,但就是不出声,只静静享受着他的心被自己一寸寸地吊起,最后,扭回头去,继续迈步,跨过门槛。   李浩目瞪口呆,看着她盈盈而走的背影,沮丧兼无奈充斥满怀,主子,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   夜幕降临后,古扬再度驾临冷君柔的寝宫,冷君柔早有预料,于是不慌不忙,佯装欢天喜地迎接和应对,通过在茶水中放入了无色无味的媚幻药,成功让古扬服下,继而借故去沐浴,与慧如调包,让慧如再一次代替自己被古扬占有。   接下来的几日,古扬继续夜宿荣华宫,冷君柔都是用同样的办法给逃脱,考虑到太频下药唯恐引出意外而被发现,她开始停止下药,让古扬在清醒的状态下宠幸慧如。   幸好慧如经过特别训练,应对得还行,至少,暂时没被古扬发觉任何蜘丝马迹。   至于后宫方面,大家都知冷君柔得宠,纷纷前来巴结和讨好,几乎将整个荣华宫给挤满。   除了少数几个是古扬从沪州带来的妃妾,其他的都是这几年新选进宫,之前并没见过冷君柔,因而看到冷君柔时,没有那种好奇和揣测,即便有各怀鬼胎的,也是关于后宫恒古不变的尔虞我诈。   看着此情此景,冷君柔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一些相似境况,曾经,自己受古煊极宠时,也是各种谄媚各种巴结,当年的自己还生嫩,对人情世故和权术争斗不在行,如今,自己已经表现得圆滑世故,应对得游刃有余,顺带收服了不少人心。   不过,倒有个人物令她依然不敢过于松懈。   那阴魂不散的冷若甄,也几乎每天都来,不同于别的嫔妃满面笑容,她仍一副高高在上状,横眉冷眼,也不说话,只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   冷君柔清楚她的想法和心思,知道她还对自己抱有怀疑和探究,谨慎防备之余,佯装若无其事地应对,当然,也会反过来不着痕迹地审视她。   所以,一切情况还是平静无澜,暂无意外。   当然,冷君柔要的并不是这些,眼见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自己对古扬的了解却几乎是原地踏步。古扬虽然很宠她,且经常和她在一起,但从不提国事,很明显,只将她当成一个传统的后宫宠妃。   冷君柔于是变得焦虑和急切起来,无时无刻不在苦苦冥思如何是好,李浩、蓝手轩和慧如等人同样心急如焚,奈何爱莫能助,只能陪着她杞愁。   这日,天高气爽,古扬下朝后,带冷君柔到荷花池边赏花,他们坐在池塘边的荷花亭里,享受各类茶点,欣赏竞争绽放的鲜花。   意境虽美,但冷君柔心不在焉,不时用眼角余光暗暗打量古扬,一会儿后,忽然正视着他,迟疑地问,“皇上这几天似乎总眉头深锁,心事重重样,是否有何困扰?”   古扬眸光陡然一晃,想不到,她会如此观察入微!   冷君柔心潮荡漾,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臣妾从北夏国前来东岳国的途中,入境东岳国后一路听到不少民怨,皇上知道此事吗?”   古扬听罢,身体顿时又是微微一倍。   “其实,臣妾在北夏国时,就已听过皇上的情况,东岳国曾经的一国之君,是……皇上的兄长,直到三年半前,皇上……皇上推倒他,登上皇位。不过,听臣妾的表哥说,东岳国本来国富民安,欣欣向荣,可这几年,忽然出现各种民怨,很多地方民不聊生,敢问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当中,是否另有隐情呢?”冷君柔继续进入试探,问得小心翼翼,语气也迟迟缓缓的。   “你问这些作何?这不是你管的!”古扬赫然做声,轻叱了一句,眸光和嗓音都即刻沉了下来。   冷君柔也瞬时一怔,心头微颤,稍后,维持淡定往下说,“或许皇上觉得臣妾无权过问这些,皇上请息怒,臣妾只是关心皇上而已,臣妾嫁过来,虽说是为了两国和平与发展,可臣妾终究是皇上的人,此后皇上便是臣妾的一切,臣妾希望皇上能每天开心快乐,希望皇上统领的国家能国泰民安,繁荣富强。”   古扬恢复静默,但锐利之眸仍旧牢牢锁定她。   冷君柔也不回避,毅然继续,“实不相瞒,臣妾在北夏国,也曾给表哥出谋献策,故更希望,能为皇上尽一份微薄之力。”   出谋献策……古扬俊颜一怔,犹记得,当年自己刚继承皇位时,也经常和冷君柔商讨国事,即便她从没有给过自己意见,但自己就是忍不住跟她说,只因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想和她分享一切。   “皇上,您……又想起皇后娘娘了吗?”冷君柔又开口。   古扬回神,双眼瞠大,再次对她的细腻心思感到震撼。   “看来,并非后宫不得干政,皇上与皇后娘娘,曾经必定夫唱妇随,一起为国事操劳过。”冷君柔语气转为幽幽,美目流盼,深望着他,还出其不意地抓起他的手,含情脉脉地道,“皇上曾说过,臣妾长得很像皇后娘娘,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对臣妾如此宠爱,应该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吧?”   那么熟悉的绝色容颜,带着深情和眷恋,这是古扬曾经做梦也希望看到的神情,还有那晶亮美丽的眸子里面难掩伤感和怅然,古扬看着看着,心头忍不住窜起一丝内疚和怜惜。   冷君柔一直暗暗留意着他,将他各种表情变化都收在眼底,蓦然加紧握住他的手,樱唇抿起,“皇上对皇后娘娘的那份爱,是世间罕有,令人羡慕甚至妒忌,臣妾更是百感交集,不过不管怎样,臣妾还是感谢她,若非她的优秀,让皇上深爱,臣妾恐怕也得不到如此圣宠。皇上,不管你心中怎么想,臣妾真的不介意!臣妾不敢奢望能有皇后娘娘的福气,帮皇上排忧解难,与皇上同甘共苦,臣妾只祈求,能成为皇上偶尔的倾诉对象。”   古扬于是更加心情澎湃,波涛起伏,感受着自己宽厚的大手被那只柔软白皙的小手紧紧裹住,越来越牢,他克制不住地颤抖,还甚至,不由自主地抬起另一边手,覆盖在她娇小美丽的手背上,眸色深深凝望着她,看着她巧笑倩兮,满眼情意和期盼,看着她那酷似冷君柔的容颜,他双唇微启。   只可惜,她终究不是她,他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仍没敞开心扉坦白一切。   而冷君柔,本是无比激昂高亢的心,转瞬间宛如跌入深渊,直线下坠。   紧接着,古扬从她掌中抽回手去,摆驾离开了,没再对她说一句话,没再对她瞧过一眼。   目送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疾步走出亭子,在阳光底下慢慢远去,直至完全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冷君柔十指紧收,紧咬樱唇,指甲已深陷入指腹,贝齿也在娇嫩的唇上咬出一个个印痕,给她带来淡淡转深的痛,可惜,她都毫无知觉,充斥心头的皆是懊恼和沮丧。   就差那么一步,明明已胜券在握,可最后关头,还是失败了!   站在亭外的慧如已经来到冷君柔的身边,轻声呼唤冷君柔。   冷君柔回神,见到慧如打眼色,恍然大悟,马上收起过于透露真实情感的表情,还下意识地往四周环视一下,然后也动身,离开荷池回寝宫。   整个下午,冷君柔闷闷不乐,比平时更纠结更焦急,慧如一直陪着她,看着她愁眉苦脸,神情千变万化,自己也忧心忡忡。   将近黄昏时,几经思付考虑的冷君柔忽然拿定主意,且刻不容缓地分享给慧如。   得知她要对古扬表明真实身份,慧如大感意外,内心不自觉地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愫,不由分说地握住冷君柔的手,气急败坏地低嚷道,“郡主,你确定?确定要这样做?”   对她过于激烈的反应,冷君柔略觉纳闷,但不做细想,给予确认,又见慧如脸色陡转苍白,便忍不住关切道,“慧如,你怎么了?没事吧?”   “呃,况没事。”慧如收起古怪之色,继续正题,“那郡主是否有十成把握确保跟……他表明身份后他会什么都对你坦白?毕竟这关乎到政事,他未必无所顾忌和推心置腹。”   冷君柔不以为然,“这些天他的表现,你应该也清楚,所以,我有……十成把握!”   慧如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并非怀疑古扬对曾经的“皇后”爱得不够深,而且……事态严重,不成功便成仁,万一古扬变故,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呀。   不过,慧如也知时间紧迫,不容再这样遥遥无期地拖下去,故而,最后建议冷君柔不妨找蓝子轩商量一下再做最终决定。   冷君柔听罢,也觉有理,事不宜迟地将蓝子轩找来,当时进宫,她对蓝子轩的诠释,是夏宇杰派来保护她人在异乡的一个特护,古扬不疑有他,于是安排蓝子轩在皇宫侍卫营住下,好随时听冷君柔差使。   因而,不到一刻钟,蓝子轩便赶来了。   看着形色匆忙的蓝子轩,冷君柔暗暗感慨,自从暗中得知古煊还在人世后,她曾多次想过对子轩说,且问他是否知晓此事,但每次话到嘴边,结果还是忍住没说,直到今天,当她说出自己的计划后,从他的回答中,总算可以确定,他竟然还不知道鹰就是古煊!   不错,听了冷君柔的想法和计划的蓝子轩,惊震得难以置信,银色面具下的眼眸隐隐透着伤感和调怅,还忍不住轻微责备出来,“为什么?君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因为他已不在人世,故你自暴自弃?先是鹰,再是古扬,以后呢?是否只要对你有利用价值的人,你都愿意让他们碰?”   面对蓝子轩的痛心质问,冷君柔并不羞恼,也无其他感想,而是继续困感他对古煊情况的不知不解。   想不到,李浩连他也隐瞒!难道古煊还认为蓝隽就是蓝子轩,还在气恼子轩对他的背叛和仵逆,以致继续对其怀疑和不信任?可事到如今,他不是应该和子轩这个曾经最信任的下属重修旧好,共同对敌吗?这男人,到底在想着什么?为何对谁都不肯坦白身份?想罢,冷君柔不由得来气,对古煊的气!   冷君柔在沉默静思,蓝子轩则愈加着急,呼唤几次总算令她回神,他改成理性地劝阻,“兴许,古扬真的很爱你,可时隔多年,他身份已大大不同,加上东岳国如今变成这样的状况,他未必肯对你毫不隐瞒,还有当年他娘亲的死,他是个孝子,绝不会放过你,他当时不就到处追捕你的吗?故我真的不赞成你冒这个险!另外,别忘了你最大的敌人还在,你的身份,暂时绝不宜让上官燕和冷若甄发现。”   “银面说的没错,她们要是知道,非但郡主你无法实现报仇大计,还可能会赔上性命。”慧如也插口道,对冷君柔的事,她有些知道,有些尚未知道,譬如子轩的真实身份。   奈何,冷君柔还是坚持己见,“不,我信他!我肯定,他会告诉我!”   不错,汐太妃死确实与自己有关,当时古扬并没有即刻处置自己,而是先把自己关押起来,足以证明他没想过要自己的命。他追到悬崖,也不一定是想害自己。至于最近的情形,退一万步来说,若然他是故意装出深情来试探自己,自己可以来个临时不认账,反将他一计,说自己是为了得到他的宠爱,不惜冒充“冷君柔”,届时,自己顶多被冠上满腹心机为争宠的罪名,这皇宫里头,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想罢,冷君柔更加坚定心意,示意子轩和慧如别再浪费口舌,幽幽叹道,“子轩,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没时间再等。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冒险不是吗?自北夏国出发那会起,我们就开始步入险境,做好随时都会牺牲的准备,所以,我们别再犹豫和顾虑了,既然这个办法可行,那不妨试一试,假如,老天爷没眼,我们真的有意外,我们就认命,好吗?”   话到如此,蓝子轩和慧如终无话可说,迎着冷君柔哀伤的眼神,他们也万般悲痛地点了点头。   不过,子轩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阻碍,毫无隐晦地问,“那你确定你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承欢他的身下?你真的确定?”   冷君柔一愣,而后,讷讷地道,“到时候,我会用……媚药。”   “媚……药?你要自己服用媚药?”蓝子轩再次激动起来,深眸中,更多疼爱和怜悯。   冷君柔极力压住着心底的悲凉,挤出一抹笑,绊装坦然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吧。“   蓝子轩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了她刻意隐藏的悲哀和痛楚,可惜,他无能为力,结果只能听她的话,怀着无限复杂的心情离开了。   慧如也去为冷君柔的晚膳做准备,冷君柔则回到床前坐下。   不一会,有人闯进,是李浩!   刚才,他把大家的对话都听到了,等子轩和慧如都出去,他才进来。   本来,冷君柔还暗付着要不要顺便提前跟他说一声自己的计划,然而听到李浩已先一步跟她确认,还马上一口否决了她的计划,说绝对行不通且绝对失败时,她便气恼得地这样回他一句,“我的事,要你管!”   李浩当然不会罢休,更加气急败坏,“你的事我怎能不管,我要是不管,我还会跟来吗,我如此大费周章地陪夫人进宫,不就是为了保护夫人!”   哼,是吗,说的这么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实情,谁知你和你那混蛋主子安的是什么心!尚在怒中的冷君柔不禁又迁怒于李浩,连带他最近的真心,也都瞬时被她忽略了。   李浩只能一个劲地着急,瞧着俏脸含怒的她,他在想要不要直接说出古煊的情况,不过,考虑一轮后,还是决定忍住,准备先去禀告古煊,看古煊怎么安排。   于是,他对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转身,冲出房外去。   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冷君柔依然眉头紧皱,不去想他会去哪,也不去纳闷他为何就此轻易停止规劝。   其实,刚才她心中很忐忑,反而生怕他会说出古煊仍在人世的“秘密”呢。   对了,他一定是去找古煊吧?不过,就算让古煊知道又如何,就算古煊亲自来坦白身份又如何,也阻止不了自己要做的事。   和子轩彼此坦白身份后,子轩多次直言对自己变得不再在意清白而感到不解和痛惜,反对气恼自己为报仇甘愿承欢于不爱的男人身下。   然而,子轩有否想到,在这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毫无人权可言的女子又有多少是能选择自己的婚姻和归宿,能安排自己的命运?   这世上,到处都是盲婚哑嫁,哪个女人的初夜不是给了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夫君”.?而皇宫里头,又有多少女人是打一开始就真心喜爱皇帝?她们想方设法、使出浑身解数博取君欢,无非都是为荣华富贵和地位权势!   正如自己在世纪看到的电视剧《金枝欲孽》,里面几个女人,个个花容月貌,有才情,有智慧,彼此斗个你死我活,难道是因为爱那个老皇帝?当然不是,她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   自己相比她们,再普通不过,故此,自己又有什么顾忌?假如自己无法为娘亲报仇,无法为紫靖她们报仇,无法找到尧儿的下落,自己保住这副破身子又有何意义?   所以,子轩,我这样做,并非自暴自弃,而是利用我尚存的资本去完成我要的愿望,再说,那是古扬,不管他变得有多坏,他曾经深情于我也是事实。   至于古煊,即便他活着,也左右不了我的想法,我和他之间,再也回不了头,我没必要为他守身,再也没必要……   另一边厢,李浩悄悄逃出皇宫后,直奔古煊在城内的暂时隐藏处。   本来,他想着冷君柔晚上才开始实行计划,自己尚有时间跟古煊告知,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古煊竟不知去向,使他记得俨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地团团转口眼见太阳已经落山,天色一点点地转黑,他的心也仿佛堕入了谷底,就在他准备放弃,先赶回宫阻止冷君柔时,总算等到古煊的出现。   原来,古煊趁着没啥紧要事,到处视察了一下。当他听到李浩火速告知的惊人坏消息,得知冷君柔“故伎重施”,顿如遭人当头一棒,即刻暴跳如雷,该死,她到底从哪学来这一招,还屡屡使用。   李浩焦急不断,催促提醒着,“主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赶紧想办法阻止夫人吧,时间不多,再拖延就来不及了。”   古煊听罢,更是恨不得析天碎地,奈何,他没那本领!好吧,既然她那么倔强,胆敢想出这样的办法,自己就如她“所愿”好好惩罚她一次。   “主子,主子……”李浩再唤。   古煊彻底回神,迎着李浩极尽关切的眼神,终于做声,“你放心,朕不会让她那该死的馊主意‘得逞’的。对了,今晚我要借用你的房间,你自己找地方过一宿,或者,你今晚别睡了,为朕监视和观察周围的情况吧。”   说罢,不待李浩反应,他伟岸挺拔的身躯闪电般地冲出了房门。   李浩一脸茫然,呆愣在古煊古怪的话语当中,半响领悟过来时,跟着追出去,可惜视线范围内早已不见古煊的踪影,他便也运起轻功,朝皇宫方向火速奔去。   皇宫内,一座座红墙绿瓦的宫殿笼罩在昏暗的夜幕当中,冷君柔的寝宫内,烛火辉明,柔和的光芒照射着各个角落。   冷君柔静坐床沿,百感交集地凝望着握在手中的媚药。当初准备这药,是打算必要时保住清白,谁知到头来还是无法避免,这包本是保护自己清白的媚药,如今转成了促使和坚定自己能丧失清白的控制药。   慧如站在她的身边,同样满腹愁思地看着她和她手里的那包药,忍不住再次劝阻,“郡主,你确定现在就服用吗?不如等他来了,等你跟他坦白一切,看情况再吃吧。”   冷君柔抬眸,定定仰望,继而,摇了摇头。之所以提前服用,就是担心自己到时意志不坚,临时退场。   “虽然他派人来说今晚会过来,但万一他不来呢?毕竟,意外的事谁也料不到。”慧如继续忧心忡忡地道。   冷君柔再沉吟了片刻,长吁一声,平静道出,“没事的,你去给我准备一杯茶吧。”   慧如依然忧愁不已,却也心知劝不了冷君柔,于是不再挣扎,点头照办。   一会,药粉已经加入茶水中,无色无味,压根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看着似乎毫无变动的茶水,冷君柔很是清楚,自己一旦喝下去,便再也回不了头,然而她还清楚,自己喝下去之后,报仇计划才会一步步实现。   故她不再踌躇,毅然举起杯子,在慧如殷切注视之下,一鼓作气地喝光,然后垂下手,俨如等待死亡似的,死寂沉沉,了无生气。   慧如主动从她手中取过空杯,放回原处,继续静静守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她的痛苦,同时,等待某人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古扬还没抵达之前,猛然出现另一个人影!   “宰相大人?!”慧如花容稍变,惊呼出声。   本闭眼凝思的冷君柔也急忙把眼睁开,先是被那鹰形面具上折射回来的银芒刺得柳眉蹙起,下意识地歪一歪头,终于对上那双幽深似海、此刻似乎簇着熊熊火苗的星眸。   看来,李浩真的去找他,他已知道一切。只是,他来做什么?对了,古扬就要驾临,他要是被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冷君柔赶紧站起,斥道,“你来做什么,快出去,快离开这儿。”   古煊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想起方才在暗处偷看到她毫不犹豫地服下媚药的气人情景,胸中怒火不由膨胀起来,二话不说,一把搂住她,转身便朝外面走。   慧如见状,再次低声张喊,“宰相大人,你要做什么,你要把郡主带去哪?”   “放开我!”冷君柔也奋起挣扎,奈何他身上仿佛安装了磁铁,自己被紧紧吸附在他胸前,根本摆脱不了。   “宰相大人……”慧如开始出手阻拦,还不惜说出某件事,“你快放开郡主,郡主……她服了那种药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带她去下火!”古煊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凌厉的眸子射向慧如,冷冷交代,“至于接下来的事,你想办法应付,我知道,你行的!”   话毕,他索性点了冷君柔的穴,抱紧她,冲出房门,直奔李浩暂住的房间。   冷君柔动弹不得,但俏脸涨得特红,美目含怒瞪着他,带着警告和愤恨意味,示意他解开自己的穴道。   古煊当然不理会,他满腔怒火丝毫不减,同样还她怒目切齿,稍后,将她安置在一张大椅内,自己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堵在她的跟前,缓缓抬手,解下面具,再撕下那层假皮,把自己的真面目清楚展现在她的眼前。   冷君柔始料不及,尚未从愤怒中出来,便即刻陷入震惊和迷惑当中,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跟自己坦白真相!不过,就算他坦白了又如何,自己不稀罕!自己反而觉得累赘和束缚呢!   古煊屏息凝神,本以为会看到她欣喜若狂甚至感动流泪的画面,谁知结果竟然是……她美丽的水眸,只有愕然,而且,还很快被厌恶和不屑所取代。   李浩不是说她对自己的死感到很难过很伤心,甚至悲痛欲绝吗?不是说她依然深爱着自己吗?可现在,她这是什么表情!她这样的反应,分明就是在失望,在抱怨自己为何还在人世。   狂怒的心慢慢涌上一股痛,难以言表的伤痛,若非考虑到这儿是她的寝宫范围内,他真想仰天嘶叫;若非担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他恨不得捧破掀翻屋内的一切物品:若非考虑到无数人的未来和性命等着自己去拯救,包括她的性命安危,他恨不得就此将她带走,远走高飞,然后,用自己的余生,好好折磨她的无情和冷漠,彼此折磨!   于是乎,结果他只能极力调整着内心的愤慨和悲痛,用言语给她羞辱,好多少平息一下自己内心的痛,“朕还没死,所以,你给朕安分点,别到处找男人放荡!”   果然,冷君柔一听他这莫名其妙的辱骂,怒火再次燃起,混蛋,杀干刀的,他是死是活关自己什么事,什么安不安分,什么到处找男人放荡,他分明是在扭曲事实!还有,就算自己真的那样又与他何关,他凭什么管束和指责自己!   俊美绝伦的容颜,仍旧黑沉得可怕,古煊猛地伸手,点开她的穴道,同时,给她一句威胁和警告,“你最好别动,最好别踏出这个房门,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什么后果?自己要是离开,他是否也跟着去,大咧咧地出现在古扬面前?哼,自己就不信他敢这样!   不过,想归想,赌气归赌气,得到自由的冷君柔还是没有勇气轻举妄动,只从大椅上起来,雅开他,径自奔向前面的床榻。   古煊长腿迈动几下,很快便又回到她的身边,还将她推倒在床上,自己高大的身躯刻不容缓地趋压上去。   ”别过来,别碰我,不准你碰我!”冷君柔连忙抬手,抵在他的胸前。   古煊先是一怔,随即冷哼,“别碰你?你确定?敢情忘了自己服过媚药的?我看你等下会求着我碰你呢!”   说着,他还邪恶地对她吹出一口热气。   冷君柔脸色再次泛红,他……他是如何知晓自己吃了媚药的,莫非,他早就抵达,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自己的情况?那他当时为何不阻止自己,看来,他根本就恨不得自己吃药,好让他有机会做出羞辱,甚至……做出禽兽般的占有!果然是大淫魔,魔性不改!   越想,冷君柔愈加羞愤,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言语反击,“我当然没有忘记,是的,我是吃了媚药,那又怎样,就算我要男人碰,也不会叫你,我会找古扬,我会对他发荡,对他迎合,让他占有我,我要和他灵肉结合!   灵肉结合!   该死的,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灵肉结合!她说那些气话也就罢了,竟然还用到这样的字眼,她存心激怒自己的吧。自己要是够镇定,够冷静,够淡定,就别去理会,然而碰上她,这个生来折磨自己的小尤物,自己注定与冷静淡定无缘!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朕就让你放荡发浪,不过,你休想找别的男人,你只能让朕狠狠占有,狠狠跺躏,朕就让你体会什么是灵肉结合!   嘶~   衣物破碎声,异常清晰地响彻整个房间,毫无预警,令人猝不及防!   几弹指间,冷君柔全身被他扒得一光二净,泛着蜜色的胴一体,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令他幽邃的眸瞳倏然一缩,体内欲火急速升起,身体不由分说地压上去。   冷君柔从震颤中醒来,下意识地起挣扎,奈何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她忘了自己体内中了媚药!此刻,媚药发作了,在刺激的环境中,在他的触碰中,更加加速地发作。   古煊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对她倔强的小嘴蹂躏一番,随即转到她的胸前,同样是狠狠蹂躏,当然,还有下面。   他身上的衣服也已一件件地褪去,和她裸程相对,一起挤在这张不大不小的床榻上,用他与生俱来的强势,不间断地侵犯她,然后,占有她。   中了媚药的冷君柔,理智被一点点磨掉,她本还很羞恼愤慨,可惜再多的怒气刨氏不过体内的媚药在作祟,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由起初的挣扎反抗渐渐转为迎合、辗转、绽放,最终如他所言,对他大胆放荡、形骸放浪。   古煊不由得意起来,欲火随之猛增。距离上次与她欢爱已有好多天,他那强大的性欲本就蠢蠢欲动,此刻更是理所当然地爆发,整个人俨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她身上尽情释放,尽情驰骋。   他的毫不节制,让冷君柔渐渐吃不消,即便中了媚药,体内急需释放,可她柔弱的身子终究经不起他彪挥的折腾,不久便哭着向他求饶起来。   对她的眼泪,古煊绝对是毫无招架之力,然而一想起她的任性和可恶,想起差点此时驾弩她身上的是别的男人,他就怒气难吞,硬是狠下心来,更变本加厉地蹂躏她,可谓有史以来最激烈、最狂野的一次,不去管她的身体会被自己伤得有多严重。   兴许,他潜意识里就是希望最好能给她一次极大的伤害,让她无比深刻地记住这次惩罚,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敢重犯。   几乎是整整一夜,他狠狠占有她,折磨她,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的哭泣,不顾她的求饶,他还想到一个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决定,总是每一次都把灼热而充沛的种子浇灌在她的花田深处,让自己与她的爱情结晶能好好地生成……   她体内的药已得到抒解,身心疲惫地昏睡过去,他则毫无困意,侧躺在她的身边,贪婪而深情地凝望着她绝美的睡颜。   终于,一切真相了,自己再也不用整天忐忑不安,不用担心她得知真情实况后会否原谅自己,不过,这些会变成另一种折磨,那走伤心,那是悲痛。   想起她昨晚看到自己真容时的反应,古煊再度感觉被人用力刺了一刀在心窝上,带来难以承受的剧痛,剧痛还蔓延全身,深入骨髓,让原本云雨之欢过后的愉悦身心顿时变得沉痛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后悔这个决定,反正无论如何,不管她是爱还是恨,不管她会否原谅自己,她的身子,只能属于自己,再也不能让别的男人碰。   想着想着,古煊忆起另一件事,于是起身,快速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先是朝外面环视一下,随即步履悄然地踏出房门,寻找李浩的身影。   李浩果然尽责,一直在附近巡视防备,不用多久,古煊就见到了他,把他叫进房。   “主子,夫人呢?你们没什么事吧?”等了将近一夜的李浩,有点儿语无伦次,连忙询问着。   古煊自是不会给他解答,叫他附耳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做出吩咐。   李浩听罢,两眼瞠大,“主子……你说真的?你……你确定?万一被夫人发现,她不原谅你怎么办?”   就算自己不这样做,她还不是照样不原谅自己!古煊内心的痛,再被挑起,不由扭头朝床榻那边瞧了一眼,视线回到李浩身上时,催促,“好了,别罗嗦了,快去办,就快天亮了呢。”   李浩依然略觉不妥,结果却只能听从命令,速度去办。   古煊重新回到床上,在冷君柔身边重新躺下,继续静静注视着她,还忍不住伸手,轻揉她的发丝,额头,脸庞,这才再体会到,自己昨晚是如何使劲折腾了她,不然,根据她的习惯,不会睡得这么沉。   压在心底的疼爱怜惜冒出来了,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后悔,充斥古煊整个胸口。他像对待珍宝一般,无比轻柔地纳她入怀中,然后也闭上眼,感受她像猫咪似的依偎在自己怀里。   黑夜在继续消逝,渐渐地转向黎明、破晓,生理方面的催促,让冷君柔幽幽清醒,先是被眼前健壮的胸膛吓了一跳,抬头看清楚那张久违多时却于自己来说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时,昨晚的一切,回到脑海。   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结果还是失败了,被这混蛋给搅合破坏了!   一直维持着戒备和警惕的古煊也跟着醒来,对着她含怒的俏脸,他回她一个微笑,那棱角分明的俊颜,因这抹不经意的笑而变得更加魅力四射:他那极具磁性的嗓音也致命的迷人,“柔儿,你醒了?”   这一切,走多么的熟悉,冷君柔情不自禁地生起迷惘,曾经多少次,自己每天早上醒来时,都是这样被他拥住,被他深情款款地注视。   不错,那是曾经,那是过去,如今,对自己来说已经毫无意义,自己的情绪不该被牵动。更何况,重要的事还等着自己去处理,自己昨晚就那样被他带走,寝室那边的情况会怎样呢?慧如一个人能否应付得了?   越想,冷君柔越觉事态严重,开始自责起来,怎么每次碰到这个大淫魔,自己都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给他一个恼怒的冷瞪,冷君柔推开他,捡起散落满床的衣物急匆匆地套回身上,而后下床。   古煊目光一直锁定她,这会也跟着起身,关切地道,“柔儿你去哪,你身体怎样,还痛不痛?”   身体怎样?冷君柔这才发觉,自己浑身酸痛,那个地方更是受损厉害,导致两腿也麻麻的,她已无法控制,猛打一个踉跄。   古煊赶紧冲过来,扶住她。   冷君柔却毫不领情,冷声叱喝,“别碰我!”   古煊剑眉陡然皱起,把她抱得更紧,赌气道,“碰,我就要碰,不仅碰,我还要永远都抱住你!”   冷君柔继续反抗和挣扎,可惜结果又是无能为力,唯有仰起头,用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怒射向他。   恰好,李浩出现了,他先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   “李嬷嬷,快点过来,给本宫把这大淫魔消灭掉,最好砍成十块八块,然后拿去喂狗!”冷君柔即刻对李浩做出吩咐,还故意这样称呼李浩。   古煊不甘示弱,也接着开口,语气威严无比,“浩,你最好乖乖站着别动,不然,要你好看!”   李浩进退两难,看着满面怒容的冷君柔,又瞧瞧半眯起眼眸的古煊,他不由后悔,自己因何这么急着进来。   对了,药!   李浩脑海灵光乍现,连忙从怀中取出药包,冲古煊道,“主子,药拿来了,是不是马上给夫人服用?”   古煊见状,忆起正事,便也不再赌气,放开冷君柔,从李浩那接过药包,直接递给冷君柔。   冷君柔柳眉微蹙,看着药包,然后,视线停在他的脸上,眼中依然怒气未退。   “你不想怀孕的话,乖乖把它给吃了,当然,朕更希望你不吃。”古煊故意误导她。   冷君柔恍然大悟,原来是避孕药,于是想起前几次都是他为自己准备避孕药的情况,便也不疑有他,接过塞在怀里,再迈起步朝外面走。   古煊又堵住她,质问,“你不会还想着对那畜生坦白身份,且继续那个该死的计划吧?”   那个畜生?他指的是古扬吗?冷君柔回他一个不悦的瞟视,“要你管!,”然后从他身边绕过,彻底步出房门。   看着她快速消失后恢复空荡荡的门口,古煊手撺成拳,眉头皱得更深。   李浩则先过去关好门,回到古煊身边时,劝解安抚道,“主子,你别气馁,给夫人一点时间吧,还有,您别跟她赔气了,让着她吧,毕竟,这都是你欠她的,再说,你现在还在设计她哦。”   古煊回神,给他一记白眼,回到床前,拿起放置桌上的假脸皮和面具,一一戴好,准备离开。   李浩送他到门口,继续安抚了两句,猛见古煊回头,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浩,你这床太小了,想办法弄张大的吧!”   高大的人影已经消失,李浩一副呆愣状,许久终明白个中涵义,黝黑的脸庞不禁泛起红潮。   主子和夫人昨晚在自己的床上行云雨之欢,肯定是觉得床不够大才那样说。看来,主子是忘了目前的情况,自己是个“嬷嬷”而已,能拥有独立的房间已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有张大床?只不过,就算自己的床再大,恐怕也无法令习惯在巨大龙床上和夫人翻云覆雨的主子满意吧!   面上红潮逐渐退去,李浩发出无奈的苦笑,对着门口摇了摇头,投入整理那一床凌乱当中酬   回到卧室的冷君柔,心情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见慧如更是迫不及待地询问,“慧如,现在什么情况?昨晚有没有事?”   瞧着冷君柔急切慌乱的样子,慧如不由给她一个安定的浅笑,边挽住她走向大椅安坐,边禀告道,“郡主请别担心,昨晚没事,他昨晚没来。”   古扬昨晚没来?想不到,他竟然真的不来!要不是古煊那混蛋出现,自己岂不是……不过,古扬为什么没来呢?难道是临时去了别的嫔妃那?又或者,国事缠身?再甚至,他发现了什么?一想到最后那个可能性,冷君柔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郡主你怎么了?对了,要不要先沐浴一下?”慧如又道,满眼关怀,早在北夏国时,她就知道冷君柔和宰相大人的关系,这也是昨晚她能安心呆在这里守住情况而不去担心冷君柔的缘故,当然,她也清楚昨晚冷君柔和宰相大人发生过什么事。   “嗯,行、”冷君柔无意识地应了一句,继续自个猜测和揣测,直到慧如准备好热水。   看着热气氤氲的温水,冷君柔暂且收起复杂的思绪,脱衣进入桶内,让舒适的热水将自己身上的疲惫和酸痛冲走,沐浴完后,她想起避孕药,连忙服用。   慧如看着,不由疑问,“郡主,你……你在吃什么?”   “避孕药。”冷君柔不做隐瞒,快速喝下之后,回到正题,“对了,古扬有没有说为何不来?你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没有,昨晚一直没人来禀告,我见郡主尚未归来,便不敢离开这儿。”慧如解答,同时问道,“对了郡主,你还打算继续原计划吗?”   冷君柔怔然,稍后准备回答时,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字正圆腔的宣报,“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是古扬,终于来了吗?    正文 049 绝不原谅   冷君柔和慧如四目相视,随即双双迎向门口,只见一高大的人影大步走进,正是古扬。   两人于是又齐齐低头,俯身“,恭迎皇上圣安!”   古扬停在冷君柔的身边,扶起她,“爱妃平身。”   冷君柔抬头,看清楚他,那一如既往的温和面庞上,隐约透着一丝疲惫和担忧。稍作思付,冷君柔佯装体贴地试探,“皇上面色不是很好,没什么事吧?”   古扬不语,带她到软榻坐下。   “皇上昨晚说会过来,可最后并没出现,臣妾很是纳闷和担心,却又自知不能查探皇上的行踪,如今见到皇上,臣妾总算放心了。”冷君柔亲自为他倒茶。   古扬接过后,随意喝了一口,然后放到一边,握住冷君柔的手,道歉出来,“对不起,让爱妃担心了,朕昨晚临时有事,本想着早点完成再过来,不料这一忙,便是天亮。”   冷君柔摇头,浅笑,“皇上无需感到歉意,只要皇上没事,臣妾就放心。那皇上的急事,都处理好了吗?皇上眉头深锁,是否碰上一些棘手之事。”   可惜,古扬再度守口如瓶。   冷君柔暗自懊丧和失望,又沉吟了片刻,决定施行计划,“皇上,臣妾有件事想单独与皇上谈谈,不知可以不可以?”   古扬眉头一挑,注视着她,继而,吩咐太监出去。   慧如接到冷君柔的暗示,也暂且退下,临走前,不忘给冷君柔一个关切担忧的眼神,同时还飞速瞧了古扬一眼。   偌大的室内,只剩冷君柔和古扬,冷君柔还是格外谨慎和深思,看到古扬用眼神指示她有话便说,终站起身,走到洗脸架那,将自己脸上的熏妆洗掉,让原本清丽脱俗的容颜展现在他的面前。   古扬大大震惊,又听她一起还原过来的嗓音,整个人更是无比激动,“君柔?你真的是君柔?”   冷君柔抿唇微笑,稍后笑容隐起,沉重道,“皇上,我欠你一声对不起,这声对不起,早就想跟你说,可惜没机会。我从没想过要杀害汐太妃,即便她误信谗言,将我娘的骨灰毁掉,我也没想过要她的命,当时伤痛欲绝的我,本欲一刻结果罪魁祸首冷若甄的性命,谁知却是误杀了汐太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已想起当时情景的冷君柔忍不住热泪盈眶,不再仅是假装伤感,而是真情实意,为娘亲的魂飞魄散感到痛彻心扉,为汐太妃的枉死感到内疚难过,当然,还为冷若甄的奸诈阴险和毫无人性感到相当痛恨与愤慨。   古扬也心潮起伏,澎湃不断,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这个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尽管娘亲因她而死,自己也没怎样痛恨的女人。   “当年在崖边,我走投无路,唯有选择跳崖,幸亏老天有眼,我命不该绝,这几年来我忍辱负重,为了就是报仇,我要冷睿渊一家,特别是冷若甄和上官燕血债血还!”冷君柔继续含恨怒斥。   至于古扬,震撼过后,是浓浓的疼爱和怜惜,对于她坎柯的一生,早在她去庐州投靠自己时,自己便得知,曾经,自己誓言旦旦地答应她,会任她痛快宰害冷家的人,只可惜,在自己承诺尚未兑现之前,意外发生,她离自己而去,还一去便是三四年。   如今,她总算回来了,依然怀着一颗报仇的心归来,为了报仇,再一次委身自己,奈何,现如今的自己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可以坚定地许诺她。故而,当她如今提出要自己帮忙时,他回她的,只有愧疚和无奈。   他的反应,冷君柔自是看到,迅速抹去泪水,急声询问,“皇上,你是否有何难言之隐?为什么你不能再帮我?你还在怨我害死汐太妃吗?你放心,只要我报了仇,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你要我怎样都行,甚至一命填一命,我也毫无怨言。”   古扬仍旧不语,摇了摇头。   冷君柔则愈加焦急和困惑,情绪激昂,“正所谓君无戏言,皇上当年答应过我,只要我成为你的皇后,会帮我除掉冷睿渊一家,经历过这些事,我不敢奢望仍能获得皇上的爱,只希望,皇上能实现当年许下的承诺。”   “我依然爱你。”古扬忍不住辩解。   “还爱我?是吗?那先谢过皇上,然而,皇上是否懂得什么是爱?是否懂得爱的真谛?所以,皇上所谓的爱,君柔要不起,也不想要!”冷君柔继续装出一副悲凉状。   “我懂,我当然懂,只是……我有苦衷,我暂时还不能动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到底是什么苦衷?请皇上告诉我,假如真的无能为力,那么,我认命,我认命,请皇上让我知个明白,好吗?好吗?”冷君柔趁势追问,不惜跪在他的面前,无限乞怜地仰望着他。   古扬更是心疼不已,伸手去扶她。   冷君柔动也不动,双膝仍稳稳跪在地上,继续用充满期盼和哀求的目光凝视着他,看到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她心中大大失望和泄气,终于自个起身,走到衣柜那。   古扬见状,连忙跟上,“君柔,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   “去哪?哪里来就哪里去,既然这儿再也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我得离开。”冷君柔平静地回了一句,开始收拾东西。   古扬面色大变,一把拉住她,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抓牢。   冷君柔停止动作,数秒,低吼出来,“不错,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既然皇上帮不了我,我自己想办法。”   “君柔……”   “你放心,我不会怨你,或许你真的有苦衷,你是一国之君嘛,在你心目中,自然是江山重过一切。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那就是,替我保密身份。我走后,你对外宣称我得了急病,至于北夏国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明白的。”冷君柔绝美的容颜,绽出一抹苦涩凄然的笑,再次挣脱开他的手。   古扬继续眉头深锁,满腹愁苦地看着她,眼见她就要收拾完毕,终于,情感战胜理智,使得他毅然坦白出来,“好,我告诉你,我把我的苦衷都告诉你!”   冷君柔忙碌的手,再一次僵住,许久,她才回头,回到他的身边,美目晶亮,直望他。   古扬深吸一口气,再呼出,继而,娓娓道出,“还记得当年跟你一起去沪州找我的那两个神秘人士吗?其实,他们并非普通江湖人士,而是……南楚国人,男的叫易寒,是南楚国现任国君,女的是东岳国的太妃,他们俩,是母子关系。“   这事,冷君柔早已知晓,但还是故作惊讶和震颤。   古扬继续看着她,往下说出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而我……非东岳目人,同样也是南楚人。”   这次,冷君柔真正震住了,水眸大瞠,小嘴成了圆形。他……他也是南楚人?   “我爹原本是南楚国的大将军,当年我还在娘亲肚里,正是两国交战时期,爹爹战败,随行的娘亲成了战俘,亲自挂帅的东岳国君古敖想方设法叫我爹投降归顺,我爹向来对南楚国君忠心耿耿,自是不肯,古敖忿然,不惜当着我爹的面向我娘施暴,报复我爹的不识好歹。”古扬语气开始转为悲愤和痛恨。   冷君柔则继续目瞪口呆,由震惊变得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后来,他杀死我爹,把我娘俘虏回东岳国,一是贪图我娘的美色,二是向南楚国示威。我娘遭受双重打击,几乎悲痛欲绝,考虑到我尚未出世,便咬紧牙关苟且偷生,为了保护我,还不惜买通太医,利用早产的借口说我是真正的龙子,我这才能安然活下去。“   不,不会的,不可能这样的,冷君柔无法再沉默,连忙插了一句,“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都是易寒母子告诉你的吗?就凭他们的片面之词,你信了?”   “不错,我当时也难以置信,我不信我的身世会如此不堪,不信我娘的命运会如此悲惨,可是,当易寒和容太妃拿出我娘的亲笔杂记时,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听起来很荒谬的真实。“愁云与悲情,已覆盖古扬整个脸庞,昔日温润不再,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悲伤、黯然,连那双清澈的眼眸也充满愤怒和暴戾,“原来,我娘的与世无争和泰然处之,都是极力装出来的,为了我爹的血脉能延续,她忍辱负重,臣服狗贼古教,担心我会报仇而招来杀身之祸,还将这些不堪的往事藏在心底,自个承受,若非易寒和容太妃,我可能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就这样认贼作父下去!”   “不可能,假如真相真的这样,那容太妃当年为何不揭发?二十多年前她就已经潜来东岳国,和你娘都是后宫嫔妃,她不可能不认识你娘,不可能不知道你娘的事。还有三年前,我去沪州找你,她也跟着去,她必定会找你娘。”冷君柔早已经从冉妃口中得知易寒母子的诡计,因而还是不肯相信且无法接受这么荒谬的事。   古扬却坚持,义愤填膺地辫析,“或许容太妃打一开始就怀有阴谋进宫,他们一开始就想好计划,将我当成后路,当年我还小,于是没说出此事,至于三年前,她正找过我娘。明白我娘为何忽然间赞同我进军京城吗?那是因为,我娘也终于想通,不能让我爹白白牺牲,她要趁此机会,令我亲手结果狗贼古敖的儿子,好为我爹报仇。”   是吗?汐太妃真的是这样吗?不,记得自己当年离开沪州时,汐太妃握住自己的手,与自己辞别,那根本就是一个慈母的表现,绝无任何私欲和目的。所以,那根本就是南楚国一个阴谋,是易寒母子的阴谋!   不过,自己要告诉古扬吗?他对自己的爱,无庸置疑,可如今,他情况大大不同,他思想已经改变,他是“南楚人”,是古煊的仇人,自己不能把知道的秘密告诉他,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身上带有那张能决定东岳国成败的小册子。   “古敖好大喜功,冷血无情,利用东岳国的强大四处侵略伤害别国,如今南楚目有难,我身为南楚子民,有义务为同胞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条件。”古扬又道,依然满怀激昂。   冷君柔暂停思付,顺势疑问,“东岳国最近民怨四起,还死了很多人,都是你们故意那样安排的?”   古扬眸光一晃,不应答。   冷君柔稍停顿,转向语重心长地劝解,“实不相瞒,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还是无法相信,不过,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也不该这样。你扪心自问,除了你爹惨死,你和你娘,这些年来其实都过得挺好的,享受有皇子和后妃该有的荣誉。你爹的死,不能全怪先帝,有战争,就有伤亡,自古英雄战死沙场的不计其数,先帝给过你爹机会,是你爹不屑接受。另外,记得先帝的传位诏书吧,先帝原本想传位的人,是你。”   可惜,古扬丝毫不为所动。   冷君柔暗暗幽叹,便也不再争持于这个问题上,故意装作问别的事,“对了,易寒一直都在东岳国吧?你们一直都有见面的吧?”   古扬一怔,承认了。   “那接下来呢?你们还有什么计划?”冷君柔继续问,见他再次沉默,她也沉吟一下,话题再次转开,“冷若甄的身体是怎么康复的?”   这次,古扬不再隐瞒,略作思纣后,告知详情。   冷君柔听罢,霎时满腹不甘和愤慨,且后悔不已,四十九条人命,花样年华似的生命,就这样被无辜牺牲,早知,当时应该杀死那冷若甄!   另外,冷睿渊和上官燕没人性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以仁义闻名,如今却也变得糊涂懵懂,陪他们一起做出这种惨绝人寰之事,只为别人的一席话与一封不知是真或假的“遗书”!   什么为父报仇,什么为国请命,那根本就是易寒的阴谋诡计。   可惜,不管自己多怀疑,都无法说服眼前这个男人,他已被易寒洗了脑,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故此,自己得找别人,子轩,李浩,甚至……那依然让自己深恶痛绝的古煊。自己必须让他们得知这些意外,一起商讨对策,才能继续报仇计划,才能破碎易寒的阴谋,同时,把古扬唤回正途。   暗纣一番后,冷君柔不再吭声,恰好,太监来唤,原来,古扬昨晚彻夜不眠操劳政事,今天便趁早朝之前挤出时间亲自抵达这儿,如今眼看早朝时间就要到了,太监不得不提醒。   纵然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疑问待解,古扬还是暂且离去,临走前,他扶着冷君柔的两肩,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而后,附脸吻在她的额上,说自己中午会再来,便匆匆走了。   冷君柔满眼思绪,目送着他,一会,慧如迫不及待地进内,询问情况。   冷君柔长话短说,然后吩咐她去把子轩叫来,还有李浩,几人听完,无不震惊。   李浩首先给出反应,带着征求的眼神,对冷君柔发出暗示。   冷君柔明白他想做什么,先是皱了一下眉头,便也没好气地冷哼,“去吧!”   李浩走了,慧如也暂时退下,冷君柔和子轩则继续深陷在今天这个意外当中,而且,冷君柔终于对子轩道出古煊的情况。   蓝子轩持续震撼,更是久久无法言语,待他从中回神,连忙询问冷君柔打算怎么做。   冷君柔答不出来,事情出乎意料,导致她方寸大乱,短短时间内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想着先把这些情况告诉他们,然后等古扬晚点再来,再做具休打算。   大家心情都很混乱,不久便也先分别,冷君柔坐立不安,就那样心不在焉地等到古扬的再次驾临。   古扬缄口不提早上的事,而是改为询问她这些年的情况,冷君柔有所保留,避轻就重地解答,多半是编造,少半加入一些事实。   古扬却全信了,跟她保证会竭尽全力保护她,等实现他娘亲的遗愿代父亲为国尽忠后,带她隐退江湖,过上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当然,他也答应她,会替她报仇,不过,要在他和易寒的计划实现之后。   冷君柔内心很是苦涩和悲凉,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为了引出他的内疚和疼爱,她毫不隐藏自己的失望、惘怅和苦涩。   也因此,让她逃过一劫。   由于古扬对她百般信任,没特别怀疑这些天来与自己交欢的人会是一个圈套,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委身自己,目的是寻求帮忙。目前,自己帮不了她,心想她肯定不会再有心情和自己欢愉,便决定给她一点时间,用自己的爱去慢慢别除她心中的愁闷和难过,反正来日方长,不管当年还是现在,自己希望能与她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灵肉结合。   所以,夜晚,古扬不再留宿这儿,倒是古煊,偷溜进宫了。他死性不改,一出现便搂住冷君柔。   冷君柔本就心烦意乱,不由对他发出厌恶的抗拒,古煊不得不放手,给予安慰和安抚。   冷君柔在房里走来走去,他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呈现前所未有的低下态度“柔儿,别急,事情会解决的,有我在呢,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会让你如愿以偿。”   他跟着团团转,令冷君柔更是感觉烦躁,克制不住之下低吼而出,“什么别急,我没时间等,没时间了明白吗?”   顿时把古煊吓得面色大变,不由分说地抓住她,颤声问,“什么叫做没时间等?柔儿,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冷君柔不理,挣脱开他的手。   古煊当然不放,继续反复追问,问着问着一个不好的预感冒上脑海,撕心裂肺,“柔儿,你是不是患有重症,你命不久矣?”   冷君柔一怔,瞧着他满眼绝望和恐惧的模样,又思及事态严重,于是不再隐瞒,把冉妃当年在狱中述说的事全都转告于他。   古煊听后,硼紧的心先是放下,继而再次吊起,为尧儿,自己和她的爱情结晶。同时,还有对她的更多怜惜和疼爱,想到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折磨,他心如刀安;最后,是对易寒母子的深深痛恨,原来,他们一早就设好了因套!   先是假扮成倪净师太,直接取得父皇和母妃的信任,从而间接取得自己的信任,好让他们能顺利地用绮罗迷惑自己。接下来自己误会柔儿,伤害柔儿,也都是他们的诡计。   整个过程,根本都是他们在兴风作浪!   看来,很多事情得从头再议,而且,必须要快。   冷君柔也已经暗暗收起恼怒的气焰,整个脸庞极尽黯然和悲愁,内心彷徨无助,一会,她想起某件事,不禁对他道,“上次那个郭将军提出的要求,你还是答应他吧。”   古煊稍愣,随即恍然大悟,她不会是,那个时候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吧?莫非她当时跟踪自己去郭将军家?古煊并没多加细想下去,先对她的提议做出否定。   可惜,冷君柔并不领情,还把话说绝,“你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我的原谅吗?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所以,你别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虽然早知不会轻易被原谅,然而亲眼看着她的绝情,古煊难免感到悲怅和沮丧,不过,他还是不死心,拔高嗓音瓣驳,“我不信!或许,你怨我恨我,但你一定也仍爱着我,你是为了我好,才故意这么说,故我不会上当,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胡扯!才不是那样,我才没有爱你,以前没,现在没,将来也不会有,和你扯上关系,只能让我感到作呕和恶心。”冷君柔更是不甘示弱,继续斥贵。   古煊则更被刺激得浑身颤抖,手指着她,说不出话,幸亏李浩进来,不停地对古煊打眼色,且低语劝慰,总算使得古煊先离开。   紧张火爆的氛围渐渐舒缓平复下来,李浩再次警惕防备地审察一下整个房间,而后走近冷君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自顾道出了这些年来的情况,“皇上并非真的喜新厌旧和薄情寡义,当年之所以那样对娘娘,是被奸人所害,那个倪净师太,联合绮罗一起盅惑皇上,才导致发生后面那些状况。尽管皇上被蛊感,可他内心深处依然保存着对娘娘的爱,那是异常深刻的爱,使得皇上无法彻底忘却娘娘,无法做到彻底的狠心,后来古扬刺杀皇上,娘娘伸手去档,娘娘的血与皇上的交汇在一起,皇上被人控制的神智和意识就赫然转醒,封尘心底的刻骨深爱,也被唤醒。”   原来……他是那个时候就恢复记忆的!曾经,自己想方设法希望他能从巫蛊中出来,料不到,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自己的血和他的血融合在一起。   李浩眼神开始趋向迷离,边回忆边继续往下述说,“皇上想起曾经的一切,各种愧疚、悔恨和疼爱铺天盖地而来,加上那些打击,令他心灰意冷,是我联合其他忠义护卫布置皇上假死的景象蒙骗众人,终成功带着奄奄一息的他从大火中逃脱。奈何,古扬那畜生,竟在剑上涂了毒,导致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尽管如此,皇上对娘娘的爱和忏悔并没因为昏迷中而停止,每天他都皱着眉头,嘴里反复呢喃出娘娘的名字,反复呢喃着对娘娘的忏悔,等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时,娘娘却已坠下悬崖。”   原来,自己跳崖的时候,李浩也在现场,李浩一直都在留意着自己,替古煊关注自己,古煊有他这样一个属下,真的是前生修来。   “这个坏消息,对刚刚清醒的皇上来说宛如五雷轰顶,又是我和其他护卫苦苦哀求、劝慰,他终安静下来,集中精力养病。古扬不但在剑上涂了取人性命的毒药,还外加一种对男人来说可谓生不如死的邪药,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皇上身体上慢慢痊愈,却终究无法摆脱邪毒,唯有继续用内力逼毒,幸亏皇上身心都只忠于娘娘,加上这几年来的坚持,毒气逼得差不多,殊不知,娘娘出现了,皇上明知有危险,但还是不惧地勇往直前,他说,因为曾经的无能,他失去太多太多,别的东西他可以不强求,对娘娘,他一定势在必得,难得老天爷垂怜,他再也不能失去娘娘,不会再让娘娘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邪毒!想不到古煊上次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因为体内侵入这种药.他原本不能近女色,可好几次,他都毅然和自己交欢,就连前晚,还是不怕死!他那当真是不能再失去自己的表现吗?依自己看,他根本就是色性不改。   “这几年来,皇上忍辱负重,下定决心要铲除奸佞,拯救东岳国和百姓。娘娘的死而复生,不仅给皇上带来狂喜和激动,另一方面也使得皇上的决定受到影响和阻挠,他左右为难,每每被娘娘的……想法和做法弄得万般沮丧、懊恼和手足无措,曾多次想放弃,但结果都强忍下来,更加发愤图强,希望早日恢复河山,重新为娘娘提供稳定的家园。”李浩采取了挑出重点大概述说的办法,不到半个时辰便总算简单扼要地禀告完毕这几年的情况,还包括古煊为何不提前说明身份等。   冷君柔听后,曾经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然而,她还是无法原谅古煊。   李浩开始改为替古煊求情,幽幽而叹,“爱情伤人,在这场爱当中,受伤的岂止是娘娘,无论是以前皇上认识娘娘的为情所恼,或后来皇上遭到奸人所害而对娘娘做出一连窜的伤害,其实皇上心里都不好过。每次伤害娘娘的行为,也非皇上直接施行,是被绮罗那伙人的煽风点之下。既然娘娘心中依然深爱皇上,何不既往不咎,忘却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与皇上重修旧好,共同对敌?”   “我没再爱他,在他对我做出一连窜的伤害之后,我对他的爱,也随着消失了!”冷君柔又是否认。   李浩心中苦笑,却也并不争执于这一点上,而是继续说古煊的好处,提及古煊对冷君柔是如何赎罪和忏悔,是怎样加倍疼爱、呵护和珍惜。   随着他的述说,最近几个月的情形一幕幕地跃上冷君柔的脑海,她不由自主,变得不知所措和心慌意乱起来,最后,为了阻止自己心起动摇,她将李浩遣退。   李浩清楚她的个性,考虑到自己坚持下去万一也被她排斥,以后再想替皇上求情恐怕是不可能,又想到自己已经说了那么多,于是决定顺顺她的意,给她时间自个考虑和思付,说不准,她会想通,尽管她不肯承认对皇上的爱,但他相信,她心里定仍深爱着皇上。   所以,李浩走了,冷君柔则继续陷入愁闷当中,不错,她整个思绪纠结在古煊身上,李浩转告的那些往事,包括李浩为古煊的种种求情,均连绵不绝地在她脑海反复涌现。   后来,是更鼓声响起,使她牢牢被困的灵魂得到了暂短的喘息。   慧如正好进内,关切催促她就寝,她没照办,而是吩咐慧如协她换上夜行装扮,然后让慧如留在寝宫应对意外,自己则偷潜出宫,直奔郭将军的府邸。将军府守卫颇为严格,但基于上次已经来过,冷君柔尚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顺利溜进郭将军的寝室。   郭将军及其妻睡得正熟,不过,凭其多时培养的敏锐性与警惕性,很快便醒来,看到有个蒙面人忽然闯进,不由大吃一惊。   冷君柔不浪费时间,直接扯下面纱,将自己真面容展露在他的面前。   郭将军见状,更是惊震不已,赶紧从帐内出来,紧盯着冷君柔,下意识地道,“请问……请问你是……”刚被册封的贤妃娘娘呢?又或者……   “本宫有件事想和郭将军谈谈,关于皇上与郭将军的合作,不知郭将军方便不方便?”冷君柔开口,用的是原音,美目朝帐内依然熟睡的郭夫人瞧了一下。   郭将军听罢,两眼陡然瞪大,先是即刻回头点了他妻子的睡穴,继而对冷君柔行礼,“臣叩见皇后娘娘!”   “郭将军不用多礼。”冷君柔眼露赞赏和欣然,“郭将军果然是忠义之士,这些年来心依然向着皇上,皇上能拥有郭将军此等下属,是皇上的福气。   “娘娘言重了,皇上英明神武,是个难得的明君,明君理应受到拥戴和支持。“郭将军讷讷地道,因为被称赞,显得有点不自在。   冷君柔便也抿一抿唇,“既然如此,那郭将军因何又与皇上弄得不欢?”   “我……”郭将军立马又变得支吾起来。   “郭将军的要求,本宫听说过,皇上遭奸人所害,落难数载,难得令干金不舍不弃,精神可嘉。这几年来,东岳国的状况,想必郭将军很是了解,郭将军一如既往地坚持拥戴皇上,可见是个真心为民请命的好官,既然如此,本宫希望郭将军能继续。至于郭将军提出的要求,无可厚非,本宫答应你。”冷君柔由衷而道。   郭将军目光再次正视冷君柔,相当诧异,一会,迟疑道,“谢娘娘的美意,可如皇上呢?皇上他根本不同意。“   “皇上之所以拒绝,是为了本宫,故只要本宫开口,皇上也就不会再有顾虑。”冷君柔解释,见郭将军还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忽然低笑出一声,“郭将军在担心本宫将来反悔吗?郭将军大可放心,皇上贵为天子,三宫六院是必定的事,郭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令干金成为后宫嫔妃也理所当然。为表示本宫的诚意,本宫可以立书为据,届时,郭将军带着这纸诺言,本宫即便想反悔,也无可奈何了不是吗?”   听到此,郭将军总算定下心来,讷讷地点头,“谢娘娘厚爱,臣惭愧,谢皇后娘娘!”   正好郭将军卧室有文房四宝,冷君柔便事不宜迟,示意郭将军去磨墨,她写下许诺书给他。   握着一纸娟秀的许诺书,郭将军心驰荡漾,窘迫瞧着冷君柔,欣喜的心情夹杂着丝丝钦佩和敬重。   冷君柔淡然浅笑,见事情谈妥了,于是不做久留,临走前,叮嘱郭将军,“那劳烦郭将军尽快跟皇上商讨对策如何铲除奸佞,东岳国目前的状况,可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无论百姓还是皇上,都不宜再等下去。”   “臣明白,臣明天就去找皇上,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郭将军点头应是,握紧宝物似的纸张,突然忆起某件事,不由疑问出来,“对了,臣冒昧,请问娘娘与那个夏雪郡主……是否同一个人?”   冷君柔美目一晃,不作答,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重新蒙上面巾,在他的怔愣当中,娇小纤细的身影快速冲出房门。   跟来时一样,她敏捷轻快,悄然谨慎,一路上顺顺利利,直至回到皇宫。   慧如还没睡,见到她回来,喜色难掩。   冷君柔也冲她微微一笑,首先问道,“没什么异状吧?”   慧如摇头,“没有,暂无意外。”   冷君柔彻底放心,边褪去衣服,边吩咐慧如,“我这就睡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慧如还是等到她换好睡衣,看着她上床躺下,终离开。   接下来,冷君柔辗转反侧,又是思付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沉沉睡去   同一个夜晚,古煊的临时隐藏处,多了一个蓝子轩。   自冷君柔口中得知古煊尚未身亡的消息后,子轩整个下午都处于震撼当中,傍晚时,避过众人耳目,找上李浩,从李浩口中得到求证,还问到古煊的住处,于是天一黑就赶来,不料屋里空无一人,他稍作思付,折回宫,总算如期地看到古煊正懊恼地从冷君柔寝宫出来,便刻不容缓地上前截止,毅然对古煊轻唤出一声“皇上”。   然后,随古煊出宫,再次回到这儿。   对着古煊那身并不陌生的装扮,子轩心头百感交集,自己费劲探究和防备的人,想不到竟是自己曾经义无反顾地效忠的主子!   尽管早知子轩的身份,然而如今正式相认,古煊便也掩不住的激动,看来,自己无法再装作不知道他,无法再试探他仍否窥视着柔儿。   “皇上,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明知古煊必定过得不好,可蓝子轩还是这么说,只因实在想不出更好更合适的开场白。   兴许已经事过境迁,更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失而复得,因此,古煊不再像以前那样沮丧颓靡和满腔痛恨,双眼定定看着蓝子轩,回与问候兼查知某些情况,“你呢?当年随柔儿跳崖之后,你们去了哪,经过怎样的阅历?”   蓝子轩先是沉吟一下,结合冷君柔告知的一些情况,将自己知道的都对古煊大概述说一遍,他还自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皇上早知属下的身份,但迟迟不相认,是认为属下和蓝隽是同一个人,对属下还心存怨恨?”   古煊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之前那个真的是蓝隽,那个什么时空穿越,灵魂转移酬竟然都是真的!不过,子轩最后的疑问,让古煊略觉窘迫,但还是忍住不说当初没立即相认的真实缘由。   一会,蓝子轩忽然做出自责,“皇上,对不起,无法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协助你,真的很抱歉。你放心,属下以后都会追随你,务必保护你和娘娘。”   古煊抿一抿唇,话题转到他的身上,语气透出关切,“你的脸,情况严不严重?”   蓝子轩微怔,于是解下面具,展现出除冷君柔外再也没第二个人见过的真容。   俊雅的面容,只多了几道浅浅的疤痕,不是很大问题,然而一想到他当年是为了寻找和营救柔儿才冒险造成,古煊便感到异常内疚和感激,凝视着他,眸色更深、更黑。   蓝手轩也静静回望了少顷,忧心忡忡地道”.皇上接下来有何打算?如今情况有变,古扬被易寒误导太深,我担心娘娘那边的计划恐怕无法如期进行了。”   古煊点头,剑眉紧皱,苦苦冥思,不久,计上心来,安抚蓝子轩,“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我先跟柔儿商量一下,确定之后,再对你和李浩说。”   蓝子轩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大声应好。   接下来,彼此间又有片刻的沉默,古煊再次做声时,仍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憋闷,“子轩,你……你对柔儿……是怎样的感觉?你这般保护协助她,是因为朕呢?又或者,别的原因?”   蓝子轩颀长的身体陡然一僵,迎着古煊灼热的眼神,他没有马上作答。当初,得知古煊不在人世,不可否认自己萌生过某种幻想和憧憬,直到如今,又知古煊死而复生,他便清楚,自己得收起这种不该有的情愫,不管以前或现在,古煊都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理应效劳一生的君主,而冷君柔,也变回了自己的女主人。   极力压住心底那淡淡的痛,蓝子轩调整一下神色,坚定回答出来,“皇上请放心,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经过多少年,只要皇上在世,属下都会誓死追随,绝不做出任何引得皇上不高兴甚至愤怒的事。”   他不直接回答,而是……那么他是指,一旦自己死了,他就对柔儿萌发非分之想?   要是以往,古煊必定龙颜大怒,现如今,他却只能在心里怅然和浅浅沉闷,自己虎落平阳,子轩却仍一如既往地拥护和效忠自己,这样的“好兄弟……好下属”,自己怎么忍心去埋怨和指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柔儿那么美好,即便子轩真的要与自己争夺,自己又能奈他什么?   所以,想要彻底断绝子轩的痴心妄想,自己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且尽快夺回皇位,只有争霸天下,唯我独尊,自己才有足够的力量和资本拥有柔儿、保护柔儿。   想罢,古煊极度纠结的心豁然开朗,回子轩一个由衷感激的微笑,叫他先回去,还不忘叮嘱他在宫中务必保护好冷君柔。   子轩自是在所不辞地领命,也反过来叮嘱古煊多加小心和注意,然后留下一个深意的注视,辞别离去。   古煊上床躺下,继续陷入沉思,许久才终于睡去……   翌日,古扬出宫去了,听说要明天才归来,冷君柔于是打着熟悉后宫环境的旗号,在慧如的陪同下四处游逛,暗里实则在观察和审视。   整个皇宫,并没多大变化,那些人的形态也与之前没两样,冷君柔本希望从中找到关于易寒母子的一点蛛丝马迹,奈何顶着烈日辛苦逛了一上午,结果徒劳无功,故她只好回到寝宫。   她还不知道子轩已跟古煊相认,便以为子轩可能去了暗中查找易寒,以为李浩神龙不见首尾是去找古煊商量对策,于是不召唤他们,只和慧如一起琢磨和思索。   经过一天时间的分析瓣证,冷君柔觉得,最原始且最直接的解决办法,还是得从古扬那入手。   古扬的转变与易寒有关,直接找易寒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奈何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能让易寒知悉,容太妃高深难测,与上官燕又是同一伙,弄不好,自己还没报仇雪恨就再次遭殃。   所以,想要令古扬摆脱操控,从误导走回正途,得另想它法,然而,到底怎样才好呢?   又一个白天,在焦急无措中过去,冷君柔随意晚膳,随意沐浴一番,早早便上床。   古煊,再度出现。   在冷君柔抵达东岳国的翌日,古煊这个“和亲大使”就与古扬辞别,说出发回北夏国,因而,现在他没再戴面具,只留假皮扮成另一个人。   慧如依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继续认为他是夏宇杰安排来协助冷君柔的鹰,便很放心地回避,把空间留给他和冷君柔。   昨晚的不欢而散,冷君柔还记在心上,对他不理不睬。   古煊万分沮丧地瞧了她片刻,直截了当地道,“你昨晚去找郭将军了?”   冷君柔清眸一闪,不吭声。   “你去找他为何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可知这么做很危险?还有,你竟然自作主张地答应他的条件!”古煊接着轻斥,语气略微拔高,对她又气又爱。   冷君柔还是无动于衷。   古煊不觉更加懊恼,鹰眸眯起,诡异地眨了几下,忽然脱去靴子,直闯上床。   冷君柔见状,先是下意识地驱逐,继而想到他无赖的个性,便准备自己下床远离他。   奈何,在她刚翻身起来时,古煊迅速将她抱在怀中,显示其霸道,“不准走,不跟我把话说清楚,休想我听从你的安排!”   对他的强势行为,冷君柔恼羞成怒,结果却只能静静任他抱着,接受他的威胁。   一丝得意,在古煊心头掠过,色性不改的他,不忘趁机对她偷了一个香,看着她杏眼圆瞪的俏模样,他更是疼爱入骨,恨不得立刻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爱她一回。当然,他只能这样想想,毕竟,此情此景不宜这么做。   “有话快说!”被他吃尽豆腐,冷君柔气得抓狂。   古煊却不慌不忙,先是享受一下她的无奈,而后,收起意犹未尽,嗓音极尽低沉地询问出来,“柔儿,你这么做是否说明已原谅我了?”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颤,不语。   “谢谢你柔儿,你知道吗,郭将军今日来找我,我原本应该感到气恼的,可是我没有,一想到这是你安排,我几乎激动流涕。”古煊说着,整个人难掩激昂,不过,转而他又伸手,拧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但是,我还得批评你一下,你这小笨蛋,竟然如此宽容大量,撮合朕和别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应该独占朕,将联绑得紧紧的,绝不给别的女人半点机会窥视朕的吗?”   可惜,冷君柔内心里无半点感动,用不耐烦的口气,“别浪费时间胡扯了,快说正题!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胡扯?她竟然说自己是胡扯!不错,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地方不太安全,他恨不得趴下她的裤子,在她那翘而圆润的美臀上狠打一顿。   所以,深深一声叹息之后,他还是乖乖谈及了正事,“我和郭将军已经达成协议,他提出的要求,我没再否定,但我知道将来绝不会实现,至于你昨晚立下的破许诺,到时我会想办法将它弄失效,我会另外补偿郭将军,我可以给他加官进爵,甚至为他女儿安排个好人家,至于我,他们就别想了!   冷君柔终于给了点反应,眼中盈满难以置信,他……他竟然打这样的主意!那个郭将军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估计会气死吧。   “别用这种眼光看朕,朕还没有指责你的自作主张呢,这次,朕就由你,下次不准再单独行事了明白吗?”古煊又道。他最担心的不是她会弄不好以致破坏大事,而是她会出现性命危险。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冷君柔总算做声。   古煊毫不犹豫,毅然说出了计划,“既然那畜生变成这样,你也没必要再呆在这儿,跟我先回北复国,向夏宇杰借助兵力,联合郭将军等人的力量,来个大决斗!”   事到如今,他这个办法未曾不可,但冷君柔还是不想放弃古扬这边的机会,还是想先借由古扬除掉易寒,毕竟,打战代表着很多伤亡,再说,她担心就算郭将军和北夏国的兵力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够抗衡东岳国。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古煊劝解,“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那我们得抓紧,尽早来个了断,反正,这场战终究要打。”   “不,我想再等等。”   “再等等?不,不等了!”古煊连忙否决,虽然他已暗中从慧如那得知她并没有失身于古扬,可一想到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古扬那畜生占便宜,他便感到非常不爽。   想着想着,他萌发一个念头,想现在就带走。   可惜,他还来不及行动,慧如蓦然冲进来,气喘吁吁地禀告,“郡主,宰相大人,不好了,他回来了,他来了!”   他回来了?他来了?是指古扬吗?   冷君柔也霎时一震,古煊尽管没有表现惊慌,但还是微微一僵。    050 身份被发现!!   “快,你从门口,呃,不行,还是从窗户那逃走吧。“冷君柔已经在推古煊。   古煊戴着假脸,看不出表情,眼睛里却已表明了他的不爽,明明他才是她的男人,如今却表现得像个不见得人的奸夫。   见他纹丝不动,慧如不由也加入提醒和催促.冷君柔更是气急败坏,而正好,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   冷君柔花容失色,急中生智,搂住古煊一起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古煊全身,她则露出头部。慧如也迅速将古煊的靴子藏进床底。   一切刚好弄妥,古扬正式进内,只看到慧如行礼,而不见心系的佳人,高大的身躯于是直奔至床前。   冷君柔平躺床上,极力压住心中慌乱,呈现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美目也显得惺忪懵懂,气若浮丝地请安,“皇……皇上!”   古扬俊颜即时一变,侧坐于床,关切询问,“你怎么了?哪儿不适吗?   “娘娘旧疾复发,已经痛了大半天。”慧如代为回答,这个谎言本是冷君柔和她商量好做急需之备,如今情况危急,她便自作主张地说出来,看到冷君柔附和地点头,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个权宜之计没附苫。   古扬更是担忧和急切,“什么旧疾?有没有传太医?太医怎么说?”   “皇上请放心,娘娘对此病已习以为常,此病不会危急性命,只给娘娘带来一定的苦痛,娘娘在北夏国找很多宫中太医和民间大夫看过,他们都给不了根治的良药,因而娘娘不想惊动这里的太医。”慧如继续照着先前编造好的谎言说下去。   古扬不自觉地放下心,看着冷君柔苍白的面容,还是无比心疼,提议道,“朕觉得还是要看看,我们东岳国毕竟比北夏国大,说不定这里的太医会能帮你彻底根治。”   说罢,古扬看向太监。   冷君柔连忙伸出手,阻止他,“皇上,不必了,真的不必,这是旧患,根本无法根治。”   “旧患?莫非……是他曾经给你下的那种情毒?”古扬迟疑道,关切中隐隐透着一股愤慨,对古煊的惯怒。   冷君柔稍愣,否定,“呃,不是那个,与那个无关。皇上,其实真的不用担心,我没事,痛过就好了。”   “娘娘的病,最痛的时间也就两个时辰,然后的阵痛没那么强烈。”慧如也再度加入解释。   “可她的样子酬她现在面色还很差……”   “此病发作,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娘娘累了,休息一晚,明天起来就会恢复。”   古扬听到此,作罢,握住冷君柔的手,“行,那先不叫太医,但再过几天还是得让他们看看,虽然这病不会危及性命,可朕不想看到你承受任何苦痛。”   对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神,还有那由衷的关怀与疼爱,冷君柔心头涌过一丝不自在,缩手,潜意识里想躲避他的真情。   古扬不许,还稍微加大力度紧握,另一只手,准备抚向她的脸庞。   要是平时,冷君柔必也极力忍耐,然而一想到躲在被窝底下像只八爪鱼似的和自己贴得几乎密不可分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起抗拒,借用别的话题打消古扬的意向,“皇上今天去哪了?又和易寒在一起?”   果然,一听这个话题,古扬仿佛触电一般,手倍在半空,而后,慢慢收回去。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趁势追问,“皇上,你真的信他们的话?其实,我还是坚持他们骗你,他们利用你而已!”   连带握住她的那只手,也开始松开,古扬站起,转身走开几步,停在一盆兰花前,星眸沉着,满眼复杂地盯着妖艳欲滴的鲜花。   冷君柔失望之余,并不强求,毕竟目前来说最重要的是,古煊不能被发觉。于是,她佯装微微叹了一口气,讷讷地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奔波了一天必定很累,请先回去休息吧。“   古扬神色微怔,不做声,继续拨弄着那一片片美丽的花瓣。   冷君柔便也静默下来,闭上眼。   慧如则无比戒备和警惕,眼角余光扫视四方。   过了一会,古扬回到床前,凝望着冷君柔,目光忽的掠过被子,一丝精芒在眼中飞速闪过。今天的她,怎么感觉变大了许多?   冷君柔尽管闭着眼,但还是感应到他的存在,内心不由起了紧张,身体更是动也不敢动。   慧如发挥其作用,怯怯地提醒道,“娘娘今晚恐怕无法服侍皇上,不如皇上早点回去休息,娘娘也好好睡一晚,补充能量。”   古扬继续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冷君柔片刻,然后收起视线,满腹心思地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室内安静清冷下来,冷君柔轻轻扭动身子,示意那个依然将自己紧紧抱住的“八爪鱼”。   孰料,古煊非但不松手,还不安分地沿着她妙曼的娇躯游走。   使得冷君柔索性拉开了被子。   “鹰大人,趁着没人发现,你赶紧走吧,万一他折回头就惨了。”慧如迫不及待地催促出声。   古煊一点都不着紧,盯着冷君柔,蓦然问道”.他才有没有占你便宜?”   冷君柔怔然,回他一记白眼,不过,考虑到情况危急,为了令他肯离开,唯有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没有。”   古煊性感的薄唇即刻扬起,猛地又道,“你去换套衣服,我带你走。”   冷君柔微讶,转而拒绝,“不,我不走,我都说过了,我想从他这边入手。”   “他已鬼迷心窍,根本不会听你的劝解,你没必要继续呆留。”古煊也再次阐明,握紧冷君柔的手,准备带她下床。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扎,使劲赖在床上,还不惜低头咬他的手腕,正好发泄心中对他的各种怨恨。   一声闷哼,自古煊口里发出,他黑眸一暗,窜上一簇火苗。   慧如见状,连忙劝阻,“郡主,鹰大人,你们别斗气了,这儿是皇宫,大家的处境都很危险,不宜引起惊动。”   冷君柔于是抬头,贝齿改为咬在自己的唇瓣上,杏眼圆瞪,恨恨地瞪着古煊。   “鹰大人,郡主自有她的想法,不如你再给她一些时间试试,到时倘若还是不行,那再采纳你的提议。”慧如继续说,为让古煊先离开,不惜做出了保证,“我也会劝郡主,务必让她接受你的安排。”   古煊瞧着慧如,又看看还是满面怒容的冷君柔,箍住她手腕的手,渐渐放开,改为霸道地要求,“那你答应我,不能让那畜生占你便宜,就算碰碰手也不行!”   冷君柔仍在赌气,不答。   所以,又是慧如代为回应,“大人请放心吧,我会看着郡主,保护郡主不受侵犯的。”   古煊终慢吞吞地下床,慢吞吞地穿好靴子,再对冷君柔注视了片刻,这才离去。   房内重归宁静,慧如侧坐于床,伸手轻拉一下冷君柔的胳膊,劝解出来,“郡主,你也别气了,其实大人也是为你好,无论他做什么,都是爱你的表现。”   冷君柔定睛,望着慧如,心头无限苦涩和沉闷。爱?是的,他在赎爱,可惜他再怎么仟悔,那霸道的个性完全不刺   ”郡主你快睡吧,倘若明天精神还不好,古扬可能会宣太医的。”慧如扶冷君柔躺下。   冷君柔颌首,顺势躺回柔软舒适的被诿中,折腾了一天,自己确实需要休息,混乱的脑子也需要解脱。   阖上眼眸,她试着放松紧绷的脑筋,不做任何思虑,渐渐便也成功进入了梦乡。   慧如替她盖好被子,对着她那不是很安稳的睡颜深望一会,正式离开。   接下来的情况,并没多大变化,古扬对冷君柔很好、很好,只不过,终究不肯听取冷君柔的劝告。   古煊则不断潜来“骚扰”,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叫冷君柔其安排,尽快收拾包袱随他出宫。   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情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加上那个冷若甄不时地前来“监视”,结果,冷君柔不得不接受古煊的提议,还先修书给夏宇杰着手安排,另外,她想到赵玉和小虎。   进宫后便没再彼此见过面,冷君柔只从李浩和子轩口中得知她们的大体状况,想到一旦打战,自己不知还无机会,于是决定去见见,况且,她还想叫先回北复国。   这天,冷君柔跟古扬请示,谎称自己想念故友,想出宫探望一下。   古扬仍对暂时帮不了她而内疚着,不疑有它,又是全然相信她的话,还体贴地说陪她一起去。   冷君柔当然不会让他跟着,再一次撤谎,用避免别人发现的借口说服他,还拒绝了他安排的护卫,只带上他赐给的令牌,留慧如在宫中看守,由乔装的蓝手轩和李浩陪同,悄然出宫,直达赵玉暂住的地方。   见到冷君柔,赵玉激动万分状,小虎更是欣喜若狂,拉住冷君柔猛叫干娘,冷君柔当然也是感慨连连和满怀欣慰。   “姐姐,一切安好?在宫中过得还习惯吗,皇帝对你如何?那些嫔妃呢,有没有刁难或欺负你?”赵玉一气呵成地询问,显示对冷君柔的关心。   冷君柔握住她的手,点头,“嗯。你们呢?也都好吧?”   “还行,就是太久没见姐姐,有点不习惯和孤寂,特别是小虎,整天嚷着要见干娘。姐姐今天能够出来,说明皇上很器重你,那姐姐以后可否多点来看我们?而我们能不能直接进宫找你?”赵玉面容殷切,眸眶盈满期待。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倍,在她和小虎之间来回瞧了一阵,郑重其事地交代,“赵玉,你和小虎回北夏国去吧。”   “为什么?”赵玉下意识地问,表情转为疑惑不解,“姐姐不是早就决定让我和小虎留在东岳国才带我们一起来的吗?如今我们已安顿好,因何又要离开?”   冷君柔沉吟不语。   赵玉则愈加焦急,“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无端端叫我们走?”   冷君柔还是不做声,继续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我们日夜期盼,总算等到姐姐的到来,正高兴着以后能多点见面,然而姐姐却告诉我们这样的话。“赵玉整个脸庞已经黯淡下来,无限悲怅,“姐姐,为什么不说话?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也希望见到我们吗?又或者,你不再喜欢我们了?”   小虎忽然也加入,难过地嚷了出来,“干娘,请不要讨厌小虎,不要讨厌娘亲……”   “呃,不,不是这样,你们别胡思乱想。“冷君柔总算开口,安抚小虎,目光回到赵玉身上时,这样解择,“皇帝对我还好,但我之前也说过,住在深宫,受各种规条束搏,我无法随意出来见你们。”   “那没关系呀,我才那样说,只是我们的一个希望,假如姐姐做不到也无所谓,只要姐姐别赶我们走,规条就算再严格,应该总有通融之处,我想姐姐将来还是有机会出宫的。再说,我们留在这,即便无法见面,却尚能很快知道对方的消息,就像这些日子,因而我们根本不必离开。”   “干娘,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我要跟你进宫!”小虎继续嘟嚷,小手儿已经主动握在冷君柔的皓腕上,不断摇晃。   冷君柔不觉更左右为难,犹豫着要不要如实相告,忽然,一直静立于旁的李浩发出一声轻咳,对她打眼色。   于是,她毅然收起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轻声道,“好吧,关于这件事,我们再谈。”   小虎一听,小脸立时由阴转睛,赵玉也重展欢颜,伴随着一丝没人觉察的异样精芒在眼底飞逝而过。   为了岔开话题,冷君柔拿出带来送给小虎的几颗弹珠,小虎更是手舞足蹈,兴致勃勃地在地上弹玩起来。   冷君柔目光追随着他,心头阵阵感动,而后,与赵玉到一边坐下,用询问彼此近况来聊开话题,对才那件事,缄口不提。   偶尔,小虎玩累了,还会跑来插几句,所以,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这次出宫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赵玉和小虎,二是劝她们先回北夏国。   不料情况会如此,加上还担心着大家的行踪被发现,冷君柔逗留将近一个时辰后,决定回宫。   赵玉便也不做扼留,呈现依依不舍,从而再次挑起冷君柔的伤感,不知因何缘故,她突然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他们,或者,这是自己和他们最后一次真情相处。   当然,冷君柔只把这个古怪的念头当成自己的多愁善感。   赵玉坚持送冷君柔到门口,冷君柔也想多陪他们,便不推迟,磨磨蹭蹭间又过了一刻钟,冷君柔终于坐上轿子,在赵玉和小虎的目送中踏上回宫的道路。   她们浑然不知,有个人影,正在暗处留意着她们。   这人是……上官燕。   原来,派去北夏国调查冷君柔的人今天回归,她本打算进宫把调查结果分享于冷若甄,不料去到宫门口,忽见冷君柔悄然出宫,想也不想便偷偷跟来,由于不敢靠得太近,在冷君柔进入这座屋子后,她只能远远等候,还一等便是整整一个时辰,幸好最后有点发现,才不至于白费工夫。   看着站立门口的人影,上官燕还以为见到鬼,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陌生的女人,因何长得和那短命紫晴一个样?还有,旁边的小娃又是谁?她们怎么会认识冷君柔那贱种,看情况,彼此关系很好很亲密。   眼见冷君柔等人已经远走,依然纳闷惊诧的上官燕,思村着要不要冲过去揪住那一大一小问个明白,但转念想想,还是决定作罢,在那两个人影回屋后,她也离开榕村底,疾步走了几十丈路,坐上停在另一条巷口的轿子,重新出发去皇宫。   冷若甄正无所事事地沉闷着,见到上官燕出现,这才提起一点生机,循例问好。   上官燕开门见山,先是说出探子回报的情况。   冷若甄彻底由死气沉沉转向气焰高涨,狐媚的眼露出不信,难以接受地嚷,“娘亲,你说真的吗?夏艳芝是北夏国的公主?那么冷君柔就是皇室中人了?”   上官燕稍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就知夏艳芝是北夏国公主,还得知夏艳芝被逐出皇族的秘密,这也是她为何那么大胆地追杀夏艳芝。后来夏艳芝消失了,她一直都有暗中留意北夏国的情况,久而久之发现夏艳芝并没有回国,便彻底放心,不再关注。   夏艳芝各方面的务仵都比自己好,上官燕于是不愿提起,关于夏艳芝的高贵身份,她也没对冷若甄说,如今情况有异,她不得不说,尽管这会再一次挑起心中的不舒服。   “照娘亲这么说,夏艳芝当年被逐出家门,那因何现在又被承认?冷君柔还认宗归祖?”冷若甄的身世,本就是她心中一条刺,如今看到冷君柔连身世都比自己卓越,不觉更加发狂。   “本来,我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这个夏雪是夏宇杰表姑或者堂姑的女儿,再或者,是夏艳芝未碰上渊哥哥之前所生的私生女,谁知调查结果表明,除了夏艳芝那贱人,夏家那代再无其他女儿,另外……”上官燕稍顿,把方才碰上的情况也一并述说出来。   冷若甄彻底认命,暗自忿忿不平了一阵,思绪回到正事上,“那就是,紫靖没死?那个杂种也没死?”   上官燕摇头,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自个分析,“那人是不是紫靖,我不敢肯定,虽然她的样貌很像紫睛,但整体来看又不像是。再说,当年我们亲眼看着紫晴化成血水,又怎么可能重生?至于那个小毛孩,他叫冷君柔为干娘,叫那酷似紫晴的女子为娘亲。”   冷若甄眉头皱得更紧,倏忽,脑海灵光乍现,“该不是……是绮罗?当年绮罗带着小杂种潜逃,后来说葬身火海,其实情况并非如此,大火只是掩人耳目,这样就可以打消大家对她的继续追杀。“   上官燕不以为然,“就算如此,那她怎么可能和冷君柔在一起!曾经,她们可是死对头呢,冷君柔当年所受的苦和痛也都是绮罗间接直接造成,必定对绮罗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待她亲如姐妹?”   冷若甄俏脸也顿时一暗,不久,又道,“会不会是绮罗又对冷君柔下蛊毒?又或者,绮罗易容成紫靖的样子,欺骗冷君柔?”   这次,上官燕不再吭声,是的,经此分析,最后一个可能性极大。   “娘,你当时何不直接找那女手探问审查一下?这样我们就不用猜的这么辛苦。“冷若甄开始抱怨。   “情况太突然,我担心弄不好会打草惊蛇,便打算先来告诉你,跟你商量商量,反正我已知道那个地方,想追问调查她们还不容易?”   “那你现在就去找她,必要时,把她囚禁起来,利用她们威胁冷君柔。”冷若甄说着,目露凶光。   上官燕思索了下,暂且离开,赶回刚才那个地方,孰料闯进屋后,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任她寻遍整个屋子也不见半只人影。她只好又折回宫,冷若甄知晓后,气得直咬牙,母女两又是商量了一番,决定将此事告知易寒和容太妃,让他们来对付冷君柔。   事不宜迟,上官燕继续奔波,来到后宫最北面的一座宫殿——容太妃这几年来的居所。   不同于其他宫殿的华丽奢华,这儿冷冷清清,一切以简单摆设,连宫女太监也不见一个。这快地方平时几乎没人踏足,上官燕这个宫外人,算是光临最多次的。   她进入大殿后,很熟练地朝左走,通过一条室内回廊,再进入一间大卧室,在软榻上寻到那抹人影——容太妃。   容太妃不再是斗篷黑帽子神秘打扮,此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着一袭灰色长袍,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上官燕直走过去,恭敬地唤出一声,“师父!”   容太妃缓缓睁眼,眸色浑浊中带着淡淡的血丝,不做声,只满眼复杂地盯着上官燕。   上官燕稍顿,毅然道,“师父,大事不妙了,那个冷君柔……她又回来了!”   容太妃沉寂的眼眸,荡起一股波澜。   “原来,北夏国不久前送来的和亲郡主夏雪,正是冷君柔本人。”上官燕接着禀告。   “唰唰唰——”   容太妃手中的黑珠子忽然断裂,一粒粒地滑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隐瞒身份嫁进宫,估计是要回来报仇,如此一来,师父的计划必定遭到阻挠甚至破坏。”上官燕神色愈加凝重,一哥忧心忡忡的样子。   三年前的宫变,让她得知师父的真实身份,还得知师父的天大计划,可她还是继续追随,且不得不追随,因为,当年近乎残废的冷若甄需要容太妃的治疗,而自己,也不想与这个一直以来都能帮到自己的师父断裂关系,反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管东岳国以后变成怎样,管他谁当皇带,管它会死.多少人,只要自己能荣华富贵,能安然无恙就好。   “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容太妃总算开口,嗓音暗哑沉着。   上官燕不做隐瞒,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包括今天的所见所闻,全都述说出来。   容太妃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听完后,并不如上官燕的分寸大乱,更没冷若甄的气急败坏,沉吟一会后,忽然遣退上官燕。   上官燕愕然,但转念一想,便也不多说,朝荣太妃鞠一鞠身,心事重重地走了。   房内恢复安静,容太妃先是不知所思地呆了一阵子,起身,下床,步出房门,来到隔壁的那间。   里面,住的是易寒!   他正埋首案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   容太妃缓缓走近,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他,语气平静地问,“古扬有没有特别跟你提过关于那个北夏国送来的和亲郡主?”   易寒剑眉一蹙,摇头,“怎么了?”   “当初见到她,你应该也好奇吧?”容太妃又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假如我告诉你,她就是冷君柔,你……信不信?”   易寒面色陡然一变,两眼下意识地睁大,是的,对这个和亲郡主长得像极了冷君柔,自己当然好奇过,还几次暗中留意与查探,不过都没发现可疑的情况。自己也还问过古扬,古扬都坚持说那不是同一个人。   “会不会你被那小子骗了?”容太妃似乎能看透人心。   “应该不会,我看得出他的心还是向着我们。”易寒否决,嗓音中的飘忽高低,表明了他内心的震颤尚未平复。   “对了,你该不会还对她有所遐想吧?娘叮嘱过你,注意你的身份,注意你肩上的责任!”容太妃语气倏然冷起,眸光也凌厉了不少。   易寒再一次沉默下来。   容太妃竟也不多说,只给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瞥视,离开。   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于转弯处,易寒的视线却仍保持在那样的方向,满面沉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也起身,走出去,并非去追容太妃,而是……去找古扬。   见易寒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古扬很是惊诧,用疑问的眼神看他。   易寒同样也静静注视了一会,缓缓而道,“上次我跟你提过那个北夏国郡主,你誓言旦旦地对我说她与冷君柔不是同一个人,那现在呢,你仍否这样坚持?”   古扬挺直的身板,陡然一僵,眼中的困惑更深,你……他怎么忽然间又问起这事?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我们肩负的责任,你应该清楚,再说,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我认为,大家应该彼此坦白。”易寒还是毫无波澜的语气,只不过,那幽深的眸色里面,涌动着暗潮骇浪,“有人告诉我,那个夏雪,其实就是冷……君……柔!”   “谁告诉你的?”古扬总算开口。   易寒猛地冷笑,他果然瞒着自己!   “不错,我是知道,我不对你说,是觉得没必要,兴许我们共坐同一条船,但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无话不谈,特别是……我的感情。”古扬也索性承认出来。   “对,你喜欢哪个女人,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听,但是,这个女人不同,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她要报仇,而我也劝住了她,叫她先忍耐,等我完成使命,我会让她狠狠报复个够。”   “你意思是说,你把我们之间的计划和情况都说给了她?”易寒眸光骤然一冷。   古扬微怔,不吭声。   易寒于是更暴跳如雷,淡然的嗓音也终于起了高亢,“你可知道,这样做会使得我们前功尽废,使得我们功亏一溃!你简直是被情爱冲昏了脑子,为了一个女人,变得不知轻重,真是窝囊种!”   “你不也喜欢她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古扬反击,睨视易寒。   易寒涨红的脸猛地一僵,不错,自己确实迷恋她,很迷恋,为她破了很多例,但,那是以前,如今的自己已经从中清醒,那份本就不该萌生的情愫,也被自己狠心毁掉。   “关于她的身份,既然你知道,那我也无需隐瞒,总之,我有言在先,答应你的事,我会继续,对她,我会誓死保护,任何想伤害她的人,我都不放过,即便是你也不会例外。”古扬继续道,事先做出警告。   易寒咬牙,切齿,随即,又是一个冷笑和嗤哼。他眼冒红光,怒瞪着古扬,稍后,转身扬长而去。   古扬紧抿双唇,静静感受着寂静寒凉空气中的怒火余光,一会,也离开书房,出发去冷君柔的寝宫。   冷君柔刚好睡醒,惺忪睡眼一片惘然,更惹人怜惜和着迷,特别是……她来不及拉好的宽松睡袍,胸前露出的一大片春光,使得古扬眸瞳一缩,目光愈加炙热。   冷君柔觉察,赶忙地收拢好领口。   古扬心头涌过一丝惋惜,渐渐调整一下神色,询问出声,“今天出宫,见到故友了吧,你们应该相处甚欢?”   “嗯。”冷君柔颌首,轻轻应了一句。   “你喜欢的话,以后就多点出去,再或者,也可以召她进宫探访。”古扬做出特许。   这本是冷君柔和赵玉最先的奢望,但现如今,冷君柔没有丝毫欣喜,因为,事情已不如预期中的计划。   古扬继续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忆起易寒刚才来找自己的情景,暗付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他想,凭自己的坚持和能力,易寒定会妥协,她不会再受到伤害。   于是,他收起顾虑和担忧,话题朝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展开,还留下与她共享晚膳。   二更将至,他却无离开之意,庞大的身躯慵懒悠然地斜靠在大椅上,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视着冷君柔。   尽管心中早有把握,然而此刻,冷君柔难免感到焦急和慌乱,担心他会反悔,会出尔反尔,强迫自己……做那趟事,她甚至已经暗中做好逃避和反抗的准备。 【浴火重生】 051 暗算   幸好,最后他还是走了,继续一言不发地呆了两刻钟后,辞别离去。   冷君柔紧绷的心,总算舒展开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郡主,你上床休息吧。”慧如用手帕为她拭擦着细汗,原来,她刚才惊出汗珠了。   确实,明明不是打战,眼前的他是那么温柔,可自己方才的心情,比身处厮杀战场还紧张,自己,依然非常在意清白。   “郡主再忍耐一阵子,等皇上收到书信,一切准备就绪,便再也不用担心了。”慧如人如其名,拥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体贴地安慰。   冷君柔定睛,凝视着她,忽然,叫她坐下,然后握住她的手,迟疑地问,“慧如,你是怎么跟随在表哥身边的?从来没听你谈到家人,你心里不想他们吗?”   料不到冷君柔会问这些,慧如不由微微惊讶,少顷,如实解答,“我是孤儿,记忆中,没父母的存在,皇上就是我的家人,我很小的时候,皇上将我从坏人手中救走,命人教我功夫,教我各种技艺。”   她口中的皇上,是指夏宇杰。   冷君柔听罢,大感震颤,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爬上心头,想不到……慧如的身世跟自己有点儿相似。   好奇心的驱使,冷君柔不由得追问下去,“你和表哥,可称青梅竹马,照理说你跟他会发生一点事情,但实际上,你却走了这样一条路,你对表哥难道没有半点遐想?你应该清楚,这样的职务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大的牺牲,你奉献自己的一生,只为了报恩表哥呢,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她想起了冉妃,因为爱易寒,甘愿为易寒做任何事,包括牺牲自己的爱情和清白。越想,冷君柔对慧如越发怜悯和疼惜,握紧慧如的手,自作主张地保证出来,“慧如,等这次大事完了,我会跟表哥提议,让他纳你为妃。”   出乎意料,慧如连忙拒绝,“呃,不用,不用了。”   “难道你不喜欢表哥?”   慧如不语,脑海冷不防地跃上一个人影,似陌生,又似熟悉,不过很快被她极力甩开,侧坐于床的身子,也慢慢站起,讷讷地说,“时候不早了,郡主快休息吧,慧如的事,郡主不必操心,嗯?”   冷君柔内心更加好奇,但并不为难慧如,依言躺下,视线直锁慧如身上,看着她为自己盖上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室内变静了,心也跟着静下不少,冷君柔于是闭上眼,准备休息。慧如说的没错,自己不用再过于纠结,目前要做的,是等,等表哥调兵过来,进行最后一搏。   她正放松心情,尚未入睡,一会,忽觉有股异样的气息朝自己包围过来。   有人靠近!   是古煊吗?他又潜进来了?   不,不是他,那不是他的气味!   冷君柔万般警备地感受着那股诡异的气息越来越近,终于还是睁开了眼,只见淡淡的烛光当中,映出一个久违的人影,是……易寒!   他怎么来了?他竟然出现了!   内心异常地震颤,不过冷君柔深知,自己必须镇定,必须冷静,于是,她翻坐起身,若无其事地娇喝了出来,“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本宫的寝宫,你可知这是死罪?”   易寒先是停止脚步,随即继续朝她走近,唇角微扬,直勾勾地盯着她。   冷君柔下床,高声呐喊,“来人……来人呐,有刺客,快给本宫拿下刺客!”   可惜,很快被易寒阻止,任她奋起挣扎和抵抗,结果还是不敌他,被他制服的她,唯有继续叱喝,“放开我,你到底是谁,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不用装了,我都知道了。”易寒终于说了一句。   冷君柔心头又是一凛,仍然佯装,“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要是不想死,立刻放开本宫,且对本宫如实招供,你闯进来有何目的!”   “我才要问你,假扮成北夏国郡主嫁给古扬有何目的,冷——君——柔!”说到最后,易寒一个一个字地喊出冷君柔的名字。   冷君柔浑身更是僵硬,他……他如何知道?是古扬告诉他的吗?又或者,他独自发现的?那么,他是如何发觉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这个,他还知道什么?   “怎样?无法伪装了吧?”易寒冷哼。   “谁告诉你的?”沉吟片刻后,冷君柔厉声质问。其实,自己可以死不承认,至少,可以再坚持一下,不过,自己想了解他到底知晓几多事情,故而,承认了。   瞪着他,她嗓音变得更加愤慨和痛恨,“不错,我回来了,我要回来报仇,所有害过我的人,我要她们血债血偿。”   即刻,易寒松手,放开了她,眸色更加复杂和深沉。   “你呢?当初你说过要击垮古煊,如今他死了,你何解还在东岳国?且在宫中自由出入?你想对付古煊,不仅仅是因为私人恩怨吧?你和古扬,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冷君柔继续道,怀有目的试探着。   易寒仍是不语,而冷君柔,已经渐渐放下心来,看来,他应该还不知道古煊的存在,有可能,他是从古扬那儿确认到自己的身份。   思及此,一股淡淡的失望与怅然窜上了冷君柔的心头,不过瞬间便被她忽略,用警告的语气,再道,“易寒,我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也没兴趣去追查,我只希望,你别妨碍到我,不然,你也休想安宁。”   易寒沉默如旧,眼神也一直很幽深,很阴沉,忽然,二话不说地走了。   看着大大敞开的门口,冷君柔轻轻呼着气,蹙眉,凝思,直至慧如走进。   基于任务在身,慧如夜里总会定时过来瞧瞧,不料今晚会遇上这样的事。她停在床前,迟疑地问,“郡主,刚才那人就是易寒吗?”   冷君柔回望着她,稍后,颌首。   “他得知郡主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古扬告诉他的?”慧如又问。   失落惆怅的感觉,再一次掠过冷君柔的心头,幽幽应答,“可能是吧。”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答应过会替郡主保密,结果却是出尔反尔,真是个卓鄙小人。”慧如猛地气愤起来,气得脸都红了。   让冷君柔不由对她反应得这般激烈而感到纳闷,但是,并没有深究原因。   一会,慧如慢慢平复激动的心情,凝重地提议出来,“郡主,既然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此地不宜再留,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出宫去跟鹰大人汇合吧。”   冷君柔不吭声,依然一副沉思状,在回想方才的情景。   慧如看着,更加心急,“郡主……”   “别紧张,应该没事的,他要是想害我,刚才就动手了。”冷君柔在慧如的手背上轻拍几下,安抚道。   “就算他不动手,那其他人?那个什么良妃娘娘,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倘若她也知道郡主的身份,肯定不会放过郡主。”慧如还是无法放心。   是呀,古扬除了告诉易寒,还说过给其他人不?易寒呢?有没有跟容太妃说,冷若甄和上官燕等人,又知晓了没?可惜,刚才易寒像个哑巴似的,什么也不说。   “反正我们已经准备出宫,不如就提前吧,我们可以先找地方藏起来,等皇上的兵马过来再……”   “夜了,你去睡吧。”冷君柔做声,打断她,且特别交代,“对了,今晚的事别跟李嬷嬷说,还有银面,还有鹰,都不准说,听见了吗?”   慧如怔愣着,一会,点头。   慧如出去后,冷君柔重新躺回床上,心情与先前已不同,她本打算去找古扬,但转念想想还是作罢,不管易寒从哪得知自己的身份,他似乎没想过要害自己,否则,不会前来见自己。   那么,这样说不定是个转机,自己不用再隐藏身份,大可直接找易寒,无论暗查、劝解还是其他办法,看能否从中破坏和阻止易寒的计划,让古扬发现易寒的诡计。   想罢,冷君柔放下心来,安然入睡。   然而,翌日起来后,有事发生了!负责了解赵玉和小虎的情况的蓝子轩,忽然急匆匆地跑来禀告,说她们母子不见了!   几人无不诧异和慌张,且揣测纷纭。   首先是慧如,迫不及待地道,“她们必定是易寒掳走,好用来对付郡主,郡主,这儿我们真的不能再呆,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易寒?易寒出现了?”李浩和蓝子轩一听,齐齐疑问。   慧如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口,面露愧疚和自责,看向冷君柔。   “慧如,你怎么无端端提起易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吗?”李浩继续追问。   蓝子轩则直接用询问眼神朝向冷君柔。   李浩得不到慧如的回答,也转到冷君柔那。   冷君柔心知无法隐瞒,便如实告知了。   子轩和李浩又是大大震惊,李浩还气急败坏地张嚷,连称呼也用回之前的,“夫人,有这种事为何不告诉我们?主子要是知道,肯定发狂……”   “李嬷嬷,不准胡说!”冷君柔连忙喝住他。   此情此刻,李浩再也顾不得其他,继续呢喃道,“不行,我得去告诉主子,让主子把你带走,目前情况危急,这儿真的无法再呆。”   说罢,扭头便走。   冷君柔见状,更加懊恼,不惜喊出他的真名,“李浩,给我停下,不准去,你要是真的去,我决不轻饶你!”   这招有效,李浩停下了脚步,蓝子轩也过去拉住他,与他一起回到冷君柔的面前。   “今天的事,你们知道就好,谁也不准跟他说,明白吗?”冷君柔再做叮嘱,她当然清楚,根据古煊的个性,若然知道此事,必定即刻进宫把自己绑走。   大家都沉吟不语,用略带恳请的眼神看着冷君柔,均认为,她不该再呆在皇宫。   然而,冷君柔昨晚已经想通,心意已决,即便是今天这件意外之事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反而,她觉得自己更要呆在宫中,查出到底是谁带走了赵玉和小虎,到底是为何目的。   所以,结果便是,蓝子轩和李浩退了出去,慧如虽然继续陪在冷君柔的身边,可也没再提及这事,一会,冷君柔忽然叫她去准备一些名贵补品,与她一起离开寝宫,前往冷若甄的住所,当即,不仅见到冷若甄,还有上官燕。   对于冷君柔的出现,上官燕母女皆感愕然,而且,在那愕然的眼神底下还隐藏着一股愤怒和憎恨,冷君柔捕捉到了,不由猜测,她们可能也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不动神色,准备彻底试探,于是佯装客气地行礼,佯装恭维地道,“本宫进宫多时,尚未正式来拜访过良妃,今天闲着,便过来了。”   冷若甄内心霎时更诧异纳闷,下意识地朝上官燕看了一下,上官燕和她同样的表情。   冷君柔一直暗暗审视着她们,不由又笑道,指着上官燕,“这位夫人是……”   上官燕并不行礼,一副高高在上状,丝毫不担心被识穿,她认为,身为良妃的母亲,身为赫赫有名的冷将军的夫人,她有本事嚣张,她这样顶多会被认为是仗势欺人而已。   倒是冷若甄,想弄清楚冷君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淡淡地回了一句,“她是本宫的娘亲。”   冷君柔继续和颜悦色,“原来是冷夫人,本宫听皇上说过冷将军的事,冷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很器重他。”   “当然,我爹对朝廷、对皇上做出巨大的奉献,堪比皇上的左右手,由此可见,我爹对皇上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而,不仅对我爹,皇上对我们全家的人都很重视。”冷若甄炫耀出来,狐媚诡异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听罢,忍不住怒火攻心,是呀,为了医治眼前这个可恶的毒妇,古扬不惜用选秀的名义,从全国各地收集了四十九条人命!   “贤妃,你没事吧?你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因什么呢?又或者,是本宫看错了?”冷若甄又道,眼神更加诡异。   冷君柔回神,定睛,笑靥再现,“呃,没那回事,本宫只是感叹而已,良妃真幸福,拥有这样一个爹,能享尽至高的荣誉。”   冷若甄也回了一笑,不再吭声,上官燕则从头到尾没说过话,若有所思地冷眼看着冷君柔。   不久,冷君柔提出辞别,放下礼物,带着慧如离去。   走在干净宽敞的道路上,冷君柔低首,沉思,慧如紧跟在她的身边,迟缓地问出,“郡主,郡主你没事吧?对了,她们是否也发觉了你的身份?”   数秒后,冷君柔才抬头,回望着慧如,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可能是。”   慧如立即面色大变,“那现在怎么办?她们会不会对郡主……她们会不会伤害郡主?郡主,不如你去找古扬吧,找他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人知道。”   不错,确实应该去探探古扬的口风,不管是不是他所说,至少有所了解后,可以做好下步怎么走的准备,但另一方面,冷君柔还是不想这么做,目前来说,或许他们都已识破自己的身份,不过她们要是想对付自己,早该动手,她们按兵不动,必定另有原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郡主……”慧如又喊了一句,“郡主要是不去,那我去,我去问他。”   “呃,别……慧如,别去。”冷君柔赶忙阻止,可惜,慧如这次似乎铁定了心,竟然头也不回地往前疾走。   冷君柔唯有追上去,接受慧如的提议,一起去找古扬。   不料,刚抵达古扬的住处时,她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古扬忽然对她说出另一件事,“君柔,后天我要出宫祭祖,我想带你一起去。”   祭祖?对哦,后天好像是祭祖的日子,以前古煊当政,也曾经历过。   “根据习俗,我必须带两个妃子去,我第一个想到你。”古扬迫不及待地表露对她的爱。   看着他温润熙和的俊颜,那深情如旧的眼眸,那暖如春风的笑容,冷君柔内心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肯定,绝对不是他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   那么,是谁呢?易寒自己发觉的?再甚至,是上官燕母女先发觉,然后告知易寒?对了,上官燕和那容太妃关系很好,她必是跟容太妃说,容太妃又对易寒说。看来,赵玉和小虎的突然失踪,是上官燕母女的杰作!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迟迟得不到冷君柔的回答,古扬不由轻声呼唤。   迎着他困惑的眼神,冷君柔终于粲齿微笑,客套地谢道,“谢皇上的厚爱,皇上刚才说会带两名妃子,请问除了我,还有谁?”   古扬略微思忖,如实道出,“是良妃。”   冷若甄!竟然是她!不过也不出奇。愤慨和苦涩,即时涌上冷君柔的心头。   古扬注视着她,讷讷地解释,“这是冷睿渊跟我提出的。”   冷君柔终究不忍心对他表露埋怨,若无其事地做出答允,“再次感谢皇上,后天我会早早准备好,随皇上出宫。”   古扬一听,心情即刻好转,还叫她留下一起午膳。   冷君柔也不做拒绝,随他走向膳厅。   他们浑然不知,就在他们离开正殿后,一直候在殿内的一名宫女,悄然而快速地离开,朝冷若甄的住处奔去…… 【浴火重生】 052 同床共枕,再次怀孕   回到寝宫后,憋了很久的慧如迫不及待地询问冷君柔,“郡主,我们不是说好去问他的吗?你怎么又不提了?”   “我的身份暴露,与他无关。”冷君柔沉吟道,俏脸尽显思忖。   “与他无关?”慧如先是惊讶,随即提议,“那你更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冷君柔却摇头,为了寻求保护,自己确实应该告诉古扬,然而自己要的不仅是这样,古扬可以不因为爱而宠幸与接纳冷若甄,给她无数恩宠,即便不是皇后,但也算是后宫最高权力,这次祭天,他还安排冷若甄陪同,由此可见,冷家的地位极高,他根本动不了他们,至少,现在还不行。   所以,自己就算跟他说也没用,倒不如亲自出马,绑架冷若甄,换回赵玉和小虎!   看着慧如依然一副急切不解的样子,冷君柔于是叫她附耳过来,大概说出自己的决定和计划。   慧如听后,美目瞠大,语气隐约透着激动和欣喜,下意识地道,“那郡主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情况告诉鹰大人了?”   冷君柔不由翻了翻白眼,这慧如,瞧她说的什么话,李浩和子轩是古煊的人,他们站在古煊那边也就算了,但她是专门为自己办事的呢,莫非,自己当真错了,自己不该隐瞒古煊,不该一意孤行?   “郡主……”   “嗯!”终于,冷君柔还是点了点头。   本来,她打算安排李浩或蓝子轩负责绑架,不过考虑到届时守卫森严,单靠李浩和蓝子轩恐有失误,故才勉为其难,让古煊参与。   事不宜迟,她让慧如把李浩和子轩都找来,告知他们情况和计划,他们听后,无不赞同,李浩还即刻动身去找古煊,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大家都在为祭祖做准备,冷君柔也被叫去古扬的寝宫,还在那儿与冷若甄碰面了,由于古扬在场,两人于是只客套寒暄几句,大多数时间互不搭理,各就各位。   晚上,李浩回来禀告进展,忠心耿耿的他,不忘为古煊说好话,说古煊本来想进宫见她,与她当面交谈,不过自己考虑到重要关头不宜节外生枝,劝止了。   冷君柔当即没有反应,然而睡下之后,脑海充斥的尽是古煊的模样,各种表情轮番交替和涌现,令她心思混乱,不知所措。   一会,慧如进来,像往常那样看看她,见她忽然睁开眼睛,惊呼,“郡……郡主,你还没睡?”   冷君柔眉心微蹙,静静回望,稍后,翻身坐起,叫慧如坐下。   慧如听从,坐下之后询问道,“郡主还在为明天的事担心?”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片刻,做声时,出乎意料地转开话题,郑重其事地道,“慧如,假如你曾经很爱一个人,那个人却给你带来极大的伤害,无法挽回的伤害,而后来,他已经知错和后悔,为了赎罪甘愿对你低声下气甚至言听计从,你会原谅他吗?”   慧如满眼愕然,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冷君柔,好一阵子,缓缓地道,“郡主是指鹰大人吗?”   冷君柔也倏然一愣,不语。   慧如再停顿一下,自顾道出,“因为跟在皇上身边做事,我对鹰大人的情况听过不少,他给人的感觉是,孤傲冷漠,自视甚高,不随便与人交涉,明明屈身于纪芙郡主门下,却反过来让纪芙郡主对他纡尊降贵。直到后来,你出现了,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连皇上都好几次疑惑,因此,当你提出可以联合他来对付五亲王时,皇上一口答应了,他觉得你有足够的能力让鹰大人屈服。”   冷君柔心驰瞬时好似一颗石子砸下,微微荡起了涟漪。想不到,表哥是如此抬举自己,当自己是一个能把“鹰”迷得神魂颠倒,足以让他为自己做任何事的男人,殊不知,“鹰”若非古煊,若非有计划,即便自己再大的魅力也不可能达成那样的好结果。   “郡主和亲来东岳国的路上,还有进宫后这些日子以来,我更是亲眼目睹了鹰大人对郡主的好,那可谓我头一遭见到一个男人如此疼爱、迁就和包容一个女人,甚至可以说,他的行为和思想根本不是身为男人该施行的,每每看着,我总会感到困惑不解,并不是说郡主不好,不值得获取这样的厚爱,而是弄不清楚那到底是怎样一种爱,能将一个曾经冷漠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转变成这样。”慧如继续定定注视着冷君柔,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和崇拜,她微微喘了一口气,再往下,“直到今晚,听了郡主刚才的问话,我终于了解,终于明白清楚了。”   随着慧如的述说,冷君柔神色也变得迷惘起来,脑里开始回忆曾经的某些片段,都是他对自己的关爱和呵护,除了慧如说的这些,还有很多很多。   然而那又如何?难道他知错了,忏悔了,赎罪了,自己就该原谅他,和他重修旧好吗?发生过的那些事呢?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痛呢?又怎么填补?   记得蓝隽说过,于二十一世纪,破了的镜子在高科技的操作下,能变回原状,毫无裂痕。其实,就算真的可以这样,自己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虽然那道裂痕看不到了,可是,它早已经印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永远,永远都无法抹灭。   所以……   冷君柔从悲痛深思中出来,柳眉再次皱起,抿一抿唇,低声道,“慧如,谢谢你,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慧如再现愕然,但也没多说,叮嘱冷君柔也早点休息后,退出去了。   一会,冷君柔突然下床,自衣柜里取出相片,是她在二十一世纪与云赫的合影。   回床重新躺下后,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相片,盯着那张异常熟悉的俊颜,整个人不由更加混乱和茫然起来,连她都不清楚,真正入睡是何时,她只知道,自己发呆了好长时间,第二天醒来后,头有点痛,全身上下都感觉疲惫不堪,即便坐上轿子出发去祭祖,依然一副昏沉沉状,直至途中,出现刺客。   是古煊吗?古煊照计划来掳掠冷若甄了?   冷君柔下意识地惊喜和激动,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然而再想想便觉不对劲,大家明明说好等祭天完毕戒备不那么森严时才行动的,如今才出发途中呢。   唰——唰——唰——   一道极强的光芒洒下,冷君柔惊见,自己乘坐的马车陡然被劈开,烈日当中,一个人影举刀朝自己直砍过来。   真的不是古煊,自己遭到暗算和埋伏了!自己的计划还未实行,就被别人抢先一步,对自己做出了刺杀!   突如其来的情景,重重震住了冷君柔,她连呼救和躲避都忘了。   眼见那把明晃晃的大刀距离她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人影闪电般地冲来,搂住她的芊芊细腰,腾空飞起。   这才是古煊!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裹在一身黑衣中,脸上还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幽深如旧的眼眸,深情如旧的眼眸,似有若无地蓄着一抹笑,令自己,禁不止地失神。   不过很快,冷君柔从中出来,转眼向前方。   只见队伍当中,出现了很多黑衣人,正与朝廷的侍卫互相厮杀,古扬也已经从龙辇内出来,直奔向自己,若干大内高手紧紧跟随保护着。   他脚步刚停,急切地问,“君柔,你有没有事?”   看着他满面焦急的样子,冷君柔内心一阵感动,也连声安抚道,“没事,我没事。”   古扬这才略微放心,看向古煊,剑眉微微蹙起,眼里涌上了疑惑。   本来,此情此景古煊应该放开冷君柔,然而他偏不愿这么做,瞧古扬眼也不眨地盯着冷君柔,他感到莫大的气恼,特别是,感受到冷君柔忽然起挣扎,暗示他松手时,他更是莫名来气,索性抓牢她不放。   这时,古扬再也忍不住,叱喝出声,“你是何人?还不赶紧放开朕的妃子?”   朕的妃子!哼,这声朕,应该是自己的称呼;这声妃子,更该是自己唤为皇后!古煊义愤填膺,胸口怒火不由烧得更旺,黑眸渐渐泛起红光。   感觉到空气里的诡异和紧张气息,冷君柔心跳得更快,使劲掰开了古煊的手,总算恢复自由。   古扬则顺势拉住她,再次关切地问,“你真的没事?”   冷君柔下意识地顿了顿手,希望挣脱开,不料古扬握得紧紧的,担心引起他的怀疑,更唯恐自己反抗会激发古煊的怒气,于是作罢。   “来,我们到一边去。”古扬改为拥住冷君柔,将她掩护在自己的翼下,不忘回头,给古煊一个若有所思的注视。   古煊继续火冒三丈,大手紧撺成拳,瞪着古扬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给他致命一击,不过,这念头即刻被一股凌厉的气势所摧毁,古煊猛然惊见,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目标皆朝向古扬,不,是冷君柔!   一股心胆俱裂的感觉骤然袭来,古煊想也不想,大喊出声,“柔儿,小心!”   他这一呼唤,让那几名侍卫觉察到危险,纷纷出手迎战,还让古扬,重重地震慑住,锐利的眼神再一次扫向他,满眼的难以置信。   柔儿……柔儿……   这个称呼,自己记得,那是皇兄……是古煊对君柔的专属称呼!莫非……紧接着,古扬略微转了一下脸,视线回到冷君柔的身上,脑海随即闪出一个画面。   有次自己半夜去看她,忽觉她好像变大了,而且,当时她神色似乎有异,尽管隐瞒得很好,但自己还是发现到。看来,当时她不是变大了,而是……她被窝里,藏着一个人,藏的正是……   自己真是迟钝!真是愚蠢!不,自己不是迟钝,也非愚蠢,只是,自己太过信任她,以致从没想过有古怪!   冷君柔也花容失色,迎着古扬瞬息万变的眼睛,她清楚,古煊的身份,暴露了!   趁着古扬震惊发呆之际,古煊已将冷君柔拉回自己的身边,且即刻驾起轻功,准备逃跑。   古扬这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高呼,“来人,贤妃被掳走了,快给朕抓住刺客,快!”   顿时,那些本与黑衣人纠缠厮杀的侍卫们,连忙腾出几个,朝古煊包围过来。   混在人群中的李浩、蓝子轩和慧如,也纷纷赶到,及时抵上那些侍卫,奈何,其他侍卫也闻声赶来,古煊唯有加入应战,冷君柔稍作犹豫,也毅然出手,一起对付朝廷侍卫。   古扬见状,彻底面如死灰,且更加暴跳如雷,发出的命令响彻整条官道,“来人,通通给朕上,除了贤妃,其余的,均杀无赦!”   厮杀打斗继续,且越来越激烈,古煊、李浩和慧如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蓝子轩虽然半路出身,但由于神功护体,应对得也很不错,故冷君柔可谓他们当中武功最差的一个,不过对付那些侍卫也绰绰有余。   眼见朝廷官兵节节败退,其他侍卫开始调转目标,全都赶来支援,以致那伙黑衣人得到自由,再一次袭向冷君柔。   古煊见状,不敢恋战,吩咐李浩等人撤退,他和冷君柔共骑一马,其他人各自单独一骑,策马奔腾,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将追兵远远甩掉,此刻,他们身处一座荒山。   “柔儿,你没事吧?”古煊首先了解冷君柔的情况,上下审视着她。   冷君柔一言不发,毫无反应,整个思绪仍陷在方才的意外当中。   李浩则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情况,“那伙黑衣人的目标,很明显是夫人,如今知晓夫人身份的,有古扬、易寒和上官燕一伙。从刚才的情况看,不可能是古扬;至于易寒,他要是想对付夫人,大可在皇宫内动手;所以,剩下的那一伙,便是幕后黑手,具体只是上官燕私自策划的呢?又或者冷睿渊也参与其中,这有待调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慧如插了一句,俏脸尽是担忧。   “主子的身份暴露,夫人再也不能回皇宫,而古扬,定会派人继续追捕我们,还是大肆搜查,当今之下,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蓝子轩也忧心忡忡地道。   然后,三人齐齐看向古煊。   古煊整个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冷君柔的身上,片刻后,忽然问了出来,“柔儿,你觉得呢?你有何看法和打算?”   冷君柔回神,只瞧他一眼,视线快速转向李浩等人,沉吟一会,讷讷地道,“去找郭将军吧。”   这次事关重大,古扬肯定竭力搜查,单靠几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逃脱,由此必须借用郭将军来当掩护。古扬尚不清楚郭将军的“叛变”,再说,郭将军握有一半兵权,在朝堂上身份显赫,古扬就算想把整个京城翻遍,也不敢轻易动到郭将军那,起码,开头几日还不会,所以,那儿应该最安全,也正好方便交谈策划接下来的大战。   事不宜迟,大家重新启程,古煊仍带冷君柔共坐一骑,风尘滚滚,于夜幕降临时抵达郭府,先是由李浩进去禀明真相,然后郭将军亲自出来迎接,带他们进屋,安排在鲜少有人出现的小别院。   由于不能惊动其他人,大家的膳食不怎么丰富,不过,由于各自心系要事,对此也没特别要求,再说,经过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大家早就习惯了普通的饭菜。   夜深了,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冷君柔也不例外,只不过,房内今晚多了一个人,郭将军理所当然地安排她和古煊住在这间最大的卧室,当时她不好拒绝,造成了现在这种局促的画面。   “柔儿,来,睡觉了。”古煊已经除去外套,搂住她,准备带她到床上。   若说这次意外事件的一个好处,便是能提前与她共处一室,自己的某个心愿得以实现。   “我去和慧如睡。”冷君柔冷冷地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古煊怔了怔,重新拉住她,“这怎么行,要是让郭将军知道,会怎么想我们?”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冷君柔心烦意乱地低吼。   古煊紧紧抓住她,懊恼无奈地劝解,“柔儿,都这个时候了,你别任性了好吗?虽说郭将军忠心耿耿,可我们还是得夫妻同心,让他更愿意投靠和协助我们呀,何况,别忘了你和郭将军的约定,他倘若知晓你我不和,还会信你吗?”   是,他说的没错,然而,她就是无法和他“夫妻同心”,她和他的夫妻之情,早在几年前斩断,随着胎儿的不幸滑掉,随着紫晴的惨死,随着娘亲的尸骨无存,彻底地断了,再也无法接驳回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痛,但现如今关键时刻,你能否暂且把这些恨和痛收起来?等大局定下之后,你想怎样惩罚我都行,现在,你必须先听我的,好吗?”古煊继续苦口婆心地道,将她放开,“你不也希望收拾那些坏人报仇雪恨吗?所以,不管你内心有多大的委屈,多大的……憎恨,都先放在一边,嗯?还有,我保证不会胡来,不会碰你。”   冷君柔静静呆立了一会,再次动身,不过,并非出去,而是走向床榻。   古煊心头大石总算放下,悄然窃喜,连忙跟上去,不料,冷君柔回头警告,“不准靠近我,你……去椅子那睡!”   去椅子睡?古煊顺着她的指向,看了看那张大椅,椅子是不小,够容纳自己,但绝对不及床上睡得舒服,再说,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不想和她分开睡。   冷君柔已经转过身去,褪下外套,上床。   古煊沮丧苦恼之际,脑子飞快打转,终于让他想到一个法子,前进几步来到床前,郑重其事地道,“柔儿,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万一郭将军半夜来查探,又或者,被其他人看到,我们得想办法解释是一回事,引起郭将军生疑,导致节外生枝,这才是最重要的,故此,我必须和你睡在一起!”   哼,又是这样的借口!冷君柔不语,给他冷冷一瞥,自顾躺下,拉起被子把自己全身上下裹个严实,还面朝里。   “柔儿,我刚才不是答应你,不会乱来吗?故你放心,大可放心。”古煊再一次保证,趁机上床,发现她不再抗拒,紧绷的心又舒展开来。   不过,他谨记着刚才的承诺,躺下之后,忍住不去动她,只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幽邃的黑眸愈发痴迷。   冷君柔睁着一双晶亮美丽的大眼睛,呆看着蚊帐后面的蓝色墙纸,边默默感觉身后的动静,由于身体过于疲劳,慢慢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她身后的古煊,依然目不转睛,好几次抬起了手,又好几次收了回去,早知道,他去大椅窝一晚好了,这样只能感受她的气息却不能碰,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煎熬。   其实,忠心耿耿的郭将军根本不会且不敢来监视,刚才那样说,只是一个借口,为了能够与她同床共枕,殊不知,同床而无法相抱,那简直是要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碰上她,脑子总宛如塞满了浆糊。   难道,现在主动去椅子睡?   不,才不!   自己绞尽脑子才说服她,怎能就此放弃。何况,今晚不行,不代表明晚不行,不代表后晚,大后晚……都不行,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定能如愿以偿。   想罢,胸间的纠结开始散开,不久也进入了梦乡。   事实证明,他还是无法安分,他睡熟后,还是习惯性地把冷君柔抱在了怀中。   翌日冷君柔醒来,瞪着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铁臂,没有羞涩,只有气恼和无奈,她就知道这色性不改的男人不会那么听话。   默默痛骂了他一会,她回头,古煊正好醒来,对她绽出一抹笑,伴随着沙哑的晨音低声唤出,“柔儿,醒了?”   由于身份已经暴露,他觉得没有再伪装的必要,昨晚睡觉前,索性撕下假脸皮,因而此刻,他用真面目对她。   俊美绝伦的容颜,因为有着这抹宠溺温柔的笑显得愈发迷人,还有那黑眸里的深深情意,更是魅力十足,再度让冷君柔失神。   “叩——叩——”   蓦地,敲门声响起,是慧如。   冷君柔彻底摆脱掉古煊的怀抱,起身,下床去开门。   慧如端着一盆水,边朝洗脸架走边说道,“郡主,我服侍你梳洗更衣。”   冷君柔跟过去,在慧如的协助下,洗漱,更衣,穿戴整齐后,古煊出现,他也已经穿好外套。   昨晚,慧如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今早是头一遭见到他的真面目,顿时被他完美的外表震慑住,内心不止唏嘘和惊叹。   她有猜过,那张苍白无血的假脸底下应是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容,却想不到会这般俊美绝伦,比李浩和夏宇杰好看,也比古扬好看,可谓自己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对慧如的反应,冷君柔并不感到古怪,这个混蛋,靠的正是这副好皮囊来迷倒众多女人,自己,不也曾经深深迷醉于此?   冷君柔不做声,静静看着慧如,等到慧如自个醒来,看到她面容窘迫,下意识地对自己发出歉意。   “早点准备好了吗?”冷君柔若无其事地问,神态和语气都跟以前一样,没半点恼怒。   “嗯,郭将军夫妇已命人端到正厅,对了郡主,郭小姐也来,据说这些早点都是她亲自弄来献给郡主和……鹰大人的。”尽管已知古煊的身份,但慧如还是继续这样称呼他。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沉吟了下,随即吩咐慧如,一起步出房门,古煊自然也跟上。   刚进正厅,便闻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肺,大厅中央的方形桌子摇满了各色早点,几个人影赶忙迎上,齐齐行礼。   由于事先说好,故他们只是微微鞠身,也不喊出譬如皇上万安之类的敬称。   这会,蓝子轩和李浩也出来了,在郭将军的招待下,大家一起来到桌子边,坐下。   “这些早点都是小女亲自调制,望大家将就。”郭将军开口解释,语气欣悦,不难看出对女儿的疼爱和赞赏。   冷君柔不由看向左边,目光定在那抹窈窕丰盈的倩影上,瞬时间,心头大大震颤。   这个女子,就是郭将军的女儿?郭将军口中所说的对古煊芳心暗许、非君不嫁的郭颖洁?   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肌如白雪,肤如凝脂,腰如束素,在一袭鹅黄色的裙纱衬托下,整个人显得更加冰清玉洁与明艳动人。   她落落大方,巧笑倩兮,带着一种敬重的眼神看着自己,不久转开时,看向古煊,俏脸含羞,暗送秋波。   对刚才慧如的举动,冷君柔感到很正常,但不知因何缘故,看到郭颖洁痴迷地凝望着古煊,她忽觉心里很不舒服。而且,古煊这混蛋,竟然色迷迷地盯着人家,仿佛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皇上,这是颖洁今早刚刚研磨的豆浆,加了茉莉花粉,您试试。”郭颖洁开始做声,声如黄莺。然后也为冷君柔呈上,“皇后姐姐,您也试试。”   皇后姐姐!   她不是应该叫自己皇后娘娘的吗?这么快……就叫姐姐了?冷君柔心里更不是滋味。   慧如大概觉察到了点异样,自作主张地代冷君柔接过,习惯性地审视一番,这才交由冷君柔。   豆浆并不罕见,然而冷君柔喝下之后却惊叹不已,这豆浆里面,材料选的是上等黄豆,加了杏仁使得豆浆味道更浓、更鲜,还有茉莉花粉,让人感觉一股绝世沁香自喉咙直下肺脏,心旷神怡。   “郭小姐真是好厨艺,磨制出如此美味独特的豆浆,必定下了不少功夫吧。”冷君柔不由自主地赞美出来。   郭颖洁嫣然一笑,眉梢间难掩骄傲和欣喜,美目流盼,有意无意地扫向古煊。   郭将军突然插话,笑吟吟地解说,“小女自幼对厨艺甚感兴趣,平日里总爱研究各种菜肴和点心,如今得皇上与皇后娘娘降临舍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想展现厨艺,又考虑到皇上等人的行踪暂时不宜多人知道,她更是义无反顾地把大家的膳食包办下来。”   “这丫头,昨晚彻夜不睡,一直在想着今天早点要弄什么,然后四更天就开始准备、烹煮,总算赶得及为大家献上。”郭夫人补充道,语气同样是相当自豪和宠爱。   紧接着,郭颖洁呈献其他点心,有大卷酥,小桃酥,莲蓉甘露酥,果馅饼,枣泥糕,芙蓉糕,鲜虾饺,玉米饺,水晶包,鱼片粥等,种类众多,每样都入嘴酥松适口,香味纯正,让大家不由期待,早点如此丰富多样,午膳会不会更让人撑破肚子。   所以,对早膳,大家都是满意的,冷君柔就算一路看着郭颖洁向古煊毫无保留地表露爱意而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也还是由衷赞叹,直至早膳结束,回到卧室后,这才彻底陷入不知名的沉闷和烦躁当中。   慧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稍后,倒了一杯茶给她,希望能令她心情略微好转。   不料,冷君柔喝下之后,忽然作呕,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呕吐出来。   慧如大惊失色,又是拍背又是抚胸,“郡主你怎么了?怎么无端端呕吐得这么厉害?”   冷君柔也被折腾得俏脸惨白,眉心紧紧蹙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慧如拿来毛巾,给她拭擦唇角,还重新倒了一杯白开水让她漱口,来不及收拾地面的残渣物,继续询问,“郡主,是否哪儿不舒服?对了,你懂医术,自个把脉诊断一下?”   经由慧如提点,冷君柔这才抬起右手,放在左手腕上,屏息凝神,仔细认真地把脉,不一会,浑身僵住。   慧如见状,更加惊慌失措,忍不住摇晃冷君柔,“郡主,到底是什么病?很严重吗?你快说话,别吓我,对了,我去叫鹰大人……”   “不,别去!”冷君柔回神,及时拉住慧如,瞧着慧如急得就要哭了的样子,她心头不自觉地涌上一阵温暖,却欲言又止。   慧如不停呼唤,一会脑海灵光乍现,迟疑道,“莫非……郡主有喜了?”   冷君柔再一次愣住。   “刚才我见你吃鱼片粥和油腻食物时,都好像在反胃,而最近几日,你总是嗜睡,很疲劳的样子,这些都是害喜的症状。”慧如解释。   冷君柔持续震颤着,刚才避免大家发现,自己已经极力隐藏,想不到细心的慧如还是发现了,除了慧如,其他人有没有觉察?思及此,冷君柔即刻吩咐,“慧如,这事别说出去,任何人都不准告诉,特别是他。”   听冷君柔这么说,慧如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她又为冷君柔的吩咐感到纳闷,“连鹰大人也不能知道?为什么呢?他那么爱郡主,一旦得知郡主有了他的骨肉,必定很高兴,很欢喜的。”   冷君柔不解释,继续叮嘱,“原因你别问,你照我意思去办就行了。”   慧如仍然迷惑不解,看着满脸愁容的冷君柔,不禁自个思忖和揣测起来   难道郡主考虑到目前事态严重,暂时不想说出?可也没什么呀,这事又不会造成任何意外。   或者,郡主在提防郭颖洁,担心郭颖洁会对腹中胎儿不利?不过没理由,郭颖洁尽管将来要嫁进宫,与郡主共侍一夫,但当时是郡主亲自答允这个合作条件,届时还要靠郡主主持这件婚事,郭家的人绝不敢对郡主怎样。   又或者,郡主担心鹰大人不承认?毕竟这段时间,郡主身处宫中,虽然自己已经告诉他真实情况,可他毕竟是男人,难免会心里有疙瘩。但是,他那么爱郡主,那么信任郡主,不可能怀疑郡主的,再说爱屋及乌,即便郡主怀有别人的骨肉,他肯定还是会当亲儿对待。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具体原因应该是什么?郡主不似别的女人那样得知怀孕而欣喜若狂,反而愁眉苦脸,神色悲哀痛楚,到底是何缘故?   对了,郡主上次半夜三更突然跟自己说的那件事!鹰大人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给她带来刻骨铭心的痛,令她深深痛恨,且无法原谅,故她不想怀有他的骨肉,不想替他生儿育女?   想到这个可能性,慧如再次惊恐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对冷君柔急问出声,“郡主,你会不会打掉胎儿?”   一直陷在悲愁苦闷和不知所措的冷君柔,一听这样的问话,瞬时也大大一震,目瞪口呆!   打掉胎儿?打掉胎儿……   这个胎儿,来的意外,来的不是时候,确实是……不该留。 【浴火重生】 053 坏事做尽的人,最终下场是下地狱!   看着冷君柔一个劲地沉默,且神情愈发悲哀,慧如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嗓音提得更高更尖,“郡主,请别打掉胎儿,纵使鹰大人再错,胎儿是无辜的,除了是鹰大人的骨肉,他也是郡主的骨肉,看在这一半骨肉的份上,郡主不要打掉他,千万不要!”   慧如说的没错,孩子是无辜的,即便尧儿体内流着古煊的种,但自己从不因此而厌恶或憎恨尧儿,依然把他当成心头肉,为了他,不惜一切。   然而,腹中这个不同,他来的不是时候,因为他,很多事情即将会发生变化。   宝宝,为什么你不迟点再来?为什么不等娘亲报了仇才让娘亲发觉?到时,娘定会把你生下来,带你和哥哥到别的地方生活。   因为吃了避孕药,最近半年,自己的月事不是很准,今天若非忽然呕吐,自己也不会这么早发觉怀孕。   难道,这是天意?上天要自己舍弃这个孩子?   假如没记错,这个孩子应该是自己那次中媚药有的,古煊翌日主动交给自己的避孕药,应该是假的。   前几次和他行房,都是自己每次催他准备避孕药,他才不情不愿地照办,但这次,他主动给了,其实自己应该怀疑的,怪只怪,当时心思被其他的事占据,便也没有过多顾忌,谁知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他要自己怀孕,必是认为自己一旦怀孕,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吧?   愈想,冷君柔愈发恼羞成怒,对他的那些痛恨不由通通冒了上来,即刻吩咐慧如,“你去帮我准备一碗打胎药,越快越好!”   慧如震愣,好一会,继续劝止,“郡主真的要打掉?不,求求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孩子是无辜的……”   “废话少说了,这事你要是不办,以后别再呆在我身边,你回北夏国去吧!”冷君柔心一横,严声道,极力不去看慧如的哀求,以免自己会心软。   慧如目瞪口呆,浑身僵硬,跟在冷君柔身边日子虽不长,然而,由于情况特殊,彼此的相处算比较深入,冷君柔待她很好,即便几次因为鹰大人方面起了轻微的争执,但还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这是自己头一次看到冷君柔如何狠绝果断的一面。   她清楚,冷君柔说到做到,假如自己违抗这次命令,自己便再也无法跟随其身边,可是,自己真的要照办吗?小小的生命,那么的无辜,自己怎能忍心伤害!   更何况,冷君柔将来会不会后悔,一旦胎儿自体内剥落,会否追悔莫及?   不,自己不能,不能当“帮凶”,不能让大家都有机会后悔!   不过,自己应该怎么办?应该怎样才能说服劝止郡主?   幸亏冷君柔也陷在挣扎和悲伤当中,并没马上再叫慧如去办,这让慧如有多点时间思索,结果,老天不负有心人,总算给她想到一个好理由。   她样子转向凝重和严肃,娓娓分析道,“我是皇上派来协助郡主的,任务还没完成,我绝不会半途离开,郡主的要求,我也会照办,不过,有件事我得提一下,如今情况危急,城内必定大肆搜捕,任何轻举妄动都有可能招来意外,我建议,反正胎儿还小,打胎的事不如先搁着,等外面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再找机会去药铺买药?”   冷君柔听罢,甚觉有理,却不给答允。   慧如继续劝解,神态真切,语重心长地道,“郡主的痛,或许我无法切身体会,可郡主的想法,我多少有点理解,我也不阻止了,只希望郡主能先以大事为重,我们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付出这么多的代价,别到头来功亏一篑,化为乌有呀,慧如自知自己的任务,连命都可以不顾,更别说其他的,倒是郡主,忍辱负重,受尽委屈,那么多心愿待实现,望郡主三思!”   冷君柔抬头,定定望着慧如,想起慧如的牺牲,不觉也满腹怅然和伤感,是的,紧要关头,自己应该以大事为重,自己首要的仇人,是易寒,是容太妃,是冷睿渊一家!至于古煊,反正自己不可能再与他复合,那就暂且放在一边。   “郡主,我答应,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鹰大人。而且,接下来我会更小心注意,帮你隐瞒。”慧如做出保证。   终于,冷君柔点头,握住慧如的手,用眼神,对她由衷答谢。   慧如抿一抿唇,静静任她握着,直到古煊进来。   他先是被眼前的画面怔愣了下,又见地面的残渣时,俊颜马上大变,直奔到冷君柔的面前,“柔儿,这怎么回事?你吐了?哪儿不舒服吗?”   慧如连忙与冷君柔分开,对自己的大意和贪恋感到相当后悔和自责,自己只顾着享受冷君柔给予的温暖,竟忘了先收拾地面!   “柔儿,快说话,告诉我怎么了,对了,快找太医……找大夫看看,我去叫郭将军把大夫召来……”古煊继续心急如焚。   冷君柔还是不做声,恨恨瞪着他。   慧如则急忙阻止,撒谎道,“郡主对鲈鱼过敏,不能吃鱼片粥,所以吐出来了。”   对鲈鱼过敏?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以前在皇宫似乎没吃过这么普通的鱼。疑惑在古煊心中只维持了片刻,他轻微责备出来,“那现在情况怎样?明知不能吃,你还吃鱼片粥,而慧如,你不晓得提醒皇后吗?”   “我……我……难得郭小姐卖力款待大家,郡主不想扫大家的兴,再说,那鱼片粥是郭小姐亲自为郡主献上,郡主要是不吃,谁知郭小姐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慧如为自己和冷君柔辩解时,趁机将郭颖洁扯进来,郭颖洁对古煊的抛媚眼,她可都看到了,郡主当时心情不好,她也觉察到了。   古煊听罢,于是责备其他事,“既然郡主身体不适,那你因何不通知我,好让我命人安排大夫。”   “鹰大人别生气,你忘了,郡主本身就是大夫呀,郡主已经自个诊断过,没事儿,吐过就好了!”慧如又做解释。   古煊终于停止追究,目光回到冷君柔身上,渐渐地,在她脚边蹲下,正好与她视线水平接触,柔声道,“柔儿,情况真的这样吗?你当真没事了?”   冷君柔依然面无表情,眸光淡漠,总算开口,却是一句酸味十足的冷哼,“你进来做什么?不去陪郭小姐吗?郭小姐人长得好看,厨艺又那么好,真可谓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你们男人最喜欢的。”   古煊微微一愕,随即狂喜,“你……你吃醋了?”   吃醋?自己心里感到不悦,感到不舒服,是吃醋?不,不可能,自己才不会吃醋,自己恨不得他和别的女人好,这样他就不会对自己死缠烂打,自己也就不会再无法克制地纠结和犹豫,甚至痛苦折磨。   突然,古煊令退慧如。   慧如沉吟踌躇着,随即快速打扫干净地面的残渣,先行退下。   古煊迫不及待地搂住冷君柔,又亲又吻,语气仍旧无比兴奋和雀跃,“柔儿,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看别的女人,更不会喜欢上她们,她们就算再好,也不关我的事,因为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无人能及的,独一无二的。”   感受着他的体温不断传给自己,还有那不停喷洒而来,令人酥痒难耐的热气,冷君柔羞恼交集,加上心里还为意外怀孕的事憋着,整个人不由更加狂躁,奋起挣扎。   奈何,自作多情的古煊继续动手动脚,对她表示他是多么爱她,只爱她一个。而且,由于身体的触碰,他体内的欲火轻易被挑起,动作变得更加迫切和迅猛起来。   冷君柔见状,不禁翻了翻白眼,这男人,他是一只发情的公猪吗?咋那么容易起火!本来,她很想趁势迎合他,与他交欢,让他亲手扼杀这个不该来的胎儿,然而转念一想还是忍住这个荒谬残忍的念头,只能再起反抗。   “柔儿,别动,你再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古煊嗓音低沉沙哑,低不可闻,透着痛苦的压抑。   冷君柔停止挣扎,瞪着他,看到他眼里浓浓的情欲,不觉更是羞恼。   好一会,古煊总算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欲火,眼中情意未退,凝望着冷君柔,修长的手指轻拂着她光滑娇嫩的脸庞。   如此亲密宠溺的举动,自己曾经享受过无数次,可冷君柔此刻感到的除了不自在,便是潜意识中的排斥。她推开他,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走到窗口那,看着窗外的美丽景色,漫不经心地问,“外面的情况如何,你们有打算派人去打探打探吗?”   “嗯,郭将军早就安排了,朝廷的官兵已在城内展开大肆搜查,对普通老百姓之家挨家挨户搜索,至于郭将军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古煊快速调整好神色,也走过去,停在她的身边,继续告知别的计划,“郭将军已暗中调兵遣将,到时会在距离京城约一百里的盐城集中,那儿,是郭将军一个旧部下率领,有着东岳国最英勇军队之称,然后我们再过去,你表哥夏宇杰派来的军队也于7天后抵达东岳国边境,一旦全部军力汇合,我们即刻杀进京城,将古扬等人杀个片甲不留。”   说到最后,古煊怒不可遏,额暴青筋,咬牙切齿。   冷君柔也心驰荡漾,热切期待,突然忆起赵玉和小虎,紧张再现,侧目看向古煊,“不行,还不能动手,赵玉和小虎还在他们手中,我们必须先救出她们母子。”   古煊稍稍一怔,沉吟道,“你确定赵玉的失踪与他们有关?你听谁说的?”   “我没有具体听到谁说,也无法证明,但我肯定赵玉和小虎是被她们掳走,不然,赵玉怎会无端端失踪了呢!”   “不可能,正常来说,她们抓走赵玉无非是想威胁你,但假如当真如此,她们昨天又何必动手刺杀你?”古煊马上否定。   “倘若赵玉的失踪与上官燕无关,那就是易寒所为,反正我们一日找不到赵玉和小虎,这战争都不能爆发。”冷君柔也坚持己见。   “荒谬!都迫在眉睫了,你还有心去顾及一个不相干的人?就算赵玉和小虎真的落在易寒手中,那又如何?做大事,不该拘泥小节,既然打战,那就代表着有人牺牲,赵玉和小虎,就当是战乱中身亡。”   冷君柔听到此,也无比愤慨,“谁说她们是不相干的人?赵玉和我情同姐妹,小虎是我的干儿子,在某种程度上,她们都是我的亲人,再说,她们被抓走也是因为我。不错,战争会死人,但我不希望是赵玉和小虎!”   “如果她们不死,到时会死的人更多,甚至包括你和我,还有子轩、李浩、慧如,郭将军一家!干妹妹,干儿子,她们无非是看中跟着你有好吃好住,那赵玉,根本居心叵测,那小毛孩,也是同等货色,人家并非真心对你,是你傻傻地,把她们当成了家人!所以,你犯不着为区区两个不关紧要的人牺耽误了大事!”古煊一时气恼和无奈,恢复其口不择言的本性。   瞬时间,冷君柔被气得满面涨红,他那是什么话,什么态度,分明就是嘲笑自己,分明是在诅咒自己无亲无故!   “不准,我不准你说我傻!你才是傻瓜,你才是大笨蛋,你根本就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哼,如果小虎是尧儿,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如果尧儿被劫持了,我看你还会不会这般无动于衷!”   尧儿……尧儿……是的,假如尧儿出事,自己即便搭上性命也务必把他救回来,然而,那小毛孩根本不是尧儿,自己没必要赌上各种结果各种情形。   “出去,给我出去,我不想和你这个没人性的禽兽在一起,不想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立刻给我消失!”冷君柔气不过,决定逐他出门,她使劲推着他,将他推到了门口。   古煊何尝不是气得抓狂,这丫头,还不承认自己笨,简直是一头又笨又倔的小驴儿,脾气又倔又臭,从不听人劝,也不肯认输,哪家的妻子不是温驯乖巧,对丈夫言听计从的,有谁像她这样,眼里根本没丈夫的存在,存心想跟丈夫作对,想气死丈夫!   古煊的记忆,还顺势回到以往一些情况,于是越觉憋屈和烦闷,便也主动跨出门槛,给她留下一个不可理喻的瞥视,拂袖离去。   冷君柔继续沉闷烦乱,一方面为他生气,另一方面,为赵玉和小虎担心着急,她在房里走来走去,久久都无法平复心情。   同一时间,皇宫。   御书房里,空气凝重和紧张,古扬与易寒垂头丧气,忿怒不甘已有一刻钟。   而后,是易寒先开口,气急败坏地怒吼,“我就知道,他没死,他根本没死!”   其实,当年大火事件后,古扬和他不放心,有继续派人在城内暗中追捕和搜查,接下来还散开人手将东岳国都搜索了一遍,唯独没有想过国外,没有想过北夏国!   那个跟随在郡主身边的鹰,他们略有所闻,却没将他和古煊想到一块,只因没料到,一向倨傲狂妄的古煊,会忍辱负重,甘愿臣服屈身一个女人的身边。   古煊等了三年半,这次卷土来袭,一定大有把握,那个北夏国,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帮他。   古扬依然深陷在悲痛愤慨当中,脑海不停涌现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和迷人的倩影。自己对她百般信任,她却三番五次地欺骗自己,打一开始,她就带着目的进宫,带着欺骗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为什么?   他还记得,当初她是如何声泪俱下地跟自己痛诉古煊的可恶与无情,是如何咬牙切齿地要将古煊报仇雪恨,是如何哀求自己帮她对付古煊。现如今,她却站在古煊的身边,为了他不惜以身犯险,不顾一切。   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停止对古煊的爱,即便古煊那样对她,把她伤得遍体鳞伤,她还是深深爱着古煊,而自己,尽管再爱她,为了她连娘亲的死都可以放下,得到的结果却是被她无情地践踏,被她一次又一次地利用!   “还想着那个女人?我早说过你是孬种,区区一个女人,用得着吗?用得着吗?昨天既然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那你应该对她动手,而不是还愚昧地想保护她,哼,要是我在场,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易寒更加怒火中烧,鄙夷的眼神瞪着古扬,之所以这么愤怒,仅仅因为这表面上的意思吗?又或者,还有别的涵义?毕竟,他也曾对冷君柔着迷过,没有男人能接受自己迷恋的女人帮自己的死对头。   “叩——叩——”   蓦地,房门响起,伴随着太监的宣报,“皇上,冷将军求见。”   冷睿渊回来了!   易寒神色定了定,古扬也从悲痛中出来,声音低沉,朝外面回应,“让他进来。”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急匆匆地走进,正是冷睿渊,先对易寒的出现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向古扬行礼。   “情况怎样?搜到了吗?”古扬马上询问。   冷睿渊抬头,神情凝重颓靡,“没,城内各处都寻遍了,还是不见他们的踪迹,臣回来是想问皇上,要不要继续到城外搜查。”   不待古扬回应,易寒已经抢先一步作答,“当然要,立刻去,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揪出来!”   冷睿渊看了看古扬,得到古扬的点头后,这才拱手一拜,退了出去。   室内又只剩两人,且又静默了一阵子,易寒再道,“冷睿渊不是统领全城侍卫的吗?都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毫无结果,真是饭桶!”   古扬缄默如旧,一派沉思状。   “他们有备而来,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准正筹备着一场战争,你赶紧叫那郭尚仪把能调遣的军力都调回来,好随时应战。”易寒语气已无刚才的火爆,转为慎重和严肃。   古扬再沉吟了一会,颌首赞同。   “你给我争气点,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中那女人的奸计,别再给我们南楚人丢脸了!”易寒再次提醒和警告。   古扬又不给反应,起身走到窗边,让户外的清新空气和微风吹散自己心中的混乱,渐渐地,他还闭起眼,沉沉欲睡。   易寒也不再吭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古扬的背影,稍后,二话不说地离去……   夜幕降临,天地间开始黑暗和安静下来,冷睿渊和冷逸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上官燕与冷若兰早在厅里等候,见到他们,双双起身。   上官燕好迫不及待地迎上冷睿渊,急问,“渊哥哥,抓到了吗,抓到他们了吗?”   冷睿渊不语,冷逸天于是代为回答,“还没有。”   “爹,师兄,来,先喝杯茶。”冷若兰分别为冷睿渊和冷逸天呈上茶水。   两男人坐下,接过茶便喝,还是一口喝光。   “渊哥哥,你有没有派多点人手,最好将京城所有的侍卫都派出去,这样才能抓到他们。”上官燕继续念叨。   “没用的,他们有备而来,没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又是冷逸天接话。   “没那么容易?我们人多,就算他们再怎么有备,也不可能有机会逃脱。我们那么快就派人把守各个城门,他们一定还在城内,所以,我们就算翻掀京城所有的房屋,也务必揪出他们。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多少人力物力,甚至多少代价,都要抓住他们,一定要!”上官燕语气渐趋高亢和激昂,满腔怒火。   冷睿渊还是一言不发,自顾深思着。   倒是冷若兰,忽然劝了一句,“娘,这事我们再说吧,爹和师兄还没吃饭,我们先命人为他们呈上晚膳。”   上官燕正火焰旺盛,不由暗自对冷若兰叱喝一声多事,当然,结果她还是佯装体贴地叫冷睿渊,“渊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冷睿渊回她淡淡一瞥,站起身,自顾朝饭厅迈进。   上官燕看着他魁梧高大的背影,眉头一皱,而后,快速跟上。   紧接着,是冷逸天与冷若兰。   晚膳后,上官燕继续追问冷睿渊,冷睿渊一副厌烦的样子,争执之间,还大声叱喝了上官燕几句,最后,气咻咻地离开。   冷若兰连忙暗示冷逸天去追和劝解,自己则留下安抚娘亲。   “娘,您别气,爹估计是今天太累,而且一直找不到人,压力大,心烦气躁才那样,您别放在心上,爹一向疼您,您就原谅他一次吧。”   不错,他一直很疼自己,正因为那二十多年来对自己温柔体贴,没大声训过自己半句,导致最近,自己发现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润儒雅、将自己宠上天的男人,不再对自己有求必应,所以,自己很愤怒,很不甘,很抓狂。这已不是他头一次对自己发脾气!   “娘,你别难过,赶紧休息吧,明天爹起床后,定会后悔,会跟你认错的。”冷若兰又道,搀扶起上官燕,带她步出饭厅。   上官燕还是不语,但也迈动脚步,随冷若兰走,走向卧室。   另一厢,冷睿渊和冷逸天在书房里,彼此静默。   一会,冷逸天发话,违背良心地这般劝解,“师娘大概是担心师父抓不到人而无法交差,故才紧张和焦急,师父您就别放在心上,毕竟是夫妻,争吵多了难免伤感情,师父和师母可是我们堡内的模范夫妻呢。”   模范夫妻,确实,二十多年来,自己和她如胶似漆,恩爱有加,然而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和她之间的感情已慢慢起了变化,也不知道是自己变了呢,又或者是她变了。   曾经,她也刁蛮任性跋扈嚣张过,但自己都给予包容和呵护,现如今,每次她做出违背道德甚至令人发指的事,他都感到惊恐、胆怯、无奈、甚至乎,愤慨。   自己的个性和原则,已随着她一次次的可耻行为而消失,什么侠义心肠,什么笑傲江湖,什么我行我素,统统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懦弱、屈服、盲目、自私、卓鄙、无耻……   她说,她所做的一切,她冒着将来有可能不得好死,然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代价,无非都是为了女儿,为了自己和她共同孕育的女儿。是否每一对父母,对女儿的疼爱都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假如不这样,是否不配当爹娘?   看着一脸追忆沉思的冷睿渊,冷逸天也满腹忧愁和悲痛,短短几年,变化巨大,身为冷若兰的夫君,师父与师娘的半边儿子,他有机会目睹他们的争执,且劝解他们和好。   师娘不仅保持着原先的仗势欺人、目中无人和要强刁蛮,她还变得毫无血性、冷酷残忍。   师父尽管不再是以前那个对师娘言听计从的好丈夫,但最终还是会妥协,帮师娘达成意愿,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步错,步步错,于是再也回不了头,明知路途的尽头是地狱,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坏事做尽的人,死后会下地狱,除了师父师娘,自己这个帮凶恐怕也不例外,冷若甄也是,还有冷家堡许许多多的弟兄……   幸好,自己的妻子,那个虽然有点娇蛮但本性善良纯真的女孩,并无参与其中,因为自己的私心保护,她没参与到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在她心目中,这个世界还是美好温暖的,她的爹娘、姐姐甚至她最爱的夫君,都是好人。   但愿,她将来能继续维持这份美好和纯真,带着孩子继续平静优渥的生活,心安理得地走完这一生。   “逸天,你说他们能跑得掉吗?”冷睿渊已从深思中出来,忽然询问出声。 【浴火重生】 054 纡尊降贵只为她!!   冷逸天也回神,面色一怔。   “他们真的有备而来吗?他们将来能打赢朝廷吗?最后呢,能否复国?”冷睿渊接着说,似是喃喃自语。   冷逸天继续沉吟不语,只因为,他确实不知如何应答。   其实,私心里他希望他们能取胜,那样,不但东岳国的百姓能自水深火热中解救,他们也不用牺牲,自己不希望他们辛苦煎熬、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无法摆脱失败惨死的命运,最主要的是,倘若最后他们失败了,那代表好人不会有好报,一些恶势力更会理所当然地助长与膨胀,自己那肮脏的灵魂也就永远得不到解脱。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愿望和祈祷,具体情况如何,无人能知。   “去睡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得去找人。”冷睿渊猛地又道,走向书案后的椅子。   冷逸天跟过去,“师父,那你呢?”   冷睿渊坐下,宽阔的背靠着结实的椅背,“我想再坐一会。”   “那我陪你!”冷逸天不假思索。   “不用了,兰儿等着你呢,还有善本和凝儿,你快回房,别让他们久等。”冷睿渊稍作停顿,“今晚,我会在这里过夜。”   在书房过夜?冷逸天心头一凛,沉吟了片刻,终还是听命退下。   偌大的书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冷睿渊继续靠坐在大椅内,盯着桌面忽闪忽闪的烛光,一幕幕过往开始涌现,令他眼神变得更加幽暗与深沉起来……   黑夜过去,白天降临,到处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景象,郭府的某个小庭院也不例外。   清新干净的空气里,仿佛被洗涤过一般,鸟语花香,晨曦暖暖,可惜都无法消除冷君柔心中的愁闷。   在慧如的百般劝解和恳求下,冷君柔总算不再窝在房中,出到院子散心。然而,对着绿意盎然、姹紫嫣红的花草树木,她的思绪还是无法放松,依然为昨日某个情景占据和纠结。   昨天早上争吵过后,古煊再也没有回房,除了午膳和晚膳,自己没再见到他。   内外兼备的郭颖洁,在午膳和晚膳上都大展身手,为大家献上各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引得大家纷纷赞赏,就连自己,也暗暗自叹不如。   从小,虽然生活清贫劳苦,可基于娘亲的爱护和疼惜,自己几乎没有踏足过厨房,厨艺方面自然也就一窍不通。   在二十一世纪,梦晴有次跟自己无意提到,说想要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得抓住他的胃;而自己第一次看到雪柔姐为云赫与孩子们准备一日三餐,也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雇佣人帮忙,她的回答是,兴许这样很辛苦,但她感到很满足,为心爱的人做饭,是每个女人觉得骄傲和向往的事,她还说,等哪天有空了,教自己煮饭做菜。   可惜,还等不到那一天,自己就穿越回来了古代。   其实,雪柔姐之所以感到幸福,是因为她爱云赫,正如郭颖洁,心中对古煊倾慕迷恋,以致不辞劳苦,乐在其中地张罗,使得自己和子轩他们有幸沾了古煊的光。   想罢,冷君柔唇角不由挤出一抹苦涩悲哀的笑。   慧如一直静静留意着冷君柔,看着冷君柔表情瞬息万变,又是说出不知说了多少遍的安慰话语,“郡主,你还在气鹰大人吗?其实你不用伤心,鹰大人只是一时气恼,过两天他定会哄回你的。”   冷君柔侧目,对她抿一抿唇,叫她不用替自己担心。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一股淡雅独特的幽香,郭颖洁那温柔动听的嗓音随着晨风飘来,“颖洁给皇后姐姐请安。”   冷君柔转过身,轻声道,“不是说过不必多礼的吗,快免礼吧。”   “谢姐姐!”郭颖洁站直身子,抬眸注视着冷君柔,迟疑问出,“姐姐和皇上闹别扭了?是不是在某些问题上意见不合而发生了争执?”   冷君柔倏地一震,她竟然知道自己和古煊的私事!到底是她时刻盯着自己和古煊呢?又或者,自己情绪太过露于表面?   “姐姐能参与大事,可见姐姐睿智能干,但我们终究是女人,皇上又非普通男子,他身为一国之君,自幼接受各种训练和实践,无论见地、观点和能力等都比我们强,姐姐何不听从皇上的安排,这样也就皆大欢喜。”郭颖洁说得条条是道,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间将官家女子的气质表露得一览无遗。   “郭小姐明白事理,温柔体贴,又事事以皇上为重,皇上能拥有你这样的女人,着实幸运。”冷君柔应道,一半是实话实说,另一方面,不排除带有讽刺的意味。   郭颖洁先是怔了怔,俏脸泛红,谦逊地道,“与姐姐相比,颖洁自愧不如,姐姐深得皇上宠爱,必有与众不同之处,颖洁以后要跟姐姐多学习,看能否有福气与姐姐共同服侍皇上,替皇上分忧解难。”   还没正式进宫,就直言出这样的话,这个郭颖洁,果然不同寻常。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教养出八面玲珑的她。”   刚好,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古煊!   郭颖洁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迎接和行礼,冷君柔看着,不由想起上次他利用赵玉来戏弄和羞辱自己的情景,心想他今天恐怕也会故技重施,便不打算留下面临难堪甚至不舒服,即刻迈步,准备回屋。   令她惊讶和意外的是,古煊直走过来,伟岸的身躯堵在她的面前,并无上次的得意神色,反而眸中尽显爱意,语气也格外温柔,还拉起她的手,塞给她一样东西,“柔儿,这是我叫李浩去买的蜜饯,有好几种,甜的、酸的、咸的、辣的,你随便吃,吃完我再叫李浩去买。”   蜜饯?他无端端怎么给自己买蜜饯?莫非,他得知自己怀孕了?冷君柔目瞪口呆,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令她震颤。   “对不起,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喝你,不该说你笨,更不该惹你生气和难过,还有昨天中午和晚上,我心里明明在意你,想着你,却故意忽略你,你知道吗,不跟你说话,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惩罚,对我来说简直是折磨和煎熬,我发誓,下次不会再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吧,嗯?”   他……他在跟自己道歉,他竟然主动跟自己道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声下气,认错忏悔。他没有再借用郭颖洁来奚落羞辱自己,反而不顾面子,不顾尊严地恳求自己的原谅!他平时不是最大男人主义的吗?怎么忽然间转性了?   瞧着他塞过来的纸包,冷君柔猛地又想到他刚才所说的话,连忙看向慧如,慧如与她甚有默契,对她摇了摇头,默默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将她怀孕的消息说出去。   “难得皇上这么有诚意,姐姐您就原谅皇上吧,皇上对姐姐的爱,真是无人能比,羡煞旁人呀!”郭颖洁突然插了一句,不难看出她的羡慕。   这时,慧如也做声,同样是劝冷君柔。   冷君柔来回看着她们,视线回到古煊身上时,迎着他真情切切的眼神,她总算开口,带着试探的意味,“干嘛无端端给我买蜜饯,还有,难道你不知现在是非常时期吗,万一李浩被人抓到怎么办?亏你还说我!”   呵呵,丫头还是很记仇呢,古煊先是暗自苦笑一下,解释道,“我想,要跟你道歉,加上东西可能会更显诚意,而你以前最喜欢吃蜜饯,我便托李浩去买,你放心,他很谨慎,没有让人发现。”   “太好了,终于雨过天晴了,郡主,您别犹豫了,快收下吧,别辜负了鹰大人的一片心意哦。”慧如继续劝说冷君柔。   他的表现,确实令人感动和雀跃,可冷君柔反而觉得不好,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她希望,在外人面前他能继续保持着冷酷威严的形象,而不是像今天这样……   古煊不知冷君柔的心思,以为她被自己感动了,龙心大悦,嘿嘿笑了出来。   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冷君柔更觉懊恼,正想给他一记白眼时,郭将军忽然出现。   只见他面色略带慌忙和凝重,直奔至古煊的面前,低声道,“皇上,事出意外,我们进屋谈话。”   古煊听罢,收起任何喜悦的情绪,疾步走进屋内。   冷君柔蹙眉静思一下,便也跟了进去。   “皇上,古扬今天突然叫我把其他军力都调回京城,说是要抵抗和反击乱党。”郭将军刻不容缓地说明情况。   抵抗和反击乱党?古扬指的是自己吧?难道他得知了自己的计划?古煊剑眉一皱,心生疑惑。   “郭将军,莫非他已经怀疑你了?”冷君柔则急忙询问。   郭将军摇头,“看他的表情和语气,应该还没有。”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古煊开口。   “事出突然,臣唯有先答应,然后一下早朝便回来禀告皇上,看看接下来怎么打算。”郭将军马上应答,捋一捋他的一字胡须,做出分析,“臣想了想,其实这次的意外未尝不是好事,这正好让臣有机会光明正大地调兵遣将,表面上,是为朝廷把兵力调回来,实则这些军力集中地在盐城,不过有个问题,我们得提前两天离开这儿,根据正常情况,班师回朝只需4天,届时他们会发现事情不妥,因而我们必须在四天之内赶到盐城。”   古煊颌首,再一次对郭将军予赞赏之情,“那你有无办法将大家安全送出城?”   “刚才回家的路上,臣仔细想过,臣决定利用出城观察地形的借口,带领众人出城,至于皇上等,均打扮成臣的属下,这样便可避开守城将领的怀疑和检查。”   “那我们呢?令夫人和令千金都是女眷,还有郭府里的那些仆人,他们也跟着一起走吗?队伍庞大的话,必定引人注意。”冷君柔忍不住插说一句。   “皇后娘娘担忧甚是,府中的下人,臣会只留管家和几名护卫,其他打杂的,都是短工,我会交代人全部遣退,且付给多几倍工钱,算是对她们的一点补偿,至于内人和小女,会用出城探访生病外婆的理由,由几名护卫护送她们先去盐城;娘娘和慧如姑娘则恐怕要女扮男装,到时也充当臣的属下。不知皇上对这样的安排有何看法,目前情况危急,只能委屈皇上和娘娘一下。”   大家一直想着如何不被人发觉地顺利出城,可惜都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如今总算等到这个时机,郭将军的计划算是非常完美,为了复国,古煊连夏纪芙区区一个女子都甘愿屈身,何况如今只是短暂的充当郭将军的属下。所以,对郭将军这个提议,古煊是非常赞许。   冷君柔则更佩服郭将军的智勇双全,暗暗庆幸古煊找对了人!这样的安排,再妥当不过,看来,这场战役,结果会必胜!   有了详细计划,接下来大家开始张锣密鼓地实行,两日后,郭夫人和郭颖洁先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顺利出城,朝盐城方向前进。   再过两天,算到郭将军的其他兵力即将在下午时分抵达盐城,郭将军根据计划,正式率领乔装过的众人出城,由于非常时刻,官兵把守比平时都严格,且碰巧的是,城门口其中一个领头人,是冷逸天!   尽管郭将军是朝廷命官,又是持着正当理由出城,冷逸天却仍无比严肃和谨慎地对众人仔细检查,当对上冷君柔时,震住了。   冷君柔一身官兵服,脸上用灶灰涂了一层,正好遮住她的白净,加上她刻意的化妆,整个五官与原先大有不同。   要是别人,或许能蒙过去,但冷逸天,他对她的记忆是那么的深刻,特别是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早深深记住,所以,他还是……认出了她!   空气里,蔓延起一股紧张沉重的气息,古煊等人已凝聚真气,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冷君柔则惴惴不安,恐慌万状,看着冷逸天。   一会,冷逸天发出了一句命令,“准过!”   大家无不松了一口气,冷君柔最为放松,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心情大起大落,又或者是因为灶灰刺激,宝宝竟然抗议了。胃口倏忽翻滚,令冷君柔猝不及防,就那样呕吐了出来,还连续好几次。   冷逸天下意识地问,“你没事吧?”   对着他关切的眼神,冷君柔愕然。   正好这时,与冷逸天一起把手城门的另一将领走过来,粗着嗓门吆喝道,“发生什么事了?” 【浴火重生】 055 大结局(上)皇上,请代柔儿活下去   大家刚刚卸下的防备顿时又警惕起来,古煊还打算冲到冷君柔身边,给以随时保护,不过,被身边的李浩及时拉住。   同样佯装成士兵的慧如,急中生智,突然这般说道,“华仔,明知自己对生蚝过敏,你偏要吃,现在知道受罪了吧,下次可记得了。”   “华仔,你可有事?身体实在不行的话,给本官回去,别误了本官的行程。”郭将军也机灵地附和道。   冷君柔不语,极力忍住心头的翻滚,还暗暗教导着腹中的胎儿,“宝宝,乖,别折腾娘亲,等过了这儿,你再调皮好吗?”   “郭将军的这个属下,估计是吃坏了肚子,一时呕吐而已。”冷逸天对那将领解释,然后看向郭将军,刻意提醒道,“郭将军为朝廷办事,咱们不耽误郭将写,你们快去吧。”   冷君柔总算遏止呕吐,随意抹抹唇角,朝郭将军那边走。   慧如也连忙跟上。   不料,刚才那名将领再次出声,“站住。”   他堵在冷君柔的面前,仔细端详着冷君柔。   “这位大人,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让我们走吧,我们只是小兵小卒,刚才的突发情况已耽误了将军的行程,若是再因我们而出意外,我们担当不起呀,请大人帮帮忙。”慧如再显机灵。   冷逸天也走近过来,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低声对那将领道,“郭将军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听说今天是奉旨调兵遣将,我们还是别耽搁了,到时惹怒郭将军,上面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守城将领无视冷逸天的话,视线紧紧盯着冷君柔的脸,出其不意地抬起手,在她唇角一抹。   原来,刚才冷君柔呕吐的时候,污浊物把唇边的灶灰弄掉了一块,露出她白皙的肌肤,与周围很不搭调,被那细心的将领所发觉。   其他人只想着赶快摆脱,因而都没发现这个漏洞。   想不到,还是出事了!   古煊彻底豁出去,直奔至冷君柔的身边,搂她一起坐上马,驾地一声冲出城门。   其他人见情况危急,也觉不宜再耗,纷纷策马奔腾。   守城将领即时发出命令,“来人,有乱党,给我追,皇上有旨,杀无赦!”   瞬时间,所有的护卫都行动起来。这些人都是朝廷临时派来守城巡查的高手,骑的都是良驹,穷追不舍了一刻钟后,逼得古煊等人不得不停下纠缠打斗。   双方军力悬殊太大,就算古煊等人都是绝顶高乎,可经过一轮奋战也渐渐处于下风,看着那人山人海,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士兵,冷君柔吓得心惊胆寒,加上刚才一路没命的逃跑,克制不止,再一次呕吐。   古煊分心照顾她,紧搂着她,急声询问,“柔儿,你怎样,为什么还会呕吐?又吃了不宜吃的食物?该死,那个慧如是怎么照顾你的!”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发火了。   冷君柔使劲强忍,奈何宝宝就是不听话,害得她一个劲地吐,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古煊更是心疼无比,“柔儿,你到底怎样了,柔儿……”   祸不单行,两个官兵杀来,古煊眼疾手快,及时还击,故人即刻倒地。   冷君柔忽然推开他,“你别管我,快去应对他们!”   古煊自是不肯,一手拥住她,一手挥剑抵抗敌人,还不忘时刻观察留意她的情况。   又一轮搏斗之后,他们节节败退,眼见情况危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冷逸天闪电般地冲到冷君柔和古煊的面前,低声道,“君柔,快,劫持我!”   冷君柔一时想不明白他的意思,懵住了。   “劫持我,你们就同以逃脱。”冷逸天继续道。   古煊手臂一伸,扣住冷逸天的脖子,剑身抵在冷逸天的脖颈上,大喝出声,“通通给我住手!”   地动山摇的命令,将所有打斗中的人震住,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往这边。   古煊拖着冷逸天,边朝坐骑靠近,边继续喝令众人,“你们不想他死的话,全部给我放下武器!”   蓝子轩等人趁着敌军稍停,迅速朝古煊这边集中。   “慧如,带夫人先走。”古煊吩咐慧如。   慧如即刻领命,扶住冷君柔,“郡主,来,我扶你上马。”   冷君柔依然震愣中,看着周围众人,最后,深望了一眼被古煊劫持住的冷逸天,在慧如的陪同下,先行逃跑。   古煊继续威胁众人,敌军面面相觑,尽显犹豫,就在他们准备放下武器时,刚才那名守城将领阻止大家,“他们是乱党,是皇上下旨杀无赦的钦犯,无论如何都不准逃脱,所以,你们谁也不准妥协,谁都可以牺牲,务必要抓住他们!”   他带领的手下,马上附和,至于冷家军,开始起了抱怨。   冷逸天趁机摆出一副紧张样,对众兄弟发出求救的讯号。   古煊也狠下心,锋利的剑身推进了冷逸天的肌肤,鲜血即流,他则继续冷冽阴厉地扫向敌军。   终于,冷家军彻底投降,另外一名将领则仍旧坚持己见,带领着他那伙人马重新投入奋战。   其实,守城的官兵以冷家军为主,如今少了冷家军,大家抗敌自然轻松了许多,更令人振奋的是,有些冷家军和冷逸天关系甚好,愤怒另一伙队伍不顾冷逸天的性命安危,不由与他们对抗起来,渐渐地,其他人也纷纷加入。   古煊对蓝子轩等人打了一个眼色,由李浩掩护,古煊劫持着冷逸天上马,继而趁着混乱期间大家一起撤退,虽然还有人继续追,但已变为少数,古煊等人很快便解决掉他们,安全抵达盐城。   古煊将冷逸天甩到地上,自己也跟着下马,准备结果他的性命。   “不,不要伤他!”一声呐喊,及时传来。   是冷君柔,她早在一炷香前抵达盐城,一直在城门口等待,总算等到古煊等人安然抵达,还让她碰上这么惊险的一幕。   “夫人,他是冷睿渊的手下,跟着冷睿渊作恶多端,我们不能留他再祸害人间!”李浩劝解。   “我不管他之前是否真的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今天,他救了我们,假如没有他,我们根本跑不掉,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冷君柔不赞同,人已经走近。   古煊担心她会受到袭击,拉住她,却见她定定望着自己,美目露出恳求,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头一遭对自己发出这样的眼神,然而,为的是别的男人。   自冷君柔那声呐喊发出之后,冷逸天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目光炙热,紧盯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内心波涛汹涌,澎湃起伏,她还是那么善良,还是那个知恩图报的女子。   君柔,谢谢你,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你心地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会眷顾你的,将来,你定会如愿以偿,安然生活下去!   心里默默说完这些话,冷逸天深呼吸了下,快速抢过李浩的剑,狠狠刺在自己的手臂上,不顾血流不止,跃上任意一匹马,在众人的防备不及当中,萧然而去。   君柔,保重;君柔,再见;君柔,祝你好运,祝你快乐,祝你幸福!   其实,自己可以降服,协助他们一起复国,可自己无法放下兰儿和一双儿女,自己无法放下师父,无法放下那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   他们安全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自巳得回去了。根据常理,凭自己高强的武艺,只有受伤的情况下才会让“敌人”逃脱,不然易寒等人会看出破绽,结果说不定会杀死自己,甚至连累师父和冷家军。   因此,跟死亡相比,自己选择了重伤,自己并非怕死,毕竟死了是种解脱,不用再为虎作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妻儿有待自己保护,再说,自己要留住性命,看冷君柔等人最终能否获胜,见证邪不能胜正的真理!   空旷辽阔的城门口,大风凝聚,鼓起了大家的衣袍,无数对眼眸不约而同地追随着那一人一马,看着他们的影子慢慢变小。   特别是冷君柔,水眸凝泪,眼波荡漾,逸天,不管你做过什么,我知道你内心还是善良的,你依然不忘对我好。保重,务必要保重!   “柔儿,你还有没有事,还有没有再吐?”一会,古煊突然做声,询问冷君柔的情况。   冷君柔没反应,仍目不转睛地望着越来越远、远得即将消失的人影。   古煊见状,忍不住来气。   慧如连忙代为回答,“皇上请放心,郡主已经没事了。”   来到盐城,她跟随了其他人对古煊的称呼。   “皇上,咱们进城吧,还有很多事要商讨和策划,再说,这里还不是很安全。”郭将军也提醒了一句。   古煊再给冷君柔一个气恼的注视,转身,大步踏进城门,其他人陆续跟上,蓝子轩经过冷君柔身边时,停下。   远方的影子已经彻底消失,冷君柔终收回了目光,由慧如搀扶着,与蓝子轩一起进城。   古煊心中依然很不爽,但还是拥住她,坐上马车,随队伍直奔郭将军的部下廖智坤的府邸。   不久,共他军力准时抵达,古扬和易寒大概也收到禀报,刻不容缓地派了兵马过去,幸好,郭将军和廖智坤的兵力骁勇众多,一个时辰就将他们打败,他们唯有带着残军先退回京城。   古煊和众人彻夜继续商议接下来的战略与安排,冷君柔虽然不用参与,却也还是没睡。   她伫立窗边,呆看着外面昏暗的夜色,不断静思,其中想得最多的是冷逸天的舍身相救,还有腹中的胎儿。   一直以来,自己没有刻意打听冷逸天的情况,只知道,他不但升了官,还晋身为人父,和冷若兰生了一双儿女。   当然,身为冷睿渊的得意门生,又是冷家堡的女婿,肯定少不了帮冷睿渊做一此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今天看到他守城门,自己下意识地紧张,发觉他认出自己,还一度认为他会对自己动手。   结果证明,是自己误会了他,尽管他做过很多错事,但对自己,依然有着保护之心。   经过今天这件事,自己很希望他能顺势投奔古煊,与大家并肩作战,不过自己又很清楚,那是不可能,他有他的使命,他有他的牵挂。   逸天,但愿以后我们不再有兵戎相见的时候,不用经历彼此伤害。其实,假如真的面临敌我,你还是会像今天这样,在紧要关头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我们的,是不是?   谢谢,谢谢你,希望这场战能尽快过去,希望我们每一个人,希望你,都能在这场战役中活命。   冷君柔眼中已经泪花闪闪,想了冷逸天,思绪又转到胎儿上,抬手轻抚着腹部。   记得以前怀尧儿的时候,自己很少吐,想不到这胎才一个多月就犯孕吐,且还是狂吐不止。   是环境不同了吗?毕竟,以前怀尧儿的时候,人在皇宫,养尊处优,如今乱世之下,身心奔波、疲惫。宝宝,你来的当真不是时候,你选在这个时候来,你和娘亲都辛苦。   之前,在皇宫诸事不便,如今来到盐城,慧如随时可到城内的药铺买避孕药,可不知因何缘故,自己竟然不再动起打胎这个念头。是因为今天在打斗过程中看到太多的性命伤亡了呢?又或者,别的原因?   “郡主,已经三更了,您快上床休息吧。”静谧的夜里,响起了慧如的声音。   身为冷君柔的侍女,慧如也是睡不安稳,她在冷君柔身边停下,看着冷君柔,再三劝道,“皇上他们议事,还不知道到何时呢,您还是先睡吧。”   慧如以为自巳不睡,是在等古煊?是吗?自己是这样的吗?冷君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再说,您怀孕了,更不宜晚睡。”慧如叨叨不停,发觉冷君柔身体僵了一下,接着问出,“郡主,你……还想把胎儿打掉吗?”   “你觉得呢?这种情况下,还适合留着他?你知道,因为他,我们差点没命。”冷君柔终于出声,语气漫不经心,看不出任何情绪。   慧如微怔,继续辩解,“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已经安全抵达盐城,胎儿暂时也不成问题了。而且,慧如觉得,郡主假如还是坚持滑胎的话,应该跟皇上说一声。”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特别是那次古煊不顾尊严,不顾面子地跟冷君柔道歉之后,慧如认为冷君柔已经原谅了古煊,认为那个因恨滑胎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   冷君柔恢复沉默,突然迈动脚步,走向床榻。   慧如也跟过去,紧紧盯着她,心思混乱,不知所措。正好,古煊回来了,慧如于是退下。   古煊到床前,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稍后,漫不经心地道,“这么晚了咋还不睡?我说过,接下来的战事交给我们处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他的思想里,依然觉得行军打战是男人的事,照他这么说,自己接下来岂不是再也发挥不了用处,俨然一个废物?   古煊靠近,拥住她,“打战在即,我们会抓紧筹备和安排,我见你的时间会很少,我叫慧如陪你到城内四处逛逛,盐城好看好玩的地方还是有很多,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嗯?”   正如他那天所言,他终究做不到与她冷战,做不到与她不瞅不理,这会,语气和神色都柔缓了许多。   冷君柔下意识地挣扎一下,见他不放,便自顾上床,而他,也跟着上去,突然道歉出来,“柔儿,对不起,今天又惹你生气。”   背对着他的冷君柔,俏脸一怔,看来,他道歉道上瘾了,只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他道歉越多,代表他犯错越多,哪些保证,根本没用!   “对了,你身体怎样了,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怎么又吐了呢。”古煊拥住她,使她的后脑勺贴到自己的胸前,稍微伸长脖子,便可见到她美丽恬淡的侧脸。   冷君柔浑身僵住,特别是听到他说要去找大夫看看时,迅速回头,拒绝,“不,不用了。”   可她不知,她的紧张更引起他的生疑,他语气变得更坚定,“我明天命人去找大夫,务必给你看一次,经常性呕吐,一定是身体有毛病,绝非只因吃错食物的原因。”   “不准去,我说没事就没事,我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没病,一点病都没有,不用你来多事!”冷君柔心急,不由大吼。   古煊目瞪口呆,愈加狐疑。   “你若硬要多管闲事,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我说到做到,这次就算你再多保证再多道歉都没用!”冷君柔索性发出威胁。   果然,古煊心中困惑尽管持续着,但还是赶忙答应,语无伦次,“好,我不多管闲事,不传大夫,你没病,你一点病都没有,有病的是我,我得了紧张病,紧张你,太紧张你,得了惧内病,惧怕你,太惧怕你,还得了……”   冷君柔没好气地给他一记白眼,重新转回身去,不想听他胡言乱语。   古煊继续喃喃自语,停下后,又搂住她。   冷君柔便也懒得挣扎,不一会,听到他发出鼻鼾声,她缓缓回头,看到了他酣然大睡的俊颜。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鼻鼾声有点儿粗重,看来,他真的很累。   从前天晚上开始,他一直在与郭将军等人商讨策划,两天两夜没睡,她还以为他是铁人呢,实际上,他也只是个凡人,是个普通的男人。   以往,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信、霸道,狂狷,他浑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意气风发,现如今,他已变得隐忍、内敛、挫败,还有,对她低声下气。   慧如经常替他求情,说他知错能改,能放下身段自责忏悔,自己为何还是无法原谅他,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其实,自己对他的恨,早不知不觉中变弱、消失,然而,那不代表自己原谅了他,再说,就算可以原谅他,也不代表自己能给他机会,自己和他之间,横着太多的阻隔,横着太多的生命,即便这些都不是他有意造成,但都因他而起,注定自己和他再也不能一起,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既然,自己无法原谅他,无法与他破镜重圆,那就留着宝宝,这样,自己多一个亲人,尽管……尽管尧儿已经出意外,至少自己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骨肉,而尧儿假知有幸还在人间的话,那他会多一个弟弟,童年不太孤单,长大了,也彼此有个照应。   冷君柔终于明白,自己想打胎的念头何解会减弱,原来,自己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   剪水秋眸继续深深凝望着他,冷君柔手放到平坦的腹部,又一次轻轻抚摸,心中渐渐生成一个信念: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接下来的环境有多恶劣和严峻,自己务必保护好腹中的胎儿,一定,一定要!   想罢,冷君柔开始闭上眼,一会后也沉沉睡去。   她浑然不知,睡着的他仍旧不忘把她搂入怀中,而她,也情不自禁地窝在他的胸前,一起熟睡到天亮……   接下来的情况,如古煊所策划,男人们在紧张忙碌着战事,冷君柔却并没到处闲逛观光,因为夏明杰派来的兵马也已抵达,盐城顿时变得拥挤起来,各种物资的需求也随着增大。   冷君柔思及自己无法参与战役策略,便决定从事为大家提供和管理物资,古煊不想她累着,一开始并不同意,可见她态度坚定,加上蓝子轩和李浩等人的劝解,只好答允了。   紧张忙碌的日子,让冷君柔暂且抛开一些思绪和烦闷,全心全意投入在自己的任务中,当然她也不忘量力而为,将胎儿放在首位。   慧如见她总算打消滑胎的念兴,欣喜激动不已,不过也遵守承诺,先不把这个天大喜讯告诉众人,她想,等这大战胜利后来个双喜临门,那对古煊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她可以想象,当古煊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兴奋和高亢。   朝廷发动了几次战役,但每一次都战败,盐城的军队不觉更加士气高涨,古煊于是决定三日后举兵攻城,来个最后决斗。   可惜,这个计划尚不及进行,忽然发生了一件极其严重之事,一场瘟疫,来得突然,来得快速,蔓延整个盐城,全城即刻陷入恐慌和混乱当中。   据调查,这场瘟疫是由水源引起,盐城南面的人饮用了有毒的河水,导致发病,病毒慢慢扩散,蔓延,短短两天便有三成人口被传染,包括百姓和士兵,其中一成还由于医治不及而身亡。   突如其来的瘟疫,让大家猝手不及,幸亏大家同心齐力,经过大夫和军医的彻夜研究,总算查出瘟疫的病原,还找到预防药。   古煊立马命人将所有的病患者集中在一块医治,同时命人把预防药一一派给尚未染病的人服用,冷君柔想到自巳懂医术,便打算和其他大夫前往隔离区帮忙,但被古煊阻止,所以,她再一次和古煊吵了起来。   古煊这次态度坚硬,没有半点妥协之意,这关系到她的性命安危,虽说药能防治,然那也非绝对,故他宁愿她气恼他,痛恨他甚至再也不会原谅他,也不能让她出啥意外。   一开始,在大家的劝解安抚下,冷君柔只好打消念头,直至后来,朝廷趁机再次发兵。   大家本就怀疑这场瘟疫是朝廷的诡计和阴谋,如今更加肯定,怒火中烧,纷纷大呼要杀死朝廷那些走狗,要推翻古扬这个狗皇帝。   不过,战争始终是战争,不管军队多勇士气多高,都避免不了有人伤亡,在隔离区救治工作的军医,暂时被调回军队,隔离区那边的医疗人员顿时便少了许多,有些病患者原本情况开始好转的,又因医治突然中断而情况恶化,结果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面对种种艰难和险阻,冷君柔无法再镇定,趁古煊带兵抗战,她与慧如匆忙赶往隔离区。   医护人员见冷君柔亲自加入治疗,积极性大大提高,另外,在冷君柔的带动和安排下,痊愈者也纷纷加入帮忙,连同附近一些老百姓也义无反顾。   经过大家两天两夜的齐心拼搏,隔离区的情况再度稳定下来,大家无不松了一口气,冷君柔更是累得浑身无力。   她曾暗下过决心要照顾好宝宝,不料情况紧急起来便什么都忘了,不但两天两夜没睡,连膳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   “郡主,你快休息一下吧。”慧如停止活儿后,首先提醒和催促冷君柔,这几天随冷君柔一起忙碌,她也疲惫不堪,顶着两只熊猫眼。   其他大夫也纷纷附和,且做出保证,冷君柔再呆留一阵,终于离开隔离区。   冷君柔回到住处后,并没见到古煊等人,据说战役还在进行,她便沐浴一下,吃点粥,然后上床休息,再醒来时,忽觉自己发热发冷,四肢无力,喉咙干涩,呼吸极其困难。   见她显示的症状与隔离区的患者一样,慧如大惊失色,胆战心寒,正好,古煊归来。   这次和朝廷的军队奋血浴战了三天三夜,结果再一次取胜,朝廷兵力深深受到摧毁,对古煊的下一步攻城起了极大的作用。   他本是兴高采烈地凯旋归来,迫不及待想跟冷君柔分享这个好消息,然而看到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他脸上的笑容也即时凝固。   医术最高明的李军医赶忙给冷君柔诊查,期间面色异常凝重,确定冷君柔染了瘟疫。   古煊听罢,几乎心胆俱裂,听慧如说明缘由经过后,更是暴跳如雷和抓狂崩溃,因为她,那些患者得以痊愈,然而,他不接受他们的性命是用她的健康换取而来!   “皇上,臣还有一事请示。”李军医猛地又道。   古煊眉头皱得更紧,不耐烦地斥了一句,“有话快说!”   “臣刚才替娘娘把脉时,发现娘娘已怀孕两个月,不知皇上和娘娘事先是否知晓此事?其实,娘娘服下预防药,照理说应该不会染上疫症,臣认为,娘娘可能是有孕在身,防疫抵抗能力相对较低,导致病毒有机可趁,”李军医的语速比先前快了许多,却也字正腔圆,说话苍劲有力,足以让大家都听清楚。   冷君柔心头即刻一颤。其实,服用预防药之前,自己就曾考虑过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于是检查一下药粉,发觉里面药性温和,并无伤及胎儿的成分,才放心服用,在隔离区营救病者的过程中,自己更是面蒙纱巾,异常小心和谨慎,谁知结果还是逃不过病魔的侵袭。   听到这个突如且来的消息,古煊则浑身僵硬,整个人仿佛被定了格。她……她怀孕了,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然而,结果却是这样!   距离最后一次与她行房已有一个多月,那么,她早就发觉有孕的吧?对了,呕吐!她两次呕吐,应该是害喜症状,不让自己请大夫,正是不想自己知道。   该死,她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蒙着自己!自己要是预先知道,即便是用铁链绑住也不准她出去,不准她靠近那些病患的!   气归气,古煊还是先即刻着手治疗的事,吩咐所有军医都来为冷君柔治病,还威胁说假如冷君柔有个三长两短,他会要他们陪葬,如此霸道狂妄,压根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是个落难皇帝。   幸好这些军医都是忠心耿耿之人,二话不说地奉旨行事,军医们出去忙了,古煊转为责备慧如,也忘了人家慧如是夏宇杰的人。   不过,当他注意力最后回到冷君柔的身上时,阴郁暴戾之情突然全然消失,温柔地给冷君柔鼓励和安慰,“柔儿,你别怕,你和皇儿都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对他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冷君柔错愕,不希望自己的病传染给他,叫他离开。   古煊不肯,说他已服过药,不会有事,还说就算真的会被传染也无所谓,他正好可以陪她一起抵抗病魔。   冷君柔不再对他这种类似小孩子赌气的话感到可笑,反而因他认真严肃、深情款款的样子感到澎湃起伏,思绪混乱。   她静静地,聆听他的温言蜜语和真情诉说,当他又鼓励她坚持和勇敢时,她也不由自主地摩挲腹部,默默叫宝宝和自己一起加油,还跟宝宝发誓自己会保护他,绝不让他出意外?   可惜,接下来的情况并不如人愿,顾及到腹中的胎儿,很多药都不敢用,导致冷君柔的病情毫无好转,军医于是建议舍弃胎儿,保住大人。   古煊想到宝宝是自己和冷君柔之间的牵连,想到将来可能要靠宝宝哄她回心转意,便犹豫不决,不是很愿意。   冷君柔更一口反对,说无论如何也不会用宝宝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活命。   慧如则心急知焚,不停地跟她解释这个二选一是必须的,并没存在什么用娃儿换她的命,可惜冷君柔不听,坚持与宝宝共存!   慧如无奈,不禁后悔当时不该阻止冷君柔滑胎,假如这个宝宝注定无缘,倒不如一开始就弄掉,如今这种局面,可能也就不会发生。   就这样,时间继续往下拖,城里的大夫们也开始加入医治,可惜没人能够妙手回春,祸不单行的是,冷君柔身上突然出现其他并发症,整体情况越来越糟糕。   古煊不得不忍痛割舍胎儿,且用尽办法劝解冷君柔,冷君柔固执如牛,不管多少人劝说哀求,她都不听。   其实她很清楚,目前情况下,自己确实应该“二选一”,然而一想到再也无法见宝宝,她便柔肠寸断。本来,一开始她还担心自己染病,宝宝会不会受殃及而流产,神奇的是,宝宝一直安好地依附在自己体内,这更令她不舍,更令她相信自己和宝宝都能度过这个难关。   古煊急如火焚,却又不知所措,后来听有一民间大夫说在盐城某山峰顶千年积雪,生长能治百病的雪莲花,说不定能治好冷君柔的病,他便冒着被敌军突袭的危险,由几名士兵带路,亲自与李浩悄然出发。   他在雪地里寻找了整整一天,历尽风霜和惊险,总算采回了雪莲花,而他自己,冻得面红鼻赤,全身麻木僵硬。   军医赶紧给他诊治,喂他服下药之后,劝他休息一会,可他不肯,坚持要守着冷君柔,要亲自看着冷君柔好起来。   众人于是纷纷规劝,最后,是冷君柔出面,勒令他马上去睡,还说自己假如真的有幸药到病除,休养期间需要他健康强壮的身体来照顾与呵护,他这才命人在房内临时安置一张床。   躺在床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冷君柔,许久许久才入睡,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冷君柔的病好了,宝宝也没事,冷君柔还原谅了自己。   可惜,事实和梦境是相反的,他翌日醒来后,得到的消息是,连雪莲花也救不了冷君柔。   他先是被震得宛知堕入深渊,从中出来后,迁怒那些大夫和军医。   大家都浑身哆嗦,李军医也声音颤抖地禀告,“臣之前也说过,娘娘不仅染上瘟疫,还引出其他并发症,加上时间拖得太久,才无法达成预期的效果。”   “李军医,要是我……我现在打掉胎儿呢?还能不能有救?”冷君柔突然问出声,说话断断续续,苍白的容颜因为布满哀痛和伤悲而显得愈加憔悴,她终于决定舍弃孩儿。   李军医怔然,直至古煊咆哮声传来,才沉重地应,“回皇上和娘娘,很抱歉,由于时间拖延太长,即便此刻舍弃胎儿,娘娘活命的几率也恐怕……只有五成。”   冷君柔听罢,好比五雷轰顶,五成,那就是一半的机会!自己苦苦挣扑了好几天,费了好大勇气做出这个决定,老天爷却存心和自己作对,只给自己五成机会。   而古煊,发出命令,“不管多少成,都要试试,而且,朕要的是十成把握,绝对成功,听到了吗?你们答应朕!”   众人战战兢兢,明知无法确定,还是颌首答允。   不过,冷君柔又拒绝出声,“算了,不用了。”   大家无不惊呼,古煊更是气急败坏,“为计么?你不是决定好的吗?为何又改变主意?”   冷君柔不语,只是不停地摇头。   “柔儿!”古煊再一次低吼,带着哭意的声音,震到屋内所有的人。   同时,也震到了冷君柔。她吃力转动着黯然无光的双眼,一一看向眼前的人群,他们,都是关心自己的人,特别是眼前这个……更是不顾一切只想救活自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屏退众人,只留下他。   “柔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拒绝,快,快告诉我,”古煊握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重复问话。   冷君柔注视着他,稍后,缓缓道,“我知道怀孕,是那次潜逃到郭将军府邸的第二天,当时我首先的感想是恼羞成怒,故我要打掉他,不让你诡计得逞,慧如阻止我,跟我分析种种不该滑胎的理由,但我都不理,直至最后,她指出一点我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暂且搁置这个决定。”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堕胎的念头不知不觉中变淡,闲下无人时,我总会抚着腹部,忆起当年怀孕尧儿的情景,忆起第二胎被迫流掉,还忆起……紫晴的死,冉妃的死,不舍之情于是在我心中萌生,渐渐愈加强烈,强烈到压住了对你的怨恨。直到前阵子,我彻底确定,我要保住宝宝,要把他平安产下,我已失去我娘和紫晴,尧儿也生死未卜,我想这应该是老天爷对我补偿,所以我得好好珍惜。”冷君柔不停地说,不停地换气。   古煊则听得心潮澎湃,百味陈杂,惭愧,自责,后悔,心疼,怜爱等无数感觉云集在心头,他更紧握她的手。   冷君柔使劲坚持,语气忽然转向愤慨,“直到现在,我才知那根本不是老天爷对我的怜悯,它从没想让我好过,它一开始就给我安排了一个极差的命运,打我一来到这个世上,它就开始了对我的折磨,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折磨,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苦和痛!”   古煊也随着焦急起来,连忙安抚道,“柔儿,别激动,乖,别说了,别说了!”   冷君柔摇头,继续往下说,“这次,他根本是要我的命,所以,我没必要再赌,勘然注定要死,那我就和宝宝共同面对,这样至少我们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我曾经答应过宝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与他在一起,而他经过这些磨难也仍紧紧依附着我,说明我和他是分不开的。他才这么小,我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远赴黄息,上次那个胎儿,我无能为力,如今,这样的痛我不想再承受一次,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再承受一次,明白吗?古煊你明白我的想法吗?”   她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古煊更是肝肠寸断,俯下身躯,一手搂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拭擦她的眼泪。   “曾经,你狠心打掉孩儿,当时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悲惨地离开,然后那一幕变成一个噩梦,时刻纠缠在我的生命里,给我无限的痛。现今,我再也不会任由别人做主,即便你也不行!孩儿在我的体内,只有我才能决定他的去留,也只有我,才有权支配我自己的人生,因此,你别再自作主张,别再浪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妥协的,这次,我再也不会妥协!“”冷君柔几乎耗尽了全部精力,总算把该说的都说完,然后,昏迷过去。   古煊也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他不停呐喊着冷君柔,爬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深深抱住她,最后,忍不住大声痛哭出来。   自有记忆开始,他没哭过,即便是父皇和母妃死的时候,他也只是流泪。三年前恢复记忆,他在心里哭泣,如今,终于忍不住,嚎声大哭。   柔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多的苦,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上一个孩子,是我想方设法得来,我和你一样珍惜与期盼,这一次,更是我使尽浑身解数才能达成的心愿,想到舍弃他,我同样悲痛欲绝。   然而,任何能救活你的机会,我都不想放过,即便那要舍弃孩儿的性命,倘若在孩子和你之间只能选一个,我选你,我可以失去孩儿,但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   或许,毫无止境,不休不停的磨难与痛苦让你感觉太累太累,累得直想解脱,可你又否知道,你的解脱便是我的坠下深渊,所以,请你别放弃,求你别认命,正所谓苦尽甘来,我想这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一劫,度过了,便海阔天空,幸福常在,故你得坚持,务必坚持。柔儿,求你,求求你,别放弃自己,别放弃我,别放弃尧儿,别放弃这个世界,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好很美,以后会更好更美,有我的陪伴,你再也不会感到孤独和悲伤,再也不会有磨难了的……   尽管冷君柔说明了原因,可古煊依然无法接受,冷君柔醒来后,他继续契而不舍地劝说和哀求,最后还提出尧儿,可惜,冷君柔都不为所动,她抱定决心要和腹中胎儿同生共死,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她要跟老天控诉自己的不服和愤怒。   古煊再也无计可施,身心疲惫的他,感觉自己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几岁,全身充斥着挫败,颓然,无奈和悲伤。   冷君柔的情况持续恶化中,军医用续命丹给她延长了5天命。   她清楚,他古煊表面上看似同意了自己的选择,实则还在苦苦挣扎着,继续想方设法希望自己能改变主意,同意最后一搏。她也不说什么,只静静等待死亡,借着这些日子,再一次回忆过去的某些情景。   除了古煊对她几乎寸步不离之外,每一天都还有其他很多人来看她,来得最多的属子轩、李浩、慧如和郭颖洁。   与子轩相认不久,自己还来不及多加关心,眼见就要永别。至于李浩,虽然他以古煊为第一,但不得不说,他对自己也是非常的照顾,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另一个主人。慧如,这个命运同样很悲很元奈的女孩,不知不觉在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和紫晴一样的地位。而郭颖洁,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观察,她发现她真的是个内外兼备的女子。   其实,好几次她都想过单独找郭颖洁谈谈,想做出叮嘱和托付,希望郭颖洁将来好好协助古煊,照顾古煊,可每次话到嘴边,她都忍住了,她想,不用自己说,郭颖洁都会这么做。   日子很哀愁、很悲伤,却过得很快,头阴穿梭间,已是冷君柔服下续命丹的第五天,过了今天,她会香消玉殒,与世长辞。   傍晚,她忽然对古煊说想看日落,古煊满腹悲痛,想也不想便答应,用被子裹住她,抱她离开卧室,坐马车前往盐城最高的地方——城楼。   一路上,他紧紧抱住她,直至抵达城楼上也没松过手,他抱着她,一起坐在带来的大椅上,由于廖智坤临时安排守城士兵集中到楼下,因而,整个城楼上只有古煊和冷君柔。   四周一片安静宁谧,整个天地间似乎也静止了,夕阳将它璀璨耀眼的光芒洒在城楼各个角落,给冷君柔苍白的面容染上一抹淡淡的胭红。   她窝在古煊胸前,清眸静静看着西边天际,看着金芒四射如火球般的落日,还有落日周围的一片片云彩红霞。   突然,她干涸的嘴唇轻轻开启,发出低低的声音,“很多人喜欢日落,觉得很美,很宁静,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可现在,我觉得落日很悲很伤感,因为它代表着逝去,代表着结束。”   古煊俊颜顿时更加暗淡,沉痛的双眼,继续盯着那抹火红。   “皇……皇上,我可以叫你煊吗?”冷君柔又道。   古煊怔了怔,抱紧她,“可以,当然可以,柔儿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煊,煊……你的名宇,叫起来真好听,你知道吗,在一个很远很运的地方,爱侣之间以名字相称,一般都是以最后一个单字,亲昵的称呼,凝聚着对对方的爱。”冷君柔不由想起了云赫和秦雪柔。   古煊则心头倏忽一颤,这么说,她是爱自己?她还爱着自己?   想过秦雪柔和云赫,冷君柔于是思绪回归,开始回忆过去,“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到我娘经常暗暗流泪,我以为是我不听话,导致她伤心,所以我很乖,很勤劳,我想这样的话,我娘就不会伤心,不会再落泪,可惜,不管我多懂事,我娘还是无法摆脱伤悲。我娘很少笑,所以她每一次笑,我都记得很清楚,后来,我慢慢长大,很多事情也慢慢明白,加上一些刁蛮村民的欺负,总算明白娘为何会哭。”   “我娘很爱我爹,爱惨了我爹,为了我爹不顾一切,结果却是遭到我爹的抛弃和追杀。自小,我娘跟我说,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身,叫我长大后千万别沾情爱,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被伤害,不用像她那样痛苦凄凉一生。”冷君柔仿佛再一次看到,娘亲是如何伤悲地教导自己,仿佛再一次看到,娘亲临死前的放心不下,反复叮嘱自己。   古煊已将视线自天上收回,俯首凝望着她,眸色更加的深,更加的沉。   冷君柔缓了缓气,接着往下说,“其实,只要是人,又怎能做到无情无爱?即便我目睹娘亲悲惨的经历,然而遇上你后也无法做到静如止水,我终究没有听从娘亲的教诲,义无反顾地爱上你,结果,也如我娘所说,我被伤得遍体鳞伤。”   “柔儿,对不起……对不起……”古煊开始做声,不停地道歉,充满愧疚、自责和怜爱的道歉。   冷君柔却抿唇,扬起一抹淡淡而幸福的笑,她还仰脸,对上他俊美绝伦的面庞,对上他饱含沉痛可丝毫不减少到爱意的眼眸,“不过,等我明天去到另一个世界,见到我娘,我一定会跟她说,其实并非所有好看的男人都不可靠,至少,我找到的那个,就值得托付终身,尽管我曾被伤得很彻底、很痛苦,但,我不后悔,可以从头来过的话,我依然会选择爱上你。”   “柔儿……”   “虽然你带给我很多很多的苦和痛,迄今依然难以忘怀和淡却,然而不可否认,你带给我更多的,是快乐和幸福,而最为珍贵的是尧儿,还有肚里这个。所以,我想老天爷也非冷酷无情,他并非只会不停地折磨我,在给我安排无数磨难的过程中,他也给了我很多欢乐和真情,我的生命里,出现很多值得怀念和珍惜的人,我娘,尧儿,紫晴,子轩,蓝隽,李浩,慧如,月妃,我表哥,我外公,还有很多很多,当然,还有你。或许,这就是轰轰烈烈的人生,有痛,有悲,有恨,有爱,有喜,有生离死别,但是,我不悔此生,再也不后悔。”冷君柔苍白的丽颜,透出了一抹光亮,比夕阳的光芒还要闪耀,被病魔折磨成空寂呆滞的眼神,也无比晶莹和坚定。   不过,其实她内心在淌血,人永远都是不满足的,自己也如此,即便自己已拥有许多美好的时光,却还是希望能继续幸福体会下去,可惜,老天爷是吝啬的,它明明听到自己的祈祷,明明知道自己的渴望,却狠心不给自己实现愿望。   所以,她要抓住这最后的时刻,说出自巳的内心感想,“前阵子,慧如在劝我原谅你,与你重修旧好,我一直认为自己无法原谅,无法和你在一起,可实际上,尽管你曾经给我我很多痛不欲生的伤害,尽管紫晴的死,我娘的尸骨无存,上一个宝宝的不幸被害,还有很多很多性命,都与你有关,但我依然无法停止爱你,依然想和你在一起。”   好珍贵的话,是他梦寐以求,是他期盼多时,他曾为此而深深苦恼,沮丧甚至绝望,无时无刻不想着知何获得她的原谅,如今,她说原谅了他,可他感觉不到预期的兴奋,他为她的即将离世而陷入浓浓的哀痛,任凭怎样的大喜狂喜,也无法把他拯救出来?   冷君柔同样哀伤的眼神,自他脸上移开,重新回到远方的西天,“可惜,老天爷不答应,他觉得这样的我们已经不该在一起,故他要分开我们。人家说,真心相爱的男女都会对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对冥冥中牵绊彼此的宿世情缘无限向往,希望生生世世永在一起,其实,不然,无论多少轮回多么相爱,也只能造就一生的幸福情缘,雪柔和云赫之所以能白头偕老,是因为我和你这辈子无法相濡以沫,无法相伴相随……”   美好的话,深深刺痛着古煊,故他无心遐顾她所说的雪柔和云赫是谁,他急切地,大声地发出了反对,“不会的,柔儿,上天才不会这样,他就算要惩罚,也是惩罚我,是我做错事,你没错,你那么善良,那么可怜,老天爷怎么会让你死。另外,我们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管前世,今生,还是下辈子,我都会爱你,和你白头偕老,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生生世世,生生世世明白吗?!”   冷君柔凄然地笑,摇着头,一会,突然又问出,“煊,假如我死了,你会独活吗?”   不待他回答,她继续说,“爱一个人,并非要陪她一起死,而是在她死后,继续好好地活着,尽可能地活着,这样,将来去到另一个世界与她重逢时,把她错过的那些精彩分享与她,让她再也没有遗感。煊,答应我,务必保住你的性命,好好地活下去,尽可能地长命百岁,甚至两百岁,将来,告诉我,这个世界接下来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看到了多少的美好,好吗?答应我,答应我……还有,尧儿,我还没找到尧儿,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求你,务必找到我,然后也告诉我,他度过的是一段怎样的人生,他长大后爱的女孩是怎样的,他生了多少个子女,他做过多少辉煌的事……”   柔儿,难道你不知道,没了你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美好吗?你想看这个世界怎样变化和发展,你应该留住性命,与我一起见证;你想知道尧儿未来的人生怎样,你也该自己目睹,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根本看不到美好,根本看不到,你又知不知道!   古煊满面黯然,满眼痛楚地深望着冷君柔,心里默默地诉说,渐渐地,热泪盈眶。   其实,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复仇,拿回皇位又怎样?荣华富贵又怎样?争霸天下又怎样?并非当皇帝才能保护她,才能给她幸福,其实,只要自己在她身边,疼爱她,呵护她,陪着她,不管自己的身份是谁,不管身处何地,对她和自己来说,都是一种幸福,极大的幸福。   柔儿,我错了,我又错了,是我害了你,是我自毁了幸福……   灼热的泪,打落在冷君柔的脸上,给她冰凉的面庞带来一股温热,他又哭了,煊,别哭,别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还是喜欢那个酷酷的你,那个自信的你,那个似乎这个世界任你主宰,再也没东西能难倒你的样子……   她再一次抬头,痴痴看着他,然后,芊芊素手缓缓爬上他的脸上,轻轻地拭去他眼里的泪珠,后来,她发现自己累了,累得再也提不起力,不得不收回手,改为环在他的腰间,冰冷的小脸,也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煊,假如我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请抱紧我,让这一刻,永恒!   她向他表明的心意,她不再恨他,且原谅了他,他的愿望和梦想总算达成,然而,她却要离开了他,永远地离开。   夕阳渐渐没入云端,天空慢慢黑了下来,冷君柔已经闭上眼,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看似轻轻的搁着,实则隐藏着无尽的力量,保护那儿不被任何人伤害。   古煊紧紧抱住她,继续泪如潮涌,柔儿,你睡吧,睡够了记得醒来,朕在等你,会一直等你,等你醒来,为朕生儿育女,与朕携手一生,到了彼此都白发苍苍,你叫朕老头子,朕叫你老太婆,我们手牵手,一起再看日出、日落…… 【浴火重生】 056 大结局(中)   天越来越黑,城楼上已经点起了灯笼,淡淡的光,辉映出古煊的影子,他依然毫不松手地紧抱住冷君柔,感受着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弱。   早在太医为她服下续命丹开始,他就天天祈祷奇迹出现,同时也不停想方设法去营救,可惜,不管自己多虔诚多努力,都无法令她逃过死神之手,无法令自己避免失去她。   曾经他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事,老天爷为何不直接惩罚自己,反而将灾难降到她的身上,如今,他总算懂了,其实,老天爷惩罚的还是自己,而且,是狠狠的惩罚,老天爷要自己生不如死,失去她,比自己亲自受伤甚至死亡还痛苦、还难熬。   自己要是死了,不管多痛,那也只是一瞬间,只要断气了,便什么都随风飘散,然而现在这样的情况,自己恐怕会痛上一辈子。   老天爷果然够狠,它要自己痛苦一生!痛苦一生!   古煊仰起头,瞪着黑漆漆的天空,深邃的鹰眸发出了不甘的悲愤。   他痛恨上天,为何要给自己和柔儿安排一个这样的人生和命运!自己是天子,然老天却是这样对待“儿子”,这样对待“儿媳妇”。亏自己还安慰柔儿,说这个世界其实还很美很好,实际上,这个世界异常邪恶,异常丑陋。   好吧,既然你这样对朕,既然你敢要柔儿的命,朕也无需对你客气,朕要把整个人间给翻掀,朕要所有的老百姓给柔儿陪葬,要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每一个人都埋怨你,怒骂你,痛恨你,咱走着瞧,看是你厉害,还是朕厉害,看结果是你赢,还是朕赢,朕可是很肯定地告诉你,不长眼的老东西,你,一定会输,一定会后悔,人——定——胜——天!   李浩和蓝子轩来到古煊身边时,看到的便是这种恐怖画面,古煊一脸愤慨和坚定,勾着一抹嗜血的冷笑,深不见底地眼眸死死瞪着天空,眸中怒火中烧,发出的火光几乎要将整个天地给烧毁。   两人不由纳闷,彼此相视一下,由李浩先做声,提醒道,“皇上,天黑了,回去吧。”   古煊没反应,依然陷在自己的悲愤复仇当中。   蓝子轩便也呼唤一句,结果和刚才一起,古煊无动于衷。   正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大力拍打城门,说要进城救人!   任子轩和李浩都无法唤回神的古煊,蓦然被这声“救人”给震醒,他不由分说地抱冷君柔从椅上起身,箭一般地冲向城楼。   李浩和蓝子轩见状,大惊,也连忙去追。   在下面守候的郭尚仪和廖智坤见古煊忽然冲下来,快速迎上关切询问,“皇上,皇上怎么了?”   “皇上,您想做什么,请告诉我们,让我们去办。”子轩和李浩紧跟在古煊身后,气喘吁吁地呐喊。   古煊停止脚步,来回看着众人,最后,视线盯着前方紧闭的城门,沉声问了出来,“外面敲门的是何人,他要救谁?”   大家恍然大悟,廖智坤对古煊回一声皇上请稍等,走向城门,声音洪亮地问,“外面的人,来者是谁,你要救什么人?还有,因何天黑才到?”   “老夫叫雅伦居士,今天路经此地,听闻城内最近发生了一场大瘟疫,打算进去看看。”应答的嗓音,浑厚如钟,苍劲有力。   大伙听罢,无不怔然。   负责守城门的护卫长,顺势做出禀告,“启禀将军,刚才我们已经对这老头说过瘟疫控制住了,不再需要大夫,可他还是坚持进来,您说会不会有诈?”   不错,如今关键时刻,这个可能性极大,加上天已黑,实在不宜开城门。   就在众人思忖忧虑之际,古煊厉声命令道,“开门,让他进来。”   “皇上……”众人惊呼。   李浩已经直接返回城楼上,用轻功腾飞,在城墙外审视一遍,再回到地面时,告知可以打开城门。   随着大门缓缓张开,一个身形高瘦的人影映入大家的眼帘,在护卫检查过后,他跨过高高的门槛,朝众人走来。   明亮的灯笼,清晰地照在他的身上,鹤发朱颜,瘦骨清风,雍容雅步,配上一袭灰色的袍子,俨如一个得道高仙冉冉驾临。   “你懂医术?”古煊不顾防备和警惕,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子轩和李浩唯有紧紧跟随,万分警觉,给予随时保护。   老人没立即作答,而是看向古煊怀里的白色人影。   古煊怔了怔,又道,“那你能否救活她?”   这时,老人看到了冷君柔的脸,气定神闲的面庞陡然一怔,轻唤出声,“艳儿!”   古煊倏忽震住,艳儿?他指的是柔儿吗?可是……艳儿……艳儿,对了,柔儿曾经说过她娘叫夏艳芝,莫非……这老头把柔儿当成她娘亲了?想罢,古煊再度急问,“你口中的艳儿,全名叫什么?”   老人回神,继续看着冷君柔,忽然摇了摇头,“不,不是艳儿,她应该是艳儿的女儿,是不是?对了,艳儿呢?这位夫人的娘亲呢?”   “夏艳芝?老头,你指的是不是夏艳芝?”古煊语气更加急促。   “嗯,是的,我是艳儿的师父,她人呢?”   夏艳芝的师父!   “呃,那个……雅伦居士,关于夏艳芝的事,我们迟点再告诉你,既然你懂医术,不如先救人吧?”李浩插了一句。   蓝子轩也赶忙附和,“不错,君柔是夏艳芝的女儿,算起来是你的徒孙,她染了瘟疫,过了今晚她就……就要香消玉殒,求居士快救救她。”   君柔!原来,艳儿的女儿叫君柔!她病了?病入膏肓?雅伦居士又是感叹又是惊慌,马上给冷君柔把脉,然后,询问冷君柔的情况。   幸亏古煊带冷君柔来看日落时,安排了李军医跟随,于是,由李军医把具体情况告知雅伦居士。   雅伦居士听后,皱着眉头,暗忖一会,道,“看来,艳儿的病,遗传到了君柔身上。”   “遗传?遗传计么病?”古煊和李军医不约而同地问。   “其实,这也不算是一种病,艳儿十五岁那年,中了一种奇毒,为了救她,我用七种毒草配置成解药,她服下之后,毒去病除,还因此使得体内的血能解百毒,不过,同时也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她怀孕期间,假知不幸染上一些相冲的病,会引出并发症,没有对症下药的话,结果是气尽身亡。君柔可能是遗传了艳儿的这种血。”雅伦居士解释完毕,再给冷君柔把脉一次。   众人听罢,无不感到神奇,古煊更是焦急知焚,“那还能不能治好?对了,这病是你调制的药引起,你一定也能找出解药的是不?”   雅伦居士没立即回话,盯着古煊,问道,“你是君柔的夫君?”   古煊愣了愣,怒斥,“废话少说,快回答朕的话!”   “你是……古煊?”雅伦居士没半点慌张,还直呼古煊的名讳。   “雅伦居士,你猜得正是,皇上三年前遭奸人所害,如今要打倒坏人,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继续保护东岳国,保护老百姓安居乐业。在下蓝子轩,恳请居士尽快治好皇后娘娘,好让皇上放下心来继续抗敌。”蓝子轩又插话,见这位老人能立即猜到古煊的身份,他想这老人应该关注过国事,便也索性明说,希望能促使老人尽快医治冷君柔。   雅伦居士对脸色阴霾的古煊再审视片刻,又问,“那艳儿呢?君柔她娘呢?”   “伯母她……六年前已经不幸去世。”又是蓝子轩代为应答。   雅伦居士瘦削的身板轻轻一抖,目光回到冷君柔身上时,沉痛地道,“君柔的病,其实并不难治,只要艳儿的血当药引,再配上我重新调制的那七种毒草一起服用,将她体内的毒逼出,然后再休养诊治数日,直至痊愈。只可惜,现在艳儿她……”   “那就是说,以毒攻毒?居士刚刚不是说皇后娘娘遗传了那种独特的血吗?直接用娘娘的血当药引行不?”李军医提醒。   “不行,君柔的血已被感染,再也起不了作用。”雅伦居士摇头,神情更哀痛。   众人听罢,也纷纷黯然,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熄灭。   古煊更是大喜大落,抱着君柔,重重地往后打了一个趔趄,他还以为老天爷听到自己的愤怒和控诉,怕了自己,故派人来扭转乾坤,把命还给柔儿,谁知道,依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人定胜天……看来,人根本无法胜天,人根本无法胜天。   “那除了这样,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看居士应该是医术很高明之人,请居士再想想办法,务工救活娘娘。”蓝子轩继续恳求着。   “请居士务必救活娘娘!”众人也跟着发出请求,那些士兵还跪下。   雅伦居士看着他们,回应他们的,是无能为力的遗憾和哀痛。想不到,艳儿母女两人的命都这么短!   李浩正悲痛着,脑海忽然灵光乍现,对古煊道,“皇上,您还记得当年恢复记忆的情景吗,当娘娘的血与您的血融合后,您便想起一切,这会不会是因为您的血与娘娘的有关联?甚至是一样的?那您的血不就可以当药引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古煊单手抱住冷君柔,朝雅伦居士伸出另一只手,“居士,快检查一下朕的血,看看朕的血能否救活柔儿,快!”   雅伦居士困惑,但还是接住古煊手,给古煊把脉,然后,从杯中取出一支干净的银针。   不过,郭将军出言阻止,“居士,很抱歉,这银针……能否让本官先检查一下?”   “郭将军,休得无礼,救人要紧。”古煊马上叱喝,他一心想着救活冷君柔,该有的提防早就丧失。   倒是雅伦居士,竟然赞许,“这位大人果然尽忠职守,行,你尽管检查。”   “谢居士,得罪了。”郭将军接过,吩咐李军医检查,确定没问题后,这才归还给雅伦居士。   雅伦居士依然毫无愠意,拿回银针后立刻行动,小心翼翼地在古煊手指上轻轻一刺,而后,将带血的银针头,移到嘴边,伸舌一舔。   古煊已不再气恼郭将军方才的多此一举,整颗心投放在雅伦居士的操作上,待雅伦居士尝过后,迫不及待地问,“怎样?行不行?行不行?”   雅伦居士屏息凝神,沉吟一下,面露喜色,“可以!皇上,难道您之前也服过那种毒汁?”   古煊一怔,下意识地摇头。   雅伦居士便也不多问,准备先着手医治冷君柔。   于是,大家先离开城楼,回到廖智坤的府邸,雅伦居士即刻调配毒药,幸亏他身上随时带着这七种毒草,不然过了今晚,冷君柔一旦香消玉殒,恐怕是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术。   也因此,大家虽然看到希望,可也不敢太放心,毕竟,时间是那么的紧迫。   除了古煊呆在屋里配合雅伦居士采血和守看着冷君柔,李军医也带几名军医随时协助雅伦居士。   时间在紧张和沉静中消逝,大家都全神贯注,慎重以对,做着最后的奋斗。   古煊被采完药后,不肯休息,继续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不停轻揉着冷君柔冰凉的小手,在心里默默给她打气和加油。   大约两个时辰后,雅伦居士调配好药汁,加入古煊的血搅挥均匀,一口一口地喂到冷君柔的嘴里。   一完毕,古煊急声问,“怎样,柔儿何时醒来?”   雅伦居士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语气轻缓地应答,“过程进展很好,如无意外,君柔应该明天中午能醒来。”   这无疑是给古煊喂下一颗定心丸!他紧绷的心总算松开,凝聚多时的悲痛哀伤,也得以消散。   可惜,雅伦居士接下来的另一句,又给他带来沉重的痛。   “君柔肚里的孩子,恐怕无法再留,皇上是想等她醒后再滑胎呢?又或者,现在顺便弄掉?”   还是无法保住!皇儿还是要离去!也是,经过这么多的折腾,加上这些毒药,怎能还安好?其实,自己本已做好舍弃孩子的心里准备,只不过,因为柔儿得以起死回生,让自己变得贪心起来。   “皇上和君柔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子嗣的事,将来慢慢再说,皇上洪福齐天,君柔吉人天相,将来定会子孙满堂。”雅伦居士安抚着,毕竟是个高人,很多东西都容易看淡。   “居士说得没错,皇上请别伤心,娘娘凤体为重,等娘娘休息好,再给皇上添加皇子皇女也不迟。”李军医加入劝解。   其他军医也纷纷点头附和。   古煊迎着众人关切的眼光,视线回到冷君柔身上时,不尽怜爱不尽疼惜,最后,终说出决定,低沉的嗓音,饱含深痛,“现在弄掉吧。”   柔儿说过,曾经因为上一个胎儿的被害,她不想重新体会那种令人窒息的剧痛,再也没力气去承受多一次。   所以,一切的撕心裂肺和肝肠寸断,就由自己独自承担和承受,等她醒来发觉宝宝已失去,痛是难免,但至少,程度不会那么深。   得到古煊的准许,雅伦居士事不宜迟,又开始忙碌起来,给冷君柔喂下堕胎药,观察和等待胎儿的滑出。   这时,慧如和郭颖洁也被叫进来帮忙,她们守在冷君柔的脚旁,目不转睛。   不久,殷红的血夹杂着一团紫一团黑,从冷君柔下体汩汩流出,快速染红了浅色的被褥,触目,惊心,深深震撼了慧如和郭颖洁,她们同为女性,拥有与生俱来的母性,于是无不感到悲痛和哀切。   古煊更是痛入骨髓,紧握住冷君柔的手,泪如雨下。柔儿,对不起,又让你受苦了,还有皇儿,父皇又保护不了你,又一次让你离开父皇和母后,对不起,对不起……   至于冷君柔,尽管昏迷不醒,可还是感受到了痛,她双眸紧闭,皱着眉头,身体轻轻地颤动,额头、脸庞,两鬓等处,皆不断沁出细汗。   古煊不由把她握得更紧,心中不断呐喊,“柔儿,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熬过去,很快就过去的,你很快就不会痛了,乖,坚持住,务必顶住……”   不长不短的两刻钟,对众人来说却仿佛漫长的煎熬,带毒的血块总算流完,胎儿彻底自冷君柔的体内剥落。   雅伦居士再给冷君柔检查一遍,确定她没什么大碍,这才大大舒了一口气,先随李军医等人到外面的客厅静候。   慧如和郭颖洁也收拾好东西,继续去忙。   古煊依然动也不动地守在床前,等待冷君柔的醒来。   李浩和蓝子轩终于可以进来,他们已从雅伦居士那得知情况,也放心不少,一起劝古煊先去休息,说这儿由他们守候,冷君柔一醒,会立刻通知他。   可惜,古煊不答应,还将他们都遣退出去,继续保持这房间只有自己和冷君柔。   他笔直的上半身,略微弯曲,伏着床畔,一手继续裹住冷君柔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整理着冷君柔凌乱微湿的发丝,然后轻抚冷君柔的脸庞,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他指尖的温度,留下他深情似海的怜爱和疼惜。   他边看着她,边沉思,回忆这几个时辰所发生的事情,庆幸自己还能拥有她,而曾经因为悲愤对上天和命运发出的咸胁与仇恨也在悄然退去。   当然,天生强势的他不会马上就对老天爷道歉,且不承认自己误会了老天爷,他把这一切,归为冷君柔的造化。   她一生贫苦凄凉,却从不愤世,反而保持着一颗干净纯真,善良宽容的心,因此,她命不该绝,她会长命百岁,会幸福一生,她的幸福,是自己给予,有自己参与。   想罢,他唇角微微扬起,笑了,他好多天都没笑过,如今总算可以欣然而笑,她即将没事,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欢喜。   他着迷地看着她,就那样傻傻地笑,一会,思绪又转回到今晚的神奇时刻,想起自己神奇的血,想起雅伦居士的某句问话。   自有记忆以来,自己并没服用过什么毒药,更别说是七种毒药一起服用,除非是……与上次容太妃给自己下的盅毒有关?   还有一次,自己去莲花庵拜祭娘亲,途中遭到袭击,昏迷中是柔儿治好自己,莫非,自己当时昏迷中努力吸吮的东西,含有七种毒草?   有可能!   柔儿的医术是她娘亲所教,而她娘亲又是雅伦居士的徒弟,柔儿懂得调配这种神奇毒液来治人并不出奇,不过,当时就一个晚上而已,她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齐这七种毒草的,除非她随时带在身上,那天正好起到用处?   但,没那么巧吧。   那自己的血,到底是何时起了变化的呢?   古煊越想,越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恨不得冷君柔能立刻醒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也好让自己跟她说,她体内已经有了自巳的血,自己和她某种程度上算是融为一体,今后真的再也不会分开了。   心情不断澎湃起伏,古煊再一次笑了,更加用力地揉着冷君柔的手,他还移到嘴边一个劲地啄吻,用嘴唇摩挲,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可惜,时间是有规律的,即便他再焦急,再迫切,也只能一秒一分地等下去,随着夜渐深,体力不支的他终究抵不过瞌睡虫的侵袭,就那样趴在床前,沉睡。   昏迷中的冷君柔,思想意识其实一直在做着艰难痛苦的挣扎。   她看到,自己和古煊欣赏日落中,自己置身于突然出现的一条小路上,她知道,自己要走了,带宝宝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娘亲,有紫晴,有冉妃……   自己满怀不舍,一步一回头,希望能看到古煊,能看到子轩和李浩,能看到慧如甚至郭颖洁,可惜,任她无数次回首均无法如愿,这条通往天堂的路上,只有自己孤单只影,只有自己和腹中的胎儿。自己坚持陪胎儿一起生,一起亡,如今黄泉路上总算彼此作伴,彼此依赖。   “宝宝,别怕,娘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的。”她默默地安抚,还一手覆在肚皮上轻轻摩挲。   然后,她继续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忽觉背后传来一声呐喊,是古煊的声音!   她大喜,迅速回头,可惜空荡荡的路途上根本不见古煊的影子,四周围也没有,只闻他饱含深痛的吼叫不断地传来,他说,他不能没有自己,自己不在他身边,这个世界一片黑暗,所以,他不准自己离开,不准老天爷要了自己的命,他要与老天斗,要把整个世界弄得民不聊生,鸡犬不宁,要老天后悔莫及。   傻古煊,你总说柔儿固执,其实你何尝不是,谢谢你,对柔儿这么好,柔儿也曾怨天怨地,可现在,柔儿再也不悔此生,当然,假如老天能让你振作起来,让你从失去我的痛苦中出来,让你找回尧儿,好好将尧儿抚养成人,我会更感激,会彻底没有遗憾。   你跟我说,我是最美好的,是独一无二的,除了我,你不会再要别的女人,谢谢对我的厚爱,我很高兴,很满足,很感动,可是我想说,这世上还是有万千个好女子,她们并不比我差,有的甚至比我好,是你无心去发掘,故发现不到她们的好。   煊,你是皇帝,有着理应担任的使命和职责,所以,把我忘了吧,今后,去做你该做的事,爱护你该爱护的人,譬如郭颖洁,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最难得的,是她有着一颗深爱你的心,你不妨试着去了解她,多与她接触,将来有她服侍陪伴你,你一定也会过得很好很快乐,届时或许你就不会再坚持这世上除了我便再无女人值得你爱。   当然,我不会怨你,不会恨你,我还会祝福你,因此,把我放下吧,重新追求你的幸福,寻找真正能与你相伴一生的爱侣,而我们,就当做是一种美好的过去,一个美好的回忆……   冷君柔发现,自巳已经泣不成声,泪流不止,原来,违背内心的想法是那么的痛彻心扉,自己根本舍不得他,根本放不开他,接受不了他会爱上别的女人。   然而,就算这样又如何,自己命中注定无法与他长相厮守白头谐老,自己只能苦苦忍受这漫无边际的痛。   冷君柔再一次悲伤凄凉地抚摸着腹部,却猛然惊觉,那儿也传来一阵剧痛。   宝宝!   宝宝有危险!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往下看,只见裙衫慢慢被鲜血染红,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暖流,不断从下体涌出,将裙子染红再染红……   不,不要,自己已经没了古煊,没了尧儿,为什么还要失去这个宝宝,为什么?   深深的恐惧,令冷君柔大声嘶吼出来,她脸色更加刷地转白,使劲按住腹部,希望血别再流,可惜,任凭她如何努力如何争取,宝宝还是流失了。她历尽挣扎,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命,结果却还是无法保住胎儿,还是无法与胎儿一起走完这条黄泉路!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无情,为什么……   她痛哭,继续挥泪如雨,同时,全身扭动,两手到处舞爪起来。   正好,自己的手和身体被迅速制止,熟悉温柔的呼唤飘到自己的耳际,是他,是古煊,他又在叫自己,叫自己别怕,叫自己坚强,叫自己努力,还说他在等自己醒来,与他继续生儿育女,生很多很多个,无数个……   于是,她集中全力,弹跳而起,同时更清晰地听见他对自己的呼唤。   “柔儿,你怎么了,你才小产过,还不宜起来,快,先躺下,快躺下来。”古煊本在熟睡,忽觉握在掌中的手起了动静,便连忙坐直身子,刚睁开眼就见她翻身坐起,令他大惊不已。   冷君柔瞠大空洞无神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古煊,然后,自己一只手指的指甲用力掐另一根指头,痛,好痛!紧接着她又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身体就那样朝背后倒去。   不过,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拦住她,扶住她的背慢慢放回床上,动作异常小心和温柔。   冷君柔再一次对上他俊美绝仑的面庞,对上他装满爱意的眼眸。还有他极具磁性的嗓音,再一次飘到她的耳畔。   “柔儿,你真乖,真勇敢,一定是听到我的呼唤,不舍得让我等太久担心太久,比雅仑居士估算的时间还早醒来,谢谢,谢谢。”古煊激动狂喜的心情,通过他的脸、眼神、声音和肢体动作表露而出,大手紧握住她的,抖个不停。   看到冷君柔纳闷困惑的表情,他恍然大悟,连忙将她昨晚在城楼昏迷过去后的情况简单扼要地述说一遍,说完后这也才笑得得找雅伦居士,“柔儿,你先坐一会,我去叫雅伦居士进来给你检查一下。”   冷君柔却急忙拉住他要松开的手,先是看着他,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下,自个把脉,发现自巳已脱离危险,自己死里回生,然而也发现,宝宝没了,宝宝真的还是失去了。   古煊上床,纳她入怀,“别伤心,最主要的是你没事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只要你不嫌累不怕痛,你想生多少都行,我会努力,努力地配合你,嗯?”   这就是他,即便再伤心的事,他也不忘展现一下色色的本性,因为她还活着,故他有心情这样说。   的确,自己能死里回生已经算是奇迹,经受如此多番折腾的胎儿,又怎么能还活存。或许,他说的没错,自己将来还会有,假如那些传说是真的,孩子与自己有缘,那么下一次依然会来。届时,自己会无限小心和谨慎,会好好呵护他/她,补偿他/她。   “柔儿,乖,别太难过,一切就让它过去,你多保重身体,务必要保重,算是为了我,为了我好吗?”古煊继续恳求,失而复得的珍贵,让他更渴望她平安无事。   冷君柔突然轻微推开他一下,从他怀中出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哀伤的眼神渐渐蒙上浓浓的爱。   他应该是亲眼目睹宝宝的流掉,他当时肯定承受着极大的痛,那程度,是昏迷中的自己的一千倍,一万倍。   煊,谢谢你,是的,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我们要好好珍惜现有的,珍惜自己,珍惜彼此,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泪水再度模糊了视城,冷君柔继续默默注视了他片刻,伸张双手,主动扑进他的怀抱,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了他。   古煊也喜极而泣,不再担心她的流泪,只因他清楚,他的柔儿彻底长大了,今后再也不会令他担心,也不会令他沮丧和懊恼,只会对他温柔如水,他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是多么的幸福。   柔儿,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尤物,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生离死别的两人,就这样深深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沉浸在浓浓的喜悦当中,直至雅伦居士的出现。   原来,时间已超过了雅伦居士估算的,他以为,冷君柔要是醒来,古煊必定喊他,如今毫无动静,他便有点急了,等了一会,迫不及待地进内,不料里面竟是这样的画面。   他心头一喜,轻咳一声,提醒抱得密不可分的患难夫妻。   古煊发觉,但无半点窘迫和尴尬,倒是冷君柔,苍白的容颜浮上了一朵红云,她不自在地看着眼前这位朱颜鹤发的老人,迟疑地发出声音,由于刚刚醒来,她的嗓子有点儿沙哑,“你……就是雅伦居士?是娘亲的师父?君柔的师公,也即君柔的救命恩人?”   曾经,很小的时候,娘亲跟自己提过她的医术是她师父所教,自己便问娘亲,我们为何不去找师公,娘亲回答是,师公长期出游,她不想去打扰他老人家,久而久之,自己也就忘了,想不到如今会有机会见面,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见面。   雅伦居士一笑,赞道,“君柔好眼力,与你娘一样的好眼力!”   提到娘亲,冷君柔不由激动一把,“师公和我娘相识很深吧,那你能否告诉我关于我娘的事?”   “呵呵,当然可以,不过呢,君柔要先给师公看看你的身体状况,你娘的事,师公迟点慢慢跟你说,那可是不少趣事哦,君柔听到,保准会笑的。”雅伦居士又道,瞧他的语气,把冷君柔当小女孩了。   古煊则更像是在哄女儿,温柔的嗓音足以溺死人,“柔儿,乖,先让雅伦居士检查一下身体,你娘的事,别急,嗯?”   “好!”冷君柔也嫣然一笑,爽快应答。   雅伦居士马上给冷君柔把脉,最后,说出令人振奋的结果,“好,很好,君柔的情况比预期中还好,她已无性命危险,接下来只需好好调养便可全然康复。”   古煊又是欣喜若狂,不顾雅伦居士在场,再一次将冷君柔纳入怀中,“柔儿,听到了吗?太好了,你没事了,终于没事了,你很快就好起来,很快就会好起来!”   冷君柔也满腹激动和兴奋,回抱他,频频应道,“嗯,嗯,嗯!”   一会,她想起某件事,于是先推开他,问雅伦居士,俏脸再一次微红着,“师公,我想问问,这次我的病当真是皇上的血治好的?”   “嗯,他的血虽然没有与你的一模一样,但也含七种毒草凝聚成的精华,真是太奇怪了。”   冷君柔稍作沉吟,笑了,“不奇怪,其实,皇上他……曾经喝过我的血。”   顿时,雅伦居士和古煊都愕然,特别是古煊,惊嚷,“柔儿,你说计么,我喝过你的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   她那么娇小,那么纤瘦,自己怎舍得饮她的血,对了,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莫非是自己哪时昏迷中服下的?可是……什么时候呢?   瞧古煊焦急不已的模样,而雅伦居士也似乎在迫切等待着,冷君柔便刻不容缓,道出几年前在郊外的那次,自己如何用血救活中了蛇毒的古煊。   古煊恍然大悟,更加呆若木鸡,原来,真的是那次,不过,并非她用七种毒草调配成解药给我自己服用,而是……直接用她的血来救自己。   雅伦居士心中的疑惑也得以解开,天地万物果然都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关系,善良的君柔,当年种下善因,如今得偿善果,善有善报!   冷君柔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让失去的能量尽快补充回来,虽然刚才已经说得简单扼要,不够一分钟时间,可是对于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她来说,着实吃力,何况她刚流产,身体是那么的虚弱。   古煊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后,揉了揉冷君柔的小鼻尖,宠溺地道,“你呀,这么大一件事,竟然蒙着我,以前不说也罢了,还一直隐藏到现在,是否这次不发生这样的事,你打算蒙朕一辈子?”   冷君柔嘟起小嘴,回他一嗔,然后,又问雅伦居士,“师公,如今我的血已经恢复普通,那请问能否也帮皇上去掉血中的毒性?”   “君柔是担心将来皇上也会像你这次一样面临大难?呵呵,不用担心,这主要是针对女子怀孕期间才会出现危机,皇上身为男儿身,根本不可能。”   “可是……我……怕担心将来会遗传……万一我将来生女儿,遗传到这样的血,那可不好。”冷君柔支支吾吾,总算把话说清楚,其实,她还记起一件事,有关古煊当年中了古扬那一剑而引发的情毒,她希望古煊这次诊治当中,能顺便把这个毒也消除,以免将来再受锥心之痛。   雅伦居士这才点头,“君柔这个担心确有道理,那皇上的意思呢?”   “嗯,行!行!迟点吧,等柔儿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再弄。”古煊想也不想便附和,整个心思为冷君柔刚才的话兴奋狂喜中,虽说,经过昨晚的生离死别,自己已经明白她的心迹,知道她已原谅了自巳,可如今听到她主动说愿意为自己生儿育女,他更是大大欢喜。   想罢,古煊更加抱紧冷君柔。   冷君柔依然羞答答的样子,头埋在他的胸前。   见两人情意浓浓,雅伦居士心知自己不便再呆,于是怀着喜悦的心情,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古煊和冷君柔见四下无人,不由更加放肆,紧紧相抱,绵绵细语诉衷肠,表爱意,整个房间一扫先前的愁云惨雾,蔓延起温馨和甜蜜……   同一个夜晚,京城。   冷家别院,书房里,再一次充斥着浓浓的酒气。   书案上凌乱不已,冷睿渊侧脸趴在案上,手持一壶酒,一会,他抬起头时,举高手中的酒壶,让那无色的液体滔滔淌入自己的喉咙,继续麻痹自己的全身。   案前的椅子上,坐着冷逸天,相较于冷睿渊的颓废买醉,他衣冠楚楚,冷静如常,只不过,眉宇间流露的忧心忡忡,不比冷睿渊的少。   这样的情景,已非第一次,不知何时开始,每当冷睿渊和上官燕意见不合,上官燕就会大吵大闹,冷睿渊则选择拂袖离去,到这里来借酒消愁。   自己身为徒弟,又是兰儿的夫君,有责任跟来看着师父,且做出适当的劝解。   像现在,见冷睿渊喝得差不多,他起身走过去,从冷睿渊手里取走酒壶,轻声道,“师父,够了,别喝了。”   “够了?不,不够,逸天,让我喝。”冷睿渊下意识地推开他,“对了,不如你陪师父喝吧。”   “师父……”   “怎了?叫你随师父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肯;叫你陪师父喝酒,你就不肯了?”冷睿渊抬起迷离的醉眼,斜视着冷逸天,继而,伸手去拉冷逸天,“来,喝吧,其实师父明白你的心情,你和师父一样,睡不安好,经常做噩梦是不是?”   冷逸天怔了怔,不语。   “从小到大,师父教你要凭良心做人,警恶惩奸,师父被推选为武林盟主后,更是希望你将来能继承师父的衣钵,维护社会安定,为民除害。如今呢……却是要你随师父草菅人命,为非作歹……”   “师父,请别这样说,那根本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不想师母不开心,是为了甄儿的幸福,才被迫无奈去做违背心意的事,师父在逸天心目中永远都是以前那个为民除害的英雄。”   “逸天,别再捂着良心说话了,别再安慰师父了,师父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师父的好夫君好爹爹形象,是建立在许多无辜老百姓家破人亡的基础上,这就是你的师父,伪君子,假侠客,大坏蛋……”冷睿渊继续猛饮,中途还连续打了好几个酒嗝,“曾经,师父感到最自豪最骄傲的事情之一便是,能娶到你师母这个妻子和能拥有甄儿这个女儿,你师母出自大家闺秀,温柔体贴,大方得体,甄儿更是遗传了她的优点,只可惜,这些优点,师父至今已经无法再看到,你说,是你师母变了呢?又或者,那是师父曾经的错觉?师父一向自诩目光甚准,想不到……师父看错了人,这二十多年来,师父竟然一直瞎眼,师父瞎了眼……”   铁铮铮的汉子,从来都只流血不流泪,如今,他哭了,为自己的错误一生感到痛哭,为自己的作孽感到愧疚后悔,为将来的路……感到身不由己的煎熬。   冷逸天同样满面悲切,曾经人人羡慕,成为夫妻典范的人,不知几时开始已经消失于人的视线,这是因何缘故?这是谁的错?谁的错?   刚才,师父叫他喝酒,他拒绝了,此刻,他自己拿起酒壶,仰头便喝。   冷睿渊也继续,连同不断涌流的泪水,一起吞进肚里。   不久,案上又多出几个空酒壶,两人眼神变得越来越相似,都是浑浊迷醉,布满血丝,脸色也都涨得通红。   一会,冷逸天定定看着冷睿渊,毅然道出了某个真相,“师父还记得古煊他们刚逃出城的那次的情况吗,其实,是我从中作梗,我主动跑到古煊和君柔的面前,叫他们劫持我,弟兄们顾及我的性命安危,于是停止了对他们的追杀和追捕。而我手臂上的那一剑,并非他们所赐,是我自己故意弄的,目的是为了让古扬和师父你们相信我已经尽了力。师父,对不起,其实我不配当你的徒弟,我骗了你,我骗了你!”   出乎意料地,冷睿渊并没任何怒气,其实,他早已看出,却一直装作不知道,一直没有责备惩罚冷逸天,没有揭露。   眼前这个徒儿,虽非自己亲生,但也教养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性格,自己岂会不清楚!尽管他跟着自巳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可他善良的本性并没有被湮灭,必要时,还勇敢地发挥出来。不像自己,不管什么情况下,那颗有着良知的心却永远都被邪恶的心紧压住。   瞬时间,冷逸天更加明了,师父果然早就猜到,而且,期间应该还帮自己,不然,凭古扬和易寒的精明,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和作罢。师父,谢谢,谢谢你,逸天就知道,你没变,没变!   冷逸天把酒壶举到冷睿渊的跟前,由衷地高呼,“师父,逸天敬您!”   冷睿渊稍顿,便也跟着举起,与冷逸天的酒壶碰了一下,仰头。   师徒两人正在这边大喝特喝,另一厢,冷若兰在不停劝解安抚着上官燕。   “娘,你别生气了,爹最近可能压力大才一时发火,你也知道,最近几场战役都是败战,朝廷必定给爹施加压力,再过几天又大战在即,爹紧张和烦躁是难免的。”   “哼,那是他没用,亏我还一直以他为荣,什么武林盟主,仆么天下第一,我看他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孬种,带那么多兵马,还输给人家,我猜,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败战,他想他们赢!”上官燕尚未消退的怒气,不由再起。   冷若兰花容失色,连忙阻止道,“呃,不会的,怎么会呢,娘你别乱说,让人听见,传到皇上耳中,爹可是要被砍头的,我们全家会被满门抄斩的。”   “怎么不会,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他恐怕早就造反了!如今有机会,还不趁机那样!还有逸天那小子,好的不学就学坏的,上次竟然私自放走他们。”   冷若兰又是一阵震惊,沉吟了一会,忽然道,“娘,既然爹和师兄都有这个意向,不如你别阻止他们,顺便劝他们投降怎么样?其实,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别打战,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无事就可。”   “投降?你以为你爹投降了就能没事?以后大家还能像现在这么风光?你还可以住这么好的房子,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用最昂贵的胭脂水粉留住逸天的心?”上官燕继续冷哼,鄙夷的眼神瞪着冷若兰。   冷若兰俏脸涨红,只因娘亲最后那句话,她能忍受娘亲说自己,但不能忍受娘亲把师兄归为那种肤浅的男人,故她一反平常的隐忍,反驳了出来,“不错,我们或许会失去很多,但至少,我们能心安理得。假如这些东西要用许多人的性命换取而来,要爹违背良心做许多伤天害理之事,那我宁愿像以前那样,在冷家堡住。”   其实,很多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也曾想过劝爹和娘,可她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听,在他们心目中,自巳永远是个长不大的丫头,只有温柔稳重的大姐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而自己,永远接到的是那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懂什么!”   或许,以前自己娇蛮任性,可现在大大不同了,自己已经身为人妇,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自己长大了,很多事,懂得道理比他们还多。起码,自己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想不到冷若兰会突然说出这些话,上官燕感到愕然之余,还勃然大怒,原来,这臭丫头懂得这么多,这臭丫头还这么善良,好吧,既然是她先激怒自己,自己就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呵呵,好一句心安理得!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知道逸天那小子这次为何放走他们吗?因为冷君柔那贱种,他对她余情未了!冷君柔那贱种与我们冷家势不两立,一旦古煊复位,我们便会遭殃,至于逸天,兴许会因那次救他们而获得赦免,甚至为古煊所用,你想,他还会要你这个罪臣之女吗?届时,你就是个遭人抛弃的下堂妇,我看你还怎么心安理得!”   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娘亲这样说冷逸天,冷若兰伤悲重现,气急败坏地辩解,“不,师兄不是那种人,或许娘亲所说的一切后果会发生,但师兄绝不会抛弃兰儿,他是兰儿的大君,当年娶兰儿,就代表会与兰儿白头偕老,同甘共苦。”   上官燕又是给她一记鄙夷的瞪视,冷哼,“说得真好听啊,我说你还真是又傻又天真,事到如今,我不妨实话跟你说吧,当年要不是我和你大姐合谋使计,你根本没机会和那小子成亲。”   冷若兰身体霎时僵住,久久才问出,“娘,你……你说什么?什么计划?你和大姐做过什么?”   看着冷若兰颇受打击的样子,上官燕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毅然说出当年的事,说完还落井下石,“凭你当时乳臭未干小女孩一个,他会看中你?就算真的喝醉了,也不会主动去占有你。你还当真以为他喜欢你,当时他是被迫无奈,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和你大姐呢,要不是我们的计划,你想嫁他,想为他生儿育女,等下辈子吧!”   冷若兰彻底地呆若木鸡,真的吗?娘亲说的话是真的吗?不,一定是娘亲骗自己,她不喜欢自己顶嘴,故要责罚自己,令自己伤心和难过。   “还是不信?你大可去问问逸天那小子,看他怎么回答,看他敢不敢否认!”上官燕索性豁了出去,她认为如今没有必要再隐瞒这事,就算让冷逸天那小子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奈何不了自己。   冷若兰失魂落魄,先行离去,她陷在浓浓的伤悲当中,因而看不到自己的娘亲那恶毒阴狠与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先是来到善本和凝儿的卧室,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睡颜,泪水继续狂流,她坚持认为刚才的那些话只是娘亲用来惩罚自己的谎言,奈何,她就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惊慌和悲痛。   须臾,她离开婴儿房,回到自己的卧室,凝泪环视着整个房间,回忆自己和冷逸天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对自己的关怀与爱护,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切,让自己那么温暖和幸福,所以,他怎么会不爱自己!所以,即便将来大难临头,他也不会抛弃自己。   踏入寝室的冷逸天,见冷若兰神色痴呆,泪流满面,微醉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疾步走近,关切问道,“兰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哭了?是不是师母又把怒气迁到你身上?”   迎着他关切怜爱的眼神,冷若兰泪流更凶,在他的继续追问下,她终直接问了出来,“师兄,你当时娶我,是因为要对我负责,并无半点喜欢或爱意,对吗?倘若不是大姐和娘亲设计,你根本不会娶我的对吗?现在,你爱的人还是冷君柔?将来有机会,你会抛弃我,再也不要我和善本、凝儿?”   冷逸天怔愣,恍然大悟,上官燕总算把这事给说出来了!其实,当年那件事,自己一直在纳闷,后来渐渐明白怎么回事,却并不追究,毕竟错已铸成,自己要做的,是弥补。再说,随着责任感的促使和彼此深入相处,他发现冷若兰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女孩,不知不觉便受她吸引,喜欢上她,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至于对冷君柔的感觉,彻底被压在了心底,悄然减弱。   冷逸天的沉默,无疑给冷若兰当头一棒,俏脸即刻暗下,泪水再度噗噗直流,看来,娘亲没骗自己,那是真的,那是真的!   冷逸天见状,连忙暂停思绪,扶住她的两肩,娓娓道出,“不可否认,当年我对君柔颇有好感,若然,没有那场计谋,我……和你,确实不会是现在的关系。不过,自我答应师父和师母的那一刻起,我便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兰儿,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现在喜欢的人,现在爱的人,是你,我的妻子,善本与凝儿的娘。”   冷若兰泪眼陡然凝住,小嘴微睁,又惊又喜,不太敢相信。   “兴许,她曾经有点任性刁蛮,可她现在长大了,长成一个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继续保护她,疼爱她,绝不抛弃她!”冷逸天捧起她的脸,温柔地拭去上面的泪珠和泪痕,对她深情注视了一会,继而俯首趋近,吻住了她。   冷若兰更加心驰荡漾,澎湃起伏,浑身颤抖连连,随着他渐渐加深吻,她的手迟缓地搂住他的腰身,羞涩地回应。   红帐内,温度上引,两具身躯慢慢交缠起来,他们用最原始的欲望,表达对彼此的爱……   盐城   在慧如和郭颖洁的悉心照顾下,在雅伦居士的妙药帮助,且在古煊无微不至的呵护下,冷君柔的身体好得出奇的快,短短几日间,她便能下床走动。   大家都高兴不已,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放下,重新各就各位,继续战事。   冷君柔于是开始缠着雅伦居士给她说关于娘亲的事,雅伦居士拗不过她,心想反正都是要说,便答允了。   冷君柔这才了解到,娘亲是十三岁那年,偶然遇见雅伦居士,缘分促使之下结成师徒,由于雅伦居士就住在距离北夏国皇宫不远的山上,娘亲平时有空就上山,期间正好从师公那儿学到医术,三年过去,娘亲十六岁时,师公有事要去西凉国探望师叔公,就此与娘亲离别,还一去便是七年。他对娘亲这个徒儿念念不忘,再次回到北夏国找娘亲,熟料当时外公正气恼娘亲跟负心汉爹爹私奔,说什么也不肯告知娘亲的情况,师公无奈,唯有作罢,半年后又离开,继续到处仙游,顺道为百姓治病。   雅伦居士谈起娘亲的过程中,冷君柔也就着一些相关事宜,将娘亲后来的悲惨情况相告,使得一向气定神闲的雅伦居士不觉也潸然泪下,他还保证,会想办法破解上官燕的情毒,让冷睿渊记起一切。   对此,冷君柔并不强求,毕竟,娘亲已死,冷睿渊恢复记忆与否已不重要,更何况,后面的各种恩怨情仇注定了自己与冷睿渊的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从雅伦居士的语气当中,冷君柔还了解到娘亲也曾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经常爱笑,只可惜,这一切都被冷睿渊给毁掉,被上官燕给毁掉。   因此,自己更要手刃他们,用他们的血,祭拜娘亲的冤魂。   由于娘亲的故事,冷君柔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或者可以说,除了那天醒来时曾为自己的大难不死而感到兴奋之外,她压根没再开心过,毕竟,身体的虚弱时刻提醒着她刚又失去了一个孩儿,一个她曾经用命来保护,却最终还是保不住的胎儿。   这晚,夜深人静,睡过一觉醒来的她伫立窗边,看着外面淡淡的夜色,不禁再次想起娘亲,想起痛失的孩儿,淡淡的痛,侵袭全身。   白天对着慧如和郭颖洁,不想她们担心,自己只能极力忍住伤悲,尽可能地不往这方面想,到了此刻,自己才敢释放真感情,对逝去的亲人缅怀和哀悼。   国难当头,其实自己也曾暗暗下过决心暂且不再为宝宝的事难过,奈何,自己还是控制不了,还是做不到。   这个痛,到底要延续到何时?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彻底地释然?才不让古煊担心?   为了接下来的打战,他不分昼夜地忙碌,还要分心来照顾自己,有时候,自己真希望能有一种失忆药,喝下之后便可将那此伤痛都忘却,然后不再令他操心。   只可惜……   冷君柔在苦恼地叹息中,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进内,一直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搂住。   熟悉独特的气息,令她心悸,缓缓抬眸,如期对上古煊爱意绵绵的双眼,她便快速收起苦恼和伤痛,绽出一抹浅笑,“回来了?”   古煊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若有所思地凝望了她片刻,忽然道,“柔儿,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到处旅游吗?再过几天等你身体全都好了,我带你离开盐城,顺便去找尧儿。”   冷君柔一听,怔然,他……他说什么?他要带自己离开?敢情,他不想复国了?他要放弃了?要在这个骨节上打退堂鼓?   古煊侧着头,用自己的脸摩挲她光滑细致的容颜,语气转为真切,“柔儿你知道吗,当我感受着你的生命一点点地消失,我发现我的生命也似乎到了尽头,在这世上,没什么比你还重要,只要有你,我便拥有全世界,一旦失去你,我一无所有!”   冷君柔心情激动,紧紧回抱住他,一会,站直身子,迎着他深情似海的黑眸,幽幽地道,“煊,你说的没错,相爱的两人,不管什么身份,贫穷还是富有,都会幸福,我也曾经多次讨厌你的身份,因为,那代表我无法独享你。倘若,这个消息是你以前跟我说,我必定很高兴,一口赞同,可现在,东岳国的百姓,曾经极力拥戴过你的子民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等待你的营救,所以,你要肩负起你该承担的责任,击退敌人,拯救百姓,保护你的皇族基业不受侵犯,永垂千久。”   “可是……”   冷君柔伸手压在他的嘴唇上,继续道,“或许,因为我的女子身份地位,因为我的身体状况,我无法在国事上帮到你,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决不让你操心和担忧,这样你就可以全力以赴即将到来的大战。煊,相信我,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在我心目中,只有你才配统领东岳国,保护老百姓,带领他们继续走向繁荣富强!”   顿时,古煊震住,继而,笑了,抱住她不断轻吻,边吻边兴奋地嚷道,“柔儿,我好喜欢现在的你,好,都听你的,还有,我答应你,不管我当不当皇帝,都会只爱你,古煊的妻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冷君柔;古煊的后宫,也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冷君柔,东岳国的皇后。”   冷君柔于是也满足微笑,静静享受着他雨点般的细吻,一会停下来后,俏皮地问,“对了,你刚才说很喜欢现在的我,那你的意思是指,不喜欢以前的我,以前的我很可恶,很令人讨厌?”   古煊一愣,赶忙解释,“当然不是,以前的你,其实也蛮可爱,不过现在的你更可爱,更惹人怜,所以……所以……好了,无论哪个时候的你,我都喜欢,都爱,同等的爱。”   “哼,别信口开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嫌以前的我冷冰冰的,性格执拗,倔强,不听话,任性吗,现在的我变得温柔了,体贴了,听话了,嗯,对了,以前的我,是个人,现在的我,是个玩具,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一切以你为中心的玩具。”冷君柔继续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状,实在内心在窃喜偷笑。   古煊则冒汗,天,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像个千变娇娃似的,自己产生错觉了吗?算了,还是先把她注意力引开吧。   他拦腰抱起她,直奔床上,在她做出挣扎之前,及时吻住她,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心理。   可惜,结果他只能尝到表面的甜头,只因冷君柔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暂时还无法迎合他的欲望需求。   不过,满心色水的他,还是不肯轻易甘休,不但吻她的小嘴,还抚遍她的全身,而最后,受罪的还是他自己,被挑起的欲火得不到纾解,只能靠不断地饮用冷水来降温……   日子继续平静地过去,又是几天后,冷君柔身体恢复得更好,由慧如陪着,出到院子走走,不久,郭颖洁也来了。   看着郭颖洁,冷君柔不禁想起古煊昨晚的誓言,想起自己上次去找郭将军与古煊合作时曾经立过的一份合约,还有这段日子以来与郭颖洁的相处,愧疚之情,便在心底油然而生。   当时之所以那么干脆,不仅仅是想到自己和古煊将来不可能再在一起,同时也有私心,希望借此来彻底断绝与古煊的任何牵绊。殊不知,结局竟演变成这样,自己注定与他牵扯一生。   “姐姐今天气色似乎更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对了,姐姐想不想去城里看看?今天正逢盐城赶集的日子,市集那边挺热闹的。”郭颖洁蓦然出声,打断了冷君柔的愁苦沉思。   冷君柔定一定神,看着她,心中依然无法释怀,思来想去,答允了,心想去一趟热闹的市集,说不定能暂且分散自己心中的苦恼和无措。   郭颖洁接到旨意,马上着手安排,大概一刻钟后,三人坐上马车,由几名护卫随同,离开廖府,直奔市集。   盐城的集市,果然很繁荣,很热闹,不过,大概是大战在即吧,这繁荣当中难掩紧张的气息。   冷君柔等人已从马车内出来,改为步行,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一起出现,无疑是一道风景线,有些曾经染过瘟疫而被治好的百姓认出她们,突然朝她们跪拜,整个场面更加沸沸腾腾起来。   她们都意想不到,先是懵了,幸亏冷君柔对这事已经见惯,很快便从中出来,面露笑容,冉冉说道,“大家无需客气,我懂医术,是大夫,大家不妨把它当成是大夫营救病人的普通事情,今天我们出来,是想静静地感受市集的热闹,想随意逛逛,买点东西,不知大家能否成全我们?”   众人听罢,纷纷依言起身,但并没立马散退,无数道充满感激的眼光,依然紧随着她们。   她们也都一一还与微笑颌首,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看到一些东西,停下问价,购买,不料,大部分商贩都不收钱,对她们看中自己的东西无不感到自豪和欢喜,硬是免费送给她们。   结果,她们不敢再“相中”,只看,不卖,名副其实地“逛”街,但每人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她们走着走着,碰上一个衣服邋遢、蓬头垢脸的乞丐,乞丐在市集出现本属平常,然这乞丐嘴里发出的话,深深震住了冷君柔。   “小姐,燕儿,别抛弃我,别不要我,那个冷睿渊很好吗,他有我这么爱你?有我这样什么都肯为你做吗?你说过,我很有男子气概,很能讨你欢心,你很喜欢我,所以燕儿,别抛弃我,别赶我走,小姐,燕儿……”   轻盈的脚步,已然停下,冷君柔美目大瞠,盯着那乞丐,他口中的小姐、燕儿……是上官燕?是上官燕?   慧如觉察到冷君柔的古怪,不由也停下,询问,“郡主,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郭颖洁也发现了,同样是满面关切和担忧。   冷君柔不语,目光继续锁在乞丐身上。   慧如和郭颖洁顺着看过去,慧如这也才听清楚乞丐的呢喃之语,听到那一声声熟悉的名宇,不由也震住了,直至见到冷君柔准备朝那乞丐靠近,她才回神,及时阻止冷君柔,然后自个走近乞丐,轻声问出,“大叔,请问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忽然有人闯进自己的世界,乞丐停止呢喃,抬头看向慧如,不语,只是冷冷地瞪着慧如。   “大叔,你认识冷睿渊?认识上官燕?”慧如又道,语气迟疑,同时,谨慎犀利地注视着乞丐,留意他的每一个眼神。 【浴火重生】 057 【完美大结局】本书完!!   果然,乞丐双目陡然暴瞪,嘴唇颤抖蠕动。   慧如不由激动起来,心跳加快,热切看着乞丐,等待他继续反应。可惜,过了一会后,她等到的是他猛然拔腿便跑。   “慧如,快去追!对了,别让他看到!”冷君柔连忙吩咐。   慧如嗯了一声,灵敏的身影很快便跑开。   乞丐和慧如都走远,郭颖洁这才开口询问,“姐姐,怎么回事,那人是谁呢?”   “这事我迟点再跟你说。”冷君柔淡淡地应了一句,视线依然追随着前方。   郭颖洁听罢,不再吭声,先扶她到路旁。   大约一炷香功夫过去后,慧如回来了,她刚才跟踪乞丐,发现那乞丐跑进城西一间破庙,她还躲在一旁看着乞丐吃东西,入睡,这才回来禀告。   “郡主,我们现在怎么办?看来,他疯疯癫癫,就算肯说,也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慧如分析道。   冷君柔柳眉微蹙,沉思着,一会,计上心来,在慧如耳边低语几句,慧如听后,先是诧异,继而,点头。   事不宜迟,她们离开市集回廖府,找到雅伦居士,大概告知自己的计划。   刚好,雅伦居士懂得做假脸皮,他一听整个计划,义不容辞。   冷君柔在二十一世纪时,有段时间住在云赫与秦雪柔的家,看过秦雪柔的小女儿画画,无聊中随意学过一点,于是凭记忆画出上官燕的画像,让雅伦居士照着轮廓做成假脸皮。   在这期间,她们先吃了午饭,然后由慧如戴上假脸皮,易容成上官燕年轻时候的样子,然后刻不容缓,再度离开廖府,直奔城西那间破庙。   冷君柔和郭颖洁、雅伦居士等人在屋外偷看,只有慧如单独进内。   乞丐刚睡醒,见到上官燕打扮的慧如,两眼再次瞪大,而后,惊喜地喊出,“小……小姐?燕……燕儿?你真的是燕儿?”   慧如不语,只是抿唇,对他微笑。   乞丐见状,不由更加兴奋,起身朝慧如冲过来,准备握住慧如的手。   慧如及时躲开。   乞丐两手落空,看着慧如,神色忽转哀怨,“小姐,你还是不肯要我?为什么呢?那个冷睿渊就那么好吗!”   “你是谁?”慧如斥喝,打断他的话。   乞丐怔了怔,道,“小姐,你为何这么问?我是启富,是你的护卫呀,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冷睿渊对你怎样了?对了,我们的女儿呢?”   启富!护卫!女儿!   最后一句话,震住了慧如,还震住了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冷君柔。   “女儿,什么女儿?胡言乱语,我才不会和你这么低贱的男人生育女儿!”慧如冷哼,故意摆出鄙夷的神色。   “不,那是我们的女儿,当年,冷睿渊为了建立冷家堡,经常外出,小姐你觉得寂寞,于是经常到启富面前抱怨,夜里还说自己一个人睡被子冷,叫启富为你暖被,还说怀念在上官府与启富温存的情景,叫启富再教你怎么体会男女之欢,然后有了我们的女儿,这些你都忘了吗?小姐,难道你都忘了吗?”乞丐深受打击,一口气说出很多事,刚刚稳定些许的情绪重新起了错乱,突然龇牙露齿,出其不意地抱住慧如。   慧如挣扎,可他毕竟当过护卫,还保留着功夫,加上大受刺激力大无穷,慧如一时半回难免摆脱不掉。   冷君柔见状,心想反正也大概清楚了情况,于是命随从都冲进去,一起把乞丐制服。   接着,她和雅伦居士进内,委托雅伦居士给乞丐检查,她记得,冷若甄患有一种肺病,遗传于父方,假如……眼前这个自称启富的乞丐也得此病,那自己刚刚想到的,也就没错。   雅伦居士听罢冷君柔的解说,即刻给乞丐把脉,经过一番详细的诊查,结果确定,乞丐不但患有遗传性肺病,还因曾经受到打击而变得精神错乱,俗话所说的疯子!   冷君柔心头不止澎湃,身体微抖,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冷若甄果然不是冷睿渊所生!   眼见天色将暗,经慧如提醒,冷君柔便带大家离开,当然,还命人带上冷若甄的亲生父亲——疯子乞丐。   回到府邸,发现古煊也已归来,一脸焦急紧张状,很明显是因为她的突然不在。   冷君柔先是主动扑进他的怀中,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存在,稍后从他怀中出来时,迫不及待地道,“煊,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吗?”   古煊疑惑,摇头,尽管她已保证会自我照顾,不用他操心,可他还是忍不住分心回来看看,才知道她出去了,还出去两次,故他难免感到纳闷和惊慌。   “冷若甄的父亲!”冷君柔注视着他,一宇一字地道出。   古煊怔然,冷若甄的父亲?冷睿渊吗?对了,柔儿曾经说过,冷若甄不是冷睿渊的亲生女儿,那么……   见他愈加着急和好奇,冷君柔不由微微一笑,把今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述说出来,说完之后,她脸上已无笑容,愤慨取而代之。   古煊则大感唏嘘,上官燕的恶毒和阴险,自己早见识过,却怎么也料想不到,那毒妇还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这个冷睿渊,真是个冤大头,一个水性杨花的妻子,他当宝贝;一个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他当掌上明珠,活该,真是活该!   冷君柔何尝不是感到心里凉快,不过,除了凉快,还有愤恨,为冷睿渊这些年来对上官燕是如何呵护宠爱,对冷若甄是如何珍惜,更何况,他还为了冷若甄这个冒牌货不惜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痛下杀手。   冷睿渊,这就是报应,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报应。   她真恨不得,能立刻将此事展示给冷睿渊,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是怎么的后悔莫及,捶胸顿足,最后内疚羞愤而死!   似乎看出冷君柔在想什么,古煊拥住她,语气坚决地道,“柔儿,你放心,你想要的,将来一定会看到,而且,会很快。我和郭将军等人已经决定好,三天后正式举兵杀向京城,杀入皇宫,擒拿古扬和易寒!届时,你想怎么报复冷睿渊他们都行,朕会随时奉陪,这个奸夫启富,朕先命人把他锁起来,到时带到上官燕和冷睿渊面前,揭发他们的丑闻。”   他总能知道自己内心所想,令冷君柔无限感慨,他如此支持和满足自己的心愿,更令冷君柔感动满怀,不由顺势依偎在他肩上,先是静静感受一下他给予的温暖和爱意,而后,略带担忧地问了出来,“听说易寒为了这次战役,将南楚国的部分军队也调派过来了,这样双方差距会否更大?我们真的能取胜吗?”   古煊想到在盐城附近招兵买马,民心所归,一切都很顺利,军队力量得以大大扩展,与朝廷兵力不相上下,可谁知道,那易寒诡计多端,竟然跟南楚国“借兵”,及时调来十万大军一起参战,导致双方悬殊又打回原形,故她不得不担心。   感受到她的惊慌,古煊臂弯忽地收紧一些,语气依然无比坚定地说道,“或许,我们的军队不是最大,但我们拥有最厉害的将领和先锋,拥有最能干的军师,还拥有最英勇最卖力的队友与士乓,最主要的是,拥有我这个最骁勇最具霸气的主帅,因此,我们注定要赢,一定会赢。”   看着他信心爆棚、威风凛凛的模样,冷君柔便也放开心来,不错,自己就算不信别人,也该信任他,因为他说过要给自己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园,所以,这场战只许胜不许败。   “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都具备,故我们一定会赢,我军必胜!”冷君柔也一鼓作气高喊出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古煊,绝色的容颜在金黄色夕阳的沐浴下更显迷人。   古煊薄唇扬起,拥住她,来到庭院的北墙,正对着夕阳。   夕阳向西缓缓地退着,宛如恬静俏丽的少女,纱一般的轻,花一般的美,柔和明亮的光芒散布整个天空,颜色是那样的深黄,那么的殷红,随着灿烂的彩霞而缤纷绚丽,变化多端。   “今天的落日,似乎挺美的。”冷君柔轻声叹,目不转睛地盯着西边天际。   “当然,落日本来就美,特别是跟相爱的人一起欣赏,更令人怦然心动。”古煊由衷赞叹,侧下脸庞,在她柔软的发上轻吻了一下,“柔儿,其实日落并不代表结束,而是代表着另一天的即将到来,代表着一切重新开始。”   冷君柔抿唇淡笑,身体更朝古煊贴近,思维回到刚才的某件事上,“煊,答应我,到时务必要小心,为我,为我们的重新开始,为我们的将来,嗯?”   古煊先是一怔,随即声音洪亮地应道,“会的,一定会,柔儿尽管放心!另外,柔儿也要继续听话,乖乖地呆在这儿,一旦尘埃落定,我立即回来接你。”   “嗯,知道,皇上怎么说柔儿就怎么做,柔儿都听皇上的。”冷君柔颌首。   古煊再次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密、更贴近,然后还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脸,吻她。   冷君柔惊呼拒绝,想到这儿是大院,唯恐被人见到。   “乖,别怕,就算有人过来,见到我们也会远远避开的。”古煊快速说出一句,继续摄住她娇嫩的樱唇,稍后撬开她的贝齿,直驱而入。   冷君柔起初还是挣扎,但渐渐地,抵抗的力量越来越薄弱,感受着他深深吸吮和舔弄自己的舌尖,她也迟疑地给出了反应,两舌交缠,打得火热,许久过后才停止,彼此都显得意犹未尽。   冷君柔俏脸酡红,比那夕阳的光芒还迷人,古煊瞧着,深深着迷,准备再一次品尝她的甜美,碰巧,一声怯怯的呼唤倏然响起。   是郭颖洁,晚膳准备好了,她来叫他们去用膳。   捕捉到郭颖洁眼中飞逝而过的羞涩与羡慕,冷君柔身体不禁微微一僵,内心涌起一丝不自在。   精明的古煊,感觉到期间的微妙,用漫不经心的眼神来回扫视着冷君柔和郭颖洁,最后,还是压住心底的话,牵起冷君柔的手,朝膳厅走。   冷君柔静静随他,经过郭颖洁身边时,下意识地停了一下,约有两秒,重新迈步。   郭颖洁对着他们亲密的背影,又是发出失落惆怅的神色,许久才回神,快速跟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过得更快,转眼便到了大战前夕。   大伙今晚早早就休息,古煊和冷君柔面对面地躺在床上,彼此静望,深情款款。   该叮嘱的,都已经说过,何况他们心有灵犀,明白对方想要什么,因而,此时无声胜有声。   冷君柔还突然主动献上吻,主动抚摸他的身体,结果成功地引发出他的欲望,然后坏坏地笑了。   古煊看着,又气又爱,在她娇媚欲滴的脸蛋上重重捏了一把,好惩罚她的淘气。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她的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足以承载他的求欢,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忍耐,因为他想令她的身体进一步完善,他还希望,自己与她重修旧好之后的第一次灵肉结合留到自己平定天下之后,当成自己与她的又一次洞房花烛夜。   于是,结果他又是用冷水降火,几经折腾,总算睡了过去。   冷君柔毫无睡意,静静看着他,那俊美无铸、令自己深深着迷的面容,抬起手,一一掠过他的每一处五官,更加地把它们深刻记在心里。   煊,请记住你的承诺,我等着你回来接我,等着你带来的好消息,等着你陪我一起报仇雪恨,所以,你保重,务必要保重!   她继续目不转睛地痴望着,且不时伸手抚摸他的俊脸,一会,忽然被他环抱住,他眼睛没有睁开,只是伸手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整个圈在怀中,低头在她脸上偷香几下,在她胸前偷袭几下,然后继续睡。   冷君柔被他抱得生疼,不由擢了擢他结实的胸膛,稍后抬首往上,看着他迷人的睡颜,甜蜜与满足在她眉宇间慢慢涌现,头放平时,深深蜷缩在他安全温暖的怀中,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旭日初升,天刚亮不久,盐城城门外,古煊率兵准备出发。   宽阔的广场上,人山人海,队列整齐,一身军装的将令士兵们,皆精神抖擞,斗志满怀。   盐城距离京城不远,徒步仅需一个时辰,大军于是不打算途中扎营,决定直奔京城。   各家各户,在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送行,冷君柔和古煊也不例外。   冷君柔昨夜睡得晚,今早起得也晚,幸好,还能赶上。此刻她嘟着小嘴,哀怨的眼神瞪着古煊,首先投诉出声,“昨晚明明说好你醒了就叫我,然后我亲手服侍你梳洗更衣,你瞧,我都差点错过送你。”   之前几次战役,非他亲自挂帅,今天算是她头一遭见到他穿盔甲。这两天,她使劲赶工,在他盔甲的领底绣上一朵象征着吉祥平安的雪莲花,今日准备为他亲自穿上这件盔甲,送他出发,继续把自己无尽的祝福和牵挂送给他,好令他平安顺利地凯旋归来。   不过,古煊这次的想法恰恰与她相反,尽管他无数次在她面前扬言必胜,可心里其实很清楚,今日一战,将比以往都激烈,都危险,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一手握住她总是有点冰凉的小手,一手轻轻撩拨着她被晨风吹乱的几缕发丝,古煊深情款款,万般疼爱,“我见你睡得正沉,不舍得把你叫醒。好了,别嘟嘴了,我答应你,将来每天早上都由你来服侍我穿朝服,嗯?”   冷君柔心中仍在嘀咕,但想到时间不多,便决定先抛开别扭的情绪,把握时间与他最后送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样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她无比温柔地道,“煊,我的话,都记住了吗?”   “当然!你呢,也都记得我的话?”古煊反问。   “当然!”冷君柔学他的语气,抬起手,整理一下他盔甲的领子,对他这身帅气的打扮深深着迷。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挺拔,体魄伟岸,如今在这身戎装衬托下,更显霸气凛然,英姿飒飒。   一会,李浩过去了,提醒古煊该出发。   古煊的左手,自冷君柔发上抽离,与右手一并裹住她的一对柔荑,缓缓地移到唇边,深深一吻,而后,转过身去。   李浩也快速跟上。   冷君柔目送着他们,忽然,朝李浩喊了一声,“浩!”   在李浩一回头,她态度诚恳,语气却是不容否决地接着说,“帮我好好照顾皇上。”   李浩抿唇,非常郑重地颌首。   冷君柔回他感激的微笑,目光重返在那抹刚刚停下却不回头而又继续健步往前的高大人影,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直至他上马,发施号令,带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离去。   热闹非凡的城门口,一下子便安静下来,送行的家属们陆续散去,最后,除了那些留下守城的士兵们,空荡荡的广场上只剩冷君柔、慧如和郭颖洁。   “姐姐,咱们也回去吧,这儿风大。”郭颖洁扶住冷君柔,提醒道。   冷君柔这才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看向慧如,发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只见她依然神思恍惚地盯着大军消失的方向。   冷君柔稍作沉吟,轻唤出声,“慧如,你怎么了,慧如……”   慧如回神,赶忙应道,“哦,没事,没事,郡主,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困惑,但也不多说,冲她点点头,与她们一起进城,坐上马车口   一路上,郭颖洁就着这次战争聊谈,情绪高涨地说古扬和易寒必被古煊擒下,结果必死无疑。   冷君柔偶尔会附和两句,倒是慧如,一反常态地沉默,好几次还惹得郭颖洁纳闷追问,这些,冷君柔都尽收眼底,满腹思忖……   话说回头,刚及辰时,古煊等人抵达京城门外五百米远的旷野上,与朝廷军正式对垒。   朝廷大军由两派人马组成,分别是冷睿渊指挥的冷家军、东岳国其他兵力,和南楚国一将领杜铎指挥的南楚国军队。   双方主帅远远眺望,杜铎趾高气扬,狂妄自大,满眼鄙夷地睨视着古煊。   古煊则面色深沉,眼神阴鸷,回予冷冷的瞪视,当他目光转到冷睿渊身上时,更是鹰眸眯起,手攥成拳。柔儿,你乖乖地等着,等我把这个负心汉给制服,让你狠狠报仇雪恨。   倒是冷睿渊,一身盔甲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然而那张英挺的面容却隐隐透着失落和颓然,敢情是,他怕了?未战先怕?   古煊没心思去猜测或思量冷睿渊的古怪,事不宜迟,开始号令发兵,带领队伍冲杀过去。   早就按耐不住的杜铎见状,也刻不容缓地挥兵迎战,紧接着,冷睿渊加入。   战鼓雷鸣,战火燎天,刀光剑影,人喊马叫,人仰马慌,不管敌军还是己军,大家都秉着一颗誓死效忠的心,情绪高涨,英勇无比,个个像是杀红了眼,结果生灵涂炭,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尽管如此,大伙仍然面不改色,把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家园无惧一切。他们昂首挺胸,更加奋力捶打战鼓,摇晃军旗,喊声四起,“兄弟们,杀,杀,继续杀!”   可惜,在这一声声热血沸腾的呐喊当中,继续出现的是一幅幅悲壮的画面,成千上百的人马前仆后继,尸体横陈,惨不忍睹。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战士,古煊哀戚万分,悲从心起。这样的画面对自己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是打战的必然结果,然而经过最近几次战役,自己已将这些士兵当成同生共死的兄弟。   当初一起训练的时候,自己誓言旦旦地跟他们保证,势必收复江山,还国民一片和平宁静的疆界,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无忧无虑。   可惜还没到那一天,他们却倒下了,每每看到他们为国牺牲,自己总会感到心如刀割,而最后,自己只能强忍下去,因为每一次的战败,都代表着将来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伤亡,今天这最后一战,更不容许失败。   因此,他只能收起一切黯然伤悲的情绪,化悲愤为力量,以一敌百,凶狠地刺向敌人,鲜血不断朝他喷射过来,都是敌人的血,弄脏了他的盔甲,鲜红与银白造成强烈的对比,触目惊心地震得他更骁勇奋进。   冷睿渊和冷逸天那一厢,同样是无限痛苦与心酸,那一个个人影的倒下,那一声声凄厉的哀鸣,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在他们的心窝,带来的是痛彻心扉。   大家拼死拼活,不惜屠杀同胞,结果是为了成全别国的安稳,为了满足易寒的滔滔野心!而且,这一战要是胜利,代表着整个东岳国即将灭亡,届时,会有更多的无辜老百姓家破人亡,自己也彻底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越想,冷逸天心情愈加悲壮,继续目睹互相残杀的东岳国同胞一个个地死去,他终再也忍受不住,举剑停在半空,看向冷睿渊。   冷睿渊好像有感应似的,侧目与他相视,眸间一样载着浓浓的哀愁和沉痛。   他们就这样心有灵犀地相望,任由周围的打斗持续进行,后来,甚至有剑刺中他们的脚,他们也毫无知觉,那些冷家军见到,无不感到纳闷,有些还大声呐喊,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南楚将领杜铎也发现了,厉声责骂而来,“冷睿渊,你们师徒俩犯傻了吗,怎么都停下,还不快去杀敌,你忘了皇上的圣旨?忘了肩负的使命?敢情你想被抄家灭族?”   圣旨,使命,抄家灭族!   冷睿渊没半点惧色,还倏忽仰天狂笑,他与冷逸天彼此再深望一眼,扬起银枪,声如洪钟地号令出来,“所有冷家军,给本帅认准你们的敌人,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敌人是南楚国鞑子,所以,给本帅杀死他们,统统杀死他们!”   这几天,冷家军本就受南楚国军兵的气,对他们已经非常不满,要不是军令如山,他们压根不想和那些坐享其成、自以为是的南楚鞑子统一战线,如今得以冷睿渊这么说,个个兴奋不已,刻不容缓地调转枪头,朝那一伙红色军服的南楚军队袭击过去。   整个场面更加混乱,南楚军队猝不及防,人马陆续倒地。   古煊那边也被震撼到了,不过,他们唯恐有诈,不敢轻信,先是观察了一阵子,直至确定冷睿渊真的有心投靠,后来,冷逸天也跑来跟古煊保证和解释,古煊总算放心,吩咐大家集中目标,朝南楚军袭击。   场面变得更加惨烈,不过,这回倒下的大部分都是敌军,这使得古煊的军队士气更加高涨,杀敌更勇。   就在双方厮杀奋战期间,易寒突然出现,还有容太妃,他们从天而降,直奔古煊。   李浩和蓝子轩赶紧过来帮忙应付容太妃,古煊与易寒则先在战乱中斗了几十回合,继而离开混乱的战地,飞至旁边一空旷的地方。   炎炎烈日,道道精芒射向他们,古煊一身盔甲,英勇魁梧,气势非凡;易寒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却浑身散发着凶残狠辣的气息。   两人冷冷对望,彼此眼中都是血海深仇,犀利如刀。   一会,古煊先出击,想到一切爱恨情仇皆由易寒引起,他满腔怒火,深恶痛绝,恨不得将易寒千刀万剐,处以凌迟。   易寒也不甘示弱,连忙举剑应对,思及自己的宏图伟略处处受到古煊的阻挠和限制,他也戟指怒目,发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彻底结果古煊的性命,以杜绝后患。   两人皆往死里打,由于彼此功夫不相上下,以致好几百个回合后还是无法分出胜负,不过,正所谓邪不能胜正,易寒想要的,是抢占掠夺、称霸天下;古煊想要的却很多很多,包括保护自己,保护国家与百姓,最主要的是,自己和冷君柔的幸福未来。   然后,彼此又是斗了将近一炷香功夫,易寒开始处于下风,他一败,心便乱。   古煊把握时机,挥剑继续,不久,一剑刺在易寒的手臂上,紧接着,又一剑刺在易寒的腿上,殷红的血,宛如喷泉般注出。   易寒痛得眉头皱起,闷哼了几声,泛着腥红的双眼,恨恨瞪着古煊。   古煊眸间仇恨丝毫未退,更不会心软,眼前这个万恶的魔鬼,是这些战乱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失忆,不会对柔儿做出一连串的伤害;若不是他,三弟古扬就不会叛变,尧儿不会生死不明,自己不会经受那些灾难和苦痛;若不是他,东岳国百姓便不会面临流离失所与饥寒交迫;若不是他,柔儿也就不会饱受病痛的折磨,差点香消玉殒。   还有今天这场战争,死的不仅是东岳国的士兵,还有南楚国的士兵,正所谓各事其主,军令如山,历来江山之争,受苦受难的除了老百姓,还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士兵。   所以,易寒,今日我不除你,愧对千千万万个子民!   想罢,嗜血的光芒自古煊眼中迸出,那是狼性的表现,那是不可动摇的决心!他使出十成功力,再度挥剑刺向易寒。   易寒大惊失色,节节后退,可惜他本已受伤,根本躲不开古煊如此强势的袭击,结果只能继续挨剑,直至最后,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痛苦倒下。   他借用最后一口气细微地挣扎着,两眼暴瞪,死死盯着古煊,里面还是一片不甘休和不认输。他穷途一生,坏事做尽,一心想铲除古煊,将东岳国纳入囊中,然后统一大陆,争霸天下。可惜,结果死于古煊的剑下。   方才的打斗中,古煊也中了两剑,但都是不相干的地方,加上内心的气势,他依然雄赳赳地屹立,高高俯视着易寒,唇角蓄着胜利的冷笑。   “寒儿,寒儿——”   蓦地,一声凄厉的哀叫由远至近,伴随着一股凌厉的疾风,容太妃狂奔而至。   古煊不准备成全她,在她尚未靠近易寒之前,快速捞起奄奄一息的易寒,腾空飞起。   这时,李浩和蓝子轩也追来,继续与容太妃缠斗,容太妃满腹悲伤,被易寒的惨状打击,不用多久便被李浩和蓝子轩制伏。   古煊拖着易寒残破不堪的身体,朝容太妃靠近,结果,停在距离她几步之远,让她能看不能触。   果然,容太妃立马挣扎,边扭动全身,边继续悲声呐喊,“寒儿,寒儿你怎样了,应应娘亲,寒儿你别死,别抛下娘亲,你忘了你的愿望吗,要打败古煊,霸占东岳国,统领全天下!”   古煊唇角一扯,鄙夷地斜视容太妃,冷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看,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为非作歹的下场!”   容太妃的视线自易寒身上抽离,怒瞪向古煊,破口大骂,“古煊,你这臭小子,你杀死我寒儿,我不会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他死,是因为他贪得无厌,而你,更是为虎作伥,亲自送他走上地狱之路!”古煊毫无惧色,给予狠狠地抨击,暂且放下易寒,来到她的面前,叱令道,“说,绮罗在哪?”   容太妃一怔,冷道,“想知道你儿子的去向?你休想!”   古煊气愤,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继续追问,可惜,她根本不怕,眼见她就要断气,古煊唯有松开,一会,脑海灵光乍现,回到易寒身边,拔剑,再一次刺在易寒满是伤口的身体上。   “不说是吧,好,那我就在他身上擢洞,我看是你厉害呢,还是我的剑厉害!”古煊得意嗤哼,不断刺向易寒,每一次,都引起奄奄一息的易寒身体扭动一下。   如他所料,容太妃再也不敢嘴硬,哭喊出来,“住手,你这魔鬼,给我住手,好,我说,我说,我并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也在找她,我要揪出这大胆妄为的贱人,要找到古希尧那小子。”   古煊不理,继续刺,很明显,不满意容太妃的回答。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你快住手,别再打了!不错,绮罗是我安排,但这贱人中途变卦,喜欢上你,故我时刻都想找到她,好好责罚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背叛我,只可惜,这贱人奸诈得很,令我一直无法如愿。”   再过片刻,古煊终于停止,又问,“你和上官燕到底是何关系,冷睿渊的失忆,是不是你弄的?”   这次,容太妃很快便解答,语速也极快,“不错。当年认识上官燕,是偶然一次机会,当我得知她的身份,便借故接近她,然后还帮她控制冷睿渊,这些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当然,我并没因此罢就,而是继续与她保持关系,结果事实证明,我很有先见之名,冷睿渊那厮果然有前途,老天爷对我果真厚爱,安排了他们为我所用。”   说到最后,容太妃难掩良好的自我感觉。   古煊则扯唇冷笑,老天爷的厚爱,哼,老家伙虽然有时很可恶,但也不会纵容你们这些万恶的豺狼,瞧,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想罢,古煊继续问出另一件重要的事,“古扬呢?为什么要胡乱编造身世骗他?其实,他根本就是我的三弟,而非什么南楚将军的儿子,他娘是真心喜欢我父皇,而非屈服于我父皇的淫威之下,是不是,老实回答我!”   容太妃却再次迟疑,至于易寒,这个时候竟然起了反应,他拼尽全力,发出低不可闻地吼叫,“娘,别说,别告诉他,不准你告诉他!”   他的声音虽小,但古煊和容太妃都听见了,古煊眼中怒火重燃,狠狠地朝易寒踢了两脚。   容太妃听见易寒的说话声,情绪猛地激动高涨起来,又是扭动身体奋力挣扎,“寒儿,寒儿你怎样了,你痛不痛?是不是很痛,告诉娘亲,快告诉娘亲。”   当然,任凭她怎样挣扎和奋力,都无法摆脱掉李浩和蓝子轩的钳制。   “容一一太一一妃一一”古煊再次发话,冷冷的语气,显示了他的耐性渐渐消失中。   容太妃注意力依然落在易寒身上,继续喊着易寒,可惜,刚才那句话已将易寒凝聚好久的力气耗掉,他再也无法吭声,一个字也无法说。   稍后,当她看到明晃晃的剑尖重新刺向易寒的身体,她总算被那耀眼的银芒给震醒,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继续哀叫,“古煊,住手,住手,好,我说,我说!”   古煊并没立即停止,而是放慢速度,继续在易寒身上留下几处伤口,故意给容太妃知道,她刚才的犹豫是多么的愚昧,同时也给奄奄一息的易寒知道,毫无退路的他,最好乖乖闭嘴。   “不错,是我们设的局,都是我们设的局。古扬是东岳国人,是古敖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娘亲,确实是南楚国人,但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当年古敖出征南楚国,凯旋途中遇上她,看中她的美色,于是带她回宫,给她无限的荣宠,她则难得山鸡变凤凰,自是沾沾自喜,逐渐对古敖那色鬼倾情倾心。”   “所以说,汐太妃跟我父皇是彼此相爱的,三弟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后面的一切,只是你们凭空捏造,目的是想三弟能狠下心听从你们的安排,将东岳国收在南楚国的翼下。然后,等大局一定,你们便过河拆桥,连三弟也不放过,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称霸天下?”古煊迫不及待地接话,说出自己的猜测。   容太妃不语,算是默认,她重新呼唤易寒,喊得泪流满面,可惜易寒依然毫无反应,不久还彻底断了气,而她,仰天凄厉哀鸣几声,昏迷过去。   一切真相,总算大白,最痛恨的罪魁祸首已得到惩罚,但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   双方的军队还在那边奋力厮杀,且渐渐已分胜负,古煊便没立即重返战中,而是走到山头处,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李浩和蓝子轩也心情沉重,面面相觑,直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   是……古扬!   他带着兵器,来势汹汹。   李浩和蓝子轩即刻抛下易寒的尸体与昏迷中的容太妃,快速奔至古煊身旁,警惕戒备地瞧着古扬。   古煊也已回头,神态却异常淡定,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自己痛恨万分、恨得咬牙切齿的弟弟,是的,尽管之前易寒撒谎说他是南楚国人,自己仍然一直坚信他是亲弟弟。   当年,在金銮殿上,这个弟弟,毫无血性地给自己痛下毒手,最后还用大火企图对自己斩草除根,这些年来自己忍辱负重,每每想起都发誓要他血债血偿。   直到这一刻,自己才发现,尽管他曾经那样对自己,自己却还是想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见古煊长时间愣着,李浩焦急地喊。   蓝子轩也附和道,“皇上,我们的又一个敌人来了,我们出手吧。”   古煊沉默如旧,继续若有所思地盯着古扬,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是的,他依然恨古扬,只是,他不想古扬死。   这可把李浩和蓝子轩给急坏,不过两人终究记得自己的身份,清楚不能擅自出手,唯有在一边干着急,不忘时刻警备,以防古扬突击。   果然,古扬缓缓走近,锐利的眸光,锁定古煊身上。   古煊则依旧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看着古扬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脸庞越来越清晰。   到了彼此只有几丈远,古扬停下。   “皇上,请别犹豫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心软,想想他当年是如何对你,想想这几年他是如何对待东岳国的老百姓,他和易寒一样,该死,死有余辜!”李浩又是高呼。   蓝子轩虽不再发话,但也热切地看着古煊,表现出对李浩的支持和赞同。   随着李浩的述说,古煊不由再一次忆起了曾经的痛,只不过,他还突然忆起了童年,自己和古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本是同根生,理应和平共存,奈何却总是要面临手足相残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呢?   远方的厮杀声,继续随风飘来,古煊脑海接着勾勒出一幕悲惨哀痛的画面,无数战士视死如归,正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同胞们不再受苦。所以,自己身为他们的主帅,身为他们的国君,更该铲除奸佞,为千万冤死的老百姓讨回公道!   垂下的手,仿佛被无数只冤魂给托起,加上李浩的持续呐喊,古煊终于举高手中的长剑,他仰脸,深呼吸着,蓄满仇恨的星眸牢牢盯着古扬,直至看到古扬欲出手,于是彻底狠下心来,凌空飞起,挥剑朝他刺去。   出乎意料的,古扬竟不抵挡,以致锋利的剑就那样畅通无阻地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直冒,快速染红了他整个胸膛。   原来,他刚才是故意的,故意引古煊出手,容太妃的那些话,他已经听到!   古煊心头猛然一凛,下意识地收势,可惜剑已经陷入太深,待他两脚落地后,只能震惊呆然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古扬。   “古扬,古扬!”   突然间,伴随着一声凄然的呐喊,一个人影快速冲了过来,扶住古扬。   李浩和蓝子轩也闪电般地跑近,做好保护和迎战的准备,不过看清来人之后,皆震住。   同时,又一个人影出现,更是令他们目瞪口呆,就连古煊,也懊恼地沉声喊出一句,“柔儿,你又不听话了!”   原来,冲到古扬身边的人是慧如,紧跟着来的是冷君柔。   早上回到廖府后,慧如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令冷君柔无比狐疑,内心还一直忐忑不安,直到中午收到捷报,说冷睿渊主动投靠古煊,一起对付南楚军,估计今日下午就能取胜,然后杀入皇宫。冷君柔兴奋不已,准备找慧如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慧如的房间人去楼空,只有桌面放着一封书信,是慧如的笔迹,从言语间,她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慧如要来京城,要来救古扬。于是,她再也不顾古煊的叮嘱,心想反正大局已定,便命人护送,快马加鞭地追来,刚好碰上这一幕。   “皇上,求你放过他,别杀他!”慧如开始跪下求古煊。   “慧如,你疯了,那么多人因他而死,怎么可能放过他。”李浩则忍不住斥责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看在我的份上,留他一条活命。”慧如说着,转向冷君柔,“郡主,请帮帮我,叫皇上放过他,别杀他。”   瞬时间,冷君柔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慧如假戏真做,喜欢上了古扬,爱上了古扬,这到底是喜,还是悲?   “郡主,你曾经说过,我像是你的亲人,也说过将来我若有需要,会义无反顾地帮我,如今,慧如有难,希望郡主继续发扬善良和宽容的心,帮帮慧如,郡主的大恩大德,慧如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的。”   与慧如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冷君柔从未见她流过泪,如今,她为一个男人泪流满面,一个曾经要了她的清白的男人。   是的,假如没有慧如的帮助,自己根本不会这样一路走来,所以,自己岂能忍心让她难过和悲伤!再说,古扬或许罪大该死,追溯起来终究对自己有恩,更进一步来说,造成后面的种种,自己也难辞其咎。   因此……   冷君柔来到慧如跟前,温柔地拭擦着慧如的眼泪,而后,也朝古煊跪了下来。   “娘娘!”   “君柔!”   李浩和蓝子轩,异口同声地惊呼。   古煊也身体微微一晃。   冷君柔来回看着他们,幽幽而叹,“不可否认,很多人因他而死,可想深一层,他又何其无辜?本来,他安分守己地驻守泸州,当个仁义善良的兰陵王,怪只怪,命运的安排让他卷入这场万劫不复的斗争,无辜的他,又可向谁控诉,找谁追究?”   古煊已经走过来,扶冷君柔起身。   冷君柔顺势紧握住他的手,继续道,“皇上,你曾经说过,这么多兄弟当中,最令你感到亲切的是古扬,你们自小相处得比较多,我想那些童年的美好回忆,皇上一定还历历在目的吧?”   她不再单字呼唤他的名字,而是用了这个敬称;而且,她懂得用这方面劝解!   “人各有命,哪一次的改朝换代不是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遭殃?或许,那就是他们的命。其实我们这次为了取胜,何尝不是失去很多生灵?难道这些也都要追究吗?”冷君柔已经转身朝向李浩和蓝子轩,神色悲凉,无尽伤感。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放虎归山。”李浩应了一句,依然不想放过古扬。   冷君柔也继续辨析和劝解,“所谓的虎,本性并不坏,再说,这只虎已伤痕累累,再无反抗能力,我们即便是放虎归山,它顶多会在山中疗伤,而不会再想着害人。何况,皇上的能力有目共睹,加上吸取教训,难道还惧怕这只老虎不成?”   “李浩,求你别再煽风点火了,郡主说得没错,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放过他吧!”慧如也再做哀求。   冷君柔视线回到古煊身上,由衷再道,“柔儿知道皇上心中的恨,可柔儿也明白皇上心中的不舍,既然自己都不忍心,那又何必勉强,难道皇上不清楚,这勉强的结果将是后悔莫及吗?皇上一一”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古煊彻底被说服,握住长剑的手慢慢松开,改为拥住冷君柔,他带着她走开,留下长剑就那样继续插在古扬的胸口。   李浩和蓝子轩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一起转过身去。   慧如如释重负,破涕而笑,很自然地安抚古扬,“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整个过程,古扬一直静静地看,还不时地追忆过去,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渐渐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由始至终都在一厢情愿,她的心,非但从没属于自己,就连身体也没!   而眼前这个女人……这是何必呢?何苦呢?   “来,我给你拔剑,你忍住痛,提住气,明白吗?只要剑拔了,你就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慧如又道,手已经握住露在他胸前的剑身。   古扬不语,眸色仍旧暗沉复杂,看着慧如手打哆嗦、额冒细汗,当她坚强勇敢地毅然拔剑时,他也忽然抬起手,与她一起把剑拔出,然后,他出其不意地推开她,就着剑,位置稍微偏移一点,用力插向自己的心窝。   “啊一一”   一声凄厉的叫,发自慧如,再次响彻云霄。   古煊和冷君柔等人纷纷回头,皆被眼前的一幕所震住,冷君柔抛下古煊,快速冲了过来。   钻心的痛,令古扬面容扭曲,他全身起了颤抖,依然紧握住剑身,从那儿淌过的血,染红了他的掌心,自指间溢出,蔓延他的手背,一滴滴地滑落到地面。   慧如继续难以接受地哀叫,再次泪如雨下,抱头嚎哭。   冷君柔也热泪盈眶,咬唇摇头。古扬,因何这么傻,因何这么执着!   忍着痛,屏着呼吸,古扬做着最后的坚持,一瞬不瞬地盯着冷君柔,一会转向慧如,留下深深一瞥,身体往后仰,沉沉地栽倒在地上,未能闭上的眸瞳内,停驻着两个影子。   慧如匍匐过来,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边凄切哭喊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再也感受不到,再也听不到。   冷君柔伸手放在口中,泪水继续哗哗直流。古煊走近来,拥住她,满眼哀痛,而后,将她的头拧回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李浩与蓝子轩也黯然悲切,看来,天意还是不可违,古扬命该如此!古扬,好好上路,找个好人家,早日投胎去吧!   悲伤的感觉在空气里流动起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大家都在或多或少地为逝去的人由衷哀悼与祝福,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过去,直至郭将军出现。   原来,战争结束了,预计至少要持续一天一夜的奋血浴战,结果只需短短半天时间,南楚军队死伤无数,最后寡不敌众,全被俘虏。   郭尚仪这才看到地面的尸体,不觉更喜上加喜,两个主要人物都已死,看来,队伍等下不用杀入皇宫,而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古煊再静默一会,做出了妥当的安排,古扬虽误入歧途,但毕竟是皇族中人,便决定带回去,安葬在皇家陵园;容太妃对冷睿渊的恢复记忆尚有用处,打算先将她带回皇宫,收押监牢;至于易寒,当场火化。   李浩留下监督火化易寒,其余的士兵随古煊正式入城。   由于平时是冷睿渊监管城内治安,于是队伍进城畅通无阻,百姓们也已收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口中大喊皇上万岁万万岁,场面热闹非凡。   古煊骑着他的黑色战马,在他胸前的是冷君柔,尽管大局已定,他却依然万分警惕,以防有余孽冲出;冷君柔收起了悲伤,微笑地冲广大民众挥手点头,那感觉,让她回想起当年被古煊封为皇后巡游的情景,仿若隔世。   队伍走走停停,人潮拥挤,将近半个时辰后,总算抵达皇宫,文武百官集中在大广场恭迎。   有部分官员早就不满古扬,此刻可谓是真心高兴,笑容满面;至于与古扬为虎作伥的那群官员,则神色惊慌,勉为其难。   其实,对于这些官员的底细和情况,古煊早从郭将军那儿了解清楚,如今他不急着惩罚和处置,而是先犒劳那些陪自己共进退的战士。曾经,他答应过他们,除了将来继续发扬光大东岳国,为民众的安居乐业效劳之外,还会赐予将领士兵们荣华富贵,如今尘埃落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兑现自己的许诺。   一直沉浸在战胜中的士兵们得以表彰和奖励,更是笑得合不上嘴,同时暗中发誓,将来更要效劳古煊这个英明神勇的皇帝。   奖励的事搞定之后,刚好黄昏时分,古煊遣散众人,正式回寝宫。他牵着冷君柔的手,不急着立刻回去,而是并肩漫步,迎着夕阳,静静走在熟悉的碎石路上。   周围的一切,并没多大的改变,冷君柔先前进宫已熟悉过,倒是古煊,相隔了将近四年,心里感慨万千。   “皇上,对不起。”冷君柔忽然做声。   古煊回神,侧目看着她,“嗯,柔儿怎么无端端道歉了?”   “古扬那件事……对不起,慧如待我恩重如山,假如没有她,我可能已经失身于古扬,再说,古扬也曾经真心待过我,所以……”   古煊恍然大悟,握紧她的手,宠溺地感叹出来,“柔儿,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其实,你的想法我不很赞同,但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无论他多坏,终究是我的弟弟,我又何尝愿意自断手足。”   冷君柔抿唇,心头感动连连,对他由衷道出一句感谢,数秒后,俏脸却又突然黯淡下来,幽幽叹息,“难得慧如动了真心,他们两人要是能安静地生活下去,那不失是个好的结局,只可惜……”   “人各有命,兴许,这就是三皇弟的命,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未曾不可。”古煊拥住她,也一脸怔然。同样身为男人,他了解古扬的想法和做法。   “只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慧如了。”冷君柔继续悲怅。   刚才解散的时候,慧如忽然跟她提出辞别,她清楚慧如的想法,先是极力挽留,可惜慧如去意已决,说任务已完成,她有古煊保护,将来再也不会有危险,自己也是时候走了。   所以,尽管心中再不舍,她也只能作罢,只问慧如是否回去北夏国,慧如不确切回应;她于是又跟慧如说,哪天想念她了,记得回来;慧如即便点了头,可她知道,今日一别,将来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瞧着冷君柔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古煊更紧地拥住她,“会的,一定会的,再说以后等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离宫出游,顺便去找她。”   冷君柔轻轻颌首,想到刚才回宫途中古煊转告关于容太妃昏迷前招供的一些事,忧伤的思绪不禁转到另一件事上,“对了,关于尧儿,假如容太妃所言是真,尧儿并没落在她手中,那必定是与绮罗一起,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容太妃都无法抓到绮罗,绮罗会不会真的死了?尧儿呢,也会不会……”   “那也不一定,天大地大,想抓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这个绮罗非简单的人物。”古煊否定,同时解释与安慰,“今天的事,很快会在民间传播开,绮罗假如还在人世,她应该很快就有动静,不用多久我们便能找到她,找到尧儿。”   会吗?真的会这样吗?如今易寒和容太妃已死,关于冉妃所说的那个预言,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和惧怕,但自己想找到尧儿的急切心情丝毫不减。   那小小的人儿,是自己唯一的心肝宝贝,是自己只需一想便会柔肠寸断的命根子……尧儿,你在哪,你到底在哪呢,娘亲很想念你,你可以不可以尽快回到娘亲的身边,娘亲已经痛失两个弟弟(妹妹),再也不能失去你,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她的黯然落泪,让古煊心疼不已,其实,她的心情和想法他都感应得到,而且,他和她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自己身为男人,肩负着保护她的责任,故即便有泪,也只能死命往肚里咽。   他再收缩一下手臂,再一次心疼地搂紧她,在她发鬓上不停细吻,为引开她的难过与悲伤,他岔开话题,语气刻意冷绝与振奋起来,“柔儿,记得朕之前答应过你的事吗,明天,是你报仇雪恨的时候,你好好想想,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冷君柔怔了怔,依然郁郁寡欢,注视着他反问道,“对冷睿渊和冷逸天,你打算怎么处置?”   古煊稍顿,解答,“冷逸天是个不错的人才,又曾经对你有恩,我准备继续任命他为朝廷效力,至于冷睿渊……凭柔儿处置。”   身为南楚国皇帝的易寒已死,又得知南楚国将来会被海水淹没的秘密,古煊打算趁此机会参与南楚国的政事,便先暂且囚禁南楚国的战俘,待蓝子轩等人去南楚国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至于冷睿渊和冷逸天,虽然之前做过不少坏事,但根据律法,只能判定他们是奉旨行事,如今他们及时重返正途,一起抗敌,按理可将功赎罪,即便不会加官封爵,至少也不能要其性命,毕竟,这几年来的积累,冷睿渊的影响力可大可小,处置方面,需非常妥善。   其实,亲身经历过中蛊失忆那件事,他对冷睿渊抱有一丝同情,当然,这只能在心里同情,冷君柔想怎么做,他还是会大力支持与配合,这是他对心爱的她的一种最基本爱护。   迎着他坚定果断的目光,冷君柔沉吟数秒,终于说出决定,“容太妃对赵玉的事毫不知情,赵玉的失踪可能与上官燕有关,我想明天先会会上官燕。”   “好,行,明天下朝后,我立刻命人把她给带进宫!”古煊想也不想便赞同,顺便提出一个请求,“对了柔儿,我刚恢复帝位,朝堂上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后宫的事,我想交给你安排,当然,会有嬷嬷和宫女帮你。”   冷君柔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她知道他是指关于古扬那些嫔妃的遣散事宜,这点事,应该难不倒自己。   “另外,关于我们的大婚,恐怕也要迟一点。”古煊接着又道。   大婚?敢情他是指……冷君柔即刻愕然。   古煊暂停前行,且拉她一起停下,扶住她的两肩,表情更为严肃与郑重,深情的眼眸透着后悔,“曾经,因为奸人所害,我糊里糊涂地去掉你的后位,如今,我要重新册封你,顺便……进行我们的洞房花烛,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的。”   冷君柔俏脸微红,娇羞地点了点头。   古煊也抿唇一笑,还想到一件事,自己曾经策划好,却来不及实现,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看看那个地方是否还在。   先前的哀伤忧愁已经暂且隐去,双方的心情皆渐渐好转起来,冷君柔被古煊重新拥住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忽然又想起郭颖洁,如今大局已定,自己当时与郭将军订下的那纸协议是时候实行,然而……   “柔儿,你……怎么了?还在想什么?”古煊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对着古煊关切担忧的眼神,冷君柔沉吟思忖,结果还是忍住不提,淡笑,摇了摇头。   古煊仍旧有点儿疑惑,却也作罢,因为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寝宫,众多宫娥太监已在恭候,见到他们总算出现,纷纷下跪,异口同声地高呼出来,“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古煊稍顿,叫他们平身,然后有两个人首先过来,一是太监总管,一是……晓兰,一直跟冷君柔保持着联系的晓兰。   她眉开眼笑,搀扶住冷君柔,“启禀娘娘,寝宫都打扫过了,所有的东西也换了,晚膳也弄好了,娘娘和皇上是先用膳的吧?”   原来,刚才古煊等人一回宫,养心殿的奴才即刻收到旨意,将寝宫各处打扫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更新一遍,宫中人手本来就多,加上随时准备着新的日常用品,于是更换起来并不艰难。   “先用膳吧。”古煊代为吩咐一句,语气透着赞许,他已从冷君柔口中听过晓兰这个宫女,知道她对冷君柔的忠心,于是爱屋及乌,决定升她为养心殿的宫女总管,除了伺候冷君柔,还兼管养心殿的日常事务。   接下来,晚膳开始,膳食非常丰盛,在冷君柔的提议下,蓝子轩和李浩被邀来一起享用,四人不分尊卑,无话不谈,气氛很是融洽和温馨,直到将近二更天才解散。   冷君柔和古煊都分别沐浴一下,双双躺在龙床上,他们并肩而躺,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在身旁萦绕,一会累了,相拥入睡……   翌日,在古煊的交代下,冷君柔不受人惊扰,一直睡到了他下朝归来才起床,她惺忪睡眼看着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他,又瞧瞧自己尽是慵懒颓废样,不禁感到懊恼。   古煊似乎看出她在郁闷什么,在她光滑细嫩的脸庞轻捏了一把,低沉的嗓音揶揄道,“柔儿,我不介意养个小懒猪。”   冷君柔顿时更加羞赧不已,嘟着小嘴回他一个娇嗔,想起某件事,问出来,“对了,上官燕到了没?”   “嗯,她已在偏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原来,古煊一早就安排李浩去办这件事,他尚未下朝前,上官燕就被李浩等人带进宫。   冷君柔于是起身,在晓兰的协助下,简单梳洗,用过早点,姗姗来到偏殿,那儿挺热闹的,不仅有上官燕,还有冷若兰和……冷若甄。   原来,冷若甄昨天得知局势大变,担心自己被害,趁混乱期间私逃出宫,逃回冷家别院,不过很奇怪,今天竟然又跟着上官燕进宫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燕主动给冷君柔请安,客气和恭维的态度简直罕见,“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冷若甄和冷若兰也跟着照做。   有诈!   这是冷君柔脑海首先迸出的念头。来回看着眼前的母女仨,冷君柔默不作声,暗自审视。   “渊哥哥协助皇上驱除鞑虏,铲除奸佞,得以复国,全国人民无不欢天喜地,臣妇也不例外,但实不相瞒,与此同时臣妇还诚惶诚恐,臣妇曾因一时糊涂,对皇后娘娘做过一些不敬之事,不过,听甄儿说皇后娘娘善良慈悲,怀有一颗宽容的心,今日又听娘娘想召见臣妇,臣妇便决定趁此机会跟娘娘负荆请罪。”上官燕口若悬河,毫无隐晦地说明了来意。   冷若甄突然也抬起头,一脸赔笑状,“皇后姐姐,妹妹以前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记在心上。其实,姐姐当时以北夏国的郡主回来,妹妹就猜到那是姐姐,不过见姐姐似乎不想公开真实身份,妹妹便也不说,还暗中帮姐姐隐瞒,如今总算天下平定,姐姐功不可没,善有善报。”   姐姐,妹妹……呸!   敢情她还想和古煊在一起?这冷若甄,简直不知廉耻到家了,真是怎么瞧怎么觉得恶心,冷君柔极力忍着反胃。忽然,上官燕召唤旁边的一名宫女,宫女是冷若甄寝宫的人,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茶壶和茶杯。   上官燕就那样跪着,掀开杯子,举起茶壶往里面倒了大半杯茶,然后两只手一起捧着,呈递到冷君柔的面前,继续恭敬且歉意地道,“皇后娘娘,这是臣妇为你敬上的茶,代表臣妇对您的万分致歉,请您喝下,饶过我们,忘掉之前的恩恩怨怨,将来,我们冷家堡会继续誓死追随皇上,我们母女也将誓死追随皇后娘娘。”   誓死追随?她们誓死追随自己做什么?一起对付后宫的嫔妃吗?冷君柔继续嗤哼鄙夷地审视着上官燕虔诚恭敬的样子,蓦地,芊芊玉手伸出,接过茶杯,可并非自己喝下,而是轻移几步,来到冷若甄的面前,递给冷若甄。   冷若甄错愕,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冷君柔捕捉到了,心头陡然一怒,叱令出来,“喝!”   冷若甄身体继续微抖,头下意识地往后仰去,死死盯着冷君柔手中的茶水,似乎这杯茶水是魔鬼。   上官燕倒是机灵,连忙笑着道,“噢,皇后娘娘,这是咱们敬给您的茶,您因何又转给甄儿呢?”   冷君柔目光飘移,回到上官燕那,对着她假惺惺的脸又是俯视了一阵,也不慌不忙地应出,“你大概不知道,本宫对这种茶不甚喜欢,唯有让令千金喝下,就当本宫接受了你们的道歉和诚意。”   “原来这样啊,臣妇真是该死,竟然事先忘了查清楚,那臣妇重新命人安排,这杯茶,就算了。”上官燕说着,快速伸手,准备抢走茶杯。   一直都在防备着的冷君柔却及时举高,躲过她的抢夺,继续冷笑道,“那倒不必,本宫刚才已说了,本宫不想辜负冷夫人的一片心意。”   “呃,不辜负,不辜负,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甄儿岂敢接受娘娘的献茶,这也不符合宫规。”上官燕那张嘴,果然能说会道。   可惜,冷君柔已不同往日,再也不会相信她的鬼话,“既然知道本宫是一国之母,那你们是否应该听从本宫的安排,不能逆本宫的意?”   冷君柔说罢,重新看向冷若甄,瞧着她渐渐刷白的容颜,心头掠过一丝痛快,再次拔高嗓音叱令,“喝!给本宫喝下去!”   “不……我……我……”冷若甄又是躲避,还不知死活地看向古煊,摆出自以为能勾动男人的可怜样。   殊不知,除了冷君柔,古煊对任何女人都无感觉,当然,她们母女两除外,他对她们,比对其他女人多了一股厌恶和痛恨。他已从中看出,茶水有问题,这个上官燕死性不改,还是一肚子坏水。幸好柔儿已经懂得自个去应对,这也是他还能淡定观望的原因。   而冷君柔,越瞧这恶毒阴险、蛇蝎心肠的母女,心里越愤怒,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快准狠地扼住冷若甄的下巴,趁她本能地张嘴时,把茶水灌进她的嘴里,还用武功朝她嘴上一拍,让那茶水彻底冲下她的喉咙。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出其不意,众人看着目瞪口呆。   冷若甄先是震惊,随即起身,边奔向上官燕,边厉声呐喊,“娘,救我,快救我。”   冷君柔眼疾手快,又是及时扯住她,“救你?你是说,本宫刚才在害你?又或者,你早知这茶水有毒?是不是?是不是?”   说到最后,冷君柔咬牙切齿,扼住冷若甄的喉咙,力度还渐渐加大,如期看到她满面涨红,痛苦扭曲。   上官燕也从中回神,惊慌不已,下意识地想冲过来。   冷君柔就那样拖着冷若甄后退几步,叱喝上官燕,“给本宫站住,要是你再敢往前半步,本宫即刻送她归西!”   果然,上官燕不得不停下,忍住愤恨,瞪着冷君柔。   冷君柔继续勒紧冷若甄,对上官燕满眼仇恨地回瞪,一一数出上官燕的罪状,“当年,你横刀夺爱,使计拆散我娘和冷睿渊,还一直命人追杀我娘和我,害得我娘带着我亡命天涯;四年前,你恶性不改,挖出我娘的尸体,对她鞭尸;三年前,你们母女,联合容太妃与绮罗,害得我腹中胎儿与紫晴无辜惨死;还是三年前,与冷睿渊那负心汉一起追我到崖边,对我下毒手,将我逼下悬崖!如今,你想用一杯茶就能抹掉这些罪恶,想用一杯有毒的茶水来抹掉你们当年的胡作非为,呵呵,你们想得美,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可是,我告诉你,上官燕,你一一休一一想!我,绝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我今天把你叫来,就是要处置你,我要你们每一个都付出代价,为我娘、为我孩儿、为紫晴,为……汐太妃等讨回公道,我要你们的血,来祭拜她们的冤魂!”   随着控诉,冷君柔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重新感受当时的痛,不禁潜然泪下,为一个个无辜的生命,为自己那可怜的娘亲悲鸣不公,于是,她命李浩带人把上官燕劫持,命人封锁整个大殿的门窗,然后,从护卫手中抢过一把剑,正式对付冷若甄。   她不急着一剑结果冷若甄的性命,而是追着冷若甄,一剑接一剑,先是削掉冷若甄的发髻,然后是头发、身上的衣服、佩饰,一直不刺中冷若甄的身体,而是瞄准冷若甄身上的衣物,解气地看着冷若甄被吓得花容失色,屁滚尿流。   “娘,救我,救命啊,我受不了了,娘,好恐怖,娘……”冷若甄边到处躲避,边哭着大喊,确实,如果一剑刺中她的心窝,兴许痛,但毕竟干脆,绝对好过像现在这样一次次地濒临徘徊于生死边缘。   她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铁定会疯,被这该死可恶的冷君柔给弄疯,同时也后悔当年不该为了什么大家闺秀和娇柔婉约而排斥练武,假如自己有兰儿的功夫,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反击之力地任人宰割。   “小妹,救我,快救大姐,娘,娘,快救甄儿,你最宠爱的甄儿……”她披头散发,由于惊吓过度,变得浑身乏力,已经走不动,故只能在地上爬着躲避,所谓的什么仪态大方、端庄婉约气质,于她已经荡然无存。   可惜,即便她喊破声音也没人能救得了她,因为上官燕还被李浩制止,连冷若兰也被两名护卫劫持,至于在场其他人,都是冷君柔的人,津津有味地看着好戏,看着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受着应有的惩罚。   古煊,也不例外。   接下来,冷君柔继续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咬牙切齿地折磨冷若甄,且间接折磨着上官燕。   时间静静地流逝,大约再过一刻钟后,冷君柔累了,便暂停,满怀痛恨愤慨依然不减,边喘着气,边看着被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冷若甄,同时,不忘冷眼扫了一下快要憋死了的上官燕,心中暗哼,你们这对蛇蝎母女,一生作恶多端,对你们的惩罚,现在才开始呢,你们等着瞧,等着瞧。   这时,古煊走了过来,拥住她,为她拭去额上的小汗珠,“柔儿,来,先休息一会,今天日子可长着,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朕会支持到底。”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到,看似温柔,实则冷绝,对上官母女的冷绝。   于是,众人无不感到痛快和期待,纷纷投以上官燕母女活该的眼神。   尚未恢复过来的冷若甄,全身彻底瘫软,跌坐于地;上官燕面色大变之余,不由大声辩驳出来,“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这样公私不分,冷君柔胡来,你不阻止也罢,还给予鼓动,难道皇上忘了我们冷家堡?忘了渊哥哥是如何效力朝廷的?”   对上官燕的以下犯上,古煊懒得计较,冷冷睥睨着上官燕,狂妄地道,“冷睿渊?朕忘了说,冷睿渊同样会受处置,柔儿想如何处置他,朕同样百分之百地支持和协助!所有害过柔儿的人,都不可幸免。”   瞬时间,上官燕暴瞪双眼,一脸死灰,当然,她是不会坐以待毙,眼见冷君柔休息够了,又要准备折磨甄儿,不禁更加皱紧眉头,脑子飞快打转。   是的,冷君柔休息够了,准备继续开工了,不过,这次她打算来真的,她要先给冷若甄刺一剑、两剑,是时候给她们尝尝真正的痛,让上官燕也尝尝骨肉受罪,甚至痛失骨肉是何等的痛彻心扉,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手持利剑,她俨如一个复仇天使,大步走近冷若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她,没有半点怜悯与同情,有的,只是滔滔怒火,直想将眼下这个歹毒阴险的女人打下十八层地狱!   所以,她使劲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咬得她感觉很痛,忆起当年自己是何等的痛,这样就能令她更有力量好狠劲去刺冷若甄。   奈何,当她终下决心,朝冷若甄刺去时,上官燕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李浩的制止,快速冲了过来,及时拉开冷若甄,还下意识地逃跑。   另一个人影,冷若兰也摆脱掉护卫的劫持,跟着奔至上官燕与冷若甄身边。   冷君柔见状,不由更加痛恨,举剑便追,很快追到她们的面前,朝冷若甄继续刺去。出乎意料的是,上官燕为了救冷若甄,竟然将冷若兰拉来抵挡。   冷君柔一惊,下意识地收剑,可惜由于之前势头太猛,结果剑尖还是无法避免地插入了冷若兰的胸口,鲜血即刻涌出。   出乎意料的一幕,不但震住了众人,更是震住了受伤的冷若兰,她的容颜,已经由于伤痛而唰唰转白,然而,痛的不仅是伤口,还有内心,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燕,想不通自己的娘亲为何会这么做。不错,为了救姐姐,自己不惜用尽全力甩开护卫的钳制,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迎着冷若兰疑惑悲伤的眼神,上官燕没有半点愧疚或自责,回了一个冷瞥,似在说,算你命大,死不去。   刚好,拍门声突然响起,是冷逸天的声音。   在古煊的允许下,护卫去开门。   冷逸天冲进内,先是为眼前的情景怔愣,当看到冷若兰身中利剑鲜血狂流时,顿觉心胆俱裂,飞速奔至冷若兰的身边,“兰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谁弄的,是谁伤害你!”   说到最后,他不禁吼了出来。   见他如此紧张和急切,要是平时,冷若兰必定很高兴,然此刻,她整颗心被上官燕方才的举动所占据,哀伤不解的眼眸注视着上官燕,悲切自语,“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娘很疼大姐,大姐每做对一件事,娘就呵呵大笑,给予各种赞美;而我,却从没亲口听到娘说过任何有关赞美的话语,在娘亲心目中,我永远是个娇蛮不懂事的丫头,我以为,或许大姐真的很优秀,娘才疼她多一些,但我真的想不到,在娘亲看来,大姐的命也比我的重要,为了救大姐,娘亲不惜牺牲我的性命。”   顿时,冷逸天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也万分悲愤和心疼,“兰儿,别说,你受了伤,不宜说话。”   冷若兰不理会,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上官燕,继续发出疑惑不解且难以接受的控诉,“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偏心大姐,我不介意,不埋怨,可我无法接受你为了救大姐而用我的身体来挡刀,我不接受!我也身为人母,同样对善本和凝儿疼如骨髓,他们假如有难,我会很难过,很紧张,但绝不会用他们任何一个来代替,假如真的要牺牲一个,那么,我会亲自挡刀,我会亲自挡刀!”   冷君柔听到此,不觉也悲酸落泪,还有后悔自贵,冷若兰虽是冷睿渊和上官燕的女儿,可自己从没想过要她的命。   印象里,冷若兰是个野蛮骄纵的女孩,不想短短几年间,冷若兰变化如此之多,兴许,她本性如此,自己对她不了解,才误会她近墨者黑。   看来,老天待上官燕还是不错,尽管有冷若甄那样蛇蝎心肠的女儿,却也给了她冷若兰这个好女儿,自己应该感到愤怒还是庆幸?愤怒上官燕的后代为何不全都是该死的恶魔,亦或庆幸天底下并非所有的坏人都繁殖坏人。   上官燕接下来的话,为冷君柔做出了决定,平衡了她内心摇动不定的天枰。   “不错,假如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不会让你死,我还会用命来保护你,可惜你不是,甄儿才是我的女儿,而你,只是一个野种,一个贱人所生的孽种。”上官燕咬牙切齿地怒吼了出来。   这个羞辱,隐藏在心二十年,如今,她要说出来了,她要这个下贱的野种伤上加伤,要揭露冷睿渊那孬种的兽行,既然他再也无能保护自己,既然他自身难保,自己也就无需再装,自己已经装够了!   果然,上官燕这话一出,大家无不震惊,有些人甚至认为上官燕在说谎,为了摆脱自责而胡扯。   上官燕不顾众人纷纷投来的各种质疑目光,继续往下说去,“二十年前,我和冷睿渊那孬种吵架,于是带甄儿回京城,直至冷睿渊来认错,还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我生气,我才带甄儿跟他回去。谁知一个月后,竟然让我发现,堡内有个贱奴才,趁我离开期间,在冷睿渊喝醉酒的情况下,勾引冷睿渊上床,还珠胎暗结!本来,我可以大吵大闹,但我扮成很大度,因为我要让冷睿渊为此事内疚一辈子!我将责任推在那贱人的头上,赶她出堡。冷睿渊当时并不知晓贱人怀孕,信了贱人是为荣华富贵勾引他,于是接受了我的安排。”   耸人听闻的揭露,让大家哗然。   “任何女人敢碰我上官燕的男人,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有更邪恶的惩罚,我非但要她的命,还要折磨她的女儿。当时我第二胎难产,不得不放弃胎儿,那贱人也刚好诞下孽种,我便命人送她归西,把孽种抱回来,当是我亲生。冷睿渊当时忙着扩建冷家堡,极少在家,便也不怀疑,何况,那孽种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不堪往事重现出来,上官燕仿佛回到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冷若兰,恨不得将冷若兰撕成碎片。   其实,当年就是因为出轨这伴事,冷睿渊深感自责和愧疚,认为一切源头是自己和她吵架引起,这也是后来从不跟她争吵,且处处迁就隐忍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家持续震撼中,冷若兰倒是笑了,一抹凄然的笑,她忽觉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痛,多年以来压在心底的疑惑,总算解开了,即使付出的代价是那么的深!这一剑,就当做自己还给上官燕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是的,自己不会再叫她娘亲,因为,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娘亲;因为,没有哪个娘亲会如此狠心对待她的女儿;而自己,也不想有一个这样心肠恶毒、坏事做尽的娘亲。   冷君柔同样被出乎意料的真相所震慑,呆愣一会后,再也忍不住,扑到冷若兰身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冷若兰无半点责怪,回望冷君柔,眼里反而多出一份歉意,曾经,自己因为受上官燕和大姐影响,对她萌生厌恶和排斥,多番出言不逊。原来,自己一直把坏人当好人,把好人当坏人,故算起来,自己更该感谢今日这一剑,让自己终于看清楚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丑恶!   冷君柔似乎能读懂冷若兰的心事,后悔之心不禁多了一丝怜悯与心疼,多了一丝惺惺相惜,深一层来想,自己和冷若兰在某种程度上很相像,都备受同一个人的伤害,因此,自己要保护她,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看在共同的敌人,看在那微妙的血缘关系上,自己要为她讨回公道。   想罢,冷君柔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硬是忍住,沉声命令,“来人,给本宫拿下上官燕与冷若甄,押进大牢,等候处置!”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听至了她的坚决和势必,尽管不是发自古煊之口,可大家都知道,她的命令便是古煊的命令,李浩更是刻不容缓地照办,带领众护卫,不久便顺利拿下上官燕,还有冷若甄,一起押走,这次,他非常警惕和谨慎,再也不敢疏于防备。   冷君柔也事不宜迟地吩咐宫奴去宣太医,自己接着先给冷若兰把脉检查,幸好,当时她没想过一剑就要了冷若甄的命,那一剑也就没刺中冷若兰的要害,加上及时收势,剑刺入不是太深,不至于有性命危险,当然,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来说伤势还是颇为严重。   她让冷逸天把冷若兰抱到旁边的榻上,在太医抵达之前,她一直安慰和鼓励冷若兰,且不时地把脉检查,好确定情况有没有恶化。   苍天保佑,大约一刻钟后,太医匆忙赶来,还有雅伦居士。   “师公,你来得正好,我妹妹受伤了,你快救她,务必要救她,嗯?”冷君柔马上发出恳求,还不知不觉中对冷若兰启用了这个称呼。   雅伦居士顿起困惑,“妹妹?”   “嗯,妹妹!”冷君柔颌首,肯定地重复出这两个字,是的,尽管冷睿渊不配当自己的爹爹,可冷若兰和自己的血缘关系是铁一般的事实,更何况,冷若兰和自己在身世上是那么的相似。   雅伦居士于是不再追问,开始救人,联合另外两名太医,共同努力了一炷香功夫,把剑从冷若兰身上拔出,为她清理包扎好伤口,且确定她没有性命危险。   冷君柔总算如释重负,考虑到冷若兰不宜路途颠簸,便安排冷若兰在宫中休养,冷逸天一直守在身边,直到冷睿渊的出现。   似乎早已经清楚上官燕的为人和行径,冷睿渊从冷逸天口中得知今天所发生的事后,竟很平静,也无任何维护之言,震惊倒是有,不过,是为冷若兰的身世感到震惊,也因此,他把对冷若兰的亲娘的愧疚转移到冷若兰的身上,整个下午守在冷若兰的面前,哀伤的眼中,尽是疼惜与呵护之色。   傍晚时分,他先回去了,依然没有提及任何关于上官燕和冷若甄。   由于家中有一双儿女待照顾,得到冷君柔的再三保证,冷逸天也暂且离去,留冷若兰继续呆在宫中,托付给冷君柔。   自拔剑后,冷若兰一直昏迷中,冷君柔呆到亥时(晚上九点钟),见冷若兰没什么异常,便交代晓兰照顾,自己则回到寝宫。   古煊还在批改奏折,她先沐浴更衣,而后来到御书房。   见到她,古煊立即抛下公务,拉她一起坐在宽阔舒适的龙椅上,先是搂着她,贪恋汲取着自她身上发出的沐浴后的香气,而后,询问冷若兰的情况。   冷君柔如实作答,自然而然地想起白天的情况,想起各种各样的事实和真相,不禁感慨万千。   本来,今天召见上官燕的主要目的先是追查赵玉和小虎的下落,想不到上官燕会再次使计,以致自己怒从心起,顺便报复了,还扯出这样一个大阴谋。   当时得知冷若兰的身世,自己觉得与她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其实,冷若兰比自己还可怜可悲。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知道仇人是谁,可怜的冷若兰却被蒙在鼓里,认贼做母,假如不是今天的错杀,冷若兰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真相,说不定,歹毒的上官燕届时被处置后还会教唆她恨自己,与自己反目成仇。   至于冷若甄,雅伦居士后来给她检查过,原来,上官燕真的比蛇蝎还毒还狠,在茶水中下的药竟是双重毒药,中毒者先会精神错乱、疯疯癫癫,久而久之身体机能减退,提前衰老,最后痛苦身亡。   由此可见,今天的事还是值得庆章,至于赵玉和小虎,古煊说得没错,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急于一时,总之,自己定能让上官燕把他们给送回来。   “柔儿,关于冷若甄真实身份的事,你确定要让冷睿渊当场知道?”突然,古煊开口。   冷君柔回神,怔了下,应道,“当然,我们说好的,皇上为何突然这样问,难道计划无法进行吗?”   “呃,不,当然不是!”古煊赶忙解答,先是安抚她别紧张,沉吟片刻,如实地道,“计划没问题,只是,我忽然觉得那样做对冷睿渊有点残忍。”   今天下午,冷逸天已跟他禀明这几年的情况和缘由,冷睿渊的所作所为几乎全是上官燕所致,冷逸天还说,冷睿渊对上官燕的感情已经起了变化,而今天这件事,尽管冷睿渊表面上不做任何表露,可他清楚,冷睿渊必定很受打击,心里一定很难过,故他不忍心再给冷睿渊一次更严重的打击和创伤,不管他曾经有坏,令柔儿和她娘亲过得很苦,但他终究是柔儿的亲爹,彼此间的血缘关系抹灭不掉,再说,柔儿自小孤苦伶仃,渴望亲人,他希望冷睿渊能好好地活着,给柔儿弥补迟来的父爱。   可惜,冷君柔并不这样想,她永远无法忘记娘亲在世时所受的相思之苦;无法忘记娘亲到死的那一刻依然念念不忘且渴望见到那个根本不会出现的负心汉;无法忘记上官燕对娘亲鞭尸后他是如何包庇上官燕;且无法忘记他是如何为了冷若甄这个冒牌货而一次次地伤害自己。   因而,她要冷睿渊后悔莫及,要他痛彻心扉,要他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疼错了人,爱错了人;这些年来,他度过了一个怎样可笑可悲的人生!   看着冷君柔那满眼的悲愤与坚定,古煊心知无法改变她的主意,故只能暗中对冷睿渊赐予“自求多福”四个字,然后,搂住冷君柔道,“这件事,就按原计划进行,对了,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冷逸天,他知道的话,说不定更能配合。”   “不,不可!”冷君柔连忙否决,在冷逸天心目中,冷睿渊始终占着重大地位,故她担心,冷逸天要是事先得知整个计划,为了不给冷睿渊打击,恐怕会想方设法不让冷睿渊出现现场。   古煊于是又作罢,看着她,抿唇微笑。   冷君柔也定定回望,忽然想起某件事,转开话题,“煊,你还记得谢心怡吗?”   古煊稍顿,颌首。   “我听晓兰说,她一直被关在冷宫里,我想明天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可以的话,安排她出宫。你上次跟我提过,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如今依然寄养在他爷爷家,我想让谢心怡去那儿找他,有孩子寄托,她的下半生应该过得还不错。”冷君柔说出自己的决定,俏脸一片怅然。   古煊为她的善良感叹之余,提出一个难处,“可是……高洪泉不可能与她在一起。”   高洪泉,正是当年与谢心怡发生关系的暗卫,避免有家庭束缚,身为暗卫最基本的规定是必须终身不娶。   冷君柔理解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是要高洪泉娶谢心怡,我只是想让谢心怡去找孩子,孩子由娘亲带大,总比双亲都不在好,是不?”   古煊想了想,也觉有理,对她的决定给予支持,发现时候也不早了,便结束话题,暂停公务,带她离开御书房,回寝宫去……   翌日,冷君柔用罢早膳,先是去看冷若兰,见她还没醒,便抓住时间去安排谢心怡的事。   用“夏雪”的身份进宫那会,担心被发现而引致不必要的意外,她一直忍住没去探望谢心怡,由此算来,距离上次来冷宫已有三年多。   不过,这儿的环境并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的荒芜,那么的安静,那么的苍凉。   谢心怡正在屋里念经,见冷君柔出现,沉寂的眸子亮起一丝光,但只是一瞬间。   像以前那样,冷君柔先是打量她,看着她愈加憔悴苍白的容颜,内心很是难受,声音不禁起了哽咽,“谢心怡,你还好吧?”   谢心怡不答,忽然叹道,“你回来了!”   “嗯。”冷君柔轻轻应了一声,想到时间不多,直接说明来意,“对了,你想出宫吗,我可以安排你出去。”   出宫?她是指,彻底地离开这儿?可是,出宫做什么呢?因为自己当年的犯罪,家人早已被发配去边疆,所以,自己还是留在这里清静。   不过,冷君柔接下来的问话,打破了她心中的死寂。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孩吗?你生的那个孩子。他现在徽州,被一个好心人家收养,你想见他,想陪他一起长大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冷君柔遵照古煊的叮嘱,没有提及那个暗卫。   谢心怡两眼瞠大着,身体禁不止地颤抖。   冷君柔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露出鼓励的微笑,当年,因为谢心怡,自己才有机会进宫,虽然后面发生了很多不幸,但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而谢心怡,正是牵引这个命运的人,所以无论如何,自己还得感谢她,帮助她。   “那个,真的可以吗?”沉默了一会,谢心怡终迟疑地开口。   “嗯!可以!你愿意的话,我立刻安排,你很快便可以见到他。对了,听说他已长得约有这么高,这么壮,很机灵,很善良。”冷君柔比划着,瞧见谢心怡眼神不再死潭般的沉寂,心里不觉也雀跃欣然起来。   结果如她所愿,谢心怡答应了,含着泪水,带着无限的感激和崇敬,答应了!谢心怡还刻不容缓地提出想立即出宫。   冷君柔略觉惊讶,但也同意,谢心怡住在冷宫本就没多少物件,如今出远门,故只需带足银两便可,冷君柔命人安排好马车,几件换洗衣服,还有足够的银子,直接在冷宫门口,送谢心怡最后一程。   谢心怡换过衣服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是神色憔悴与落寞,然而跟在冷宫的情况相比,已经好很多,这大概就是心中充满希望的缘故。   “皇上已经命人通知徽州那边,你去到那儿,只需说你是京城来的,是孩子他娘,他们会替你安排的。”冷君柔轻声相告,内心突然生起依依不舍。   谢心怡更是心潮翻滚不断,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美好的一天,同样深深凝望着冷君柔,她将一切感恩和激动,化成一句简短而由衷的道谢与祝福,“君柔,谢谢你,祝你好人一生幸福!”   话毕,她转身,上到车里去,极力地从这分别的伤感中抽离。   冷君柔也再说一声保重,看着谢心怡拉下帘子,看着马车开始前进,慢慢地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   好一会,她才收回视线,对着冷宫门口留下深深一瞥,随即也上轿,回养心殿。   冷若兰已然醒来,期间从冷逸天的口中得知自己昨天昏迷后的情况,得知冷君柔委托雅伦居士诊治自己时称自己为妹妹,还顺带得知……冷君柔当年曾找过爹爹提及她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虽然那件事尚未得到证实,可冷若兰私心里选择了相信,她满眼感激地看着冷君柔,想叫出那个称呼,却又像是舌头打结,不敢喊出口。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叫我一声柔姐姐。”冷君柔善解人意,体贴地替冷若兰说了出来,昨天情况危急,她便也顾不得太多,在众人面前那样称呼冷若兰,不过,她并不后悔。   “柔……姐姐,谢谢你!”冷若兰总算喊出口,声音略显哽咽。   冷君柔侧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甚是温柔地轻拍,内心也无比澎湃和起伏,尽管很早就得知冷若兰与自己有着血缘上的关系,可她从未想过彼此会有相认相亲的一日,原来,感觉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感动和沉醉。   姐妹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望,静静感受着对方的爱,享受这迟来的温馨和亲情。   冷逸天伫立一旁,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炯亮的黑眸同样情意满布,他为自己的妻子感到庆幸和高兴,为自己感到一股轻松和欣慰,有冷君柔这个姐姐,将来即便自己有何意外,也不用担心兰儿没人照顾,不用担心一双儿女没人照顾。   接下来的几天,冷若兰都在宫中休养,正好碰上古煊刚恢复帝位,很多公务有待处理,冷君柔于是除了偶尔去安排遣送古扬那些嫔妃事宜,其余时间几乎都与冷若兰在一起,也从中了解到冷若兰的一些往事,不禁对上官燕更加痛恨。   这天,终于迎来了揭露丑闻的时刻。   根据计划,由蓝子轩易容成上官燕的老相好一一在盐城遇见的那个乞丐启富,与李浩一起来到关押上官燕的牢房。   几日不见,上官燕变化极大,之前的雍容华贵和盛气凌人已褪去,如今在她身上看到的,是各种悲观的神色,有落魄、有颓靡、有不甘、还有懊丧、失望与愤怒。   不过,当她看到蓝子轩易容成的人,看到那张似曾陌生却实则非常熟悉的面孔,顿时起了重大的反应。   是的,易容后的蓝子轩,轮廓和乞丐的很像,可表情神态等却与乞丐迥然相反,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他在心中暗自调整一下思绪,正式进入做戏,眼神故作深情,隐隐透着一丝惊讶、心疼与怜惜,紧盯着上官燕,刚毅的嘴唇轻轻颤动,数秒后,总算喊了出来,“燕儿,你是燕儿?你是……小姐?”   这呼唤声一出,上官燕更是深深震撼,这么熟悉的脸庞,气质却已决然不同,他真的是启富?真的他吗?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已被关在这里,最主要的是,何以能进来?   大概是山穷水尽无路可逃的缘故,上官燕即便不断地怀疑猜测,但结果还是不断地自我说服,选择相信眼前的男人——二十多年前对自己痴心着迷的看家护院林启富。   故而,她不再犹豫,不再多虑,刻不容缓地迈动双脚,扑近蓝子轩,她手脚皆带着重重的镣铐,以致走得很慢很吃力,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一阵洪亮的铁链声。   “启富?你真的是启富?”她仰着头,定定望着蓝子轩,激动而欣喜,“对了,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儿,又如何进来的?”   蓝子轩同样目不转睛,低沉的嗓音娓娓道出,“当年我离开冷家堡,心灰意冷,可我又有很不甘心,我想,你之所以嫌弃我,无非是因为我出身低,因为我没有出息,所以,我发誓要出人头地。我化名参军,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廖将军的手下,东征西讨,保家卫国,渐渐便混个一官半职,这次协助皇上驱除南楚鞑子,更是立了大功,受皇上赐封,官居三品大将军。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得知你冒犯皇后娘娘而被囚禁起来,我便斗胆请示皇上,跟皇上苦苦哀求,总算被准许进来看你一面。”   上官燕听罢,恍然大悟,为“他”的辉煌人生感到惊叹和震撼之余,毫不羞耻地昧着良心辩解出来,“启富,我……我当年……当年并非嫌弃你……而是……而是……”   “小姐不用解释,我都懂,小姐身份矜贵,当年能不嫌弃我,与我在一起,已算很难得,所以,我又岂会埋怨?要怪,只能怪自己不懂投胎,出身低微,给不了小姐幸福。不过现在还好,我已不再是一事不成的下人,其实算起来,我还得感谢小姐,若非小姐把我赶走,我可能永远都是一个小家奴,小护院!”   林启富外表本来就不错,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上官燕相中,如今又经刻意修饰过,整个人更是潇洒英挺,成熟稳重,加上这宽容大量的心肠,让上官燕情不自禁地忆起昔日的种种,同时对比自己最近与冷睿渊之间的水火不容,心中猛觉很不是滋味,甚至后悔莫及。   “燕儿,我们的孩子呢?”蓦地,蓝子轩又道。   上官燕定一定神,不语。   “实不相瞒,我今天争取来看你,除了忘不了你,还想知道我们的孩儿的情况,那个冷逸天,是不是我们的孩儿?”蓝子轩继续假扮真情。   上官燕无法再沉默,马上否认,“当然不是,我们的孩儿是个女儿,她叫甄儿,对了,她也被皇后关起来,还有,她误中毒药,你……你快救她,快救救你的女儿!”   “甄儿?你说之前那个良妃娘娘?可……她不是你和冷睿渊共同养育的吗?毕竟,冷睿渊那么宠她那么疼她。”蓝子轩也即刻惊呼,七情上面,谁都想不到,他演戏演得这么好。   “不,当然不是!那蠢蛋只是一个便宜父亲,为了我,为了甄儿,当年我撒谎说甄儿是他的种,也幸亏我这么说,不然他哪会处处为甄儿着想,为了甄儿什么都愿意做!所以,甄儿是你的骨肉,你不信的话,可以叫人给甄儿诊查一下,你有肺病,甄儿也有,这种病是通过父亲遗传的,但冷睿渊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什么?启富,你快救甄儿吧,快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真的不想再过不见天日的日子了!”上官燕简直无耻到家,对当年的丑事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大言不惭。   “冷睿渊呢?你何不叫他来救你,他应该还不知道真相。”蓝子轩继续明知故问。   “他?别跟我提那个窝囊种了,我被关进来这么久,他根本没来看过我!哼,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当年我就不该选他,为了嫁给他,我还想方设法,坏事做尽,我……我……”上官燕越说越后悔,依然忘记对周围的人掩蔽自己这副德性,也没考虑一下眼前这个男人会否因此而嫌弃自己。   兴许,在她心中,那股优越感仍牢固存在,潜意识里认定启富还会像当年那样对她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蓝子轩也没多说,转到另一件要事,语气依旧从容不迫,“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我代皇上问你,你当时是不是在城北一所民院掳走一年轻妇女和小孩,她们是母子,分别叫赵玉和小虎,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快说出她们在哪,兴许我能凭此跟娘娘求情,把你和甄儿救出去。”   上官燕怔然,狐疑不觉再起。   “燕儿,过去的恩恩怨怨,不如就放下吧,你斗不过皇后娘娘的,接下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很好么?”蓝子轩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   终于成功地又令上官燕放下防备,如实应答出来,“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们的行踪,当时我确是无意碰到‘夏雪’出宫,于是悄悄尾随,看到她去探望那对母子,我便赶进宫中告诉甄儿,当我后来准备去抓她们问个清楚时,不料那儿已人去楼空,根本找不到她们的踪迹。”   “你说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骗你做什么!启富,快,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她说着,握住蓝子轩的手。   蓝子轩睨视着她,蓦然,朝外面喊了一声,“皇上,娘娘!”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并肩而进,正是古煊和冷君柔。   上官燕见状,先是愕然,但也不多想,继续跟蓝子轩恳求。   蓝手轩厌恶地甩开她,伸手到耳际,轻轻撕下假脸皮,露出真面目。   瞬时,上官燕全身僵硬,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启富,不是启富!   “上官燕,你真够恶心,女人当中算你最极品、最人渣了,真是天怨人怒!”冷君柔忍不住批判出声,满眼鄙夷。   上官燕仍旧满怀震惊,来回看着眼前几人,渐渐地,清楚自己被耍了!   她恼羞成怒,恨不得杀死他们,然最后,还是暂且忍住,她知道,他们一定见过林启富,她甚至痴心妄想,认为林启富真的发愤图强,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于是厚颜无耻地问,“启富呢?他现在哪?他是否依然对我心存怨恨,故不肯来见我?那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跟他说明缘由,他定会原谅我,一定会救我的。”   见上官燕还是不知死活地做着白日梦,冷君柔既替她感到可悲,同时更是反感地想吐,思及正事,便也假装与她谈条件,“见他不是不可,不过,你得回答本宫一个问题,你真的没有抓到赵玉和小虎?”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真的没有,没有!快,带我去见启富,我要见他,告诉他甄儿是他的女儿,我要他救我和甄儿出去。”   从上官燕的表情和眼神,冷君柔确定她没说谎,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当年易寒之所以识破自己的身世,是上官燕所至,与古扬无关。   “喂,你们还愣着作何,快带我去见启富,我要见他,马上见他!”上官燕继续吼叫,看来这几天被关出毛病来了,竟敢没大没小,毫不客气地对着大家嘶吼,好似那个林启富并非一个“大将军”,而是天下人都对其臣服的一国之君。   冷君柔懒得跟她计较,准备进入下一场好戏,噙着一抹冷笑,朝李浩点了点头。   李浩领旨,与蓝子轩一起押上官燕出去。   上官燕又是思觉失调,以为众人怕了她,更加肆无忌惮,边走边唠叨和责骂,将其尖酸刻薄和恶毒嚣张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大家早就清楚她是怎样的德行,见怪不怪,倒是隔壁牢房的两个人,深深地被震撼到。   他们正是冷逸天与冷睿渊。   昨日,他们接到古煊的吩咐,说今天有件事情的真相给他们揭晓,他们领旨前来,想不到展现给他们的,竟是这样的一个真相。   冷逸天面色哀切沉痛,冷睿渊则一脸呆滞,深受打击,除此,他还受到另一件更大的打击和震撼,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想起某个被他遗忘了二十多年、他曾深深眷恋和钟爱的女子。   一幕接一幕的往事,像迅猛的洪水冲破他的脑门,不断涌进他的脑里,给他带来漫无边际的痛,还有哀伤、后悔、愧疚、发狂、绝望与崩溃。   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竟是如此的可笑,而自己,竟是如此的可悲、可恶与可怜。   苍天,我冷睿渊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导致这一生,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的命运?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猛然仰头狂笑,泪水,却不停地自他眼中迸出,连绵不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紧接着,他又大吼,又咆哮,又悲鸣。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狭小封闭的空间显得异常响亮、刺耳,几乎要冲破那厚厚的墙壁,冲上云霄。   冷逸天看着,既感悲切哀愁,同时也格外担忧和惊讶,师父的痛,属预料当中,然而,他想不到会这般激烈,师父果然对上官燕爱得很深、很切,否则,不至于这样吧?   尚未清楚实情的冷逸天,就这么自个揣测,他想劝冷睿渊,却又不知从何开始,直到看见冷睿渊出手锤墙发泄心中悲愤,他这才赶忙上前阻止,“师父,别,别这样!”   冷睿渊不理会,继续自残。   冷逸天更加胆战心慌,紧紧搂住冷睿渊,哭着控诉出来,“师父,请别再伤害自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不是早就看清楚她了吗?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个坏人吗?如今,多一个坏处而已,所以,你根本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而自个伤害,她会受报应的,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   皇后娘娘!   一听这个称号,冷睿渊眼前再次涌现出冷君柔的面容,想起曾经与她的种种过节,想起自己是如何伤害她。   难怪她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负心汉,自己不得好死,会天打雷劈;她说的对,自己确实该下地狱!   想罢,冷睿渊更加愧悔万分,痛哭流涕,“是的,她不会放过上官燕,不会放过我,她说得对,我抛妻弃女,不得好死,为了一个野种,我竟然伤害自己的亲骨肉,一直以来,我都活在一个笑话当中,我冷睿渊是个笑话,是个蠢蛋,是个乌龟王八蛋,是这世上,最可悲最可怜的人,是我,是我!”   听到此,冷逸天动作倏忽停下,呆若木鸡。师父在说什么?难道……难道师父恢复了记忆?记起了冷君柔和她娘亲?冷君柔真的是……师父的女儿?   “逸天,笑我吧,快笑我吧,我这么可笑,我太可笑了,我真可笑,哈哈哈哈哈……”   “师父,别这样,来,我带你出去,我们去看看坏人的下场,看她的报应。”冷逸天含着泪,突然搀扶起冷睿渊。   冷睿渊也不拒绝,依然深深陷在自己的悲痛绝望世界,对周遭的一切,再也没有知觉……   另一边厢,李浩和蓝子轩押着上官燕走出牢房,停在监牢大门口的空地上。   上官燕终于得以见天日,心情高亢无比,一双媚眼到处扫视,都不见自己渴盼的那个人,不由又张口大骂,“启富呢?不是说带我去见启富吗?他在哪?启富,启富,我是燕儿,是你的燕儿小姐,你快出来……”   古煊拥着冷君柔紧跟在后,冷君柔先是离开古煊的身边,走近上官燕,看着上官燕抓狂的样手,眯着眼,冷冷地问,“怎么,真的要看启富?”   上官燕目光从四面八方收回,转为瞪着冷君柔,“快说,启富在哪?”   冷君柔扯唇,又是冷笑,继而伸出一根手指,先是定在上官燕的眼前,而后极其缓慢地移动。   上官燕很不耐烦,但目光还是追随冷君柔的手指而转动,当冷君柔的手指停下,她沿着那个方向远望,看到不远处那个衣衫不整、残旧褴褛的男人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看到了吗?那就是林启富,是你的启富,他还真痴情,即便疯了,嘴里仍念念不忘他的燕儿小姐,念念不忘当年的风流艳事。”冷君柔故意把语调弄得怪里怪气,一副深深惋惜和悲叹状。   上官燕则继续暴瞪双眼,无法接受地盯着那个人影,然后,嘶吼出来,“不,他不是启富,他不是,绝对不是,冷君柔,你快说,你到底把启富藏在哪,快把他交出来!”   她咬牙切齿,凶残地怒瞪冷君柔,奈何,她手脚被锁,根本动不了冷君柔。   冷君柔不理会,朝李浩打了一个眼色,李浩会意,把乞丐带了过来。   “林启富,你不是找上官燕吗?她来了,她想着你呢,你快见见她吧!”冷君柔嗓音平缓,对那乞丐轻声地说。   古煊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边静静欣赏她对坏人的报复,边不忘时刻保护她。   乞丐听罢,原本呆滞的眼神猛地窜起一丝光亮,抬头,看向上官燕,一会,摇头晃脑地否定,“不,她不是燕儿,她不是小姐,不是,不是!”   疯了这么多年的他,记忆里只是上官燕年轻的样子,如今上官燕已步入中年,加上坐牢颓然落魄,与以前根本是天渊之别,难怪认不出来。   至于上官燕,彻底地震住了。瞧着乞丐的面容轮廓,听着乞丐的声音,她仿佛五雷轰顶。   刚才在牢里,她过于希望被救,以致没有多加注意蓝子轩的嗓子,她想,时隔这么多年,嗓子变得低沉也很正常,可事实上,真正的林启富,声音根本没变到!   “上官燕,看吧,这就是你的情郎,你的奸夫,他疯了,是你造成的,是你把他赶走,他受不住打击,胡思乱想,于是疯了。”冷君柔再度做声,难得的冷嘲热讽,是的,这辈子她几乎从没用这样的语调这样的心情对过别人,但她感觉不到半点内疚,只因为,眼前这个毒妇应得如此。   先叫李浩把乞丐带开,冷君柔继续幸灾乐祸,“对了,不仅你的情郎疯了,你最爱的女儿,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也疯了,也是你造成的,她喝了你下的毒药,精神错乱,疯疯癫癫,而且不久将来,她还会死去,难受地、痛苦地死去!”   说罢,她回头,吩咐侍卫把冷若甄也押过来。   经过这几天的牢狱之灾和病痛的折磨,冷若甄变化更大,披头散发,面容枯槁,神色呆滞,不过,她保留着原本的凶神恶煞,此刻嘴里反复喊着一个字:杀杀杀!   上官燕仿佛再一次遭到五雷轰顶,这……这真的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是自己那最美丽的女儿吗?不,她不是甄儿,绝对不是!肯定是冷君柔那贱人为了刺激自己,随便找个疯子冒充。   可惜,尽管上官燕多不想承认,但听到冷若甄发出的声音后,不得不死心;更令她崩溃绝望的是,冷若甄忽然从护卫那拔出一把短剑,狠狠揪住她的领子,使劲地朝她刺杀过来。   胸口顿时一阵麻痛,看着直插胸膛上的利剑,上官燕仿佛堕入了万丈深渊。   冷若甄继续目露凶光,挥剑朝她猛刺,且不停怒骂,“冷君柔你这贱人,凭什么样样比我好,我要杀死你,杀死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变成这样,杀,杀,杀……”   一刀接一刀,不断刺向上官燕的身体,鲜血狂流。   无尽的痛,痛醒了上官燕,这才晓得求生,奈何手脚皆被大大的铁链锁住,她根本无法还手,连逃跑的能力也没有,故她只能叫,忍着剧痛凄厉喊叫,“甄儿,快住手,别打,是我,是娘亲,是娘亲啊!”   精神错乱的冷若甄哪里会听,继续把她当成冷君柔,面容狰狞,“噢,你被抓进牢房了?活该,谁让你跟本宫争,跟本宫抢!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痛苦太久,本宫送你归西,你可要感谢本宫呢,想到自己就可以摇脱了,是不是很高兴,很激动,对了,你求本宫吧,跪本宫吧,说不定将来本宫还能给你烧点元宝蜡烛,不然啊,本宫让你在那边饿死,让你冷死,让你被人欺负……”   “不,甄儿,我是娘亲,真的是娘亲,冷君柔那贱人在那,她在那边,你快去刺她,刺死她!”上官燕痛得面容扭曲,眼泪都给逼出来了,身体不停抽搐。   可惜,冷若甄反而刺得更用力,“贱人,想骗我?看我不狠狠惩罚你个贱人,惩罚你这谎话连篇的贱货!”   “没有,我没骗你,甄儿,我真的是娘亲,曾经为了你,娘亲什么都愿意做。你也说,这个世上,娘亲最好,最值得你爱戴!”上官燕已经泪流满面。   终于,冷若甄停下,皱起眉头,瞪着上官燕,然而只是一会,便又开始刺杀,“哼,怕死鬼,为了逃生竟然认做我娘,不过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她又怎样,本宫照样送她归西,谁让她给本宫找个身份低贱的爹,让本宫什么都比冷君柔那贱人差,所以,她同样该死,更该死,你们都得死,杀,杀,杀……”   上官燕面如死灰,无法再叫,随着冷若甄越来越凶残,她双眼渐渐睁大,呼吸急促,最后,彻底断了气。   残破不堪、浑身是血的身躯朝地面栽,两只眼睛依然死死地瞪着,死不瞑目,死不甘心。她生性凶残,喜欢用药害人,结果,连女儿也被她的药给弄疯,还精神错乱把她当成别人,亲手结果了她。   这会,侍卫才上前抓住冷若甄,把冷若甄架走,冷若甄依然不知自己亲手杀死了亲娘,嘴里继续喊打喊杀,然后又痛苦大叫,叫声响彻整个天地。   其实,冷君柔安排冷若甄出来,目的只是为了让上官燕看看她种的苦果,让上官燕后悔莫及,却不料,冷若甄会突然发疯,手刃上官燕。   当然,尽管事情出乎意料,冷君柔并没命人阻止,而是在古煊的保护下,继续解气地看着另一出好戏。上官燕罪该万死,那就顺便让她亲眼看看,她如此疼爱的女儿,是如何地“报答”她。   娘,你看到了吗?紫晴,你也看到了吗?还有孩儿们,你们都看到了吗?恶人有恶报了,坏人得到报应了!我总算,没辜负你们;总算,为你们讨回了公道;你们在天之灵,安息吧,安息吧!   冷君柔抬首,仰望着碧空万里的天空,美丽的水眸凝满泪水,是高兴欣慰之泪。   一会,她忽觉背后有股异样,便下意识地回头,刚好对上一双炙热的眸瞳,那里面,充满愧疚,充满自责,充满哀伤,充满疼爱。   她先是怔了怔,似乎想到什么,却没丝毫的反应,而是冷冷地收回视线,对古煊道,“煊,我想回去了。”   古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在她回头与冷睿渊四目相对时,他也看到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对李浩交代几句,便拥住她,摆驾回寝宫去。   上官燕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冷君柔继续将冷若甄关押在牢中,让她自食其果,任其自行灭亡,痛苦地灭亡。   至于冷睿渊,深受打击,痛不欲生,整天活在回忆和忏悔当中,他辞去朝廷的职务,把整个冷家军交给冷逸天,自己则关在房里,郁郁寡欢,体会各种悔恨各种悲伤各种痛苦,任凭多少人劝解都再无生活斗志,只想远赴黄泉追随夏艳芝,导致日渐消瘦,身体越来越差。   冷若兰经常进宫,偶尔还会带上一双儿女,一是为了与冷君柔相聚,二是想劝冷君柔原谅冷睿渊。   像今天,她又神色哀伤地恳求着冷君柔,“柔姐姐,假如你去一下,说不定爹会好起来,爹之所以心灰意冷,一来因为你娘,二是得不到你的原谅。你就去看看吧,若兰求你了,柔姐姐……”   可惜,冷君柔铁石心肠,无动于衷,继续逗弄着冷若兰的一双儿女,似乎真的没听见冷若兰的话。   冷若兰不知所措,继续愁眉苦脸,不久,古煊下朝归来,身后还跟着冷逸天、蓝子轩与李浩。   他们看到冷若兰的模样,皆清楚发生什么事,冷逸天先是拥住冷若兰,给予安慰,蓝子轩则直接劝解冷君柔,就连古煊,也忍不住哄了两句。   奈何,结果和以往一样,冷君柔闻而不听,她还抱起冷若兰的小女儿,“凝儿,姨娘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吸收一下新鲜的空气,这样对你的成长会很好的。”   一大一小的人影,若无旁人地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唉声叹气,面面相觑,稍后,古煊等人也离开正殿,去御书房商议国事。   是夜,安宁静谧,夜凉如水,璀璨的夜明珠把它柔和明亮的光辉洒满房间各个角落。   冷君柔盘膝坐在龙床中央,低首静静注视着抓在手中的翡翠玉镯,脑海闪现出冷睿渊的样子,耳边回想的,是冷若兰三番五次的恳求与众人的劝解。   一会,古煊进来。   她迅速从沉思中出来,同时收起玉镯,塞到枕头底。   古煊先是顿了顿,随即走过去。   冷君柔也已经下床,强颜欢笑,“公务都忙完了?”   说着,她开始为他宽衣解带。   古煊也轻声嗯了一下,沉吟数秒,忽然道,“柔儿,我打算明天早朝后,跟众人宣布重新册封你的后位。”   冷君柔忙碌的手猛地一僵,问道,“政务上的事,你都处理妥当了?”   “嗯,差不多了。你说过到时只需册封,不想再去祭祖和游城,我与礼部商量过,他们保证只需几日便能筹备好,我将日子选在五天后,下个月的初三。”   “行!”冷君柔又是淡淡应了一句,继续为古煊褪下外袍,然后随他一起上床。   “柔儿,你似乎不是很开心?我以为,你至少给我一个拥抱或热吻。”古煊突然皱起剑眉,抱怨出声。   冷君柔瞧着,不禁给他一个没好气的娇嗔,而后,严肃地问,“煊,你还记得……当初与郭将军的协议吗?”   古煊怔了怔,也收起玩味的表情。   “你恢复帝位已有很多天,打算何时实现那个承诺?”冷君柔继续道,其实,她心里根本不希望他去“兑现”那个合约。   古煊再沉吟数秒,拥住她,“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来,我们先休息。”   冷君柔躺下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安排?”   “你觉得呢?”古煊忍不住反问,不排除想惩罚一下这个小东西,当时竟然背着自己去和郭将军达成这样的协议。   不过,见她俏脸陡然黯下,整个人不知所措,他便不忍心再让她难过,连忙又安抚道,“好了,我们别理这事,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安排的。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这辈子,古煊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冷君柔;古煊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非常非常深爱的妻子——孝端皇后。”   会吗?还会吗?可是,郭颖洁怎么办?那个蕙质兰心、温柔痴情的女孩,自己又何其忍心让她伤心和难过!然而,假如自己实现她的愿望,自己便会伤心与难过,而且将来说不定还逃不过后宫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恒古定律。   “柔儿,你似乎在怀疑朕的能力?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古煊再一次表露抱怨,伸手在她紧蹙的眉心轻轻摩挲。   冷君柔抬头,与他咫尺相望,她当然记得彼此间的约定,在其他方面她会果断地相信他,可这方面……毕竟,形势不容乐观。   古煊见状,便不再多说,搂住她,不停地吻她,而她,竟然反被动为主动,吻他,摸他,摸他最敏感的地带。   “柔儿——”他一声低吟,透着强忍的欲望,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冷君柔忍俊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将原本暧昧旖旎的氛围活生生地冲走。   古煊心中早有计划,便也不强求,本来他刚才吻她,就是为了给她定心丸,为了让她心情好转,如今心愿达到,自是满足。   因而,结果便是,他自个熄灭欲火,搂住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翌日,古煊在早朝结束前,当众提出要恢复冷君柔的后位,选在五日后册封。   文武百官皆颌首赞同,不过,早朝结束后,郭尚仪来觐见。   古煊隐约明白郭尚仪是为何而来,但并不主动开口,而是等他来提。   果然,郭尚仪经过一轮犹豫与踌躇,小心翼翼地说明来意,“皇上册封皇后娘娘,此乃可喜可贺之大事,臣有个请求,希望皇上给娘娘册封之后,也能选个吉日,让小女进宫服侍皇上?”   古煊沉默依旧,眸色复杂地看着郭尚仪。   郭尚仪往下说,“皇上请放心,小女虽然很仰慕皇上,却也自知身份,绝不会与皇后娘娘争宠,一切会以皇后娘娘为主,不会给后宫带来任何麻烦。”   古煊再沉吟了一会,总算做声,嗓音平静毫无波澜,“下午寅时,你叫人送郭颖洁到宫中,朕要和她谈谈。”   “皇上……”   古煊抬了抬手,“至于朕要和她谈什么,你暂且不用管,等谈过了,她应该会跟你说。”   郭尚仪心中忐忑,困惑不已,奈何古煊已那样开口,他也不便多问,只能遵旨。   当日下午,在养心殿大院的亭子内,古煊面见了郭颖洁。   郭颖洁第一次进宫,又是面见古煊,打扮得尤其隆重和得体。一袭浅绿色长裙,裙摆密密麻麻地绣着一排海水云图,胸前是淡黄色的锦缎裹胸,身子轻轻移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面似芙蓉眉如柳,肌肤赛雪,柔光若腻,朱唇不点而红,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更添增几分诱人的风情。   如此绝色佳人,可惜古煊毫无感觉,一双锐利的鹰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说出今天见面的主题。   郭颖洁听罢,满怀希望化成水,一时大受刺激,不禁驳斥出来,“常言道,君无戏言,皇上这不是在出尔反尔吗?”   古煊并不因她的无礼而感到不悦,继续面无表情地道,“对郭将军的要求,朕从没答应过,朕当时的答复,正是拒绝。”   “可皇后娘娘和我爹达成协议。”   “不错,朕因为不想逆皇后的意,才一直不说,但那不代表朕答允了。”   逆皇后的意!   他竟然用这样的字眼!他是九五至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对皇后娘娘却甘愿自贬身份。   “当然,看在皇后的份上,你想留在宫中也未尝不可,头衔的话,朕会给你,可前提是,你能忍受独守闺房,朕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朕绝不会踏入你的寝宫半步,不管你身体抱恙甚至性命垂危,朕都不会出现。”古煊语气渐渐变得冷硬起来。   郭颖洁更是悲伤哀痛,恼羞成怒,心中很是不甘,“是吗?臣女可不信。”   “不信?那你大可试试看。”古煊也拔高声音,说得更加狠绝与无情,“朕之所以这样安排,是看在郭将军对朕有恩,不想他的女儿被困在这高高的宫闱中孤独一生,若然你不领情,联也不会再浪费口舌。”   郭颖洁不理,突然问道,“臣女斗胆,皇上当真保证会爱皇后娘娘一生一世?当真能够忍受一生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人?皇后娘娘如今确实年轻貌美,可皇上应该知道,红颜再美,终有逝去的一天,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再过十年,二十年,好,甚至三十年,皇后娘娘风华不再,无法服侍皇上,皇上难道不会感到沉闷,不会觉得后悔吗?”   一连串的质疑,让古煊眯起了眼,盯着眼前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孩,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心地给予教导,“你说的不错,男人本色,然你大概不了解,不管多风流好色的男人,一旦心有所属,他只会对钟爱的女子好色,朕,也不例外;你还说的没错,终有一日皇后会变老,甚至老到无法服侍朕,然你又否知道,夫妻之间并非只有情欲;夫妻之情也非只靠性爱来维持,等彼此都老了的时候,激情会跟着消失,剩下的,只有感情和亲情,朕和皇后也不例外,彼此间的情意会越来越浓,朕对皇后的爱,依然永——恒——不——变!”   永恒不变……永恒不变……永恒不变!   好专情的男人,好优秀的男人,为何,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不是对自己专一痴情?   郭颖洁自个伤悲感叹,一会从中回神后,又是迟疑地问,“请问皇上,今天的事,是皇后娘娘叫皇上这么说的吗?”   古煊摇头,继续至情至性,“皇后并不知道,一切都是朕的主意。皇后是个怎样的人,相信你也清楚,为了此事,皇后多次纠结,甚至寝食难安,善良如她,不忍伤害你,同时也不想自个伤悲,你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痛苦!身为她的爱人,朕得速战速决,朕不能让朕的女人有任何委屈和难过。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应该找个真正属于你的伴侣,你愿意的话,朕可以给你指婚,除了朕,满朝官员甚至整个东岳国的男子,都随你挑选。”   满朝官员甚至全国的男子都可供自己选取!   那是多大的圣恩,这待遇,恐怕只有金枝玉叶才能拥有。   然而,自己要的不是满朝官员,也非全国男子,自己要的,他给不起,给不了!   郭颖洁继续柔肠寸断,紧抿樱唇,含泪凝望着古煊,这个令她深深眷恋和仰慕的男人,然而却是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男人。   古煊俊颜淡定依旧,无丝毫心疼或怜惜之意,在他眼中,只有冷君柔的泪水才能打动他,才能令他紧张、担忧、关怀和心疼。   结果,郭颖洁唯有离开,怀着浓浓的悲伤、怀着浓浓的失落而仓皇逃离,她低着头,掩着脸,一个劲地往前跑,热泪盈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去,由于惯性整个身体往后仰。   不过,有只手臂及时搂在她的腰上,让她避免跌跤,手的主人,是蓝子轩。   他一身儒雅高贵的官服,面容隽秀温润,像是阴天里突然冒出的一缕阳光,温暖了郭颖洁破碎的心。   “郭姑娘,你……没事吧?”蓝子轩迟疑地问,语气尽显关切。   郭颖洁不语,只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稍后,对他说了“对不起!谢谢!”,从他身边越过,继续往前奔跑起来。   蓝子轩目送着她,看着她渐渐远去的倩影,眼中狐疑之情更甚,同时,关切之情也丝毫不减,直至她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怔怔的,呆呆的,满腹思绪,重新迈起脚步,朝养心殿走去……   当冷君柔得知古煊解决了郭颖洁的事,心中不禁百感交集,高兴欣然自己不用与别的女人分享古煊之余,同时又为可怜的郭颖洁感到内疚和同情,古煊的个性,她很清楚,尽管当时不在场,可她足以想象郭颖洁会是何等的伤心和绝望。   后来,又是古煊百般劝慰万般哄求,加上得知郭颖洁除了情绪低落难过,而并无其他过激或反常的举动时,沉重的心情这才慢慢放松开来。   而很快,便到了册封的日子。   像上次那样,她穿着正统的皇后服,高贵优雅,雍容端庄,美丽脱俗,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再一次正式成为古煊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午膳时,蓝子轩、李浩还有冷逸天一家四口都来参与,原本,古煊是想借此机会让冷睿渊也来,不料冷君柔死活不接受,还扬言冷睿渊要是出现,她立刻取消今天的“婚事”,且永远也不会再原谅古煊。   古煊大惊,唯有自保,乖乖地放弃这个安排,不过,这顿午膳还是进行得非常热闹与温馨。   午后,冷君柔刚睡醒,就被古煊带离养心殿,他神秘暧昧地跟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今晚,就在那儿进行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冷君柔娇羞赧然之余,也非常的好奇和期待,心想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如此兴奋,如何神秘。   龙辇约莫走了两刻钟便停下,冷君柔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宫殿前,不由又问了出来,“煊,这是哪儿,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这里是甘露殿,曾经是圣祖们宠幸嫔妃的专处。”   圣祖们专门宠幸嫔妃的地方?冷君柔一听,心里感觉怪怪地,忍不住用反对的语气质问,“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就在这里进行?”   “柔儿,先别急,很快就知道了!”古煊在她鼻尖轻轻一点,恢复守口如瓶的神秘状,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进入大殿后,来到一根柱子边,他在柱子上有节奏地轻敲几下,只闻轰隆一声作响,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一个大约两平方米的大缺口,缺口处有条阶梯直通下去。   瞧冷君柔被震得目瞪口呆,古煊薄唇一抿,勾出一抹轻笑,继续拉住她,走近缺口,踏上阶梯,一步步往下。   阴凉清爽的风,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味,迎面吹来,沁人心肺,让人心旷神怡,冷君柔心头困惑持续上升中,然而,当她走完整个阶梯,看到映入眼帘的那片碧蓝银湖时,更是深深地震撼住。   地面上的湖,她看过不少,地底下的,却是第一次见,而且,还如此之大,湖水还如此之美,湖的四周长满了各种水草、鲜花,此时正百花盛开,争芳斗艳,美不胜收。   湖边上,停靠着一张极大的竹排,不,是竹床!   用竹排制成的大床,上面铺着浅紫色的床褥、被子,边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晶和珠子,非常的美,非常的浪漫。   “柔儿,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要在你生日的晚上,带你去一处特别的地方吗?”古煊突然低吟出声,满意而自豪地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画面,他亲手布置的浪漫场面。   冷君柔美目瞪得更大,原来,他当年所说的地方,是这儿,只不过,当年因为……回忆不堪的往事,冷君柔不禁伤感。   古煊知道她在想什么,紧紧拥住她,不断亲吻,然后,抱起她走向湖边,慢慢踏上那张柔美浪漫的“竹床”。   轻轻一阵晃动,让冷君柔下意识地惊呼,赶忙伸手圈在古煊的脖颈上,压根忘了自己是个侠女,自己懂武功。   不过,对于她的依赖,某人可是求之不得,更深深地抱住她,让她柔软的娇躯紧贴在他阳刚的躯体上,走到大床中央时,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褥上。   身下如丝般的柔软,让冷君柔紧绷的神经本能地放松,四肢也自然地伸展张开来。   古煊拿起竹竿,把床划到湖的中央,停下来时,高大的身躯这才坐下。   冷君柔也已经坐起身,环视四周,美目被氤氲的水汽笼罩,迷离而惘然,她主动朝古煊怀中靠过去,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对他的眷恋与信任。   古煊心头一颤,顺势把她的头斜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拥住她,静静感受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当年,自己花了好长时间好多精力布置这儿,目的就是为了向她展现自己无尽的爱,与她一起体会这份只属于彼此的美好和恬静,当然还有对彼此的炙热需要与满足,享受那永恒不变的性爱。   如今,这份迟来的幸福总算得以实现,谢天谢地,让自己和她在劫后余生,在历尽艰辛后还能体会享受到。   “煊,谢谢你!”冷君柔蓦地发出一声道谢,发自内心的感动,感谢他对自己如此庞大深重的爱。   虽然,他曾给自己带来很多伤害,很多悲痛,可她知道,那些都不是他的本意,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的本意一直都是深爱自己,呵护自己,宠溺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给自己幸福和快乐。至于自己,已在那些苦难的日子中磨练而长大,将来会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去应对各种困难。   所以,跟娘亲相比,自己真的很幸福,或许,这是娘亲遗留给自己的快乐,自己要好好珍惜,延续这份来之不易的甜蜜和美好。   “柔儿,我也谢谢你!”古煊回应她的,也是一声意义深重的感谢,谢谢她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谢谢她对他的爱,谢谢她为他生儿育女,谢谢她经过那些伤痛之后,还能原谅自己,还能继续义无反顾地爱自己。   所以,这辈子,他绝不辜负她,他会永远疼她、爱她、宠她,给她幸福和快乐,从而自己也幸福与愉快。   “对了煊,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冷君柔又道,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古煊稍顿,缓缓讲解出来,“这块地方,原本是个天然湖,在东岳国第9代圣祖继位后,他从国师那儿得知,这里风水很好,在这里孕育的龙裔都将是龙中之龙,圣祖便命人把湖水给排掉,然后架空修建甘露殿。到了我这一代,忽然发觉地势不稳,加上我本来就不想那些女人怀孕,于是把这里空置了,直到四年前,太监打扫的时候,忽觉这里变得很阴凉,一检查,原来是地下这个湖不知几时已重新注满了水,本来我应该命人再抽干,可我忽然想到,既然国师把这儿说得那么神奇,我何不将这儿设置成我们的另一个寝室,种上各种花草,诗情画意,绝对比正规寝室浪漫和唯美。”   原来如此,他的浪漫细胞,竟丝毫不亚于先进发达的21世纪的男人。冷君柔暗暗赞叹之余,继续询问,“这些花草不见阳光,这几年你又不命人打理,它们怎么还能生存?”   “其实,这个湖的源头是皇宫的后山,那儿有足够的阳光输送,加上这些花草,主要是依赖湖水而活,故它们不容易死。”   冷君柔顿时又是一阵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有些花草从未见过呢!   她不禁再一次环视周围,欣赏周围独特的布置,感受周围浪漫的气氛,目光重返古煊身上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俊美绝伦、魅力十足的容颜,她冷不防地朝他趋近,跨坐在他的身体上,主动吻住了他。   古煊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静静接受她难得的主动,当他感受着她轻轻撬开自己的牙齿,丁香小舌用力卷住自己的龙舌,在舌尖上舔弄吸吮,不觉更是大大狂喜,还有,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怯意迟疑地扶上自己的胸膛,煽情地做出一连串的挑逗动作,他更加欲火升腾,全身僵硬,呼吸加粗。   冷君柔当然也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俏脸倏然泛红,不过,她并不停止,而是开始解开他的衣袍,一件件地把他剥个精光。向来,都是他令她身无寸缕,如今,轮到她任意“宰割”他。   她极力忍住娇羞,大胆而狂野的眼神,对他发出从头到脚的审视,任何一处都没有放过。   她总算明白他为何总喜欢把自己看光,原来,边欣赏着他肌理分明、伟岸阳刚的身躯,边想着这么美好的东西是属于自己,那种感觉,简直难以言表的美妙!   而古煊,对着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竟然感到有史以来的不自在,曾经,他希望她也能像自己“色色”地看着她那样看自己,然而到了这一刻真正来临,看到她美眸装满着迷和眷恋,他本该感到自豪和惬意,可实际上,他该死地感到了羞涩!   不行,他得做点什么来掩饰和消除自己这种滑稽的想法!   而下面某处的胀痛与叫嚣,提醒了他应该做什么。   兽性侵略赤裸裸地腾上他漆黑的眼眸,他刻不容缓地抓住她,快速除去她身上的衣物,也将她解得一干二净,然后毫不停歇,直接袭上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突如起来的酥麻,加上肌肤曝露空气里而受到的寒冷袭击,令冷君柔霎时倒抽一口气,随着他的一步步掠夺,她更是浑身发抖,还无法克制地燃起一团火,让她本能地朝他靠近,渴望他更深入的爱抚。   “嗯——”她还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娇吟。   宛如天籁之音,直捣古煊的心窝,然后击中某一点,再也无法忍耐,就那样将她的身体压下,让自己深深地陷入她。   微微的刺痛,夹杂着妙不可言的激荡,像是一股电流急速窜进身体,蔓延四肢百骸,冷君柔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再度呻吟出声,还下意识地做出了迎合。   古煊震惊,狂喜,感受自己被她紧紧地吸住,被她一深一浅地吞吐,他简直爽到了极点,全身更加高亢沸腾,停止动作,静静体会这前所未有的美妙,看着她的娇,看着她的媚,看着她是如何像个妖精似的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直想永远地深埋在她的体内。   美妙的感觉,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当那股暖流喷洒而出时,冷君柔也累得趴在了古煊的怀中。   古煊意犹未尽,紧紧搂住她,回味方才的消魂感觉,好一会,等呼吸平复了,身体降温了,于是把她放到床褥上,自己则侧躺在她的身边,问出心中的疑惑,“柔儿,你怎么懂得刚才那些动作?”   冷君柔先是一怔,嗓音软绵绵地道,“在碟片上看到的。”   刚才那场欢爱,耗掉她不少精力,此刻全身都非常无力,昏昏欲睡。   古煊却皱起了眉头,碟片?什么碟片?她到底在说什么?接着,他脑海灵光乍现,又问,“那除了我,你还有没有对谁做过?”   “有啊,对云赫。”冷君柔又是想也不想就答,本来还想补充,自己只是主动吻过云赫,并没有与云赫做那趟事。   然而,某人一听这个极具男性化的名字,已经忍耐不住,沙哑的嗓音倏忽拔高,气急败坏地吼出,“云赫?云赫是谁?”   “云赫……云赫是……是雪柔的老公。”   老公,老公是什么意思?还有,雪柔又是谁?古煊愈加困惑和纳闷,心里疑团阵阵,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的身子竟然被别的男人碰到了,刚才那美妙的举动,竟然不是自己才能享受!   想罢,他再也镇定不下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柔儿,你睁开眼,给我说清楚点,到底谁是云赫,哪个混蛋占了你的便宜!”   暴跳如雷的声音,终于震醒了冷君柔,她睁开眼,看着他骇人的神色,愣然。   “柔儿——”古煊继续发狂,压根忘了自己曾经想过不介意她不仅属于自己,其实,他根本就做不到大方,他的占有欲还是非常的强!   冷君柔见状,心知有些事恐怕得讲清楚了,于是,给他一个微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在他依然急切慌乱的注视下,娓娓道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经历。   古煊俨如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不敢相信,然而他知道,那是事实,她不会骗自己,就像自己不会骗她一样。   不顾他惊骇的表情,冷君柔顺势感叹了出来,“想当初,我还以为因为无法与你在一起,才有了21世纪云赫与秦雪柔的终成眷属,原来,真心相爱的男女真的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和你,云赫与秦雪柔,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时空是我们的前生后世,不过我相信,不管那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这时,古煊也回想起之前那次自己和病入膏肓的她在盐城城楼看日落时,她突然提出的那两个人名,原来,他们是自己和她的后世,对了,她私藏的那张画像,与她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云赫了?   她因为太爱自己,导致错认了云赫,还寄情到云赫身上,幸亏那小子识趣,及时阻止她,不然……自己一定也会穿越时空,把他狠揍一顿,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后世!   不过,接下来冷君柔无意中补充的一句话,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起抓狂。   “煊你知道吗,云赫真是一个好老公,对雪柔百般体贴疼爱,关心得无微不至,而且,他长得可不比你差……”   他依然不很清楚老公的涵义,但他懂得她所说的一些形容词,譬如“好”“体贴疼爱”“无微不至”,特别是她那羡慕赞美的语气,还有最后那句话……   看来,小东西越来越淘气,越来越不满足了,自己得好好惩罚她一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羡慕那个秦雪柔,明明自己给她的爱比那个云赫给秦雪柔的多,明明她比秦雪柔还幸福,她竟然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哼,哼,哼!   狼性的侵略因子再次涌上古煊的心头,他直接扑倒她,不顾她的惊呼,重新对她做出兽性的掠夺和蹂躏。   冷君柔痛苦和快乐并存,边无力承受着他强大狂野的索求,边尽情享受着由此而带来的美妙,然后,浑身瘫软。   “柔儿,你不听话,我打算把你囚禁在这里,囚禁在这张竹床上,七天七夜都不准你离开!”突然,古煊恐吓出来,看着她如小鹿般地睁大清澈的双眸,他得意地笑了。   当然,他只是吓吓她而已,并非真的会这么做,即便自己很享受,也一定会很舒服,但终究舍不得如此折腾她这副娇小柔弱的身躯,再说,自己要是七天罢朝,那些官员必定议论纷纷,还会把罪名都冠到她的头上,这是他不希望的!   所以,说说就好,吓吓就好,七天七夜就免了,今晚整整一夜还行,或者,明天晚上,后天晚上,都可以再带她来这儿,继续享受这人间极乐。   轻薄的竹床,仍在有节奏地晃动,时而激烈,时而平缓,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从竹床里不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融合男人的粗喘低吼与女人的娇吟尖叫声一起,汇成一首最美丽动听的歌谣,歌谣四处散开,越过无限春光的竹床,越过绿意荡漾的湖面,飘送到湖边的各种水草和花木上,羞红了它们的脸,却又情不自禁地发出祝福和羡慕。   夜,渐深,整个湖面依然处处旖旎,处处陶醉中……   接下来的几日,冷君柔简直快乐似神仙,幸福的日子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古煊对她的极宠,所以,她是快乐的,她是满足的,直到这一天,冷若兰忽然慌慌张张地进宫。   看着冷若兰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冷君柔下意识地想到善本和凝儿,不由也急切问道,“若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柔姐……姐,不好了,爹……爹他就要不行了,大夫说,一个时辰后爹就要走了,爹……爹爹……”冷若兰哭了出来。   宛如当头受了一棒,冷君柔浑身震住。   “柔姐姐,请随我去看爹最后一面,送爹最后一程。”冷若兰已经泣不成声。   冷君柔又是沉吟了一会,才从震颤中出来,冷冷拒绝,“我不去了。”   “柔姐姐……”   “你回去吧,对了,保重身体。”冷君柔说罢,准备转过身。   冷若兰及时伸手拉住,“柔姐姐,别走,若兰求你了,求你去看爹最后一面吧。”   “若兰,放手!”冷君柔顿了顿手臂。   冷若兰继续使劲地拽住,布满哀伤的大眼睛,渴求地盯着冷君柔。   正好,古煊下朝回来,身边又是跟着蓝子轩、李浩和冷逸天。   大家一听冷睿渊的噩耗,无不震惊和悲痛。   冷若兰继续哀求着冷君柔,还不惜噗通一声跪在冷君柔的跟前,“柔姐姐,若兰给你磕头了,你快去送爹最后一程吧。”   可惜,冷君柔仍然视若无睹。   冷若兰不得已,只好转向恳求古煊,“皇上,请你叫柔姐姐去,若兰也给你磕头了。”   “你先起来。”古煊吩咐一声,示意冷逸天去扶冷若兰,自己则走近冷君柔,沉吟一下,这样劝解出来,“柔儿,你就去去吧,你有什么话跟你娘说,正可以叫他转告你娘。”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而后,冷哼出声,“不用,我娘是他害死的,我娘不会见他,老天爷也不会安排他去见我娘,他没有资格!”   “君柔,你不是懂医术吗?说不定你能救他。”蓝子轩也在想方设法。   “我的医术,只会救好人,只会救求生的人,而他,是自己想死,那就由他去!”冷君柔依然心硬如铁,见李浩也欲开口时,又接着道,“你们都别说了,别浪费口水,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说罢,彻底回寝宫去。   古煊先叫冷若兰与冷逸天先回去,自己则去追冷君柔,软硬兼施地劝解几番,可惜结果都徒劳无功,眼见时间越来越短暂,他只好放弃,自个离宫,直奔冷家别苑。   厅堂内占满了人,他们都是冷睿渊培养出来的冷家军,如今得知冷睿渊即将离世,纷纷集合起来,为冷睿渊送行。   至于冷睿渊的寝室,各种各样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冷若兰已经哭成泪人,冷逸天拥住她,热泪盈眶,两个小孩更是哭哭啼啼,嘴里直喊着外公别走,好不凄惨。   冷睿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看到古煊出现,深陷的黑眸猛地燃起一丝光亮,然而寻不到期盼中的那个人影时,破碎不堪心即时又转向绝望。   他来回看着众人,目光落到善本和凝儿两兄妹时,脑海突然窜起另一张同样稚嫩可爱的小脸,假如自己能早点清醒,尧儿或许就不会失踪,自己此刻说不定能看到他,只可惜……   “外公,你别走,别离开善本,你说过会教善本功夫的。”善本再一次哭喊出来。   冷睿渊更是肝肠寸断,欲伸手抚向他和凝儿,可惜力不从心,手只抬到一半就被迫放下,同时深陷的眼眸也开始闭合。   冷若兰见状,急忙握住他的手,高声呐喊,“爹,别走,请先别走,柔姐姐还没来,请再等等,再等等,柔姐姐一定会来的,她在路上了,已经在路上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可惜那儿一片寂静,空无一人,久久都不见那个令众人期盼的人影。   冷睿渊半眯的眼,忽然也朝门口瞧了一下,一丝悲痛凄然自眼中消逝而过,终于,不顾众人的呼唤,彻底闭上了眼眸。   一切的一切,终于结束!深陷痛苦折磨的人,终干得到了解脱……   三日后,天色阴沉,雾气浓厚,到处笼罩在一片朦胧当中,冷睿渊的坟前,更是烟雾缭绕。   冷君柔一身素衣,蹲在坟前,静静焚化着元宝,哀伤的眼一直盯着火苗,盯着它们化成灰烬,终于,流出了第一滴眼泪。   古煊陪在她身边,也虔诚地焚化着手中的一张张元宝,忆起冷睿渊临死前的情景,不由也满脸悲切,忍不住问了出来,“柔儿,其实冷睿渊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既然你能原谅我,为何不能原谅他?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爹。”   冷君柔怔了怔,不语。   古煊于是把古扬的事也引出来,“还记得你当时替三弟求情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那番话?”   “记得,可那不同的!”冷君柔化完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总算开口。   “有什么不同?你能原谅谢心怡,能原谅三弟,能原谅我,为何偏偏不能原谅你爹?你应该知道,他也是无辜的。”   “那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我娘,已经死了。”冷君柔语气幽幽,难言悲愤,站了起来,看向坟前的墓碑上。   其实还有一点,她无法忘记冷睿渊疼爱上官燕的画面,虽然看过的不多,然而她总能通过这些目睹的联系所听的,然后幻画出这二十多年来,冷睿渊是如何宠爱呵护上官燕,在自己娘亲陷入万劫不复的期间,他却和上官燕相亲相爱,把娘亲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无法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当年,娘亲临死前,等不到他的出现;如今,他临死前,同样得不到自己的原谅!   古煊也跟着起身,心中大颤,为自己暗暗捏了一把汗时,拥住她,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   她还是哭了,他知道,她是为冷睿渊而哭。   但愿,冷睿渊去到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夏艳芝的原谅,重续前缘,好好延续这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爱。   冷睿渊的死,给大家都带来或大或小的沉重和伤悲,特别是冷若兰,一下子面临这么多的巨变,让温室里长大的她受打击不少,冷君柔考虑到后宫空置地方多,索性叫她和孩子们搬进来住,还选在距离她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彼此距离走路只需五分钟,随时可以见面。   冷若兰的伤心,摆在脸上;冷君柔取出娘亲的遗物看的次数则更加频繁了,只有古煊这个最亲密的人才清楚她的心,于是尽量抽时间陪她。   幸好,不久忽然来了两个人,分别是赵玉和小虎。   这对冷君柔来说,可谓一件天大的喜事,毕竟,她是时刻记挂着他们,时刻想找到他们。   她一扫平日的悲伤心情,分别握住赵玉和小虎的手,激动地询问他们的情况。   赵玉的回答是,当时送冷君柔走的时候,猛见上官燕在暗处窥视,隐约觉得有事,又想起冷君柔的交代,于是带小虎逃跑,不料离开京城后,途中遇上劫匪,东西都被劫走,导致她带着小虎四处乞讨,直到古煊打胜战,才赶回京城。   对赵玉的解释尽管有点奇异,但冷君柔也不多想,她认为,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就好,所以,她很自然地安排他们在宫中住下,清冷的后宫,于是变得热闹不少,特别是小虎这鬼精灵,经常逗得大家眉开眼笑,笑声不断,所以渐渐地,大家都心情好转起来,直到这天,出游半个月的雅伦居士回宫,无意中发现冷君柔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听着雅伦居士的报告,冷君柔心头大惊,与雅伦居士详细对答,分析情况后,尽管难以置信,可她绝对肯定,自己中的毒是在赵玉出现之后。   人一旦有了怀疑,很多原本觉得平常的事也随之变得不寻常起来,冷君柔回想认识赵玉以来的种种情形,联合各种细节,彻底确定赵玉有问题。只不过,她依然想不通赵玉为何会加害自己,想不明白赵玉到底是谁!   绮罗吗?可是,尧儿的胎记……莫非,赵玉故意把尧儿的胎记给毁掉的?赵玉一早就有所阴谋?   冷君柔知道,自己应该将此事告诉古煊,可又担心根据古煊的脾气,必定龙颜大怒,即刻就治赵玉的罪,幸好,雅伦居士能治这种毒!   未免打草惊蛇,她便打算暂且不告诉古煊,决定采取将计就计的办法,引蛇出动,她总觉得,赵玉的目的不仅是要自己的命那么简单。   接下来,冷君柔若无其事,继续对赵玉和小虎示好,由于多少猜到小虎就是尧儿,她难免高兴和激动,但考虑到事态严重,唯有极力忍住。   而这一天,皇宫又来了一位稀客,久别的蓝隽,再一次坐着亲自研制的时空机而来,一袭白色长袍,头顶戴了古装假发,他说这些东西是从片场租回来的,目的是不想自己抵达古代时会被当成怪物看。他还说,自从她无意失踪后,他便猜想她会不会已经回到古代,故他更加快马加鞭地制作时空机,沿着第一次的轨迹穿越而来,总算一切顺利。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这个朋友还是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知己!   于是,冷君柔欣喜若狂,逮住蓝隽东问西问,问起秦雪柔和云赫,问起乐乐嘉嘉几兄妹,问起梦晴,问起蓝隽的父母,问起那个教自己太极功夫的老伯伯,反正所有在21世纪与自己有过联系的人,她都问了,同时也跟蓝隽说起自己回来后的一些情况,因此,她与蓝隽这一见面,足足维持了好几个时辰,惹得古煊忽然吃味起来。   对蓝隽,他并不陌生,毕竟,蓝隽曾在他身边服务过两年,可那会他一直认为蓝隽是蓝子轩,所以,这次是他头一遭从另一个身份来认知蓝隽,凭着男人的感觉,他意识到一种危机感,这个蓝隽,对自己的妻子有窥视!   冷君柔知道他的想法后,忍不住取笑他,揶揄他,还没好气地抱怨他对自己的怀疑。   然而,尽管冷君柔言语和行动上都对他表露了百分百的爱,他心里还是感觉有点不踏实,时刻盯着蓝隽,偶尔还会针对蓝隽,好几次还惹得冷君柔生气不已,以致与他起了争执。   这样的情况,正好给有心人一个良机!   这天,赵玉使计,把冷君柔和蓝隽都弄昏迷,然后脱去他们的衣服,安排他们睡在蓝隽的床上,再很“凑巧”地让古煊看到!   如赵玉所料,古煊暴跳如雷,抓住蓝隽便是拳脚相对,幸亏冷君柔以命相保,才幸免蓝隽被伤。   但此举,也大大激怒了古煊,咬牙切齿地瞪着冷君柔,要她给出一个解释!   其实,时刻留意防备着赵玉的冷君柔,早就清楚这是赵玉的诡计,于是和蓝隽商量,将计就计。所以,此刻她内心很冷静,表面上却仍佯装冤枉,哭喊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惜,这捉奸在床根本不容抵赖,根本不是她一句“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就能解决,何况,她最近确实与蓝隽交往甚秘,古煊便不肯相信,还命人把她逐出宫。   这样的结果,出乎赵玉的意料,本来她还以为古煊至少会将冷君柔打入冷宫的,所以,她借着为冷君柔求情的机会,准备探探古煊的口风。   古煊破例见她,复杂的眼神紧盯着她这张看似无害的脸庞,似乎要把她看穿。   赵玉极力掩饰心虚,继续摆出一副真切样,苦苦哀求道,“皇上,君柔姐姐对您怎样,您心里应该清楚,说不定那只是一个误会,您要三思啊!”   古煊继续审视着她,忽然,冷哼出声,“朕今天准许见你,是看在你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份上,那朕来问你,你觉得他们真的没有问题?你经常跟在她的身边,应该知道一些情况,老实告诉朕,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朕?”   说着,他一把扼住赵玉的下巴,咬牙切齿。   赵玉被弄得生疼,只能一个劲地发出“我……我……”   “怎样,你也说不出来吧?连你也怀疑吧?那就给朕住口,别再浪费朕的时间!”古煊继续横眉怒目,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对了,朕记得你好像对朕有所倾心,这次的事,难道是你造成?你设计他们通奸的?”   “呃,当然不是,赵玉不敢,皇上请别这么说,赵玉根本没这做过!”赵玉马上辩解,尽显委屈,“是的,君柔姐姐和那个叫蓝隽的人关系有点不同寻常,赵玉也提醒过她,不过她的回答是,她和蓝隽是朋友,一种超乎关系的朋友,那些举动很正常。我便也信了,我真的想不到,她会那样背叛皇上。”   古煊高深莫测,又是盯了她一会,然后松手,哼出一句,“谅你也不敢!”叫她出去。   赵玉心跳加快,飞速奔跑,回到住处后,这才敢释放真内心,冷笑了出来,不管这个古煊是何想法,自己都不必理会了,根据估算,冷君柔的毒性应该就这两天发作,看来,自己是时候送她归西!   “娘,你怎么了?刚才跑那么快,谁追你吗?”猛地,小虎出现,拉住赵玉的衣服袖子。   赵玉回神,看着眼下这个孽种,一丝不易觉察的寒芒在眸中飞逝而过,不过,她展现的,是一个微笑,“小虎,娘亲等下要出宫,你乖乖呆在这里,哪都别去,知道吗?”   “哦,娘出宫做什么?干娘呢?我可以去找干娘吧?”小虎还不知道冷君柔被逐出宫的事。   “不,不可以,干娘有事情忙,今天任何人都不见,所以,你乖乖地呆在这儿,知道吗?”说到最后,她严肃起来。   小虎怔了怔,便也答应。   赵玉随即回房整理收拾一下,拿着冷君柔曾经给她的令牌,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皇宫,借着她在冷君柔身上放的香气追踪,结果在一所民舍找到冷君柔。   而且,天公作美,冷君柔的毒性发作了!   见到赵玉,冷君柔故作惊讶,下意识地问,“赵……赵玉,你怎么来了?你自己来的吗?还是……”   说着,她神色惊慌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放心吧,只有我一个人来!”赵玉淡淡地道了一句,朝冷君柔越走越近。   冷君柔放下心,舒了一口气,重复问赵玉为何出现,还关切地问古煊有没有为难或迁怒她。   赵玉不立即回答,而是在她面前蹲下,仔细地审视着她,看着她一夜之间变成憔悴苍老的面容,故意惊问,“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冷君柔稍顿,才答,“我……我好像中毒了,具体什么毒,我还诊查不出,蓝隽已经去找大夫。”   赵玉心中一阵得逞,又是对冷君柔定定注视了一会,毅然地道出,“其实,我知道。”   “你知道?”冷君柔诧异。   “当然,因为这个毒,是我给你下的。”赵玉狰狞一笑。   冷君柔则目瞪口呆,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种毒,无药可救,发作12个时辰内,会吐血身亡,看你的情况,大概是昨晚发作的吧,那么,你只有几个时辰的命了,你还是赶紧把蓝隽给叫回来,让他送你最后一程!”   “赵玉,你说真的?毒真的是你下给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冷君柔难以接受地尖叫,“我对你那么好,把你当姐妹相待,你竟然……暗算我?还狠毒到,要我的命?对了,昨天的事,是否也是你陷害?”   “当然!本来呢,我还担心会失败,想不到,古煊竟然信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爱,什么永恒不变的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呸!冷君柔,你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你还无法令所有的男人都为你死心塌地,你……活该!”赵玉站起身,心情舒畅地大笑出来。   冷君柔眯眼瞪着她,暗潮汹涌,然后,继续故作深受打击的样子,追问她为何这样对自己,且问她到底是说。   赵玉停止笑,目光重返冷君柔的身上,俯视着她,狐媚的眼带着嘲弄,带着鄙夷,带着幸灾乐祸,然后,红唇轻启,“绮……罗,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果然是绮罗!冷君柔心头一颤。   “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何会伪装得这么好,能逃得过古煊的法眼吧?哈哈,你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我这张脸,不是普通的易容,而是已经像再生皮一样,紧紧黏在我原本的肌肤上,再也拿不下来,老实说,这张普通的脸,我还不是很满意呢,但如果我不这样,又怎能引起你的注意?怎能顺利实行我的计划?”   “那小虎呢?小虎是尧儿?”冷君柔又问,“他屁股上的胎记,也是你故意弄掉的?”   赵玉沉吟一下,承认,“当然!那臭小子,正是你的孽种,你那死不去的孽种!”   尽管事先已经猜到,可如今听赵玉亲口承认,冷君柔还是难掩激动,原来,尧儿真的没死,小虎真的是尧儿,我的心肝儿,你还在人世,且还安然无恙!   “怎么了?你好像很高兴似的,我知道,你找了他那么久,终于发现他还在人世,高兴也正常,不过呢,我还想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因为,你终究要失去他,接下来,不但你要死,他也要死!”   “赵玉……不,绮罗,你……你……”   “冷君柔,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都败在我的手下,你就先走一步,至于你的儿子,再过两个月,我会送他下去陪你,怎样,我还算可以吧,念在你对我的信任,把我当成姐妹相待,让我处处有机可趁的份上,我就报答你一次,不过,就一次这么多,让你们母——子——团——聚!”赵玉说得像是报恩似的,实则在嘲笑冷君柔的愚蠢,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这个蠢女人还是那么的轻易信人,还是那么的毫无防备,活该她要死,这样的傻瓜留在人间只会侮辱自己这类聪明绝顶的人。   冷君柔则暗暗惊震中,两个月后,尧儿便满五岁,难道……这绮罗也清楚那个预言?可是,冉妃明明说过只有她知道,那本小册子也只有她才有。   似乎看出冷君柔在想什么,绮罗突然伸手到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跟冉妃给她的一模一样的册子。   “既然你要死了,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让你死得瞑目,你应该知道那个预言吧,其实,我早就从冉妃手中换了小册子,你死命保存的那个,是假的,是我伪造的,白纸一张!到时尽管你用你儿子的血来泡浸,同样是白纸一张!我手上这个,才是真的,它能左右整个东岳国生死存亡,到时候我可以用它要挟古煊,他还不一辈子都听我的话?还不一辈子都属我绮罗所占有!”赵玉说完,再次得意地笑,哈哈大笑。   原来,她骗了所有的人!包括易寒和容太妃!她才是最厉害,最可怕的!   想到自己竟然和这么可怕的人当姐妹,冷君柔感到心寒和流汗。幸好,自己能及时发现,能及时扭转乾坤。   冷君柔屏息凝神,脑子转得飞快,在思忖着要不要立刻出手,在想着自己的武功与绮罗相比,谁会更胜一筹,自己这付诸一注,能否取胜?   不过,不用她犯愁,突然一阵飓风袭来似的,一个高大的人影冲到绮罗的身边,风驰电掣地把绮罗擒住,动作异常的快和准,毫无预兆,让人猝不及防。紧接着,纷乱的脚步响起,李浩为首的一大群人汹涌进来。   是……古煊!他竟然也来了!而且,他……他逮住了绮罗。   “永恒不变的爱,代表着一辈子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任何谣言和阴谋都摧毁不了,这就是朕对柔儿的爱,坚不可攻,而非你所谓的什么不堪一击!”冷冷的话,自古煊紧抿的薄唇迸了出来,不但震住了绮罗,还感动了冷君柔。   想不到,自己怨错了,原来他一直都相信自己,昨天之所以那样,是为了令赵玉露出真面目,对了,他是怎么知道赵玉有问题的?难道……   仿佛心灵相通似的,古煊正好给冷君柔一记没好气的瞪视,似乎在警告她的对他的不坦诚。   这会,蓝隽也出现,看到眼前的情况,他也目瞪口呆。   绮罗则忽然怒吼出来,“古煊,放开我,你还想她活命的话,立刻放开我!”   “不要放!”冷君柔也厉声道,从稻草堆起身,悠然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来到绮罗的身边,“你说得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兴许,我很容易信任人,但是,我不是完全的傻子,最基本的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经历过这么多,我知道自己的命不再属于自己,我还要对我爱的那个人负责,所以,我岂能那么轻易死去?”   顿时,绮罗彻底抓狂和崩溃,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还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对这些虚无缥缈的诅咒,冷君柔毫无理会,因为她知道,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老天爷只会惩罚坏人,所有的坏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譬如易寒、容太妃、上官燕、冷若甄,而绮罗,同样也得面临这样的报应!   接下来,她叫古煊把绮罗交给李浩,自己则投入他的怀中,若无旁人地表露对他的爱,古煊即便心中气她,但也明白她的苦衷,于是不再纠结,反正,他舍不得生她的气!   绮罗的下场,是被关进天牢,每天鞭子伺候,后来禁不止折磨,咬舌自尽。   至于那本册子,被古煊搜出来,为了彻底毁掉这个滑稽的预言,他一把烧了小册子,当然,东岳国并没有遭到巨变,还是国泰民安。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冷君柔,尧儿失而复得,让她每天都沉浸在深深的喜悦和感动当中,整天与尧儿一起,连睡觉也是,希望借此补偿失去的那几年光阴。   所以,这又一次引起古煊的吃醋,这次,是吃儿子的醋!本来,他也对失而复得的儿子无比珍惜和宠爱,如今小子竟然剥夺了老子的各种权利,还经常不肯听他教导和哄骗,所以,他再也不想疼这小子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时气话,对尧儿,他的重视和疼惜丝毫不比冷君柔的少,因为这是他和冷君柔的爱情结晶,见证着自己和她那段时间的美好,何况,尧儿还是他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他必须好好珍惜,好好教导!   日子在快乐幸福中度过,蓝隽来到这个皇朝已有一个月,这天,他向大家提出辞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特别是蓝子轩,对这个和自己长得非常相似,且曾经和自己灵魂交换的人不知不觉中萌生了一种独特的感觉。   最为不舍的,当属冷君柔,在皇宫的后山上,她毫无掩饰自己的难过与惆怅,紧紧拉住蓝隽的手,不让他上时空机。   蓝隽维持着他惯有的温润微笑,眼中,同样是依依不舍,但他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趟穿越之旅,是为了确定她没事,如今,她很幸福地活着,他也该放心,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收起一切不舍,扬起手中的数码相机,把伤感的气氛转向活跃,“这些相片,我回去之后会第一时间拿给雪柔和云赫看,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前世过得很好、很快乐,丝毫不亚于他们。”   冷君柔彻底忍不住,热泪盈眶,隔着模糊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稍后,说出想说很久的事,“蓝隽,再见了,回去之后,可以的话,一定要找个伴侣,其实,被人关心被人呵护,关心人呵护人的感觉,真的很棒,很棒,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的我,也衷心希望你能享受这种美好!”   蓝隽又是抿唇一笑,伸出手,毫不避嫌地为她拭去眼泪,沉吟了一下,从裤袋里取出一张相片,递给了她。   冷君柔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又惊又喜,他……他竟然谈恋爱了,对象还是……谢天谢地,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好了,走了!有缘的话,咱们再见,无缘的话,咱们就对着星空,彼此祝福,彼此思念!拜拜!”一鼓作气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蓝隽毅然地转身,坐上时空机,时空机冉冉升起后,他才让自己强忍的泪水缓缓流下。   君柔,再见了!记住,一定要幸福!我们都要幸福,明白吗!   冷君柔再次泪如潮涌,哭成了泪人,她知道,今天这一见,有可能是永别,蓝隽,谢谢,我也祝福你,永远幸福和快乐!   时空机越升越高,渐渐没入云端,彻底地消失。地面的人却依然深深陷入不舍的分离中,许久从中出来后,冷君柔吩咐大家先回去,自己则打算与古煊继续在这儿呆一会。   人潮散去,她和他牵手来到山头上,极目远眺一景一物,内心无限感慨,为各种情感而叹息,人的一生,就是围绕着爱情、亲情、友情而不断循环,有笑有泪,有苦有甜,但最后,都还是无怨无悔。   “煊,我发觉,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冷君柔依偎在古煊的肩膀上,低吟出来。   古煊怔了怔,随即呵笑,这傻瓜,总能给人惊喜。   “你呢?是不是也这样?”冷君柔又问,语气还是非常的淡然。   “你说呢?这还说问?”古煊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把,顺便提出某个计划,“对了柔儿,你曾说过很向往那种逍遥江湖的日子,我想过了,等尧儿满十六岁,我传位于他,然后带你游遍整个东岳国,游玩之后又带你去别国游逛,总之,我们要……环游世界!”   轮到冷君柔愣然,然后,下意识地否决,“不行!”   “为什么?”他还想着看她兴奋喜悦感动的模样呢。   “当皇帝那么累,我不想尧儿那么早体会这种苦。”   “哦,那你意思是舍得朕这么辛苦哦!柔儿,在我心目中,你是第一位,然后才到孩子们,可是你呢,很明显尧儿的地位比我的高!”古煊吃起醋来,低沉的嗓音透着酸酸的抱怨。   冷君柔瞧着,不觉翻了翻白眼,但心里甜蜜蜜的,“你知道吗,在二十一世纪,男人都是60岁才退休的。”   “你意思是说,你要朕劳碌到60岁?”   “有何不可!别告诉我,你不能胜任?”   不能胜任?那倒不是,自己可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虽说辛苦,但也忙得不亦乐乎。   “那我要和你度蜜月!”古煊说出她教给他的另一句21世纪的用语。   度蜜月?冷君柔又是一愣,前阵子夏宇杰捎信来,说外公的病好了,已经认出他们,那自己可以趁着这次“蜜月”去探望外公?正式与外公相认?   古煊却另有打算,虽说他经常为儿子分薄她对自己的爱而感到懊恼和沮丧,可他还是希望她能继续为自己生儿育女,因为那更代表着她对自己爱和自己对她的爱!所以,这次的蜜月之旅,势在必行!   “柔儿——”   “好啊,你能放得下国事,我随时奉陪!”冷君柔语气轻快地应。   “那没问题,不是有个蓝子轩嘛!”古煊也不甘示弱。   冷君柔听罢,脑海一机灵,“对了,我跟你要一个人。”   “嗯?要什么人?”   “你当时拒绝郭颖洁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她喜欢,满朝官员都可任她选取,那么,我跟你要了子轩!”   子轩?蓝子轩和郭颖洁?可能吗?古煊鹰眸一瞪。   冷君柔忽略不看他的质疑,朝他眨眨眼,还俏皮地在他英挺帅气的鼻子上拧了一把,愉悦地道,“就这么说定了!走,我们回宫!”   说罢,她先动身,往前奔跑起来。   一会,古煊回神,也连忙追了上去,很快便抓住她,牵着她的手,亲密的影子在斜阳底下拉得很长很长,最后,融成一体…… ━━━━━━━━━━━━━━━━━━━━━━━━━━━━━━━ 本文内容由【冰澜海】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