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偷窥的小王爷》 作者:一个胖梨 文案:   小王爷齐槊是大齐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哥俩好,心连心,治贪官整朝堂。   某日,皇上突然发现自己的亲弟弟不办事儿了,整日蹲在镇远侯府家偷看人家的九小姐。   皇上:阿槊,朕有件儿事派你去做。   齐槊:改日改日,臣弟要去镇远侯府。   皇上: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整日蹲在镇远侯府!   齐槊:……   齐槊蹲在侯府门口,好不容易看到了九小姐,脑子一热,二话不说,抢了人就跑。   齐槊:对不起,我一见你就无法克制。   小姑娘娇软一笑,指了指不远处:我没关系的。可你还是要跟我哥哥们解释解释的。   齐槊看着摩拳擦掌、气势汹汹追过来的八个男子两腿一抖,倒地不起……   怼天怼地腹黑小王爷×无法无天可盐可甜的侯府小姐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乔舒、齐槊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舒儿!你又跟你七哥胡闹了!”主座上坐着的一头白发的老人握着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几下,发出闷闷的声响。   地上跪着的女孩也不怕,一双大大的眼睛黑亮亮的,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横眉竖眼的老太太:“祖母,舒儿膝盖疼……”   正襟危坐正发着火的老太太盯着地上那个玉雪可人、杏眸盈盈带着水光的小孙女,凌厉的目光瞬时闪了一闪,本来想好好教训教训乔舒的心也软了下来。   一旁立着的一帮子人见老太太态度软和了一些,登时就七嘴八舌劝起来:   “小九年纪小不懂事,母亲就再饶她一次吧。”连朝服都没来得及脱的乔家大伯乔广乾递给她一杯茶,笑眯眯地劝道。   “大伯说的对,小九年纪小,再说她也知道错了。”老四乔沅望对乔舒使了个眼色:“小九,快说你知道错了!”   “祖母,舒儿知道错了!”乔舒泪汪汪地揉了揉膝盖,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巴巴地望着老太太。   ……   一边跪着的乔沅韶眼睁睁地看着大伯叔父、伯娘婶婶、堂哥堂弟们替小九求情,深深觉得自己仿佛是捡来的。他心思复杂地沉默了半晌,眼瞧着他们挨个劝了一轮,张了张嘴:“祖母就饶了小九吧,都是我的错……”   乔家老太太沈氏正被一大家子人劝得晕头转向,乔沅韶甫一开口,她突然就想起来乔舒今儿犯了什么错:她带着她七哥把赵侍郎的幼子当街一顿胖揍不说,还给赵家去了信说什么他们当爹娘的没教育好孩子,她乔舒代劳了!听听!这不是埋汰人家呢吗!   乔老太太想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因为她过于疼爱这唯一的孙女,以至于乔舒养成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知道错了?”乔老太太闭着眼,缓缓说道。   “是!舒儿知道错了!”小姑娘语气诚恳,其实心里才不这么想!   “下次还打不打人了?”   “呃……”乔舒犹豫了一下,像这种强抢民女的无赖她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可是膝盖处传来的酸胀感让她不得不暂时低头:“不打了。”   打了再跪嘛!乔舒心里补了一句,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她只要一想起那个赵无赖拽着一个姑娘当街轻薄还命人打人家的老祖父,就气的直咬牙。   乔老太太慢悠悠睁开眼睛,看着捏着小拳头、气的小脸儿通红的小孙女差点儿没憋住:“祖母不是不让你打人,遇见不平之事你气不过教训一顿未尝不可!这说明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再说,咱们家的地位摆在这儿,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那祖母为何生气?”乔舒的声音软软的,看着祖母轻声问道。   “你说你,打都打完了,还派人去送什么信!赵侍郎与你二哥同属吏部,还是同级,你这么做让那些一直盯着咱们家的有心之人怎么想?再者说,官场之事瞬息万变,赵海现在只是个吏部侍郎,可保不齐哪天就步步高升,你得罪人不能把人得罪死了啊!”   “赵家有那么个败家子气运早就尽了,皇上是念着老赵大人的面子才留着他儿子吏部侍郎的官位。在有心人眼里咱们就是吃只烧鸡他们都能觉得乔家想发展发展畜牧,更别说小九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了。”乔二哥乔沅羲道。   “闭嘴!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宠着,舒儿才越来越无法无天!赶明儿她要是看皇上不顺眼去捋一把老虎须子,我看你们哭不哭!”乔老太太抄起拐杖冲着儿子儿媳孙子们扬了扬,舞得虎虎生风。   一旁立着的人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老太太您宠的可比我们厉害多了……   乔老太太吓唬完他们,转头对着乔舒扔下一句话:“跪到用晚膳。”   乔舒扁了扁嘴,知道已经成了定局便不再吭声,一双小手揉着酸痛的膝盖,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可怜。   老太太瞧了心疼,偏过头闭上眼睛,狠了狠心没让她起来:“给她个垫子。”   一旁的丫鬟听了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软垫递了过去。乔老太太听到动静连忙睁开眼睛看了看那香妃色的垫子,她盯着瞅了半晌很是不乐意地道:“太薄了,再拿个厚的过来!”   乔家众人看着那个足足有两寸厚的香妃色垫子有些无语:再厚就长痱子了……   乔舒和乔沅韶苦哈哈地跪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熬到了晚膳的时候。   乔沅韶自小就皮惯了,跪上个把时辰是小菜一碟儿,可是乔舒不一样。乔舒是镇远侯府四代以来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就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被所有人娇惯着长大,别说是跪着,就是让蚊子叮一口都够乔老太太心疼好一阵儿。这两个时辰对乔舒来说就跟重刑犯上夹板一样。   她哆嗦着两条腿费劲地让丫鬟扶着起身,皱着小脸儿都要哭了:“七哥!祖母也忒狠了点儿……”   乔沅韶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妹咬了咬牙:“都怪赵简俞那个混账,他不惹事你也不用挨罚了,干坏事还不偷偷摸摸的,这人不是有病么……”   站在门外正要掀帘子进来的乔沅修听了皱了皱眉,他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是怎么当哥哥的?哪能这么教小九?赶紧滚回去给我抄书!”   他语气严厉,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看着乔沅韶的眼神就跟他欠了自己银子似的。乔沅韶作为乔家这一辈最有读书灵性的孩子,自小就跟着这位大齐出了名的少年状元读书。他谁都不怕,就怕大哥乔沅修,实在是他磋磨人的法子太不人道了……   乔沅修淡淡地扫了一眼安静如鸡的乔沅韶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乔舒的同时顺便换了个表情,语气也软了下来:“小九别听你七哥胡说!下次见了这种无赖还得教训,你要是怕挨罚就套了麻袋再打,记住了啊!”   “记住了大哥。”乔舒揉着膝盖,感觉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乔沅韶在一旁习以为常地撇了撇嘴巴:我就说大哥一肚子坏水……   “老太太唤您过去呢!”乔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映晴掀了帘子进来,还不忘往旁边招呼了一声:“还不快扶着你们小姐!”   两个丫头应声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扶住了乔舒:   “大哥七哥,我先去祖母那儿了!”乔舒想了想有点儿不太放心,她拉了拉乔沅修的袖子软软地求着情:“大哥别为难七哥,是我让他揍那个无赖的……”   乔沅修听了应了一声:“小九放心。”   乔舒点了点头,由丫鬟搀着往老太太正屋去了。   乔沅韶瞥了一眼自家大哥晦暗不明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景康院   “祖母!”乔舒看着坐在床上摆弄着佛珠手串的乔老太太笑眯眯地唤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老太太原本还板着脸想再数落她几句,可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肠,一见着白白净净、笑的跟福娃娃似的小孙女就软得一塌糊涂。   乔老夫人见乔舒被人搀着,费力巴拉地坐到自己身边连忙伸手把小孙女揽在怀里。她捏了捏乔舒的小鼻子,恶狠狠地道:“下次还惹不惹祸了?”   乔舒在祖母怀里拼命躲着,咯咯笑了半天:“哎呀祖母!我都多大了您还把我当成小孩子逗弄!舒儿不惹祸了就是!”   乔老太太收回手,拿起一边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替她上药。乔舒很有眼力见儿地提起裙子,一双白净的小腿露了出来,白皙的肌肤和膝盖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伤处愈发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屋里的丫鬟婆子见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可有的心疼了!   果然,乔老太太看着乔舒膝盖处的一片青紫淤痕,布满皱纹的手有些微微发抖,肚子里的肠子都悔青了:“我可怜的舒儿!你说说你,下次打人套个麻袋不成么?再不济也得趁着没人的时候啊!”乔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儿,跟哄婴孩儿似的咿呀软语地哄着:“上了药就不疼了,舒儿乖!祖母给吹吹……”   大哥真不愧是祖母带大的……俩人想的一模一样……   乔老太太一边涂着药膏,一边轻轻吹着,那动作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就仿佛手下的乔舒是个瓷娃娃。   乔舒只觉得腿上一阵清凉,酸胀的痛感一下子就淡了不少:“祖母您别哭呀!舒儿不疼!”她看着祖母花白的头发鼻子一酸,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懂事:下次还是听祖母的吧,套上麻袋再打……   乔老太太给乔舒的两个膝盖涂上了厚厚的药膏,转头吩咐道:“摆饭罢。”   “今晚上是不是有松鼠桂鱼?”乔舒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祖母这儿的松鼠桂鱼做的最好了!鲜嫩酥香、酸甜适中,比宫宴上的好吃多了!   “有!什么都有!”乔老太太笑呵呵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儿,看着小孙女小馋猫儿的模样喜欢的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揉两下。她摸着乔舒乌黑顺滑的头发有些感慨:还没个枕头大的小人儿一晃就长大了……好好的白菜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臭小子!   待用完晚膳,乔舒陪着祖母喝了一碗杏仁露,她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十分熟练地脱了鞋袜上了床,很是大方地往里挪了挪:“祖母,舒儿想跟您睡!”   “去去去!回你自己院子去!多大的人了,也不嫌害臊!”乔老太太嘴上嫌弃,心里却是欢喜得很。   乔舒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看着祖母,杏眸沁着水,巴掌大的小脸儿写满了楚楚可怜:“腿疼,走不了……”   “真是个冤家!”乔老太太笑骂道,看着软软的小孙女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告诉老侯爷,让他在书房对付一宿吧。”   祖父!舒儿明儿给您买点心吃!不带生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侯爷苦哈哈地躺在书房叹气:一大把年纪了还被老婆子赶出来睡书房,让儿子孙子们知道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开新文啦!来支持梨子的评论有小红包嗷,么么啾~ 第2章   乔老夫人给乔舒用的药膏是太皇太后御赐的软玉膏,这药膏极其珍贵,连宫中的娘娘们都鲜少能见上一见。这还是太皇太后知道乔舒是个皮猴儿,上房下湖无所不能,恐她磕着碰着让自己的老姐妹心疼,这才送了两罐儿过来。没想到也就俩月的功夫,药都用没了大半了。   乔舒神清气爽地活动活动手脚,膝盖处的酸胀感早就褪去了,只是还微微有些疼痛。她摸了摸膝盖,心情很好:太后娘娘的药膏就是管用!   她哼着小曲儿溜达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刚一进门只觉得眼睛一花,一个身着秋香色衣裙的中年美妇人扑上来把自己牢牢抱在怀里:“我的舒儿啊!可心疼死娘了!”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给爹爹和哥哥祈福去了么?”乔舒拉着自己的娘亲苏氏坐下,笑眯眯地给她揉着肩:“娘辛苦了!”   “听说你受了罚,我这心啊就跟烫熟了似的,哪还有心思管你爹!快让娘看看伤着哪儿了!”苏氏抹了一把眼泪连忙把乔舒拉到自己跟前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她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祖母就是罚我跪两个时辰,又没上家法……”乔舒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亲娘两眼一闭,面色惨白地往后倒了过去:“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唬我呀!”   一直在苏氏身后立着的大丫鬟寄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很熟练地掐着苏氏的人中,不过片刻,人就悠悠转醒。   “小姐不必担心,夫人就是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乔舒见娘亲醒了这才放下心来:“娘,您快吓死我了!”   “明明是你要吓死我!你从小到大家里哪个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冷不丁让你跪两个时辰是要我的命啊!”苏氏捂着胸口心肝儿肉地哭了一阵,半晌才缓了过来,她点着乔舒的脑门儿道:“你可别闯祸了!让我多活几年吧祖宗!”   “舒儿自是希望您能长命百岁的!”乔舒笑眯眯地递给她一盏茶,软语哄着。   苏氏喝了口茶,觉得胸口滞涩的气顺了许多。她缓了缓,正色道:“无论你是否事出有因,就算是你真的没有错,都不可因为祖母罚了你就心存怨怼!你祖母总是希望你好的,可不能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我知道了娘!”乔舒一口应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哄还来不及呢!”   “这话说得对。”苏氏拍着乖女儿的手,眼睛都笑弯了:“咱们家可有两宝呢!”   “呀!”乔舒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儿把祖父给忘了!”   说着,乔舒就领着丫鬟一阵风似的进了内室,等再出来的时候,乔舒俨然变成了一名俊俏的小公子,两个水灵灵的丫鬟也乔装成了小厮。   苏氏见了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小祖宗诶!你这又要干嘛去啊?”   “我去给祖父买点心!”   “这点事叫下人去就行了,你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昨儿我连累祖父睡了一晚上书房,叫下人去买怎么能代表我的诚意?”乔舒晃着苏氏的胳膊撒着娇,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丫鬟道:“有司橘和司桃跟着,您就放心吧!”   苏氏看了一眼她身后眉宇间带着英气的两个丫鬟思忖良久才勉强点了点头。这两个丫鬟是老侯爷亲自挑选训练的练家子,有她们保护也出不了岔子。   乔舒见母亲同意了,乐呵呵地展开扇子风流倜傥地摇了摇,转身就出了院子。   苏氏看着宝贝疙瘩高兴的样子摇了摇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皮猴儿?   万酥斋   乔舒带着丫头直奔燕京最大的点心铺子——万酥斋。这家的点心花样俱全,就连各地的特产点心都做的十分正宗。往日这个时辰正是排队的时候,今日不知为何却冷清得很。   乔舒起初是以为有贵客清了场,可她站在店门口看了看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没挂红牌子啊……   燕京的店有个人尽皆知的规矩,只有你门上挂了红牌子,就说明有人包了店,清场子。可是这家店……乔舒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确确实实是没挂牌子。   小姑娘扇着扇子心花怒放:“司橘,你说今天我是不是太走运了些?居然不用排队!”   司橘性子稳重少言,听了乔舒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您本来也没排过队……”从小跟个话痨似的司桃没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   乔舒脸上的笑容一滞,收起扇子回身敲了敲她的头:“你这个月的零嘴儿扣没了!”说罢,心情颇好地进了万酥斋。   “别呀!我错了小……我错了少爷!”司桃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跟了上去。   还没等她进去,就有个伙计把人拦在外面。那伙计扫了她一眼,虽然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精致华贵,但看着眼生。京中贵人他见过七七八八,眼前的人约摸着也就是个家中富裕的小少爷,跟里面那位清绮姑娘可没得比!那可是成王最宠爱的侍妾!成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先皇的幼弟,当今大齐的摄政王啊!   伙计干巴巴地道:“店被人包了。”   “被人包了?可是你没挂牌子呀。”乔舒眼巴巴地往里面看了两眼觉得有些可惜:买不到祖父喜欢的桃酥了……   伙计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只见牌子在自己身上好好挂着,他心里顿时一慌:糟了!忘挂牌子了!掌柜的肯定要扣我工钱!   “小张,什么事?”一个声音宽厚的男声从店里传了出来。   一听见掌柜的声音,伙计急的额上全是汗珠。慌张之下,他一把将牌子扔到乔舒脚边,气急败坏地说:“这位小少爷,您不能私自把牌子摘下来啊!我不是告诉过您店里有贵客吗?”   乔舒被他一连串儿的动作惊的一愣一愣的:这人有病吧?   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挺着大肚子,脸上十分和气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刚一走出来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爷站在自家店门口,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掌柜的,这不知是谁家的小少爷非要进来买点心,还把我挂好的牌子扔在地上了。”伙计语速飞快,一脸的义愤填膺。   “胡说!明明是你把牌子扔在我们少爷脚边的!”司桃从小就跟在乔舒身边,乔家先祖是大齐的开国功臣,四位老爷和几位少爷都是皇上顶器重的人。自家小姐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时见过这等无赖的人?   “我、我哪里胡说了!”伙计脸都憋红了:“你们可别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我这个小老百姓!”   乔舒看着那伙计一脸的委屈,梗着脖子十分硬气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她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苗子!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看在这出戏还算精彩的份儿上,少爷我不跟你计较!”说着,她展开扇子摇了摇不以为意地转身就走:“走吧,去古香记瞧瞧!”   “何人在此喧哗,惊着我家姑娘可如何是好?”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乔舒不禁揉了揉耳朵。   “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你别走!”   乔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瞥了眼司橘:“说我呢?”   司橘沉默着点了点头。   乔舒回头仰视着站在台阶上十分不屑地看着自己的丫鬟打扮的人:“有事?”   那丫鬟上下打量了乔舒几眼,尖细的声音挑得极高:“你把我家姑娘给惊着了还想走?”   乔舒想着可能确实是吵到人家姑娘了便十分好脾气地笑了笑:“是我对不住你家姑娘。这样吧,你家姑娘今儿的点心银子我给了,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谁稀罕你那几个银子?我家姑娘金尊玉贵的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你几个银子就想打发了?想得美!”那丫鬟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道:“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给我们家姑娘磕个头也就饶了你了!”   乔舒闻言都气笑了,一双眸子好似浸在水里似的,清澈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她冷哼一声道:“怎么?你家姑娘是属兔子的?胆子这么小?我在门外说几句话就能惊着她了?”   “我们家姑娘身子娇贵……”   “这么娇贵出什么门儿啊?大街上这么多人,可别把你们家姑娘惊得晕过去!”司桃撇了撇嘴,反驳道。   站在一边的掌柜的见了后背都湿了:“小少爷,您可少说两句吧!这里面的人您可得罪不起!”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转头打着圆场:“琪儿姑娘,这小少爷也诚心道歉了,您就……”   琪儿气的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朝着掌柜的啐了一口:“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不过人家就朝掌柜的撒气,什么玩意儿?”司桃啧了一声,很看不惯这种狗仗人势谁都欺负的人。   “让你教训人怎么教训了这么半天?”一个娇气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走出。她素手轻抬,慵懒地摸了摸耳垂,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妩媚风情。女子抬起眼皮,看了眼把玩着扇坠子的乔舒轻笑出声:“琪儿愈发无用了,这么个毛头小子都摆平不了了?”   “姑娘,不是琪儿无用!实在是他太过嚣张,说您是属兔子的胆儿小,就应该在家窝着少出来丢人现眼。”琪儿忿忿不平,添油加醋地告了通状。   “好、好啊!”女子气的指着乔舒的手都颤了起来:“没教养的东西!也不知你长辈是如何教你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你这样就知道你家也没什么好东西!”   乔舒一听气的更甚。她自小是祖父祖母亲自教养长大,容不得别人说他们半点不好。乔舒刚刚受了罚本不欲惹事,只想着早些买完点心孝敬祖父,没想到自己的一再退让却让人骑到脖子上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委屈!   “司橘司桃!给我掌嘴!”   “是!”   司桃牵制住琪儿,司橘一个箭步冲到清绮面前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有一个紫衣男子刚刚坐下,就发现对面点心铺子被打的女子是个熟人。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束手而立的乔舒,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个女子。   他笑了笑,左眼下的泪痣也跟着动了一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这是谁家小姐?也够嚣张跋扈了!   “主子您看……”   “那是皇叔的女人,我可不管!”说着站起身来潇潇洒洒地走了。   他策马而过,不知不觉又看了一眼气的眉毛都竖起来的乔舒:啧!娶媳妇可不能娶这样的!   清绮冷不丁被人劈头盖脸打了两巴掌有些发懵,她捂着红肿的脸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继续!我没让你停!”乔舒怒道。   “大胆!我们姑娘可是成王最宠爱的侍妾!你们不要命了!”琪儿尖叫道。   “这样啊……”乔舒下巴抵着扇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样?怕了吧?”   “司橘你打完了亲自送她回成王府。她娇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说不清!”乔舒冲司桃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刚转身没走几步又回来了:“掌柜的,给我包两斤核桃酥!”   掌柜的听了连忙应下:这小少爷连成王宠妾都不怕,想必是个深藏不露的!   接过核桃酥的乔舒脸上这才露出笑来,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琪儿和清绮:……   镇远侯府   “祖父!这是舒儿特意上街给您买的核桃酥!”乔舒笑眯眯地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祖父。   老侯爷乔光复看着笑的甜甜的小孙女就跟喝了蜜似的:“舒儿真乖!”他点了点乔舒的鼻尖儿宠溺地说:“昨儿个祖父没白睡书房!”   乔舒狗腿地给老侯爷沏了杯茶:“祖父您喝茶!”   老侯爷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异常殷勤的小孙女捋了捋胡子:“说吧?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乔舒小声哼唧了一声。   “真没有?”   乔舒看了看祖父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心虚地垂下头去:“我把成王宠妾给揍了……”   老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乔舒:不娶我这样的?   齐槊:真香!   梨子:欢迎围观大型打脸现场~   以后都是每晚九点发~蹭个玄学,么么啾!   感谢“fasle”的营养液   感谢“猫拾一”的营养液   感谢“刺猬小姐”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我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感谢“酸奶哈密瓜”的营养液   感谢“晨熙麻麻”的地雷   爱你们,么么啾!   ps.我亲爱的芍子不配有姓名,哈哈哈哈哈 第3章   成王府   “笑话看够了吧?还不快滚?”琪儿自从跟了清绮,在王府向来是横着走,从没受过这委屈。   “闭嘴。”清绮瞪了她一眼,转头冲司橘笑了笑:“下人无状,让你见笑了。”被打了几巴掌她头脑也清醒了不少,那小少爷明知自己是成王宠妾却没有丝毫慌张害怕的样子,想必身份极高这才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种人家不能明着得罪。   可是清绮越想越憋屈,再怎么说她明面上也是成王的宠妾,平日里出去都是被各家夫人小姐殷勤奉承着的,今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打,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她十分和气地冲她笑了笑,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我身子向来不好,打小儿就患有心疾。今日也是我的丫头过于紧张,这才与你家少爷发生口角,如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我已经完成我家少爷的吩咐,就不陪姑娘闲聊了。”司橘十分干脆利落地打断清绮的话,转身就要走。   在一旁侍奉的丫鬟婆子见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厮居然没给清绮姑娘留一点面子,不禁都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自从清绮得了势可没少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如今看她吃瘪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清绮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看向司橘的眼神多了几分毒辣:走着瞧,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司橘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声音:   “王爷到!”   清绮一听,什么恨啊气啊全都抛之脑后,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欢喜得连脸都不觉得疼了。   琪儿见她要迎上去赶忙把人拦下低声提醒道:“姑娘,您的脸!”   清绮抬手轻轻碰了碰了脸颊,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她对乔舒的恨意瞬间又多了一层。   说话间,成王齐湛已经迈进了屋内。他端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四周,看着清绮以绢遮面皱了皱眉:“怎么了。”   琪儿见王爷来给主子撑腰了瞬间就跪在地上哭诉着,说了半晌末了还加了一句:“他们也太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了,这不是明摆着打您的脸吗?”   清绮越听越不对劲儿,连忙捂住了琪儿的嘴。她声音带着些哭腔:“都是误会罢了,或许是小少爷被人拦在店外心中有了火气这才……”清绮楚楚可怜地擦了擦泪水,委屈巴巴地看着齐湛。   齐湛听了之后一言未发,抿了一口茶看向一边的司橘,深邃的眸子带了一丝笑意:“你不为你家小姐辩驳几句?”   小姐?!   清绮一脸懵逼地看着司橘,一双眼睛好似能喷出火来:我说呢!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她定是想用这种手段赢得王爷的注意!   司橘面上有些尴尬:“清绮姑娘不是已经说了都是误会么……”   清绮本来是希望齐湛能帮自己训斥她一顿的,可司橘却轻飘飘地直接带了过去,那台阶甚至还是自己给的!她咬着牙,眼里淬着毒光: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可能!我清绮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齐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勾了勾唇角:“你家小姐能养出你这么能说善辩的丫头也真是个妙人儿……”   “能说善辩”的司橘:……   清绮诧异地看着齐湛,怔怔地唤了声:“王爷您莫不是……”   齐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清绮一抖识相地闭上了嘴。   “既然说开了都是误会,你便回去向你家小姐复命罢。”   司橘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飞似的逃出了成王府。   “派人跟着。”齐湛面上冷冷的,看不出什么表情:“除清绮外全都退下。”   “是。”   清绮跪在地上,心里直打鼓。   齐湛看着眼前这个外表美丽却蠢得没眼看的女人有些无语,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那双摄人的眸子:“没把握赢就别去招惹,本王觉得丢人。”   清绮仰着头,半点不敢动,说话的声音微弱如蚊:“懂、懂了……”   “别仗着本王暂且用得着你就肆意妄为,再有下次,本王不介意换个女人。”齐湛说罢将清绮甩在一边,掏出帕子嫌恶地擦了擦手扔在她的旁边,起身走了出去。   清绮出了一身的冷汗瘫软在地上,她盯着那个皱巴巴的帕子出神,心中满是屈辱感。   只有她自己知道,王爷不喜欢碰女人。她这个“宠妾”从来都只是王爷应付外人的幌子罢了。清绮捏了捏腰间系着的香囊,那里面是她花重金从青楼买了最好的媚|药,她想侍奉王爷、想怀上个一儿半女母凭子贵。   她咬着牙攥紧了荷包,美丽的眸子像是淬了毒。   镇远侯府   “送回去了?”   司橘点了点头:“送回去了。”   “那就好!”乔舒悠闲地喝了口茶:“她只要全须全尾地回去就成!”她可害怕那位宠妾半路上给自己划上一刀回去跟成王告状是她干的,这可说不清……   “九小姐,老夫人派我来跟您说一声,明儿让您随她进宫看望太皇太后。”   “知道了。”乔舒伸了个懒腰就去前院找七哥乔沅韶了。   拾墨斋   “后日白鹿书院便开学了,你不可仗着家中权势捣乱,若是被我发现,就别怪为兄不客气。”   “知道了大哥。”乔沅韶蔫头蔫脑的应了一声:大哥平日里话不多,可这话一多起来真是……造孽啊!   乔舒猫着腰躲在门外,看着一脸严肃的大哥乔沅修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七哥,觉得就像是被人扔在岸上拼命甩尾巴的鱼。乔舒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了三个字:造孽啊!   乔沅修正说的起劲儿,抬眼就看见门外晃得跟波浪鼓似的小脑袋。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把声音放柔:“小九你又淘气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乔舒被吓了一跳。她丧气地往门口挪了挪,露出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儿:“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   乔沅修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影子就差摆在我脸上了!”   乔沅韶见救星来了连忙对她使了个眼色,乔舒会意,对着乔沅修甜甜地笑了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大哥,舒儿在家待的无聊,想七哥陪我下下棋、聊聊天。”   乔沅修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妹冲着自己撒娇,严肃的面孔逐渐出现一丝裂痕。他转头对着乔沅韶道:“只准下棋。”   “知道了,谢大哥!”乔沅韶瞬间觉得就连筋骨都松快了许多。   “那我和七哥出去了。”乔舒笑眯眯地说。   “去罢!”乔沅修看着小丫头笑的眼睛弯弯的,自己心情都好了许多。他看着乔舒的背影,一把拉住不怎么靠谱的七弟小声提醒道:“让着点小九。”   乔沅韶看着他凶巴巴的眼神有点不大乐意:“那也是我小妹!我还能欺负她不成!”说着就冷哼了一声追了上去。   千鲤池   “说好的下棋?”乔沅韶看着池边的鱼竿鱼篓一脸懵逼。   “今年春天的时候我让张管事在池子里放了些鲫鱼的鱼苗,现在应该长肥了!”乔舒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心里想着那奶白奶白的汤汁就高兴。   乔沅韶看着乔舒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有些无语:“你可别把锦鲤钓上来,那可是祖母的命根子。”   乔舒看着一脸认真的七哥扁了扁嘴:“我聪明着呢!我可是特意圈了块地方放鱼苗呐!”   “好好好,咱们家小九最聪明了!”乔沅韶拿起鱼竿笑呵呵地坐在竹椅上。   俩人坐在树下很是悠闲,一个下午便钓上来满满两个鱼篓。乔舒蹲下身子,精挑细选了两条肥胖胖的大鲫鱼对司橘说道:“放在净水里面养着,等祖母寿辰我亲自做给她吃!”   “是。”   等乔舒分配好每条鱼的吃法的时候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乔舒和乔沅韶意犹未尽的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明日还要进宫,早些休息。”苏氏叮嘱道。   乔舒点头应道,看了会书早早上了床:进宫是个体力活!   千禧宫   “太皇太后近日身体可好啊?”乔老太太沈氏搭上太皇太后萧郁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   “阿菀快起来!”太皇太后见老姐妹带着小孙女儿来看自己乐得合不拢嘴:“舒儿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乔舒很喜欢待自己就像待亲孙女似的太皇太后,很是熟悉地上前扶着她坐下。她唯恐老人家仰头仰时间久了难受,索性坐在太皇太后脚边的小杌子上,笑眼弯弯地看着她:“那舒儿就让您好好瞧瞧。”   太皇太后一脸慈祥地看着眼前白白净净、水灵的能掐出水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心情都好了很多:“哀家真是年纪大了,就爱看这些水灵灵的小丫头!跟她们在一起啊,哀家好像能年轻个十几岁似的!”   “您要是年轻个十几岁,现在大齐第一美人的名号可得让给您了!”乔舒笑眯眯地道。   “舒儿这小嘴儿甜的哟!”太皇太后被哄得哈哈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乔老太太听得直乐:“可不敢让您跟这皮猴儿待一块儿!她昨个儿还下河捞鱼呢!”   “姑娘家家的,没出阁前就随她去罢!等嫁了人可就没有在家时自在了。”太皇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乔舒的手,有些浑浊的眼睛带着些羡慕:“舒儿命好,自小就在福窝窝里长大,家里从上到下都宠着,没见过那些糟乱事情。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单纯快乐得连哀家见了都喜欢得紧!”   乔老太太见老姐妹眼中隐隐有些泪光,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她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故意带着笑嗔了一句:“您可别夸她了,再夸可就嫁不出去了!”   “怕什么!大齐好男儿千千万万,总有一个能配得上舒儿!”太皇太后收起了心中的愁绪,拍了拍胸脯笑着说:“再说,哀家还有几个孙儿呢!”   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口的太监扬声道:   “槊王爷到!”   “瞧瞧!正好就来了一个!”太皇太后一听小孙子来了,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孙儿见过皇祖母。”一个生着桃花眼、异常俊逸的男子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左眼下的泪痣格外好看。   太皇太后见了小孙子高兴,连忙给他介绍道:“快见过镇远侯老夫人。”   老人年纪大了就爱热闹,还没等齐槊向乔老太太见礼就急不可耐地指了指身边坐着的乔舒笑眯眯地说:   “阿槊,这是镇远侯老夫人的小孙女儿乔舒。”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乔舒咬牙切齿:我们可不是初次见面!   放一下预收文案,点击作者专栏就能收藏啦!   《被皇上投喂的日子》   阿圆是大齐皇宫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平日里除了洗菜刷盘子就是洗菜刷盘子。   某日她捡了一个饿晕过去的太监,于是她手里的活又多了一项:给太监做吃食,没事谈谈心,连带着吐槽说皇上难伺候……   后来她发现自己总能心想事成:   跟太监说自己想吃梨了,第二日御膳房就会分发一些多余的;   跟太监吐槽说洗菜的水太冷了,第二日御膳房的嬷嬷就会说天冷了,给洗菜刷碗的小宫女烧些热水;   跟太监说对做菜感兴趣,没几天就有专门做御膳的女官说自己有灵性,要收她为徒。   ……   阿圆突然发现自己捡的太监是条锦鲤!   中秋佳节,想家的阿圆对“锦鲤”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出宫去,哪知向来寡言少语的太监黑了脸:来人啊,把宫门给朕关死了!   朕?!   阿圆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皇上,您一点儿都不难伺候!   喜怒莫明的“锦鲤”皇上×爱吃爱笑的小宫女   《偷窥狂魔小王爷》姊妹篇,男主是小王爷齐槊的皇帝哥哥~ 第4章   乔舒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浑身不自觉一抖,自听见他的名字,她连头都不曾抬过。   齐槊一进屋便瞧见了坐在皇祖母身边穿着鹅黄色齐胸襦裙的少女:这就是燕京有名的小霸王?   他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正要好好看看她什么模样的时候就听见皇祖母在唤他:   “阿槊,快去跟乔老夫人问个好!”太皇太后见乔舒低着头一声不吭觉得是小姑娘害羞便圆了过去。她瞧得可清楚着呢!齐槊那小子一进来就盯着人家姑娘看,可不再是往常那眼高于顶的模样!她笑着拍了拍乔舒的手,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乔老夫人好!”镇远侯府是皇权一派,祖祖辈辈只忠心于皇上一人,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对于这样满门名人志士的人家,齐槊心中是极为钦佩的,况且……乔沅修是他的启蒙先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怎么待见他,但恩师的长辈他还是不敢怠慢的。   乔老太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乔舒,脸上的笑淡了一些。她语气十分客套:“韶儿在家中时常提起你,多谢王爷在书院的时候照顾他。”   “应该的,应该的!”齐槊感受到了镇远侯老夫人的冷淡有些不明所以:我没得罪过她吧?   乔舒自打齐槊进来就开始装死,这个人她记的可是很清楚呢!   小的时候她随着祖母进宫陪太皇太后说话,太皇太后见她年纪小不愿拘着她刻意命宫女陪她去逛园子。乔舒就是那个时候遇见齐槊的。她不知道齐槊哪根筋不对,非要拉着她一起玩。   过程她有些记不清了,乔舒只知道自己最后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等了好久才有人找到她,等她被救起的时候,齐槊早就不见了。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缩在洞里瑟瑟发抖、哭的嗓子哑了都不见有人来的无助。打那以后,乔舒就留下了怕黑的毛病,只要屋子暗了一点儿她就腿脚发软全身都是冷汗……   乔舒想的入神,心里的恐惧像藤蔓一般悄无声息地攀爬生长,她只觉得一阵阵阴风缠绕着自己,贪婪地舔舐着自己的脖颈,乔舒眼前越来越黑。   “舒儿?舒儿你怎么了?”太皇太后发觉乔舒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关切地拍了拍她的手。   手上一丝温暖传来,乔舒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她就像是岸上一条快要干死的鱼突然被浇了一瓢水。   乔老太太听见这边的动静转过头一瞧,只见自己心尖尖儿上的小孙女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连忙上去把乔舒搂在怀里。   乔舒嗅到了熟悉的香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祖母,舒儿怕……”   乔老太太听着她略带哭腔,软的跟小猫似的声音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听了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不争气的孙子干的那件破事。她脸上带着些歉意:“阿菀你快带着舒儿回府歇息吧!对了,哀家让郑院判跟你一起回去。”   “那就多谢太皇太后了。”乔老太太带着乔舒行礼,由宫女扶着往出走。   齐槊皱着眉看着乔舒,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她。就在他快要看到她正脸的时候,乔老太太不留痕迹地挡住了乔舒。他直到乔舒走远了都没看见她的模样。   “都是你做的孽!”太皇太后心里觉得对不起老姐妹,揪着齐槊的耳朵狠狠训了一顿。   “皇祖母您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齐槊揉着耳朵小声嘟囔着。   “你可还记得乔家丫头?”   “刚刚那小姑娘?那不是沅韶的小妹吗?”齐槊一脸的疑惑:“那可是乔家的命根子,我哪里见过她?”   “得了吧,没见过?你小时候给人家推冷宫的地窖坑里的事哀家可还记着呢!”太皇太后戳着他的脑门儿有点生气:“哀家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么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你怎么下得去手?人家姑娘就是因为你留了畏黑的毛病,哀家对不住我那老姐妹!想当年……唉……”   齐槊一听,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原来当年的小丫头是她啊……   他记得当年自己在御花园里看见个戴着金项圈、梳着两个小揪揪、大大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就想跟她一起玩,本来好好的,哪成想身后跟了个冤家……齐槊虽然是个顶罪的,但心里确实有些愧疚:“皇祖母,她怕黑啊?”   “能不怕吗!一个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小丫头在黑漆漆的洞里待了那么久……”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我那老姐妹说,自从那次,小姑娘一到天黑就怕的脸色发白连话都不会说。就连现在,一到晚上她的院子都会灯火通明的。”   齐槊抿着唇,思考着怎么补偿她,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对了,你来找哀家有事?”   齐槊一听这话有些不大乐意:“孙儿就是想来看看您,瞧您说的!”   太皇太后板着的脸有了丝笑意:“哀家知道你孝顺!明儿个书院就开始授课了,你要好好学,将来啊帮衬着点你皇兄!”   齐槊敛了眸中摄人的光芒,一脸严肃正经:“知道了皇祖母,孙儿会努力的。”   镇远侯府   乔舒脚步虚浮,被人扶着下了马车,丫鬟见了立刻去通禀苏氏。苏氏正绣着香囊,听丫鬟这么一说心里一惊刺破了手。她顾不得别的,将手里的香囊一扔急忙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郑院判,麻烦您给我孙女好好瞧瞧。”乔老太太眉头都皱在一起,脸上的皱纹看着深了些许。   郑院判点了点头,聚精会神的给她把着脉。   “九小姐无事,就是受了惊吓。”郑院判摇了摇头:“这心病最难医,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些吧。”郑院判对乔舒的事情有所耳闻,心中有些惋惜:好好的小姑娘有个这么个病,将来怎么说亲?乔家每年的灯火银子都是不小的数目,时间长了哪个做婆婆的能没有一点儿说辞?   “多谢郑院判了。”   苏氏刚到门口就听见郑院判说乔舒无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郑院判跟前千恩万谢,要不是乔老太太拦着,苏氏都能硬塞给他几张银票。苏氏别的没有,银子可是大把大把的。   苏家一家善于经商,是大齐第一富商,苏家先祖是个十分有远见的人。早些年间大齐发生过一场战事,国库空虚,仗打的十分艰难。是苏老爷子苏世洲变卖家产充盈国库,撑着大齐打了胜仗。因为这件事,太|祖皇帝一直对苏家心存感激。胜仗之后,太|祖皇帝不仅聘苏家为皇商,还特封苏世州为忠毅侯。苏家不仅没有败落,反而青云直上。   太|祖皇帝驾崩的时候还特意留了遗诏,命后代子孙感念苏家之恩,不可做出不仁不义之事。到了今天,苏家不仅在一众皇商中占领了绝对超然的地位,就连皇家血脉、世家贵族都念着当年苏家先祖的义举,对苏家尊敬有加。毕竟没有苏家,他们或许就要遭受亡国灭族之灾……   待郑院判走了之后,苏氏看着睡着的乔舒心疼地落了泪:“也不知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三儿媳快别哭了,等舒儿醒了见你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还不心疼死?”乔老太太拉着她到厅中坐着,劝道。   苏氏一听赶紧停住,拼命憋着自己的眼泪,眼泪倒是止住了,就是控制不住开始打起嗝来:“嗝……嗝……”   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乔老太太愣愣地看着自己儿媳妇,有些憋不住乐。   “嗝……母亲,我……嗝……”苏氏捂住嘴巴,脸都憋红了。   乔老太太再没憋住,不禁笑出声音来:“你可知我为何在京中众多名门闺秀挑了你做儿媳妇吗?”   “嗝……”苏氏连忙捂住嘴巴,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有一次老侯爷带着我去上香,路过寺庙后面的厢房看见一个姑娘吃斋菜吃得津津有味的,吃完后还打了个嗝。”乔老太太看着苏氏一脸的慈祥:“老侯爷跟我说这姑娘能吃、有福气,于是我就托人说了媒。”   苏氏听了脸更红了:“母亲……”   “许是今日见了太皇太后,总愿意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乔老太太定定地看着远方,心中忽然有点儿小伤感。   “老夫人,四夫人来了。”映晴笑着说。   “快请进来!”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母亲、三嫂。”一个生着鹅蛋脸、丹凤眼,周身都散发着书卷气的妇人走了进来,说话温温柔柔的。   “快坐快坐。”乔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笑着对连氏说道。   “多谢母亲。”连氏眉宇间有丝淡淡的愁绪,十分担忧地对苏氏说:“三嫂,听说舒儿受了惊吓我特意过来看看。”   “弟妹有心了。”苏氏拍了拍她白净的手背道:“郑院判说只是受了惊吓,无碍的。”   “那就好。”连氏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药方是我娘家给送来的,说是凝神静气的神药,赶明儿三嫂找太医给看看,看舒儿能不能用。”   苏氏一把握住连氏的手,感激的都快哭了:“弟妹你……以后要是有三嫂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连氏依然是和煦地笑着:“三嫂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是一家人,舒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是当亲闺女疼的!”   乔老太太看她们妯娌两个和和气气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槊王府   齐槊回府之后心神不宁地在厅中踱来踱去,他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就连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都变得严肃起来。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小全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齐槊,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齐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你去把库房里把去年皇兄赐给我的那颗夜明珠拿来。”   “是。”   白鹿书院   每当书院开学授课的时候,书院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贵族子弟们来这不仅是学东西的,还是为了结识人脉的。   “阿槊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乔沅韶看着早早坐下的齐槊问道。   “我有些事情。”齐槊勾着笑,看着桌子上硕大精致的盒子出神。   乔沅韶听他如此说也没再问,他知道,齐槊来白鹿书院是皇上授意的,应该是有要紧事让他做。   “听说你家小妹怕黑?”齐槊状若无意,随口一问。   乔沅韶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   “咳……昨日在宫里遇上了,是皇祖母跟我说的。”说着,他懒散地伸手敲了敲桌子上放的盒子:“这是我皇兄去年赏我的夜明珠,品质上乘。到了晚上发出的光柔和温润,不伤眼睛,你带回去给你家小妹吧。”   乔沅韶脸色越来越沉,看向齐槊眸子的眸子散发着危险:   “齐槊,你老实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上我小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梨子:莫名觉得太|祖皇帝和苏家先祖有基情是怎么肥日……   □□皇帝(阴森森):是兄弟情!   不要急~我们的小舒舒正在一步步掉马~(突然变态的围笑)   感谢“刺猬小姐”的营养液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猫拾一”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看见熟悉的id感觉真好~   最近零食吃光光了,有小可爱推荐零食吗,救救孩子! 第5章   齐槊抬眼看着脸色铁青,跟护崽子的狼一模一样的乔沅韶有些懵逼:“我就是送颗珠子……”   乔沅韶轻笑出声,眸子里带着审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从没见你对别的姑娘这么上心。”   “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么?”齐槊桃花眼一闪,很是诚恳。   乔沅韶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感觉不像说谎:“既然如此我就替我家小九谢谢你了。”他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确实品相不凡的夜明珠,眸子有抹光一闪而过:“若是被我知道把小九推下地窖的那小子是谁,我定要……”乔沅韶咬着牙道。   齐槊看着好友手上爆起的青筋动了动喉结,干巴巴地移开了目光。   沉闷深远的钟声响起,聚集在一起说笑的人们纷纷散去。齐槊和乔沅韶刚刚坐好,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笔直如松,浑身透着宁静淡泊的气质。   乔沅修看着底下坐的整整齐齐的学生们刻板的脸上带了些笑意,就好像是自己养着的猪崽子们长大了似的。   齐槊观察细微,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悄悄凑近乔沅韶低声道:“你大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乔沅韶瞥了一眼自家大哥鹰隼一般的目光愣是装作没听见。   齐槊只觉得头顶一麻,下意识抬头就直直地对上了乔沅修的目光。他只见乔沅修张了张嘴,吐出无情冷漠的两个字:“考试。”   须臾之间,本来蓬勃朝气的学生们瞬间就蔫了下来:哪有上课第一天就考试的!   乔沅修面无表情地说:“我见齐槊心情不错,想必我让背的书也都背熟了。考一个是考,考一群也是考,就这么定了。”他看着齐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小九昨儿个可是因为你喝了一大碗苦药!   一个个哀怨的小眼神立刻朝齐槊射去,他顿时觉得如芒在背。   齐槊看着乔沅修,实在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自他教自己第一天起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就浅论贾谊五饵三说罢。”乔沅修随便出了一题,悠哉悠哉地摇了摇扇子。   写了小半天,好不容易写完了,乔沅修慢悠悠地开口道:“都写完了?”   学生们睁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便再考一题罢。”   学生们:……   乔沅修抬眼瞧了瞧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般的学生停了半晌才开口道:“罢了,下午再考,先去吃饭罢。”   话音刚落,屋子内的人便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朝着乔沅修作了个揖跑了,生怕他反悔。   “乔沅韶你留下。”乔沅修抬了抬眼皮,叫住了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乔沅韶。   乔沅韶身子一僵,很是不乐意地走到他跟前。   “把你写的拿来我看看。”   乔沅韶:我并不想要这种豪华的待遇好么?   乔舒想着大哥七哥今日在书院定是又累又忙,便想着给他们带些点心吃。她换了身男装,带着司橘司桃十分雀跃地出了府。   “诶?我大哥最爱吃那素香斋的素鸡。”乔舒脚步一转,直接进了素香斋:这世界上哪儿还有我这么贴心的妹妹?   “主子您看那丫头。”一个身着劲装的侍从指着司橘道。   成王齐湛眯了眯眼睛,他看着身穿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的乔舒,薄薄的唇勾起一抹笑意。   他本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来看看齐槊有没有惹什么乱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走,去瞧瞧。”   齐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素牛肉,他半开着的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上次打皇叔宠妾的“小少爷”么?还挺巧?   “刚刚的小少爷在哪个包间。”齐湛身边的侍从清墨问道。   掌柜的脸上带着歉意赔笑道:“本店不能泄露……”   清墨翻了个白眼亮出了刻着成王府标记的令牌,掌柜的立刻收了话,命刚刚招待乔舒的小厮给他们带路。   齐槊还没吃几口就看见穿着一身绣着银丝暗纹黑衣的齐湛。他喝了口素香斋特制的香茶,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旁的影一:“你说皇叔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影一摇了摇头:“成王心思莫测,属下猜不到。”   “去看个热闹。”齐槊的眸子满是兴致,他约摸着齐湛已经差不多找到人了,就推开门敛了气息跟了上去。   “你是什么人?”   司橘司桃反应快,直接起身挡在了乔舒面前,一脸的防备。   “这才多长时间你就不认得本王了?”成王看了看司橘,目光最后落在了乔舒身上。   一听见“本王”二字,乔舒恨不得猫桌子地下去。跟她有仇还认得司橘的王爷除了成王没别人啊!   “保护主子是奴婢的职责。”司橘没有退让。   “乔小姐真是有福气,竟有如此护主的丫头。”齐湛看着挡着脸装死的乔舒觉得有趣,他还没见过哪家闺秀能如此不在乎仪态,坐的像只缩脖的鸭子。   乔舒一愣,放下手直起腰板,也不再遮遮掩掩:“臣女乔舒见过王爷。”   齐湛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只觉得这是他见到过最清澈的眼睛了。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像是一汪清泉,干净到了他心里。   “不知王爷特意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小姑娘声音甜糯,看向自己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齐湛心里一笑:她若是怕自己就不会对清绮下手了。他突然起了兴致,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害怕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敛了面上的笑意,深邃的眸子像是一潭寒泉,语气凌厉:“打了本王的宠妾就这么算了?”   齐槊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齐湛的话,他笑了笑抬手就推开门:“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齐湛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齐槊皱了皱眉,他见他没叫自己皇叔便知他不想暴露身份,也就没有拆穿:“这是我的事情。”   齐槊幸灾乐祸地看着脸色阴沉的齐湛心里十分乐呵。   乔舒见他虽然衣着精致讲究,应该是个贵族子弟。可他压根就不认识成王……   “成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就别牵扯到不想干的人了吧?”乔舒笑了笑,刻意点出了成王的身份给齐槊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齐槊一愣:这小丫头还挺讲义气!   齐湛瞧了瞧一边的齐槊弯了弯唇角:“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个女子都懂的道理王爷您怎么就不懂呢?不就是打了个侍妾么,牵连这个牵连那个的多没劲!我再送您一个美人就是,反正您也知道我家在哪,不满意就上门来找我!”乔舒一家除了重臣就是名满桃林的学者,朝中一半的文官都是她二伯和大哥的学生,她还不信为了一个侍妾他能跟整个乔家作对。   齐湛和齐槊看着把“送女人”这么明晃晃说出来的乔舒无言以对:京中的小姐她可是独一份儿!   齐槊看着一脸震惊的齐湛,心里一阵舒坦:这小丫头还挺好玩的。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乔舒趁着齐湛没反应过来,带着丫鬟就跑了,连素鸡都没要。   不怕?能不怕吗?那可是摄政王!就他身上那种果决凛冽的气势都够她怕的了。   “小姐,您胆子也忒大了!”司桃平稳了一下活蹦乱跳的小心肝儿,微微喘着粗气:“您也不怕他找上门来!”   乔舒闻言摇了摇扇子:“堂堂摄政王因为一个侍妾找上门来?传出去不够丢脸的!”   追出来的齐槊恰巧听见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舒回头见是他也笑了笑,圆圆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嘴边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今天谢谢你,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强出头了,会给家里惹来麻烦的。”   齐槊目光如灼地盯着她,心里好似被那对儿小梨涡轻轻戳了一下:“你不怕?”   乔舒摇了摇头:“家里长辈疼我,会护着我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我会受罚的。”刚刚在素香斋有些紧张,现下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   齐槊眉头轻皱,一时之间对她的身份越来越好奇起来。这显然是不担心成王找上门儿去,只担心家里长辈罚她。   “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见。”少女扬着笑脸,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莹白如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灵气。   齐槊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有缘再见。”   俩人道了别,齐刷刷地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你也去白鹿书院?”乔舒和齐槊异口同声。   说完俩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齐槊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眼下的泪痣也跟着变得生动起来。   白鹿书院   乔沅韶刚一出门就看见自家小妹和齐槊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一张俊脸登时就黑了。   “哥哥!”乔舒一看见乔沅韶,开开心心地走了过去。   哥哥?   齐槊挑了挑眉毛,据他所知,乔八少爷可不在燕京……   他看着乔沅韶一把将乔舒护在身后,更是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小姑娘原来是乔家九小姐,大名鼎鼎的小霸王乔舒!   作者有话要说:  梨子的笑容逐渐变|态:小舒舒,你掉马了~   感谢“猫拾一”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我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感谢“刺猬小姐”的营养液   小心心送给你们! 第6章   “七哥,我给你和大哥带了点心。”小姑娘笑呵呵地拿过司桃手里的食盒献宝似的递给他。   乔沅韶接过食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槊买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   齐槊看着好友黑如锅底的脸默默地走向后门:这种视妹妹为命根子的他可不敢惹……更何况上面还有个乔先生……   乔沅韶见好友很识相,沉着的脸色才渐渐好看了一些。   “大哥呢?我想去看看他!”乔舒说着就要往里走,乔沅韶赶忙拉住了她:   “大哥在批阅试卷有些忙,就别去打扰他了。”乔沅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默默叹了口气:小九穿着男装都如此惹眼,我不能让她进狼窝!   乔舒点了点头,有些遗憾:“那好吧……”   “行了,快回去吧。这日头这么晒,小心中了暑气。”乔沅韶擦了擦她额上亮晶晶的汗珠,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刚那个不是什么好饼,离他远着些!”   齐槊太好看了,小妹要是嫁给他肯定会被外面的蝴蝶给扑死!唉!当哥哥的总是要多操操心的。   “怎么会?他人挺好的!”乔舒明显不是很赞同哥哥的话:“他挺仗义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个好人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呸!我跟他认识十几年就没看见他管过什么闲事儿!   乔沅韶微微眯了眯眸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小子定是故意给我妹妹灌迷汤的!   “快回家!”   乔舒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小嘴儿:“你凶什么嘛!”   乔沅韶一看小祖宗水汪汪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赶忙哄道:“七哥错了!”   “那我罚你回家时给我带素香斋的素鸡。”乔舒摇了摇扇子:“要五香的!”   “好!快回去吧,明日可不许来了!”乔沅韶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地说。   “我知道了!你越来越啰嗦了,小心娶不到媳妇儿!”乔舒笑嘻嘻地跑远了,还不忘回头对着乔沅韶做了个鬼脸。   “鬼精灵!”乔沅韶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书院。   “你妹妹?”齐槊坐在椅子上见乔元韶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乔沅韶看着齐槊的目光顿时就充满了戒备:“离我家小九远着点儿!”   齐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们家小九图谋不轨!”乔沅韶冷哼一声道:“咱俩认识也有十二年了吧?你的性格我可都是一清二楚,没见过你什么时候主动出手帮别人的。”   “我那是看见我皇叔找你妹妹的麻烦才出了手。”齐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镶着蓝宝、水晶的玉貔貅:“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些破事,我就是想看我皇叔吃瘪,真没别的意思。”   “成王?”乔沅韶皱了皱眉:“他找小九做什么?”   齐槊唇角一勾,眉眼处的弧度十分动人:“因为你家小妹把我皇叔宠妾当街教训了一顿。要我说,你小妹也是个厉害人物。你是没看见,我皇叔那表情,精彩着呢。”   “这次谢谢你了。”乔沅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里都是感激。   “别,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家小妹。”齐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没见过哪家女孩子像你小妹一般,遇上事儿了不哭不闹还那么仗义。”   乔沅韶本来脸上带了几分自豪,可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默默叹了一口气:“小九是个开朗爱笑的姑娘,谁见了都喜欢。可是一到晚上……”   齐槊有些心虚,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小神医俞照过两个月就回京了,到时候我跟皇兄说说,让他给你小妹看看。”   “真的?”乔沅韶有些激动,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俞照是大齐鼎鼎有名的神医,乔家不是没请过,可他的行踪实在是飘忽不定,他们连人都没见到过。   “真的。”齐槊看着好友那感激的目光更心虚了……   槊王府   齐槊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直到把整条鱼的骨头都剔得干干净净的也没见他动一口。平日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今日格外深沉。   “主子您有心事?”   齐槊把手中的象牙筷扔在一边,心里有些烦躁:“你说要是你做了件对不起别人的事该怎么办?”   “尽力补偿啊!不然还能如何?”   “那若是留下了阴影呢?比如说一到天黑就怕,院子里点了灯才敢入睡那种。”   “怕黑怕到这种地步?”影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主子你莫不是被人诓了吧?哪有人会怕黑怕到这种地步的?”   “本王是在问你。”齐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是,是属下。”   齐槊摸着手中憨态可掬的玉貔貅,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你别跟着。”说罢便出了院子。   影二在树上蹲着看守王府,见主子一个人出去了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地上。他走到正房看着嘴边带笑的影一问道:“笑什么呢?你怎么让主子一个人出去了?”   “可能是不大方便让我跟着。”影一笑的一脸慈祥。   “不方便?”   “主子要去看看某个怕黑的女孩子。”   “夜探香闺?”刺激!   镇远侯府   夜已经深了,齐槊攀上侯府内的一棵树大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他眸子一闪,想起了白天笑容明媚阳光的乔舒,鬼使神差地往那个院子走去。   他翻上院落的墙,只见这院子以白灰色鹅卵石铺地,富贵人家视若珍宝的黄花梨木都被制成木板拼接在一起组成一条足有两米宽的路。路旁每间隔两三米便有一盏琉璃灯,一左一右错落有致。院子左边有棵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蔚然成林,树下还荡着个精致的秋千。这院子坐南朝北,雅致清新,奇花异草随处可见,乔家显然把最好的都给了乔舒。   齐槊翻身跃下,落在地上没有半点声音。他敛了气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正房,只见屋子里亮如白昼,可是床上的那个人睡得并不踏实。   乔舒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死死地咬着樱红的唇,白生生的小手牢牢地抓着被子,整个人极为不安。   “怕、祖母……舒儿怕……”   齐槊乍一听见这软软糯糯像小猫儿似的声音,心里就好像是被小奶猫轻轻抓了一下似的,有些痒痒的。他看着床上娇小玲珑的人眉毛越皱越紧,她好似梦魇得厉害,忽然就举起手不安地挥舞着,就好像是落水的人急于想抓住一根浮木。   他看着那截莹白如玉的皓腕,眸子一闪,不受控制地把那只仅仅比自己手掌大了一点儿的小手握在手里。   乔舒紧皱的眉毛舒展了些许,可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向来睡不踏实,恍惚间睁开了双眼。   齐槊见她陡然转醒,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那双诧异又无辜的眼睛一时之间心中慌乱不已,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你……”   她说话了!她说话了!   乔舒刻意放低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就好像是惊天巨雷一般,齐槊脑子被炸的混乱,只想着不能让她看见自己,下意识地扔出一枚暗器熄了屋子内最亮的一盏灯。   屋内霎时就暗了下来,齐槊只觉得自己掌心的那只小手微微发抖,他这才反应过来坏事了。   齐槊刚想去把那盏灯点上就发觉自己衣摆被人扯住了。他回头,看见乔舒脸色发白,费劲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她嘴唇发抖,好像想说些什么。   “别怕,还有这么多盏灯。”齐槊心里一软,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也温柔起来。   “别、别走。”乔舒说着就把头埋在被子里,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齐槊心里愧疚,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很有耐心地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不怕,松开我,我去点灯。”   乔舒微微动了动,只露出两只眼睛,惴惴不安的如同受了惊的兔子:“别走。”   齐槊点点头:“不走。”   乔舒忐忑不安地松开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齐槊三步并作两步,用最快的速度点了灯,直到屋子重新亮了起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乔舒见屋子又亮了起来,心中的恐惧一点点的散了去。她就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影,终于明白七哥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了。可是……他好像知道自己怕黑似的……   齐槊一回头,就看见乔舒直直地盯着自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水光格外好看。   “你知道我怕黑?”   “听你哥哥和朋友聊天时说起过。”齐槊面不改色地说着谎。   “那你来做什么?”   “咳……我来看看……”   乔舒:……   齐槊看着那双黑白分明如小鹿似的眸子心里一慌,随手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她。   乔舒被硬塞了一个东西,她低头看了看,是只憨态可掬、胖乎乎的玉貔貅:“这是……”   齐槊扫了一眼那只自己能握在手里、乔舒却只能勉强握着的貔貅,淡淡道:“赔礼。”说罢,转身就要走。   “错了错了!窗户在右边……”   齐槊耳根子一红,十分尴尬地翻了出去。   乔舒看着手中的玉貔貅笑了笑,低声呢喃着:“好像没有七哥说的那么坏……”   齐槊完全没有了来时的冷静自持,等他好不容易回到王府躺在床上的时候,满脑袋都是那只握着玉貔貅白生生的小手。他辗转反侧了半宿,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激动地搓手手!!!   这两天在看《你和我的倾城时光》,忽略细节上的小问题,节奏剧情真的算好的了,糖多不腻,男主还是我喜欢的硬朗型的~被厉致诚帅一脸啊!!!想起来之前给金瀚小哥哥发微博私信,还已读了啊哈哈哈哈!   开心!今天发红包~   感谢“刺猬小姐”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第7章   舒心园   乔舒起得早,坐在妆台前由丫鬟给自己梳洗装扮:“司荷,今天初几了?”   “回小姐,今儿初七了。”司荷十分熟练地给乔舒挽着发髻,秀气的脸上都是笑。   “再过几日便满二十了,你娘可给你说了人家?”乔舒对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鬟都很厚道,前几个月从她房里出去的的一个三等丫鬟她都赏了三十两银子和金器,惹得府中的小丫鬟们都羡慕不已。   “还、还没……”司荷脸上一红,没想到小姐还记得自己的生辰,一时之间鼻子有些发酸。   等司荷为她插上发簪,乔舒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你是祖母赏给我的大丫鬟,从十岁起就跟着我,如今一晃儿都十年了。”她看着眼前容貌标志的司荷心中有点伤感。乔舒叹了口气:我这水灵灵的丫头就要嫁给别人了!   司荷眼圈儿一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司荷舍不得您!您就把司荷随便配给府中的小厮,司荷还能伺候您、给您梳头!”   乔舒摇了摇头:“傻丫头,怎么能把你随便就配了人?我知道你喜欢我大哥的一个学生,每次我带着你去找我大哥,只要他在,我总能看见你偷偷瞧他。”   “小、小姐……”司荷连连磕头:“司荷错了……”   “他可对你有意?”   司荷愣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说:“司荷、司荷不知,司荷从没跟他说过话!只有一次替小姐买点心时遇见了小偷,是他帮我捉到了贼人还送我回了府。”   “那你可知道他就是从那时起才勤勤跑来府中找我大哥?”乔舒笑眯眯的说:“我以前可从未见过他。”   自己养的水灵灵的大白菜就这么被人明目张胆惦记着,怎么就这么憋屈?   司荷低着头没吭声。   乔舒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他托人送来的物件你从没收过。”   “小姐……”司荷猛地抬头,双眼瞪得圆圆的。   “我托大哥打听了,他那个学生姓裴,叫裴承穆。住在瓶儿胡同,虽然家里穷了一些,但是我大哥说他是个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若不是因为家中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幼妹早就成了香饽饽了。”乔舒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过一阵子我就去求祖母脱了你的奴籍,你模样好、也能识文断字,不比一般家里的小姐差!等你出嫁了我再贴你一笔嫁妆,有我在,不会有人看轻你的!”   听到这儿,司荷已经泣不成声。一桩桩一件件,小姐都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就是她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司荷给小姐磕头了,小姐您大恩大德司荷会记一辈子的!”   乔舒连忙拦住她:“你先别急着谢我,这人什么样我还得再看看,我可舍不得把自己的丫鬟就这么稀里糊涂嫁出去!”   司荷擦着眼泪,看着眼前的乔舒心里充满了感激: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啊……   瓶儿胡同   “小姐!这真的行吗?”司桃扯了扯身上华贵非常的裙子,手上一串儿金镯子磕得清脆作响。   乔舒看着眼前穿金戴银,比鹦鹉还花哨的司桃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音来:“行!肯定行!”   “您别笑了!我不去了!”司桃很是嫌弃地一把将头上插着的金疙瘩摘了下来:“这活儿我干不了!”   “不行!想想司荷,司荷对你多好啊!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留,生怕你亏了嘴!”乔舒忍着笑劝道:“乖司桃!若不是因为他见过我,我肯定亲自去!”   “那行吧,为了司荷姐姐我就不要脸了!”司桃咬了咬牙,心一横腿一迈直接进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   乔舒特意挑了书院下学、裴承穆在家的时间带着丫鬟来试探他。   她四处打量了一眼,这破地方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她还想看看热闹呢!乔舒只得尽量离那木门近一些,想听得清楚一点。   齐槊在书院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帮皇兄找可用之人。皇兄刚登基没几年,手下能用的人不多,南疆混乱、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摄政王,他得替皇兄分忧才行。齐槊摇着扇子走进了瓶儿胡同,好看的眼睛隐隐有些兴奋。他观察裴承穆已经有段日子了,此人内心刚直不阿,从不攀权富贵,只一门心思地刻苦想考取功名,用功又聪明的人谁不喜欢?   他刚到裴家门口就看见两个女子贴在门上正在窃窃私语什么。齐槊嘴角弯了弯:还真有人喜欢,都追到家里来了……   “听不清啊!你能听见吗?”乔舒揉了揉耳朵,转过头去想换一只耳朵试试,突然就对上了一双勾魂摄魄、好看的有些过分的桃花眼。她瞬间就直起身子,笑得干巴巴的有些尴尬。   齐槊那一脸看戏的笑容登时就僵了,他看着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抵着裴家的破门,心里不知哪来的火直接伸手就给扒拉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乔舒心虚了半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去哪就去哪关他什么事?她反应过来后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裙子:“那你怎么在这儿?”   齐槊瞧了瞧她身上的粗布,这才注意到她为了不那么惹眼刻意穿了穷人家才会穿的粗布,就连那张白莹莹的小脸儿都被她刻意涂黑了一些:行啊!为了偷看男人连脸都不要了?他裴承穆有我好看么!   他看着她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样子都气笑了,连眼下的泪痣都仿佛点燃了一般:“我和裴承穆是同窗,你也是?乔小姐?”   “小姐,他怎么知道……”   “一时不慎。”乔舒咬了咬牙,她昨日不该一见到七哥就上前去喊哥哥的!不然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还闯了自己闺房!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齐槊笑了笑。   乔舒深深觉得齐槊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她咬牙切齿地笑了笑,一脸的人畜无害:“不,我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没良心的,好歹我也帮了你。”齐槊看着她唇边的两个小梨涡,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乔舒一梗,哑口无言,觉得自己确实是无理取闹了一些,实在是自己被人当场抓住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眨了眨眼睛,十分自觉地道了歉:“对不起。”   小姑娘软软的道歉让齐槊颇为意外。京中的哪家小姐不是脸皮薄的跟张纸似的,即便是自己错了也撑着面子死不承认,她倒是痛快。   门“吱呀”一声开了,司桃一脸高兴地走了出来:“小姐,是个好人,能嫁!”   是个好人?能嫁?   齐槊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立刻变得晦暗不明:“能嫁?”   “不是我!”乔舒下意识地解释道,拉着两个丫鬟仓惶逃离。   齐槊看着那个灰溜溜的背影,这分明就是被人戳破了心事觉得害羞才跑这么快的!他抿了抿唇,抬脚跟了上去。   镇远侯府   “小姐,那人是谁啊?”司桃卸下了挂满全身的首饰,好奇地问道。   “你先别管他是谁,快给我讲讲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乔舒岔开话题,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按照小姐的吩咐说自己是富商家的幺女,爱慕他许久。只要他肯娶我,我就拿钱资助他读书,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结果您猜怎么着?他眼睛眨都不眨就拒绝了,还说了一堆大道理,什么铮铮男儿不能靠女人吃饭,还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   司桃顿了顿,喝了一大口茶:“我还刻意拿一个金镯子给他妹妹,想不到那么大点儿一个小人儿躲在他哥哥后面说了句‘无功不受禄’。”   乔舒听了不禁点了点头:“大人或许还有装的时候,可小孩子都这样,想必裴家家教就是如此。”她喝了口茶,想着改日要跟大哥提一提。   齐槊坐在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榕树上,看着坐在窗边笑得眼睛弯弯的乔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亮晶晶的眸子,定是在想裴承穆!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堆大家小姐资助穷书生,而当穷书生金榜题名时就负了心的话本子上的情节。   仗义每多屠狗辈,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乔舒就这么跳进火坑里!齐槊捏着拳头,骨头咯吱作响。   糟了!忘了进宫找皇兄了!   齐槊拍了拍额头,转身跃下,十分熟练地出了镇远侯府。   养心殿   齐渊沉默着看着底下一脸懊恼的弟弟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你从前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纰漏。”   “臣弟一时被绊住了手脚……”   齐渊看了他半晌,幽幽地说:   “阿槊,你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们的小王爷是个醋缸没有错~   感谢“我男神我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爱你哟~ 第8章   “没有!”齐槊下意识地反驳道,可是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双莹白的小手,再一瞬,眼前就满是乔舒可怜兮兮像是小奶猫似的小脸儿。   齐渊没有接话,只是指了指一边玉色的碟子让身旁的徐望给齐槊端了过去:“你尝尝,这是宫中新研究出来的花样。”   齐槊扫了一眼,只见那玲珑精致的玉盘上摆了五片翠绿的小叶子,叶子上面趴着几个白胖胖、肉嘟嘟的小团子,瞧着就极为讨喜。   他捏起一个小团子放入口中,软软糯糯的外皮包着绵密的豆沙,唇齿间皆是清新微调的糯米香气和红豆沙的香甜醇厚。   “这厨子好!”齐槊赞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乖乖躺着的四个“小胖子”突然想到了乔舒:小姑娘定是喜欢这种小点心的……   齐渊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继续批折子:“你若是喜欢就带些回去。”   齐渊话音刚落,宫人就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去御膳房给齐槊拿点心了。   “皇兄,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自己去拿就成!”齐槊说完,行了个礼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齐渊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阿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平日里除了练武最喜欢的事就是去御膳房溜达……   御膳房   御膳房的总管太监王庆喜远远看见齐槊往这儿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奴才给槊王爷请安!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齐槊熟门熟路地进了御膳房,正忙活着的女官宫女们见他进来了,齐刷刷跪在地上请安。   “起来吧!”   众人听了起身继续忙活着,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大致扫了一眼,心情颇好地问道:“有没有新做出来的点心?给本王装一些。”   王庆喜从先皇在时就是御膳房总管,他对齐槊的口味一直都很清楚:“去,把新做出来的点心挑几样清淡爽口的给王爷装起来。”   “等等。”齐槊眸子闪了闪,面上有些不太自然:“装些甜的。对了,还有那个白白胖胖包着豆沙的小胖子,也装一些。”   王庆喜一愣:王爷这是换口味了?   小太监反应快,不一会儿就把甜口的点心每样都装了一些手脚麻利地递给齐槊。   齐槊看着生的白白净净的小太监点了点头:“这小太监不错,有眼力见儿!”说罢,拎着食盒转身就走了。   “王爷这就走啊?吃好了哪道点心派人来跟奴才说一声,下回您进宫奴才好给您准备!”   齐槊摆了摆手,提着沉甸甸的点心满心都是欢喜。   槊王府   “主子。”影一老远就闻见了一股甜香,两只眼睛控制不住地往齐槊手里看。   齐槊看着他挑了挑眉毛:“有事?”   影一收回目光,一脸严肃地禀告道:“属下奉您的命令查了裴承穆一阵子,发现他跟镇远侯府一个丫鬟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齐槊:“这是裴承穆的亲笔信,属下在他抽屉里发现了一摞,这是其中一封。”   齐槊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打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眸子愈来愈深。他皱着眉把纸揉成一团,脸上表情晦暗不明:若是乔舒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喜欢一个丫鬟会哭鼻子的吧?   “等我功成名就,定会去侯府为你脱了奴籍,光明正大娶你进门。”   他阴着脸将信烧毁,不得不说,裴承穆是个专一有担当的人,可是……   “你说若是你的朋友喜欢的人有了心上人,你会怎么安慰他?”   “当然是给他找一个更好的姑娘啊。”影一一本正经地说。   齐槊瞥了他一眼:“你可得了吧!万一你找的姑娘还是不喜欢他,你这不是坑人家么?”他摇了摇头:“关键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   影一一听这话觉得有点儿晕:我就是个侍卫,又不是村口儿嗑瓜子的大娘专门调节情感问题的……   “那您要是觉得不行就带着您那位朋友喝酒去,或是去游玩一番,或许他心情就好了呢。”   齐槊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刚要说话就听见影一说:   “属下知错,是属下的朋友,跟主子您没有关系!”   齐槊:……   “去,叫人把这道糖蒸酥酪放在冰里镇着。”   齐槊说完就进了书房,直到傍晚才出来,提着点心就出去了。   影二几个照例围在影一身边一脸的八卦:“今天主子可有说什么了?”   影一纠结了半天,想着大家都是为主子好便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主子的心上人好像有了心上人。”   影二没反应过来,影三性子木讷一脸懵逼地看着影一。反倒是年纪最小的影四满脸的不敢置信:“还有姑娘不喜欢咱们主子的?咱们主子哪会上街不是被香囊砸回来的?”   “谁说不是呢!”影一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祈祷道:可千万别被人家姑娘赶出来!   镇远侯府   乔舒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早早就让丫鬟们点了灯。今日是厨房上张婆子的五十九大寿,大齐讲究“过九不过十”,五十九岁的生辰算是个大日子。张婆子平日里对舒心园很是照顾,总会费尽心思做些花样讨乔舒开心。因此,乔舒特意掏银子给张婆子摆了几桌,她正巧想看看书便让丫鬟都去跟着乐呵乐呵,此时的舒心园便只剩下乔舒一人。   她正倚在榻上看书,忽的闻见一股香甜的奶香味儿,像是糖蒸酥酪的味道。   乔舒勾了勾唇角:“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兴高采烈地说要不醉不归吗?”   齐槊脚步一顿,忽然觉得有点尴尬,他见院子没人本来是想着不跳窗从门进的……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准是直接进去还是跳窗了……   乔舒见半天没人进来有些奇怪,她放下书趿拉着软鞋起身往门外走去:这群丫头定是故意想吓吓我!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先是藏在门边,奶香味越来越近,乔舒一脸笑意地跳了出来:“吓、吓到……”   俩人四目相对,气氛愈加尴尬了。   齐槊被她那双亮晶晶、充盈着笑意的眸子一晃,面上有些不自然。   “你来上瘾了?”   齐槊把手中的食盒塞给她,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话:“给你的。”   乔舒手上一沉,盯了他半晌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我大哥的学生?”   齐槊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只见眼前头发松散、脸上还有一道红痕的小姑娘轻轻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进来坐坐?翻墙……挺累的吧?”   他被乔舒奇怪的关注点逗得一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乔舒粲然一笑:“我是没见过哪个坏人巴巴地给人家送点心。你帮过我,再说了,你是我大哥的学生,我信我大哥的眼光。”   齐槊听了表情严肃,他点了点她的脑门儿:“你有没有想过我帮你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可以接近你,今日来给你送的点心里掺了迷药?”   “我是准备先让你吃这点心的……”乔舒小声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齐槊:……   齐槊看着乔舒额头上自己点出来的红印不禁笑出声来:“你倒是会盘算,吃吧!没毒。”他看着乔舒的小细胳膊皱了皱眉,一把将食盒抢了过来走进厅中把点心拿了出来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太瘦了!听说世家贵族的夫人们都喜欢要白白胖胖有福气的小姐做儿媳……以后我还是多给送几趟宵夜吧。   “这个是?”乔舒伸出食指戳了戳那几个乖乖躺在叶子上的小团子,又软又弹的触感让她觉得可爱极了。   “这是我府里新研究的花样,还没有名字,觉得……”觉得你会喜欢就给你送来了……齐槊默默咽下后半句话,他看着眼睛弯弯的乔舒自己也不知不觉翘起嘴角。   “我能给它起名字吗?”乔舒抬头看着齐槊,一双圆圆的眼睛闪着好看的光彩。   齐槊点点头,眼睛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   “叫雪团子好不好?”   “好。”齐槊看着她不忍心吃的小模样笑了笑:“你尝尝这道糖蒸酥酪,刚从冰里取出来的。”   乔舒拿起一边精致的小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浓郁的奶香混着杏仁片的醇香和葡萄干的甜蜜一下就在口腔炸开,不甜不腻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你家的厨子可比我们家的强多了!”乔舒嫣红的小嘴一动一动的,像极了胖嘟嘟的小松鼠。   齐槊见她吃的开心,默默想着要不要把那个做糖蒸酥酪的女官要出宫安排进镇远侯府。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嘴边突然贴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咬了一口,直到口中蛋香奶香四溢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乔舒看着那双呆愣愣的桃花眼笑了笑:“这是我做的奶油卷,虽然比不上你家的厨子但应该还能拿得出手,算是谢礼。”   齐槊看着桌子上一个小碟子装着的几个淡黄色的小胖卷子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名门闺秀会进烟熏火燎的厨房做吃食,还做的挺好吃的,就是有点甜……   “怎么样?”乔舒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自己最是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儿,被人夸奖可是最大的鼓励了。   “挺好吃的。”齐槊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又拿了一个胖卷子咬了一口。   乔舒第一次得了家人之外的夸赞很是高兴,小脸蛋儿透着红晕粉扑扑的:“你若是喜欢就带些回去吃。”说着就将小碟子挪到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齐槊看着那碟子奶油卷挑了挑眉毛:“咳……我翻墙不太方便……”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家眼前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齐槊心里一软连忙改口道:“我吃完再回去。”   乔舒闻言弯了弯唇角,嘴边的两个小梨涡俏皮可爱。她殷勤地给他倒了一盏茶:“慢慢吃!”   齐槊默默摸了摸肚子,硬是把一碟子奶油卷吃了个干干净净。他看着小姑娘那对儿可爱的小梨涡叹了口气,他齐小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这就是亏欠别人的下场……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无端地觉得全身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齐三。”齐槊干巴巴地扔下两个字飞快地出了院子。   齐三……乔舒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起几家没落的宗室:怪不得不认识成王,许是根本就没机会见吧……   齐槊回到王府绕着习武场跑了好几圈:今天吃的有点儿多……   等他躺在床上还在想着乔舒:吃也吃了,是不是应给带她出去散散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和小舒舒快要出去玩耍了,开心地搓手手!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猫拾一”的营养液   感谢“月”的营养液 第9章   白鹿书院   “后日便是书院的公休,你想好去哪儿玩了吗?”齐槊看着一边哈欠连天的乔沅韶问道。   “有时间去玩不如用那功夫补补觉,自从开始上课,我没一天觉得自己能睡够的。”乔沅韶连看都没看他,实在是困得懒得动。   齐槊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在家窝着不要紧,你就不怕你小妹在家待着无趣?”   乔沅韶一听他提起自家宝贝妹妹,那双困的没有焦点的眼睛立刻就变得炯炯有神。他一脸防备地看着齐槊:“你突然提起我妹妹有何居心?”   齐槊:……   “是我听说白家小姐白笙要在她家别院办诗会,你家小妹定是能收到帖子的,你放心她自己一人去?”齐槊顿了顿:“还有,我能有什么居心?只是恰巧我郊外庄子上的睡莲开了想邀几位同窗赏莲,我知道你定是要在家中补觉的便想着借你妹妹的幌子把你弄出来。”   “白家别院离我那儿不远,你小妹若是去了诗会你还不乖乖去我庄子上待着?”   乔沅韶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没错遂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有沅韶在,乔舒应该会去的。不枉他刻意放出风声要在庄子上宴客,白笙那个跟屁虫果然也跟着办什么诗会了……   齐槊暗暗笑了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了弯,眼下的那颗泪痣熠熠生辉。   镇远侯府   “小姐,白家二小姐给您送了帖子,说是要在郊外的白家别院举办诗会,邀您前去。”司橘把帖子递给乔舒,她连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边:   “又是诗会啊?”乔舒对这种场合十分不耐烦,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推了,突然想起郊外有片灌木丛,一到夏季便会结一种红色的果子,酸酸甜甜极为好吃。   她打开帖子看了眼时间笑眯眯地说:“吩咐下去,后日出去的时候带几个小篮子,我们摘刺莓吃。”   槊王府   郊外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如今正是夏季多雨时节谁也不能保证后日一定不会下雨,乔舒怕黑的毛病外人谁也不知道。若是碰巧下了雨,山路难行,在外留宿难免会有不方便……   齐槊皱了皱眉:“吩咐下去,让庄子上的人准备好烛火灯笼,越多越好。”   影一满心疑惑,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齐槊看着影一的背影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唤来管家:“库中夜明珠还有多少?”   管家大致估算了一下,恭敬地答道:“回王爷,大大小小全算上也就百十来颗。”   “全都取出来,我有用。”   管家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突然就变得兴奋起来,王爷突然要这么多夜明珠一定是要送给女孩子的!   齐槊被老管家那双眼睛盯得心里直发毛:“要不……拿一半出来?”   “别别别!一半哪里够?老奴这就去为王爷准备!”管家笑呵呵地退了出去,一脸高兴地想着拿什么箱子装,既然是要送给姑娘家,那箱子也得好看才行!   影二看着府上开始忙上忙下的就跑过去问影一:“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是主子打算后日去庄子上,管家正在准备。”影一说着,突然一脸的八卦:“主子今日又是吩咐庄子准备烛火灯笼、又是让管家把库里所有的夜明珠拿出来,定是为了心上人准备的!”   “对对对!我还听说白家小姐要在别院举办个诗会,白家别院离咱们庄子那么近,主子特意做了那么多准备,保不齐主子的意中人就在那些参加诗会的小姐中。”影四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影三闷闷地说:“咱们家主子是真上心了,他还不确定意中人会不会住在王府的庄子上就默不作声地准备了这么多,那位小姐知道了定是会感动的。”   影一一听,兴奋地搓了搓手:“咱们怎么能让主子才准备东西!”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读懂了对方眸子中的含义。   镇远侯府   “小姐,这件怎么样?”司桃拿着一条刻着银丝层层叠叠的鲛纱裙笑吟吟地问道。   乔舒看着那暗暗涌动的流光摇了摇头:“我就是去参加个诗会,又不是去赴宴的。把那条玉色缀珍珠的纱裙拿出来,司荷,你给我挽一个简单些的发髻。”   “是小姐。”   待忙活了一阵儿之后,乔舒照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   云遥居   等乔舒到的时候,白家别院门前已经停满了马车。乔沅韶翻身下马,利落潇洒的身姿让其他小姐脸红不已。他眼睛都没斜一下,径直走到马车前亲自掀了帘子把手递给乔舒。   乔舒笑眯眯地看着俊逸非凡的七哥,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乔沅韶极为细心地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等你这边快结束的时候派人告诉七哥,我来接你。”   乔舒点了点头,看着他上了马往不远处去了。   “近日可好?”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走上前去问好,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只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刻意巴结了。   “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小姐,居然也敢跟乔九小姐搭话儿。”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寒酸样子。”   乔舒听着那些不大不小很是清晰的议论声皱了皱眉,她看着眼前娴静温婉的女子面上有些尴尬便笑着牵起她的手:“曦元姐姐,你定是知道我来才刻意在这儿等着。”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小机灵鬼!”祁曦元点了点她的鼻尖儿。   “我们进去吧,有些饿了。”乔舒十分亲密地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祁曦元低声笑道:“小馋猫!”说着两人手拉手一起走进云遥居。   刚刚奚落祁曦元的几位小姐面面相觑,灰头土脸地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说怎么迟迟未见你!原是去接乔九小姐了。”   祁曦元刚刚坐下就听见一个清越动人的女声,她起身微微笑着打招呼:“白小姐。”   来人眉目如画、神若秋水,通身透着一股沉静让人瞧着极为舒服。她身上穿了一件流影纱制成的襦裙,行走动作间暗影浮动、飘逸若仙,美得仿若是画中之人。   白笙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冲自己点头示意的乔舒控制不住地觉得眼前一亮。乔舒肤色白皙通透,眉眼盈盈似水,墨色长发披散在脑后,头上只戴了支缀了水晶流苏的银簪,整个人充满了灵气。那双清澈的眸子带了三分笑意,便是连她都不禁觉得有些恍惚。   她自出生起便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父亲是皇上亲封的远威大将军,亲姐姐是皇上后宫内唯一的贵妃,形同皇后。便是她自己也有大齐第一美女的美誉,白笙一直都是充满傲气的。可她如今见到比以往长开了许多的乔舒突然有一种危机感……   白笙理了理情绪,面上还是和煦大方的微笑。她对乔舒打了招呼之后转身就像个陀螺似的忙了起来,在座的各位贵女没有不称赞她周到有礼的。   一个穿着个碧色衣裳的丫鬟神色匆匆走了过来附在白笙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与白笙交好的几位小姐见了纷纷上前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笙不好意思道:“厨房走水了,是我照顾不周。”   几位小姐见了连忙安慰道:“笙儿妹妹别自责,是下人们不小心与你有何干系?”   “是啊,多大点事?我们就当是出来逛了一圈,再回去就是。”   白笙皱着眉摇了摇头:“如今都是晌午了,众位姐妹都身子娇弱,空腹坐马车折腾了一个来回若是病了我怎么过意的去?”她抿了抿唇想了半天才开口吩咐道:“连枫,你去问问槊王爷那儿方不方便,若是方便的话就麻烦王爷替我招待一下。”   连枫应了一声转身就退了下去。   “这恐怕不合规矩……”   白笙见几位小姐有顾虑便微微笑了笑:“各位小姐不必担心,今日槊王虽也邀了朋友在庄子上游玩,但那庄子极大,咱们只要不乱走就碰不上他们。况且我身边还有教养嬷嬷跟着,也算是有长辈在场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花厅内坐着的小姐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议论声一时之间不绝于耳。她们本以为槊王不在,去人家庄子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可如今她们听说槊王邀请了一众好友在庄子上游玩纷纷有些激动:   那可是小王爷齐槊!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白笙看着平日里娇矜的贵女们一脸的期待弯了弯嘴角:就知道她们一定禁不住这个诱惑。   轩成园   齐槊正端着酒杯与乔沅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见小厮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启禀王爷,白小姐那边厨房走水了,她怕各位小姐空腹折腾吃不消便派人来问问您能不能借您的地方用一用。”   齐槊一愣:这不就等于乔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吗?!   “阿槊,我家小九身子弱,你就……”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齐槊痛痛快快应了下来:“多大点儿事!我去着人准备准备。”说着就放下酒杯一脸笑意地离开了。   乔沅韶看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一怔:为什么我觉得他是冲着小九来的……   云遥居外的一棵树上,四个男人一脸头疼地看着那些莺莺燕燕:“老二,你说哪个是主子的心上人?”   影二摇了摇头,就连平日里鬼主意最多的影四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都不放过。”影三闷闷地说道。   “行啊你!”影一眼睛一亮。   四个人兴奋地搓搓手:今天谁都别想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谁都别想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笑容逐渐变态)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感谢“猫拾一”的营养液   感谢“LH7鹿鹿”的营养液   爱你们~ 第10章   齐槊把招待贵女们的地方设在了远烟亭,与他们所在的静波桥隔了片竹林。离得近却看不真切,不失礼还能一起赏莲,最重要的是某人出了什么意外他可以尽快赶到。   他突然想起乔舒好像是喜欢掺了牛乳的点心便命厨子多做一些送上来。齐槊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乔舒,就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他眉心一跳转身就想躲,可她却偏偏叫住了自己:   “齐槊。”   齐槊止住脚步皱了皱眉,要说他心里讨厌的人,这白笙绝对能占第一!   “你为何总是躲着我?”白笙哒哒两步跑上前来,全然没有了刚刚那副沉静如水的温柔模样,一对儿杏眸直直地看向齐槊,棕色的瞳仁儿微微闪着光。   “因为不想见。”齐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眸子中的失落难过没有一点心软。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才是为她好。   白笙心里一痛,整颗心脏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攥在手心里撕扯一般。她走上前去拉了拉齐槊的袖子:“你就这么讨厌吗?小时候你明明对我很好、很照顾我的!”   “是母后告诉我让我让着女孩子的。”   “你胡说,除了我你从不看其他女孩子一眼!”白笙红着眼睛看着他,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喜欢那个女孩子对不对?那个戴着小刺猬挂坠儿金项圈的女孩子对不对!”   齐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眼前楚楚可怜不再骄矜自负的女子没有一丝感情:“所以你就把她推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   乔舒本不想来齐槊的庄子上,可她心软,不忍心看着祁曦元孤零零的受人排挤。祁曦元是个可怜人,她本是出身名门,可她祖父刚直不阿得罪了当时的宦官陈匡。陈匡用莫须有的罪名害她祖父下了大狱,就连她父亲祁士全也受了牵连被罢了官。祁老大人不堪受辱在狱中愤然自尽,祁大人感叹世道不公一病不起,祁家就是这样没落的,若是没有镇远侯府暗中看顾,祁家一家恐怕早就饿死了。   直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后用雷霆手段收拾了陈匡,祁家才得以平反,圣上为了弥补祁家特给了祁士全一个闲职。祁家虽得了圣上的眷顾,但早就大不如前了,祁曦元如今能在高门贵女中留有一席之地完全就是靠自身努力得来的,是她自己寒暑不辍为自己争了一个“大齐第一才女”的名号。   乔舒喜欢这种好强不服输的女孩子,她也愿意帮她。   别的贵女都忙着在马车上整理仪容,乔舒二人倒是最先进了轩成园。   刚一到远烟亭乔舒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她定定地看着与白笙极为亲密的齐槊,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齐槊见乔舒来了连忙往一边挪了一大步,生怕她误会什么。白笙还拉着他的袖子,齐槊动作突然,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就撞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茶水溅了一身,整个人狼狈不堪。   白笙脸上挂不住,带着丫鬟跑了。   祁曦元离得近,身上也被溅了些茶水,她门第不如别人,出门在外总是小心谨慎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她本来还想同往常一样不吭声,谁料乔舒眼尖,看见了她裙子上星星点点的茶渍:“曦元姐姐,我陪你去整理一下吧。”   祁曦元看了一眼她晒红了的小脸儿连忙摆了摆手:“舒儿妹妹你还是坐在这儿歇着吧,我身边还有丫鬟伺候。”   说罢也不等乔舒开口,自己领着丫鬟匆匆下去了。   “你来了?”齐槊想给她倒杯茶,手捞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茶壶被白笙弄翻了。   “你与白家二小姐很熟?”乔舒摸了摸鼻尖儿疑惑地问道。白笙在外一向是端庄得体的,她不曾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   齐槊看着小姑娘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一愣:“呃……算是熟识。”   乔舒见他没有对自己说谎心里舒服了许多,刚刚那副情景,说是不熟才是把人当傻子哄呢。她扁了扁嘴巴,也不知道为何对他有没有说谎这么在意。   齐槊眸光一闪,默默地看着她,她只穿了件玉色的衣裙,乍一看并不显眼,可仔细一瞧便能看见她裙摆褶皱处缀着一颗颗浑圆饱满的珍珠,或长或短错落有致,动作间珍珠微微摇荡,清新雅致。他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我什么时候对女孩子家的打扮这么上心了……   “齐三,你好像挺招人喜欢的。”乔舒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男子笑了笑:“长得好看、还会送点心哄女孩子开心,怪不得白小姐都对你倾心不已。”   “我只给你送过。”齐槊轻轻咳了一声,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色。   乔舒脸上的笑一僵,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整颗心兀地急跳了几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底扩散开来。   一时之间二人沉默无语,直到隐隐有女子谈笑的声音响起,齐槊才开口道:“我先过去了,若是有事你就叫丫鬟穿过这片竹林找我,这样走比较近。”   他为什么会对槊王的庄子如此熟悉?乔舒想了想摇摇头:齐三是宗室子弟,与槊王关系好常来也是有可能的。   她看着齐槊笔直俊逸的背影不知不觉弯了弯嘴角,就连从湖面吹过来的风她都莫名觉得有点儿甜。   “这位齐公子是何时给您送点心了?”司橘温吞吞地问道。   “咳……主子的事情少打听。”乔舒板着脸,面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觉得有丝尴尬。   一晃儿就到了下午,由诗会变成的赏花宴也到了尾声。众人皆要回府的时候就看见先前有事想先走一步的宋御史家的千金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   白笙见了有些诧异:“宋妹妹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宋筝摇了摇头:“白姐姐,我府上的马车坏了,你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送送我?”   “白府与宋府不顺路,不然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一边一个文静秀气的女子见白笙脸色不好以为是办花宴累着了,便主动揽下了。   宋筝感激地点了点头,俩人并肩离开了,众人见状也纷纷离开。   “小姐,咱们家马车坏了。”   “小姐,咱们家马车坏了不说,马也不知为什么突然病了。”   ……   司橘看着自家小姐,闷声道:“小姐,咱们家不光车、马有问题,就连马夫也吃坏了肚子……”   乔舒:……   正在各位小姐们犯愁的时候,原本还晴着的天忽然阴了起来,乌云霎时间就积了厚厚的一层,仿佛千军万马般顷刻间就压了下来。一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还是先进去躲躲雨吧,马车的事等雨停了再想办法。”白笙道。   众人点了点头,由丫鬟撑着伞又回到了轩成园。   藏在不远处的四个男人被这倾盆大雨淋的齐刷刷叹了口气:早知道老天爷这么给面子,他们何苦拆马车下药!累不累啊!   “马车坏了、还下了这么大的雨,这可怎么办啊……”宋筝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各位姐姐妹妹如果不嫌弃就在云遥居住下吧。”白笙不急不缓地说道:“下了这么大的雨,山路湿滑也是极为不安全的,不如住上一晚明日再走。”   其中一个杏眼桃腮、长相颇为艳丽的女子嗤笑一声:“你那云遥居的厨房都能走水,若是我们去了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么?”   于清萱自负美貌,却处处都被白笙压了一头,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更何况这是槊王的庄子,若是……她眼角微微扬起,两颊透着粉红。   跟她交好的几位小姐也纷纷附和道:“于家小姐说的对,走水怪吓人的……”   乔舒扫了一眼明显心思不纯的小姐们突然开了口:“下这么大雨怎么走水?即便是如你所愿着火了,估计还没等火苗儿爬到你跟前儿就灭了。”   白笙看着乔舒扁了扁小嘴儿不禁莞尔,她那样张扬肆意的性子她是极为喜欢羡慕的。   “白小姐,等雨停了就麻烦你准备马车,我不怕走水。”   有几位规规矩矩的小姐也跟着乔舒表明了态度,白笙一一笑着应下了。   “白小姐可别把我们漏下了。”于清萱摸了摸头上的玉簪道。   白笙心里骂了一句狐狸精,但还是派人去找齐槊想办法。   齐槊那边的席早就散了,他正和乔沅韶下棋,小厮就进来把白笙那边的状况说了一遍。   齐槊听了皱皱眉,刚想说哪凉快哪待着去突然就想到了乔舒,他刚要开口问就有人等不及了:   “我家小九怎么说?”   “回乔公子,乔九小姐说等雨停了就去云遥居住一晚。”   齐槊心里有些失望,刚要吩咐让她们滚蛋就见乔沅韶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有话说话,别这么看我,瘆的慌。”   “小九住在云遥居我不放心,我也不好张口跟过去,不如……”   “让你家小九随你一起住我这儿?”齐槊心头一动,那双桃花眼突然亮光一闪:“多大点儿事,我这就去安排。”   乔沅韶愣愣地看着明显兴奋不已、扔了棋子就走的齐槊,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他就是冲着小九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男神我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猫拾一”的营养液   么么啾!   孤男寡女!在外留宿!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第11章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对着白笙低声说了几句话,她听了不禁皱了皱眉:按照齐槊的性子应该把人都撵出去才对啊……   “王爷还说什么了?”   “王爷说乔七公子不放心妹妹在云遥居,让乔九小姐留在轩成园。”   白笙看了一眼望着窗外雨水发呆的乔舒愣了愣:该不会是因为她……   “白小姐,可是出了什么岔子?莫不是槊王不肯给你这个面子?”于清萱轻轻笑了笑,好看的眉眼挑衅地看向白笙。   白笙懒得跟她计较,只是笑了笑:“王爷正派人收拾院子,等一会儿便有人送你们去了。”她顿了顿,对着乔舒说道:“乔九小姐,你哥哥捎话说让你也跟着住在轩成园,不然他不放心。”   众位小姐听了,看向乔舒的眼神充满了艳羡。乔舒最让人羡慕的不是家室,而是那八个站在她身后可以纵着她为所欲为的哥哥们。   乔舒被这二十几双眼睛盯的心里直发毛:完了,她们要冲我七哥去了!   “王爷已经为几位小姐准备好了住所,请跟老奴来。”一个眉目慈祥的老嬷嬷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道。   乔舒刚起身就被老嬷嬷拦了下来:“乔小姐且慢,王爷给您安排了别的地方,与几位小姐不在一处。”   于清萱听了面上有些不忿:“凭什么她有特别优待?论家室我们也没差到哪儿去!”   “乔七少爷与我们家王爷是好友,这样安排有问题?”老嬷嬷脸上仍是那副和煦的面孔,但看向于清萱的眼神明显严厉起来。   一边站着的一位鹅蛋脸的小姐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于清萱狠狠地瞪了一眼乔舒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乔舒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于清萱的背影:关我什么事……我就说齐槊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小姐,老奴送您过去。”另外一个身材微胖、一脸福相的嬷嬷笑着说道。   乔舒点点头,抬脚跟了上去。她跟着老嬷嬷七拐八拐,在穿过了第八座假山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院子。   “乔小姐,就是这儿了。”   乔舒跨过院门,映入眼帘的是长得极为茂盛的芭蕉,深浅不一的绿色层层叠叠地摞在一起,让人瞧着极为舒服。再往里走,只见院子的空地上摆满了类似葡萄架的架子,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为了防止灯笼被雨水浇灭还细致的用油纸遮了起来。她心里有些惊讶,这院子就好像是特意为她准备似的。   “乔小姐如果有事就尽管吩咐,老奴就住在后面的隔间儿。”   乔舒回过神来:“嬷嬷,您能不能给我多准备些烛火灯笼?”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儿怕黑……”   嬷嬷笑了笑:“您放心,王爷都按照您哥哥的吩咐准备好了。”   乔舒一愣,对着嬷嬷点了点头:“嬷嬷您去歇着吧,有事我会让丫鬟去找您的。”   “是。”老嬷嬷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乔舒坐在椅子上,看着随处可见的蜡烛灯笼不禁点了点头:齐槊这人虽说不怎么样,可是对七哥是真好,他说什么都照着办了。   “你们帮我把灯点上就去歇着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是。”   司荷带着司橘司桃把屋子内的灯都点上了,直到有些昏暗的屋子亮如白昼,又伺候乔舒梳洗了一番之后才退了下去。   乔舒早早上了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有些害怕。她翻了个身,看着月白色的纱帐毫无睡意。   祁曦元坐在房中发呆,见雨停了便想出去走走。她带着丫鬟站在院中,看着被滂沱大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茉莉苦笑,那些被打落的花瓣零零散散地躺在泥土中,就好像是她曾经失去的那些东西……   “小姐,夜里风凉,还是回去吧。”   祁曦元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她控制不住地又看了一眼那些不完整的茉莉,好看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总有一日我会把自己失去的东西挣回来!   诶?这是……她突然觉得脚下有些异样便低头看了看,一只玲珑剔透的水玉耳坠静静躺在她脚边。   她身边的丫鬟连翘捡起耳坠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是白小姐今日戴的耳坠。”   “我们去给白小姐送去罢。”祁曦元看着那只品相不凡、精致华丽的耳坠惨然地笑了笑,这样的首饰她以前多得数不清……   “您怎么主动跟王爷提起那个小女孩了呢!”   “是我一时情急。”白笙叹了口气,她长这么大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小姑娘,虽说她也不是故意的,但那个小女孩掉进地窖都是因为她……   祁曦元听见“王爷”二字止住脚步:原来今日与白笙在一起的那名男子是槊王。   “您这不是主动提醒王爷对那个小姑娘心存愧疚吗!”连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是哪家小姐……小姐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白笙摇了摇头:“记不得了,只记得模样很标志,戴了个有小刺猬挂坠的金项圈。”   祁曦元一惊:小刺猬挂坠的金项圈?那不是舒儿的么……她站在门口愣了半晌,心里有些复杂。   “今儿您只顾着招待各位小姐没怎么吃东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克化的东西给您拿些过来。”   祁曦元一慌连忙伸手敲了敲门:“白小姐,是我,曦元。”   连枫把门打开,一脸笑意地把人迎了进去:“祁小姐快进来坐。”   “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歇着到我这来做什么?小心着凉!”白笙笑吟吟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我在路上捡到了一只耳坠看着想是你的我就给你送来了。”   白笙诧异地接过:“我的耳坠没掉啊……”她仔细看了看突然笑出声音来:“这是思瑜的,我以前送过她一对儿和我一样的。既然你都送来了就留在我这儿吧,明日我再还她。”   “这样也好,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白笙笑着把她送走,转身的一瞬间满脸愁绪。   夜黑风高,一个黑影悄悄摸进乔舒的院子。他看着被风吹灭了大半的灯笼皱了皱眉,认命地掏出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灯笼:本王现在都沦落成点灯笼的了……   齐槊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他本来只想看看乔舒睡得习不习惯,哪知刚一进屋就见屋内的灯笼烛台灭了一大半,室内光线极为昏暗。齐槊心里一紧连忙奔至床前:“乔舒?”   “齐……齐三……”乔舒缩在角落,只看了他一眼就又把头紧紧埋在膝盖里。   齐槊看着小小一团的乔舒心里一疼,他将床边放着的一个雕文精致的红木箱子打开,整间屋子瞬间就亮了许多。   乔舒微微抬起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齐槊:“你陪陪我好不好……我怕……”   齐槊叹了口气,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满是疼惜。他伸手摸了摸乔舒软软的头发,声音温柔:“好。”   乔舒整个人处于极度不安中,她怕齐槊走索性伸出手轻轻攥住了他的两根手指。齐槊一愣,低头看着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心里一阵狂跳。   “你进我闺房总是这么及时。”   齐槊刚要辩解些什么就见小姑娘弯了弯嘴角:   “我若是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在榜上涨的不是很理想,我跟芍子想了好久要不要改文名,可是想不出来好的,小天使们有建议吗?救救孩子叭!   ps.无敌破坏王2炒鸡好看呀!推荐给你们!一个动画片影射了好多现实网络问题,很有意义呀~坐等下个月看海王!一起嘛哈哈哈!11、12月份是好莱坞月啊!我要住在电影院了(づ ̄3 ̄)づ 第12章   齐槊看着乔舒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屋子内静的甚至都能清楚地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微弱的气息就好像喷在他心里似的,蹭的整颗心都痒痒的。   呆愣了半晌,他才磕磕巴巴地开口:“你……你刚刚说什么了?”   乔舒看着他那双异常好看的眼睛脸一红:“没……没什么……”说着就收回了自己的小爪子,低下头去。   齐槊看着眼前只着雪白中衣,通身上下没有一点修饰的少女眸光一动:你若是离不开我,大不了我就天天翻墙来陪你……   “阿嚏……”乔舒鼻子一痒,掩着唇打了个喷嚏。   齐槊被这奶声奶气的小喷嚏弄的心都酥了。他抬手擦了擦乔舒额头渗出的汗珠,突然发现她身上的中衣也被汗水浸湿了。齐槊皱了皱眉毛,一把扯过被子把小猫似的乔舒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背着光,看得不真切,因此与乔舒凑得极近,近的他甚至都能嗅到少女身上那种特有的清甜气息。齐槊仔仔细细地给她掖被子,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的鼻尖儿好似碰触到了什么,软软的、凉凉的。他刚一抬眼就撞上了一双盈盈水眸,温热的呼吸轻轻扫在他脸上,齐槊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碰触到的是乔舒微凉的鼻尖。   齐槊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地看着乔舒。   乔舒眼神飘忽,脸早就红透了。齐槊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还在她鼻尖周围四溢晃荡,乔舒轻轻把脸埋在被子里,只留了一双黑白分明没有一点儿杂质的眸子在外面,时不时偷偷扫一眼齐槊。   齐槊被她羞涩时的可爱模样逗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愉悦:“你……还怕吗?”   乔舒一听蹭的一下抬起头来:“你要走了吗?”   “不早了,我怕你睡不够……”   “我怕!”   齐槊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他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一软:“那等你睡了我再走。”   乔舒如愿以偿,弯了弯嘴角,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好看的像是一个瓷娃娃。   齐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边那对儿俏皮可爱的小梨涡,鬼使神差地问道:“乌云散了,要不要看星星?”他怕乔舒不敢又特意加了一句:“我来的时候把灯都点上了。”   乔舒微微点了点头:“你、你出去一下……我、我换衣服……”她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甚至有些听不清楚。   “不用麻烦。”说着就把乔舒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大步往屋外走去,他眸中带笑,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乔舒缩在被子里,看着齐槊的眼睛亮晶晶的。   齐槊把乔舒稳稳当当地放在架子下的躺椅上,自己顺势蹲在她身边。   乔舒抬头看了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弯着眼睛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戳了戳齐槊的肩膀往上指了指给灯笼挡水的油纸:“齐家哥哥,这怎么看星星呀?”   听着小姑娘软软甜甜的一声“哥哥”,齐槊在她面前硬都硬不起来的心更是瞬间就化成一滩水。   “你叫我什么?”   乔舒揉了揉鼻子,笑眯眯地道:“我叫你齐三呀!”   齐槊看着乔舒那双眨啊眨的大眼睛低头轻笑出声。他站起身来,走到乔舒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她两边,薄唇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闪着光彩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   乔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齐槊垂眸,看着那双露在外面的白生生的小脚出神。他笑着摇了摇头:我算是栽到乔舒手里了……齐槊伸手替她扯了扯被子,把那双雪白雪白透着粉红的小脚盖上:“别着凉了。”   说着,他两手一用力,把乔舒连人带椅子抬了起来。她小小地惊呼一声,那种轻飘飘悬在空中的奇妙感觉难以言喻。   乔舒直直地看着眼中带笑的齐槊,心中小鹿乱撞的感觉传来,她连忙捂住胸口:糟糕,它又跳了……   齐槊毫不费劲地把人放在了院子正中间:“看吧。”   乔舒哪里还有看星星的心思,只是仰着小脸儿装模作样,此时此刻那片如同洒了宝石般的夜空在她眼里都是齐槊那双含笑发光的桃花眼。   齐槊单膝跪在她旁边,就这样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俏皮的梨涡。那样小小一个人在他面前缩成一团,他只觉得心里全部的保护欲都被激发了出来。齐槊不受控制地伸手轻轻摇了摇躺椅,乔舒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就看见了那只给自己摇躺椅的手。   这是拿我当小孩子哄呐!   乔舒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愣是什么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地躺了回去:这是第一次有哥哥们以外的人这么照顾我……有一种被当成宝贝放在手心里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乔舒感觉到了一丝困意,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齐槊见她困了,站起身来想把她抱进屋里。许是他蹲了太久,腿有些麻,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往乔舒身上栽了过去。   躺椅剧烈地晃了一下,乔舒猛地睁开眼睛,齐槊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在自己眼前放大,她心里一沉,继而狂跳起来。   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织,直到唇上那柔软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齐槊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立马弹了起来:“对、对不起……”话音刚落,就见他像会飞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院门。   “喂!你让我怎么回去啊!”乔舒咬了咬唇,憋憋屈屈的还不敢大声把人喊回来。   就在她憋闷着挪下椅子,想光脚走回去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被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   乔舒看着他好看的下颌角,眼中溢满了笑。   齐槊把人放在床上,一脸慌张又逃了出去,顺手关了门把院中的椅子放回原位。直到他一股气逃回自己院子躺在床上,心里乱成一团麻线……   乔舒看着关上的那扇门,疯狂跳动的心一刻都无法平静:明明吃亏的是我……他跑的倒是快……   镇远侯府   “母亲,舒儿回来了。”四夫人连氏远远看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乔老太太一听连忙拄着龙头拐杖下了床,腿脚十分利索地往屋外走去。   “祖母!”乔舒笑眯眯地一头埋进她的怀里,像小猫儿似的蹭了蹭:“祖母有没有想舒儿?”   乔老太太拉着乔舒上上下下看了一眼,一颗心总算放在了肚子里:“怎么不想!听说有的路都被山泥埋上了,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祖母就要带着铁锹上山了!”   乔舒扶着祖母进了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嘛!”   “昨日在白家别院睡的可好?有没有害怕?”乔老太太疼爱地摸着小孙女软软的头发,布满皱纹的眼睛满是慈爱。   “昨日宿在了槊王的庄子上……”乔舒猛地想起齐槊明亮的眸子,舌头突然打了结:“所……所有小姐都住在哪儿了。”   乔老太太心里一紧:“他可难为你了?”   乔舒摇了摇头:“怎么会!他还照着七哥的吩咐在我住的院子里挂满了灯,就连屋子里都满是蜡烛灯盏。”   连氏挂在嘴边的笑一僵,就连乔老太太都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照着老七的吩咐?哼哼!我可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忘记放在存稿箱里了,对不起小天使们!撒娇式道歉! 第13章   前一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乔舒回到房里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司荷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乔舒。   “嗯?让我再睡一会儿……”乔舒懒趴趴地哼唧了一声,卷着被子往里侧滚了进去。   司荷赶忙把人拽住:“小姐您可不能睡了,天已经黑了,您多少用一些,不然后半夜肯定要胃疼的。”   乔舒揉了揉眼睛,百般不情愿地爬了起来:“你要是出嫁了,我去哪儿找这么贴心的丫头啊……”   “您、您总开我玩笑!”司荷红着脸替乔舒穿上鞋子,替她理了理衣服。   乔舒看着水灵灵的司荷心里极为不舍:“你与我一同长大,即便是后头来的再尽心尽力也不会有那份儿情谊了。”她很是伤感地拍了拍司荷的手,决定再给她添一份儿嫁妆。   因为乔舒刚刚睡醒没什么胃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在她眼里没有一点吸引力。她扁了扁嘴,刚把筷子放下就见三个丫鬟直直地盯着自己,她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吃……我吃……”   她草草地吃了几口,司荷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她离开了。   乔舒坐在榕树下,拖着下巴看着自己灯火通明的小院子:齐三是从哪儿翻过来的?她大致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右边的墙上:是这儿对吧?   就在乔舒看着那堵墙出神的时候一个纸团“吧唧”一下落在地上。她看着那个纸团,站起身来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乔舒弯腰捡起,缓缓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飘逸灵动:   “舒儿,子时四刻,城东岳溪亭见——知名不具”   乔舒轻轻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纸有重新团成了一团塞进了香囊里:知名不具?呸!与我关系亲密的怎么会刻意挑在半夜与我相见?   她挑了挑眉毛,悠哉悠哉地进了屋子:“苏荷,伺候我洗漱,天不早了,该睡觉了!”   城东岳溪亭   一个瘸着腿、满脸阴鸷的男子满心焦急地走来走去,整个人与黑漆漆的夜色融为一体,他哑着嗓子问道:“乔舒怎么还没来!”   “这个……属下、属下不知……那纸条我是看着她捡起来的!”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看着男子阴翳的眼神满头大汗:“她、她看纸条的时候还笑了呢!我可是亲眼看见一个男子进了她闺房的!”   “真是亲眼所见?”   “真、真的……”大汉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一脸坚定,他是亲眼看见一个男子进了镇远侯府没有错,可是他没有看见那男子进了乔舒闺房……   那可是镇远侯府!这次进去送信他差点儿死在里面!   男子心中满是怒火,抬手狠狠砸向一旁的石柱:“嘶……真他娘的疼!”   “少爷您别动气。”一旁的小厮连忙上前去检查他的手,见只是有些红肿这才松了一口气:“乔舒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精灵古怪……”   “精灵古怪?这个好词儿她配吗!”男子怒吼道。   小厮被吓的一哆嗦:“诡、诡计多端……”他看着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敢继续往下说:“乔舒诡计多端,单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她怎么会拿自己的闺誉冒险?”   男子定定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小厮得到肯定立马笑的一脸谄媚:“直接绑了来不是简单方便?到时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是任由您为所欲为?”   男子看着眼前堆成一朵花儿似的小厮咧开唇笑了笑:“简单、粗暴,是我赵简俞的行事风格!赏!”   赵简俞弯了弯唇角,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乔舒,你当众羞辱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大汉和小厮对视了一眼,一起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成王府   “主子,属下奉命暗中监视乔九小姐,发现有一名男子鬼鬼祟祟潜入了镇远侯府。”   “说重点。”成王没有抬头,心思全在眼前的玲珑棋局上。   “是吏部侍郎赵海的儿子赵简俞设的计。”锦一想着白白等了半天的赵简俞就憋不住笑:“乔小姐并未上当。”   齐湛拈着白子笑了笑:“她要是上当了才令人惊讶。”   “赵简俞打算直接绑了乔小姐。”   “绑了?”齐湛皱了皱眉:“若是让他得手了,本王岂不是就没得玩了。”   “属下明白。”   “回来。”齐湛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盯紧了。”   锦一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王府是不是快有王妃了?   镇远侯府   乔舒百无聊赖地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晃荡着,觉得实在是无趣极了:哥哥们上朝的上朝、采风的采风、读书的读书……她扁了扁嘴,望着院子上方的那片蓝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小姐、小姐……”   司桃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乔舒揉了揉受罪的耳朵无奈地说:“司桃,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即便是比不上司荷也要……”   “这种时候稳重有什么用啊!”司桃急的直跺脚:“小姐,我刚才出去买点心,看见裴承穆和一名娇娇柔柔的女孩子一同回了瓶儿胡同。”   “一起回家了?”乔舒蹭地站起身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司桃着急地点了点头:“嗯!我亲眼看见的!”   乔舒眼睛冒火,抬脚狠狠踹向一边晃晃荡荡的秋千:   “走!我要瞧瞧能不能比得上我们司荷!”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那个当街调、戏民女的无赖吗~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爱你们,比心心! 第14章   乔舒领着司桃气鼓鼓地乘着马车出了镇远侯府,一个戴着大大草帽刻意遮住脸的男子见状悄悄跟了上去。   他神情专注地跟着乔舒的马车,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主子,那是镇远侯府的马车。”锦二调转马头走到一辆看起来颇为不起眼的马车旁弯腰低声说道。   齐湛闻言愣了一瞬,他伸手掀开帘子,透过缝隙扫了一眼,只见那辆精致的马车越赶越快,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似的。   “好像是往瓶儿胡同的方向……”电光火石只见,锦二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乔沅修有个学生住在这儿,那人的才华在白鹿书院好像很出名……乔九小姐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齐湛放下手中的茶盏,将目光落在锦二的身上。   “呃……穷书生和高门千金的故事……”锦二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齐湛收回目光放下帘子,语气淡淡:“跟上去。”   “那事情……”   齐湛闭上眼睛,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来得及。”   裴家   乔舒这次没有趴在门口偷听,而是示意司桃敲了敲门,心里盘算着若是他变心了她要怎么跟司荷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眸带水光、病弱西子般的美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您是……”   “表姐,您怎么不坐着休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童红着脸走了过来:“您身子不好,这些活儿我来就行。”   那女子泪光点点,微微喘着气,声音带着些哭腔:“郁姐儿可是嫌弃我身子不好拖累了你?”   那个七八岁的女童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孩子小脸儿涨得通红,憋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摆手摇头。   乔舒看着那名女子挑了挑眉毛:跟四婶娘家府上那位表小姐真是……一模一样……   “你是裴承穆的妹妹?”   小姑娘刚刚只顾着安慰易凝,乍一听见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瞬间就抬头看了过去,那一身隐隐有光彩流动的裙子晃花了她的眼睛:“仙女姐姐……”   乔舒听着小姑娘呆愣愣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来的仙女姐姐?我是镇远侯府的九姑娘乔舒。”   乔舒?!   病美人一听见这个名字惊的往后退了退:她来做什么?该不会是看上表哥了吧?   “你去与你哥哥说,就说我大哥找他有事。”   小姑娘点了点头,噔噔几步就跑回屋内。   “乔小姐进来坐坐吧。”易凝柔柔弱弱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乔舒抬脚就走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眼:屋子着实有些小了……   “乔小姐请喝茶。”易凝端来茶盏放在她的桌边,乔舒头上那支玲珑剔透没有半点杂质的玉兰簪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这、这支玉兰簪可是出自简师傅之手?”   “简师傅?”乔舒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你说的是简家哥哥?”   “简家……哥哥?”易凝有些吃惊:“可是那个一家全是名家大儒的简家?”   乔舒看着对京中高门如数家珍的易凝有些意外:“没错,就是那个简家。”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道:“简家四少爷平日里就喜欢琢磨这些小玩意儿,有一次被不懂事的下人拿出去卖了,没想到倒引起燕京贵族小姐们的追捧了。他与我六哥是好友,因不喜自己的心血染上世俗功利决定不再碰这些,便一股脑儿的全都给了我,我倒是捡了便宜……”   易凝听了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忿:“生于名门世家怎么能玩物丧志!”   乔舒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话中有些讽刺:“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想法存在,简家哥哥才发誓不再碰这些东西。”   易凝被刺的脸上通红,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乔小姐您可是对我有意见?”   裴承穆恰巧推开门走了过来,易凝见了眼眶更红了。她微微抬起下巴,脸上带着一丝如雪莲般高洁的傲气:“易凝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念过书、懂得礼义廉耻的,乔小姐您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不得无礼。”裴承穆扫了一眼易凝,眼神有着些许的不耐烦。他对乔舒行了个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乔小姐莫怪,是承穆表妹无状,承穆替她向您赔礼了。”   乔舒拄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你不信你表妹的话?”   “您是承穆恩师的妹妹,我相信您的品行,更何况……”裴承穆抬起头,看见乔舒身后的司桃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更何况什么?”   裴承穆收回心中讶异,一本正经地道:“更何况您出身高贵、眼界开阔,没理由为难她。”   易凝眼眶一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子顺着脸颊滚滚滑落:“表哥你……你这是再说我故意滋生事端?”   “哭哭啼啼的哪有知书达理的样子!”裴承穆心里厌烦,他从心底看不惯这种矫揉造作的做派。   易凝咬了咬唇,擦着泪跑了出去。   乔舒看着一脸正气的裴承穆,敏锐地抓住了他眼中那抹一闪即逝的厌恶。一时之间,她竟觉得无话可说。   “乔小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呃……我大哥让你明日到镇远侯府走一趟,我闲着无聊便替他送个口信儿。”乔舒说完就站起身来:“信儿我送到了,就先走了。”   说完,乔舒拉着司桃径直往外走去。   裴承穆看着乔舒的背影皱了皱眉:若乔先生真有什么事,在书院就应该跟我说了……还有她身边的丫鬟,那明明就是上次来的那位富户人家的小姐……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房看书去了。   “你们……你们是……”   乔舒还没走多远就被几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司桃护着乔舒往后退去:“小姐你快跑!”说着她就挡在乔舒面前,抽出腰间的软剑与人搏斗起来。   乔舒慌慌张张向后跑去,还没等跑出胡同口就被一双大手捂住口鼻。她奋力挣扎了半天只感觉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旁边墙角露出一角白色的衣裙,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默默看着这一切,她抓紧手中的帕子,脸上带着一丝嫉妒阴狠:我不能让表哥被别人抢走! 第15章   易凝行色匆匆,走到一个乞丐面前将几两碎银子扔在他旁边沾满了污秽的破碗中。   那满脸灰尘泥泞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乞丐乍一听见银子与瓷碗撞击发出的清脆声音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死气沉沉如行尸走肉般的人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易凝。   易凝捂住飞快跳动的胸口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美丽的小脸儿变的惨白。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恩大德!”那乞丐拾起碗中的碎银子十分珍惜的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破布荷包里放进自己胸口处:“娃娃终于有吃的了、娃娃有吃的了……”   乞丐千恩万谢地朝着易凝磕头,磕的“砰砰”直响。   易凝掩着鼻子十分嫌恶地皱了皱眉:“你若是真的感激我就帮我做件事。”   “姑娘您吩咐,您对俺们全家有大恩,就是要了俺的命都成!”乞丐擦了一把浊泪,跪在地上十分诚恳地发着誓。   易凝张望着四周,见这条小巷空无一人才低声道:“你去想法子把镇远侯府乔九小姐乔舒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传播出去。”   乞丐听了面上露出一丝犹豫:“这……这样不好吧……”   易凝轻笑出声:“怎么?你怕了?”   乞丐连忙摆了摆手:“俺、俺就是觉得坏了人家女娃的名声不太地道。”   “都要吃不上饭了还讲什么仁义道德?”易凝冲他伸出一只手:“将银子还给我,你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   乞丐摸了摸自己胸口出那几块小小的硬疙瘩,想着躺在破庙里的饿的起不来的母亲和孩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姑娘放心,俺会照着你的吩咐做的。”   易凝满意地点了点头:“别人若是问你些什么……”   “都是俺自己亲眼看见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易凝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扬着高傲美丽的头颅转身离开了。   “盼儿,你去老赵家的豆腐坊买块豆腐罢。”裴母把裴承盼叫到屋内,颤颤巍巍地从炕边一块活动的砖下拿出一个小布包,数出了三个铜板交给她。   小姑娘十分珍惜地把铜板放在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护着往外走去。   裴承盼快步走着,想着这个时候豆腐就快要卖光了,心里有些着急,步子更快了一些:走小路吧,快一些!   她一心想着豆腐没有注意脚下,拐弯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小姑娘直接飞了出去。她抿了抿唇,眼眶都红了。裴承盼揉了揉膝盖回头看了一眼,小脸瞬间就被吓的褪去了血色:那是……那是一个人!   小姑娘心里害怕,但还是犹豫着上前轻轻推了她一下:“姐姐?姐姐你醒醒!”   裴承盼大着胆子撩起挡在她面前的乱发:呀!是仙女姐姐的侍女!她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乔舒的影子,心里不免有几分不详的预感:仙女姐姐那么好看定是被人劫走了!   地上的人突然哼唧了一声,裴承盼黑漆漆的眼睛瞬间变的亮晶晶的:“姐姐你醒啦?”   司桃忍着全身的剧痛,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无力地说:“快、快去让你哥哥去镇远侯府找、找乔……乔大公子,说、说小姐被人劫走了……”   “可是姐姐你……”   司桃焦急,虚弱地推了她一把:“快、快去!”   小姑娘咬着唇,一脸纠结地跺了跺脚跑远了。   司桃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咬着牙撑起身子:“王八蛋!”   槊王府   “主子,乔小姐被人掳走了。”   “什么!”齐槊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风流的桃花眼登时就变得犀利起来。   “影一已经追上去了,王爷不必担心。”   齐槊握紧了拳头直接冲了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碰本王爷的人!   影二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影一,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乔舒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动了动被捆在身后的双手只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绑的够紧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连忙把眼睛闭上。   “动作挺快。”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乔舒正思考着是哪个孙子,一双手就摸了过来。乔舒一个没忍住抬脚就踹了过去。   “嘶……”赵简俞缩回手,狠狠地说道:“给我抬进去!”   乔舒被人拖出车外,十分粗暴地扛在肩上走了进去。   “把麻袋给我摘下来!”   乔舒冷不丁见了光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她不禁侧了侧头。   “乔小姐,可还记得我?”赵简俞笑眯眯地坐在她面前,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脸的得意。   乔舒勉强睁开眼睛,待看清楚是谁之后轻轻笑了笑:“赵公子,腿好了?”   赵简俞脸色一沉,他看着乔舒狼狈却又美丽的不像话的面孔突然笑了:“在我手上还敢这么硬气?我现在想对你做些什么可是易如反掌,等乔家找来了见你只是个残花败柳,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理一个另家族蒙羞的人?”   “是吗?你动我一根头发,就等着给你全家收尸吧!”   赵简俞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勾着唇凑上去亲了一下:“动了,你能如何?”   乔舒胃里一阵翻腾,抬脚就向他某个地方狠狠踹去:“王八蛋!恶心!”   赵简俞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胯、下剧痛传来,疼的他说不出话。   “乔舒!”他咬牙切齿地扑了上去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布料破碎的声音响起,乔舒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赵简俞,我要杀了你全家!”乔舒拼命挣扎着,用力地踢着他。   “赵公子这么对待女孩子可是会让人讨厌的。”   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赵简俞抬头痛骂了一声:“哪个孙子搅了爷的……兴致……”他看着眼前面容清冷,嘴边却挂着笑的男子愣了愣。   乔舒趁他愣神,使了吃奶的力气将人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起身逃到男子身后:“成王,您帮我解开,改明儿我给你送十个美人如何?”   齐湛挑了挑眉毛,清冷的面容有一丝崩裂。他转头看着头发散乱,衣裳被撕扯的不像样子的乔舒有些无语:“你确定你能找到比你美的美人?”   乔舒一听小心肝儿颤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王爷您……您可是正人君子!”   齐湛看着可怜巴巴的乔舒更无语了:她好像打从心眼儿里认为我是个好色之徒……他伸手把人扯了过来,亲自动手给她解绳子。   “疼……”   齐湛听着那软软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他看着被绳子捆的青紫的细小手腕微微眯了眯眸子,动作轻了些许。   “王……王爷……我、我不知道乔小姐是您的女人……我……”赵简俞腿上一软,跪都跪不起来,他趴在地上涕泪横流,早就没了那副阴狠的样子。   “王爷,他造您的谣,该怎么处理?”乔舒揉了揉手腕,眼睛亮亮的。   “锦一,割了他的舌头。”齐湛淡淡地说。   锦一手起刀落十分利落,他刚要把匕首收起来就见那个眸中带笑,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朝自己走过来:   “匕首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锦一一脸懵逼地看向齐湛,他看着主子点了头才把匕首递给乔舒。   乔舒拿着匕首蹲在疼的直打滚的赵简俞面前,轻声说道:“我告诉过你别碰我的,可惜你没听……”   赵简俞一脸惊恐地看着笑容浅浅的乔舒连忙往后退去。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按着他?”乔舒看向锦一,笑眯眯地说。   锦一一脚把赵简俞踩在地上,饶有兴致地想看这小姑娘想做些什么,只见乔舒黑亮的眸子迸发一道凌厉狠辣的光,举着匕首的手狠狠刺了下去。   锦一全身一抖,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谢谢你的匕首。”   “呃……给他做个纪念吧……”   乔舒还没等说话就感觉身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齐湛将桌子上的桌布裹在自己身上。   “随本王回王府换件衣裳。”齐湛顿了顿:“你也不想这副样子回去让长辈担心吧?”   乔舒略微思考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王爷能否派人去我府上报个信?”   “放心,这时候报信的人估计已经回王府了。”   乔舒道了声谢,跟在他后面上了成王府的马车。   影一看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趁着我在外面杀贼捡空子!”他边骂边收拾烂摊子,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乔舒呢?”   影一看着风尘仆仆的主子一脸愧疚地跪在地上,齐槊见了差点儿从马上栽下来。   “属下无能,让成王把人救走了。”   齐槊松了一口气:“人没事?”   “没事……只是……”影一看着主子心中老大的不愿意:“成王似是对乔小姐有意。”   齐槊刚要下马,一听这话心里一紧,手上下意识地用力拉了拉缰绳调转了马头:“随我去成王府!”   镇远侯府   乔沅修送走了成王的人还有裴承穆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外面的人都在传咱们家九小姐被贼人掳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舒小糖要开新文啦,推荐一下,感兴趣的可以点一点呀~   《翻墙世子妃》   高洛璃穿书后,本以为自己是重生打脸女配,没想到成了悲催炮灰女主。   改变命运,反杀女配,女主光环大放光芒,金手指无数!   以上是不可能的……   卷包袱带银票跑路才是人生头等大事!   等等,是谁扼住了她命运的后颈?   世子爷:你相公   高洛璃:……   步步为营霸道忠犬×总想开溜怂软小娇妻 第16章   乔沅修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先把事情瞒住,尤其是老夫人和三婶儿那!”   “大哥、大哥,我听说小九被人掳走了……这,这怎么办啊!”乔沅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脸的懊恼:“是我没保护好小九!”   “小九无事。”乔沅修十分淡定地看了一眼自家七弟,默默叹了一口气。   乔沅韶刚刚松了一口气,一见大哥叹了一口气心又提了起来:“你不是说小九没事吗?怎么、怎么还叹气?”   乔沅修看着门外的红花绿草,眉宇间的愁绪并未散去:“小九被成王救下了,现下应当是在王府。”   “成王?”乔沅韶一愣,心中更急了:“咱们家小九可是得罪过他啊,别是刚脱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乔沅修看着急得直跳脚的乔沅韶摇了摇头,十分镇定地把人按在椅子上:“成王若是要找小九麻烦就不会派人来送信了。现在麻烦的不是成王,是外面关于小九被贼人掳走的谣言。”   “什么谣言?”   乔沅修心里一梗,忍无可忍地敲了敲他的头:“榆木脑袋!你难道不是听了市井之言才慌里慌张赶回来的?”   乔沅韶面上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儿:“我、我这不是关心则乱么……”   “你刚刚说小九得罪过成王,是怎么回事?”   “大哥您不知道?”乔沅韶顿了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九当街把成王的宠妾给揍了……”   乔沅修:……   宠妾……电光火石间,乔沅修灵光一闪:“庄广!驾车去成王府!”   成王府   “清绮姑娘,王爷带回来一名女子。”琪儿凑在妆台前正浅笑梳妆的清绮耳边低声道。   “什么!”清绮美丽的面容登时有些扭曲:“模样如何?”   “奴婢离得远没看清,但行动举止十分高贵优雅。”   清绮手中的玉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去!去给我盯着!”   琪儿面上带了一丝为难:“……这个恐怕不行,王爷直接把人带进了清弘院……”   “什么!”清绮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浓重的危机感:“刚一进府就随王爷入了正院……”   “姑娘别担心,她不过是刚刚进府,在王府的根基远没有您深。”琪儿的眸子带了一丝阴狠:“女儿家身子弱,受了寒病死的多的数不清……”   清绮微微眯了眯眸子,嫣红的唇勾起了一个好看妩媚的弧度:“琪儿最得我心。”   清弘院   乔舒裹着大红色的桌布一脸无语地看着正悠哉悠哉喝着茶的齐湛。   “坐罢。”   “咳……能不能给我换身衣裳……”   齐湛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去把锦三叫来,带乔小姐去她房里换身衣服。”   不一会儿,一个眉眼充满英气笑容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乔小姐跟属下来。”   乔舒跟了上去,回头看了看齐湛,心中有些许不安。   齐湛淡淡笑了笑,深邃的眸子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乔舒转过头来,鼻子有些微微发酸,她想家了……   “王爷、王爷您不能进去!”   “滚开!”   齐湛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皱了皱眉,刚一抬眼就看见了满面怒容的齐槊:“让他进来吧。”   齐槊一把推开侍卫走到齐湛面前:“把乔舒交出来。”   齐湛浅浅喝了口茶:“没大没小的,见了皇叔也不行礼。”   齐槊额头青筋暴起,他看着眼前神情永远没有一丝波澜的男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想着乔舒终是低了头:“见过皇叔。”   齐湛手中的动作一顿颇有些意外,往日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地低头。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乔舒离开的方向:是因为她?   “把乔舒还给我。”齐槊眉头紧皱,看向齐湛的目光如利刃一般。   “还给你?”齐湛挑眉看向他:“她何时是你的了?”   齐槊语塞:“我亏欠于她,护她平安是我的责任。”   “那本王如今救了她,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条件?”齐槊薄唇紧抿,声音有些低沉。   齐湛心情愉悦地敲了敲桌案:“这么痛快?那本王可要好好想。”   齐槊坐在一边,连眼下的泪痣都带着怒意。   “王爷,乔大公子求见。”   齐槊心中一紧,面上有些不自然。齐湛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话算话,我先走了!”齐槊抬脚十分熟稔地往后门奔去:乔舒要是看见他大哥喊我“齐槊”,她肯定不愿再见我了!   齐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一丝恍惚:那个小门儿他还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差点儿掉马!(?Д?) 第17章   齐槊头都不回地跑到成王府的小门,那遍布的青苔荒草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忽然想起小的时候皇叔带着他和皇兄玩耍的场景……   他回头看了一眼庄严富丽的王府叹了口气:回不去了。   齐槊刚一从成王府出来就见影三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主子,外面全都是乔小姐被人掳走的传言……”影三急道:“有些人甚至、甚至说乔小姐失贞自尽了!”   齐槊捏紧拳头,俊逸的脸上透着一股寒气:“可找到谣言是从哪传来的?”   “回主子,是从城西一座破庙的乞丐口中传出来的,他说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齐槊轻蔑一笑:“本王今日就要让他知道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要付出什么代价!”   影一、影三看着齐槊凌厉的目光齐刷刷地一抖:王爷动真格的了!   “臣乔沅修参见王爷。”乔沅修穿着一身长袍,颇有一种长青松柏的韵味。   “乔先生快快请起。”齐湛微微一笑:“令妹还在梳洗,乔先生请稍等片刻。”   乔沅修看着齐湛深邃的眸子真诚地道:“多谢成王出手救了小九,乔家欠您一个人情。”   齐湛摆了摆手:“客气,本王也是看不惯女子受委屈。”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画着圈,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臣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乔沅修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   “乔先生说来听听。”   “不知是谁将小九被掳走的事情传了出去,现下越来越离谱。”乔沅修咬了咬牙:“更有那居心不良的说小九为了护住清白自尽了。”   齐湛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本王只是将乔家九小姐请来喝杯茶,怎么就传的这么严重了?”   乔沅修见他肯帮忙顿时松了一口气:跟聪明人交流确实省力一些。   “诽谤宗亲,真是活腻了。”齐湛把玩着手上的墨玉扳指眸光一凛:“锦一,将外面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关进大牢,一律按照藐视皇家尊严之罪处理。”   “是!”   “大哥?你来啦?”乔舒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头发高高竖起,整个人明媚热烈,夺人眼球。   齐湛手上动作一顿,看向乔舒的目光短短愣了一瞬。他看着乔舒唇边的梨涡、纤长的颈、盈盈一握的腰肢只觉得埋藏在深处的心脏微微动了动。   锦三看着齐湛不同以往的目光默默解释道:“属下只有这种衣服,实在是没有裙子给乔小姐换……”   齐湛回过神来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刚刚心中莫名其妙的那抹悸动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多谢成王。”乔舒规规矩矩地向齐湛行了一礼:“那十个美人过几日就送到您府上。”   齐湛:……   “哥哥,我想回家了。”乔舒轻轻拽了拽乔沅修的衣袖。   乔沅修站起身来道谢:“乔家欠王爷一个人情,日后有需要帮忙的乔家必定鼎力相助。”   齐湛点了点头,乔沅修护着乔舒往出走去,还没等出门就听见齐湛悠悠哉哉地开口:   “乔小姐,可别拿庸脂俗粉糊弄本王。”   乔舒:……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瓶儿胡同   齐槊站在胡同口,冷着脸看着这条破破烂烂的小路:按照乞丐说的,那个长相举止不俗的女人交代完之后就往这儿来了……   “那乞丐莫不是诓咱们?哪个小姐会住在这个鸟拉屎都嫌不够大的破地儿!”   “她若是个家境好的就不会只扔给他几两碎银子了。”   “槊王爷?”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齐槊冷眼回头瞧了瞧,待看到他旁边一袭白衣,看起来玉洁冰清的女子眼睛一亮:我还没开始找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易凝偏了偏头,下巴微微扬起,面上一副不愿被随意采撷的孤傲模样,心中却是活络起来: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是比表哥强多了……   “是你啊。”齐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淡淡扫过他旁边的女子,状若无意地问:“这位是……”   “是我表妹。”   齐槊皱了皱眉,这裴承穆是他看中的人才,那不长眼的女子是他的表妹倒是难做了……   “本王就是随意逛逛,你们随意。”说罢,齐槊就径直离开了:从长计议,我不能让乔舒白受委屈!   易凝看向那个俊逸潇洒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一只小鼓在敲打:“表哥,槊王爷可有……”   “他不是你该肖想的人。”裴承穆淡淡扔下一句话,不再理她。   易凝咬着牙揉了揉帕子,美目透出一股不甘心。   镇远侯府   齐槊坐在乔舒院里那棵大榕树上,默默等着天黑。好不容易等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他这才轻飘飘跳了下来。   他十分轻松地从窗子翻了进去,看着黑发如瀑、穿着雪白罗裙的乔舒心里一疼,他差点儿就让她受委屈了……   窗子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乔舒抬头看了过去,那个眸子波光粼粼、就连眼下泪痣都好似闪着光的男子静静站在窗边看着自己,眼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齐三?”乔舒轻轻唤了一声,心中明明已经平复下来的委屈又翻腾起来,好似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噬殆尽。   “对不起。”齐槊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个箭步上前将香香软软的乔舒揽在怀里。   乔舒心里酸酸的,她偏头看向齐槊好看的下颌线,不知为什么竟哭出声音来。   “别哭、别哭!”齐槊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着眼泪,温声哄着,待看到她锁骨处一片红痕之时他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王八蛋!   乔舒看着他额上暴起的青筋连声道:“我没吃亏!我走之前把他给阉了!”   齐槊看着眼前脸上还挂着泪珠的乔舒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便宜他了。”他眼眸闪过一丝利光:赵家一个都别想跑。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是谁把我被掳走的消息传出去的?”乔舒微微眯了眯眼睛,嫣红的唇紧紧抿着:“我哥哥们不让我插手,可我不亲手处置难解心头之恨。”   “我查了,是裴承穆的表妹。”   乔舒好看的眸子微微发冷:“是她啊……齐三,你说把她送给成王如何?正好我欠他十个美人,正愁到哪里去找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有些事情,更晚了点,对不起!   齐湛: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那个玩意儿送给我(╯°□°)╯︵ ┻━┻   感谢“Lievo”的火箭炮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爱你们!举高高! 第18章   “司桃,你的伤如何了?”乔舒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司桃心里一疼。她的目光落在司桃那双缠满纱布的手上,心中对赵家的恨意越来越深:不知司桃的手以后会不会好……   “小姐,是司桃无用没能护你周全。”司桃声音虚弱,脸上都是愧疚。   乔舒眼眶一红,替她理了理额上被汗水浸湿的乱发:“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小姐……”司桃哽咽出声。大夫给她治伤的时候说过,她的手十有八|九是治不好的,她心里一直害怕乔舒会找别人代替她的位置、渐渐疏远她。可这几日乔舒对她始终如一,她那从小就金尊玉贵、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小姐就像是疼爱自己亲妹妹似的疼爱她……上药、吃药这些小事她都看着人做。她甚至怕药苦着她,还会亲自喂她吃蜜饯。   司桃想到这儿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她从小就被爹娘卖给人牙子,即便是在家中的时候也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别哭呀!”乔舒看着委屈巴巴的司桃自己也哭了起来,一旁伺候的几个小丫鬟见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司荷听见声音寻了过来,看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主子丫鬟一脸懵逼,她赶忙上前劝着,劝了好一会儿才劝好。   乔舒看了一眼眼前清丽可人的司荷,想着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易凝突然起了点儿小心思:“司荷,你收拾收拾随我出去一趟。”   司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见是能出门的便道:“司荷伺候您梳妆。”   乔舒摇了摇头:“叫你去你就去!”   “可……可我这衣裳都是新的啊……”司荷皱着眉拽了拽裙摆:“小姐您可是嫌弃我了……”   乔舒看着司荷一脸的失落连忙摇了摇头:“我们司荷这么好看,我怎么会嫌弃你?”她勾了勾唇角,好看的眸子闪着好看的光彩:“咱们去裴家。”   “对!司荷打扮的漂亮一些,好让裴公子对你更加倾心!”司桃面上带了一丝红润,不再像前几日那么颓废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裴承穆是正经读书人,怎么会如此浅薄?”乔舒淡淡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某些人可要吐血了。”   司桃愣了一瞬,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司橘你去将我那件鲛绡纱做的白色刻流云暗纹长裙拿出来,司荷跟我身量差不多,应该是能穿的。”   司荷一听吓的直接跪了下来:“小姐这使不得啊!这、这裙子料子珍贵……”   乔舒笑眯眯地道:“嫁妆。”   司荷:……   “对了,还有那套镂空雕花的白玉头面拿出来。”   “是。”   瓶儿胡同   易凝本是要出门给裴母买药的,还未走到胡同口就见一辆十分华贵精致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十分艳羡地看着那辆马车,心中涌起不甘心:我样貌才学样样都是顶尖的,若不是父亲早亡我何必寄人篱下,天天看人脸色过日子!   一双素手轻轻掀开车帘,只见一名面若娇花的女子露出脸来。她轻飘飘地跳下马车,身上那件在阳光下隐隐有光泽流动的衣裳与这破旧的胡同巷子格格不入。   易凝看着她头上素雅端庄、没有一丁点儿瑕疵的白玉头面捏了捏荷包中的几块儿碎银子,面上有些晦暗:从前爹爹最喜欢买样式新奇的白玉首饰送给我了……   她看着一只白净纤细的小手从马车内伸出,那名戴着白玉头面的女子伸手把人毕恭毕敬地扶了下来,易凝目瞪口呆地看着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的乔舒咬了咬牙:不知廉耻!   乔舒回头看了一眼跟在马车旁全副武装的护卫有些无语:太惹眼了……   “民女见过乔小姐。”易凝主动上前行礼,走动间如弱柳扶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易碎的娇气。   “真巧,我此次来可是专门儿来找你的。”乔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否能进去聊聊?”   “找我?”易凝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她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专程来找我算账的吧?   乔舒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瑟缩紧张,轻声道:“上次我见易姑娘对首饰花样有所了解,在家待着无聊便想跟你聊聊,你也知道,我们府上没有与我同龄的女孩子。”   易凝看了她半晌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便点了点头将人迎了进去。   司橘跟在最后面,手上按着腰间的软剑一脸防备地看向四周。   裴承穆听见院里的笑声皱了皱眉:这表妹算是被姑妈给教坏了。   “哥哥,上次那个仙女姐姐来了!”   “乔小姐?”裴承穆愣了愣,放下笔墨赶忙迎了出去。先生的妹妹他不敢怠慢。   “裴公子今日可好?”乔舒刻意把司荷往前推了推,她看着裴承穆惊讶的神色满意地笑了笑。   “你怎么……”裴承穆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心跳如雷有些不知所措。   “表哥……”易凝看着愣神的表哥轻轻咳了一声:他宁愿看一个丫鬟都不愿意正经看我一眼!   裴承穆回过神来,敛了心中的种种情绪见了礼,起身之时目光仍是控制不住地落在司荷身上,满心都是欢喜。   “裴公子,不知府上可有茶水?”   “有,我去给你沏茶。”裴承穆道。   “司荷你去帮帮裴公子。”乔舒像是要嫁女儿的老母亲似的,一脸慈爱地看向司荷和裴承穆:郎才女貌,真配。   裴承穆看着乔舒的笑脸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易凝眼睁睁看着表哥与一个丫鬟看对了眼,心中好像是有团火烧了起来。   “司橘,为成王挑选美人的事办的如何了?”乔舒状若无意地随口提了一句。   司橘叹了口气:“哪里那么容易?成王眼光高,一般的庸脂俗粉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乔舒闻言揉了揉眉心,满脸愁容:“唉。”   易凝一听见“成王”、“美人”几个词心中便来了兴致:“乔小姐可是为什么事忧心?不妨与我说说,我也好帮你想想办法。”   乔舒仍是叹了口气:“成王救了我,我答应给他找十个美人,如今也就找到了六个。”   “小姐您别担心,成王一表人才、权势滔天,您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自荐枕席的不是没有!”司橘瞥了一眼思索着什么的易凝笑了笑:“王府是什么生活?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王爷还大方,若是得了他的眼那往后在京中可就横着走了!”   乔舒点点头:“成王如今只有清绮一人伺候,谁若是入了王府得个一男半女可就飞黄腾达了……”她边说边留意着易凝的表情,见她神向往之的模样不禁勾了勾唇角。   易凝听着乔舒和司橘二人的话,对富贵权利的**逐渐占满了整颗心。   她看向乔舒,咬了咬牙道:“乔小姐,易凝愿为你分忧。”   乔舒挑了挑眉毛,有些微微的吃惊:这就行了?我本以为要说个几天呢……   易凝看着不发一言的乔舒连忙道:“虽然我与乔小姐才认识不久,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你我上辈子就好像相识了,我把你当做亲妹妹,我怎么能看着你为难?算上我吧。”   乔舒看着“大义凛然”的易凝忍住心里的膈应一脸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易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只是你表哥那边……”   “乔小姐放心,表哥那边我去说。”   裴承穆与司荷端着茶盏走了上来,乔舒也有些累了便不想多留:“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她看向裴承穆,想了想道:“最近家中事务繁忙,我大哥没抽出空见你,三日后你到我府上,他有事情交代你。”   “多谢乔小姐。”   乔舒摆了摆手,带着丫鬟上了马车。待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她还在感叹:“这也太容易了一些。”   司橘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是三言两语她便上钩了,她若是一条鱼,能直接跳进姜太公的鱼篓里……   主仆几人正说笑着回去让小厨房炖一盏冰糖雪梨,马车突然晃了一下,一个小纸团赫然出现在乔舒脚下。   乔舒展开纸团,只见上面的簪花小楷十分工整:   “茗烟斋见——齐三”   乔舒看着那娟秀的字迹不禁一乐:“去茗烟斋!”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小舒舒怎么还不来!急!想她!   改名了,涨幅实在是不理想,套用了我基友芍子的小侯爷的文名。讲真,改了之后就开始涨收了,抱住芍子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谢“薛家小可爱”的手榴弹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举高高~比心! 第19章   茗烟斋   “你半路把我截下来就是为了请我喝茶?”一个面容白皙,五官温和俊雅的男子看着面前眼带笑意的齐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齐槊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皱了皱眉,伸手提起茶壶给男子面前空了的茶盏又倒了满满一碗:“多喝些去去酒气。”可别熏着我的小姑娘!   男子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五、六个茶壶有些无语:“齐槊,特意整我吧你?”   “那你可是错怪我了,我可是为了你好!”齐槊笑眯眯地把装满了茶水的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眸子纯良的如小鹿一般。   “主子,乔姑娘到街口了。”影一走了进来,附在齐槊耳边轻声道。   齐槊“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他看着面容略带写愁色的男子笑了笑:“影一,看着他,我等下就回来。”   “是。”影一脚步一转,默默站在男子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男子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忍无可忍:“齐槊!你等着!我弄死你!”   齐槊哼着小调走出门外,心情颇好:“省省吧,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你弄死我。”   乔舒由司荷、司橘扶着下了马车,刚一走进店门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茶海一般,茶香沁人心脾。   “诶?怎么没有人?”司荷看着大堂有些疑惑。   “你没发现整条街都没有人么?”乔舒浅浅一笑,她没想到齐三会如此周到。   司橘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店外,本应该正热闹的街市此刻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她低声呢喃道:“怪不得,总觉得好像是缺了些什么似的,原来是叫卖声。”   “你来了。”齐槊正要出去到街口迎她,没想到她已经进了店门:影一怕是忘了倒恭桶的日子了。   “本想去街口接你的……”齐槊握着扇子的手微微收紧,心中早就把“延误军情”的影一大卸八块了:“怎么这么快?”   司荷和司橘看着眼前异常俊逸的男子愣了愣:小姐什么时候跟个男子这么熟稔了?   乔舒伸手指了指门口停着的马车:“自从上次之后,我出门跟着的车夫护卫都换成了我二哥的亲兵,就连马都是我二哥精挑细选的战马。我二哥说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便打不过,那马也是能带着我逃的。”她很是无奈地笑了笑:“都这样了,能不快么?”   齐槊顺着乔舒的手指张望了一眼,只见护卫车夫直挺挺地站在马车前目不斜视,一派凛然气势,就连那匹马都是身姿矫健、十分难遇的好马:“这马不错。”   “你喜欢?那我让我二哥再找一匹送给你。”乔舒笑眯眯地道。   “不用不用,我有。”齐槊摆了摆手,劳心劳力又花钱的事应该男人来做才是!   “你今天找我做什么?”   “上楼就知道了。”齐槊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乔舒。   司荷与司橘看着眼前笑容如骄阳般夺目的俊美男子齐刷刷上前一步挡在乔舒面前。   “呃,齐三是我朋友,别紧张……”乔舒有些尴尬地冲着齐槊笑了笑:“你也知道前几天的事情,她们也是护着我。”   齐槊看着司荷司橘,非但没有责备,眸中还满是赞赏:“这样护主的丫头现在也少见了。”   乔舒安抚地拍了拍二人的手,笑眯眯地跟了上去:“这都是人心换人心的东西,你若是对下人好,他们也会尽心护着你的……”   司荷司橘默默跟上,心中都有些感动:世人都认为奴才护着主子是理所应当,从没有人是像乔舒这样想的……   齐槊想着乔舒的话,默默放弃了让影一倒恭桶的想法。   “你再晚回来一点我就给你的影卫……”   男子看着齐槊身后跟着的水灵灵的小姑娘一愣,声音都弱了下来:“我就给你的影卫下毒了。”   “这位是?”乔舒看着咬牙切齿的男子愣了愣。   “这是我二皇……”齐槊赶忙闭了嘴,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差点儿说漏嘴了……   “这是端王妃的娘家侄子,也就是盛名在外的神医俞照。”齐槊把乔舒按在椅子上坐下,温声道:“我是刻意把他请来给你看病的。”   司荷眼前一亮,对齐槊的印象瞬间就上升了一个层次。   “请?”俞照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的影一挑了挑眉毛,语气淡淡:“你确定你是请我来的?”   齐槊脸色一沉,伸手把俞照手中的杯子夺过:“不就是拦下了你的马车?我还请你喝茶了呢!大老爷们儿怎么娘们唧唧的!”   “你泡的茶真好喝。”   一个清越的女声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俞照垂下眼眸,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乔舒见他整个人突然萎靡下来,关切地问道。   “他能有什么心事?多半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草药罢了。”   俞照回过神来,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齐槊:“亏你还是我多年的好友,还不如人家小姑娘有眼力见儿。”   齐槊见俞照对着乔舒温和一笑,抬脚狠狠踢了踢俞照在桌下规规矩矩的脚。   “你……”俞照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齐槊有些无语:重色轻友说的就是齐槊这种人!   俞照深吸了一口气,大度地不跟他一般见识:“你刚刚说这姑娘有病,是什么病?”   “怕黑。”齐槊缓缓道:“若是没有光亮她便会不自觉地全身发软,连话都说不出。”   “姑娘可是有什么心结?”   “有的。”乔舒微微眯了眯眸子,咬着牙道:“是我幼时被人推到了地窖里,打那以后就留下了这个毛病。”   俞照听了之后皱了皱眉:“我虽是神医,但这心结却解不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可还记得推你的那人是谁?”   “记得!”乔舒好看的眸子迸发出一股凌厉的光:“是小王爷齐槊。”   俞照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感情这姑娘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齐槊?   齐槊认命地默默叹了口气,面对俞照探究的目光无地自容,就差钻到桌子底下了。他心里默念着解释道:其实推她的不是我来着……   俞照薄唇一勾,轻轻笑了笑:“这个简单,你把人打一顿没准儿你就不怕了。”他边说边瞥了一眼齐槊,义愤填膺地道:“齐槊真是个王八蛋,禽|兽不如!”   齐槊默默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俞照,暗暗骂道:小人得志!   “打一顿?”乔舒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他是皇上的亲弟弟,我若是把他打一顿皇上定是要怪罪的。”   “那就可惜了,你这病……唉。”俞照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一直认认真真听着的齐槊突然开了口:   “你说的方法管用?”   “管不管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这是心病,是被某个丧尽天良的人吓出来的,把人打一顿出一口气可能就好了一大半。”俞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齐槊偏头看向坐在一边的乔舒:不然让她打我一顿吧……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呸!庸医!   俞照:呸!重|色轻友!   齐槊:小舒舒,他骂我(╯°□°)╯︵ ┻━┻   乔舒:呸!齐槊你就是王八蛋!   月初了,营养液记录被清空了,我就记得慧慧了(* ̄3 ̄),其他的我估计有月月、寒羽还有猫猫,所以……为什么要清空!脑壳痛!还要感谢薛家小可爱的手榴弹呀,爱你哟~ 第20章   齐槊心思复杂地把乔舒送到街口:“人多口杂,我恐怕无法送你到侯府门口。”   乔舒点了点头:“无事的,你放心。”   齐槊看着她上了马车,愈走愈远,莫名奇妙地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拉扯着,有些疼也有些痒:不知道我送的礼物她喜不喜欢……   “影一你去跟着,要亲眼看着乔舒进府再回来。”齐槊淡淡地吩咐着,一双眼睛就好像是舍不得人间的夕阳,带着些不舍和落寞。   俞照从后头跟了上来,默默站在齐槊身边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有些出神:“弹指一瞬,一晃儿又是三年过去了。”他看着边上的齐槊有种自家孩子长大终于长大了的感觉:“如今你都已经找到心上人了。”   齐槊连忙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觉得亏欠她想补偿她而已,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俞照笑着看向他,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胸口处心脏的位置:“这种事我不与你争,它自己知道就成。”   齐槊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跳动了几下,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脑海里只剩下乔舒那张甜甜的笑脸。   俞照说的大概可能也许……是对的吧……   镇远侯府   乔舒刚下马车就见大哥身边的小厮石砚在门口等着:“可是大哥找我有事?”   石砚见着乔舒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九小姐,大少爷找您有事商量。”   乔舒点了点头,往乔沅修的院子里去了。   “大哥你找我?”乔舒刚一进去就发现二哥乔沅陵笔直地坐在一边,一双漆黑眸子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她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乔舒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二哥你也在呀……”   “小九来了!”乔沅修指了指她桌边的点心道:“你尝尝,厨房新来的厨娘做的。”   乔舒这才看见一旁白瓷小碗儿盛着的糖蒸酥酪。她拿起精致的木勺吃了一口,心中有些惊讶:这……这味道跟齐三上次送来的好像……   乔沅修看着乔舒怔愣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不好吃?”   “好吃好吃,就是觉得太好吃了……”乔舒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这厨娘是齐三送进来的吧?她想到这儿,只觉得心里都是甜丝丝的,就连口中的糖蒸酥酪都觉得甜了几分。   乔沅陵看着自家小妹含笑似水的眸子,脸色沉了沉。他想到了亲兵给自己传的信儿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来那男子是个老手,惯是会哄人开心的!   “你喜欢就好。”乔沅修说着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她:“这都是赵海的罪状,你可还满意?”   乔舒接过大致看了一眼,待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眼睛陡然瞪圆了:“这……前年赈灾的银子他也敢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家全家上下就没一个好东西!”   “其实还不止这些……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乔沅修叹了一声:“牵出萝卜带着泥,皇上本来就没几个人可用,若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清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伤筋动骨也不合适。”   “那以后皇上若是知道了……”乔舒有些担心。   “等赵家完了之后我会把所有的证据交给皇上,咱们的皇上是聪明人,他不会怪罪的。”   “这些日子辛苦大哥了。”乔舒笑眯眯地说。   “真觉得我辛苦你以后出门的时候就带着你二哥给你的侍卫。”乔沅修宠溺地笑道:“可不能像今日这般板着脸了!”   “我知道了!谢大哥二哥~”乔舒笑眼弯弯,亲自给乔沅修倒了杯茶:“大哥,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我今日去了裴家,与裴承穆说你三日后找他有事。”   乔沅修:……   乔沅陵看着乔舒一脸的笑意皱了皱眉:那小子姓裴?   “是这样,我想把司荷许配给他。”   乔沅修乔沅陵齐齐一愣:   乔沅修:“裴承穆可愿意娶一个丫鬟为妻?他八成是要进前三甲的。”   乔沅陵松了一口气:不是酸书生就好!   “是他自己看中了司荷被我发现了。”乔舒吃了一口糖蒸酥酪柔声道:“大哥你试他一试就知道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乔舒指了指桌子上的另几样点心笑着说:“我知道大哥你不爱吃甜的,舒儿就替您代劳了。”   “馋猫!”   “小九,我送你回去。”乔沅陵沉着脸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司橘和拿着点心的石砚见他好似有话要说便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落在后面老远。   乔沅陵纠结了半天,狠了狠心扔出一句话:“小九,你性子单纯,可别听信外人的花言巧语。”   乔舒心头一颤,转头看向自家二哥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二哥……”   “二哥是为你好。”乔沅陵摸了摸小妹的头叹了一口气:“一晃儿小九也长大了,二哥告诉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乔舒看着一脸痛惜的自家二哥缓缓道:“二哥你也是男人。”   乔沅陵:……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小九你变了(╯°□°)╯︵ ┻━┻   乔舒:……   这两天巨累,存稿用光了有点卡文,看着自己完结文的盗文满天飞真的难过,小钱钱被人偷走的感觉……抱头痛哭!   感谢“Freedom”的营养液   感谢“猫拾一”的地雷   举高高~ 第21章   舒心园   乔舒正陪着司桃聊天解闷,就见司橘满面喜色地走了进来:“小姐,那十名美人已经送进成王府了,王爷很是满意。”   “满意就好。”乔舒喜滋滋地吃着糖蒸酥酪,突然有些好奇:“你说易凝和清绮她们两个谁会厉害一些?”   “这个说不好,清绮在王府多年根基颇深……”司橘想了想道:“可是易凝是读过书的,曾经也是千金小姐,就是不知道王爷是喜欢娇艳的牡丹还是清新的玉兰。”   “让她们斗去罢。”乔舒笑眯眯的,整个人就像午后的阳光似的,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算算时辰,裴承穆和大哥也应该谈的差不多了。”   乔舒看着眼前两个丫鬟突然有些伤感:“一晃儿又要嫁出去一个,我身边的大丫鬟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老夫人给您挑了那么多大丫鬟您没一个相中的,再过几年怕是我们两个都没有了……”司桃躺着养伤嘴也没闲着,十分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姐。   乔舒听了不禁笑出声音来:“原来是我的小桃子急着嫁人了,明个儿我就给你物色物色,好让你尽快嫁出去。”   “小姐……”司桃一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司桃你该喝药了。”司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司桃刚开始还很排斥,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这苦中带酸的味道,她接过药碗十分利索地仰头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连蜜饯都没吃。   “奴婢见过九小姐。”一个面容娇俏可爱、眉心处长着一颗极为鲜艳的朱砂痣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就连乔舒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起来说吧。”乔舒让司荷把小丫鬟扶了起来,就见小丫头冲自己甜甜一笑:“多谢九小姐,多谢司荷姐姐。”   小丫鬟将自己怀中的信递给乔舒,声音十分清亮:“大少爷知道您重视这件事,日头毒他不忍心让您亲自跑一趟受累又恐奴婢嘴笨说不清就写了封信让奴婢交给您。”   乔舒见这丫鬟年纪虽小但是口齿清晰条理明确心里很是喜欢,便多问了几句话:“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小丫鬟咧嘴笑了笑:“奴婢不知道是什么事,只知道大少爷跟一个姓裴的书生谈了许久,他走了之后大少爷就写了这封信。”   乔舒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丫鬟,正想着要不要向大哥把人讨要过来就听见司桃脆生生地道:“小姐您快看看大少爷都说了些什么吧,司荷姐姐都等急了。”   “那么苦的药都堵不上你的嘴。”司荷嗔道。   “差点儿把正经事给忘了。”乔舒连忙把信展开,一个字不漏地看完了顿时有些感叹:裴承穆属实是个人品不错的人,司荷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司荷见乔舒一句话未说心里有些紧张,只觉得手心儿里都是汗。   “你自己回房看罢。”乔舒把信交给司荷,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去罢。”   司荷小心地收好信,面带羞涩地朝着乔舒行了个礼转身退下,步子略微有些匆忙。   “小姐,信上都写什么了?”司橘司桃一脸好奇地看着乔舒,十分迫切地想知道些什么。   乔舒看着司荷的背影笑道:“裴承穆与我大哥说等秋试后考取了功名就请媒人来说媒。”她见司荷走远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乔舒将目光落在那个小丫鬟的身上笑眯眯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九小姐话,奴婢叫晴朱。”   “我院子里缺了个二等丫鬟,你可愿意跟着我?”   晴朱看着一脸笑意的乔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舒心园可是所有乔家所有丫鬟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小姐问你话呢。”司橘见小丫头激动的说不出话轻轻提醒了一句。   晴朱回过神来飞快地点了点头:“奴婢愿意。”   “那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今日便搬过来吧,大哥那儿我派人去跟他说。”   “是。”   司橘看着那个雀跃的背影感叹道:“小姐总算是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丫头了。”   “下午要陪娘去福若寺上香,司橘你去准备一些小点心。”   司橘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成王府   齐湛看着眼前一溜姿色各异的女子觉得头疼:“乔舒还真是说话算话。”   锦一看着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主子有些憋不住笑:可是您自己说不要些庸脂俗粉的,乔小姐这么用心您还不乐意了……   “把人带下去罢。”齐湛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那些脂粉味儿熏得他脑瓜仁儿疼。   话音刚落,一众莺莺燕燕顿时就露出了颇为失望的神色,易凝低头咬了咬唇脸上尽是不甘心,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俊美无双的齐湛心中一片悸动: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待人都走了之后,齐湛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他莫名想到乔舒那张单纯无邪的笑脸,竟觉得好似有一股清泉从心上流过,清澈干净……   “姑娘不好了,不知是谁送了王爷十名美女,个个美若天仙。”琪儿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清绮只瞥了她一眼连动都懒得动:“上次你说王爷带回来一名美人结果呢?王爷只是一时好心帮了个走丢了的小丫头。”   “这次是真的!”琪儿急的脸都红了:“锦一都带着人进百花园了!”   “什么?”清绮急着起身眼前一片眩晕直接晕了过去……   福若寺   乔舒随着母亲拜完佛,觉得听大师讲经实在是过于枯燥便跟苏氏说去寺院后园等她。苏氏细细地叮嘱了几句就随乔舒去了。   乔舒熟门熟路地带着丫鬟到了后园的亭子,刚一坐下就听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跟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齐湛:你从哪儿看出来本王满意的?乔舒!我劝你做个人!   乔舒:口是心非!   感谢“薛家小可爱”手榴弹   感谢“月”的地雷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dq20102858”的营养液   爱你们!   满血复活!啾咪!今天抽红包,爱你们!!! 第22章   “司橘,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乔舒转头看向正给自己摆着茶点的司橘问道。   司橘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清澈好听的女声传来:   “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自小就认为自己长大之后是要嫁给你的。”   “诶?这声音我记得,是白家小姐白笙。”乔舒有些惊讶,忽然想起来上次在槊王庄子上碰见的让人十分尴尬的场景:这次不会又让我给碰上了吧?   “小姐,我想起来了,那是那位齐公子的声音……”司橘话音刚落就见自家小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面色有些尴尬:“呃……许是我听错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从没这么想过,是你自己多心了。”   乔舒默默听着齐槊的话抿了抿唇,本来灿若桃花的面上染上了一层薄怒:齐三能耐了,居然逃了书院的课在这儿跟女子幽会……嘴里说着拒绝别人的话,却还不是来赴约了?二哥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咱们走!”她气鼓鼓地站起身来,连自己最喜欢的板栗酥看着都不顺眼起来。   “你是个好姑娘,你为何要将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齐槊看着自己眼前一脸哀求的女子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本是听了影一的禀告随着乔舒过来想见一见她的,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阴魂不散的白笙。   齐槊不耐烦地想甩开她去找乔舒,便随口说了一句:“这里蚊虫太多,你不怕被叮个满脸包我还怕。”他说着就大步往出走,丝毫不管跟在自己身后柔柔弱弱的白笙。   “你等等我!”白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自己裙子上沾满了泥污也无暇顾及。   齐槊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之后突然看见了一脸阴沉准备离开的乔舒,他小心肝儿瞬间就抖了一下,瞳孔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乔、乔舒……”   乔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更窝火了:“司荷你去跟母亲说我待着无聊,先回侯府了。”   齐槊见乔舒都没正眼看自己更慌了,他连忙拦住上前把人拦住:“乔舒,不是你想的那样。”   “跟我有何关系?”乔舒一把打落他的手语气有些发酸:“是乔舒无意路过,破坏了齐三少爷与佳人的好事,我心中有愧就不打扰了。”   她说罢就要走,齐槊皱了皱眉还是挡在了乔舒面前:“你不能走,我费尽心思逃了课就是想见你一面,你走了我去哪儿?”   乔舒脚步一顿,看着齐槊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你……是特意来见我的?”   齐槊见乔舒的表情缓和了些许连忙趁热打铁地点了点头:“影一说你随着你母亲来福若寺上香,我就想法子赶来了。本来想装作偶遇的,没想到跟白笙先偶遇了……”   “你派人一直盯着我?”   齐槊被乔舒那双黑亮亮的眸子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他琢磨着小心翼翼地道:“若我说是,你会不会生气?”   “我只知道如果我被骗的话,我会更生气。”乔舒看着齐槊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孔,连他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四哥说过,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很多细微的表情,只要观察的够仔细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是,前些日子你被人掳走,我不放心,所以才一直派人留意你的行踪。”齐槊一脸的真诚,连笑都没敢笑一下,生怕乔舒认为自己巧言令色。   “行,那你与我说说我是什么时辰出的门?”乔舒见齐槊话语之间十分坦诚,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影一说是未时三刻左右。”   “算你过关了。”   齐槊看着乔舒脸上终于露出的笑意,颤抖的心肝儿终于回到了肚子里:“我陪你走走。”   乔舒点点头,司荷司橘见状只是远远跟在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碰上些碎嘴的丫鬟婆子。   白笙看着齐槊看向乔舒的那双眼睛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即便是少时两人走得最近的时候,他看向她的目光也从未有过这种温柔疼惜。她落寞地看着那个自己从小就在追逐的身影鼻子一酸,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白笙无力地扶着一旁粗糙的树干拼命地憋着自己的眼泪,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那点比不上乔舒。   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好看的眸子隐隐带着些嫉妒: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这么幸运?乔舒家世好、模样好,就连那样出众的男子都愿意护着她。我也是出身名门,可为什么我就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她紧紧抓着自己手中半新的锦帕心里有一丝不甘,她看着乔舒的背影面上渐渐露出一抹笑:或许这是老天爷对我这种可怜之人的眷顾吧?安排我看见了这些好让我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祁曦元身边的小丫鬟看着她脸上阴测测的笑容不禁一抖:“小、小姐,该回去了。”   祁曦元看着小丫鬟有些发白的脸色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随和的面容:“你要把今日看见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知道了么?若是传出了些什么白家和乔家可不是好惹的。”她瞥了一眼小丫鬟没有一丁点儿血色的面容轻飘飘地道:“槊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是、是……”小丫鬟吓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祁曦元淡淡地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泪痕的白笙勾了勾唇:乔舒,你都拥有那么多了,让给曦元姐姐一件也没什么的吧?毕竟我对你这么好啊!   福若寺的后园是大齐出了名的精致,是之前的老方丈为了吸引更多的夫人小姐来福若寺上香刻意修葺的。齐槊就静静地跟在乔舒旁边,觉得自己好像只要看见她就觉得开心。   “你已经傻笑了一路了……”乔舒抬头看了看他:果然,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是吗?”齐槊先是愣了愣,随即发觉自己嘴角有些酸。他面露尴尬地转过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那张能说善道的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乔舒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觉得有些奇怪:“没乱呀……”她蹬蹬两步绕到齐槊跟前,仰着白生生的小脸儿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对不对?”   “啊?”齐三被她问的一愣,下一秒就见小姑娘气鼓鼓地往池水边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我脸脏了也不说一声,就知道看着我傻笑,什么人啊……”   齐槊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他看着乔舒对着水面照的仔细觉得十分好笑,她就像是一只爱美的小奶猫似的,小爪子每动一下就好像抓进了他心里。   “没脏啊……那你笑什么?”乔舒一回头就撞上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她微微怔愣了一瞬,只觉得自己好似陷了进去,某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星海之中,周身都是闪着光的碎星。   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在他鼻尖微微飘荡,齐槊心脏兀地一跳,他看着乔舒黑漆漆的眸子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因为你好看……”   “啊?”乔舒被齐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脸“嘭”的一下就红成了苹果,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嘟哝了一句:“说话颠三倒四的大傻子。”   “大傻子”听着小姑娘甜甜软软的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他控制不住自己拼命上扬的嘴角、控住不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控制不住自己黏在乔舒身上的眼睛……   齐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对乔舒时,喜欢比愧疚更多。   司荷与司橘看着自家小姐那红透了的耳朵目瞪口呆。   “司、司荷姐姐……你说咱们家小姐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司橘眉宇中刻着深深的担忧:“司荷姐姐你见的人多,你看看那个齐三少爷会不会不是好人?”   司荷摇了摇头:“是不是好人我不清楚,但他上次带着小姐去见俞神医想治好小姐的病……我想他为了小姐肯如此上心应该不算坏吧?”   司橘听了心下稍安:“他与俞神医是朋友,俞神医应当不会与坏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整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我们都没见过俞神医啊……”司橘哭丧着脸拉了拉司荷,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生起:谁知道那个神医是真是假啊!   司荷一个激灵突然蹲下身子,尖叫了一声。   乔舒回过神来,连忙跑到司荷身边:“怎么了?”   司荷面带痛楚地道:“脚崴了。”   “那我们就回去吧,能起来吗?司橘你扶着司荷,慢慢走,不必着急。”   齐槊黑着脸看向司荷,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一股怨气:怎么就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扭了脚……   “我先走回去了。”乔舒摆了摆手,面上还带些羞红,眼睛却是弯成了一对儿月牙,瞧着颇为娇俏可爱。   齐槊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要不要等晚上的时候再去看看她。正当他皱眉思索的时候影一默默从树上跳了下来:“主子是不是没看够?”   齐槊偏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自己没娶上媳妇儿开始操心起我来了?”   影一摇了摇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替您分忧。”   “分忧?你帮我把乔舒娶回来那才叫分忧。”   “娶还得您自己娶,属下只能帮帮小忙。”影一摸摸头,嘿嘿一笑。   “比如?”齐槊看着明显是来邀功的影一,竟然有些猜不到他做了什么。   影一笑得更开心了:“属下把乔家的马车都弄坏了,您可以和乔小姐在这如画山中度过一个完美的夜晚。”他越想越激动,忍不住搓了搓手。   “瞎说些什么!”齐槊板着脸斥责了一句,心中却是笑比太阳还灿烂。他十分严肃地瞪了一眼影一,轻飘飘扔下了一句话:   “有赏。”   苏氏与乔舒两人看着眼前面露惭色的知客僧齐刷刷地叹了一口气:“这马车可是修不好了?”   知客僧双手合十,语带惭愧:“施主的马车有些难修,即便是修好了天色也暗了。晚上走山路不安全,不如二位施主在厢房凑合一晚,等明日再走?”   苏氏担忧地看了一眼宝贝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舒儿你……”   “如今只能这样了,娘您别担心我,我可以早些睡。”乔舒劝慰道,她知道苏氏不是个娇惯的人,她之所以犹豫全是因为自己那怕黑的毛病。   苏氏见乔舒点头,自己也确实是没什么法子便只能点头。   知客僧见状连忙道:“施主请随贫僧来。”   “小女怕黑,劳烦师父多准备一些烛火灯笼。”   “贫僧知晓了。”   乔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马车总是出问题?这不到半个月都已经两次了……   “乔夫人、乔小姐。”白笙正准备回府,突然看见了乔舒。她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但还是笑着上前打了招呼。白笙看着苏氏有些发白的脸色关切地问:“乔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原来是白小姐。”苏氏担心着宝贝疙瘩,勉强笑了笑:“我身体无碍,是侯府的马车坏了,我们需要在寺中借宿一晚。晚上山中凉,舒儿身子弱,我怕她受凉。”   “娘,我也不是纸糊的……”乔舒扁了扁嘴,看着白笙向自己投来的关切地目光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她撞破了人家的秘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不如坐我的马车回去吧。”白笙看着乔舒略微有些瘦的身体,也有些担心,她见过太多得了伤寒不久就香消玉殒的千金小姐了,她总是不愿看着他难过的……   “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苏氏没有半点儿长辈的架子,看向白笙的目光只有感激和些许的不好意思。   “不麻烦的。”白笙笑了笑,带着二人走了出去。   “乔夫人您是长辈,就坐我的马车吧,宽敞一些。”   “这怎么行?”   “我今日奉母亲之命来大岚山送些米面给难民,来福若寺上香只是顺道的。”白笙顿了顿道:“送完东西后正好空出来几辆马车,够的,算上您府上的丫鬟婆子估计还剩一辆,我与乔小姐同乘就可以了。”   苏氏一脸笑意地看着安排得十分妥善的白笙,对她的好感多了几层:“百闻不如一见,白小姐果真是个稳妥的人。”她说着就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乔舒:“如果舒儿有你一半能干,我就谢天谢地了。”   “乔夫人说笑了,乔小姐性子单纯善良,那才是谁见了都喜欢。”白笙声音温柔:“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走吧。”   说罢,几人上了马车,乔舒硬着头皮坐在白笙旁边,一路无话。   “主子,不、不好了!”   齐槊正想着给乔舒弄些什么好玩的就听见影一咋咋呼呼的声音,他一脸不悦地盯着影一:“怎么了?”   “乔小姐坐着白小姐的马车走了。”影一认命地跪在地上,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   齐槊:……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冷漠脸:可以说脏话吗?!   默默心疼齐槊一分钟!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爱你们! 第23章   白笙看着乔舒姣好的面容,突然开了口:“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   “羡慕我?”乔舒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定特别喜欢你吧?”白笙声音淡淡的,看向乔舒的目光闪烁着微光。   乔舒突然觉得心脏猛烈颤动了一下,她偏头对上白笙的眼睛,不自觉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姑娘,是他配不上你。”   白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头上笼罩着的阴霾突然淡了一些:“若是被他知道你这么说他,他定是要生气的。”她定定地看着乔舒那双清澈的眼睛缓缓道:“你我虽然交集不多,但是我能看出来你是真正的心性纯良之人。不瞒你说,他喜欢的若是别人,我无论如何都是要争一争的,只有你我是服气的。”   乔舒看着她眸中的一层雾气默默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白笙会跟她说这些。她看了一眼面前小几上摆着的茶壶茶杯,伸手把盖子取了下来想了想道:“你看,茶壶的盖子无法盖到茶杯上,这说明茶壶的盖子有些小,衬不上茶杯呀,你会有个更好的盖子的!”   白笙看着乔舒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乔小姐真是个妙人,那你与我说说,为何把我比作茶杯了?矮矮胖胖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乔舒咯咯一笑:“茶壶更胖啊,你看那圆滚滚的肚子!”   “噗嗤……”白笙笑得眼睛弯弯的,平日里那副柔和端庄的样子淡了不少,整个人都透着少女的娇俏。   乔舒被白笙的笑容晃的一愣:“齐三真是瞎了眼了……”   “嗯?”白笙愣了愣,两个姑娘缓了一会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团。二人一路上聊了许多,愈发觉得彼此有太多相同的兴趣爱好,就连马车停了也不曾发觉。   “小姐,到了。”   乔舒听见司橘的声音,拉着白笙的手有些不舍:“你家的马车怎么这么快……”   白笙捏了捏乔舒的脸嗔道:“没见过嫌别人家马车快的!”   乔舒笑眯眯地也捏了捏白笙的脸:“后日我请了曦元姐姐来家里做客,不如你也来吧?”   白笙看着乔舒亮晶晶充满的期盼的眼睛总算是明白齐槊为何对她动心了,就连她见了乔舒这小模样心都化了一半了,更别说一个男人了。她点点头:“正好我后日有空,你别嫌我烦就成。”   “怎么敢嫌你烦?要是被人知道我把大齐第一美人拒之门外,定是有人要铲平镇远侯府为你出气的!”   “贫嘴!”白笙顿了顿道:“你快些进去罢,晚了就要错过晚膳的时辰了。”   乔舒点了点头,由司橘扶着下了马车。两人道了别之后,乔舒一直等到马车没了踪影才进了门。   司荷与司橘看着对白家小姐恋恋不舍的乔舒有些懵:上马车之前还是情敌来着,下了马车就成了好姐妹了?两人面面相觑,默默跟了上去。   舒心园   “今儿个曦元姐姐和白小姐要来咱们府上做客,你们可不能怠慢了。”乔舒坐在妆台前,一边挑着首饰一边嘱咐道。   “知道了小姐,点心茶水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二位小姐来了。”司荷笑着道。   “对了,你去看看那道糖蒸酥酪做的如何,若是不好的话就尽快再让厨房做新的来。”乔舒那日与白笙聊了许多,二人都是爱极了糖蒸酥酪的,因此便想着让她尝尝。   她看了一眼一边伺候的晴朱,有些羡慕她额间那抹娇艳的朱砂痣:“晴朱,你真好看!”   “啊?”晴朱正专心致志地给乔舒理着妆匣,冷不丁被点名吓了一跳。   司橘不禁笑了笑:“小姐,您眼睛都冒绿光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喜欢好看的怎么了?”乔舒说着,眼前突然闪过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她无端地觉得脸都烧了起来。   “小姐,祁小姐和白小姐的马车到门口了。”   乔舒一听瞬间起身出去迎,她站在二门处等了许久才看见两个聘聘婷婷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我都等了许久了。”   白笙看着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的乔舒笑道:“实在是侯府太大,我与祁小姐都走累了。”   “那就到我院子里歇歇吧。”说着便亲亲热热地带着两人往舒心园走去。   祁曦元看着白笙与乔舒亲密的样子皱了皱眉,她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掀起一片波澜:她们两个不应该这么要好的,成为死敌才是正确的不是么?   她勾了勾唇角,看向白笙的目光如利刃一般:若是你知道乔舒就是那个戴着小刺猬金项圈的小姑娘,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这么大方,她可是从小就把你心尖儿上的人给抢走了啊……   白笙进了乔舒的院子,饶是她自小在富贵窝里长大都不禁吃了一惊,这院子是她梦寐以求的。她想着自己那古朴简洁的院子叹了口气:为了成为爹爹母亲心目中合格的女儿,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你上次不是说喜欢糖蒸酥酪?你尝尝。”   白笙端起一旁的白瓷小碗,尝了一口便知道是皇宫里那位姓张的女官做的,那位女官可是专门负责皇上的膳食,她也是偶然在她姐姐那儿吃过一次。她品着口中香甜的酥酪弯了弯唇角:齐槊为了讨姑娘家开心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怎么样?”乔舒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好吃!”白笙柔柔地说道。   祁曦元看着一边摆着的一盘雪白雪白的小胖子笑了笑:“舒儿最是喜欢琢磨些新奇有趣的东西,这点心还是我头一次见。”她一脸笑意地看向白笙,好看的眸子隐隐闪过一丝犀利的光:   “还记得舒儿有一个挂着小刺猬吊坠儿的金项圈,别提多精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冷漠脸:你们女孩子之间的感情这么容易有的吗?啊?   今天有些事情更晚了,摸摸头! 第24章   白笙不敢相信地看着乔舒,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就仿佛被炸开一般,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勉强吐出一句话:“听着真是新鲜,不知乔小姐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瞧瞧?”   “司荷你去把我的项圈取出来。”乔舒笑眯眯地吃着点心:“这项圈还是舅母在我满月的时候亲自画了图纸送去翠缘阁打的,那小刺猬胖嘟嘟的极为可爱。”   “是啊,我记得那小刺猬还抱着一颗黄珍珠,我第一次见了喜欢的不得了,舒儿还送了我一个白兔形状的小玉镯,兔子的眼睛还是用红宝点缀的……”祁曦元缓缓说着,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微微颤抖的白笙笑了笑。   白笙见司荷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过来,她心头一跳猛地灌了一口茶水。乔舒把小匣子接过放在石桌中间轻轻掀开盖子,一个做工精致、镶嵌着珍珠宝石的金项圈静静地躺在红色的绒布上,那只小小的刺猬挂坠摆在正中间,它怀中抱着的颗黄珍珠正闪着温润的光泽。   白笙愣愣地看着那个精巧的刺猬挂坠儿,只觉得与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渐渐重合,她突然就想起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想起了那个在地窖中声嘶力竭哭喊着的小姑娘。她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乔舒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祁曦元见白笙那青灰的脸色十分关切地拍了拍她的手:“白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脸色这般差?”   乔舒扣上盖子,看向白笙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她摸了摸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得一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   白笙定定地盯着覆在自己手上那只白生生的小手,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微微抬了抬头,对上乔舒那双黑白分明、清澈的如同小溪般的眸子只觉得自己那双手是那么不堪、那么肮脏……   她面对乔舒毫无保留的关心无地自容,白笙偏头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起身道:“我身子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乔舒刚一起身就见白笙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还有客人要招待,让丫鬟送送就行了。”   她见白笙就连声音都有微微颤抖,想着让她尽快回去歇息便没有再继续坚持,只是让司橘送她到侯府门口。   白笙垂着头,不敢与乔舒有一丝一毫的眼神碰触,转身匆匆离去。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乔舒看着白笙的背影眉头皱成了一团,她听说有些患了恶疾的女子就是突然开始不舒服的……她盯着面前香气扑鼻的点心突然就没了兴致:等哪天见着齐三问问能不能让俞神医给白笙看看吧。   祁曦元缓缓喝了一口清茶嫣红的唇悄悄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这茶真香啊……   白笙头也不回地出了镇远侯府,只觉得身体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小姐您怎么了?”   白笙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连竹:如果是连枫在就好了。   “无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是自己看起来如往常一样:“只是有些不舒服。”   连竹听了赶忙把白笙扶上马车,她刚要跟进马车伺候就听见自家小姐极为疲惫地说:“我想一个人歇歇,你去后面的马车吧。”   连竹略微愣了一瞬,十分顺从地退了出来坐在车辕上:“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有事吩咐就行。”   白笙点点头,门帘一落,四周光线暗了下来她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她鼻子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拉你上来的……白笙无意识地摸了摸小臂,那火辣辣的疼痛好似从未褪去过。   当年她只是看见齐槊与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玩耍有些生气,她其实只想质问齐槊,没想到跑得太快被地上凹凸不平的石砖绊了一下,慌乱之中这才将乔舒推下了地窖。就连她自己也被尖利的碎石划破了手臂,留下了一道又长又丑的疤。   白笙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她想着乔舒那双干净的眸子,心中愧疚至极。   镇远侯府   齐槊拿着一个红木盒子,在镇远侯府墙外踱来踱去。他咬了咬牙,轻轻松松翻过了侯府的围墙。齐槊熟门熟路地往乔舒的院子走去,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忐忑,他站在乔舒院子的墙外徘徊了好一阵儿,最终还是翻了进去。   微弱的“哒哒”声响起,向来浅眠的乔舒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齐槊人还没进来,十分尴尬地骑在窗台边看着乔舒那双略带困意的眸子,耳朵根儿都红了,他没想到她醒的这般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乔舒坐起身来,两人对视了良久,她看着不上不下的齐槊突然笑出声来:“你打算一直挂着不成?”   齐槊回过神来,连忙把耷拉在外边的另外那条腿抬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乔舒忍着笑看向齐槊,心里是有些欣喜的。   齐槊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然后微微有些得意地坐在一边等着看乔舒惊喜的表情。   乔舒摸着手中还带着温度的红木盒子,闻见了一抹淡淡的木香。她打开盖子,一条木质的手串出现在自己眼前,每颗珠子都带着如祥云般的纹理,闪着古朴的光泽。   “俞照跟我说紫檀养人,我便寻了木料……”齐槊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亲手做的。”   乔舒看着那串血赭色的手串,听了齐槊的话莫名觉得手里的盒子沉了些许。她想了半天磕磕巴巴地吐出一句:“挺、挺好看的……”   “真的?”齐槊眼睛亮了亮,一激动直接坐在乔舒床边,伸手拿过手串拉过她的右手仔细地替她带上。那微微带着血色的紫檀珠子更衬得她莹白似雪,齐槊打量着小姑娘莹莹如玉的手腕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传来,他脖子都红了。   乔舒摸了摸手腕上圆润的珠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能不能把俞神医借我用一用?”   齐槊听了心里一紧,他连忙摸了摸乔舒的额头:“可是你生病了?”   乔舒红着脸把齐槊的手扒拉下来。小声道:“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她怕齐槊不答应,便刻意隐瞒了是为白笙请神医。   齐槊见她面颊带着红晕,气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与他说说,应当是可以的。”   乔舒放下心来:“最近我出门不太方便,过几日是我祖母的寿辰,到时你带着俞神医来参加寿宴,我会让丫鬟去找你的。”   齐槊点点头,看着乔舒的目光尽是宠溺。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乔舒看向齐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就不怕我坑你?”   “不怕。”齐槊淡淡地笑了笑,他看着乔舒眼里零星的几条红血丝有些心疼:“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乔舒笑着看着齐槊走向窗边,正想亲眼看着他走了之后再睡,他却突然停下脚步。   只见那个身形高挑、宽肩窄腰的男子突然一脸通红地转过头,慌乱地扔下一句话之后落荒而逃。   乔舒看着他一阵风儿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齐槊一愣愣的。她躺在床上拼命抑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满脑袋都是齐槊那轻柔的声音:   “我心悦你。”   这一日乔舒起得很早,钻进小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亲自提了去了乔老太太的院子。   “老夫人,九小姐来了。”一个圆脸的婆子走了进来,满脸的笑意。   乔老太太一听赶忙叫人把自己边上的椅子加了个厚厚的垫子:“姑娘家身子娇贵,可别硌坏了我的舒儿。”   乔老太太此话一出,坐在屋内的儿子儿媳和几个孙子都笑了。   帘子一掀,只见一个穿着桃红色的少女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舒儿见过祖父祖母。”她说着转身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各位伯父伯母、叔父婶娘们。”   乔大夫人成氏见了乔舒就欢喜,娇娇俏俏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乔二夫人李氏上前摸了摸乔舒的手,笑得直合不拢嘴:“舒儿今儿真好看!这么挑人的桃红色也就你能压得住。”   乔舒扶着乔二夫人坐下,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小梨涡:“二伯母惯会哄我高兴!”   李氏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嗔道:“二伯母说真话,你倒觉得我是在诓骗你!”   乔舒咯咯笑着走到乔老太太跟前,稳稳地跪在地上:“舒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早日抱上重孙。”   “你这丫头!”乔老太太被哄得哈哈大笑:“快起来,地上凉。”   乔舒甜甜笑着,将放在一旁的食盒拿了过来:“祖母,吃长寿面吧。”   “好、好!我的舒儿长大了!”乔老太太乐呵呵地接过瓷碗,吃了个干干净净。   “你慢些点!叫儿子儿媳看着还以为我饿着你了!”老侯爷把碗拿了过来,撇了撇嘴。   “我乐意!这是我孙女给我做的,你眼馋我就直说!”乔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脸上皆是炫耀的意味。   “谁稀罕这几根面条!”老侯爷佯装不在乎地偏过头去,却是拉着小孙女轻声道:“等我过生辰的时候,舒儿可不能偏心!”   “好!”   屋内热热闹闹的,一晃儿就到了下午,前来拜寿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一时之间侯府热闹非凡,处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小姐,齐公子和俞神医都到了,现在正在竹林等着呢。”司荷附在乔舒耳边低声道,她没想到那竟真的是俞神医,齐公子没骗小姐。   乔舒点点头,起身对乔老太太道:“祖母,我去更衣。”   乔老太太慈爱地挥了挥手,乔舒出了院门径直往竹林走去。   竹林   “乔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齐槊瞥了一眼身边语气温柔的俞照,只觉得有一股火直挺挺地冲向了天灵盖。   “小姐小姐!白小姐往这边来了!”司橘按照乔舒的吩咐,打算等白小姐来了一会儿再找她过来。可不知怎么回事,白小姐一来就向小丫鬟打听乔舒在哪,说是有要紧的事,那个小丫鬟恰好瞧见了乔舒往竹林来了便为她指了路。   司橘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略带疑惑的女声响起:   “诶?齐槊你怎么也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齐槊:mmp,我心里苦!连个躲的机会都不给我!   本文要在这周日入v啦,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陪伴和支持,万字v章会在明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发,v章评论都有红包掉落嗷!要继续喜欢我呀!mua!(*╯3╰)   再放一下预收文案,点击作者专栏就能收藏啦!   《被皇上投喂的日子》   阿圆是大齐皇宫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平日里除了洗菜刷盘子就是洗菜刷盘子。   某日她捡了一个饿晕过去的太监,于是她手里的活又多了一项:给太监做吃食,没事谈谈心,连带着吐槽说皇上难伺候……   后来她发现自己总能心想事成:   跟太监说自己想吃梨了,第二日御膳房就会分发一些多余的;   跟太监吐槽说洗菜的水太冷了,第二日御膳房的嬷嬷就会说天冷了,给洗菜刷碗的小宫女烧些热水;   跟太监说对做菜感兴趣,没几天就有专门做御膳的女官说自己有灵性,要收她为徒。   ……   阿圆突然发现自己捡的太监是条锦鲤!   中秋佳节,想家的阿圆对“锦鲤”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出宫去,哪知向来寡言少语的太监黑了脸:来人啊,把宫门给朕关死了!   朕?!   阿圆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皇上,您一点儿都不难伺候!   喜怒莫明的皇上×爱吃爱笑的小宫女   《偷窥狂魔小王爷》姊妹篇,男主是小王爷齐槊的皇帝哥哥~   感谢“薛家小可爱”的手榴弹   感谢“寒羽”的营养液   感谢“我男神女神是同一人”的营养液   感谢“小瑩子”的营养液 第25章   “咳……怎么这么多蜜蜂,咱们还是到别处去吧。”齐槊一听见白笙喊了自己的大名, 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拉着乔舒想走, 可小姑娘却一动不动地看向白笙,大大的眼睛满是吃惊错愕。   “齐槊?”乔舒一脸懵逼地看向面前的两个男子有些转不过来。她指着齐槊道:“白小姐, 你说的齐槊可是他?”   俞照看了一眼脸色明显变白了的好友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这次算是玩脱了……   “呃……”白笙下意识地看向齐槊,见他拼命地朝自己使眼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被炸开了花, 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乔舒她居然不知道他是齐槊!   俞照看着吞吞吐吐, 连想帮忙掩盖都不知道如何掩盖的白笙偏过头去不忍心再看。他颇为同情地拍了拍齐槊的肩膀劝他认命:“算了, 你还是说实话吧。”   齐槊看着乔舒满是不敢相信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我怕你知道了就不肯理我了。”   乔舒深吸一口气,看着齐槊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觉得心怀愧疚,想要对我有所弥补才接近我的?”   齐槊注视着乔舒满面的委屈憋闷, 整颗心仿佛被千百只蚁虫撕咬着, 密密麻麻的痛逐渐蔓延, 他甚至觉得空气都是酸楚的。   他最终还是僵硬着点了点头, 他不想对她说谎。齐槊缓缓走上前几步,想离她近一些, 好似这样她就能听见自己心里的所有想法, 他想告诉她, 他整颗心都在叫嚣着他喜欢她。   “乔舒我……”齐槊张了张嘴, 就只是干巴巴地吐出了三个字。   乔舒回想起认识齐槊以来的种种,只觉得自己好像傻子一般。他明明只是觉得对不住自己想要弥补自己罢了, 他费劲心思送来的点心、安排进府内的厨娘、让俞照为自己看病都不过是为了让他觉得好受一些而已……就连、就连那天晚上他说他喜欢她, 是不是都是因为亏欠?   “乔小姐, 齐槊他……他瞒着你或许是有苦衷的呀。”白笙急着解释道:“他只是怕你知道之后会生气。”   俞照笑着打着圆场:“齐槊从小就这样,别看他整日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其实心眼儿小的很,长这么大我也就见他对你一个上心。”   他眼睛尖,瞧见了乔舒手腕上的紫檀手串灵光一动:“前几日他还找我问有没有什么助眠的草药想要寻了来送你,喏!你手上戴的手串可是他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磨出来的,眼睛都熬红了。他因为这个上课没精神,在书院被你大哥罚的都快哭了……”   乔舒摸了摸手腕上套着的光滑圆润的手串有些沉默,齐槊辨不明她的神色,但见她正摩挲着木头手串心头燃起了希望:“乔舒……”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手里被塞进了些什么。齐槊低头看去,只见那串血赭色的手串赫然躺在自己手心里。他怔怔地看向乔舒,心好似被什么突然劈成了两半。   “还给你。”乔舒低声道,转身带着丫鬟就走。   “你听我解释!”齐槊刚要追上去就被白笙拦了下来。   “今日是镇远侯老夫人的寿辰,人多口杂,你就这么明晃晃地追过去像什么样子?你不要脸,乔小姐还要呢!”白笙看着垂头丧气的齐槊叹了一口气:“我去跟乔小姐聊聊吧,俞照你看着他点。”   俞照点点头:“我知道,你去吧。”   白笙抬脚没走几步,就听见齐槊唤了唤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地回头看向他:“有事?”   齐槊静静地看着白笙,半晌才缓缓说道:“无事,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白笙一愣,随即转过头去扔下了一句话:“用不着。”   不远处的祁曦元默默看着这一切,嫣红的唇逐渐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这样才对啊!   白笙追着乔舒到了千鲤池,人总算是停了下来。她气喘吁吁地唤了一声:“乔、乔小姐,你可算不跑了……”   “白小姐……”乔舒泪汪汪地看着倚在栏杆边的白笙低声道:“我本来是想让丫鬟迟一些去找你的,不是诚心想让你看见我与齐三……不对,是槊王……我不是故意让你看见我与槊王在一起好让你心里难受的。”   “你那日身子突然不舒服,我想着让槊王与俞神医说一说,让他给你治病来着……”   白笙看着泪涔涔的乔舒一愣,她本以为自己碰上他们几人凑在一起只是凑巧,没想到是乔舒担心自己的身体特意央了齐槊把俞照给请来了。   她心情复杂地拉着乔舒的手缓缓道:“其实你不应该怪齐槊的。我与他自幼相识,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乔舒垂着头,闷声闷气道:“我若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槊王,我定是不会理睬他的。”她倚在白笙身边,咬着牙道:“你不知道,小的时候他把我推下了地窖,我在那时受了惊吓,如今十分怕黑。你还记不记得我院子里的那些灯?夜里若是不点灯我是睡不着的。”   “不光如此,我们家小姐总会做噩梦,喝了多少安神的汤药都没用。”司橘也有些气愤: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其实……”白笙刚要把事情告诉她,就听见一边站着的连枫轻轻咳了一声,她转头看向连枫,就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寿宴快要开始了,两位小姐还是先过去正厅吧,几句话的功夫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乔老夫人的大寿才是正事。”连枫悄悄拽了拽自己小姐的袖子,笑着说道。   乔舒点了点头,面上勉强浮起一丝笑容:“你这丫头和你一样周到。”   白笙僵硬地笑了笑,随乔舒往正厅走去。   松柏园   如往年一样,乔老太太的寿宴还是摆在了松柏园,有四季常青、益寿延年的寓意。   乔老太太坐在主座上,笑眯眯地拄着龙头拐杖看着带着儿媳、孙女儿来给自己贺寿的老姐妹,心里颇为高兴。   “瞧你这对儿水灵灵的小孙女诶!我见了都喜欢!”乔老太太放下拐杖,一手拉着一个花骨朵儿般的小孙女羡慕不已:“双生子是莫大的福分!咱们这帮老婆子,就属你最有福气了!”   “你可得了吧!我这两个可不比你那一个!舒丫头自小就不哭不闹的,见了谁都是一副笑模样,谁瞧了不喜欢?”常宁伯老夫人宋氏说到这儿抬头巴巴地望了望:“舒丫头呢?怎么没瞧见她?往日我来了她总是围前围后地给我煮茶拿点心的!”   “老夫人,九小姐与白小姐一同过来了。”这个小丫鬟满脸喜气地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通禀道。   宋氏一听,端的是满脸的喜气:“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纱帘一动,只见一高一矮两名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如同九天仙娥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高一些的那个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衣裙,白绿相交,深深浅浅的绿色层层叠叠搭在一起,浓淡相宜。裙尾处用银线绣了几朵祥云,脚步挪动间,那祥云竟仿若活了一般。浓浓淡淡的碧色衬的她整个人都透着出尘清新,笑靥如花似月。   矮一些的那个身着桃红色的纱裙,披着软烟披帛,整个人看起来仿若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乌黑如墨的长发挽在脑后,头上戴着百蝶绕花的步摇,长长的流苏珠饰垂在颈侧,摇曳生姿。眉眼如画,唇若朱砂,眉心处的一抹金色花钿更是给她添了几分灵气。   京中有名的两位美人站在一起,使得众人皆叹:整个燕京的灵气好似都被乔家和白家给占了去。   乔舒一一给在座的长辈行了礼,缓缓行至乔老夫人面前,笑吟吟道:“舒儿给您准备了寿礼,您现在要不要看一看?”   “等把她们送走了,祖母一个人好好看个够!”乔老太太笑眯眯道。   “你真是越过越回去了!一年比一年小气!”武陵侯老夫人芩氏道。   乔老太太笑呵呵地偏头道:“我孙女给我的东西,你凑什么热闹?”话虽如此说着,但乔老太太还是命人把东西呈了上来。   几名丫鬟将偌大的枣红色的锦布展开,只见字体不一的福字凑成了一颗巨大的松树,枝叶逼真,栩栩如生。   “这心思当真巧妙!”   “依我看,乔小姐才当得大齐第一才女的名号。”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瞥了一眼身边眉眼带笑的祁曦元慢悠悠地说道。这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夫人小姐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高松仁的孙女高盈霜,高家与祁家积怨已久。本来两家就形同水火,在祁家失势后高家更是自得,每每见了都会踩上一脚。   祁曦元脸上笑意一僵,交叠的手下意识握紧,涂着蔻丹的指甲陷入皮肉中,尖锐的疼痛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如今她在京中闺秀中地位尴尬,想要被人看得起,嫁得好是她唯一的出路,而齐槊,则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思及此处,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如今你们看清我、侮辱我,等我成了槊王妃我就要将你们一一踩在脚下!   厅中之人对着乔舒的贺礼赞不绝口,落在乔舒身上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赞赏之意。乔舒在京中向来有“小霸王”的名号,虽然家中权势正盛但却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如今见她好似不像传闻说的那么乖张,还绣了一手的好女工,哪个当家主母不喜欢长得漂亮、性子温柔贤惠、娘家又有势力的人当儿媳妇?因此,在场的人心中都开始盘算起来。   乔老太太面上透着得意自豪,可眼睛往下面一扫,心瞬时就微微沉了下来:辛辛苦苦养的白菜就这么被人盯上了……   白笙走上前几步行了一礼,面若皎月、身姿盈盈:“因家母染了风寒不宜出门,便让晚辈给老夫人祝寿。白笙恭贺乔老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好孩子!”乔老太太感念上次白笙将自己的马车让出来送三儿媳与乔舒回来,看着白笙的目光满是慈祥。   “好了,开席吧!”乔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往宴厅去了。   镇远侯府请了戏班子助兴,整个寿宴笑语晏晏,一派和乐。一晃儿时辰差不多了,席也散了,众宾客笑着互相道别,不过半个时辰,白日里还笑语纷纷的侯府顿时有些冷清下来。   白笙坐在马车上,皱着眉斥道:“你今日为何要拦着我?”   连枫完了咬唇,低声道:“今儿发生了那么多事,乔小姐心情本就不好,你再撞上去不是明摆着结仇吗!”她给白笙倒了杯茶,缓缓劝慰道:“日后相见的机会这么多,等乔小姐缓一阵子您再去与她认错赔罪岂不是比今日好?”   “可是乔小姐她本来就对齐槊有误会,我这时候若是不说,伤了他们的情谊……我、我心里怎么过得去!”白笙皱着眉,看着眼前最喜欢的龙井没有半点心思。   “我的小姐诶!槊王那么对你,你还一门心思地为他着想,我都替你觉得不值!”连枫扁了扁嘴,看着心地善良的一家小姐都觉得心疼。   “话不能这么说……”   “您放心吧!以槊王爷的性子,他好不容易遇上了心仪的女子是不会任由她跑掉的!”连枫扯了扯白笙的袖子哀求道:“您有这功夫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若是让老爷知道您丢了槊王妃的位置又该大发雷霆了。”   白笙闻言一默,十分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齐槊一直都未走远,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一直盯着镇远侯府的某个方向,眼下的泪痣都失去了往日柔和的光彩。   “阿槊,你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进去看看?”俞照打了个哈欠,一脸无奈地看着跟桩木头似的齐槊:你说你愿意现在这儿装深情你别拉上我啊!我困着呢!   齐槊瞥了俞照一眼,语气淡淡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闯人家姑娘闺房的登徒子?”   俞照撇了撇嘴,悠然一笑:“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没翻过人家院子?”   齐槊一憋,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一直默默站在齐槊身后的影一看着自家主子吃瘪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音来。   齐槊和俞照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影一连忙垂下头去憋住了笑:完了……   俞照拍了拍影一的肩膀笑着道:“你这影卫倒是诚实得很。”   齐槊看着影一的脑瓜儿顶,眼睛好似能喷出火一般。他将目光转向俞照,语带惋惜道:“你有所不知,我这影卫近日有些上火,有的时候头脑不大清楚,你能否给他开两副去火的药?”   影一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罚他倒夜香、刷恭桶,什么药他都能咽下去,不就是去火么!正好他觉得最近火气是有些大!   齐槊看着影一微微塌下去的肩膀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一字一句说:“越苦越好。”   影一刚回到肚子里的心陡然间又被提了起来,他哭丧着脸看向自家主子,只见齐槊留给他一个背影往镇远侯府去了。他又转头看向一边眼中带笑的俞照赶忙行了一个大礼:“俞神医,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意思意思得了!”   俞照摇了摇扇子,幽幽道:“我可记着上次你是怎么拦着我不让我走的。”   影一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俞照脸都绿了,他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瞬间觉得生活了无希望。   齐槊站在舒心园的墙角,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她定是不愿再理我了……   他摩挲着那条木头手串,那上面好似还带着她的温度:这是……   齐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将手串凑近了仔细一瞧,只见原本光滑圆润、纹理清晰的珠子上刻了一个小小的字:山。   他看着这没头没脑的一个“山”字有些弄不懂乔舒的意思,正当他没什么思路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乔舒院子里的灯笼晃了一晃,光影流动间,他突然发现不止一颗珠子有字。   齐槊将刻着字的珠子全都看了一遍,那双本有些黯淡的眼睛又恢复了往常流光溢彩的模样。他只觉得心里好似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满腔欢喜“哗”的一下溢了出来。齐槊弯了弯唇角,那双满含欣喜的桃花眼在夜中熠熠生辉。   “山有木兮木有枝。”他拿着手串在心中念了数遍,默默小心翼翼地接上了下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舒儿她是对我有意的……   盛夏,树木花丛影影绰绰,有个人就这样傻笑着站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微微亮了才转身离去,面容清爽,不见丝毫疲倦。   乔舒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她翻了个身,习惯性的把手放在枕头下,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指尖传来的温润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   她将枕头下胖嘟嘟的玉貔貅拿了出来,乔舒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心上好似在笑的貔貅只觉得心头一颤,那种熟悉的悸动又从心底窜了出来。   乔舒想着那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鼻子一酸:什么我心悦你!都是骗人的!她越想越气,随手将手中的玉貔貅扔到一边,气鼓鼓地又躺了回去。   她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憋了好一会,乔舒探出头来,看着那个仰躺着莫名透着些委屈的小貔貅最终还是伸手把它摆正,顺便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三天!不、半个月!若是半个月之内你不来找我,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乔舒摸着貔貅刚要睡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我在那条紫檀手串上刻了字啊!我怎么给忘了!啊啊啊啊啊!   白鹿书院   乔沅韶看着满面春光的齐槊总觉得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阿槊,你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你怎么知道?”齐槊看向一脸关心的好友,心中盘算着能不能从他那儿打听打听乔舒有什么喜好。   乔沅韶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哪里有遇到难题还笑容满面的,阿槊这次怕是真的受挫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伸手拍了拍齐槊的肩膀:“你若是遇到了困难就与我说,我替你想想法子?”   齐槊咧嘴一笑,连忙点了点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是这样,我做了些事情惹一个姑娘生气了,你知道怎么哄么?”   “惹一个姑娘生气了!”乔沅韶目瞪口呆地看着齐槊,就连声音都高了几分:“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咳……就是最近的事,想着你早晚都会知道,便没刻意告诉你。”齐槊含糊道。   乔沅韶想着与齐槊有所交集的女子,几乎是本能地微微眯了眯眸子,目光突然多了几分危险:“你心上人……不会是我家小九吧?”   “我怎么敢动你心尖儿上的小妹?”齐槊没承认也没否认,装作神色落寞的样子胡乱糊弄过去:“我如此难过,你不帮我就别打岔!”   “你……难过么?”   齐槊:“我……不难过么?”   俩人对视了一会,还是乔沅韶先开了口:“你先与我说说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隐瞒了我的身份……”齐槊话音刚落就见乔沅韶一脸明了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你只是想找一个不注重权势富贵的女子白头偕老。”   齐槊听的一愣一愣的,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本来没想好怎么对乔沅韶说自己为何要隐瞒身份,没成想他竟主动替自己圆的明明白白……   “女孩子好哄。”乔沅韶十分有经验地说:“拿我妹妹为例,只要不是诚心想骗她,送点儿点心首饰什么的就算过了。女孩子心软,你再说些好话,保管她一颗芳心尽数交付与你。”   “真的?”齐槊有点儿不太相信:“这么简单?”   乔沅韶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最简单的才是最复杂的,最重要的是你要让人家姑娘看见你的真心!”   齐槊看着一脸笑意的乔沅韶总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挖坑:罢了,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又不会掉块儿肉!   乔舒百无聊赖地在房里捧着一个冰糖肘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第八天了!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乔沅韶从书院回来的路上碰见卖糯米团子的,想着乔舒喜欢便买了些。他提着几大包点心刚进了乔舒的院子就看见自家小妹正捧着一整个儿肘子泄愤似的咬着。   “谁惹你生气了?”乔沅韶看了一眼那肘子上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牙印儿放下点心往旁边挪了挪,愣是没敢坐她边上。往日乔舒若是生气顶多啃几个鸡腿儿泄泄气,她今天捧着的可是个猪肘子!   “没有,就是想吃肘子了。”乔舒话虽是这么说,可那双圆圆的眼睛却是冒着绿光。   乔沅韶没再多问,只是叮嘱司橘记得上些消食的果茶便退了出去,他还记得小时候乔舒咬了他一口,火辣辣的特别疼……   “司荷,你去给白小姐送个口信儿,就说我约她明日去买首饰。”乔舒“啊呜”又咬了一大口肘子,嘴巴塞得满满的。   司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乔舒早早就已经梳洗打扮好,静静等着二人约定的时辰。   “小姐,白小姐的马车停在外面,说是顺道接上你一起出去。”   乔舒点了点头,带着丫鬟出了府。   她刚一上马车,白笙就注意到了她微微有些发圆的下巴:“乔小姐近日好像……呃,圆润了一些。”   “是吗?”乔舒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实是多了一些肉:可能是最近肘子吃的有点儿多……齐槊,我饶不了你!   “比以前好看了。”白笙笑眯眯地看着身姿更加窈窕的乔舒由衷地说:“你以前太瘦了,如今正好。”   两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就到了珑玉阁。乔舒刚一进门就见一旁挂着一个鸟笼,里面装了一只羽毛极为亮丽的鹦鹉。   鹦鹉那双黑亮亮的豆豆眼恰好与乔舒的眸子对上,它扑腾了一下翅膀,扬着脖子喊了一句:“多买些!多买些!”   乔舒被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鹦鹉养的真好。”   白笙也笑吟吟道:“只见到过会说吉祥话的鹦鹉,这样新奇的倒是头一回见。”   掌柜的姓罗,别人都叫她罗娘子,是个直爽泼辣的性子。她见两位贵人都笑了,拿出一粒鸟食在鹦鹉面前晃了晃道:“叫声‘天仙姐姐’给两位小姐听听。”   鹦鹉十分给面子地晃了晃脖子:“天仙姐姐!天仙姐姐!”   乔舒与白笙被逗的咯咯直笑。   “两位小姐二楼雅间请,我们这儿的首饰样子保管叫您二位满意!”   两人点了点头,被簇拥着上了二楼,稍坐片刻,就有几名小丫鬟端着几个铺着红色绒布的托盘走了进来。   白笙一眼望去,一支雕成玉兰花的粉玉发簪直接映入眼帘。连枫瞧了一眼白笙的眼神就知道她看中了哪一件,她上前将那支粉玉发簪拿起递给白笙:“小姐可是看中了这支?”   白笙点点头,结过发簪细细打量着。这粉玉其实不算珍贵,算是普通的料子,甚至还夹杂着些浅碧色。可妙就妙在做簪子的人心思巧妙,恰好将那部分碧色刻成了花托与花萼,一朵带着浅浅粉色的玉兰浑然一体,就连微微卷曲的花瓣都仿佛带了一抹娇羞。   “白小姐好眼光,这支玉簪出自简师傅之手,如今极为少见了。”   “那就它了吧。”   “乔小姐可有喜欢的?”罗娘子笑着问道:“不如再换一批上来?”   乔舒本就是想出来散散心,买首饰只是个幌子。她看着那一排排精致华贵的发簪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楼下的鹦鹉突然高声说了句“谢谢”,乔舒眼睛一转,笑眯眯地看着罗娘子:“首饰先免了,我就想问问你家那只鹦鹉卖不卖?”   “这个……”罗娘子看着乔舒的目光有些为难:“这鹦鹉可是我们用来招揽生意的,就这样卖了,我……我一时找不到能替它的……”   “这样,鸟我替你找,这鹦鹉我出五百两,如何?”乔舒眼睛都没眨一下,十分爽快利索。   “好!”罗娘子咬了咬牙,五百两不是小数目,够她挣个好几年的了,至于鸟……镇远侯府找来的必定是极品。   “多谢罗娘子割爱。”   两人心满意足地出了珑玉阁,那只鹦鹉滴溜溜地看着外面的街道,呆头呆脑的样子极为有趣。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胖嘟嘟的鹦鹉。”刚刚在店里白笙没有瞧仔细,如今离得这么近这才看见它圆滚滚的肚子都要把爪子遮上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乔舒笑眯眯地逗弄着鹦鹉,微微眯着的眸子闪了闪。   “这鹦鹉机灵,往后你没事逗一逗,乐子可不少。”   “是啊,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它。”乔舒轻声道。   “什么?”白笙看着乔舒,心底有一丝好奇:鸟儿出了解闷还能干什么?   “看门。”乔舒幽幽道,眸中带着几分促狭:齐槊,你完蛋了!   深夜,齐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蹭”的坐起身来往屋外走去。夜晚的凉风并未吹散他心头的烦躁,他站在院中,愈发觉得自己无法克制对乔舒的想念。   齐槊本来打算将惊喜准备好了再去找她道歉,但是此刻他显然忍不住了。他大步出了王府,心中喃喃道:我只看一眼!   镇远侯府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在墙外晃悠了一圈,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十分熟稔地翻了进去。齐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抬眼一瞧,只见他翻过的那处墙头与其他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的地方生着好看的花草,而他翻习惯了的那块地方却光秃秃的。   齐槊一愣,随手摘了几棵花草插入墙缝中,这才拍了拍手走向乔舒的院子。   他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舒心园,院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如白昼一般。齐槊约莫着这个时辰乔舒应当是睡了便想着进去偷偷瞧一眼就走。   他见窗户半掩着,伸手轻轻推开,齐槊刚要跳进去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鹦鹉扑腾着翅膀扯着嗓子喊道:   “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第26章   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齐槊脑子“嗡”的一下不知所措。他看着眼前扑腾着翅膀, 一脸淡定不见丝毫惊慌却叫的一声比一声高的鹦鹉下意识伸出了罪恶的双手:本王要捏死你啊!!!   乔舒猛地睁开了眼睛, “蹭”的一下坐起身看着捏着鹦鹉脖子、一脸尴尬的齐槊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拍着胸口,揉了揉眉心:这鹦鹉嗓门儿还挺大……   齐槊对上乔舒那双还带着迷蒙雾气的眸子干笑着收回手:“舒儿你听我……”他刚一松手就见笼子中的鹦鹉扑腾着跌跌撞撞地扑腾出来, 直奔乔舒飞去,边飞边扯着嗓子喊:“杀人啦!杀人啦!”   只见那鹦鹉熟门熟路地停在乔舒腿上, 扬着小脑袋瓜儿靠在她的胸前蹭了蹭:“吓死我啦!”   乔舒低头看着极为乖巧的鹦鹉愣了愣:我为何感觉它在吃我豆腐……   齐槊看着那只还刻意看了看自己的鹦鹉只觉得那双黑漆漆、圆溜溜的豆豆眼充满了挑衅。   “小姐!小姐!”门外突然吵嚷起来, 齐槊反应极快, 几乎是瞬间就蹲下了身子,藏得严严实实。   他刚藏起来,几个丫鬟就推门而入,十分敏锐地扫了一圈, 司橘更是将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呃……鸟大多数都是胆小的, 许是看到了什么长得丑的石头之类的吓着了。”乔舒安抚几个一脸紧张的丫鬟, 心里早就把齐槊骂了个半死。   几个丫鬟松了一口气, 司荷边走上前边道:“奴婢去把鹦鹉放进鸟笼。”说着,她刚一伸手碰到鹦鹉, 它就拼命往乔舒怀里缩, 那双呆愣愣的黑豆眼睛疯狂看向床边:“杀人啦!杀人啦!”   齐槊刚一悄悄探出半个头就对上了那双正滴溜溜转的豆豆眼, 四目相对, 鹦鹉叫的更欢了。   司荷顺着它的目光往窗边看去,齐槊敏捷地缩回脖子。他狼狈地蹲在墙边, 想着屋内那只趴在乔舒胸前撒娇的鹦鹉, 把它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乔舒给鹦鹉顺着毛, 轻声道:“呃……它可能是受惊了,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就好了。”   司橘不放心:“小姐,我留下守着吧。”   “不用了,有人守着我睡不着。”   司橘是知道自家小姐的习惯的,她不习惯有守夜的丫鬟,外间都不曾留过丫鬟。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只得退了出去。   司荷关门的时候无意中瞧见鹦鹉还是盯着窗子的方向,虽然依旧是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但她却莫名从它的豆豆眼里看出了……火辣辣的恨意。她瞥了一眼那扇打开的窗户,心中有些纳闷,今日夜里风有些凉,那窗子是她掩上的……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莫非是那位槊王爷来了?   司橘司桃年纪都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些嗜睡,两人正齐刷刷地打了个哈欠。   “司荷姐姐,咱们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司荷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道:“折腾了这么一阵儿我不怎么困了,我在院子里转转,困了就回去了。”   司橘司桃不疑有他,转身回了房间,司荷坐在乔舒房前的台阶上,强打起精神盯着四周。虽说这个时辰不会有人过来,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替自家小姐守着门。   齐槊听见关门声响起,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这才站起身子,一脸尴尬地看着乔舒。   乔舒只觉得怀里的鹦鹉一扑腾,连忙捏住了它的嘴:“你要乖哦!不许叫了!”   鹦鹉转了转眼睛,乖乖地收了翅膀。乔舒见它老老实实的样子便松开了手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一松开,怀里那只看似老实听话的鹦鹉就开了嗓子:“杀人啦!”   坐在外面的司荷一个激灵,彻底没有了一点睡意。   “你还不快走!”乔舒看着“罪魁祸首”恨不得把人踹出侯府。   “我就是想看看你……”齐槊看着乔舒那双略带怒意的眸子委屈巴巴道。   “你觉得现在合适么?”乔舒指着怀里一脸戒备的鹦鹉,咬着牙道。   齐槊:……   “况且我不想见你。”乔舒咬牙切齿地又补上一句,揣着鹦鹉抬手放下帘子,面朝里侧躺了回去。   齐槊看着那薄薄的纱帐顿了顿,眸子亮了亮:“明晚子时三刻我来找你,我不管你想不想见我,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影影绰绰的身影,转身离开了。   半晌,乔舒才转头看向窗子,心里有些复杂。她明明是盼着他来的,可是如今他真的来了她反倒觉得有些别扭。幼时的事给她带来了莫大的阴影,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是……   她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鹦鹉叹了口气: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槊王府   齐槊回了槊王府没有闲着,反而是把王府上下全都折腾了起来。   他站在台阶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底下站着的人,缓缓开了口:“之前交代你们的事情务必在明晚子时前完成。”   话音刚落,底下立着的人全都瞪大了双眼,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家主子。   齐槊面容冷峻地看着哭丧着脸的属下仆从,幽幽加了一句:“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只见众人愣了一愣,转瞬间,本来还有些困的人们就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眨眼的功夫都纷纷拿着东西出了王府。   齐槊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摸着手腕上那条紫檀手串儿心满意足地回了房。   第二日晚上,乔舒用过晚膳后将鸟笼子交给司桃:“它实在是太吵了,你把它驯好了再交给我。”   被“委以重任”的司桃一脸懵逼:“小姐,我不会……”   乔舒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司桃:……   见司桃默默拎着鸟笼子退了出去,跟剩下的两个丫鬟交代自己昨日没睡好,今日要早些睡,让她们不要打扰。   司荷内心泪流满面:看来今儿个我也不用睡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乔舒看着镜中刻意打扮了一下的自己有些无语:今日你若是不来就死定了!   她看着一边瓷白的小盒子,心中一动,拿起一旁细细的笔蘸了蘸盒中的朱砂点在眉心。镜中那个面容娇俏白皙的少女突然添了一丝妩媚,整个人像是雨后带露的海棠,娇艳中带着十足的清新,明艳动人。   乔舒照着镜子突然就后悔了,若是齐槊看见定要认为她是刻意打扮的……她抬手刚要擦掉突然顿住了:我光明正大!不擦!   就在她坐在妆台前等的快睁不开眼,有些支撑不住的头快要磕碰在妆匣边角的时候,一只手瞬间就扶住了她。乔舒突然惊醒,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愣了愣:“你……”   “嘘,我带你出去。”说着就拉着乔舒跳出窗子,两人走到墙边,齐槊看着身边的乔舒温声道:“怕不怕?”   乔舒默默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墙我小的时候就翻过无数遍了。   齐槊勾唇一笑,揽着她的腰轻轻一跃,眨眼的功夫就翻了过去。   刚一落地,乔舒就看见了满街的灯光,星星点点,梦幻的让人如同置身于仙境一般。   “这是……”乔舒不敢相信地看着这璨若星河的街道:“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不然呢?”齐槊看着呆愣愣的乔舒笑了笑:“我只会为你这么做。”   乔沅韶与同窗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觉得惊奇:谁这么闲的把这附近都挂上了灯?   他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琉璃灯突然觉得自家小妹晚上终于可以出门了。正当他盘算着明日早上带乔舒出来瞧瞧,突然看见一条小巷子中站着一对牵着手的男女。   乔沅韶刚嗤笑了一声,突然悲剧地发现那女子好似是他家小九。他揉了揉眼睛,心中怒火升腾   “齐槊!你放开我妹妹!” 第27章   熟悉的声音一响起,两人惊恐地对视了一眼, 乔舒动作迅速地抽回了手, 转头甜甜喊道:“七哥。”   乔沅韶拿着扇子的手有些发抖,他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 这头狼还是把小九给叼在了嘴里,讨女孩子欢心的方法甚至还是他教给他的!什么最重要的是要让女孩子看见你的真心?我呸!   他气冲冲地走到齐槊面前, 一把将自家妹妹拉过护在自己身后, 恨不能将眼前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给撕下来:“隐瞒身份?想要找一个不贪图富贵荣华的女子?齐槊你给我交代清楚, 你的心上人怎么就变成我小妹了!”   齐槊尴尬地抬头,看着额头青筋暴起的好友心中有那么一点儿内疚:“我的心上人一直都是乔舒,至于别的……那不是你说自己说的么……”   “行啊你齐槊!”乔沅韶气极反笑,唇角略微勾了勾, 眸中闪过一丝阴恻恻的光:“我家小九单纯, 被你几句花言巧语就骗了去, 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说罢, 乔沅韶拉着乔舒就要走。   “阿韶,我与你自幼相识, 你为何不肯信我我是真心待你小妹?”齐槊见他们要走, 快步上前挡在二人面前, 那双平日里尽是笑意的眸子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乔沅韶看着好友定定地盯着自己, 他察觉到齐槊话中微微的失落自觉话说的有些过分。乔沅韶缓了缓语气道:“阿槊,我们乔家自老祖宗开始就没有通房小妾的规矩, 别的世家贵族镇远侯府还能威吓一二, 可你出身于皇族, 三妻四妾是你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我不希望小九后半辈子在后宅中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左拥右抱。”   齐槊看着乔沅韶,神色认真:“我是只想与她一人结为夫妻,相守一生的。我连皇祖母赐的人事宫女都不曾碰过,你为何认定我与别人一样?”   乔沅韶摇了摇,叹了一口气:“你也说了,你皇祖母会赐女人给你……再好的感情都禁不起磋磨。”   齐槊一噎,咬牙切齿地说:“你是听不明白话么?我说我没碰,我连门都没让她们进过!”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   “阿韶,我没这么容易动情,你知道我眼界高,这许多年来好不容易有个让我心动的女子,还恰巧是你的妹妹,你为何不肯相信我一次?我对她不好你砍了我还不成么?”齐槊看着乔沅韶身后的女子,只觉得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乔沅韶刚要说话,乔舒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七哥,你少说两句罢,就你这标准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镇远侯府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你么?”   “七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及笄了,你们总不能护我一辈子。”乔舒拽着他的袖子轻声道:“是不是真心待我,我能分的清楚的。”   齐槊闻言心中一喜,他十分不满地瞥了一眼乔沅韶,若是他不在,他早就把人抱在怀里了!呸!   “你是说……你想嫁给他?”乔沅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乔舒,刚才情况紧急没看清楚,这会儿他突然发现自家小妹眉心处那抹娇艳的朱砂气的直发抖,心中满是窝边草被人叼走了的愤懑。   他背着律法,默默想着谋杀皇族是什么罪名:诛九族……算了,惹不起……   “不是,我只是觉得不能一棍子打死。”乔舒此话一出,齐槊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刚刚那颗火热的心顿时碎了一地:舒舒说她不想嫁给我……   “我今年刚刚及笄,祖母早早就说了要留我几年,人先慢慢挑着,不急。”乔舒看了一眼齐槊,悠悠道:“况且我还没有原谅他。”   齐槊:……   “是这个理没错……”乔沅韶看着一脸落寞的好友勉强点了点头:“罢了,你莫要叫我失望。”其实他从乔舒八岁起就开始思量这京中哪家公子能配得上自家小妹,其实他最开始与齐槊相识的时候就觉得两人在外貌上还是相配的。他不得不承认,大齐男儿多如蚂蚁,背景学识长相为人不是缺了这个就是缺了那个,只有齐槊,无论是人品背景学识还是长相,都是一等一的。   齐槊见他松了口,紧锁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许。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是乔家最好说话的人,你前面还拦着我八弟和六位兄长……”   “只要你肯帮我说好话。”齐槊笑着道。   “我还没说完。”乔沅韶笑了笑,眸中透着一丝狡黠:“除了兄弟,我上面还有祖父祖母,三位伯父三位伯母。我三伯父和三伯母向来爱女如命,我祝你好运。”   齐槊:……   “夜也深了,我带着小九先回去了,不送!”乔沅韶看着齐槊脸都绿了,心情十分愉快地带着乔舒回家。   “等等七哥,还是翻墙进去吧。”乔舒有些不好意思道。   “翻墙?”乔沅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齐槊你个王八蛋,你定是闯了小九的闺房了!   他气鼓鼓地带着乔舒翻墙进了侯府,打算明日上骑射课的时候好好收拾收拾齐槊。   乔沅韶将人送回舒心园,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还没原谅齐槊,可是因为他隐瞒了身份?”   乔舒摇了摇头:“不光是因为这个,你还记不记得害我掉进地窖的人?”   乔沅韶陡然睁大双眼:“那人是齐槊?”   乔舒看着乔沅韶那双喷火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完了,齐槊死定了。   齐槊,你这辈子都别想着娶我妹妹了!   祁府   一名穿着金色洒花长裙的女子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眉尾飞扬,金色的花钿异常华丽。   她看着镜中美艳的自己十分满意,那些素净的颜色她是极为不喜的,可为了自己“大齐第一美女”的名号,她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去迎合那些名门世家公子的喜好扮作清新素净如莲花般的女子。   “这才是我啊……”祁曦元轻抚自己的面颊,眼中迸发出近乎痴迷的光芒。   “小姐,槊王爷去了镇远侯府。”清心轻轻推门走进,屈膝行礼道。   “啪”的一声脆响,胭脂盒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地上一片通红。   “他们两个见面了是不是!”   清心听着她阴狠的语气本能地一抖:“回、回小姐,两人看起来、看起来感情颇好的样子……”   “感情颇好?”祁曦元勾了勾唇角,眸子闪着诡异的光:“我倒要看看,若是她名声不好了,他还会不会一门心思地追求她……”   “小姐您……”   “明儿去镇远侯府走一趟如何?”祁曦元媚态十足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眼中尽是疯狂。 第28章   舒心园   乔舒昨夜折腾了半宿,睡得正香, 外面突然想起一阵喧闹, 夹杂着砖瓦碰撞的声音,她皱了皱眉, 捂住耳朵就往里侧滚去。   她迷迷糊糊地好似听见有人说别吵了九小姐睡觉,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乔舒心满意足地抱着枕头, 刚要睡着门就被人推开了。   司荷轻手轻脚走到乔舒床边轻声唤道:“小姐醒醒, 祁小姐过来了。”   “嗯……”乔舒本能地应了一声, 再也没有动静。   “小姐,该起了,祁小姐还等着呢。”司荷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乔舒。   “嗯……知道了……”乔舒跟小猫儿似的哼唧了一声, 又没了动静。半晌, 她才微微抬起脑袋瓜儿, 睡眼惺忪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司荷:……   “祁小姐来了, 在厅里等着呢!”司荷连拖带拽把人拉下床伺候她梳洗。   “把曦元姐姐叫进来吧,她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定是无聊的。”乔舒打了个哈欠, 泪珠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整个人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儿, 说话的声音都奶声奶气的。   祁曦元进来的时候, 屋内的四个丫鬟正服侍乔舒穿衣裳。她今儿穿了一套极其珍贵的月影纱制成的衣裙,月影纱十分轻薄, 罩在绣着银纹的里衬上, 好似月光流动。   她看着乔舒身上低调却又非同寻常, 处处透漏着贵气的衣裙,脸上惯常挂着的笑微微有些僵硬:在家中还穿的这样华贵,分明是给我看的!   “曦元姐姐你愣着做什么呀?快坐下。”乔舒被折腾了一阵儿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司荷,你去端些茶水来,对了,曦元姐姐爱吃菊花糕,别忘了。”她说着,又低声对司橘说了些什么,两人一起退了出去。   “快别忙了,我就是在家中待的无聊,来你这儿坐坐。”祁曦元看着乔舒那双满含笑意、清澈如泉水般的眸子,只觉得自己仿若站在照妖镜下,心中的脏污丑陋无所遁形。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与乔舒形成了对比,她如水晶般晶莹剔透,从头到脚都是那么干净完美,而自己就如同污泥中的蛆虫,满身泥泞、丑陋不堪。   乔舒被祁曦元盯着看了良久,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曦元姐姐,你盯着我许久了……”   祁曦元回过神来,连忙拉着乔舒笑了笑:“你今日这衣裳好看,我是一时看入了迷。”   “就知道你喜欢,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匹!”乔舒笑眯眯地靠近她耳朵悄悄说道,唇边的小梨涡俏皮可爱。   话音刚落,司橘就捧着一匹乳白色的月影纱走了进来,迎着阳光,布匹上柔和的光泽微微流动,祁曦元见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真好看。”   “我对你好吧!”乔舒摇了摇她的手,心里一片欢喜。她没有姐妹,祁曦元算是她的亲近之人,好吃的好玩的向来都会单独留一份给她,时日长了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看待。   祁曦元的手一顿,心底有一丝异样。她只觉得自己心中最坚硬的那部分好似正在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侵蚀着:不然……算了吧……   “小九,这是之前齐……”乔沅韶没想到祁曦元也在,反应极快地收回了话:“祁小姐也在啊。”   “见过乔七公子。”祁曦元回过神来,问了个好。   “七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今日不用去书院么?”   “书院昨夜失火,要修葺一阵子,这几天就不用去了。”乔沅韶说着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乔舒面前:“还好我把它拿回来了,不然烧成灰了就可惜了。”   “这是什么?”乔舒伸手把盒子掀开,只见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静静躺在盒子里闪着光。   “这是……”祁曦元瞳孔陡然一缩,双手不禁有些颤抖:这是祁家的东西……   还记得祁家没出事的时候,祁曦元总是喜欢去她祖母院子里玩耍。偶然一次她碰见祖母在整理嫁妆,她见了那颗品质上乘的夜明珠就喜欢,于是便撒着娇向祖母讨厌。祖母只是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说这些都是给她攒的嫁妆。从那以后她每天都盼着长大嫁人,可是还没等她长大,祁家就败了,所有财产尽数充公,包括那颗夜明珠……   “曦元姐姐?”乔舒见她盯着那颗夜明珠的目光透着伤心悲愤,便轻轻唤了她一声。   祁曦元微微偏头,看着对自己一脸关切的乔舒突然如疯了一般握住乔舒的手:“舒儿,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曦元姐姐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就一定会帮。”乔舒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祁曦元语气急切,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整个人透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你能不能把这颗夜明珠送给我?这是我祖母的嫁妆,我……姐姐这些年从未求过你,舒儿你若是肯答应,姐姐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这有何难……”乔舒没有半点犹豫,刚要说话就瞥见自己七哥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她没看懂,挑了挑眉毛一脸的疑惑。   乔沅韶见她不懂,尽量使自己的嘴型夸张一些,一字一句:齐槊送的。   乔舒皱了皱眉,她看是看明白了,可是心里却有些犯难。按理说她是应该把夜明珠交还给祁家,可是她拿别人送的东西做人情的习惯……   “舒儿?”祁曦元见她突然停了下来好似在思考些什么,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一脸渴望地看着她:“舒儿,这颗珠子对我来说真的特别特别重要,你能不能……”   “曦元姐姐……”乔舒看着祁曦元通红的眼眶有些心疼,但她还是缓缓说道:“这东西也是别人送给我的,不如……”   祁曦元亮晶晶的眸子瞬间就黯淡下来,她送开乔舒的手,十分勉强地笑了笑:“是我过分了,舒儿你别在意。”只是一瞬间,坚硬的心被撕扯开的那道缝隙瞬间被填满:乔舒,是你逼我走上绝路的……   乔舒叹了口气,想着改日把夜明珠还给齐槊,想法子让他用个什么办法把珠子光明正大地还给祁家,也算是圆了祁曦元的愿望。   她看着祁曦元那双没有光彩的眸子默默道:若是齐槊答应,我便原谅他吧。   乔舒看着那颗夜明珠,莫名觉得有种将自己出卖了的感觉……   祁曦元出了侯府,坐在马车上看向身边的连翘,声音微微发冷:“怎么样?”   “回小姐,奴婢已经将乔小姐贴身的香囊扔进舒心园的井中了,无人瞧见。”   “花样子都记住了么?”   “都记住了。”   祁曦元神色淡淡的,可眸子却闪着阴狠的光,就连嘴角勾起的那抹不起眼的笑都透着狠绝:我本来不欲这么做,是你断了我心慈手软的念头。只是名声而已,乔家大可以养你一辈子,对不起……   夜里闷热无风,齐槊本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却无意识转悠到了镇远侯府。他心中想着乔舒笑眯眯的双眼,心头一痒,脚步一转就到了他惯常翻墙的地方。   齐槊抬头看了一眼那修了一半、明显比往常高了许多的墙头一愣:这样就能拦住我了?   他轻蔑一笑,轻轻一跃,十分轻松地攀上墙头。齐槊还没来得及得意,就看见下面摆着密密麻麻的箭,那尖利的箭尖在月光下闪着森然寒光,饶是他见了都觉得有些肝颤:乔沅韶,你真行!   齐槊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舒心园的方向,十分无奈地翻了回去: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活着才能把人娶回家……   近几日天气闷热,乔舒不曾出门,实在是觉得无聊就逛逛园子。她不知不觉走到那晚齐槊带着她翻墙的地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墙怎么……这么高了?   这一处只是镇远侯府的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别说是主子,就连下人都很少来这儿,久而久之便荒废了。她看着地上齐刷刷的一排箭,在心中默默为齐槊上了柱香。   “小姐、小姐不好了!”司桃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有个无赖在侯府门口撒泼,说是……说是来下聘的。”   “下聘?”乔舒有些懵:“给谁下聘?”   “给您啊!”司桃急的拉着乔舒就跑:“您不知道,那个无赖嘴脏得很,侯府外面现在正围了一大堆人看热闹呢!”   “我与舒儿是两厢情愿,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乔舒刚到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她撸起袖子想要出去理论就被几位哥哥拉住:   “小九你现在出去不合适。”乔沅韶道:“有哥哥们在呢。”   “这位壮士,你口口声声说我家小九与你有私情,不知你有何处值得我家小九倾心?”乔沅修冷冷地看着面前面容丑陋的粗俗男子,强压着心中的火气道。   “就是,人家一个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怎么会看上你?哪来的脸?”   人群中瞬间响起一片嗤笑,那大汉满面通红,高声道:“怎么不会?她说我与她见过的公子少爷们不同……”   周围奚落的声音越来越大,大汉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高声怒吼道:“我呸,你们这帮格老子的少在爷跟前放屁!舒儿已委身于我,我要了她身子就要对她负责!你们若不信,你们问问乔家大少爷,他家小妹胸前是不是有颗朱砂痣!”   奚落嘲笑声微微低了下去,众人全都看着镇远侯府门口那玉树临风的乔家大少爷,眼里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小九身上确实有颗朱砂痣……”乔沅修看着他淡淡一笑:“这件事府中下人知道的不在少数,若是有心,略微打听一下便能知晓。若是人人像你一般闹上门来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我们就将人嫁出去,那我们镇远侯府的门槛早就被人踏平了。”   “你不承认便罢了,那你与我说说这个香囊是怎么回事?”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高高举起让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这香囊是舒儿交给我的定情信物,这等贴身之物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手吧?”   众人看着她手中的荷包议论纷纷,看向镇远侯府的眼神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想不到侯府小姐好这口儿……”   “事情没有定论,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一时之间,争吵声不绝于耳,场面有些失控。   就在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行驶过来,停在大汉身边。正当人们猜测着来人是谁时,就听见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何人在此喧哗?” 第29章   大汉照着那人的话说的正起劲儿,眼见着围观的人议论的方向走了变化就被人打断了, 心里十分不满。   “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去做, 我保证你能把镇远侯府的九小姐娶回家,到时你便是乔家唯一的女婿, 这燕京的达官显贵都要让你几分。”   他想着那女子的话心中满是兴奋激动,看向齐湛的目光带着不屑:“你算是哪根葱, 敢跟我大呼小叫的?”   “锦一。”齐湛眼睛都没抬一下,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他身边走过。   “来人啊!此人对皇室宗亲出言不逊, 打五十大板。”锦一话音刚落,几个神色冰冷的人将大汉按在地上。   大汉被“皇室宗亲”四个大字吓得一愣,他抬头看着镇远侯府那金灿灿的牌匾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开始反抗起来:“皇室宗亲怎么样!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能管着爷娶媳妇!松开我!老子是镇远侯府的女婿,谁敢动我!”   乔沅修看着蠢的不像样子的男人有些无语, 他对着齐湛行了一礼, 恭敬道:“参见成王。”   成、成王!   本是站在一边儿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跪在地上:“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奋力挣扎的大汉目瞪口呆地看着歪唇森然一笑的齐湛登时就没了力气:那娘们儿没跟我说成王会管这闲事儿啊……   “打!”   那足有三指厚的木板刚一抬起, 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锦一, 你亲自打。”   “是。”锦一拿过木板,看着地上如虫鼠般的人暗暗笑了笑:敢造未来成王妃的谣, 我打死你!   “主子!不好了!”影一闯进齐槊的书房, 神色满是慌张。   齐槊被这突如其来的嚎叫吓了一跳, 他握着刻刀的手一抖, 已经初见雏形的发簪顿时断成两截儿。   “滚出去重进!”齐槊黑着脸,恨不能弄死他, 这是他刻废的十七支发簪中刻的最像发簪的一支……   影一看着自家主子淬着寒光的眸子愣是梗着脖子没动:“不行啊主子!来不及了!有人在镇远侯府门口撒泼说自己是乔小姐的心上人, 满嘴污言秽语说的难听着呢!”   “怎么才说!”齐槊一把扔了刻刀就要出去。   “主子您等等, 成王也在。”   “皇叔?”齐槊停下脚步,紧紧揪着的心微微一松:“让他顶一阵儿,你先与我说说事情经过。”   影一如实说了一遍,细节没有一丝一毫的错漏。   齐槊揉了揉眉心,开口道:“你去与影六说,让她换上女装随我去一趟白府。”   “是。”   白笙正在家里给院子里的栀子花修剪枝丫,就见有人一脸喜色地前来禀报:“小姐,槊王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白笙手上没停,齐槊这个名字已经不能让她如从前那般,只要听见,心中就有无限欢喜冒出来。   “说有要事想请小姐你帮忙,老爷夫人正催您出去呢。”   白笙心里一沉,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剪刀便出去了。   “诶?小姐您换身衣裳啊!好歹打扮打扮……”小丫鬟跟在后面焦急地喊着,白笙充耳不闻,半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你找我何事?”白笙看着眼前挺拔俊逸的男子,神色淡淡的。   “乔舒出事了,我需要你帮我。”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白笙心里一紧,她不愿意看见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出事。   “跟我走,马车上与你细说。”   白笙点点头,随着齐槊出了白府上了马车,这才看见马车内坐了一个明艳动人、容貌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女子。   “这是……”她愣了半晌,有些摸不清齐槊在想些什么。   “她是我的影卫。”齐槊低声道:“到时你就这么做……”   镇远侯府门前,大汉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刚刚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一声不敢吭,连走都不敢走。   “本王问你,你还是不是乔家九小姐的心上人?”   “你、你屈打成招……”   “锦一,你下手轻了点。”齐湛啧了一声,看着锦一责备道:“瞧瞧,还嘴硬着呢。”   “你、你仗势欺人!”大汉费力地撑起身体,不服输地看着齐湛:我要是这会儿承认了,他肯定不能饶了我,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骨头还挺硬。”齐湛嗤笑一声:“那好,本王问你,你与乔九小姐是如何相识、如何在一起的?”   “是、是前一阵子在福若寺无意中碰见的,我们一见钟情……”   “哈哈哈哈哈……”齐湛闻言开口大笑:“一见钟情?你莫不是逗本王?本王倾心九小姐许久,她看不上本王反倒看上你了,你这是在说本王不如你?”   “情人眼里出西施!”   “成王钟情于你?”门内听见齐湛的话,如同炸了锅一般。   “我就说他对小九心思不单纯,我呸!”   几位哥哥纷纷撸起袖子,盯着齐湛的目光绿幽幽的。   “呀,舒儿妹妹你们侯府门口这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一个清越好听的女声传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两名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过来,身姿窈窕,飘然若仙。   大汉看着其中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勾起唇角,露出两个小梨涡登时就爬了过去抱上她的腿:“舒儿,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照着你的吩咐来提亲,可是他们不承认!你我缠绵时,最喜欢我叫你舒儿啊!”   影六拼命克制着自己才没有抬脚把人踹飞。她咬着牙,照主子说的掀开帷帽,忍着恶心冲他甜甜一笑:“苦了你了。”   大汉看着她明艳如桃花一般的面容愣了愣:这么配合?   “舒儿,你快与他们说,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会嫁给我!”   “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你的舒儿?镇远侯府九小姐?”   “舒儿别闹了,你嘴边的梨涡、胸口的朱砂痣……我做梦都想!”   “狗东西,看清楚了,你祖奶奶我才是乔舒!”乔舒忍无可忍推门冲了出去,一把夺过锦一手中的木板朝他身上打去。   锦一看着把板子抡的极其漂亮的乔舒默默为那大汉上了柱香: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位姑奶奶?她连人都敢阉,打残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众人也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纷纷上前争着想踹几脚。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趁着我乔舒没认清你们的脸赶紧都给我滚,省的我日后上街见你们一次打一次!”乔舒拿着木板挡在大汉身前怒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四哥!人交给你了。”   乔沅解拖着人,满脸的阴郁:“小九你放心,四哥一定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   乔舒点了点头,极为放心。她四哥主管刑部大牢,再硬的骨头也没有拗得过他的手腕的。   乔舒觉得胳膊有些酸痛,把手里的板子一扔:“这东西还挺沉……”   “不沉,也就三十来斤……”   乔舒:……   “乔小姐这出戏排的可真好。”齐湛笑着说道。   躲在不远处的齐槊阴着脸看着靠近乔舒的齐湛,顿时火冒三丈:我呸!离她远点!   “乔舒今日欠王爷您一个人情……”乔舒想着他当众说心仪自己的事,咬着牙道:“这次需要多少美人?”   齐槊握紧拳头,额上青筋爆出:是我救了你不是他啊!   “乔小姐既然这么痛快本王也不啰嗦,二十个如何?”齐湛笑眯眯地看着气鼓鼓的乔舒,心情颇好。   “好,改日定会送到王爷府上。”乔舒眼看着人满意地走了,心里憋着一股气。   “白姐姐,今日多亏了你才……”   白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偷偷塞给她一个东西,温和道:“不用谢,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乔舒握着手中的纸条愣了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个想法:   难不成……是齐槊出的主意? 第30章   “今日的事还是不要告诉祖母了。”乔舒扁了扁嘴,看着乔沅修道。   乔沅修赞同地点了点头:“幸亏今日祖母带着母亲和几位婶婶上香去了, 不然……”   “不然怎么样?”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几人转头看着拄着龙头拐杖,走路虎虎生风的老太太心肝儿一颤。   “祖母您怎么回来怎么早?几位伯母婶婶呢?”乔舒把纸条塞进荷包里, 笑眯眯地上前扶住祖母的手。   乔老太太心疼地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声音严厉:“都随我进去。”   “是。”   不远处一直观察事态发展的人摇了摇头:“可惜他太蠢。”   “小姐, 他不会把咱们招出来?”连翘有些担忧, 声音透着一份紧张。   “怕什么?他又不知道你是谁, 在他心里,你只是给他送钱的财神爷罢了。”祁曦元声音淡淡的:即便是查出来了,也是你一人做的事,与我何干呢?   她看着镇远侯府的大门浅笑着, 内心一片凉薄:乔舒啊乔舒, 我还从不知你有这么大本事, 竟连成王都愿意为你出头。   乔老太太坐在景康院大堂正中, 乔舒刚要靠在祖母身边坐着就被老太太一推,板着脸道:“下去随你哥哥们一同站着。”   “祖母……”乔舒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祖母, 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祖母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名声有损、败坏侯府声誉而生气的人, 更何况事情也不能怪她。   “祖母您若是生气便责罚我们吧, 是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没用,没保护好乔舒。”乔沅陵直接跪在地上, 其他几人见了也纷纷跪在地上, 劝祖母消气。   乔老太太提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浑厚的敲击声响起,就听见老太太道:“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祖母不怪你们,可你们总不能事事瞒着我,怎么着?嫌祖母老了?不中用了?”   “这不是怕祖母担心么……”乔舒厚着脸皮蹭了上去,像是小猫儿一般,极为可爱。   乔老太太板着的脸果然有些绷不住了。   “赵简俞的事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几人听了一愣:我们瞒的挺好的啊,怎么祖母就知道了……   “祖母是如何得知的?”乔沅修有些诧异。   “哼!要不是我今日上香的时候碰见了常宁伯老夫人,我就被你们这帮小崽子糊弄过去了。”乔老太太十分不满地冷哼一声:“赵家贪污之事是你揭露的?”   “是。”乔沅修没有隐瞒,十分光明磊落地说道。   “怪不得,今日上香的时候我碰见长宁伯老夫人,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突然冲到我面前说是要为父亲兄长报仇。我问了我那老姐妹才知道,那小姑娘是赵家的小姐,父亲获罪后随着家中女眷没为官奴,她也是看着可怜才带在身边。”   乔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们,做事欠考虑不是?要么就赶尽杀绝,要么就别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孙儿知道了。”乔沅修低头应道。   “这次的事查清楚了你可知道该如何做了?”乔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可不想便宜了那起子黑心肝的东西。   “知道了。”   “好了,你们退下吧,我有些话要与舒儿说。”   “祖母,孙儿们告退。”几人齐刷刷地磕了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你们也退下。”乔老太太摆了摆手,偌大的屋子一时之间只剩下她与乔舒两个人。   “祖母……”   “白小姐不是你找来的吧?”乔老太太看着自己那水灵灵的小孙女有些心痛:拱白菜的来的真快!   “确实不是孙女找来的。”乔舒看着祖母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也没有说谎。   “你承认的倒是痛快。”乔老太太见小孙女没有隐瞒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是槊王爷找来的?”   “呃……好像是……”乔舒点了点头:“只是孙女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祖母替你确认了,他一直在边上盯着呢。”乔老太太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说吧,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了有一阵子了,只是近几日我才知道他就是齐槊。”乔舒一提这个名字咬了咬牙,心里对他是有恨的,只不过……喜欢却是更多一些。   乔老太太看着面颊绯红的乔舒十分嫌弃她不争气:“这就跟人跑了?我白养你了!”   乔老太太自小跟着镇守边关的父亲,在边关民风开放之地长大,对这些事情看的很开明,最是看不上盲婚哑嫁这一套,乔家就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女孩子,她若是被蒙在鼓里怎么帮小孙女把关?   “祖母!我可什么都没说!”乔舒摇了摇她的手臂撒着娇道。   “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乔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就他了?”   乔舒摇了摇头:“不成,我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小时候的账我还没算呢!”   乔老太太看着乔舒一脸认真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是我的好孙女!不要让男人觉得追求你是件容易的事情,祖母是过来人,不会害你的。”   乔舒闻言,黑漆漆的眸子一亮:“祖母,那祖父是如何把您娶回家的?”   乔老太太哈哈一笑,看着乔舒的目光带着几分少女十足的俏皮:“问你祖父去。”   乔舒:……   齐槊在广平酒楼等了许久,桌子上的菜换了一批又一批。他怕乔舒来了还要饿着肚子等便提前预备上了,凉了再撤,因此桌子上的菜一直都是冒着热气的。   影一、影六在他身后默默看着,心中腹诽道:败家!   “你找我何事?”   齐槊看见乔舒眼睛一亮,赶忙起身走了过去指了指桌子上的菜:“给你压惊。”   “只是压惊?”乔舒面上虽是淡淡的,但是看着桌子中间的松鼠桂鱼眼睛有些微微泛光:这家酒楼是前朝有名的御厨后人开的,松鼠桂鱼和挂炉鸭子都是他们家祖传的手艺。   “其实……主要是我想见见你。”齐槊看着还没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心中满是欢喜。   乔舒的心思此刻全在那油汪汪的烤鸭上,齐槊的话半点没听进去。   “舒儿?”齐槊看着乔舒呆愣愣的目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乔舒回过神来,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眼巴巴地道:   “齐槊,我能不能再要一只烤鸭?” 第31章   齐槊看着乔舒那双圆圆的、带着一层水汽的眼睛不禁想到:别说加一只,我让你吃到烦都行啊!   乔舒兴高采烈地坐下, 拿起手边的象牙筷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放入口中, 外表酥脆,卤汁酸甜适中。值得一提的是这鱼肉软滑细腻、鲜嫩多汁, 跟她以往吃的不大相同,她本来认为祖母小厨房做的松鼠桂鱼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不成想今天吃到了更好吃的。   “好吃吗?”齐槊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就仿佛那条鱼是他做的一般。   乔舒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吃的正开心无暇顾及齐槊,手中的筷子又伸向了那道色泽鲜亮,香味浓郁扑鼻的红烧狮子头。狮子头裹着香醇浓郁的肉汁,口感细腻弹牙, 还带着一股特别的鲜甜:“这是……掺了蟹肉?”   正在一边片鸭子的厨子见了, 脸上有些小兴奋:“这位小姐还是第一个尝了第一口就能猜到这狮子头是掺了蟹肉的。”   “这个不难呀。”乔舒抬头看着手中菜刀舞的飞快的厨子轻声道。   “确实不难, 只不过大多数的人吃得急、心不够细, 尝不出来。”厨子缓缓道:“小人祖上为了让蟹肉与猪肉更好的融合在一起,既能增加菜品的鲜香, 还不能让蟹肉喧宾夺主试了不少办法。一代代传下来, 菜方改进了不少, 这道菜里现在只剩下了蟹肉那一丝用来提味儿的甘甜, 极少有人能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猜出来。”   “辛苦你了。”乔舒笑眯眯道,她向来尊敬这些手艺人, 他们身上有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智慧啊!   厨子拿着刀的手一愣, 从没有哪位出身名门的人跟自己客客气气地说“辛苦你了”。他看着乔舒憨厚地笑了笑, 低下头去,手中的菜刀舞的更卖力了。   齐槊一言不发地看着身边撩人而不自知的乔舒捏了捏拳头,无奈地拿起筷子把她的碗堆成了小山。   “对了,我想与你说件事。”乔舒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齐槊道。   齐槊看着一脸严肃、嘴角却偏偏还挂着松鼠桂鱼卤汁的乔舒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音来:“小花猫。”   他伸出手,拿过一边雪白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乔舒愣愣地看着齐槊那张专注又温柔的脸,只觉得自己脑袋“轰”的一声,全身血液好像都朝着天灵盖冲了上来。她脑子懵懵的,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愈发快了。   “好了。”齐槊捏了捏乔舒的脸颊,温声道:“你刚刚想与我说什么?”   “我、我……”乔舒愣愣的,看着他那双波光粼粼、温柔似水的眸子,魂魄已然丢了一半。   “舒儿?”齐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虽然面色如常,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我的舒儿看我看得发呆!   “咳……”乔舒回过神来,脸上一红觉得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拍开他的手:他怎么就、怎么就这么自然,就好像那是他应该做的似的……   “烤鸭片好了,小姐您尝尝?”厨子端着一盘片的薄薄的鸭肉放在乔舒手边,她看着那盘金灿灿的烤鸭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乔舒再次把齐槊抛在脑后,夹起一片油亮软嫩的鸭肉放入口中,嫩滑的鸭肉带着一层烤的焦酥的外皮,肉质紧密不柴,没有丝毫油腻的感觉,口中满是带着淡淡甜味儿的肉香。   乔舒吃的开心,夹起一片鸭肉十分自然地放在齐槊嘴边笑眯眯地道:“这鸭子烤的极好,你尝尝?”   话音刚落,乔舒对上那双流光溢彩、满是欣喜的眸子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红着脸想要收回手,却被眼前的人一脸坏笑地抓住了手腕。   齐槊笑着低头,张口吃了乔舒夹着的那块儿鸭肉,眼尾微微扬起。他低声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舒儿喂得比往常的好吃了许多。”   乔舒看着他眼底的透着一丝暧昧的笑意,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流、流氓……”   那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进了齐槊的耳朵里却偏偏是甜甜糯糯的,他笑了笑,怕她恼羞成怒不好再逗她便收了脸上的笑意正经道:“你刚刚要与我说什么?”   “是这样,上次曦元姐姐来侯府做客无意之中看见了你送我的那颗夜明珠。她说那是她祖母的嫁妆,当年祁家被抄家的时候与其他东西一起充公了,曦元姐姐哭着向我讨要,可是我想着那是你送与我的,我若是私自送给别人有些不尊重你的心意便拒绝了。”乔舒顿了顿,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齐槊听得十分认真,见她神色有些为难便开了开口,声音十分柔和:“你有什么想法,在我面前无需觉得难为情,我总是想帮你的。”   “是这样,我与曦元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她心里难受我也不忍心,就想着把珠子交还与你,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光明正大地赐给他们家。”   乔舒说罢,看着齐槊皱着眉头又赶紧补上几句:“我不会让你白白把珠子送出去的,多少银子我出。”   齐槊闻言,扫了一眼乔舒十分认真的面容突然笑出声来:“区区一颗珠子我还跟你要钱,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我齐槊小气?”说着他伸手点了点乔舒的眉心道:“那珠子既然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我当是什么大事,等过几日我去找我皇兄要颗更好的送你,那颗珠子你就还给祁家吧!当年的事也是我皇祖父对不住他们。”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不能拿着你的东西做人情。”乔舒性子有些倔强,这是她外祖父教给她的道理,她不能让老人家白教。   “那这样,我缺个扇坠子,你送一个给我便是抵那颗珠子了如何?”齐槊笑道。   “那行吧……”乔舒点头应下,满脑袋都是送什么玉才能抵得上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突然觉得齐槊仿佛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街上人多口杂,齐槊无法亲自送她回去,便派影一暗中护送,自己则留在了酒楼,与那个厨子大小瞪小眼。   “不知王爷把小人留下有何吩咐?”厨子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齐槊那双冒着寒气的眸子,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痛快一些便开了口。   齐槊扫了一眼桌子上那条光秃秃的桂鱼骨架挑眉问道:“这松鼠桂鱼可是你做的?”   “回王爷,是小人做的。”   “教我。”   “啊?”厨子张大嘴,满脸错愕地看着齐槊:“小人、小人没听错吧?”   “还要让本王再说一遍不成?”齐槊淡淡道。   “不用、不用……”那厨子抬头看着齐槊,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人能否问问,您是不是为了刚才那位小姐才……”   “不该你问的事情别多嘴。”   厨子心中了然,其实也有那些喜欢研究菜品的达官贵人过来学,他也只是教了大概,他们做出来的味道差他也只是用“没天分”这个理由糊弄过去。至于这次……算是为了回馈给那位小姐给予自己的尊重,他默默决定把秘方教给他,反正千百年来还没见过那位王爷当厨子开餐馆的,即便是开了……反正广平酒楼开到现在也不是靠一道松鼠桂鱼。   “司橘,你说有什么名贵的玉能比得上那颗夜明珠啊?”乔舒思来想去,没有一丁点儿的头绪:“这次齐槊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应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司橘看着紧皱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小姐您难道没看出来王爷的意思是让你给亲手做一个?”   乔舒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转头对着司荷说道:“司荷,司橘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帮我想想吧。”   “咳……小姐,我与司橘想的是一样的。”司荷嘿嘿干,笑了两声,两人一起低下头去。   乔舒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腰间的禁步,不禁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绣个花什么的我还会,打络子我是真不会啊!   “司荷,等回去的时候你教教我罢。”乔舒想着齐槊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图方便买个现成的确实不大好:“回头你把库中的玉料挑出来几块上好的,我亲自刻。”   “是。”   “对了,等回去之后你把那颗夜明珠装起来,我明日给曦元姐姐送去。”   司荷算了算日子,笑着道:“过几日就是祁老夫人六十九大寿,何不等到那时当做寿礼让老夫人跟着高兴高兴?”   乔舒垂眸想了想,欢喜道:“如此也好,老夫人和曦元姐姐定是高兴的。”   齐槊惨白着脸从广平酒楼出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那厨子什么都没教,就是让他片了一个多时辰的鱼肉,明明切的花刀都差不多,他偏偏说不行,要不是自己切废了他一篓鱼,他都要认为这个死厨子是故意刁难自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和煦的厨子忍住内心的火气,甚至还抬起胳膊朝他挥了挥手:为了乔舒的鱼……大丈夫能屈能伸!   “主子,皇上派人传了口信儿让您进宫一趟。”影二低声道。   “等我回去换身衣裳。”齐槊闻着自己身上浓重的鱼腥味,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皇上说有急事。”   齐槊:……   齐渊正批着奏折,眉心紧紧皱成一团。他身边立着的御前总管李成连喘气儿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万岁爷的眉头。   “启禀皇上,槊王爷到了。”   听见这么句话,李成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臣弟参见皇兄。”齐槊单膝跪地,腰板儿挺得笔直。   齐渊正被政事所烦扰,见齐槊来了脸上才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平身罢。”他走到齐槊身边,刚要伸手亲自把人扶起来就闻到了一丝怪异的气息,齐渊皱了皱眉:“你不是不喜吃鱼?”   “呃……臣弟若是说来得急,撞在鱼贩子身上了,皇兄您信么?”齐槊闻了闻身上的气味儿,差点儿吐出来。   “不信。”齐渊神色淡淡的,眸中却微微透着一丝喜悦:“看来朕是时候该赐个婚了。”   齐槊被自己身上的鱼腥味儿熏得头脑有些不大清楚,还没等说话就听见自家皇兄悠悠道:   “白家二小姐喜欢吃鱼,可是她?”   齐槊被齐渊的话吓得陡然一颤,连舌头都打了结:“别别别!咱们哥俩可不能把白家的女人都娶回来,你乐意,臣弟还不乐意呢!”   李成被齐槊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皇兄,臣弟……”   “无妨。”齐渊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宫殿,冷淡道:“不过她可不是你的皇嫂。”   “是是是,臣弟等着您早日找到心爱的姑娘,立她为后。”齐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遣散后宫是你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你知道的挺多?”齐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好了,说正事。十日后是祁老夫人的寿辰,你替朕走一趟。”   “就这点事?十万火急?早知道臣弟就回去换一身儿衣裳了。”齐槊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齐渊将桌上的折子扔给他:“你看看罢。”   齐槊展开,有些吃惊:“羌国要派使者出使大齐?这帮孙子,我就知道他们连连骚、扰边境百姓就没安好心眼儿!他们认定了大齐现在与南疆局势紧张,就想着来大齐打秋风!想得美!”   “他们想的确实是对的。”齐渊沉声道,自大齐十几年前那场内乱之后,国力大不如从前,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齐槊一默:“罢了,就是几个要饭的,羌北蛮荒之地没见过什么世面,咱们赏他们些陈粮他们都能乐的跟过年似的,花点儿银子总比打仗让老百姓受苦强。”   “羌国使团就交给你了。”   “皇兄!您这是给臣弟挖坑!”齐槊不满道:“臣弟有要事,没工夫陪他们逛园子!”   “所以……你就有工夫整日蹲在镇远侯府门口偷看人家的九小姐?”齐渊挑了挑眉毛,淡淡地说。   齐槊:……   “皇兄您派探子跟着我?”齐槊一脸错愕地看着齐渊。   “朕那向来勤勤恳恳的弟弟许久都不见人影,你说朕能放心么?”齐渊缓缓道:“去不去?”   “不去!臣弟好不容易把人给捂热了,不能前功尽弃!陪使团吃喝玩乐最废工夫,没空!”齐槊撇了撇嘴:“皇兄,您忍心看着臣弟孤独终老么?”   齐渊看着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哥哥、哥哥”叫着的弟弟心里莫名有些酸楚:现在让他办点儿事都需要讲条件了?   “那若是朕答应你,等羌国使团顺顺利利走了之后朕就给你乔家九小姐赐婚呢?”   “真的?”齐槊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很是痛快地点了点头:“多大点事,包在我身上。”   齐渊看着齐槊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觉得十分碍眼:“快去看你的九小姐吧。”   “是,臣弟告退。”齐槊美滋滋地退了下去。   齐渊看着他脸上的喜气觉得胸口一疼:没想到弟弟长大了也是个靠不住的……   “七哥,你那儿有没有扇坠子?借我用用。”乔舒一到家就直奔乔沅韶的院子。   “有,那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这东西了?”乔沅韶被风风火火的乔舒吓了一跳,见她跑得急连忙站起身来护着。   “我不告诉你!”乔舒见乔沅韶桌子上的扇子挂着的挂坠十分好看便伸手指了指:“七哥,就这个吧,借我几日,过几天就还你。”   “拿去罢。”   “谢七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乔舒取下扇坠子转身就走,连坐都没坐。   乔沅韶看着形色匆忙的乔舒,脑海中不知不觉涌现出一个想法:小九是不是想做个扇坠子送我?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然乔舒为何这么急着走?定是她怕自己识破她的小心思!   他喜滋滋地坐在一边,手上的书变得索然无味:我就知道小九最喜欢的哥哥是我!亲手做的扇坠子啊!他们可没这个待遇!   用了晚膳之后,乔舒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雕玉。不知不觉已经入了夜,她刻的正起劲儿,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贴在窗边,十分谨慎地往里扫了一眼:真好,那死鸟不在!齐槊刚刚撑起身子准备往里跳的时候就听见那个让他做了无数个噩梦的声音:“杀人啦!杀人啦!”   乔舒吓得浑身一抖,小心肝儿都颤了颤,她抬头往窗边一看,果然看见绿着一张脸的齐槊阴测测地盯着那只站在自己床边的鹦鹉。   “呱呱,不许乱叫哦!”乔舒指着鸟嘴,警告道。   鹦鹉呱呱转了转自己那双黑亮亮的豆豆眼,偏过头去没有再叫。齐槊松了一口气,继续之前的动作,还没等翻进来就听见那只死鸟扯着嗓子喊道:   “杀人啦!杀人啦!”   这叫声过于突然,齐槊一个不慎,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那鹦鹉活动了一下小脑袋瓜儿,那双豆豆眼似乎透出了一股喜气:“摔啦!摔啦!活该!活该!”   齐槊狼狈地爬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捏住鸟脖子:“你跟我讲讲,这鹦鹉从谁那弄来的。”我肯定不杀了他!   “你把呱呱弄疼了!”乔舒一把将鸟抢了过来,替它顺了顺毛,还顺便捏了捏它那软绵绵的小肚子。   鹦鹉舒服地扬了扬脖子,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槊。齐槊脸色绿的更深,他愣是从那双豆豆眼中看出了一丝挑衅。   他极力地控制住自己蹭蹭往上冒的火气看向一边的乔舒,那一桌子的锦线和玉料让他的火气瞬间就降了下来:   “这是……给我做的?” 第32章   乔舒面如往常,眸中看不出来丝毫慌张:“你说呢?”   齐槊十分熟稔地坐在她身边, 脸上皆是欢喜:“我喜欢貔貅。”   乔舒拿着刀的手一顿, 默默把已经初见呱呱脑袋瓜儿雏形的玉石收到袖子里:“咳……或许你更喜欢鸟。”   齐槊看着乔舒在灯下愈加柔和好看的侧脸,一颗心早就醉了一大半儿, 哪还有心思想乔舒说了什么,只是点了点了头笑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真的?”   “真的。”   乔舒看着齐槊一脸认真, 想着要不要再刻一窝呱呱, 毕竟夜明珠那么珍贵, 一个扇坠子好像有些寒酸了。   “想不到你还会这些东西,你是跟谁学的?”齐槊随手拿了一块玉料看了看,色泽通透、触手生温,是块儿好玉。   “以前跟简家哥哥学的。”乔舒摆弄着桌子上的玉料, 想着用哪块儿雕一窝呱呱比较合适, 丝毫没留意身边的齐槊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简家哥哥?”叫的真亲!齐槊说话的语气冒着凉风, 看着全神贯注挑玉料的乔舒眸子微微眯了眯。   “是呀, 你们应该认识的,就是简家四少爷。”乔舒回身指了指自己的妆匣:“喏, 那些玉簪都是他送的。”   齐槊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且不说那妆匣, 就是梳妆台上都随意扔了几支玉簪:“你很喜欢?”   “喜欢呀。”乔舒语气雀跃:“简家哥哥心思巧, 经他手做出来的玉簪都格外精致,比外面卖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齐槊看着她头上随意插进发髻里的玉簪心里十分不爽, 他伸手就把玉簪拔了出来,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泄下, 两人皆是一愣。   乔舒诧异地回头看着齐槊:“你、你做什么?”   齐槊看着乔舒微微瞪圆的眸子心里一紧,眼前的乔舒黑发如墨,微微有些散乱,那双眼睛清波流转、灵气逼人,他只觉得心脏好似被谁捏在手心揉搓了一下似的,再一放开就如逃脱了围栏的小鹿一般,横冲直撞。   乔舒见齐槊半天不吭声不由得有些生气:哪里有人会好端端地去解人家姑娘的头发的!她偏过头去,觉得心里憋闷无处发泄,抬脚踢向齐槊的小腿。   小腿上传来的闷痛让齐槊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带愠怒的小姑娘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自己想着她念着她、巴巴地来看她,她可倒好,头上还戴着别的男人送的簪子呢!   齐槊十分小心眼儿地将簪子拍在桌子上:“把它扔了。”   “凭什么?”乔舒不乐意地夺回他手里的玉簪道:“你生气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出气?回去扔你自己的去!”   齐槊看着乔舒十分宝贝玉簪的模样心里的火腾地就燃了起来,他脸色晦暗不明,沉声道:“不扔?”   “不扔!”   “不扔是不是?”   “不扔!”乔舒看着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的齐槊撇了撇嘴,气的只想把人踢出去。   “行。”齐槊平日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如同幽深的潭水一般,他看着一脸倔强的乔舒心头一动,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飞速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里。   “没看见!没看见!”   呱呱独特的声音陡然响起,乔舒脸都红透了:“闭嘴!”   呱呱转了转眼睛,十分识趣地把头埋在翅膀里,闷闷道:“没看见!没看见!”   乔舒恶狠狠地盯着身边的鹦鹉,总算是知道齐槊为何对它动了杀心了……   这鸟确实挺欠的…… 第33章   齐槊慌慌张张地回了王府, 坐在书房里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禁有些懊恼:正事忘说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发觉掌心还残留着乔舒身上淡淡的香气, 有些后悔没再亲一口。   第二日, 简家老夫人带着儿媳出门上香,刚一从简家出来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一脸踌躇、犹豫不决的男子。她微微眯了眯有些昏花的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男子是谁顿时吓了一跳:“老身见过槊王爷。”   “老夫人快请起。”齐槊没想到这个时辰会有人出来,着实被简老夫人的大礼弄的不知所措。简老夫人是谁?她的长子乔先生的老师, 乔先生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的别说是他了,大齐最是尊师重道,若是被别人见了他还不被御史台揪着走?   “槊王爷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简老夫人蒋氏笑眯眯地道。   “我、我找简照有些事情。”齐槊犹豫了半晌, 想着昨夜的那支被乔舒护在怀里当成宝的玉簪,咬着牙道。   “小四应当是在后园的假山边上坐着呢, 你快些进去吧, 小心中了暑气。”简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和气, 还没人见她跟谁红过脸。   “是。”齐槊赶紧行了个礼,转身进了简府。   简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齐槊的背影感叹道:“我真是老喽!这帮孩子一晃儿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 这槊王爷也应该娶个王妃了。”简二夫人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温温柔柔地说道。   “那可是无数闺秀的梦中人,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福气。”   说笑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飞尘。   “哟,这可是稀客。”简照冷不丁一抬眼就看见眼睛绿幽幽的齐槊:“你怎么跟头饿狼似的?”   齐槊冷哼一声, 语气透着酸味儿:“怎么, 最近没摆弄你那些东西撩拨无知少女?”   “若不是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把我的东西偷出去卖了, 这京中的名门闺秀也不知我会雕玉簪。”简照有些无奈, 市井百姓倒也还好,只不过他会雕玉簪这件事在世家贵族中传了个遍,那些个小姐们挤破头都想到他这儿来求一支玉簪。刚开始他还会挑眼缘刻几支应付应付,到后来他干脆连玉料都扔了。近几年,除了乔舒及笄礼上用的发簪,他再没动过刻刀。   “你今天是专门找茬儿的?”简照十分潇洒恣意地端过一边的茶杯喝了口茶,   “教我刻玉簪。”齐槊只要一想到乔舒还会戴着简照做的发簪心里就十分不舒服,满腔醋味儿,连胃都觉着酸。   “噗……”简照一口茶登时就喷了个干干净净:“你要跟我学刻簪?我没听错?”   “没。”齐槊咬着牙,声音却是淡淡的。   “让我猜猜……”简照说着摸了摸下巴,一脸兴致地道:“是为了心仪的姑娘?”   “咳……”齐槊刚要说话就听见简照低声道:   “可是乔家九丫头?”   “你是如何知晓的?”齐槊陡然被戳中心事,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满脸笑意的简照。   “咳,简家与镇远侯府离的不远,我总能看见你在侯府外转悠。”   齐槊:……   “学不学?”   齐槊眼看着因抓着自己小辫子而洋洋自得的简照咬了咬牙:“学!”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齐槊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除了忙接见羌国使臣的事就是忙着学做松鼠桂鱼和刻玉簪。他几乎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怕扰着乔舒休息愣是强忍着没去见她。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镇远侯府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后日便是祁家老夫人的寿辰,乔舒她定是会去的,到时候想法子偷偷见一见吧……   乔舒躺在床上,看着半开的窗子没有丝毫睡意。她下午还特意去白鹿书院转了一圈儿,没成想连齐槊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乔舒愤愤地转过身去,点了点枕边的玉貔貅闷声道:“混蛋!亲完了就跑!”   “混蛋!混蛋!”   呱呱特有的嘶哑的声音响起,乔舒以为是齐槊来了,“蹭”地一下起身看向窗边。她看着保持原样半开着的窗子嘴边的笑容慢慢散了去,心里好似被挖空了一块儿似的,异常失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乔舒耷拉着脑袋躺了回去,气鼓鼓地骂了句混蛋,紧紧地闭上眼睛不再想他。   这一天,乔舒一早就起床准备梳妆打扮去祁府参加寿宴。祁家下人不够,按照往年的情况,她都会和祖母多带些丫鬟婆子早早过去帮衬帮衬。   “九小姐,老夫人问您收拾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乔舒笑眯眯地带着丫鬟往祖母的院子去了。   祁府的人同样也是早早在门口侯着了,他们远远看见镇远侯府的马车连忙去迎。   乔老太太带着乔舒十分熟悉地往正堂去了,正巧碰上一脸浅笑的祁曦元。   “曦元见过乔老夫人。”祁曦元十分乖巧地行了一礼,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   乔老太太笑眯眯地把人扶起,一脸的慈祥:“你祖母可好?”   “好!哪儿都好,就是老念叨着您。”祁曦元笑着道。   几人说笑着往正堂走去,一脸喜气的祁老夫人见了连忙亲自迎了出来:“老姐姐可算来了,快进来!”   四人一起走了进去,气氛和谐的像是一家人一般。   一晃儿到了下午,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今年的客人不知为何比往年多了许多,加上乔家带来的丫鬟婆子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乔舒索性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派去帮着迎迎客人。   “老夫人,槊王爷来了。”一个婆子神色略微有些慌张,声音都打着颤儿。   祁曦元心里一喜,下意识地扶了扶头上的发簪,整理了一下衣裙:他定是来给祁家脸面的!   “他来做什么……”乔舒小声嘟哝了一句,她身边正整理仪容、唯恐失态的祁曦元面上的笑容僵了僵,手突然就停了下来,她苦笑:祁家能有什么脸面?是来看乔舒的吧?   说话间,齐槊便已经走了进来。   “参见槊王爷。”   齐槊几步上前把乔老夫人和祁老夫人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我此次来是皇兄授意,你们祁家的委屈,他记着呢。”   “老身不敢。”祁老夫人面带惶恐,低着头说道。   几人寒暄一阵儿,说了几句场面话,齐槊便退了出去。他快走了几步,这才敢松了一口气:我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当着乔老夫人的面儿就把人抢了……   乔舒看着从进来就没正眼看自己一眼的齐槊心中憋闷:这次说什么我都不理你了!   白笙刚到,看见祁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只见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匆匆行至自己跟前,不是很熟练地行了一个礼道:“小姐,里面请。”   白笙见客人实在太多,祁府有些忙不过来便道:“我来过几次,认得路,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可是……”小丫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眼底有些犹豫。   白笙十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去吧,不会责罚你的。”   小丫头听了这才舒展了一下眉眼,跑去给其他客人带路了。   “小姐您什么时候认路了?”连枫低声道:“您连自己家的花园子都能把自己逛丢了。”   “闭嘴。”白笙温润的面容陡然出现一丝裂缝,嘴角的笑容都僵硬起来。   白笙好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她说的那般无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小姐,这路好似有些不大对劲儿……”连枫看着越来越偏的院子拽了拽白笙的袖子。   “嘘……”白笙拉着连枫蹲下身子藏在一边的假山后,连枫顺着白笙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鬼鬼祟祟地往湖边去了。   白笙看着那个隐隐映出来人形的麻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颤抖着声音道:“连枫,你说他拖着的像不像是一个死人……” 第34章   连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小姐诶, 您可别吓唬奴婢了, 这青天白日的, 哪里会有人挑这个时候杀人?定是这贼人把人弄晕了。”   白笙听了点点头, 觉得有些道理,她想再看看那贼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却被假山挡住了视线。白笙刚要起身出去找人过来查看就看见了行色匆匆的乔舒, 身边无一人跟随。   “乔小姐怎么在这儿?这要是被那贼人撞上了可如何是好?”连枫见了有些急。   “你去悄悄把齐槊找来, 我在这儿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妙也能拖拖时间。”白笙面上十分冷静,柔和的声音却有些微微发抖。   “小姐……”连枫有些焦急,她不能让小姐冒险留在这儿。   “你快些去,我脚程没你快,等我找到齐槊, 黄花菜都凉了!”白笙急道, 说着便松开了她的手悄悄跟了上去。   连枫咬了咬牙,往外院去了。   乔舒张望着四周觉得有些奇怪:白姐姐不是有事找我?怎么人却不见了?她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个丫鬟坐在湖边便走上前去:“你有没有看到白家小姐?”   乔舒等了半天, 对方却没有回话。她等了等又问了一遍,那人就仿佛是睡着了似的, 半点声音都没有。乔舒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却不料那丫鬟突然之间往水里倒去。她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种异常僵硬冰冷的触感传来, 乔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这莫不是一个死人?   她看着水里微微动了几下的人往后退了几步, 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乔舒一心想着是自己胆子小没抓牢害她掉进水里, 也来不及思考呼救道:“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乔小姐、乔小姐您……”一个小丫鬟一脸惊恐地看着乔舒,手中拿着的蜂蜜罐子陡然滑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满地狼藉:“您把清溪姐姐推下去了……”   “我没有……”乔舒想上前解释,那小丫鬟就像见了鬼似的慌慌张张逃跑了。   跟在后面的白笙见此变故匆忙走上前去,她看了看已经沉入水中的女子有些惊慌失措:“舒儿别怕。”   乔舒急的红了眼睛:“我、我就是来这儿的时候没看见你,见有人便想上前去问问,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她掉下水的时候我还拉着她了呀。”   “没看见我?”白笙闻言一愣:“你如何知道我在这儿的?”   “不是你叫人跟我说有事要找我么?”乔舒看着一脸疑惑的白笙道。   白笙眉头轻蹙,脸色也沉了下来:“怕是有心人要害你呢……”   乔舒略微琢磨了一番,焦乱如麻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平静无波、没有半点水花的湖面微微眯了眯眸子:没见过有人溺水不呼救的……   正厅一片喜气,气氛热热闹闹的,祁老夫人见了很是欢喜。   祁曦元正陪着夫人小姐们说话,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听了之后内心有一丝喜色,面上却是故意微微透露出一点慌张。祁曦元十分有礼地朝着一边的夫人小姐道:“家里有些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曦元先过去一趟。”   一直盯着这边的于清萱把祁曦元脸上的慌张全部看在眼里,她轻笑一声,让祁家出丑不是她一直想看见的么?她装作关切的样子看着祁曦元道:“祁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祁曦元眼神闪躲,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没、没什么事,就是下人犯了错。”   于清萱看着恨不得能马上甩开自己想要尽快离去的祁曦元,眼中关切更深:“今日老夫人过寿,祁夫人也不在家,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恐怕有些事情也弄不明白,若是没处理好惹得老夫人不开心这罪过可就大了。在座这么多长辈也能帮你出出主意不是?”   “这是祁家的事情,就不劳客人们插手了。”祁曦元一口气说完,一溜烟儿消失在众人眼前。各位夫人小姐见了更是觉得祁家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尤其是于清萱,直接跟了上去。   两人几句话勾起了夫人小姐们的兴致,她们整日待在后宅无趣得很,眼下有一个八卦的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她们两个向来水火不容,万一吵起来可如何是好?”一个小姐看着两人走远了,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其他小姐夫人们见了也都装作关怀的样子纷纷跟了上去。   齐槊和连枫眼看着就快到了,突然听见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连枫皱了皱眉头道:“有人来了,王爷您还是先避避吧,若是被她们看见您与乔小姐在一起又该嚼舌根子了。”   齐槊点了点头,他环顾四周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荒废了的院子伸手指了指:“我就在那儿等着,若是乔舒和你家小姐有什么麻烦尽快来找我。”   “是,奴婢省得了。”连枫低头应道,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小姐,我回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往这边来了,听声音好像人数众多。”连枫轻声道。   “果然,有人带着人们来看热闹了。”白笙淡淡道:“齐槊呢?”   “王爷在旁边一个院子里等着呢。”连枫看着自家小姐脸上严肃的表情不禁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以后再跟你细说,你现在去找齐槊让他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仵作过来,要快。”   连枫一听要找仵作,知道是跟人命有关的大事片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你是何时找的齐槊?”乔舒有些疑惑,事情发生不久,齐槊怎的来的这么快?   “我与连枫是迷路了才摸到这儿来,没想到凑巧撞见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拖着一个麻袋往湖边去了。”白笙顿了顿道:“后来我看见你,怕你碰上那贼人出什么事便让连枫回去找齐槊。”   乔舒听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其实白笙完全可以自己回去找齐槊,她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   “那贼人是从哪条路过来的?”   “那条。”白笙伸手指了指:“他为了抄近路是从草地上过来的,喏!还有痕迹。”   乔舒顺着白笙的手指看了过去仔细一瞧,果然看见草地上有拖行的痕迹。正在这时候,繁杂的脚步声响起,嘈杂声逐渐近了,似乎还夹杂着几声争吵:   “夫人小姐们别再往里走了,这是祁家的事情,与各位无关啊。”   “你怎么不识好歹?众位夫人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是曦元姐姐。”乔舒对她的声音极为熟悉,一听便认了出来:“那些个东西惯是会欺负人的,见她好性儿便为难她!哪里有客人插手主人家私事的道理!”   “你还是先顾自己吧。”白笙低声说道。她透过树木枝叶看着影影绰绰的人群微微眯了眯眸子,以祁曦元的聪慧,发生再大的事情也断然不会引起这么多人注意的,她说的那些话可不像是她平日里的行事风格,这明摆着就是勾起众人的好奇心随着她过来。   “舒儿妹妹,是我没拦住她们……”祁曦元看着乔舒一脸的愧疚:“去将人捞起来。”   她身边的婆子听了纷纷跳下水,跟过来的夫人小姐们一脸的茫然,她们本是想来看祁家的笑话,不成想事情竟与镇远侯府的九小姐有关,一时之间,她们不禁有些后悔。   乔舒看着祁曦元那未达眼底的歉意不禁开口道:“你相信是我做的?”   祁曦元看着乔舒叹了一口气:“下人都看见了,我也……我也不得不信。”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见湖面泛起巨大的波纹,两个婆子拖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游上岸。其中一个婆子伸手放在她鼻尖探了探,随即一脸惊恐地道:“回小姐,清溪姑娘没气儿了。”   一众娇生惯养的夫人小姐们一听人已经死了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尖叫起来,外院的男子听见这边有女子的叫喊恐有人出事便过来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不过须臾之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祁曦元心里喜不自胜。   “这、我要怎么与母亲交代啊?”祁曦元一急,连眼眶都红了。   祁曦元有大齐第一才女的名号,本就是众多贵公子心里的梦中人,如今一副梨花带雨、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让人想疼到骨子里。   “祁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一个锦袍男子率先出声关切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祁曦元只是咬了咬牙,只字未说。   一旁的于清萱将一切看在眼里,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她看着面容娇媚无双的乔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她跌进泥土中的狼狈模样:“是乔舒将这丫鬟推下水中淹死了。”   “于小姐可是亲眼看见了?”乔舒抬眸,静静地看着面上微微有些得意的于清萱说道。   “我……”于清萱一噎,她气急败坏地看向祁曦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家死了人,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于小姐你少说几句吧,没见祁小姐正伤心么?”   于清萱转身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男子,气得面红耳赤:“女子之间的事情何时需要你们男子插嘴了?”   乔舒无暇管他们的争吵,只是看着祁曦元又问了一遍:“你不信我?”   “由不得我信不信,下人看得一清二楚,我便是想信你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祁曦元红着眼睛看向乔舒,眸中满是纠结。   白笙见了不禁轻笑出声:“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儿,你为何不问问我?”   祁曦元一愣:“亲眼看见的还有假不成?”   白笙掩唇笑了笑,声音淡淡的:“我这个外人听到此事的第一反应是细细盘问一番,免得造成什么误会。而你这与乔小姐一起长大的、情谊非凡的好姐姐如今却连问都不问,当着众人直接将罪名扣到了乔小姐身上,就好像……”白笙顿了顿,直直地看向祁曦元的眼睛缓缓道:“就好像是你心中期望乔小姐就是杀人凶手一般。”   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看向祁曦元的目光逐渐变了变。   祁曦元对上白笙冷静的眸子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她瞪圆了眼睛,说话的语气透着委屈:“你怎能如此说我?人这么多,我为了舒儿的颜面闭口不提有错么?”   “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更应该当着众人的面前将事情盘问清楚还她清白!如今不清不楚的任人猜疑她就是你口中的为了护着她的颜面?”白笙透过人群张望了一眼,咬咬牙:齐槊你怎么还不来!   “白小姐,事情原委你不清楚就不要胡乱冤枉人!”   白笙见祁曦元抿着唇、扬着头颅一副理直气壮好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气得都笑了,她还想再刺上几句突然察觉到乔舒拉了拉自己的袖子,白笙回头看了一眼乔舒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那你将事情原委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乔舒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口口声声为自己着想的祁曦元,只觉得自己心中好似抽痛一下,她从来没想过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曦元姐姐居然会有害自己的心思。   “舒儿,此事关乎你的声誉,不可啊。”祁曦元一脸的为难。   “关乎我的声誉?”乔舒笑了笑,收起了心中的难过冷声道:“在场的人哪个没打死过几个丫鬟?一个死的不清不楚的丫鬟跟我的声誉有何关系?别说这丫鬟的死与我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又如何?”   围着的人顿时就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是啊,就算真的是乔舒把人推下水又如何,不过是个奴籍的丫头,传出去顶多就是乔舒心狠了些,依着镇远侯府的权势照样不愁嫁。   “这是我母亲远房表姐的女儿,我母亲看她家中穷困,心中怜惜便把人带在身边。我这表妹心中要强,起初不肯接受母亲的好意,后来还是我出主意让她做母亲的大丫鬟,她这才同意了。”祁曦元掩面泣道:“她根本就不是奴籍。”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看向乔舒的眼神顺间就变了。   乔舒面上没有丝毫慌乱:“那你与我说说,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祁曦元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她还是那副为难的样子:“舒儿,曦元姐姐不能害你。”   乔舒冷冷地看着她,半点耐心都没了:“你有话快说,别藏着掖着好似我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似的,磨磨唧唧半天一句有用的都说不出来。”   祁曦元看着乔舒,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若是说了舒儿你可莫要怪我。”她顿了顿,缓缓道:“前些日子你可是去过福若寺?”   “去过,如何?”乔舒光明磊落地说道。   “清溪就是在那看见你与一男子私会,她不小心被你瞧见了心中害怕来与我商量……”祁曦元声音有些哽咽,说着泣不成声:“没想到你竟杀人灭口……”   “说完了?”   祁曦元一愣,抬头看着浅浅笑着的乔舒有些懵逼:哪里有女子被当众接发与男子有私情会如此冷静?   “还真是什么屎盆子都想往我头上扣!”乔舒冷哼一声:“我乔舒想杀人会亲自动手?你把我当傻子不成?”   “许是你一时情急……”   “啧啧,你还真是我的好姐姐,连杀人的理由都为我准备好了。”乔舒看着祁曦元,内心深处对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她刻意放缓语速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她真的是溺水而死?”   “在场的人都是亲眼看见她是从湖里捞上来的。”   乔舒那双带着一丝希冀的眸子彻底冷了下去,她走到尸体旁抬起她的手:“我有次闲着无聊曾随我四哥办过案子,他只看了一眼便断定那死者是溺死在水中,而不是死后被人推下水造成溺水身亡的假象,你们可知为什么?”   众人摇了摇头,眼巴巴地看着乔舒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我四哥说,真正在水中溺水而亡的人因胡乱挣扎指甲多多少少都会有泥沙,而因为是呛水窒息而亡,口鼻中也会有泥沙水草。可她的手却是干干净净的,你们若是不信用不用我再把她的嘴撬开给你们瞧瞧?”   “得,你家这小姑娘连仵作的活儿都抢了。”俞照刚到就看见乔舒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齐槊瞪了他一眼,心中莫名有些骄傲。   在场的人见她查看尸身的时候没有丝毫慌张害怕的样子早就信了,哪里有人胆子这么大,杀了人还敢半点心虚都没有的靠近尸体?   祁曦元见众人已经信了乔舒的话不免有些心急:“那也只能证明她不是溺死,若是你用了别的方法杀了她再把人推下去造成溺水的假象,你再用刚才那套说辞为自己推脱呢?”她眼中透着疯狂:“一个与男子幽会道德败坏的女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乔舒心里一疼,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本王去找乔小姐道歉在你口中竟也成了私会?”齐槊冷声道,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如古井般幽深:“俞照,你去看看。”   “道歉?明明是你与她私会!”   “得了吧,你是亲眼瞧见我们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了?”齐槊淡淡道:“本王小时贪玩,将乔小姐推下冷宫的地窖,我那日见了她心中愧疚就上前为小时的罪过赔礼道歉,乔小姐大度没有计较,我们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你凭着一个丫鬟的只言片语就敢诽谤宗亲?”   “人应该是昨夜子时死的。”俞照查看了一番对齐槊道。   “你胡说,死了那么久尸身早就应该僵了!”祁曦元双目通红,尖声怒吼道。   “可是塑尸丸?”乔舒轻声说道。   俞照闻言眼前一亮:“乔小姐居然还是个行家!这东西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可是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乔小姐口中的塑尸丸能让尸身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保持刚死亡时的特征,就是传说中嫁祸他人的利器。”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祁曦元。   正当人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颇有气派的丫鬟行至人前:“祁小姐,我家老夫人有话要问你。”   “可是祖母有什么事?”乔舒看着映晴道。   “九小姐放心。”映晴转身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祁老夫人说是家中有些事,今儿的寿宴就不办了,改日她再办一场宴席给诸位夫人小姐少爷们赔罪。”   众人见了只当是乔老夫人要为自家小孙女出气,便纷纷离去了。   乔舒几人回到正堂,看着地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大汉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九,四哥一问明白就把人送过来了,祁家害你我也不让他们好好过这个寿!”   乔舒看着一边的祁曦元心思复杂,她从没想过,上次的事居然也是她做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祁曦元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便不再掩藏,她看着乔舒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嗤笑道:“没有为什么,是我嫉妒,嫉妒你什么都有,就连齐槊那般人物都围在你身边嘘寒问暖!我本想收手的!上次你若是将珠子给了我,今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都是你、都是你!”   “孽障!你给我跪下!”祁老夫人气得脑仁嗡嗡作响:“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她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个曾经最让她引以为豪的孙女,浑浊的老眼满是泪水。   祁曦元跪在地上,哭着道:“祖母,我实在是过够了受人冷眼的日子了……”   乔舒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她走到一边堆满贺礼的桌子上拿起最不起眼的一个红木匣子来到她跟前:“你的珠子。”   祁曦元看着那莹莹生辉的夜明珠不敢相信地盯着乔舒,半晌嚎啕大哭道:“舒儿……”   “不要再叫我舒儿!”乔舒将珠子扔到她面前哽咽道:“是我认错了人。”   乔老太太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我二人相交多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留她一命,就把人送到思过庵吧。”她顿了顿,口气果决:“从此,乔家与祁家的情分便没了。”   “老姐姐……”   “映晴,把人带走,我亲自给送去!”   “老姐姐!”祁老夫人知道看着乔老夫人不容转圜的脸色就知道祁曦元算是完了,凡是进了思过庵的就没有能全须全尾出来的,她再亲自“关照”一番,怕是活不过半年。   乔老太太不再看她一眼,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   祁老夫人看着孙女越走越远却不敢拦着,她若是拦了多半能将人留下。可是她清楚乔老夫人的脾气,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遭殃的就是整个祁家了。她瘫倒在太师椅上,眼睛愈发浑浊:曦元,是祖母无能,护不住你……   白笙一直等在祁府门口,见乔舒出来了犹豫了一瞬,几步上前道:“我有话想与你说。” 第35章   乔舒回头看了看祖母, 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道:“我们找个茶楼坐着说吧。”   “好。”   两人说着上了马车, 疾驰而去。   “去仁香茶楼如何?他们家的点心做的不错。”乔舒摸了摸自己空落落的肚子愁眉苦脸道:“忙活了大半天, 连口饭没吃上不说, 给差点栽到别人手里。”她想着祁曦元那副发了疯的样子鼻子有些酸酸的。   白笙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乔舒叹了口气,她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你管不了, 也没办法管, 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白姐姐,我……”乔舒垂眸,整颗心好似被谁撕扯一般:“我从小性子乖张,横行霸道惯了,其他小姐们视我为异类, 不愿与我亲近我是知道的,即便是有人来向我示好我心底也明白,她们是冲着我的家世背景来的。可是曦元……可是祁曦元她却不一样,她第一次到我家里做客, 她祖母推着她让她跟我玩,说她是当姐姐的, 不许欺负人……”   乔舒声音哽咽, 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她虽然家道中落, 但是性子极为要强,我到现在都记得她那双倔强清澈的眸子……后来我无意撞见别人欺负她, 骂她全家都是罪臣、还骂她是下贱东西, ”她缓了缓, 努力克制心中的悲痛:“那些人污言秽语骂了不少,她一句没还,直到他们骂她祖父是个贪老不死的狗东西的时候她才忍无可忍地反驳了几句,那帮贵族子弟见她敢还嘴居然还动了手,我实在看不过去便帮了她一把。”   乔舒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连妆都花了。她抬头看着白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白姐姐,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还嘴么?”   白笙摇了摇头。   “她说家里不比以前,不能再任性了,她怕给家里惹麻烦。”乔舒抽噎道:“这么好的人怎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了?”   白笙叹了一口气:“人总是会变的,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始终如一不曾变过?”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乔舒的后背:“罢了,都过去了,莫要伤心了。”   “小姐,到了。”连枫站在马车外面说道。   “快别哭了。”白笙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仔仔细细地帮她扑上了一层脂粉,瞧着没有刚才那般狼狈才命人把她扶下去,自己随后也下了马车。   一直跟在后头的齐槊清楚地看见乔舒那双红的像兔子般的眼睛皱了皱眉:她哭了。   两人坐了下来,乔舒哭过之后心里舒坦了不少。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白姐姐,你找我要说些什么?”   白笙脸上一僵,心中顿时有些慌乱。她把面前的桂花糖酥往乔舒面前推了推:“那什么……你先吃些点心,我怕我说了你就吃不下去了。”   “什么事情神秘神秘的,边说边吃就是了嘛!”乔舒说着就拿起点心咬了一口,肚子瞬间就舒服了许多。   “咳……其实你一直都错怪齐槊了。”白笙眼神闪躲,丝毫不敢对上乔舒的眼睛,她索性垂下头去,一股脑儿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当年把你推下冷宫地窖的不是齐槊,是我……他是怕我回家受罚,才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   “什么?”乔舒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懊恼的白笙,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白笙头越来越低,声音也小了下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非要得到你的原谅,毕竟是我的过错,原不原谅的决定权在你……对不起。”   乔舒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怨错了人。   连枫看着乔舒晦暗不明的脸色慌忙跪在乔舒面前:“乔小姐……”   “退下!”白笙语气严厉,看着连枫呵斥道。   “小姐!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都要说!”   “你!”白笙气得面色发白,她将事情说出来的本意只是为了不让乔舒再误会齐槊,可如今这丫头不是逼着乔舒原谅自己么?   连枫顾不得这么多,飞快地说道:“乔小姐,我家小姐当年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一时情急跑得太快被绊了一跤,失手将你推下去的,她想抓你来着,但是胳膊太短力不从心。”她说着一把将白笙的袖子掀开,一道暗红色的疤痕狰狞地趴在她白皙的小臂上,鲜明的对比让人触目惊心。   “这……”乔舒倒吸一口凉气,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条足足有两寸长的疤,她明显感觉到白笙微微颤了颤下意识地朝着疤吹了吹:“疼不疼?”   白笙眼圈一红,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疼。”   乔舒看着那道疤叹了一口气:女儿家最是看中这个,想必她也不好受,算是两两相抵了吧!更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还帮了我许多……她笑了笑,释怀了许多:“都过去那么久了,算了吧,只是……”   白笙刚把提着的心放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颗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什么?”   “咳……”乔舒低声道:“我与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他,这些年来,我大哥折磨他的法子有一半儿是我出的……”   齐槊沉着脸推开门:“我知道了。”   乔舒:……   连枫吓了一跳,她颤抖着声音道:“那王爷您也听见奴婢说我家小姐胳膊短了?”   “听见了。”   连枫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小姐:完了!小姐向来不许我在槊王爷面前说的!   “你为什么还要再重复一遍!”白笙咬着牙道。   乔舒看着主仆二人的脸色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音来。   齐槊扫了一眼眸子带着些许水光的乔舒往前走了几步,冷着脸站在两人面前:“若不是我放心不下你跟了过来,还不知道你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   “哪里有什么小秘密?你不是都听见了么?”白笙瞥了他一眼默默道:这人从小就这副德行,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是本王聪明!”齐槊看着乔舒,目光逐渐变深:“原来那些法子都是你想的?”   “一半!都说了只有一半了……”乔舒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免有些心虚:其实好像是比一半多来着……   “是么?”齐槊挑了挑眉毛,看着眼前有些心虚的小姑娘有些想笑。   “那个……我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继续。”白笙干笑了两声,起身就带着丫鬟跑得飞快。   “小姐您慢着点!您从小摔到大怎么就没记性呢!”连枫操碎了心跟在后面,十分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司荷拉着一边傻站着的司橘也退了出去,十分体贴地关上了门。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乔舒和齐槊两人大眼对小眼。   齐槊十分熟稔地坐在乔舒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想知道你都出了那些主意。”   “我哪里记得那么多!”乔舒往旁边躲了躲,觉得挺对不住齐槊的。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齐槊,鼓足勇气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齐槊听着乔舒一派老母亲般的慈祥语气额角青筋一跳:“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乔舒看着眼前眸若明星的齐槊,心头一动,整个人就好像受到蛊惑一般,飞快地凑了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那蜻蜓点水般的吻让齐槊的整颗心乱了个彻底,他注视着眼前连脖子都透着粉红的乔舒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就连眼下的那颗泪痣都好似染上了浓重的喜色。   “我、我先回去了。”   乔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拎着裙子就想跑。齐槊见状伸手扯住乔舒白生生的手腕,略微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带到自己怀里。乔舒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她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灿若星河的眸子心就像是发了狂似的“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就算是完了?”齐槊弯了弯唇角,坏笑着靠近她耳边轻声道:“你当我是那么好糊弄的?”   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觉瞬间就传遍全身,她的声音愈加娇柔:“那、那你想如何?”   齐槊看着怀中如含羞草般怯怯的小姑娘,心中竟控制不住想欺负她一番。他低头在她柔嫩的唇瓣上轻轻巧巧地啄了一下,声音透着几分暗哑:“我是苦主,自然是我说的算。”   “你……你无赖!”   齐槊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轻笑出声,满脸的宠溺:“这可是你自己把小辫子交到我手上了,我若是不握着,不就成了傻子?”   “我这次来是跟你说正事的。”齐槊把乔舒放在椅子上,单膝跪在她面前握着乔舒的手仰头看着她正色道:“皇兄派我接待羌国使团,这些日子恐怕没有时间去看你,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乔舒看着姿态低到尘埃里的齐槊心中一暖:“你就是来与我说这个的?”   齐槊点点头:“我今日也是抽空去祁府参加寿宴的。”   乔舒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不禁皱了皱眉:“我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我又不是属炮仗的!”她说着话,全然忘了自己前两天还恨不能弄死齐槊。   “简照的玉簪你别再戴了。”齐槊将一个长条形状的盒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往后我给你刻。”   “礼部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过去了。”齐槊抬手摸了摸乔舒白莹莹的脸颊:“我叫影一送你回去。”   乔舒点点头,看着齐槊走了之后拿起一边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只见一支刻着并蒂莲的玉簪静静躺在木盒子里,她这才恍然明白,原来那晚齐槊非要让她扔了玉簪是因为他吃醋……   她拿起那支玉质温润的玉簪,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是甜丝丝的。乔舒摩挲着手中的玉簪弯了弯嘴角低声喃喃道:“就是丑了些……” 第36章   因羌国使团即将到达燕京, 大齐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 就连乔家的几位哥哥都常常不在府中,乔舒一人整日对着千鲤池发呆, 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她看着池中游得自由自在的鱼儿,对着一边的呱呱叹了口气:“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站在乔舒身后的司桃有些不大乐意的撅了噘嘴:“小姐,您身后可站着好几个喘气儿的呢……”   乔舒:……   司荷扯了扯司桃的袖子, 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小姐口中的人跟咱们可不一样……”   “司荷, 你就不怕我克扣你的嫁妆?”乔舒被点破心事,脸上一红, 恼羞成怒地道。   “您就是不给,司荷也没有怨言。”司荷笑着说道:“小姐您为了司荷煞费苦心,司荷不敢再奢求别的了。”   乔舒扁了扁嘴娇声道:“尽会说些好听的哄我高兴!”   “九小姐,白小姐来了。”一个小丫鬟匆匆走了过来禀告道:“人已经进了二门了。”   “白姐姐怎么晌午时候过来了?”乔舒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司荷你快去准备些清淡爽口的点心、水果和冰碗来, 这日头这么毒,想必白姐姐也热坏了。”   乔舒说着就起身, 带着丫鬟回了舒心园。她进了屋子忙命人摆上冰鉴,不一会儿, 屋内多了丝丝凉气她这才坐了下来。   白笙甫一进屋, 微微凉意扑面而来, 身上的燥热顿时散了不少:“你这屋子倒是凉快。”   “白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乔舒嗔道, 笑眯眯地起身把人迎了进来:“瞧你晒的,脸都红了。”   “我大姐昨日召我入宫, 说是后日羌国使臣到达燕京, 皇上会为他们设宴接风洗尘。”白笙说着招了招手,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托着东西走上前来。她指了指那些精致非凡的首饰和衣裳料子道:“喏,那是我大姐托我给你捎的。”   “贵妃娘娘?”乔舒有些惊讶:“我、我与贵妃娘娘毫无交集,她怎么会想起我来?”   白笙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她看着乔舒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昨日我一见到我大姐她就拉着我叹气,好似十分惋惜的样子……我想着或许是齐槊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心中有了考量便透露给了我大姐。”   乔舒看着自己面前流水似的首饰布匹,只觉得齐槊给自己扔了一堆的烫手山芋。   “赐婚的圣旨应该不远了吧?”白笙笑道:“对了,我大姐怕你来不及准备便让宫中给你做了几套衣裳,你去试试尺寸如何,不合身的话现在改也是来得及的。”   几个拿着衣裳的丫鬟十分自觉地往前迈了一小步,低头屈膝好让乔舒看得更仔细一些。   乔舒抬眼一瞧,随手挑了一套月白色的让丫鬟拿着进了室内。白笙见了不禁点了点头,她选的那套是极为衬她的。   片刻,乔舒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白笙放下手中的冰碗起身走了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件吧,尺寸也是刚好合身的。”她转身挑了副精致淡雅的白玉头面递给司桃:“后日就配这套头面。”   “怎么瞧着蔫耷耷的?”白笙刚才光顾着看她身上的衣裙,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可是身体不舒服?”   “白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姐畏热,最是不耐烦在夏天试衣裳,每次都像要了她半条命似的。”司桃边将首饰收起来,边笑着说道。   “我就是太惯着你们,竟也敢揭起我的短来!”乔舒笑骂道:“白姐姐,我先去把衣服换下来,你稍微等我一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个陪我说话的,我可不能轻易把人放走了。”   “你慢一些!我不走!”白笙怕她摔了连忙嘱咐了一声。   “小姐,人家乔小姐可比您灵巧多了……”连枫小声嘟哝道。   白笙一愣,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与司桃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笑话起主子来一个比一个能耐!小心我哪日把你发卖了!”   连枫也不怕,笑嘻嘻地求饶道:“小姐,奴婢错了,往后不说了!”   说话间,乔舒就从内室走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没半点精神:“白姐姐,您下回再给我送衣裳可别晌午的时候过来,这真是去了我半条命……”   白笙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儿笑道:“瞧你这点子出息!比我家的猫还没用!”   “杀人啦!杀人啦!”本来乖乖站在一边的呱呱突然惊恐地叫唤了两声,扑腾着翅膀满屋子乱飞。   “它、它这是怎么了?”白笙吓了一跳。   乔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对白笙道:“它怕猫!上次司橘捡了只小野猫回来,把它吓个半死,飞到房梁上哼唧了好几天才敢下来。”   “哈哈……”白笙听了忍俊不禁:“你无意之中倒是带回家一个开心果。”   乔舒见呱呱扑腾着翅膀往内室飞去了,转头与白笙欢欢喜喜地聊着天。她正说着话,突然就听见里面响起了十分清脆的“嗒嗒”声,乔舒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往里跑去。   果然……乔舒看着转着一双黑漆漆圆眼睛的呱呱站在齐槊送她的那只玉貔貅跟前,小脑袋瓜儿一动一动的,专心致志地啄着那可怜的貔貅。   “呱呱!”乔舒气冲冲地把鸟拎了起来,十分生气地瞪着它。   白笙跟在后面,刚一进来就看见乔舒和呱呱大眼瞪小眼的:“这是怎么了?”   司橘见了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上前几步将乔舒床上的玉貔貅收了起来,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呱呱跟这东西有什么深仇大恨……”   白笙眼睛尖,一眼就瞄到了司橘手中精致的玉貔貅,她心中微微有些惊讶:那、那是齐槊的心爱之物,别人碰一下他都会跟人急的……白笙笑了笑,似乎明白了齐槊有多喜欢乔舒。   “你下次若是再惹祸,我就把你毛拔了!”乔舒气鼓鼓地点了点它的脑门儿:“记住了吗!”   白笙看着孩子气的乔舒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想象出乔舒与齐槊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怕是王府都不够孩子折腾的……   乔舒硬是留了白笙用了晚膳才把人放走。她送走了白笙,看着自己空落落的院子暗自叹了口气:“若是几位哥哥早些成婚,家中定不会这么冷冷清清……”   白笙从镇远侯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行人也少了许多,正当她琢磨着后日宴会穿些什么的时候,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胆敢拦白府的马车!”车夫厉声喝道。   来人是个一袭青衫的男子,穿着华贵非凡。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身后跟着的随从登时就将白笙的马车围在中间。只见他扬着下巴行至马车前,将车夫打落在地,十分嚣张地掀起车帘。   连枫吓了一跳,连忙护在白笙身前:“大胆宵小!你可知这是谁的马车?”   “我既然敢拦,自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男子透过连枫窥见白笙倾城的面容,身子都酥了一半。他勾唇一笑,语气轻佻:“在下萧某,倾慕白小姐许久,今日大胆将小姐拦下就是想问问您肯不肯赏个脸与在下小酌一杯。”   白笙皱了皱眉,这人她认识,是太皇太后的侄孙——萧璟言,只不过是个庶出。她看着萧璟言那肆无忌惮的目光轻轻笑了笑:“你也配?”   萧璟言也不恼,好似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他微微眯了眯眸子,目光透出一丝危险:“白小姐可是想清楚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你的人可没有我的多呢!”   “不出两条街便是白府,你当真不考虑一下后果?”白笙一脸镇定,不见丝毫慌乱。   “啧,就是你这副高傲出尘的样子才讨人喜欢!”萧璟言笑了笑,语气森然:“动手!”   “你敢!”连枫慌乱之间摸到小几上的茶壶,来不及思考直接朝他脑袋砸了过去。   萧璟言偏头一躲,堪堪避开:“你这丫头倒是衷心。”他刚要伸手把死死护在白笙身前的连枫拽下马车,就听见一个清冽的男声响起:   “萧璟言,你在做什么?”   萧璟言抬头刚想骂上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他两条腿瞬间就软了:“乔、乔先生?您怎么来了?”   “怎么,这条路我不能走?”乔沅修悠哉悠哉地走上前去:“强抢官家小姐?”他冷着脸拿着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敲了敲他的头:“书院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喂了狗了不成!”   “乔先生,学生错了。”萧璟言只要一想起乔沅修折磨人的法子,两条腿就止不住发抖。   “回去将《道德经》抄五十遍。”   “是。”萧璟言连声答应,刚想带着人跑就听见乔沅修幽幽道:   “你的字迹我可是认得的。”   萧璟言一听,差点没当场哭出来:我真就是想跟人家姑娘喝个小酒,怎么就这么倒霉……   白笙见萧璟言走了,让连枫扶自己下了马车。她看着面前长身玉立,清风霁月般的男子微微屈膝:“多谢乔先生出手相助。”   “是乔某没教好学生。”乔沅修神色淡淡的:“离白府还有些距离,我送送你罢。”   “不麻烦乔先生了。”白笙连忙拒绝道,为了迎接羌国使团,乔沅修被皇上派去协助齐槊,这些日子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她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无妨。”乔沅修说着没再等白笙拒绝,直接上了马等在马车旁。白笙见状也不敢耽搁,直接上了马车。   白府离此处不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白笙下了马车又谢了一遍,只见乔沅修略微点了下头,骑着马转身就走了。她看着乔沅修那如松柏笔直的身影只觉得心头微微一动,白笙突然间好似发觉了什么,原来这许多年来,她看着齐槊的时候心里从未有过这种悸动……   这日一早,阳光明媚,齐槊骑着马,带着一众官员等在燕京城外。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远方隐隐有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走来。   片刻后,羌国使团渐渐走近,众人这才看清打头的是一个五官深邃、面容棱角分明的俊逸少年。齐槊只见他对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这位就是威名远扬的槊王爷吧?”   “正是。”齐槊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些日子他没见着乔舒,脸色整日沉得厉害,今日能露个笑脸已经实属不易。   那少年看着齐槊开朗地笑了笑,语气十分豪爽:“我是羌国的六王子,你叫我塔穆尔就行。”说着走上前去十分友好地拍了拍齐槊的肩膀。   齐槊躲闪不及,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塔穆尔被齐槊那如刀子般的目光吓了一跳,琥珀色的眼珠瞬间缩了缩:“你只喜欢女人碰你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塔穆尔话音刚落,齐槊身后的人一个没忍住都低笑出声。   齐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看着塔穆尔一脸的真诚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齐槊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咬着牙道:“我皇兄为各位使臣准备了宴会替你们接风洗尘,现在便过去罢。”   塔穆尔一脸茫然地叫人跟上,随着齐槊一起进入城内。他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槊王爷,我能不能问问接风洗尘是什么意思?是皇帝陛下要请我们洗澡吗?”   齐槊看着一脸不解的塔穆尔,脸色黑的如锅底一般。他身边的官员见齐槊已经濒临暴怒连忙温温和和地给塔穆尔解释了一遍。   等到了皇宫,齐槊被塔穆尔烦的头顶都好似冒着黑气,他知道羌国没见过世面,可是没想到会这么没见过世面,就连街上卖的糖葫芦他都能买上一串儿研究一路……   齐槊带着人到了华清殿,殿中人头攒动,但只是一眼,他便看见了安安静静坐在席间的乔舒。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眉似远山、眸若秋水,肌肤莹白如玉,额间的花钿更是让她清丽中带了一丝娇媚,整个人好似九天仙姝般,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还没等走到殿前,齐槊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闪,再一回头塔穆尔已经不在身侧。他抬眼一看,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儿地往天灵盖冲去,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只见那面容英俊的少年坐在乔舒桌前,托着下巴咧嘴冲她一笑,琥珀色的眸子满是闪烁的星星:“你一定是小仙女!” 第37章   “小仙女”乔舒正一门心思看着桌子上的甜点, 想着等一会儿是先吃白糖糕还是先吃蟹黄酥,桌前陡然出现的人脸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她愣愣地注视着眼前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 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殿中众人纷纷朝乔舒望去, 有些心思活络的甚至在想这被家中宠若珠宝的镇远侯府九小姐会不会和亲远嫁,一时之间, 大殿中议论纷纷。乔老太太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的八卦面孔十分不悦的重重地咳了一声, 议论声这才散了一些。   “小仙女,我叫塔穆尔, 是羌国的六王子,你叫什么名字?”塔穆尔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乔舒就好像是看见了稀世珍宝一般。   “我、我……”乔舒一抬眼就撞上了那双透着寒气的桃花眼, 只觉得后背一凉。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心道:这蛮荒之国当真是没规矩!她刚要开口替乔舒解围,就见小姑娘伸出白生生的手,捡了块儿点心递给面前的男子, 像哄孩子似的道:“拿去吃罢。”   太皇太后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塔穆尔看着自己手中的点心,眉开眼笑地咬了一口:“我父王说的没错,漂亮姑娘送的东西果真比旁人的好吃!”   齐槊忍无可忍,几步上前揪着塔穆尔的后脖领子把人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六王子, 皇上还等着你呢。”他说着,顺便将塔穆尔手里拿着的点心抢了下来,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阴森森地盯着他:“面见圣上应当注意礼节。”   塔穆尔想着不能给羌国丢脸, 昂首挺胸、乖乖地随着齐槊往前走去。他想着乔舒那双明亮如天上星子般的眸子一个没忍住又掉头折了回去。   “小仙女, 等我有空了找你玩儿啊!”塔穆尔站在乔舒桌前,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好似被灌满了香醇的葡萄酒,醉得一塌糊涂。   齐槊听见自己身后的声音一愣,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等没有人我定要把你打服!   塔穆尔也不等乔舒说话,转头几步走到齐槊身边小声问道:“槊王爷,你可认得那小仙女?”   “我……”齐槊忍着想把人踢出去的冲动,怒道:“她有心上人了,你别想了!”   “有心上人了呀……”塔穆尔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眸子瞬间就黯了黯。   齐槊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塔穆尔勾了勾唇角:知难而退吧!还没等他得意多久,就见身边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盈盈带笑:   “不怕!我父王说过,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塔穆尔说罢,一脸单纯地看着齐槊:“我父王研究中原文化研究了半辈子,怎么样?是不是颇有造诣?诶?王爷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齐槊一脸阴森,心中咆哮道:别人当着你面儿说要挖你墙角,你脸色能好?他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皇兄,心里更是气闷不已:我为你拼死拼活地办事,你还看我笑话?   “塔穆尔见过皇帝陛下。”塔穆尔右手扣在胸前,弯腰行了个羌国的大礼。   齐渊扫了一眼齐槊的脸色就知道自家弟弟是真生气了,他收起看热闹的心思清了清嗓子道:“六王子不必多礼。”   乔舒见众人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那个六王子和皇上的谈话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拽了拽自己身边的白笙小声道:“没被那六王子吓着,差点儿被齐槊吓着……”   白笙想了想刚刚齐槊黑如锅底的脸色不禁莞尔:“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齐槊奈何不了别人的吃瘪模样。”   两人正聊着齐槊小时候的趣事,大殿突然就静了下来,白笙本能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抬眼一看,只见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往这边看了过来。她拽了拽乔舒的袖子小声道:“好像、好像是在看你呢……”   “我?”乔舒一脸诧异地抬头顿时就感觉头皮一麻。   镇远侯府的人看着一脸真诚的塔穆尔齐齐皱着眉毛,就连眼中的担忧都如出一辙。老侯爷几次想起身说些什么,可是他总觉得皇上的眼神不简单,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急脾气。   老爷子是忍住了,可乔家有些小的却是没忍住。   “启禀皇上,臣妹乔舒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养在祖母膝下,臣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祖母因唯一的孙女远嫁伤心欲绝,不能安度晚年……”乔沅陵是个急脾气,不管不顾地站了出来。   乔家其他几位哥哥见状也管不得那么多,纷纷起身跪在殿前恳求道。   乔舒一脸懵逼地看着几位哥哥,抬头看向齐槊的目光满是询问。   “你也瞧见了,乔小姐家里人不同意。”齐渊声音淡淡的,他半垂着眸子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乔家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乔老侯爷:到底是年纪大了,连朕让他出来反对都没看明白……   “在羌国,父母是无权干涉子女的婚嫁自由的。”塔穆尔深深觉得被这么多人当场拒绝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抿着唇,亮闪闪的眸子有些委屈。在羌国多少姑娘想嫁给他,他一个都没瞧上,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合心意的想娶回家供着,可人家姑娘还没说什么就冒出来这么一大堆兄长拒绝了,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乔舒饿肚子的时候脑袋不大灵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齐槊,知道如今这个场合他不好说话便自己开了口:“可你现如今踩着大齐的地,总该入乡随俗,大齐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塔穆尔听着乔舒那软软的、好似是浸了蜜似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走到乔舒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小仙女,我就想知道你愿不愿意。”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在乔舒身上,一些与乔家关系好的夫人们皆是替她捏了一把汗,既要拒绝还不能得罪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于清萱看着乔舒,一脸的幸灾乐祸:看你如何说!   乔舒低头沉吟片刻,朗声道:“承蒙六王子青睐,乔舒倍感荣幸,但是我不愿意。”   乔舒话音刚落,满堂哗然,众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在场的小姐们看了看还在殿前跪着的乔家男人们,又看了看底气十足的乔舒心中羡慕不已:大概只有像她这种被家人真心宠爱着的人才敢这么潇洒恣意吧!   齐槊默默叹了一口气:舒舒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六王子,乔小姐既然已经说了不愿意,还是不要勉强才好。”齐渊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各色千金,淡淡道:“大齐名门闺秀众多,不急。”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贵女们登时就低下了头,生怕自己被这六王子盯上,嫁到那蛮荒之地去。   塔穆尔的眸子只是黯了一瞬,须臾之间就又亮了起来:“没关系,不过就见了一面,你拒绝我也在情理之中。”他冲着乔舒笑了笑,露出一口闪着光的大白牙:“我父王说过,心仪的女孩子是要靠着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来日方长嘛!”   乔舒揉了揉眉心,不禁觉得自己好像说的委婉了一些……   “小仙女,我可以追求你吗?”塔穆尔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有星星在闪烁,一闪一闪的,极为好看。   乔舒微微有一瞬间的愣神,若不是她看齐槊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习惯了,恐怕也会陷进去。   齐槊看着乔舒失神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眸子,一股火气冲向周身血液,他忍无可忍地朝着自家皇兄跪下,严肃真诚地道:“臣弟已爱慕乔小姐许久,恳请皇兄为臣弟赐婚。”   此言一出,众位小姐看向乔舒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嫉妒,齐槊是谁?那可是大齐无数女子的心上人!本来这些年来也没见他对哪位小姐另眼相待,她们心里还好受些,如今他却说爱慕乔舒许久,一时之间,心碎的声音仿佛遍布大殿。   “你刚刚还说小仙女有心上人来着!”塔穆尔一脸敌意地看着齐槊,眸子如草原上的恶狼似的。   乔舒刚喝了口茶水,瞬间就喷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几位叔伯、婶娘伯母们探究的目光都快哭了:齐槊!不带这么坑人的!   齐渊揉了揉眉心,想着远在峨眉山求佛的母后有些为难,若是被母后知道他就这么把她小儿子的婚事定下了,连个信儿没送定是会生气的。眼看着俩人就要打起来了,无奈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两个公平竞争,输赢乔小姐说的算。”   他扫了一眼齐槊:你惹出来的烂摊子还不是要朕替你收拾!也只能借着这六王子拖拖时间,今日便连夜给母后送信罢……   齐槊懂得皇兄的意思,一口应下。   塔穆尔也不拖沓,十分豪爽地答应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想去到自己的席位上,经过于清萱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于清萱看着塔穆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脸色一红,赶忙低下头去。塔穆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十分有礼貌地说:“这位小姐,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你没有小仙女好看,对不起。”   四周响起一阵嘲笑,于清萱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就被自家娘亲按下了:“不得胡闹!”   于清萱憋了一口气,看着塔穆尔坐回自己的席位却无可奈何,气得眼睛都红了。   至此,接风宴才进行下去。乔舒接受着各色怨毒的目光丝毫没受影响,好似吃的更香了。白笙看着自己身边嘴巴一动一动的像只小松鼠似的乔舒笑着摇了摇头:“慢些,没人跟你抢。”   好不容易等到席散了,乔舒站起身舒展了一些有些僵硬的身子,只见两个男子齐刷刷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我送你回去。”   “小仙女,我送你回家。”   乔舒看着二人身后,笑着道:“不麻烦了。”   “不麻烦!”两人异口同声,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一脸的嫌弃。   乔舒耸了耸肩,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模样。   只见乔家哥哥们纷纷撸起袖子怒道:   “你们当我们是死的不成?” 第38章   齐槊和塔穆尔齐刷刷地缩了下脖子, 但是两人愣是顶着压力没有退缩半步。   “随他们去罢。”老侯爷冷哼一声,摸摸胡子拉着宝贝孙女走了,在他眼里, 这两个人谁都配不上他家小九!一个顽劣不堪, 害得乔舒留下个怕黑的毛病;一个当面就是情啊爱啊的, 不成体统!   几位哥哥齐刷刷地瞪了二人一眼, 甩甩袖子跟了上去。   齐槊与塔穆尔对视了一眼, 谁也不让谁纷纷追了过去,生怕落后半分。   大殿中, 一个身量不高、体型单薄,唇红齿白的“少年”看着远去的塔穆尔叹了一口气:王兄你再这样下去可娶不到媳妇!   到了最后就发展成了乔舒的马车在前面慢悠悠地走,齐槊、塔穆尔二人骑着马一左一右尾随在后的局面。   一个大齐当今圣上的胞弟, 一个邻国六王子,一时之间, 乔舒风头无两。   坐在马车内的乔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风头我是真不想出啊!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乔舒知晓到家了便睁开眼睛,示意司荷掀开帘子。   司荷刚一掀开帘子就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喊出声来。只见齐槊与塔穆尔挤在马车前,伸出手等着扶乔舒下车。   “小姐……”司荷有些犯难,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乔舒一脸头疼地看着有些孩子气的齐槊摇了摇头:“你去把哥哥们叫来吧。”   两人一听, 想起刚刚七个男人目眦欲裂、围着自己撸袖子的场面, 小心肝儿登时就颤悠了一下。还没等司荷答应, 就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   乔舒刚一下马车, 就见齐槊笑着朝自己走近了一步。她看着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直到自己已经靠在车辕上没有了后路。   “舒舒,我送你的玉簪你为何不戴?”齐槊眼眸半垂,声音似是有些许委屈。   “舒舒”?乔舒浑身不适地微微抖了一下,心中陡然生起一阵恶寒。她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些,整个人尽量往车辕上靠了靠。   塔穆尔一听也跟了上来,深邃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惊讶:“你们早就认识?”   “是啊,我与乔小姐自幼相识。”齐槊唇角一勾,看向塔穆尔的目光满是得意:识相的话就回羌国喝奶吧!   塔穆尔看了看齐槊,又看了看自己的小仙女没有否认的意思,皱着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突然笑出声来:“你们自幼相识,小仙女要是心里真的有你早就嫁给你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小仙女?”   齐槊:……   乔舒扫了一眼齐槊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铁青的脸色,一双圆圆的杏眼盈满了笑意:其实看着齐槊吃瘪挺有趣的,这六王子实在是个人才……   塔穆尔看着乔舒那双带着笑意的盈盈水眸,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化成一潭春水,她嘴边的那对儿娇俏可爱的梨涡就好像是点进了他的心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头晕目眩,仿若是醉了一般:“小仙女,你真好看……”   齐槊一脸不忿地盯着这个满嘴花言巧语的六王子恨不能一脚把人踢回羌国去。他把人挤到一边,站的离乔舒又近了一些:“舒舒,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乔舒被齐槊这温柔的有些不大正常的声音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咳……我收起来了。”   齐槊看着乔舒亮晶晶的眸子笑了笑,面带挑衅地看了一眼塔穆尔:“舒舒,那玉簪只不过是个玩意儿,你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刻,你何必当成宝贝收着?”   乔舒额角青筋跳了跳,实在是忍无可忍:“齐槊,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齐槊一脸不解地看着乔舒,直觉告诉他这小姑娘下一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一把拉过塔穆尔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塔穆尔眼疾手快抓住马车边的横杆一脸倔强:“小仙女话还没说完,我不走!”说着,就看戏似的看向乔舒:“小仙女,他不喜欢听你说话我喜欢!”   齐槊心里的一股火蹭地窜了起来:“我怎么就不喜欢了?舒舒说什么我都喜欢!舒舒你说,我听着!”   乔舒看着一脸不服输的齐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你当真想听?”   齐槊像吃了口黄连似的,苦的有些张不开嘴,半晌才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当真。”他看着乔舒,内心咆哮道:舒舒!你别说真话!给我留些面子!   “咳,其实你刻的那支玉簪稍微有点儿丑……”乔舒声音软软的,在齐槊脸色完全沉下去之前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转身就跑进了侯府。   齐槊握着手中的东西,脸色瞬间如同春风拂过,满眼皆是笑意。   塔穆尔看着身边笑得有些痴傻的齐槊拍了拍他的肩头叹了口气,话中满是同情:“别灰心!再接再厉!”   齐槊握着乔舒送的小东西正开心,没空搭理他,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朝皇宫走去。   “诶?你怎么把我扔在这儿了?这是你们大齐的待客之道吗?”塔穆尔匆匆上马跟上,心中腹诽道:定是觉得我威胁到了他才想将我扔下!呸!没门!   齐槊策马疾驰,眸中笑意一路未减,待到了皇宫门口才突然惊觉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毛头小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塔穆尔摸了摸脑袋一脸的无辜:“我不跟着你,那我去哪?”   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齐槊大手一挥,吩咐道:“影一,你护送六王子去驿站。”说着,人就进了皇宫,塔穆尔连个衣角都没抓着。   “六王子,属下送您去驿站歇息。”   塔穆尔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养心殿内,齐渊正对着信纸揉着眉心,只感觉一道黑影闪了进来,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淡声道:“回来了?”   “皇兄,信写得怎么样了?”齐槊摸了摸揣在怀里还没来得及看的宝贝满面春风:“皇兄,您可得好好跟母后夸夸乔舒!”   齐渊抬头,一脸冷淡地看着他:“笔给你,你写?”   齐槊嬉皮笑脸地道:“皇兄,臣弟哪有您文采好?您写、您写!”说着就坐在一边,十分安静地盯着自己哥哥。   齐渊放下笔,看向齐槊挑了挑眉毛:“你不回王府待着,在朕这儿做什么?”   齐槊脸上笑容一滞,面上突然有些尴尬:“咳……臣弟、臣弟这不是许久未见皇兄,想跟您叙叙旧么!”   “叙旧?”齐渊晃了晃手中的毛笔,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跟你叙叙旧,至于这信……明儿再写也不迟。”   “别、别……”齐槊慌慌张张起身,连忙道:“皇兄,臣弟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就先回去了啊!”说罢,生怕皇上真的把自己留下,也不等他说话,一溜烟地就逃了出去。   齐渊看着齐槊的背影摇了摇头:和幼时一模一样。   齐槊回到王府,十分谨慎地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乔舒走时塞到他手中的东西:舒舒刻的东西一定极为好看!   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他脸上的笑便僵硬起来。齐槊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鹦鹉眉心一跳,噩梦般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遍循环着:   “杀人啦!杀人啦!……”   齐槊仔细地盯着这鹦鹉的豆豆眼,心里莫名有些嫌弃。他想了想,伸手把那鹦鹉拆了下来,将那个光秃秃的络子系在了自己的扇子上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他躺在床上,将扇子放在自己身边,看着那个打得歪歪扭扭的络子唇角一勾,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王兄,你总算是回来了!”塔穆尔刚一进屋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卫朝自己扑了过来。   “祖宗你快小声些!要是被外面那些人知道我偷偷把你带了出来,跟父王告密,他还不把我皮扒了!”   “没准儿这时候父王已经知道了……”小姑娘伸了个舌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脸上的笑容与塔穆尔如出一辙。   “昭昭!”塔穆尔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低声喊了一句。   小姑娘拉着兄长的胳膊,眸子亮晶晶的:“怎么样?追到你的小仙女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塔穆尔皱了皱眉:“小仙女好像跟那位小王爷很熟悉的样子。”   昭昭想了想齐槊英俊的外表笑着说:“我要是小仙女我也选那个小王爷!”她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扁了扁嘴道:“王兄,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那你说我应该如何?你有什么好办法?”塔穆尔看着从小就精灵古怪的昭昭,心中突然就燃起了一大片希望的火苗。   “女孩子都喜欢细心会心疼人的男子,你一定要日日去看她,就算是见不到也要让她知道你去了!”昭昭摸了摸下巴,略微沉思了片刻道:“女孩子大抵都想要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一定会喜欢特别又热烈的追求方式,明日你就这样……”昭昭压低声音,在塔穆尔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这……这能行吗?”塔穆尔一脸狐疑地看着昭昭,越想越觉得她在整自己。   “怎么不行?我就是女孩子!女孩子的想法当然是女孩子比较了解!”   塔穆尔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我去叫人准备。”   王兄!你就等着小仙女投入你的怀抱吧!   “小姐!不好了,您快别睡了!”司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使劲晃了晃乔舒。   乔舒揉了揉眼睛,看着一脸慌乱的司荷有些诧异:“鲜少能见到你这么慌张的样子,怎么了?”   “我……”司荷焦急地跺了跺脚:“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第39章   乔舒一头雾水地随意梳洗了一番,随着司荷到了镇远侯的侧门, 刚一出去就见几个羌国侍卫举了个巨大的横幅, 上面的字体显然还不怎么熟练:小仙女!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她看着街上几个侍卫一脸高兴地在给路人发着些什么, 感觉脑子有些不大够用。   “小姐,您自己看吧。”司桃把一张粉红色的桃花信笺递给她, 瞬间低下头去。   乔舒接过, 只见上面写着:镇远侯府九小姐为羌国六王子所有,其他人不得随意靠近九小姐!   她捏着信笺, 气的浑身发抖:“塔穆尔!今天我不砍了你就把姓倒着写!”乔舒一把抽过府中侍卫的佩剑, 气冲冲地往驿站去了。   塔穆尔精心收拾了一番, 正准备往镇远侯府去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让自己夜不能寐的小仙女乔舒。他咧嘴一笑, 满心欢喜地扑了过去。   还未靠近他的小仙女,塔穆尔就见乔舒凶神恶煞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 惊慌失措地转身往驿站里跑:“诶?小仙女你为什么要砍我?”   “男子汉大丈夫, 敢作就要敢当!”乔舒气急败坏地提着剑舞得虎虎生风。   “我、我没做什么啊……”塔穆尔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仙女心里难过得紧:“我不过就是喜欢你!”   “喜欢我?坏了我的名声就是喜欢我?”乔舒一把把剑插在柱子上, 撸着袖子把塔穆尔揪了出来, 脸色气得铁青:我不过就是安稳了些日子,当真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兔子欺负了?   “坏了你的名声?”塔穆尔一脸疑惑:“我就是想昭告全天下我喜欢你,不许其他人靠近你……我妹妹说女孩子最喜欢这个了, 她说这叫安全感。”   “哇!姐姐!你能教我怎么用剑吗?”一个带着惊喜和崇拜的声音传来, 乔舒转头看了看。   她看着那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微微皱了皱眉, 不禁想到一个问题:我以前男扮女装的时候也是这般明显?   “昭昭!快回去!”塔穆尔给小妹使了个眼色, 可显然已经晚了。   “八公主?您怎么来了?”一个满脸胡须,穿着打扮与其他侍卫不同的大汉跳了出来,一脸的惊讶。   “刚刚也没见应戈叔叔您这么急着保护我……”塔穆尔有点不满。   应戈听了一把拍向他的后脑勺:“六王子您是男人,是要跟敌人和狼群厮杀的,今日要是被你父王看见,你又要挨藤条了!”   “应戈叔叔您这话说得不对,要是父王看见王兄对着心上人打不还口骂不还口,定是会十分欣慰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先让开?”乔舒挑了挑眉毛,看着眼前说说笑笑的三个人心中一团火烧到了极致。   “哦。”应戈和昭昭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给乔舒腾出了地方。   “小仙女……”塔穆尔看着乔舒微微眯起的眸子,不禁咽了口唾沫。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感动所以才找上门来要答应与我王兄的婚事?”昭昭突然出声道:“你们中原女子都是这么热烈奔放的吗?”   乔舒一把拔出柱子上的剑,回头朝着昭昭扯了扯嘴角:“你从哪看出来我是感动非常的?我今日来是要砍了这个败坏我名声的王八蛋的!”说着,举剑刺去。   应戈和昭昭都吓了一跳,连忙拦了下来。   “小仙女,你来真的?”塔穆尔愣愣地看着乔舒,整颗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那些东西都是他连夜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原来她不喜欢……   “你以为我大早上过来逗你玩呢?”乔舒一脸怒意:“若不是我命好生在乔家,家中长辈都是明事理的人,换了别家出了这种事我早就让人撵出家门了!”   “这么严重啊……姐姐,你别怪我王兄了,主意都是我出的,都是我的错!”昭昭护在塔穆尔身前,圆圆的眼睛都是真诚:“你、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出气吧。”   塔穆尔一听连忙把昭昭拉到自己身后,饱含歉意地道:“小仙女,事情是我做的不关昭昭的事,你打我吧。”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有些晦暗,就像是蒙了灰尘的珍珠似的:“我就是想让你开心,没想到在大齐这么做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乔舒看着兄妹二人争先恐后的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默默收起了剑:“看在你们确实不知情的份上就算了吧。”   “真的?”昭昭几步上前十分自来熟地拉住乔舒的手:“我就知道,像姐姐这么好看的人是不会真的砍了我们的!”   “等等。”乔舒又提起剑,一步一步地走向塔穆尔。   “姐姐!”   塔穆尔没有躲,紧张地闭上眼睛,等着冰冷的剑身刺入自己的身体。他等了许久,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感,塔穆尔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将眼睛略微睁开了一条缝。只见乔舒拿着一绺头发,叹了口气喃喃道:“也算是砍了吧……我可不想倒着写一遍我的姓……”   “小仙女,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塔穆尔一个没忍住,直接把人抱在怀里,还没等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给我放开她!”   塔穆尔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怀中的小仙女就被人抢走了。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齐槊拉着乔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觉得额上青筋跳得厉害:“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本来是要去镇远侯府给乔舒送小点心的,听闻她提着剑来找塔穆尔算账生怕她吃亏连忙赶了过来。   “没有。”乔舒见了齐槊,心中都是欢喜。她在齐槊眼前挥了挥自己那只白生生的小手笑着道:“我没吃亏呢。”   齐槊看着她手中的攥着的断发转头瞧了瞧塔穆尔左肩明显稍短一些的头发心里一酸,不动声色把那绺头发拿了过来丢在一边:舒舒不能碰别的男人的头发!   他把自己的头发塞到乔舒手里,低声道:“日后想摸头发玩就摸我的罢。”   乔舒:……   匆匆赶过来的乔沅韶看着自家小妹在大庭广众之下抓着男子的头发,气得眼前一黑。他把乔舒拉到自己身后,眼睛突然扫到了齐槊扇子上的那个歪歪扭扭的络子,这熟悉的稚嫩手法……   乔沅韶狐疑地看了看自家小妹,看向齐槊的一双眸子透着一丝危险:“齐槊,你最好跟我解释解释这络子是怎么回事。”   昭昭痴痴地看着乔沅韶,一双圆圆的眼睛满满都是小星星:姐姐的哥哥真好看! 第40章   络子?!   乔舒下意识地朝着齐槊手中的扇子看去, 只见一枚歪歪扭扭不甚平整还有些光秃秃的藏青色的络子正在他手中悠悠地晃着。   她眸子微微眯了眯, 心中有些不大乐意:可是嫌我鹦鹉刻的丑?   齐槊扬了扬手里的折扇, 想着乔舒偷偷做了送给自己的乔沅韶应当不知道便一脸阳光明媚地道:“你说的是这个?”   “没错。”乔沅韶咬了咬牙, 看着齐槊那溢满笑意的眸子,直觉觉得他是在向自己炫耀。   “这络子怎么了?”   乔沅韶走近齐槊,特意把人拉远了一些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我家小九生平第一次打完的络子我会不认得?”   “你、这你都能看出来?”齐槊微微有些惊讶, 但想着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彼此之间很是熟悉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乔沅韶回头瞥了一眼自家小妹, 眸中带着一丝哀怨,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小九打的第一个络子居然是送给你的。”   “呃……”齐槊捏着那个络子迟疑了半晌,片刻后才试探着问道:“不然……我让舒舒再给你打一个?”   “你让?”乔沅韶挑了挑眉毛,只觉得眉心猛烈一跳:“我呸!你算哪棵葱,凭什么指使小九为你做事?这还没过门儿你就敢这么欺负她了?”   “什么叫为我做事?明明是你这当哥哥的吃醋!”齐槊撇了撇嘴不大乐意道:“再说了, 那络子是做给你的又不是做给我的, 就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懂事还要妹妹哄!”   “哄什么?”乔舒一头雾水地看着面红耳赤的二人, 有些莫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地吵起来了?你们两个不是知己好友么……”   二人惊觉声音有些大了, 连忙住了嘴:“没什么。”   “那什么,是姐姐的哥哥没有收到姐姐你的络子有些不开心, 正跟小王爷吵架呢……”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两人齐刷刷地回头, 只见一个唇红齿白还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正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们, 眼里皆是笑意。   “你……”   “别这么诧异地看着我, 我们羌国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 随时都要提防野兽, 耳力早就练出来了。”昭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王兄和应戈道:“他们也能听见的。”   齐槊、乔沅韶:……   塔穆尔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仙女,只觉得自己那颗刚刚粘好的心“啪叽”又碎了一地:原来小仙女的心上人就是齐槊,她还送他定情信物来着……   “七哥……你不会真的这么小心眼儿吧……”乔舒瞄了一眼那丑的不像样的络子拉着乔沅韶的胳膊笑眯眯道:“七哥,那络子太丑了,我总不能让你带着这么丑的络子吧?我就是想练练手,打废了的在家里放着怪可惜的,就让我送了出去。”   练练手?放着可惜?齐槊盯着乔舒的眸子眨都没眨,只感觉一柄冰凉的剑正中心口,痛楚溢到四肢百骸。   “真的?”乔沅韶低头看向乔舒,一脸的半信半疑。   “真……”乔舒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头皮都麻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瞬间就撞上了一双透着幽怨的桃花眼。乔舒不由得把话咽回肚子里,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微有些烦躁:“不就是一个络子?一个小心眼儿,一个不高兴,我不伺候了!赶明儿我买个十个八个绣娘给你们送去还不行么!”   说罢,乔舒扔了手中的剑,气鼓鼓地回了镇远侯府。   “小九!”   “舒舒!”   “都怪你!”二人水火不容地冷哼一声,抬脚追了上去。   乔舒一股气回了院子,忽然觉得小腹隐隐坠痛。她捂着肚子歪在躺椅上,瞬间就觉得没了力气,早就没了刚刚那生龙活虎的模样。   “司荷!”   司荷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着乔舒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儿吓了一跳:“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   司荷瞧了瞧,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莫不是葵水来了……”   说着就把司橘司桃叫进来帮着忙活了一通,直到躺在床上乔舒才觉得稍微好了一些。她靠在软软的枕头上,捧着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喝了几口,觉得小腹暖融融的,痛楚缓解了许多。   此时的镇远侯府门口正剑拔弩张,齐槊和乔沅韶谁都不肯相让。   “我要回家你凭什么拦着?”乔沅韶觉得齐槊实在是不讲道理。   “不成,你得把我带进去!”齐槊拦在乔沅韶面前,一脸的倔强:“不让我见舒舒我就不走!”   “齐槊!你堂堂大齐的亲王,在这儿耍无赖丢不丢人!”乔沅韶呸了一声,愈发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把他当做至交好友,最可气的是还把自己妹妹搭进去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齐槊拍了拍自己衣服,恢复了以往傲气金贵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进了镇远侯府:“大齐还没有我槊王爷进不去的地儿。”   乔沅韶看着齐槊那双得意十足的桃花眼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齐槊如愿以偿地进了侯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迎面撞上了乔沅修,他转身就想躲开,却还是被人叫下了。   “听说王爷与阿韶起了争执?”   “没有,小打小闹、小打小闹……”齐槊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张扬,毕恭毕敬地道。   “大哥你别听他的!”乔沅韶赶了上来气急败坏地道:“什么小打小闹!他是来找小九的,我拦着不让他进他仗着自己是亲王没人敢拦就闯了进来。”   “哦?有这回事?”乔沅修看着齐槊,微微勾了勾唇角:“槊王爷怎么会是你口中的那等无耻小人?他刚刚明明跟我说有些文章上的问题想请教我。”   “啊?不是……我……”齐槊一脸懵逼地看着乔沅修,只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乔沅韶看着被拉走的齐槊哈哈大笑:“阿槊你潜心钻研学术,我去替你看看小九。”   齐槊苦巴巴地回头盯着乔沅韶,一脸的哀怨。   乔沅韶哼着小曲儿,溜达到舒心园,刚一进院子就见司荷走了过来:“怎么不在你们小姐身边伺候?”   “小姐身子不适,歇下了。”司荷行了个礼,轻声道。   “身子不适?可请大夫看了没有?”乔沅韶神色有些焦急:“三伯母不在,若是她回来见了小九生病定是要心疼的。”   “呃……小姐无碍,好好休息过几日就好了。”司荷说着面色有些微微泛红。   乔沅韶看着司荷红透了的耳朵,电光火石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面上有些尴尬,扔下一句“让你们家小姐好好歇息”就飞奔而去。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坐了一会儿,陡然想起以齐槊的性子见不到乔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乔沅韶“蹭”的起身,往后园那个有些偏僻的角落去了。   “少爷!就要用晚膳了,您去哪啊?”小厮在他身后无奈地唤了一声,见他没有半点回应便摇着头退了回去:要是被四夫人知道又该生气了。   乔沅韶躲在树上,暗搓搓地搓了搓手:齐槊,你完蛋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弯弯的月亮懒懒地挂在高空,洒下一层温柔的光辉,躲在树上的人打了个哈欠,正当他想伸个懒腰的时候,就见围墙上露出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瓜。   乔沅韶薄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一动一动的小脑袋轻笑一声:怎么样?被我抓个正着!   昭昭费力地扒着墙,下巴搁在墙头上喘着粗气:这什么侯府的墙怎么这么高?大齐的人都是住在鸟笼子里的不成?   乔沅韶愣愣地看着那个生着双圆圆的大眼睛的姑娘,脸上的笑容尽数散了去:本来以为抓住只老虎,结果却是只兔子?还是只异国兔子?   小姑娘轻手轻脚地坐上墙头长舒了一口气,还没等把提着的心放下,眼睛往下一扫,只见长长短短、密密麻麻的箭立在地上,映着月亮的光辉静静闪着寒光。   乔沅韶正思考着是帮她进来还是把她弄出去,恍惚之间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那姑娘正定定地看着他:“哥哥,我下不去,你能帮帮我吗?”   他看着那双好似如琥珀般美丽的眸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等他站在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些什么。乔沅韶摆出了一副严厉的表情:“你是何人?夜闯镇远侯府所为何事?”   “我……白天我们见过的呀。”昭昭拄着下巴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的笑意:“至于我是为什么来……我也不想翻墙的,是你家看门的不让我进……”   乔沅韶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总觉得这姑娘好像有点儿傻。   “哥哥,你不是打算让我在这儿坐一晚上吧。”   乔沅韶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上前把人抱了下来,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真的吹一晚上风。   “谢谢哥哥。”昭昭笑眯眯地说:“我是羌国的八公主,你叫我昭昭就行。”   “你还没说来镇远侯府要做什么。”乔沅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会心软放了你。”   “我、我……”昭昭看着乔沅韶那俊逸的面容脸色一红,微微低下头去。   乔沅韶微微眯了眯眸子:我就知道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昭昭犹豫了半晌,蹬蹬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乔沅韶猝不及防被人亲了一口,眼睛里满是错愕,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如月牙般俏皮的少女,不敢相信地捂着脸:这哪是兔子?明明就是小狐狸……   刚刚攀上墙头还没来得及跳下去的齐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们两个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正当乔沅韶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把这八公主扔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一声轻笑传来:   “阿韶,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乔沅韶抬头看去,只见齐槊十分潇洒地坐在墙头上,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艳福不浅是什么意思?”昭昭好奇地看着俩人,话一出,气氛好似更加尴尬了。   “齐槊,你别把人家小姑娘教坏了。”乔沅韶咬牙切齿地道,气得只想把人踹翻过去。   “啧啧,恼羞成怒了?”齐槊勾了勾唇角,眼尾一扬,满脸的桀骜:“她可没亲在我脸上。”   “闭嘴。”乔沅韶扫了一眼齐槊,一脸的轻蔑:“墙头坐着可舒服?要不要我把大哥叫来看看你是如何擅闯侯府的?”   “不、不敢打扰乔先生了。”齐槊一听乔沅韶提起他大哥,心瞬间就好似被人丢进了冰窖般,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只要一想到今天一下午的正常人难以接受的折磨就眼眶一热:想哭……   “小九身体不舒服,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不舒服?”齐槊心里一急,直接跃了下来:“舒舒怎么了?”   “没怎么,过几日就好了。”   齐槊见他面上没有丝毫的担忧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他皱着眉,面上满是愁云:要不要派几位太医过来看看?   乔沅韶定定地盯着沉思的齐槊,突然低声道:“等她好些了,我带你去看小九,如何?”   齐槊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瞬间就多了一丝警觉:“什么条件?”   “今日你看见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乔沅韶见他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也不废话。   齐槊笑着点点头,心中却腹诽道:你居然为了自己把舒舒给卖了,什么人啊!   乔沅韶看着齐槊嘴边的笑,眸子阴测测的:反正我向来说话不算数……   两人对视良久,心中各有主意。   齐槊转身轻飘飘地跃上墙头,刚要跳下去就听见乔沅韶在自己身后急道:   “诶?你把她也带上啊!”乔沅韶看着就这么要走的人有些不大乐意:“你把人家公主一个人扔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啊?”   “她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我的,应该你把人送回去才是。”齐槊说着弯了弯嘴角,眼中皆是戏谑的笑:“保重!”   乔沅韶看着齐槊转身就跳了下去,不禁捏了捏拳头:齐槊,你最好别让我抓着你一点把柄!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少女觉得有些头痛。   “哥哥,你能送我回驿站么?”昭昭的眸子带着一层水汽,瞧着楚楚可怜的:“天黑了,我有点怕。”   乔沅韶挑了挑眉毛,有些无语,他可不信一个敢翻别人家墙、主动上前亲吻男子的小姑娘会怕黑。   昭昭见他半晌没说话,低下头可怜巴巴地道:“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王兄抓住是要挨骂的,我……”说着,那脆生生的声音竟带了几分哭腔。   乔沅韶看着低着头、说话声音小小的昭昭觉得或许是她哥哥对她不好、时常打骂,心中一软便点了点头。   一路上,乔沅韶听着身边的小姑娘说了一路竟没觉得烦。待到了驿站,他突然发现塔穆尔正一脸焦急地跟侍卫说着什么。   “王兄!”   “昭昭!你可急死我了。”   乔沅韶一脸懵逼地看着兄妹二人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瞬间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他早该想到,能随着使团跟来的公主必定是极为受宠的,都敢翻别人家墙了想必平日也是个胡作非为的主。   塔穆尔看了一眼乔沅韶,又转头瞧了瞧自家妹妹脸上若有若无的红晕,好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在昭昭耳边轻声道:“可是认定他做驸马了?”   昭昭坚决地点了点头:“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有看着他我的心才会扑通扑通乱跳!当年父王对我们的母后也是一见钟情,我想我找到了母后口中的爱情。”   塔穆尔沉思了一会儿,走上前去一脸严肃地问道:“不知公子可有家室、可有心仪之人?”   “没、没有……”乔沅韶被问得一头雾水,直觉没有什么好事转身就跑。   “王兄!你吓着他了!”昭昭不满意地撅了噘嘴:“又不急!让他多了解了解再说嘛。”   “总要问清楚,万一有了家室好让你死心。”   昭昭点点头,看着乔沅韶的背影笑得眼睛弯弯,琥珀色的眸子亮闪闪的。   峨眉山一座佛寺内,香烟渺渺、檀香阵阵,一位面容祥和的中年妇人跪在蒲团上拿着串佛珠,一脸的虔诚,虽穿着简单素净的灰色长袍,但掩盖不住通身的气派。   “太后娘娘,皇上派人送信来了。”一个生着容长脸、穿着简单的女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那妇人。   太后华氏微微动了动眼皮,轻声道:“放在一边罢。”说罢,又重新合上双眼,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起身,净了手之后才拿起桌案上的信。她展开略微扫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渊儿说槊儿到了成亲的年龄,想替他挑选个王妃,来信问问哀家的意思。”太后缓缓说道。   “那皇上可有了人选?”   “白家二小姐白笙、镇远侯府家九小姐乔舒和昌平伯府的五小姐宁珂。”   “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明儿就回去罢,槊儿的婚事哀家可不能马马虎虎。”太后扫了一眼旁边的信,那双美极的桃花眼闪过一道光:这兄弟俩以为哀家老糊涂了不成?什么年纪到了该成家了!八成是那臭小子自己看上人家姑娘了! 第41章   这一日, 乔舒刚一睁眼就被丫鬟们催促着起床梳妆。   乔舒坐在梳妆台前揉着眼睛看着给自己梳头的司荷懒洋洋道:“怎么这般急促?”   “是羌国的八公主来了侯府, 点名让您陪她出去玩。”司荷皱了皱眉:“您小日子还没完,身子也不爽利, 她怎么就偏巧挑了这个时候?”   “无妨, 我今日好多了。”乔舒想了想,把上次齐槊送的玉簪拿了出来:“戴这个罢。”   “小姐……”司荷拿着那支玉簪细细端详了一番,有些犹豫:“这玉簪有点儿……您真的要戴吗?”   乔舒看着司荷为难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戴这支罢。”   看看!不是我一个人觉得有点儿丑吧!   乔舒收拾妥当后,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精神了许多。她看了眼这明媚晴朗的天儿, 觉得那八公主来的正好, 她闷在侯府里许久,也有日子没出去逛逛了。   刚到了前厅就见一个一袭异国红裙的姑娘朝自己扑了过来:“仙女姐姐!”   乔老太太看着昭昭明亮的眸子就知道这小丫头没说谎,她当真是喜欢舒儿的。   “舒儿见过祖母。”乔舒软软地冲祖母行了个礼, 眨着眼睛轻声道:“舒儿会乖乖的。”   乔老太太点了点她的脑门儿:“你要是不惹事, 祖母反倒不习惯了。”   “祖母!还有人在呢, 怎么就揭起我的短来了?”乔舒扁了扁嘴, 撒着娇道。   “行了!快去吧!”乔老太太笑呵呵地挥了挥手,末了又叮嘱了一句:“街上人多,可别让那些不长眼的欺负了去!”   替乔老太太打着扇子的映晴闻言不禁笑了笑:满燕京哪有人敢欺负九小姐的?   “知道了祖母!”乔舒行了一礼,昭昭见了也像模像样地学着朝乔老太太行了个礼, 脆生生道:“乔老夫人,昭昭改天再来看您!”   乔老太太见了笑得直合不拢嘴, 漂漂亮亮又懂事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她看着俩人并排出了门儿转身回了院子:这八公主来得太早, 我再歇会儿。   昭昭随着乔舒坐在马车上, 莹白如玉的小脸儿上满是新奇:“仙女姐姐,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呢!”   “第一次坐马车?”乔舒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那羌国到大齐这么长的路你是怎么来的?”   “我随王兄骑马来的。”昭昭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是偷偷跟来的,父王他不知道。”   “自从我小时候学骑马的时候摔了一下就再没骑过。”乔舒觉得有些遗憾。   “学骑马哪有不摔的?”昭昭说着就撸起了袖子,雪白的小臂上有一片淡红色的疤痕:“这是我前年刚学会骑马,随着父王去打猎时摔的。我们遇到了狼群,我的马受了惊便把我甩了下去。”   “人没事就好。”乔舒一想那画面就觉得惊险不已:“中原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昭昭想起了一张俊逸的面孔,脸色一红,低声道:“我也觉得。”   两人聊了一路,马车缓缓停下:“小姐,百味斋到了。”   乔舒拉着昭昭一同下了车:“这家的点心是燕京出了名的好吃,你尝尝。”   昭昭刚一走了进去,就闻到一股香甜浓郁的气息,她左看看、又看看,脸上不免有些兴奋,小姑娘哪有不喜欢吃甜食的?她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行为举止不拘小节,跟店内的名门闺秀们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二楼的一个男子见了皱了皱眉,眼中皆是轻蔑。他晃了晃扇子,刻意提高了声音道:“女子当温柔婉约才是,这些个番邦女子真是粗俗不堪。”   乔舒和昭昭齐齐抬头,见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直直盯着她们这个方向,脸上的蔑视轻易可见。   “在我们羌国,你这种酸唧唧的男人连马都不配上!”昭昭冷哼一声道。   “你!”男子气结,直直地冲到昭昭面前,伸手颤抖着指着她的鼻子气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为何要听你的?”昭昭轻笑一声,琥珀色的眸子充满了戏谑,好似是在看什么玩物一般。   那男子看着一边议论纷纷的小姐们,深深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怒声道:“一个番邦的下贱女子也敢站在燕京的地界上口出狂言?”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些。”乔舒挡在昭昭面前,厉声道:“这是羌国的八公主,随着六王子代表羌国出使我大齐,是皇上的客人,你可是没把皇上看在眼里?”   那男子听着耳边的嘲笑议论,脸早就憋红了,他看着周围那看戏似的目光嘴硬道:“若不是她举止不规矩,我也不会注意到她!”   “此人对羌国公主不敬,把他绑起来扔到外面去。”乔舒叹了一口气:我答应过祖母不惹事的,老老实实道个歉不好么?   “我是大理寺少卿陈怀仁的儿子,你们谁敢动我!”男子挣扎着大喊,脸上的青筋爆出,十分可怖。   “我管你是谁儿子孙子的,你爹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是你没理!”乔舒扫了一眼侍卫冷声道:“绑了赶出去!你们在一边看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把人放走,让那些看不起番邦之人的自大货色好好瞧瞧。”   乔舒说着就拉着昭昭上了楼:“皇上忙着和边境各国搞好关系,他们可倒好,还拆上台了!呸!一群富贵里养出来的败类!”   百味斋外,几人围着那男子指指点点,不过一会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连马车都过不去了。   “长悦,你去看看前面发生何事了?”   “是。”那女子掀帘跳下马车往人群中去了。   妇人闭上眼睛等了片刻,就听见一个声音道:“回太后娘娘,是乔家九小姐陪着羌国八公主游玩,遇上了一个对公主不敬的人便出手惩治了一番。”   “哦?如何惩治的?”太后突然起了兴致,出声问道。   “回娘娘,乔小姐把人绑了扔在大街上,说是给他人一个警醒。”   太后听了一乐,古朴无波的桃花眼突然荡起一层涟漪:这小丫头还挺厉害…… 第42章   “皇上, 大事不妙。”李盈走了急吼吼地走了进来,齐渊手一抖, 手中的毛笔直接杵在奏折上, 留下了一个又大又丑的印子。   “后面有狗撵着你不成?”齐渊看着那张奏折皱了皱眉, 看向李盈的目光颇有些不悦。他将污了的折子扔在一边,冷声道:“怎么回事?”   “太后的马车已经到了宣武门了。”李盈紧张道。   皇上蹭的站起身来:“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派人通知槊王爷啊!”说着就走出养心殿:“随朕去迎接母后。”   “是。”   “儿子恭迎母后。”齐渊见太后的轿辇近了,恭敬道。   太后见了长子心中喜悦,刚想下轿看看儿子最近瘦没瘦就想起他们兄弟俩合起伙来诓骗自己,脸上的笑立马就淡了下去:“皇帝辛苦了。”   齐渊微微挑了挑眉毛, 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往日母后这么久没见着他早就喊着心肝儿肉扑上来了, 怎么今日这般淡定?   “母后回来怎么也不跟儿子说一声?如今什么都没准备,恐母后……”齐渊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自己亲娘叹了口气:   “怎么?嫌哀家麻烦?”太后撇撇嘴, 十分不满意地瞥了他一眼。   “儿子哪敢……”齐渊觉得在母后气头上自己说多错多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太后瞧着连哄自己一句都不哄的儿子心中憋闷, 挥了挥手:“回泰安宫!”   “儿子恭送母后。”   太后前脚刚走, 齐槊后脚就赶了过来:“母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的婚事。”齐渊淡淡地看着他脸上的狂喜,幽幽道:“母后看上去心情可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槊诧异道:“怎么会?她应该高兴才是啊,皇兄您给母后的信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就说你年纪到了该成家立业了, 朕挑了包括乔舒在内的三位小姐让母后做主。”齐渊说着,眼神晦暗不明:“朕还特意多夸了乔舒一番,如何?”   “皇兄!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这么坑我!”齐槊有些无语:“万一母后误会我与舒舒私相授受, 对她印象不好……皇兄, 你陪我媳妇儿!”   “朕忙糊涂了一时没考虑周全。”齐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母后最疼你, 只要你如实说、再说些好话,你想娶谁她都会应允的。”   齐槊看着皇兄的眸子,直觉告诉他,皇兄绝对是故意的……他默默叹了口气,抬脚往泰安宫去了。   齐渊看着自己的傻弟弟无奈地摇了摇头:母后这么精明的人想要查乔舒什么查不出来?等到那时候被识破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反正当年父皇与母后也是一见钟情,有其父必有其子,母后不会为难的。   “长悦姑姑,母后现在心情如何?”齐槊到了泰安宫碰巧遇见了从室内出来的长悦,他跟做贼似的把人拉住,一脸忐忑地问道。   长悦见了齐槊,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太后心情不大好,您说话的时候注意些。”   “好,谢谢姑姑。”齐槊听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室内,轻轻走到太后身边,伸手晃了晃躺椅。   “哎哟!”太后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见是自己小儿子来了伸手就是一记重锤:“你想吓死哀家不成!”   “哪有,儿子这不是见您累了想着给您解解乏吗!”齐槊嘿嘿笑道,那双与太后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满是笑意。   太后看着齐槊那狗腿的笑脸举动冷哼一声:“说罢,找哀家何事?”   “这不是许久没见到您想您了嘛!就是来看看您!”齐槊坐在太后脚边的小杌子上,面上堆满了笑:“母后还是这么年轻!满京城的姑娘都不及您一半风采!”   “那跟乔家姑娘比如何呀?”太后幽幽道。   “这……”齐槊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道:“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比,您好意思么?”   “兔崽子!”太后伸手提着齐槊的耳朵骂道:“怎么跟你娘说话呢!”   “疼!母后您轻点儿!”   母子两人玩笑了一阵儿,太后看着坐在自己跟前儿的齐槊缓缓问道:“认定她了?”   齐槊点点头,认真道:“小的时候,我看着父皇与母后感情甚笃,后宫嫔妃他看都不曾看一眼。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遇见让我心动的女子,我一定要像父皇对您那般对她好!母后,如今我遇见了。”   太后想着先皇,眼圈一红:“齐家的男人各个都是痴情种,你那几位叔伯哪个不如此?你二伯娘这三十多年来没生出个一男半女,你皇伯父连休妻的念头都没动过。”她叹了口气:“可怜你皇兄,罢了,成大事就要有所牺牲……”   “皇兄的后位可留着呢!他比谁算的都精,您放心吧!”齐槊笑着道。   “对了,乔家姑娘可钟意你?”太后扬眉问道。   “呃……我时常翻墙去看她,后来她在窗边放了只会说话、会看门儿的鹦鹉……”齐槊如实说道。   “没出息的东西!连女孩子都不会追,你父皇是怎么教你的!”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的榆木脑袋,眸子微微眯了眯:“看来还是要哀家出马!”   “不用,真不用……”齐槊连忙摆摆手,想要拒绝。   “听母后的话!”太后美滋滋地喝了口茶:你不急,哀家还急着抱孙子呢! 第43章   齐槊从太后宫里出来之时, 天已然暗了下来。他站在门口想了想,径直出了宫往镇远侯府去了。   “娘娘,您不再挑挑了?”长悦伺候着太后喝了一盏杏仁露, 轻声问道。   “哀家都挑了这么多年,也累了。”太后拿着帕子擦擦嘴,柔声道:“如今槊儿省事, 自己挑好了,哀家乐得省事。”   “您就不怕儿媳妇不和心意?”长悦将帕子递给一边的宫女,一边替太后揉着肩膀一边笑着问道。   “和不和哀家的心意不重要, 是槊儿和她过一辈子,又不是哀家!”太后拍了拍长悦的手:“只要槊儿过得舒心,哀家谁都喜欢。”   “太后仁慈, 乔家小姐遇见您这样好的婆母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   太后轻轻合上眼睛,叹了一声:“哀家老咯,儿孙自有儿孙福, 随他们去罢!”   长悦见太后阖上眼睛,轻轻给她盖上了一条薄毯:就冲您这急着抱孙子的心思,可得折腾着呢!   乔沅韶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好友啧啧称奇:“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来镇远侯府居然不是找小九,反倒是来我这儿了。”   “现在外边本来也没有太阳。”齐槊忧心忡忡地喝了口茶:“其实……我是来找舒舒的。”   乔沅韶撇茶末的动作一顿,登时就想手里的茶全泼他脸上:“你说你要不要脸?你不是能耐么?翻墙去啊!”   “我母后回来了。”齐槊没心情跟他犟嘴, 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只要一想起母后那一脸的笑容就觉得背后一凉:真不是我不孝!是我母后本身是真不怎么靠谱……要是真让她插一杠子, 舒舒一准儿不带搭理我的!   “太后回来了跟我们家小九有什么……”乔沅韶说着觉得不大对劲儿, 拍着桌子立马就把齐槊揪了起来:“是不是太后知道了你与小九的事情, 要治她的罪?”   “不是,我母后对舒舒是满意的,只是……”齐槊叹了口气,甚至觉得不知该怎么说,他母后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谁知道她能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   “只是什么?”乔沅韶看着齐槊的表情也暂时收敛了对他的不满,一脸严肃地坐了下来:往日还没怎么见他这么发愁。   “我跟我母后说我追求舒舒受阻,她说她帮我想法子。”齐槊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现在想起母后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背后都直冒冷汗……”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乔沅韶笑了几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走吧,我带你去见小九。”   “真的?”齐槊“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眸子亮晶晶的满是兴奋。   “一柱香。”乔沅韶摇着扇子,悠哉悠哉走了出去,齐槊乐呵呵地在后面跟着:一柱香一挺好的!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乔舒把手边的东西扔在一边,起身把人迎了进来。   “齐槊有话跟你说。”乔沅韶说着就坐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   齐槊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乔舒:“我母后回来了,这些日子她要是让你进宫你就称病不去。”   “为何?”乔舒一头雾水地看着俩人。   齐槊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却见乔舒笑出声来:“我一直以为太后是个严厉之人,没想到竟这么……这么可爱?”   “她不光不严厉,还十分随和。”齐槊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出来:“说起来,你与我母后定会有很多话题可聊,她年轻时比你还无法无天!我记得当年,因为一个御史斥责她不守礼仪规矩,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任她家室再高嫁了人也只是为男人传宗接代的,我母后一生气,就当街把他的胡子都给拔了。”   “没把头发一起拔了也是可惜了。”乔舒笑得眼睛弯弯的:“让他不能上朝才好!”   齐槊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乔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一脸的好奇:“齐槊,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我时常听别人讲当年先皇对太后一见钟情,二人感情甚笃……”乔舒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问道:“先皇是不是就在那时就对太后娘娘动了心?”   “你怎么知道?”齐槊一说起这个就想笑:“我小时候,我父皇总抱着我逗母后说当年就因为她拔了御史的胡子才对她一见倾心,谁知道等他老了,母后又开始盯上他的胡子了。”   两人聊得开心,被完完全全忽视了的乔沅韶在一旁冷眼看着,那双眼睛好像马上就能喷出火来似的:“一柱香的时辰到了。”   “不是才半柱香?”齐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这才说了几句话……   “你从我院子到这儿也差不多半柱香了。”   齐槊:……舒舒,我就说你七哥不要脸!   “舒舒你记得我的话。”齐槊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看着乔舒:赶明儿还是翻墙来吧!   “知道了。”乔舒拿起刚刚放在一边的东西递给他:“我在家中闲着无聊刻了个小玩意儿,你回去找下人打个络子系上吧。”   齐槊刚一看清手中那一窝大大小小的呱呱,那颗狂喜的心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从里到外都透着凉。   “喜欢么?”乔舒眸子含笑,一副看戏的表情盯着他。   “喜欢!”齐槊心里嫌弃,嘴上却是没半点含糊:“我那儿东西多的是,舒舒你还是歇着吧!”   “行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大哥就来了。”乔沅韶语气凉凉。   齐槊一听,抬脚就走,不是他不想乔舒,实在是乔先生太可怕:等我把舒舒娶回家,我天天抱着看也没人拦着!   等人走了之后,乔舒走到妆台前拿起一个刻了一半的小貔貅,嘴角弯弯:你喜欢什么我记着呐!   “小姐,太后身边的姑姑来了,老夫人叫您过去呢!”司荷小跑着进屋,面上有些紧张。   “这么快?”乔舒一愣,昨天齐槊刚跟自己通了气,今儿就来了?还没来得及跟祖母说装病的事呢……   乔舒打量了自己一眼,见还能见客就往祖母院子里去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顺其自然罢。   “舒儿见过祖母、见过姑姑。”乔舒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长悦侧身避开,笑眯眯地打量着:怪不得王爷喜欢,这么灵气好看的小姑娘就是我见了都喜欢!   “九小姐多礼了。”长悦笑道:“奴婢此次前来是奉了太后之命请九小姐随她去行宫。”   “行宫?”乔舒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原本觉得太后顶多就是叫她多进宫说说话什么的,没想到直接就去了行宫了……   “是这样,自从太后娘娘回京之后就觉得酷暑难忍,便想着去行宫避避暑,有恐行宫无聊就邀了几位小姐去陪着,除了您还有白家小姐和昌平伯府的宁小姐。”长悦心中暗笑:为了给自己儿子打掩护,太后也是费了心的。   “是,舒儿谨遵娘娘口谕。”乔舒暗暗叹了口气:我能拒绝么?这显然装病都拒绝不了啊! 第44章   乔舒送走长悦,回到祖母的院子抱着她的胳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祖母, 舒儿舍不得您。”   乔老太太心中明白太后是在给幼子相看媳妇, 一想到小孙女就要嫁出去了,整颗心就如同放在油锅里煎似的, 她摸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缓缓道:“顶多也就一个月, 祖母在家等你呢!”   “要是祖母也能陪我去就好了。”乔舒扁了扁嘴, 大大的眸子盛满了不舍,小脸儿上写满了不开心。   “莫要说这些胡话。”乔老太太佯装严厉斥责道, 她摸了摸小孙女软软的头发放缓了语气道:“能随着太后娘娘去行宫是你的福分, 舒儿你要记着, 在太后面前要规规矩矩的,可不许使小性子。在那儿不比在家里头,万事不可强出头, 可要是有人给你脸色看,拿出你侯府姑娘的气派来, 太后就是看在咱们侯府满门功勋的面子上也得为你做主。”   “知道了祖母。”乔舒把头埋在祖母怀里, 闷着声音撒着娇道:“舒儿这几日想跟祖母睡。”   “多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乔老太太嗔道, 话里虽是不大乐意,但脸上每一处皱纹都盈着笑意。   齐槊在镇远侯府墙外晃悠了一圈,十分熟练地翻了进去,刚一进去就见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皱了皱眉, 蹑手蹑脚地上前几招就把人制服在地。他把那人脸上的黑布取下, 看着她熟悉的面孔不禁觉得有些吃惊:“八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八公主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琥珀色的眸子满是不悦。   “我?”齐槊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为了谁而来你还不清楚?”   “那我为了谁而来,你也应该清楚才是!”昭昭白了她一眼,声音如金铃般清脆。   齐槊眼睛一亮,轻笑出声:“我带你去找阿韶如何?”   “真的?”昭昭一脸的兴奋,齐槊刚要说话就见跟前这个小丫头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戒备:“我父王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齐槊没想到这个八公主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我能有什么目的?阿韶是本王的至交好友,我想看着他早日成亲还不行?”省得他整天闲着来管我和舒舒!   “那我就信你一次!”   齐槊带着人去了乔沅韶的院子,伸手指了指:“喏,这就是阿韶的住所,你进去罢。”   “多谢王爷费心了。”昭昭道了谢,大摇大摆往院子中走去。   齐槊见了目瞪口呆:她倒是自在的跟回了自己家一般……他见人进去了,也没多停留,转身就往舒心园去了。   乔沅韶正抄着书,突然看见门口地面上有个毛绒绒的影子晃来晃去,他眼神一凛,轻轻放下笔往门口走去。乔沅韶看着那个小脑袋瓜,眼疾手快地把人拽了出来。他盯着那双琥珀色的深邃眸子一脸的错愕:“怎么是你?”   昭昭本想着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却被人抓了个现行,她耷拉着脑袋瓜小声道:“我、我要是说我迷路了,你信么……”   “你说呢?”乔沅韶挑了挑眉毛,看着自己跟前垂头丧脑的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点儿可爱……   “就知道瞒不过哥哥……”昭昭声音软软的,看着乔沅韶的眸子清亮的如同一汪泉水:“是我想你想的睡不着,本来想看一眼就走的!真的!”   乔沅韶看着那双眸子,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吸进去了一般,心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似的,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溢了出来。   “燕京人口杂,乱得很,往日不许乱跑了。”乔沅韶回过神来,转头不想再看那双会让他乱了心神的眸子。   “哥哥这是在关心我么?”昭昭喜不自胜,蹬蹬两步绕到他面前,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自然是。”乔沅韶看着自己眼前的小丫头乐呵呵的样子,顿了顿凉凉道:“你若是在燕京出了事,我们大齐可无法与你父王交代。”   昭昭那双莹亮的眸子微微黯了一瞬,紧紧只是一瞬便又亮了起来,她拉着乔沅韶的胳膊笑的眼睛弯弯:“管你是因为什么,只要是担心我就行!”   乔沅韶:……   “书可抄……完了?”乔沅修刚从书院回来,想着来看看他书抄的如何了,没想到刚一进院子就看见这样一幕:“你这书抄的可真是潇洒自在!”   “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乔沅韶见乔沅修那张黑沉沉的脸都快哭了。   “你也是仙女姐姐的哥哥对不对?”昭昭笑着道,声音甜甜的:“要我说,老天爷的心思全花在你们乔家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乔沅修:……   “你去把八公主送回驿站,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   乔沅韶看着甩袖子就走的兄长不禁松了一口气:等我把人送回来了,大哥早就消气了,罚也不会狠罚才对。   “你倒是能耐。”   “哪有人不喜欢别人夸的?”昭昭笑眯眯地道。   齐槊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舒心园,脚还没踏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槊、槊王爷?”晚上吃多了正在院子里溜达的司桃看着面前的男子吓了一跳。   齐槊额角一跳,只觉得自己真是背到家了,他刚要说话就见自己跟前被吓的呆傻的小丫鬟道:“我们小姐这几日都会宿在老夫人院子,您怕是见不着了。”   “什么?”齐槊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地宿在老夫人那儿了?”   “是太后今日派了身边的姑姑来,邀我们小姐随她一起去行宫避暑。”   “避暑?好端端的避什么暑?”齐槊看着司桃道:“今日我来过的事情不许跟旁人提起。”说罢,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司桃,你在跟谁说话呢?”司橘仿佛听见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便出来想要查看一番。   “没有谁!是只野猫!”司桃怕司橘急着过来发现齐槊便大声答道,话音刚落,司桃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我好像说错话了……   齐槊:……你就不能小点儿声?   直到太后启程前,齐槊都在想法子把人拦住,眼见着自己亲娘马上就带着自己心上人走了也顾不得许多,死皮赖脸地上了太后的马车:“母后,儿子陪您一块儿去!”   太后吃着长悦递过来的葡萄,看着自己儿子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光:你要是不跟上来,哀家反倒是骑虎难下了…… 第45章   “怎的下了这么大的雨?”   行至半路, 天公不作美, 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来。雨路难行, 齐槊怕出个什么意外,见前面不远处有村落便提议在村子中留宿一晚,等明日再走。   太后看着外面密如珠帘的雨幕想了想便同意了, 毕竟跟着的都是娇滴滴的姑娘们,若是雨中赶路着凉了就不好了。   随行的侍卫穿着蓑衣骑马先行去了村子安排,等太后一行人到了, 众人在雨中山呼“太后王爷千岁”。   “快, 快让人进屋去。”太后看着在雨中跪拜的百姓们连忙念了句“阿弥陀佛”, 本就是麻烦了人家,这要是因为她病了可就是大罪过了。   长悦点头应道,下了马车让人回屋避雨, 只留下了村长和几位乡绅。   “启禀太后娘娘、槊王爷,屋子都准备好了, 小的给您们带路。”村长刘德庄躬着身子, 毕恭毕敬地道。   “有劳了。”太后由齐槊扶着下了车,身边跟着打伞的宫女,她往自己马车后面瞧了瞧有点儿不放心:“那三个丫头呢?”   “我……”齐槊刚想说“我去看看”, 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太后白了他一眼,轻声道:“眼下正是在外边, 你就不能控制控制?”   齐槊:……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参见槊王爷。”几个娇娇柔柔的声音传来, 齐槊赶忙抬头看了过去, 见乔舒小脸儿红扑扑的, 气色极好这才放下心来。   “宁家丫头这是怎么了?”太后看着穿着华贵、深一步浅一步走过来的宁珂脸色不大好便出声问了问,毕竟是她把人家姑娘拉过来作掩护的,怎么着也得照顾好了才是。   “回太后娘娘,臣女晕马车……”宁珂咬了咬牙:都是父亲母亲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说太后此次挑了三家姑娘陪她去行宫避暑是在替槊王相看,让我好好打扮给太后王爷留个好印象,硬是让我穿这曳地长裙,如今可好,还不如我早上穿的那身儿骑装呢!   她想到这悄悄扫了一眼乔舒,心中更憋闷了:上次宫宴父亲母亲明明都在场,槊王爷的心思摆明了都在乔家小姐身上,让我这般不是成心让人笑话吗?   “那快随哀家进去避雨,让太医给你瞧瞧。”   “谢太后恩典。”宁珂微微一福,礼数规矩周到。   太后带着一帮子人落了脚,便让三位小姐回去休息了。她看着自己身边不停往外张望的齐槊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没把人家姑娘娶进门呢,就眼巴巴地看着,都不关心关心母后是冷了还是热了。”   “母后,小姑娘身子弱……”齐槊嘿嘿笑着:“母后您看您身体这么硬朗,气色比小姑娘还好!”   “我还岁数大了呢!”太后给了小儿子一巴掌,没好气儿地道:“去去去,滚出去,我现在看见你就心烦。”   “儿子谢母后恩典!”齐槊知道母后这是放自己去见见乔舒,乐的眼睛弯的连眼仁儿都瞧不见了。   “在左边第三间厢房里,别走错了!”太后叮嘱了一句,心里默默啐了一口:呸!若是头胎不给哀家生个孙子、反倒生了个乖孙女受苦,哀家饶不了你!娇滴滴的女孩子就是要有哥哥护着才好,就像乔丫头似的,那小日子过得多舒心!要是有个弟弟……太后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家那招猫逗狗的纨绔弟弟,一大把年纪了还整日跟小年轻斗蛐蛐也没个正形!想到这儿,她揉了揉眉心,直想把那老头子吊起来打一顿!   齐槊站在厢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敲了敲门。   正坐在屋内愁眉苦脸的主仆四人互相看了看:“小姐,是不是王爷来了?”   “把人叫进来吧,别让人瞧见了……”乔舒蔫蔫的,整个人没什么兴致,就连齐槊进了屋坐在她身边了,她也没什么反应。   齐槊觉得有些奇怪,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个人才发现一个个脸都皱成一团了:“发生什么了这是?从主子到丫鬟没一个脸色好的。”   “我带来的蜡烛都受潮了。”乔舒看着齐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司荷几人看着腻腻歪歪的俩人,默默退了出去替主子守门儿。   “就这点儿事?”   “你有办法?”乔舒眼睛一亮,她就知道齐槊定会有所准备的。   齐槊刚要说自己刻意为她带了一箱子夜明珠来,可是看着眼前小姑娘精致如玉的小脸突然就转了念头:“我晚上来陪你。”   乔舒看着齐槊笑嘻嘻的眸子,抬脚狠狠往他脚上踩去:“就知道你不正经!”   “嘶……轻点,你想嫁给个残废不成?”齐槊宠溺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儿,动作也是轻轻的舍不得用劲儿。   “你要是残废了我才不嫁。”乔舒话不过脑,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齐槊眸子一沉,直勾勾地盯着乔舒,眼下的泪痣也无端添了几分阴鸷。   “我……”乔舒看着齐槊那双仿佛能吃人似的眼睛微微瑟缩了一下,但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不仅没有改口,态度还硬气了一些:“我不嫁!”   齐槊眸子微微眯了眯,看着乔舒的目光愈来愈深,他伸手扣住乔舒的后脑,低头吻上了那如花般娇艳的唇,他控制不住地摩挲着那软嫩的唇瓣,少女独有的香气让他不禁有些发狂,像失了控一般拼命地吮吸着那带了甜味、让他上瘾的唇。   乔舒睁大眼睛看着齐槊浓密纤长的睫毛,整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男子清冽好闻的气息轻轻扑在她鼻尖,蹭的她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惹得她心弦一颤。   齐槊握着乔舒那双紧紧抓着自己胸前衣裳的小手,睁眼看着乔舒水蒙蒙、怯生生的眸子心中一软。他抵着乔舒的额头,少女的清甜馨香萦绕在鼻尖,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暗哑:“你往后若是说了我不喜欢的话,我就只能这般了。”齐槊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轻轻说道:“我总舍不得打你……”   乔舒脸红了一片,目光闪躲,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你、你快些起开……等下叫人看见了……”   齐槊唇角一勾,死皮赖脸地又亲了亲这才松开乔舒:“烛火的事你不必担心,前面就是洛城,我让影一去看看。”   乔舒点点头,她见齐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就好像饿狼般,乔舒坐立难安,红着脸起身把人推了出去:“我要歇息一会儿,你也回去躺着罢。”   齐槊见四下无人,偷偷亲了亲乔舒的脸颊转身跑得比谁都快。   “混蛋……”乔舒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嘴角早就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去洛城看看有没有卖蜡烛的。”齐槊喝了口热茶,满脸的笑意。   “蜡烛?咱们不是带了一箱子的夜明珠给乔小姐备着么,怎么就要买蜡烛了?”   “夜明珠我都没拿出来,你觉着我是真想让你把蜡烛买回来?”齐槊瞥了他一眼,觉得手下委实不上道。   影一看着主子嫌弃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属下明白,雨势凶猛,属下今天回不来……”   “去罢。”齐槊满意地点了点头,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透着一丝兴奋。   到了晚间,齐槊愁眉苦脸地出现在乔舒房间门口,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舒舒,影一还未回来,不如今晚我陪你说说话?” 第46章   乔舒狐疑地盯着齐槊那双无辜的眸子, 不免有些怀疑:“影一不会是奉了你的命令刻意赶不回来吧?”   “舒舒,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么?”齐槊叹了一口气, 烁烁发光的眸子黯了黯, 整个人透着丝委屈。   “舒儿……”白笙突然撞上眼前的场景愣在当场, 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还是退。   “白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乔舒上前拉住白笙:“我带来的蜡烛都受潮了, 烛火这东西在庄稼户是稀罕玩意儿,也不好麻烦他们正发愁呢,还好你来了!白姐姐, 不如今晚你陪我说说话吧?”   齐槊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 十分不悦地看向白笙:怎么偏巧就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白笙对上了一双透着寒光的眸子, 面上僵了僵, 小两口的事儿她不好掺和:“舒儿, 我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间房……”   乔舒看着白笙闪躲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齐槊, 那双桃花眼中的寒光在接触到她目光的一刹那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她眸子微微眯了眯:呸!不带吓唬人的!   “小姐,既然乔小姐这儿也没有多余的烛火,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连枫瑟缩着脖子仰头看了看那黑漆漆没有一丝亮光的天, 微微拉了拉白笙的袖子:“小姐, 家里的老嬷嬷常说在这种乡下, 鬼魅是最喜欢附身在细皮嫩肉的小姐身上的……”   白笙与乔舒齐刷刷一抖:“连枫, 不许胡说!”白笙虽然语气有些严厉,但那双好看的眸子透着些害怕, 连声音都有些发起抖来:“舒儿,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保重!”说罢, 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跑了。   齐槊看着乔舒明显透着害怕的小脸儿心中微微一笑:白笙,还多亏了你的好丫鬟,等她出嫁了我定要送几箱子银子给她压箱底。   “齐槊……你说连枫说的是真的么?”乔舒转头看向齐槊,只见他一脸的似笑非笑,总觉得自己好像掉坑里了。她看着他的眸子,目光带着些审视:“齐槊……别告诉我白姐姐这时候过来也是你授意的?”   齐槊注视着眼前像逼问犯人似的小姑娘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老血:“舒舒,这事可跟我真没关系……”   乔舒亮晶晶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口吻透着丝危险:“哦?那你是承认影一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事与你有关了?”   “我……”齐槊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大意了……   “小姐,你还是快些进屋歇息吧,连枫说的鬼魅传说,咱们家老嬷嬷也在家中提过的……”司桃微微抖了抖,继续说道:“我幼时还未进侯府的时候,村中有个男子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后来村子里有人外出打猎,在后山发现了那男子的尸体,面部青灰,整个人像枯树般。我娘亲说他定是招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鬼魅吸干了精气死的,我娘亲还说……”   “停……你还是先别说了吧……”乔舒抱着胳膊,只觉得身上一凉,浑身酥酥麻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蹬蹬几步跑回屋,怒视着齐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齐槊一愣,看着一脸懵逼的司桃满腔都是感激之情:“那个……等回去本王重重有赏!”说着就随着乔舒进了屋。   外面站着的三个丫鬟面面相觑。   “我……就是讲了个故事就有赏钱了?”司桃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槊王爷是有钱没处花了?”   司荷与司橘对视一眼,拉着发呆的司桃笑着去了旁边的小屋子。   乔舒与齐槊坐在桌子前,大眼对小眼,半晌都没人开口说话。   “你不是说来陪我说话?你说呀!”乔舒看着屋内几根可怜的蜡烛,心中泪流满面:这能撑一晚么?顶多两个时辰就熄了啊!   齐槊伸手捏了捏乔舒的小鼻子笑道:“我好心好意来陪你,你还凶巴巴的,像只刺猬似的。”   乔舒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道:“齐槊,你做了什么心里应当有数才是!”   齐槊有些心虚,声音都小了许多:“我做什么还不都是想与你多待一会儿?”   乔舒冷哼一声,忽然瞧见了他腰间系着的一窝呱呱,不禁伸手摸了摸:“你还真将它戴在身上了?”   “不然呢?”齐槊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笑着道:“总不能让你白费力气。”   乔舒心里一暖,她看着手中那一窝憨态可掬、形色迥异的呱呱不禁一笑:“堂堂亲王,把这个戴在身上也不嫌丢人……”乔舒声音软软的,话尾托着长音,好似撒着娇般,半垂的眸子铺满了醉人的光彩。   齐槊定定地注视着那只莹白如玉的小手,心中微动。他伸手将她的小手轻轻握在手心,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舒舒……”   “嗯?”乔舒声音就像是掺了糖和红豆沙的糯米糕,软软糯糯的,让人一听骨头便酥了一半。她抬眼看着那双在烛火下眼波流转、熠熠发光的眸子,整颗心就好像是被谁轻轻碰了碰,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就溢满了胸腔。   烛火肆意跳跃,屋内的光线有些朦胧。光影抖动间,乔舒那双微微带着层雾气的眸子更添了几分动人的光彩,齐槊微微靠近,鼻尖尽是少女的馨香。他刚刚碰上那柔软滑嫩的唇瓣,只是轻轻厮磨了片刻就听见屋外一个男声传来:   “主子,成王来了,要见您呢。”   乔舒听见有人来了慌忙躲开,脸颊染上浓重的霞色。   齐槊唇上那温热的触感还未褪去,心中的暴躁就已经快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他低低骂了一句:“该死!”   “快去罢。”乔舒红着脸推了推他。   “去将白小姐叫来。”齐槊忍着怒气,咬了咬牙道。   “是。”   齐槊听着外边的走路声远了些,不甘心地又凑了上去,还没等亲上去就听见外面道:   “主子,白小姐来了。”   乔舒看着齐槊憋闷的表情掩唇偷偷笑出声音来。   齐槊注视着她嘴边的两个俏皮的小酒窝泄愤似的使劲儿亲了亲:“不许笑。”   “你快去罢,白姐姐还在外边等着呢!”乔舒红着脸小声道:“日后天天都在一起,你急什么……”   齐槊听她这般说,刚刚还盈满了怒气的眸子瞬间就满是喜色。他低头轻轻在乔舒唇上啄了啄,推门走了出去。   白笙见人走了,朝着他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转头走进屋子。她本想问问齐槊为何走得这么匆忙,忽然就瞧见了乔舒的有些红肿的唇:“舒儿,你嘴唇怎么这般红?可是病了?” 第47章   一大早, 乔舒便与白笙洗漱好,等时辰差不多了一起去向太后请安。二人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宁珂,只见她身上穿了件便于行动的裙衫, 跟昨日盛装打扮的模样完全不同。   “小姐!夫人要是知道你穿这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定会扒了我的皮的!”一个小丫鬟跟在后面小声嘟囔着。   宁珂见了两人面上一僵, 神色有些尴尬, 她回头看着那丫头低声斥责道:“闭嘴,惊扰了两位小姐我可护不住你!”   小丫鬟偷偷瞥了眼白笙和乔舒,扁了扁嘴, 默默退下了。   “白小姐、乔小姐。”宁珂微微点头示意。   “我们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罢。”白笙温声道,宁珂点点头, 三人一同往太后的屋子里去了。   “三位小姐稍坐片刻, 太后娘娘一会儿就起了。”长悦见白笙三人进来,忙让小宫女上了茶点。   “姑姑, 我来给母后请安……”齐槊一进来就瞧见了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乔舒, 只是淡淡一扫, 他便瞧见了她眼下的乌青。齐槊眸子一深, 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满是悔意,他不该让她不安害怕的。   乔舒察觉到他担忧地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齐槊见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心里疼的好似被钝刀撕撕扯扯地往下搁肉似的。   宁珂默默看着齐槊与乔舒之间细微的互动, 心中更是埋怨自己的父亲母亲:您看看!俩人好着呢, 非要让我丢人现眼的!卖女儿也没有这么卖的!   “听说昨夜成王过来了?”太后由宫女扶着走了出来, 神色困倦,显然没睡好的样子。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三人见了太后连忙起身行礼。   “快坐下、快坐下,难为你们这么早就来给哀家请安。”太后坐在椅子上柔声道。   “是,皇叔说母后一人在外不大安全,就带了一批人马来保护您。”齐槊一提起齐湛气得牙痒痒:你说你来了就来了,非叫我过去做什么!   “成王有心了。”太后喝了口茶,打量着底下坐着的三个没精打采的小姑娘皱了皱眉,昨日还水灵灵的跟刚开的荷花似的,今日就蔫儿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思忖了半晌道:“等会儿用了早膳就启程吧,在行宫好歹也能舒服些。”太后说罢暗暗叹了口气:这些闺秀们在家中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家里金窝银窝的,别说她们这些小姑娘了,就是我自己昨日也是折腾了半宿才将将睡着。   “行了,你们各自回屋吃些东西,准备准备,就不用在这儿陪着哀家了。”太后挥了挥手,乔舒三人起身谢恩告退。   齐槊看着乔舒蔫搭搭的样子,连走路都要丫鬟扶着,一颗心早就随着她跟了出去。   太后冷眼看着齐槊那眼巴巴的目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些出去,别在哀家这儿碍眼!”   齐槊笑嘻嘻地搂着太后道:“母后,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善解人意的娘亲了!”说罢,抬腿跟飞似的追了出去。   太后指着齐槊的背影笑道:“这孩子!生怕姑娘被人家抢跑似的!”   “舒舒!”   齐槊刚刚追了上来就见眼前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声调懒洋洋的像只小奶猫似的:“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吧,你让我回去再睡会儿……”说罢,乔舒就懒趴趴地倚在司荷身上往厢房去了。   他皱了皱眉,悔不当初,心中暗暗把自己骂了一通。   “看来皇侄与乔九小姐感情甚好。”一个清冽带着些许暗哑的声音传来,齐槊恨不能开口大骂。   “好!怎么不好?”他回头看着齐湛那双带着戏谑的眸子,目光落在他身边的玉质佳人身上,齐槊看着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轻轻一笑:“皇叔您什么都好,就是挑女人的眼光忒差,就这种心如毒蝎的女子您也敢带在身边?”   齐湛闻言,看着身边的女子笑了笑:“乔小姐亲自送进王府的,本王怎么也要给她几分脸面。”他说着,好看深邃的眼眸多了几丝惑人的光彩。   齐槊看着跟自己眉眼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的齐湛,伸手把人拉到一旁:“皇叔,你我同根,不管怎样我都要提醒你一句,那个易凝不是什么好人,你离她远着些。”   齐湛看着一脸真诚的齐槊心中有丝莫名的情绪扩散,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往日恨不得像防狼似的防着我,今日反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我还有皇兄,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你明明最护着我们,怎么长大了就……”齐槊摇了摇头,眸子半垂,掩住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皇叔您好自为之罢。”   齐湛看着齐槊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暖意。   “这就被感动了?你可想想你母妃是如何看着你父皇和萧氏如胶似漆、自己郁郁而终的吧!”一个身穿侍卫衣衫、长着鹰钩鼻的男子陡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   齐湛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看着那男子面色一凛,语气带着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威严:“何时轮到你教本王做事了?”   “属下不敢。”男子缓缓低下头,掩尽眼中的犀利。   “你还有不敢的?”齐湛轻笑,转身离开。   早膳过后,一行人上了马车,好不容易赶在晚膳前一个时辰到了行宫,太后嘱咐乔舒三人好好歇息,等晚膳时再过来。   三人点点头,托着快被折腾散架的身子跟着嬷嬷往自己的院子去了。短短歇了半个多时辰,司荷就把乔舒从床上拽了起来:“太后派人来传话,要给几位小姐接风。”   乔舒没精打采地倚在床头,心中默默把齐槊骂了几遍,若是没有他,她何苦遭这个罪……   “小姐,这是王爷送来的药,说是能补元气,您吃一颗?”   乔舒看了看司荷手中玉色的小瓶子点点头。等都收拾妥当了,乔舒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想来是齐槊送来的药起作用了。   “舒儿好了没?”白笙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一袭盛装的宁珂。   “宁姐姐的裙子可是碧落纱做的?”乔舒看着宁珂身上清新通透的衣裙眼睛一亮。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宁珂很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华丽的曳地长裙,眸中满是不愿意:若不是母亲身边的嬷嬷逼着我穿,我也不会如此打扮……她抬眼看了看乔舒没有流露半点不满之意这才松了口气:“这料子我家里还有,乔小姐若是喜欢,回去我差人送些与你,反正我也不太能用得上……”   “这怎么好意思?”乔舒轻声道,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宁珂拉了拉自己的手道:   “你好意思!”宁珂哭丧着脸:“我全送你都成!”   乔舒察觉到宁珂手心的薄茧,陡然想到自家二哥常年练武,手心也是如此,她突然就明白了宁珂是真的不喜欢这些东西。她笑着点了点头道:“赶明儿我去我二哥那翻翻有没有适合你的东西。”   宁珂眼睛一亮,乔家二少爷是名满大齐的少年将军,他那的定是好东西!她感激地点了点头,默默道:怪不得槊王爷喜欢,这样的姑娘我也喜欢啊!   “时辰差不多了,三位小姐快些去罢。”   乔舒点点头,三人刚一出门就瞧见齐槊与齐湛一个眼神阴鸷、一个眸中带笑,静静地站在乔舒院子前。她一脸懵逼地看着二人,只见他们两个薄唇轻起,异口同声道:   “舒舒,过来。” 第48章   乔舒看了这两人许久, 一声没吭,默默垂下头从他们身边直直走过。   走、走了?   齐槊不敢相信地看着乔舒窈窕的背影,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看样子乔九小姐貌似并不想理你。”   “好歹舒舒还瞧了我一眼, 您呢?她可是连看都没看。”齐槊冷哼一声,抬脚追了上去:还长辈呢!有哪家当叔叔的抢自己侄媳妇了?呸!   齐湛心情颇好, 也没有还嘴, 只是也转身跟了上去,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惑人的光彩。   几人一齐到了升平殿, 太后见了有些意外:“可倒是巧,居然一起过来了。”   “参见母后、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底下容貌英俊、秀丽的几人,好看的眸子弯弯的:“快平身, 坐下尝尝菜合不合口味?”她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了齐湛身上:“哀家许久未见成王了,近来一切可好?”   齐湛垂眸躬身行了一礼:“这话应该是臣弟问皇嫂才是,臣一切都好, 让皇嫂挂心了。”   太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礼?哀家还记得当年我刚嫁进太子府那阵儿,你最喜欢跟在哀家身后要粽子糖吃。如今长大了, 反倒没小时候爱笑了!”   齐湛脸色一沉, 面上有些不大自然:“都是陈年往事,皇嫂还是别提了罢。”   “提!怎么不提?”齐槊看着齐湛眸中流露出的一丝尴尬, 十分亲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听皇兄说,皇叔幼时跟他一起爬树摘果子, 被父皇吓得从树上摔下来了, 打那以后皇叔再没爬过树。”   “有这回事, 你父皇还因为这事愧疚了好多年,他走前还惦记着阿湛你,说若不是他,你幼时不会少了那么多乐趣,也就不会愈长大便愈加寡言少语了。”太后叹了口气,想起先皇鼻子一酸。   齐湛沉默无语,一时之间殿内没有半点声音,安静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得了吧,母后,皇叔可把你与父皇都骗了!”齐槊见殿内气氛凝滞,便开口笑道:“皇叔后来虽然没再爬过树,可钻狗洞、上房揭瓦的事他没少干。”   乔舒刚刚一直在走神,只听见了齐湛上房揭瓦、钻狗洞的糗事,觉得有趣,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白笙与宁珂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她,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便默默缩回脖子,安静如鸡,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湛抬眼看了看装鹌鹑的乔舒挑了挑眉毛:如今胆子大了,都敢笑话起本王了?   太后看着乔舒怂的连头都要耷拉到地上了不禁弯了弯嘴角,仿佛是看见了当初参加宫宴、什么都不大懂的自己。她摆了摆手,温声道:“折腾一天了,开宴罢。”说着就先动了筷。   众人见太后动了筷,也都拿起了筷子。   长悦一边伺候着太后用膳,一边悄悄观察着乔舒的喜好。太后之前特意叮嘱她,说是天气热,怕乔小姐苦夏,记着些她的喜好也好让御厨做些合她口味的东西。在乔舒弯着眼睛默默吃完了一小碟炙羊肉时,她都不禁笑了笑:都说能吃是福,照着乔小姐这吃法,那福分大了去了!   待吃的都差不多了,太后命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去,给三位小姐送去。”   乔舒三人连忙起身谢恩,打眼看过去,三人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乔舒的东西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长悦亲自递过来的。   白笙与宁珂一看便知晓了太后的意思,心中也就松了一口气,太后明显对乔舒有特别的优待,喜事估计也快了。   齐湛看着太后与齐槊一脸的笑意,心微微沉了沉。他看着乔舒脸上有些腼腆害羞的笑,一时之间就想起了当日她拿着匕首的狠厉模样:想必她心中是极喜欢齐槊的吧?   “小姐,您别忘了老爷和夫人的话。”一个老嬷嬷在宁珂耳边低声说道,语气有些严厉,然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乔舒与她离得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那老嬷嬷,只见那老嬷嬷双昏黄的老眼十分凌厉地看着自己。乔舒心中有些不舒服,只是略微笑了笑便转了回去:这老嬷嬷倒是有趣,她家小姐的心思明显就不在这儿,她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宁珂看着乔舒若有所思的脸色狠狠地瞪了那老嬷嬷一眼:“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若不是现在太后还在,她定要好好惩治惩治这刁奴!就是因为有她在母亲面前献尽谗言,母亲也不会巴巴地把自己送了来!   “时辰不早了,就散了罢,等休息好了,有了精神,哀家也好让你们陪我游玩。”太后吃了两杯酒,面色红润,就连说话都较平日活跃了许多:“这行宫有好些个好玩的地方,等得空了,哀家带你们好好逛逛。”   “是,太后。”   太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自己由长悦扶着缓缓走出升平殿。乔舒几人见太后走远了这才出了大殿。   齐槊见状也想跟上,却被齐湛伸手拦住:“舟车劳顿,你也该为乔舒想想。”说罢便抬脚走出大殿,只给齐槊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齐槊瞪着他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摸了摸袖子中的盒子想了想,转身回了清凉殿:明日有机会再送罢。   “乔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宁珂跟白笙乔舒二人后面纠结了许久,怕乔舒误会自己还是主动开了口。   乔舒偏头看着面容娇艳、精心打扮的宁珂点了点头:“去我房里吧。”   宁珂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对着她身后的老嬷嬷道:“甄嬷嬷,你先回去,我与乔小姐说几句话。”   甄嬷嬷扫了一眼乔舒精致美丽的面容,皱了皱眉犹豫道:“可是夫人让老奴照看小姐,不许老奴离开半步。”   乔舒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毛:这昌平伯府的下人怎么还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家主子下不来台?   “现在可不是在家中,少拿你那套吓唬我!”宁珂心中对她早就不满,索性发起了小姐脾气:“如今就敢明晃晃地搬出我母亲威胁我,这昌平伯府到底是姓宁还是姓甄?”   “老奴不敢。”甄嬷嬷连忙低下头去,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竟带了丝哭腔:“老奴也是为了小姐着想,若是小姐嫌老奴年纪大了、厌弃了老奴,老奴这就、这就求去罢……”   宁珂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被乔舒拦住了。   “嬷嬷这是哪的话,不过是些小事。您是苦口婆心为了宁姐姐着想,宁姐姐也是口无遮拦小孩子脾气,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到请辞上去了?”乔舒语气缓慢,语调十分平稳:“不过就是去我那儿坐坐,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嬷嬷是不放心我?”   甄嬷嬷听着乔舒软软甜甜的声音心中却是一凛,她连声道不敢,只得退下。   宁珂见她退下,拉着乔舒就走,等进了乔舒的院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家中就是因为有这个刁奴,仗着自己是我母亲的奶娘整日里唆摆,母亲才会……”   “怪不得……”乔舒低低嘟囔了一声:怪不得一个仆从也敢话里话外威胁主子,原是有这情分在……   宁珂拉着乔舒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乔舒看着她羞于启齿的样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这屋子只有你我二人,宁姐姐有什么想说的不必见外。”   宁珂抬头注视着乔舒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叹了口气:“你应当能看出来甄嬷嬷是存了什么心思的。”她说着垂下眼睛:“自太后娘娘派人传来懿旨,甄嬷嬷就整日在我母亲耳边说当王妃有多么多么好,只要我能嫁进槊王府,也是光耀门楣的喜事,昌平侯府也就飞黄腾达了。我父亲母亲本没太大的野心,就是耳根子软,架不住有人天天在他们身边吹耳旁风,于是父亲母亲也就渐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但是乔小姐你放心,我的心思不在嫁人上。”宁珂说到这,黑漆漆如葡萄粒般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高门后院不是我的归处,我只想在草原上肆意驰骋,那才带劲呢!”   “我知道你看不上槊王妃这个名号的。”乔舒笑着道:“我今日都瞧见了,甄嬷嬷让你献媚讨好,你可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若不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拒绝不得,我如今还在家中骑马练剑,哪里用穿着这累赘东西整天装模作样的?”宁珂扯了扯自己身上华丽非凡的裙子扁了扁嘴:“还是骑装舒服多了。”   “你这性子,想必跟羌国八公主能谈得来。”乔舒笑眯眯的,唇边露出两个俏皮可爱的小梨涡:“昭昭总跟我说在草原上骑马有多痛快,可惜我有些怕马,不然我定要去看一看的。”   “我早就听说羌国草原辽阔无际……若是能亲眼见上一见就好了。”宁珂知道自己是深闺中人,思及此处声音有些低落:“可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事情都说不好的。”乔舒笑着说:“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无人敢娶呢。”   宁珂想起她京中小霸王的名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姑娘聊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散了。   等宁珂走了之后,司荷将太后赏的东西拿进来给乔舒过目。乔舒看了看,与往常年节宫中赏下来的东西差不多,只有一个红木盒子静静躺在一边。她掀开盖子,眼睛都惊的瞪圆了:“水头这么足的翡翠镯子便是祖母那里也是没有的……”   这礼也太重了些……   乔舒看着那通透碧绿的镯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还是明日去找白姐姐商量商量吧……   “小姐,槊王爷派人来送了一箱子夜明珠。”司桃小声道。   乔舒看着抬进屋子里的东西微微眯了眯眸子:齐槊,你死定了!   “主子,查清楚了。”一个不起眼的荒废院子,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悄悄靠近了立在院中的人。   “如何?”齐湛把玩这手中的娇嫩的树叶,神色一片淡然。   “回主子,您母妃当年是死于醉生散,根本就不是那人口中说的郁郁而终。”   那醉生散中的粟草是大凉皇室才有的东西,我母妃虽贵为大凉嫡公主,可她当年来大齐和亲之时却是不曾带过这些东西!   齐湛眼中布满红血丝:母妃,大凉弃了你,我不会!   他眸光一凛,嘴边挂着讽刺的笑:“本王还真是愚钝至极……”他手上微微用力,碾碎手中的嫩叶轻声道:“回去给皇上报信,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可好?” 第49章   乔舒看了这两人许久, 一声没吭,默默垂下头从他们身边直直走过。   走、走了?   齐槊不敢相信地看着乔舒窈窕的背影,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看样子乔九小姐貌似并不想理你。”   “好歹舒舒还瞧了我一眼, 您呢?她可是连看都没看。”齐槊冷哼一声,抬脚追了上去:还长辈呢!有哪家当叔叔的抢自己侄媳妇了?呸!   齐湛心情颇好, 也没有还嘴, 只是也转身跟了上去,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惑人的光彩。   几人一齐到了升平殿, 太后见了有些意外:“可倒是巧,居然一起过来了。”   “参见母后、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底下容貌英俊、秀丽的几人,好看的眸子弯弯的:“快平身, 坐下尝尝菜合不合口味?”她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了齐湛身上:“哀家许久未见成王了,近来一切可好?”   齐湛垂眸躬身行了一礼:“这话应该是臣弟问皇嫂才是,臣一切都好, 让皇嫂挂心了。”   太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礼?哀家还记得当年我刚嫁进太子府那阵儿,你最喜欢跟在哀家身后要粽子糖吃。如今长大了, 反倒没小时候爱笑了!”   齐湛脸色一沉, 面上有些不大自然:“都是陈年往事,皇嫂还是别提了罢。”   “提!怎么不提?”齐槊看着齐湛眸中流露出的一丝尴尬, 十分亲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听皇兄说,皇叔幼时跟他一起爬树摘果子, 被父皇吓得从树上摔下来了, 打那以后皇叔再没爬过树。”   “有这回事, 你父皇还因为这事愧疚了好多年,他走前还惦记着阿湛你,说若不是他,你幼时不会少了那么多乐趣,也就不会愈长大便愈加寡言少语了。”太后叹了口气,想起先皇鼻子一酸。   齐湛沉默无语,一时之间殿内没有半点声音,安静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得了吧,母后,皇叔可把你与父皇都骗了!”齐槊见殿内气氛凝滞,便开口笑道:“皇叔后来虽然没再爬过树,可钻狗洞、上房揭瓦的事他没少干。”   乔舒刚刚一直在走神,只听见了齐湛上房揭瓦、钻狗洞的糗事,觉得有趣,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白笙与宁珂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她,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便默默缩回脖子,安静如鸡,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齐湛抬眼看了看装鹌鹑的乔舒挑了挑眉毛:如今胆子大了,都敢笑话起本王了?   太后看着乔舒怂的连头都要耷拉到地上了不禁弯了弯嘴角,仿佛是看见了当初参加宫宴、什么都不大懂的自己。她摆了摆手,温声道:“折腾一天了,开宴罢。”说着就先动了筷。   众人见太后动了筷,也都拿起了筷子。   长悦一边伺候着太后用膳,一边悄悄观察着乔舒的喜好。太后之前特意叮嘱她,说是天气热,怕乔小姐苦夏,记着些她的喜好也好让御厨做些合她口味的东西。在乔舒弯着眼睛默默吃完了一小碟炙羊肉时,她都不禁笑了笑:都说能吃是福,照着乔小姐这吃法,那福分大了去了!   待吃的都差不多了,太后命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去,给三位小姐送去。”   乔舒三人连忙起身谢恩,打眼看过去,三人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乔舒的东西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长悦亲自递过来的。   白笙与宁珂一看便知晓了太后的意思,心中也就松了一口气,太后明显对乔舒有特别的优待,喜事估计也快了。   齐湛看着太后与齐槊一脸的笑意,心微微沉了沉。他看着乔舒脸上有些腼腆害羞的笑,一时之间就想起了当日她拿着匕首的狠厉模样:想必她心中是极喜欢齐槊的吧?   “小姐,您别忘了老爷和夫人的话。”一个老嬷嬷在宁珂耳边低声说道,语气有些严厉,然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乔舒与她离得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那老嬷嬷,只见那老嬷嬷双昏黄的老眼十分凌厉地看着自己。乔舒心中有些不舒服,只是略微笑了笑便转了回去:这老嬷嬷倒是有趣,她家小姐的心思明显就不在这儿,她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宁珂看着乔舒若有所思的脸色狠狠地瞪了那老嬷嬷一眼:“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若不是现在太后还在,她定要好好惩治惩治这刁奴!就是因为有她在母亲面前献尽谗言,母亲也不会巴巴地把自己送了来!   “时辰不早了,就散了罢,等休息好了,有了精神,哀家也好让你们陪我游玩。”太后吃了两杯酒,面色红润,就连说话都较平日活跃了许多:“这行宫有好些个好玩的地方,等得空了,哀家带你们好好逛逛。”   “是,太后。”   太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自己由长悦扶着缓缓走出升平殿。乔舒几人见太后走远了这才出了大殿。   齐槊见状也想跟上,却被齐湛伸手拦住:“舟车劳顿,你也该为乔舒想想。”说罢便抬脚走出大殿,只给齐槊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齐槊瞪着他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摸了摸袖子中的盒子想了想,转身回了清凉殿:明日有机会再送罢。   “乔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宁珂跟白笙乔舒二人后面纠结了许久,怕乔舒误会自己还是主动开了口。   乔舒偏头看着面容娇艳、精心打扮的宁珂点了点头:“去我房里吧。”   宁珂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对着她身后的老嬷嬷道:“甄嬷嬷,你先回去,我与乔小姐说几句话。”   甄嬷嬷扫了一眼乔舒精致美丽的面容,皱了皱眉犹豫道:“可是夫人让老奴照看小姐,不许老奴离开半步。”   乔舒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毛:这昌平伯府的下人怎么还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家主子下不来台?   “现在可不是在家中,少拿你那套吓唬我!”宁珂心中对她早就不满,索性发起了小姐脾气:“如今就敢明晃晃地搬出我母亲威胁我,这昌平伯府到底是姓宁还是姓甄?”   “老奴不敢。”甄嬷嬷连忙低下头去,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竟带了丝哭腔:“老奴也是为了小姐着想,若是小姐嫌老奴年纪大了、厌弃了老奴,老奴这就、这就求去罢……”   宁珂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被乔舒拦住了。   “嬷嬷这是哪的话,不过是些小事。您是苦口婆心为了宁姐姐着想,宁姐姐也是口无遮拦小孩子脾气,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到请辞上去了?”乔舒语气缓慢,语调十分平稳:“不过就是去我那儿坐坐,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嬷嬷是不放心我?”   甄嬷嬷听着乔舒软软甜甜的声音心中却是一凛,她连声道不敢,只得退下。   宁珂见她退下,拉着乔舒就走,等进了乔舒的院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家中就是因为有这个刁奴,仗着自己是我母亲的奶娘整日里唆摆,母亲才会……”   “怪不得……”乔舒低低嘟囔了一声:怪不得一个仆从也敢话里话外威胁主子,原是有这情分在……   宁珂拉着乔舒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乔舒看着她羞于启齿的样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这屋子只有你我二人,宁姐姐有什么想说的不必见外。”   宁珂抬头注视着乔舒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叹了口气:“你应当能看出来甄嬷嬷是存了什么心思的。”她说着垂下眼睛:“自太后娘娘派人传来懿旨,甄嬷嬷就整日在我母亲耳边说当王妃有多么多么好,只要我能嫁进槊王府,也是光耀门楣的喜事,昌平侯府也就飞黄腾达了。我父亲母亲本没太大的野心,就是耳根子软,架不住有人天天在他们身边吹耳旁风,于是父亲母亲也就渐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但是乔小姐你放心,我的心思不在嫁人上。”宁珂说到这,黑漆漆如葡萄粒般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高门后院不是我的归处,我只想在草原上肆意驰骋,那才带劲呢!”   “我知道你看不上槊王妃这个名号的。”乔舒笑着道:“我今日都瞧见了,甄嬷嬷让你献媚讨好,你可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若不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拒绝不得,我如今还在家中骑马练剑,哪里用穿着这累赘东西整天装模作样的?”宁珂扯了扯自己身上华丽非凡的裙子扁了扁嘴:“还是骑装舒服多了。”   “你这性子,想必跟羌国八公主能谈得来。”乔舒笑眯眯的,唇边露出两个俏皮可爱的小梨涡:“昭昭总跟我说在草原上骑马有多痛快,可惜我有些怕马,不然我定要去看一看的。”   “我早就听说羌国草原辽阔无际……若是能亲眼见上一见就好了。”宁珂知道自己是深闺中人,思及此处声音有些低落:“可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事情都说不好的。”乔舒笑着说:“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无人敢娶呢。”   宁珂想起她京中小霸王的名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姑娘聊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散了。   等宁珂走了之后,司荷将太后赏的东西拿进来给乔舒过目。乔舒看了看,与往常年节宫中赏下来的东西差不多,只有一个红木盒子静静躺在一边。她掀开盖子,眼睛都惊的瞪圆了:“水头这么足的翡翠镯子便是祖母那里也是没有的……”   这礼也太重了些……   乔舒看着那通透碧绿的镯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还是明日去找白姐姐商量商量吧……   “小姐,槊王爷派人来送了一箱子夜明珠。”司桃小声道。   乔舒看着抬进屋子里的东西微微眯了眯眸子:齐槊,你死定了!   “主子,查清楚了。”一个不起眼的荒废院子,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悄悄靠近了立在院中的人。   “如何?”齐湛把玩这手中的娇嫩的树叶,神色一片淡然。   “回主子,您母妃当年是死于醉生散,根本就不是那人口中说的郁郁而终。”   那醉生散中的粟草是大凉皇室才有的东西,我母妃虽贵为大凉嫡公主,可她当年来大齐和亲之时却是不曾带过这些东西!   齐湛眼中布满红血丝:母妃,大凉弃了你,我不会!   他眸光一凛,嘴边挂着讽刺的笑:“本王还真是愚钝至极……”他手上微微用力,碾碎手中的嫩叶轻声道:“回去给皇上报信,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可好?” 第50章   塔穆尔看得呆呆愣愣的, 即便是在羌国, 他也从没见过哪个女子如她般骄阳似火。衣衫猎猎,脸上扬着肆意张扬如火一般的笑,他只觉得心控制不住地扑通扑通乱跳, 他突然觉得这才是应该与他一同驰骋在羌国草原之上的女子。   “成王,不知这位小姐是……”   成王微微一笑:“那是昌平伯府的嫡女, 唤作宁珂,自小跟在老伯爷身边,习得一身的好武艺。”   “王兄, 这才是你的良配啊。舒姐姐就是朵娇花,若是去了羌国万一缺水了可怎么办?”昭昭若有所思地道:阿韶哥哥必定也是不希望小妹远嫁的吧?   成王听着昭昭的话,唇角轻轻勾起:乔舒是朵娇花?怕是他们对娇花有什么误会……   “太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有些刺耳, 众人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骑装的妇人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雍容气度间透着丝英姿飒爽。   “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入座吧。”太后眸中皆是笑意,心情显然是极好的。她看着匆匆下马赶来行礼的宁珂满脸的赞赏:“宁丫头这马术可不输给你祖父!”   “臣女谢太后夸赞。”宁珂语中带着骄傲, 微微扬起的眼尾使她的面容更加娇艳, 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也不说谦虚谦虚?”太后笑着嗔道。   宁珂笑了笑:“臣女这许多年来不畏酷暑严冬, 练出来的东西好不容易能不给祖父丢脸, 就让臣女骄傲一会儿罢。”   少女声音清脆响亮, 塔穆尔的注意力悉数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眸子闪亮的如天上的星子一般。   “白丫头和乔丫头呢?”太后环顾了一圈, 没看见两人的身影便开口问了问。   长悦也正纳闷, 刚要叫人去寻就看见了形色匆匆的白笙和乔舒, 前面还跟着一个面容紧张的小宫女:“娘娘,人来了。”   “臣女来迟了,请太后娘娘恕罪。”白笙与乔舒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轻声道。   太后看着底下微微有些气喘的二人皱了皱眉:白家的二丫头性子最是稳妥,怎么就迟了?   “启禀、启禀太后娘娘,是奴婢带着两位小姐走错了路,这才迟了。”小宫女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小小的身子也瑟缩着。   太后与长悦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宫女一看就是刚进宫不久的,管事的怎么会让一个新人给贵人们带路?太后面上不显,眸中依旧盈着笑意:“行宫的路四拐八弯的,别说是你们,便是连哀家有时候不记得路。起来坐着罢,喝些冰饮凉快凉快。”   “多谢太后娘娘。”二人起身入了座,那小宫女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退了下去:都是那老嬷嬷把几位当值的姐姐叫走了,不然也轮不到我……   乔舒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只听见身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舒姐姐!”   她转眼看去,待看清那张透着些稚嫩的小脸心中有些惊讶:“昭昭?你怎么来了?”   “是皇上说行宫景致好,就让我们来逛逛……”昭昭小声道,其实她不想来的,她想留在京中日日看着乔沅韶。   “槊儿怎的还不来?”太后皱了皱眉:“罢了,不等他了,咱们开始罢。”   长悦对着侍卫点了点头,只见那侍卫高高举起手中的鼓槌,霎时间就响起了气势磅礴的鼓声,在座的人脸上都有些兴奋与激动。   正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场上的时候,有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走到长悦身边低语了几句。长悦皱了皱眉,摆手让人退下,自己到太后身边低声道:“启禀太后,有人大方,往乔小姐的院子中放了些东西。”   太后挑了挑眉毛。来了兴致:“哦?放了什么?”   “与巫蛊之术有关。”长悦低声道:“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看着场中一人站在马背上连射十支正中红心的剑不由得拍手叫好:“来人啊,赏!”   她笑眯眯地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有人这么肯费心思,哀家也要好好看看戏才是。”   长悦点头退下:这些年来太后修身养性,还真有人忘了她以前的手腕儿了……   “让我进去!我有要事求见太后娘娘……”   此时外边一阵吵闹,太后四平八稳地喝了口茶:“来的倒挺快。去,让人进来罢。”   长悦亲自走了过去,让侍卫把人放了进来。她带着人进去,还没等说上一句话就见那嬷嬷直接跪在地上哀戚道:“太后娘娘,奴婢发现有人背地里行巫蛊之术,意图谋害大齐,特冒死前来告知娘娘。” 第51章   众人一听全都噤了声, 巫蛊之术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诛九族的罪过。   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那嬷嬷一番:“你是哪个宫的嬷嬷?入宫多少年了?”   那嬷嬷听太后对巫蛊的事情并不上心, 反倒是问她些旁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心中有些打鼓。   “太后娘娘问你话, 你为何不答?”长悦厉声斥责道。   嬷嬷身子一抖, 连忙答道:“回太后娘娘, 奴婢姓钱,是朝晖殿的嬷嬷,入宫四十年了。”   太后点点头,悠悠开口:“那你说说你口中的巫蛊之术是怎么回事吧。”   钱嬷嬷一听,张嘴说得飞快:“启禀太后娘娘,因为要准备今天的晚宴宴请羌国的王子和公主, 人手不太够就把各宫的宫女调去了一些。后来奴婢突然想起下午太后要在马场举行赛马比赛, 怕乔小姐与白小姐身边没有熟悉路的宫女便想着去帮帮忙。”   乔舒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竟有人会这么用心思。她半点声没出, 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嬷嬷,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太后悄悄瞥了一眼面上十分平静的乔舒眸中都是赞赏:乔家丫头还真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   钱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乔舒,只见她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哼,等会儿你哭都来不及!   “奴婢到了乔小姐的院子发现没有人, 便进去瞧了瞧。奴婢瞧见乔小姐身边的丫鬟将一个身上扎满了针的小人儿埋进院中东边的泥土中, 那丫鬟发现了奴婢还要杀奴婢灭口!”钱嬷嬷突然指着乔舒厉声道:“不知道乔小姐家中是否对朝廷不满, 竟指使你做下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嬷嬷真是费心了。”乔舒看了一眼她整整齐齐的衣衫头发, 眸中闪过一丝利光:“嬷嬷你刚刚可是说我的丫鬟想杀你灭口?”   钱嬷嬷一脸的悲愤欲绝:“乔小姐可是在说奴婢撒谎?您的丫鬟天生神力, 要不是我命大逃了出来,现在没准就在哪口枯井中了!”   乔舒勾了勾唇角,浅浅一笑:“嬷嬷经历了一番生死挣扎,衣服上连个褶子都没有,可真是有趣。”   “我、我那是害怕惊着太后娘娘刻意整理过一番!”钱嬷嬷一梗,想了半天才扯着脖子道,生怕太后娘娘不信还使劲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急的脸都红了。   太后看得心里直乐,她将目光投向乔舒,只见她优雅地站起身来,不急不缓地行至钱嬷嬷旁边对着自己微微一福:“镇远侯府上下对大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老嬷嬷一再攀咬忠臣不知是何居心,乔家蒙冤事小,大齐少了肱骨忠臣事大。现下边疆不稳,临界各国对大齐皆是虎视眈眈,乔舒恳请太后娘娘明察。”   “你、你血口喷人!”钱嬷嬷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乔舒把话往叛国上挑,登时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都不怕,不知嬷嬷为什么这么害怕?”乔舒挑了挑眉毛,偏头看向满头大汗的钱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在宫中数十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要是命好的话那还真是让人羡慕!   太后看着乔舒纳闷的神情差点儿没绷住:“长悦,你带人去乔丫头院子里搜一搜罢。”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幽幽道:“这行宫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是。”长悦屈膝行礼,带着一队侍卫退了出去。   “行了,继续罢,乔丫头你去坐着。”太后摆了摆手,场上的人微微一愣,有那反应快的率先上了马,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   钱嬷嬷仍在地上跪着,满脸惶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太后明白着是相信乔舒的!她咬着牙,忍耐着膝盖的酸痛:等一会儿,太后就不会信她了!   一轮比赛结束,太后笑呵呵地赏了几个马术精湛的侍卫,鼓声刚响,就见长悦带着人回来了,手中还拿了一个布包,隐隐露出了一个插着针的布偶脑袋。   钱嬷嬷眸中带了丝笑意,迫不及待地大声道:“就是这个、j就是这个!这就是乔小姐身边的丫鬟往院子里埋得东西!”   “嬷嬷可是看仔细了?”长悦将东西扔在钱嬷嬷跟前道。   “看仔细了、看仔细了!”钱嬷嬷装模作样地仔细查看了一遍那小人,拍着胸脯保证道:“奴婢向来过目不忘,见过的东西都记得牢牢的,肯定错不了!”   “我觉得嬷嬷说得不对。”长悦冷声道:“嬷嬷要是记性真的好,怎么连自己屋子的东西都认成是乔小姐的了?”   钱嬷嬷一愣,眼瞧着长悦对着太后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将乔小姐住的院子搜了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搜到。反倒是在这嬷嬷的屋子里搜到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的屋子?”钱嬷嬷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布偶,背后一阵发麻,连忙把东西丢在了一边:“怎么可能?奴婢是冤枉的,还请太后明鉴啊!”   长悦说着,捡起地上的布偶给太后程了上去。太后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大胆刁奴,竟敢对当今圣上行巫蛊之术!”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钱嬷嬷心中大骇,逼不得已间紧紧抓住了脑海里陡然出现的念头,她像是疯了一般指着长悦凄厉地道:“定是你收了她的好处把罪名赖在我的头上!对,是你与镇远侯府合谋!是你诬陷我!”   长悦气极反笑,冷声道:“那么多人与我一同去的,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收买不了那么多人!”   “把人给我带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乔舒抬眼看去,只见齐槊沉着脸,带着凛冽的气势走了进来。   “甄嬷嬷?”宁珂看着齐槊身后被侍卫压着进来、狼狈不堪的老嬷嬷惊讶道。   “母后,儿臣刚刚碰见了长悦姑姑搜宫,知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来也巧,昨儿天气热,儿臣睡不着便在园中逛了逛,无意间碰见了昌平伯府的嬷嬷与宫中一嬷嬷鬼鬼祟祟地商量些什么。儿臣闲着无聊便跟着她们,我是亲眼看见那嬷嬷回了朝晖殿的。”齐槊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冷哼道:“刚听长悦姑姑说那告发乔舒的是朝晖殿的嬷嬷我就觉得不对,便去审了审这甄嬷嬷。”   “你自己说罢!”齐槊面色如锅底一般,气得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喜欢对于乔舒来说不是好事,只要她稍微大意一些,招来的便是灭顶之灾。   “是、是奴婢见我家小姐对槊王相思成疾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甄嬷嬷抬头看着太后哭道:“主意虽然是奴婢出的,可、可事情都是她做的啊!”   “你放屁!”宁珂蹭的站起身来,气得小脸通红,连礼仪规矩都顾不得了,张嘴就说了粗话:“你哪只眼睛看着我相思成疾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宁小姐刚刚还在场上骑马驰骋,哪里像是有病了?你别看人家长得好看就欺负人家!”塔穆尔气不过去,出声替宁珂辩驳道。   宁珂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关切的塔穆尔,轻轻吐出一句话来:“多管闲事!”   塔穆尔:……   钱嬷嬷看着张嘴就把事情全都推到自己身上的甄嬷嬷心头一梗,扑上去就狠狠甩了她两巴掌:“你这个老虔婆,枉我这么信任你,就想着谋一谋富贵,没成想你倒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了?”   “那东西在你屋子里,你还想赖我不成?”甄嬷嬷不甘示弱地抓住钱嬷嬷的头发,两个人撕扯起来。   太后看得正乐呵,就听见齐湛清了清嗓子:“还不将人拖下去?”   一旁待命的侍卫忙把人拖了下去,太后看着逐渐远了的两个嬷嬷暗暗叹了口气:哀家许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狗咬狗总是最逗乐的……   乔舒抿着唇,主动起身上前行了个礼:“启禀太后娘娘,臣女有件事想说。”   “说罢。”   “臣女承蒙太后娘娘垂爱,伴凤驾到行宫避暑。临行前祖母千叮咛万嘱咐,告诫臣女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半步。宫中艰险,臣女为了不让家族遭难,只得□□手下的丫鬟谨慎行事,院子中的东西多了少了都有留意。”乔舒深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她微微顿了顿,说话的声音颤了颤,听起来十分委屈:“臣女交代过,东西少了可以补,但若是多了就要哪来的回哪去,臣女无心陷害,实在是她们欺人太甚。”   太后瞧着水灵灵的乔舒,仔细想了想心中也动了气。她本不信这些个巫蛊厌胜之术,可那人偶上的生辰八字写的确是皇上的。若不是因为她多了个心眼儿早早就派人护着乔舒的院子,就是她不信也免不得多几分猜疑。   她越想越气,狠狠拍了拍桌子:“乔丫头不过是得了槊儿与哀家的喜欢就有这么多人算计着她,难道哀家宠爱谁就是害了谁不成?”太后看了一眼底下立着的齐槊和乔舒,朗声道:“传哀家懿旨,镇远侯府乔九小姐贤良淑慎、品貌端庄,哀家甚喜,特许配给吾儿齐槊为妻,望汝二人琴瑟和鸣、誓约同心,择日完婚。”   齐槊心中一喜,那双桃花眼满是生动的光彩波纹。他看向一边呆呆傻傻的乔舒,拉着她一起跪下:   “儿臣谢母后恩典。”   “臣女谢太后恩典。”   “哀家就赐婚了,怎么着!”太后生气地冷哼一声,看着底下跪着的二人眸中又渐渐染上了一层欣喜:哀家可就等着抱孙子孙女了!   众人脸上皆是一片喜气,唯独齐湛看着当中跪着的身影眸子微微发黯:早就有这一天不是么……   是夜,一个人影摸到齐湛的院中,小心翼翼踏进了他的书房。   齐湛正提着笔,刚要落笔就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舅舅来做什么?”   “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那男子怒道:“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如何?”齐湛神色淡淡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笔上,运转笔锋毫不犹豫。   那男子没想到他今日竟答应得如此痛快,他看着齐湛不像在诓他便也不再紧紧相逼:“不能反悔。”   齐湛轻笑:“自是不会反悔的。”   男子得到承诺也不再多留,转身就退了出去。   齐湛看着那个背影,眸子漆黑如夜,一阵凉风吹过,那宣纸上墨迹未干的“舒”字飘然染上一丝荷香…… 第52章   乔舒还没睡醒, 就被人拉了起来。   “干嘛呀?”她皱着眉,眼睛都没睁开就往后躺了下去:“大清早的, 饶了我吧!”   “小姐您快起来,老爷和八少爷来了。”司荷眼疾手快地把人拽了起来,恨不能把人给摇醒。   “爹爹和八哥?”乔舒略微醒过来一些,大大的杏眸满是茫然:“我们不是在行宫么?就是回来了也应该先回侯府才是啊。”   “是槊王爷把人接来的。”司荷笑着说:“老爷原本还有公务在忙,但是槊王爷发了话,说是小姐您许久未见到老爷,心中甚是想念。”   乔舒摸了摸手边的玉貔貅, 冷哼一声:“什么叫我甚是想念?明明就是他图谋不轨!”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中还是高兴的。乔舒从床上爬起来, 梳洗了一番便去了厅中。   “快让爹爹看看!”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美男子正襟危坐、面容肃然,可一见了乔舒瞬间就变了副表情。他咧着嘴笑着扑了上去, 搂着自己的心肝儿宝贝眼圈却是红了:“舒舒瘦了!”   “爹爹!女儿胖了呢!”乔舒笑着窝在爹爹怀里撒着娇。   “行了,这毕竟不是在家中,若是被人瞧见是要说闲话的!”一个身量高挑、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十分嫌弃地拽了拽自己亲爹的胳膊小声道。   乔广安听了觉得有些道理, 十分不舍地松开宝贝闺女, 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乔沅廷见爹爹放开了乔舒挤上前去就把妹妹抱在怀里:“有没有想哥哥?”   乔广安:臭小子!   乔舒被他死死地搂在怀里差点喘不过来气,废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人推开:“哥哥!你差点把你的亲妹妹给憋死了!”   乔沅廷哈哈一笑, 十分爽朗:“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 恨不能当成眼珠子疼,怎么舍得憋死你!”他拉着乔舒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 不由得点了点头:“爹爹年纪大了, 眼神儿也不怎么好使, 咱们家小九明明就是胖了一些!”   乔舒脸色一沉,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眯了眯:“你再说一遍?”   乔沅廷一梗,连声道:“瘦了、瘦了!”   女孩子真是奇怪!刚刚明明对爹爹说自己胖了,我一说怎么就生气了?   “爹爹什么时候回侯府?”乔舒拉着两人坐下,亲自给他们倒了茶。   “槊王爷禀了太后娘娘,娘娘宽厚,留我们在行宫用午膳。”乔广安笑着捏了捏闺女的小脸,眼中一片慈爱:“但是话说回来,为何太后与槊王爷会对我们如此优待?”   “呃……”乔舒面上有些尴尬:“他没与你们说?”   “说什么?”乔广安一脸疑惑地看着乔舒。   “没什么、没什么……”乔舒下意识地道,小的时候,爹爹与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将来要找个上门女婿,她怕爹爹没有心理准备会受刺激……   正当乔舒把话头转向别处时,就听见外边有人扬声道:“槊王爷到!”   乔广安与乔沅廷两人连忙起身恭迎,一看旁边才发觉少了一个人:“舒舒?愣着干什么呢?王爷来了。”   “啊……”乔舒赶忙起身,满脸的懊恼:完蛋,习惯了……   “岳父不必多礼。”齐槊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想着给乔舒爹爹留个好印象连忙亲自去扶。   乔舒扶额:这下是真完蛋了……   “岳、岳父?”乔广安不敢相信地看着齐槊,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是啊!”齐槊喜笑颜开地指了指身后的箱笼:“听说岳父大人喜爱文房四宝,我特意搜罗了些珍品,您瞧瞧?”   乔广安此时哪还有心思看那些个玩意儿,他转身看向身边如花似玉的宝贝疙瘩,老泪纵横:“舒舒,你告诉爹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昨日太后娘娘给我和齐槊赐了婚……”乔舒扶住亲爹,尽量把语气放缓说道:“诶?爹爹,您别晕呀!”   齐槊一脸懵逼地上前把人扶在椅子上,伸手掐了掐他的人中。   只见乔广安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悠悠转了转,待看清眼前的齐槊与乔舒心头又是一梗。他不过就是被外派了一阵子,怎么连闺女都没了?   “我说怎么就对我们另眼相待了?原来这都是用我家舒舒换来的!”乔广安蹭的站起身来,声如洪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晕过去的人,只见他吹胡子瞪眼道:“辞官!老子不干了!我为了朝廷忠心耿耿,在外辛苦奔波,你们可倒好!趁着我不在家就打我闺女的主意,欺人太甚!寒心、寒心啊!明儿我就递辞呈,辞官!”   “爹爹,您别生气。”乔舒连忙劝道:“如今懿旨都下了,抗旨不遵可是砍头的大罪……再说,女儿也是愿意的……”   “愿意?”乔广安更是觉得天都要塌了。   乔舒点了点头,轻声答道:“他待我很好。”   乔广安痛心疾首:闺女都会为别的男人说话了,不是我的小棉袄了!   乔沅廷看着齐槊的目光充满了敌意,齐槊顶着两道仇视的目光当场就跪在了乔广安面前。   众人见他撩袍跪地,心中皆是一惊,只见他收起脸上的笑意,眸中尽是严肃认真:“我齐槊发誓,若是我有幸娶乔舒为妻,此生绝不负她。”他语气坚定,没有说那些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   乔广安看着齐槊的眸子,心中已然有些动容。齐槊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是不怎么跪的,如今为了乔舒竟如此干脆诚恳……   乔舒见爹爹态度有些松动,上前劝道:“放心吧爹爹,若是他对我不好我就和离,镇远侯府还能把我拒之门外不成?”   乔广安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没有错,也就不再出声反对。   齐槊挑了挑眉毛,看这乔舒的眸子透着些危险:还想和离?没门!   “你那是什么眼神?”乔沅廷一直盯着齐槊,见他眼神不对登时就被点着了:“小九你瞧瞧!瞧瞧他怎么看你呢!”   齐槊:……   “哥哥,这一路长途跋涉的您还是歇歇吧!”乔舒扁了扁嘴,十分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刚刚把人安抚好,添什么乱呀!要不是齐槊反应快直接跪下了,她就是哄到冬天,爹爹也不一定能同意!   “我们乔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儿,自小如珠如玉宠着长大,可受不得半点委屈。”乔广安叹了口气:“要是你让她受了委屈,我可不管你是谁,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不要,也得去跟皇上要个说法!”   “我不会让舒舒受委屈的!”齐槊眸子亮光闪烁,一脸的坚定。   乔广安这才点了点头。   齐槊陪着用了午膳,又让他们父女聊了会儿家常就派人将人送出了行宫。   等乔广安带着儿子走远了之后,齐槊看向身边的乔舒幽幽道:“和离?”   “那不是为了哄我爹爹么?”乔舒嘿嘿笑了两声,小脸儿被日头晒得通红。   齐槊一边展开扇子遮在她头顶替她遮着阳光,一边轻声道:“我不负你,你也不能有和离的念头。”   “好。”乔舒唇角一勾,笑眯眯地看向齐槊。那嘴边的一对小梨涡像是盛了陈年佳酿般,看得齐槊仿佛醉了过去……   用了晚膳后,乔舒正在屋内专心致志地刻着玉坠子,就听见有人走了进来。   “小姐,槊王爷派人来接你过去。”司荷轻声道,生怕扰了乔舒清净。   乔舒抬眼看了看漆黑的夜色,开口道:“多准备几盏灯吧。”   司荷面上却是有些为难:“槊王爷派来的人传话说让咱们不许提灯。”   “不许提灯?”乔舒皱了皱眉,直觉觉得这事有些不大对劲:齐槊知道我怕黑,不会提这种要求才对……   乔舒没急着出去,反倒是继续刻着手中的貔貅:“是人是鬼总要分清楚,让他在外边等着罢。”   司荷听着自家小姐的话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小姐是怀疑那人不是王爷派来的?”   “身处宫墙大院总要小心些为好。”乔舒笑了笑:“若他真的是齐槊派来的,他见我这么久还没去定是会来寻我的。”   司荷点点头,唤来司橘司桃守在屋内暗处,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乔舒却还是四平八稳地刻着手中的貔貅眼睛,这步是最重要的,神采可全在这对儿眸子上了。她没有半点的担心,这院子太后和齐槊可是护得严严实实的……   过了也就一柱香的时辰,在外候着的人有些等不住了,直接出声喊道:“乔小姐,我家王爷请您去有要事相商。”   乔舒轻轻笑了笑,面上露着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阵十分微弱的打斗声过后,外边再无声音,应当是有人把那人解决了。   “乔小姐,这会儿外边恐怕有些乱,您别乱跑。”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的暗卫一阵风似的出现在屋内,跪在乔舒面前恭敬道。   “乱?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家主子如今在哪?有没有危险?”乔舒皱了皱眉。   “是大凉派人来挟持太后,意图逼宫。”暗卫听着乔舒担忧的语气有些疑惑:“主子他如今很安全,请乔小姐放心。”   “大凉……那不是成王母妃的母国么?”乔舒只觉得眉心一跳,一颗心不上不下、满是焦灼。   “乔小姐放心,主子他心中自有考量。”暗卫一板一眼道,有些不解:明明刚刚还十分担心主子的安慰的……   “你是成王的人?”   “是。”   乔舒:……该死的齐槊!丢人丢大发了! 第53章   “能否派些人手去护着白小姐和宁小姐?”乔舒左思右想,实在是有些不大放心。   那暗卫低头沉吟了片刻, 低声道:“主子将人手留给您大半, 您这儿还有太后娘娘和槊王爷的人,最是安全, 把人手分出去倒有些不把握,乔小姐若是不放心的话,属下可以去把人接过来。”   乔舒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那你去罢。”   “是。”   乔舒看着暗卫的背影皱了皱眉,成王谁都没管为何就偏偏给自己留了人手?   司荷见人走了, 小声道:“小姐,成王对您似乎是有些特别……”   乔舒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别胡说, 定是成王觉得我送的美人合了心意, 在报答我呢。”   九朝殿中,没有一丝灯光,连个当值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你安排得当真不错!”那个生着鹰钩鼻的男子十分高兴地拍了拍齐湛的肩膀,眼中皆是赞赏:“舅舅忘不了你的功德!”   “如此就谢过舅舅了。”齐湛轻轻一笑, 眸子闪过一丝狠厉:夏承, 等会儿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夏承兴高采烈的,仿佛大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他学着布谷鸟的叫声叫了三下, 声音刚落,隐藏在暗中的人一股脑儿地朝着殿内涌了进去:“冲啊!活捉太后华氏,大齐就是咱们的了!”   众人一听, 士气倍增, 一鼓作气地冲了进去。刚一进去, 还未找清东南西北就见四周灯盏都亮了起来,刹那间,院中亮如白昼。   夏承一脸懵逼地看着那灯光四起的院落,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他向下一看,一柄发着寒光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身子瞬间就僵硬起来,两条腿都有些发抖。   “齐湛!你想杀你亲舅舅不成!”夏承满面怒气,大声吼道:“刀剑无眼,快放下,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齐湛嗤笑一声,眸中尽是讽刺的笑意:“不客气?您还是先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对我不客气吧。”   夏承一愣,抬眼望去,只见齐槊与塔穆尔带着大队人马将自己带来的人团团围住。弓箭手拉弓搭箭,对准了他的人马,只要他们有一丝反抗的举动瞬间就会被他们射成筛子。   “不知是谁想活捉哀家啊?”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只见太后由宫人扶着,平平稳稳地走了出来。   她看向冷着眸子的齐湛微微笑了笑:“这次可是多亏了阿湛的周旋。”   “叛徒!你与你那个娘都是无用的叛徒!是大凉的耻辱!”夏承怒吼道,目眦欲裂。   齐湛眸子一身,抬脚就把人踹到在地,夏承只觉得左肋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   “我母妃嫁进了大齐皇室,死后入了大齐的皇陵,而我生来就姓齐,是大齐的亲王,何来背叛之说?”齐湛冷笑道:“就因为我母妃不肯背叛她的夫君,你们便让她的陪嫁宫女下了毒,是或不是?”   “是又如何?她不过就是一个歌姬所生的下贱坯子”夏承看着齐湛,缓缓道:“你也一样,也是下贱坯子!”   齐湛面上没有一丝波动,漆黑的眸中反倒盈着笑意:“下贱坯子又如何?你的小命儿如今还不是攥在我的手里?”   “杀了我啊!不就是死?”夏承哈哈大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齐湛。   齐湛看着如疯狗一般的夏承却是收起了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讽刺一笑:“你以为我会如你的意?”他转身,眸子含着利箭寒光:“我定会想法子让舅舅长命百岁,看着大凉是如何衰败没落,看着大凉皇室是如何为奴为婢。”   “魔鬼!你是魔鬼!”夏承知道齐湛一直都不是一个良善之辈,若是不能死个痛快,那便会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整个人就好似崩溃发疯了一般,拼命喊着:“杀了我!杀了我!我的儿女都是无辜的……”   “我母亲何尝不无辜……”齐湛低低呢喃了一句,摆了摆手:“把人带下去。”   当一切都清净之后,太后走到齐湛跟前:“是皇嫂欠你一个大人情。”   齐湛摇了摇头:“这是臣应该做的。”说罢躬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齐槊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脚想追上去却被太后拦下: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罢。”太后说着打了个哈欠,扶住长悦的手往屋内去了:“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看看受惊的乔丫头。”   “舒舒勇敢,不会受惊的。”齐槊愣了愣,下意识道。   太后叹了口气,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哀家说她受惊了那就是受惊了!可别空手去啊!小姑娘最是喜欢收到些小礼物的……”   齐槊听着自家母后絮絮叨叨的话豁然开朗,转身就往乔舒的院子去了,可是还没走几步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塔穆尔,眸子都快喷出火来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槊王爷你别误会,我不是冲着乔小姐去的……”塔穆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琥珀色的眸子透着些难为情:“其实……我是想去看看宁小姐。”   “宁小姐?”齐槊怔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宁珂?”   “对,就是她!那个会骑马的姑娘!”塔穆尔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星星一般。   齐槊勾唇一笑:“行了,跟我来吧。”   塔穆尔笑呵呵地跟了上去,两人交谈甚欢,甚至都约好了明年春天去羌国骑马、吃羊肉。   “齐槊!”乔舒焦急难耐,一早就等在院中,甫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整个人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齐槊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睛有些心疼。   白笙与宁珂见人平安无事,约摸着事情应当都解决了便决定默默离开。宁珂刚一走到门口就被一人拦下,她抬眼看去,只见那少年面带紧张,深邃的眼睛有些闪躲:“宁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宁珂对他没什么好感,前两日还大张旗鼓地追求乔舒,没过多久就盯上了自己,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她对白笙使了个眼色,还没等开口就听见白笙温温柔柔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别、别走啊!”宁珂眼睁睁看着白笙头也不回的就把自己扔下了,憋屈的直跺脚。   “就两句话!不,三句!”塔穆尔懊恼地皱了皱眉:“还是五句吧!”   宁珂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五句?”   “就五句。”塔穆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宁珂勉强地点点头,跟着塔穆尔离开了。   乔舒一直看着二人,笑着问齐槊:“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然是塔穆尔找到自己真正的小仙女了。”齐槊笑着,左右看看,见没有人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有没有想我?”   乔舒笑眯眯地把头埋在她怀里,小声道:“有。”   齐槊唇角轻轻勾起,抱着怀中的姑娘眼中荡着满满的笑意。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行宫的日子还算舒坦,乔舒除了跟齐槊四处游玩,就是看着宁珂与塔穆尔越走越近。直到启程回京那日,俩人已经会偷偷拉拉小手了。   宁珂要与塔穆尔骑马回去,乔舒怕白笙无聊,默默把齐槊撵得远远的。   “这些日子看着你们两个出双入对的,我的心啊!”白笙一上马车就幽幽地抱怨道。   乔舒知道她是在打趣,可是觉得这么好的姑娘就应该配最好的男子,而这世上的男子自然都在乔家!她朝着白笙眨了眨眼睛,笑着道:“白姐姐有没有兴趣做我嫂嫂?”   白笙一愣,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一个如松如柏的身影,脸莫名就红了起来。   乔舒看着她的样子也是一愣:“白姐姐,你不会是看上我哪个哥哥了吧?快说与我听听!”   “别胡说,没有的事……”   两个姑娘嬉笑着,混着马蹄声和车轮声逐渐远去。   齐槊将母后送回宫中,就见皇兄身边的内侍走了过来:“可是皇兄有事?”   “是,皇上在养心殿等您过去呢。”   “皇兄,臣弟的新婚贺礼您可得着手准备了。”齐槊喜气洋洋地走进养心殿,笑呵呵地说道。   “贺礼?”齐渊扫了他一眼,将桌上小山高的折子往前推了推:“镇远侯府的折子都快把朕淹了,光是侯府的也就算了,就连乔家的几户姻亲都上折子祈求朕劝太后收回成命。”   齐渊叹了口气:“你老实与皇兄说,你究竟把人家姑娘怎么了?” 第54章   “我能把人家姑娘怎么样啊?”齐槊一脸懵逼地看着皇兄, 欲哭无泪。   齐渊伸手拣出一本做着记号折子的扔给他, 眸中满是失望:“你自己看看罢。”   齐槊拿起奏折, 打开看了看,本以为是说不放心女儿嫁入王府,可谁知越看越不对劲儿。   翻墙擅闯闺房?这个属实不冤, 可是谁能告诉他“杀鸟灭口”是怎么回事?齐槊看着那奏折一愣一愣的,这笔迹他认得,是乔先生的写的没有错,那只该死的鹦鹉在他的笔下就是个衷心护主、不畏强权的烈鸟,而自己被写的就像是个猥琐的采花贼一般。   齐槊抬头看着那一摞奏折觉得有些棘手:这媳妇儿今年是娶不上了……   “皇兄,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齐槊愁眉苦脸地看向自家皇兄,完全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齐渊抬眼看了看自家弟弟, 轻轻挑了挑眉毛:“阿槊, 这儿没有外人,你与朕说实话。”他忍着笑意略微顿了顿:“你是真的想杀了那只鹦鹉么?”   齐槊:……   齐渊见他脸色沉得如锅底一般, 便不再取笑他:“慢慢来, 这种事情急不得, 你总不能把人家姑娘抢到王府去。”   “如果可以的话, 我是想这么做的。”齐槊幽幽叹了一口气。   “对了, 听说塔穆尔与宁家小姐走得很近?”   “是, 两人如胶似漆的, 赛马练剑, 感情好着呢!”齐槊冷哼声道。   “如此说来, 朕倒是促成了一段姻缘。”齐渊淡淡道。   “皇兄, 您亲弟弟媳妇儿都要娶不上了,还有空关心别人?”齐槊心中十分不满。   “你有在这磨蹭的功夫还不如备上厚礼去镇远侯府看看,软磨硬泡总会吧?”齐渊端起手旁的茶盏,缓缓道:“朕这边不松口,也无人敢向镇远侯府提亲,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齐槊想着乔舒,莫名就燃起了斗志。他蹭的起身行了个礼:“臣弟这就去。”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齐渊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他一人,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老侯爷和乔老太太坐在主座上,旁边坐着乔舒的叔伯父母等长辈,皆是一脸审视地看着和煦有礼的齐槊。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就连乔家的八位少爷也对他虎视眈眈的,齐槊头皮直麻,他完全相信,若是长辈们不在,他们一定会活撕了他!   老侯爷瞧了半天,对乔老太太低声道:“老婆子,我觉着他还成啊,起码在外貌上是与咱们家舒舒相配的。”   乔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光看脸怎么能行?再者说了,你当年来我家求娶的时候,比这装得还像模像样呢!”她冷哼一声:“我母亲以为你是个文雅的儒将,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结果呢?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糙的男人!”   老侯爷不大乐意地撇了撇嘴:“糙怎么了?你拍着良心说,我对你不好吗?”说着就翻了个白眼:“岳母当年明明就是看我仪表堂堂才定了这门亲事的!”   乔老太太嗔道:“老不要脸的!”   齐槊观察着两位老人的神色,更是觉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舒儿爹爹回来与我们说了赐婚的事,他这个当爹爹的是同意的。”乔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齐槊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对,岳父是同意的。”   “谁是你岳父?说话注意些,别坏了我家小九的名声。”大伯乔广乾微微眯了眯眸子,十分不悦地道。   齐槊一梗,不敢反驳半句。乔广乾是乔沅修的父亲,大齐最是尊师重道,他即便是王爷之尊也不敢反驳。他将目光投向乔老太太,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乔老太太喝了口茶道:“他虽然同意了,但在我这儿就两个字。”她抬眼瞧了瞧齐槊,一字一句道:“不行。”   齐槊脸上的笑僵了僵:“为何?”   “舒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她的婚事自然由我说的算。”乔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子!我可就差明明白白告诉你只要讨好我,你就能把人娶回家了!   齐槊打量着乔老太太的神色,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帮自己。   “行了,你刚从行宫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过来看我们,也应该乏了,还是回去先歇息歇息,我们家舒儿还小,不急。”   齐槊:……   踏出镇远侯府的那一刻,齐槊突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看镇远侯府的牌匾,那双好看的眸子燃起了两簇小火苗:舒舒是我的!   “舒儿,这样不好吧?”白笙坐在那棵榕树下,看着一脸激动的乔舒面色有些微微发红。   “怎么不好?好朋友在我家里用膳,天色晚了让我大哥送一送是应该的啊!”乔舒笑眯眯地喝着茶:“我还想有一个嫂嫂陪我呢!”   “估计没等你大哥成亲,你就出嫁了。”白笙笑道。   “不会的,我祖母怎么也要多留我三年。”乔舒想到齐槊突然有些憋不住笑:“可怜了齐槊,刁难是少不了的了。”   白笙眸带笑意:“人啊,都是这样,加倍努力得来的才会珍惜,想必你家长辈也是这么想的吧?”   “别人不知道,我祖父当年求娶我祖母,可是跑了不下十次……”乔舒笑呵呵地抿了口茶:“你瞧我祖母,过得多舒坦啊!”   等用完了晚膳,乔舒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道:“司荷,你去跟我大哥说天色晚了,不大安全,我怕白姐姐出事,让他送送。”   “是。”   白笙一想到那郎艳独绝的人物,心就砰砰乱跳。   不一会儿,司荷就回来了:“小姐,大少爷说他要出去办些事情正巧顺路,在门口等白小姐。”   “快去快去!”乔舒满脸笑意地催促着:“连枫,快把你家小姐带走。”   几个姑娘笑着,直到白笙走了,乔舒嘴边的弧度也是半分未减。   白笙行至镇远侯府门口,只见乔沅修穿着身青色长袍,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笼上层月色,如春风般温和。她只觉得心跳一滞,心中喃喃念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当年读《白石郎曲》的时候总是在想真的会有男子有这般容貌气度么?现在总算是见着了。   “乔先生。”白笙行了个礼,紧张的有些微微发抖。   “叫我沅修罢,先生有些差辈了。”乔沅修神色淡淡的,耳垂却是有些泛红:小九当真是胡闹!   白笙小脸儿一红,愣是没叫出口,拉着连枫匆匆忙忙上了马车。   乔沅修看着慌慌张张的白笙不禁莞尔:想不到她也有这般无措的模样……   夜黑风高,某人站在镇远侯府门外搓了搓手,十分熟练地翻上了墙头,还没等下去,就见乔家的八个年轻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齐槊缩了缩脖子:我、我回去还不行么? 第55章   “在书院,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乔沅修抬眼看着齐槊,眸带寒光地幽幽说道。   “没、没……”齐槊攀在墙头,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处境十分尴尬。   乔沅修睨了他一眼,眉尾轻扬,冷声道:“我在书院是如何教你的?你这是君子所为?三更半夜爬人墙头, 还爬上我家的了?嗯?”   他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可是听在齐槊耳朵里却是阴森森的, 他无端地冒了一身的冷汗,后背凉飕飕的。   “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哥你难道忘了?就是他害的小九怕黑怕成那样!”乔家老四乔沅解冷哼一声, 撸着袖子怒视了齐槊半晌,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怜咱们家小九,那么爱热闹的性子, 长这么大什么上元节、七夕节, 一次都没出去过。”   “呃……乔四哥……”齐槊刚想解释解释, 就被他打断了:   “去去去,少跟我套近乎!”乔沅解呸了一声:“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怕你了!为了我们家小九, 我命都能豁得出去。”   “不是……我没想跟你拼命……”齐槊十分苦恼地叹了口气:“要是被舒舒知道我对她的几位哥哥不敬, 她还不扒了我的皮。”   乔沅修见他言谈之间对乔舒的包容和爱护,心里其实是满意的。齐槊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人品性情都是拔尖儿的, 然而……自家的妹妹总是无价珍宝, 他还是觉得齐槊配不上。   可是……如果是其他人, 那就更配不上了。乔沅修皱了皱眉:当真要嫁妹妹了?   “你先回去罢, 你不累我们还累。”乔沅修温声道。   “大哥!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就是!就是咱们往日粗心大意,小九才被这狼崽子叼走的!”   “我是老大还是你们是老大?”乔沅修微微挑了挑眉毛,幽幽道。   几人看着他冰凉凉的眸子,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明日见!”齐槊松了一口气,片刻不敢停留翻身跳了回去:舒舒等我,我就不信了!   第二日,齐槊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镇远侯府,仿佛昨夜那个狼狈不堪、被抓个正着的人不是他一般。他拎着一堆人身松茸何首乌往乔老太太桌上一摆,笑眯眯地道:“老夫人,这是给您补身子的!”   乔老太太看着那已然成了人形、品质具佳的人身眼睛都直了。她没什么爱好,就是爱搜集这些玩意儿看着。   齐槊看着乔老太太发亮的眸子,就知道自己打听的消息准没错。   “老夫人您看看,都是上好的。”齐槊拿起那根老参递给她,一双好看的眸子流光溢彩、充满欢喜,就好像乔老太太下一刻就能允了他跟乔舒的亲事似的。   乔老太太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双手,颤巍巍的接过,连声音都惊喜的有些发抖:“这、这起码得有三四千年了吧?”   “这个晚辈也不是很懂,就是见库里有,我也用不着这些玩意儿就给您送来了。”齐槊笑得人畜无害,异常的乖巧。   乔老太太满脸的爱不释手,都有些舍不得放下了:“王爷有心了。”   “叫王爷多见怪,若是叫舒舒知道了定是会怪我的,老夫人您叫我阿槊就行。”齐槊把哄皇祖母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是希望乔老夫人能看自己顺眼些,她若是高兴了,把乔舒娶回家就有把握了!   一晃儿过了两个时辰,等齐槊出告辞的时候,俩人俨然成了亲祖孙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送孙子呢!   乔老太太笑眯眯的,十分慈祥地朝他摆了摆手道:“明儿再来啊!”   乔家的八位哥哥跟在后面,看向齐槊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得!祖母也被收买了!   齐槊满面春光地回了王府,喜气洋洋地道:“该着手准备聘礼了。”   “按照规矩,这事不是早就被太后娘娘揽下了吗?”管事有些疑惑。   “母后准备的是母后的,我准备的是我的,到时两份儿加在一起就成了。”齐槊喝了口清茶,眉梢皆是喜悦。   管事的躬身行礼,恭敬地问道:“不知王爷要按照什么规格准备?”   “规格?自然是都要最好的。”齐槊挑了挑眉毛:“这点小事还要本王告诉你?”   管事的连声应道:小事?这还是小事?您要是把家底都给出去了,把人娶回来喝西北风啊?   乔舒坐在院子中的榕树下,满心思撮合白笙和自家大哥,连给齐槊刻的貔貅都许久未动了。   “司荷,你说怎么让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动心呢?”乔舒摸着下巴,轻声问道。   “男子对女子的喜欢可能大抵都是从保护欲开始的吧?”司荷给乔舒倒着茶,缓缓说道:“就仿佛小姐您与槊王爷。”   乔舒小脸儿一红,嗔道:“尽胡说!”   “没胡说!”司荷笑道。   乔舒脑海中灵光一闪:“那就来一出英雄救美吧。”她托着下巴想了半晌,对着司荷道:“你去白府送个信儿,就说近日京郊风景极好,我邀她去放风筝。”   “是。”司荷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乔舒见司荷走了,自己也起身去了乔沅修的院子。   “大哥,明日天好,你陪我去放风筝吧。”乔舒一进门就开口道,乔沅修猝不及防被吓得手上一抖,一幅上好的寒梅图毁于一旦。   他没有半分责怪,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你不是不爱放风筝?”   乔舒一梗,眼神有些闪躲:“那个……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嘛!”   乔沅修挑了挑眉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并未戳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无端地想起救下白笙的那晚,想起了那双盈盈如水的眸子,他对白笙并不讨厌…… 第56章   乔舒与白笙约在巳时三刻, 她去白府接上白笙,二人一起去京郊。   白笙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着去门口等着,省得让乔舒在太阳底下受着热。她刚一出门, 镇远侯府的马车就到了。   白笙看着骑着马的乔沅修脸一红, 连忙行了个礼:“乔公子。”她低着头,神色有些懊恼:舒儿怎么也不说一声?早知道……唉,我应该打扮打扮的!   “白小姐不必多礼”乔沅修微微颔首, 眼睛不经意划过白笙低头露出的那一节雪白的后颈, 他耳朵一红,慌忙移开视线。   “白姐姐,快上来!”乔舒朝着乔舒眨了眨眼睛, 满脸的笑意。   白笙对乔沅修微微点了点头,走到马车旁, 由连枫扶着上了马车。   等人坐稳了之后,乔舒命马夫启程, 马蹄声响起,马车缓缓前行。   “你昨日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白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好看的眸子有些微微的嫌弃。   乔舒看着她的神情却是笑了笑:“我若是告诉你了就没有这惊喜了。”她说着捏了捏白笙光滑的如同蛋清的脸蛋笑道:“再说了,我昨日要是与你说了, 你肯定紧张的一夜都睡不着!到时脸色不好看, 眼下也有乌青, 那才坏事呢!”   白笙红着脸扒拉开她的手, 小声道:“那里就会紧张的睡不着了!净胡说!”   乔舒凑近了看着她如水般的眸子道:“真不紧张?”她伸手摊开白笙的手心:“瞧你, 手心都湿了。”   “还不是被你吓的!”白笙被人戳破了心事慌忙收回手。   “别不好意思啊!如今只是见了我大哥一眼就这样了, 你以后要是进门儿了可如何是好?”乔舒看着白笙,只觉得自己为这俩人操碎了心。   白笙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肯定是要比我先嫁人的,懿旨可在你头上悬着呢,你就准备好了?”   乔舒脸上的笑容一僵:呃……确实是没准备,甚至有些不太想嫁……   马车内的笑声渐渐消失,一时之间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两双眸子瞬间就盈满了笑意。   “你怎么在这?”乔沅修皱着眉看着那个一双眸子潋滟如水的男子,语气凉凉。   齐槊脸上的笑容一僵:“巧合……”舒舒为何不告诉我她大哥也跟着来了啊!!!   乔舒听见声音,眸中笑意更甚,齐槊是她早上临时叫来的,想不到竟在她之前到了。   “齐槊也来了?”白笙听见外边的声音,看着乔舒问道。   “对呀!总要让你和我大哥有个光明正大独处的机会啊!”乔舒笑眯眯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白笙看着乔舒脸上的笑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九,到了。”乔沅修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齐槊,一脸的防备。   乔舒听见后掀开车帘,看着齐槊佯装惊讶道:“齐槊?你怎么在这儿?”   齐槊和白笙看着她瞪圆的眼,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装得真像!   “京中待着无聊,想出来转转。”齐槊宠溺地看着乔舒,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乐得配合。   乔沅修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默默拉了拉缰绳往左边移了几步,将乔舒挡的严严实实。   齐槊:……   “那你与我们一起吧!”乔舒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的两个小梨涡俏皮又可爱。   齐槊哪有不答应的,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乔舒与白笙下了马车,与齐槊和乔沅韶一起往前方走去。   “我记得前边有个小溪来着。”乔舒回忆着:“前些年七哥和简家哥哥带我来过一次。”   齐槊一听见“简家哥哥”挑了挑眉毛,心里泛起了一股酸味儿,哪知道乔舒还继续说着:   “简家哥哥烤的鱼真是好吃极了!”乔舒说着吧砸吧砸小嘴,满脸的怀念。   齐槊脸色一黑,口气十分不屑:“烤鱼有什么难的?我也会!”   乔沅修闻言颇为意外地扫了他一眼,别人他不知道,齐槊他还是清楚的,那是个最没耐心的,能把鱼弄熟就不错了。   “真的?”乔舒眼睛亮亮的,直接走到了齐槊的身边,如此白笙便与乔沅修挨在了一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齐槊不顾乔沅修投过来的能杀死人的目光,只是一味地宠溺地看着乔舒。   乔舒笑得眉开眼笑:“那你去捉鱼吧。”   齐槊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影一,一句话未说,他就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捉鱼去了。   四人席地而坐,等着影一捉鱼。   “主子,鱼捉来了。”影一拎着三条肥肥的鱼走到齐槊身边道。   齐槊怕吓着乔舒,刻意躲了老远去杀鱼。乔沅修本是想看笑话的,没成想齐槊的动作利落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集市上卖鱼的。   影一也没闲着,在一旁生了火,把齐槊收拾好的鱼串在树枝上。他默默递给齐槊一包盐,身为影卫,在野外过夜的时候很多,盐这种最基本的调料他们都会带在身上,没味道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   齐槊自从在酒馆学了松鼠桂鱼之后,别的菜也就无师自通的会了一些,烤鱼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   过了半晌,乔舒闻到了烤鱼的香气,起身凑了过去:“熟了么?”   “这条差不多了,你尝尝。”齐槊把鱼递给她,偏头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明日塔穆尔和宁珂就要启程了,要不要去送送?”   “这么快?”乔舒有些惊讶:“就是嫁妆也得准备些日子啊。”   齐槊笑了笑:“是昌平伯夫妇早两年就把嫁妆准备好了,说是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自己闺女就催着要把人嫁出去,生怕塔穆尔后悔。”   乔舒扁了扁嘴:“他们是不知道宁姐姐的好!也不怕羌国看轻她!”   “你放心,皇兄已经封了宁珂为福安县主,再说,塔穆尔不是那种人。”齐槊后烤好的鱼递给影一,让他给乔沅修他们送去。   乔沅修与白笙都默不作声,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白小姐觉得齐槊这个人值得托付么?”乔沅修猝不及防开口,白笙手中的烤鱼吧唧一下掉在地上,她看着地上的鱼满面尴尬。   乔沅修微微笑了笑,伸手把自己的鱼递给她,白笙脸一红,低下头去连道谢都忘了。   乔舒偷偷看着两人,笑着用手肘碰了碰齐槊:“你看白姐姐和我大哥,怎么样?配不配?”   齐槊回头看了一眼,额角一跳:以后怕是要叫她大嫂了……   “你叫我来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的?”   “是啊!”乔舒吃着鱼,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我跟你说,我原本的计划是要雇些人做绑匪让我大哥英雄救美,最好还让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在外过一夜。可是白姐姐是女子,我这么做会有损她的名声也就作罢了。”   齐槊注视着乔舒,突然问道:“是我做的烤鱼好吃,还是简照做的好吃?”   “自然是你。”   齐槊看着毫不犹豫的乔舒满眼的宠溺,一个没忍住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正当他想低头再亲一口的时候,只听见身后有人咬着牙道:   “齐槊,你干什么呢!” 第57章   “咳……”齐槊偏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满脸的尴尬。   乔舒见了不禁轻笑出声:“齐槊, 你真可爱!”   齐槊:……   “不像话!”乔沅修冷哼一声。   “在这京中的众多贵公子之中, 齐槊的人品已经算是很难得了。”白笙轻声道, 声音温温柔柔的,如水一般。   如泉水般柔和清澈的声音逐渐攀上乔沅修的心头,他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荡,整个人都好似温柔了许多, 就连看齐槊都觉得顺眼了。   到了下午, 四人准备打道回府。乔舒由司荷扶上马车, 她刚要伸手去拉白笙, 突然看见自家大哥默默伸出了一只手递给白笙。乔舒见了自然是乐见其成,高高兴兴地收回手。   白笙犹犹豫豫地伸出手, 轻轻搭在乔沅修的掌心, 温热的触感传来, 全身都涌起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脸上一热, 赶紧上了马车,匆匆放下车帘,遮挡住了乔沅修那双好看的眸子。   她还没等松口气,就对上乔舒那充满暧昧的眼神。白笙心里有头疯狂乱撞的小鹿,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你、你这么看我做、做什么?”   “我能干什么?自然是看我未来大嫂了!”乔舒咯咯笑着:“我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细心呢!你是不知道,前些年有女孩子见了我大哥会故意将手绢掉在地上, 希望他会捡起还给她们就此成就一段佳话。”   “然后呢?他捡了么?”   “捡倒是捡了……”乔舒有些憋不住笑:“就是还给人家姑娘的时候把她们好一通说教, 说什么街道上干干净净的, 她们随意扔东西不妥。”   白笙:……   “现在知道我大哥为何还迟迟未娶吧?”乔舒扁扁嘴道:“他太不懂得姑娘的心思了。”   白笙摇了摇头,柔声道:“我觉得不是他不懂,只是懒得对谁都一样。再木头的男人见了喜欢的女子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乔舒看着白笙脸颊上的红晕笑了笑:大伯母的心病总算是了结了。   到了镇远侯府,齐槊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把乔舒扶下马车,对着乔沅修道:“您送白笙回去吧,舒舒这儿有我呢,不必担心,我也正好去看看老夫人。”   乔沅修下意识地想拒绝,却突然对上了白笙那双如水般的眸子。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最终咽回了肚子里。   齐槊笑眯眯地跟在乔舒后面进了侯府,还不忘回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乔舒看着跟在自家七哥身后小尾巴似的昭昭,有些惊讶。   齐槊啧一声,笑着道:“舒舒你不知道?你不在京中的日子,你七哥过得可十分潇洒自在呢!”   “别胡说,是皇上让我陪着她游玩的……”   乔舒一脸了然的样子:“去罢去罢,别忘了领昭昭去河边放灯,女孩子都喜欢的。”   “看过啦!”昭昭笑得甜甜的,脸上写满了开心。   乔沅韶:……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到了白府,白笙掀起车帘,直接对上了乔沅修那双淡然的眸子:“我扶你下车。”   白笙浅浅一笑,搭上他的手就要下去。可她心中过于紧张,陡然被车辕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往乔沅修怀里栽了过去。   “嘶……”白笙撞得头晕眼花,鼻子一阵酸痛。   乔沅修牢牢抱着怀里的姑娘,耳根子早就红透了:“你没事吧?”   白笙头脑发懵,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乔沅修将人松开,低头看着她呆滞的眼神,神色严肃:该不会是撞傻了吧……   “白小姐?”乔沅修又唤了一声,眉宇间皆是担忧。   “啊?”白笙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我没事……我先进去了。”说着转身就跑:丢人丢大发了!   乔沅修看着她的背影垂眸一笑,目光陡然落在了地上那方玉色的手帕上。他弯腰捡起,微微扬了扬声音:“你帕子掉了。”   白笙闻言回头,只见乔沅修拿着自己的手帕站在阳光之下,眸子温和似水,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她心头猛跳,无法控制。   她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手帕,还未道谢就听他说道:   “乔某后日约了好友去游湖,小九也去,不知白小姐是否有空?”乔沅修面色如常,说话的声音却是有些颤抖,说完便有些后悔,生怕唐突了她。   “有的。”白笙答应的极快,有恐他觉得自己轻浮转身就跑进了白府。   乔沅修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去了白鹿书院。   “什么?请辞?”老院长看着眼前一脸决然的乔沅修惊得花白的眉毛翘得老高。   “勤勤恳恳这许多年,也是时候歇息歇息了。”乔沅修淡淡一笑:“总要去解决些私人问题。”   老院长老泪纵横:“你可是白鹿书院的活招牌,不能走!这样,给你放假,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逛青楼我都不拦着!”   乔沅修:……   第二日清晨,燕京郊外,军队林立,是羌国使臣启程的日子。   “如今你去了羌国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乔舒拉着宁珂的手,看着花一般的姑娘心中十分不舍:“只是不知再见是何年了。”   宁珂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莫要难过,羌国离燕京不远,我会常回来的。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和王爷带着孩子来看我,说不准还能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还没成亲呢,说这些也不怕害臊!”乔舒红着脸嗔道。   “姐姐,你七哥没说要来送送我么?”昭昭红着眼睛拽了拽乔舒的袖子,眸子不停地向远方张望着。   乔舒暗暗骂了自家七哥一句,连忙柔声安慰道:“许是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你骗人……”昭昭撅着嘴巴,眼看着就要哭了。   塔穆尔见状连声哄了几句:“昭昭,我们该启程了。”   昭昭忍住泪水,十分伤感地耷拉着小脑袋瓜儿跟着王兄走了。她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圆圆的眸子皆是哀伤。   “昭昭别难过了,他应当是不会来了。”塔穆尔安慰道:“羌国好男儿任你选,你就……”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一个清越的男声响起:   “昭昭!”   昭昭听着这个喜欢到心坎儿里的声音,手上缰绳一拉,调转马头直接向乔沅韶奔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昭昭下了马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乔沅韶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我是去取这个了。”他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玲珑剔透的镯子戴在她手上:“这是我娘留给儿媳妇的镯子,如今就给你了。”   昭昭看着手腕上的玉镯,高兴地回头朝着自家王兄喊道:“王兄,您带着嫂嫂回去吧!我不走啦!”   塔穆尔:父王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乔沅韶笑眯眯地拉着昭昭走到乔舒面前:“我母亲说留昭昭在燕京住一阵子,习惯了燕京的气候风俗之后再嫁过来就不会那么想家了。”   “那昭昭就住在我的院子吧!”乔舒心中欢喜,轻轻叫了声“七嫂”。   乔沅韶幽怨地看了一眼齐槊:“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迟这么久。”   “因为我?乔沅韶你可得讲讲道理!”齐槊冷哼一声道:“你自己迟了跟我有什么干系?”   “我走的时候祖父把我叫到他院子里,说是不再阻挠你与小九的婚事了。”   “真的!”齐槊喜出望外,他没想过竟会这么快,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就松口了!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乔沅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家的底线是再留小九一年半。”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齐槊脸上的笑容一僵,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你就知足吧,祖母最开始要求的是三年,祖父说是留一年,俩人最后还吵起来了。伯父伯母们劝了半天,祖母这才勉强同意折个中,不然我能来晚么……”   齐槊偏头看着憋笑的乔舒,认命地叹了口气:“一年半就一年半吧……”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美好又恬静,有情人总算终成眷属。 第58章   一年半后的某个清晨, 白笙与昭昭早早就去了乔舒的院子把人拉了起来。   “快别睡了,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白笙把人提了起来, 回头就把在就候着的丫鬟叫了进来。   昭昭也跟着说了一句:“你还要梳妆打扮呢, 裙子一层又一层的, 你且得穿一阵儿呢!”   “两位嫂嫂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就一会……”乔舒闭着眼睛往后倒去, 白笙一不留神没拽住,就要往床上载去。昭昭眼疾手快连忙把人抓住:“小九,大嫂如今已有了身孕,这要是磕碰着了, 大哥还不心疼死?”   乔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看清眼前的情况吓了一大跳:“嫂嫂,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她看着白笙的小腹小心翼翼道:“不然……不然我今日不嫁了?”   白笙与昭昭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这话你这阵子都说了不下百遍了!”   “不能不嫁, 你死心吧!”白笙将人按在妆台前狠狠道:“你头上有赐婚懿旨悬着, 抗旨不尊是杀头大罪,为了全家人的性命你还是嫁了吧!”   乔舒佯装伤心的样子抹着眼泪:“我嫁、我嫁!就是为了我这未出世的侄儿,我这后半生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昭昭看着她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快别贫嘴了, 京中多少女孩子羡慕你能嫁给槊王爷, 知足吧!”   乔舒看着昭昭叹了口气:“七嫂, 你当初为了我哥哥背井离乡嫁到大齐来, 心里就不难受吗?我只要一想到要离开亲人、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心中总是空落落的, 就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   “难受啊, 但是只要想想自己即将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醒来睡前都能看见他,就觉得很幸福啊!”昭昭弯了弯眼睛道:“况且我父王自从我嫁到大齐来就将王位扔给我王兄,时不时带着母后来看看我,已经很好了!”   白笙摸了摸她的头发,吩咐道:“伺候你们小姐洗漱,一会儿真来不及了!”   乔舒十分哀怨地转过头去,任由自己的丫鬟们动作。   待宫中来的嬷嬷给她梳妆过后,屋子内的人们齐齐一叹。   只见她肌肤皓然如雪、眉若远山、眸如清泓、唇似朱砂,眉尾两片精致的金色花钿给她平添了几分娇媚华贵,凤冠霞帔,华贵非凡。   “我本以为我成亲那日就够好看的了,如今跟咱们家小九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昭昭一脸的羡慕。   那宫中来的嬷嬷听了一笑:“七少奶奶成亲的时候那也是被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念叨了好一阵子呢!未婚的小姐们见了您也想穿着火红的骑装嫁人呢!”   昭昭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王爷到街角了。”一个小丫鬟匆忙进来,喜滋滋地说道。   “送王妃去拜别父母吧!”   红盖头往头上一盖,乔舒眼前一红,所见之处仅有方寸之地。   正堂,老侯爷与乔老太太抻着脖子等着自家宝贝疙瘩,刚一看见那鲜亮的大红色,人都坐不住了。   乔老太太死死地拉着乔舒的手,泪眼婆娑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侯爷看了看一旁的嬷嬷,想给人家留下乔舒贤惠的印象,开口就道:“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   “什么就是泼出去的水了?舒儿别听你祖父瞎说,他没读过几本书,你永远都是乔家的女儿!”乔老太太抹着眼泪哽咽道。   乔老太太话音刚落,苏氏和乔广安就扑了上来,哭的一塌糊涂。   乔舒红着眼睛,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从今天起,我便无法侍奉在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床前了……   镇远侯府门口,齐槊看着站成一排、拦在门口的八个人,面上笑意十足:还好我早就有准备!   从诗词歌赋考到兵器兵法,齐槊悠哉悠哉地看着自己带来的青年才俊跟乔家的八个男人斗法,虽然都败下阵来,但他一点都不担心,眸子依旧流光溢彩、盈满光芒。   “王爷,您带来的人都败了。”乔沅廷冷哼一声道。   齐槊往后头看了一眼,扬声道:“皇兄,靠您啦!”   众人抬头朝着齐槊后面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贵气逼人,仿佛天生就带着一副君临天下气势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渊淡淡道了一声平身,缓缓开口道:“就放了阿槊罢,他这样的娶个媳妇也不容易。”   齐槊:???我什么样啊?   无论如何,齐槊最终还是把乔舒抬到了王府。   这一日天高云淡,气候正好,满燕京的人都看见了齐槊脸上那快咧到耳朵根儿的笑。   被晃的七荤八素的乔舒好不容易盼到了轿子停下,她忽然就有些羡慕可以骑着马成婚的昭昭了。   轿帘一掀,乔舒眼前瞬间亮了不少,她搭上齐槊伸进来的手,心中一片安宁。   礼节繁琐,一圈忙了下来,乔舒早就已经晕头转向的,甚至连肚子都咕咕叫了两声。   “礼成!送入洞房!”   乔舒松了一口气,被人扶着进了洞房。她透过下方,看了一眼撒满了花生莲子桂圆的床一脸的纠结:这能坐么?   还没等她反对,就有人将她按在床上。莲子桂圆什么的硌的她屁股生疼,眼睛都红了一圈。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眼前一亮,穿着大红喜服的齐槊拿着秤杆站在自己面前,流光溢彩的眸子满是笑意。   “舒舒怎么哭了?”齐槊一把将手中的秤杆扔在一旁,紧张兮兮地单膝跪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屁股疼……”   齐槊一愣,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命人将床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等我。”齐槊轻声说道,捏了捏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乔舒垂眸笑了笑,命人给自己梳洗了一番,吃了些点心就犯了困。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倚在一边睡着了。   齐槊招待完客人马不停蹄地跑了回来,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美人身姿曼妙、睡颜如画,就连脸颊的红晕都带着一丝妩媚。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坐在床边吻了吻她朱红小巧的唇。   一股清冽的气息传来,乔舒悠然转醒。   “你回来了。”   慵懒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像是小猫爪子一般,轻轻在齐槊的心上挠了挠,整颗心都是痒痒的。   “歇着吧?”齐槊声音暗哑,还没等乔舒反应过来就抱着她往床上滚去,抬手挥落层层红帐。   齐槊看着媚眼如丝、微微有些紧张的乔舒,低头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尽是缠绵。   红裳渐落,齐槊再也克制不住,一时之间红帐翻滚,身影相叠,一室旖旎春光。 第59章 番外   “娘亲!爹爹不让阿初出去玩。”   一个三岁左右的奶白奶白的小娃娃迈着小短腿“噔噔”跑到娘亲身边, 仰着小脑瓜儿看着自己香喷喷的娘亲, 黑漆漆的大眼睛透着委屈。   乔舒放下手中的玉石, 伸手把委屈巴巴的小丫头抱上膝头。她笑着点了点女儿小小的鼻尖儿, 柔声道:“那爹爹为什么不让阿初出去玩呢?”   小丫头抿着唇, 耷拉下脑袋轻声道:“因为……因为……”齐景初小朋友吭哧了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反倒是伸出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捂住了小脸。   乔舒见她这副样子忍俊不禁,她这闺女哪哪都好, 就是喜欢好看公子这点实在是不知道随了谁,前儿上街竟跟着一个少年回了府, 要不是她爹爹看着, 这小丫头就跟人家进去了。   阿初伸手圈住娘亲的脖子, 将小脸儿埋在了乔舒颈间, 小声嘟哝了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齐槊甫一进来就听见闺女一本正经地说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脸色瞬间就黑了。   “阿初,爹爹来了。”   阿初扁扁嘴, 往娘亲怀里缩了缩:“爹爹不喜欢阿初了,阿初也不要喜欢爹爹了!”   齐槊看着那小小一团,挑了挑眉毛, 声音微微放缓:“爹爹何时不喜欢阿初了?”   阿初从娘亲怀里抬起头,小脸儿红扑扑的:“爹爹都不准阿初出去玩了。”   齐槊背着手看着撅着嘴巴的小姑娘有些憋不住笑, 但却故意板着一张脸道:“是你先不要爹爹,跟着人家闻家小少爷走了!”   阿初有些心虚, 动了动小身子伸出两节小胳膊糯糯地撒着娇:“爹爹, 抱~”   阿初拖着甜甜的尾音,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这粉妆玉琢的小模样谁见了都硬不下心肠来。   齐槊的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伸手就把奶香奶香的小娃娃抱在怀里,软软香香的一团,他眼下的泪痣都透着温柔疼惜。   “往后阿初不许随便跟着人走了!若那人是坏人,你就见不到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了!”齐槊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是眸中尽是宠溺。   “那个哥哥不是坏人!上回在皇祖母的寿宴上,阿初见过他的!一个姐姐摔倒了他还去扶来着。”阿初搂着爹爹的脖子,眼睛一闪一闪的,   齐槊眉尾轻挑,与乔舒对视了一眼:这小丫头到底是随了谁了?   “该去侯府接阿琛了。”乔舒笑了笑。   齐槊抱着阿初下了马车,牵着乔舒走进了镇远侯府。   “小九来啦?阿琛在祖母院子里呢。”昭昭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知道齐槊夫妇来接孩子,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七舅母!”阿初见了人,笑得甜甜的,嘴边的小梨涡跟她娘亲一模一样。   昭昭喜欢阿初喜欢得紧,上前接过孩子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有没有想七舅母呀?”   “有哒!”阿初笑眯眯地搂着舅母的脖子,小脑袋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一个身着竹青色锦缎衣衫、眉目精致如画的小公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目不斜视、不苟言笑,一个孩子却偏偏如此老成。   “是那个好看的小哥哥!”阿初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爹爹。   齐槊看着宝贝闺女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酸楚:这才多大就会跟着俊秀公子跑了?   “爹爹……”   齐槊板着脸摇了摇头,小姑娘扁着小嘴儿,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见爹爹不同意,闷闷不乐地低头摆弄着手指。   乔舒憋着笑,只见那小少年行至跟前停了停,躬着小身子行了个礼:“晚辈闻炤见过槊王爷、槊王妃,见过乔七少夫人、平阳郡主。”   “不必多礼。”乔舒笑眯眯地道。   “晚辈这就回去了。”闻炤再次行了个礼,一板一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阿炤注意安全。”昭昭摆了摆手。   “多谢少夫人。”   “哥哥再见!”阿初笑吟吟地摆了摆小手,嘴边两个小梨涡就像是盛了蜜似的,任是谁见了都能甜到心坎儿里。   闻炤一愣,她看着那个玉雪可爱、笑的一脸灿烂的小姑娘有些惊讶:这天下居然真的有能笑的干干净净的人……   “这闻炤哪儿都好,就是可惜生在那么个乱糟糟的家里。”昭昭叹了口气:“他今日来是想跟大哥请教些问题,你们可知道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   几人边边聊着天边往里走。   “他过世母亲的庶妹、也就是他的继母,非拉着他不让他来,说他爹爹病了,让他去侍疾。”昭昭小声道。   “侍疾?”齐槊挑了挑眉毛:“我今儿可看见闻荣昌在街上纵马玩乐呢。”   默默听着大人们说话的阿初看着侯府大门的方向咬着手指头:“这么好看的哥哥,他们居然也舍得欺负?娘亲,你把那位闻家哥哥接到王府来吧!也能给哥哥做个伴儿!”   乔舒笑呵呵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眨着眼睛问道:“阿初到底是想让闻家小少爷跟哥哥作伴还是跟你自己作伴呢?”   阿初小朋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举两得嘛!”   齐槊:……闺女要跟人跑了! 第60章 番外(二)   “老祖宗!”阿初迈着小腿扑了过去, 在乔老太太怀里蹭了蹭, 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阿初想您了!今晚您搂着阿初睡吧!”   “小猢狲!跟你娘小时候一模一样!”乔老太太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她点了点阿初的鼻尖儿宠溺道:“昨儿不是才见了?怎么就想了?”   乔老太太一手拉着一个, 笑吟吟地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光是看着这两个面容相似的奶娃娃就能长寿。   小丫头笑嘻嘻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父亲、母亲。”齐景琛小朋友拖着矮短的小身子, 笨拙地朝着二人行礼, 面上一丝不苟的没什么表情。   齐槊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儿子:像谁不好,非要像乔先生……   “王爷,大少爷有事找您。”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地行着礼道。   “那孙女婿就过去了。”   “去吧去吧!”乔老太太如今对齐槊可是好得很, 她本以为他当初给自己送药材是做做表面功夫, 不成想成了亲之后还照常给自己送。那人参何首乌鹿茸灵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自己院子里送。   她极其慈爱地看着乔舒,齐槊肯这么为她费心, 想必是极其看重她的。   “快去你娘那看看,今早请安时, 她可念叨你许久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像阵风儿似的扑了过来,抱着乔舒哽咽道:“我的舒儿, 都多长时间没见着你了!”   “娘!我昨儿不是才来过么……”乔舒哭笑不得的哄着娘亲道:“那我陪娘亲说说话。”   “好好好!”说着, 苏氏就拉着乔舒回了房。   母女二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 乔舒突然注意到自家娘亲会时不时摩挲着手腕上戴着的玉镯, 满面的娇羞, 就好像是刚出嫁的小媳妇儿似的。   乔舒笑眯眯地笑着问道:“爹爹又送小礼物逗您开心了?”   苏氏低头笑了笑, 笑容温婉动人:“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嫁给了你爹爹。”   乔舒听了佯装生气地扁了扁嘴:“我还没出嫁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当初说的可是您最大的幸福是生了我。”   “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苏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儿:“你可知我为何会嫁给你爹爹?”   “不是祖母去祈福的时候看见您能吃才……”乔舒小心地觑了一眼自己娘亲的脸色, 小声道:“才上门求娶的?”   苏氏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你娘我在闺中时是最不耐烦去上香拜佛的,你外祖母拉着我、我都不愿去。”   “那怎么……”乔舒有些不解,眼中带着疑惑。   “那年的上元节,我带着妹妹们去看花灯,无意中撞见了你父亲……”苏氏目光温和,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缱绻温柔的气息:“你父亲当年当真是担得起‘有匪公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自从我见过你爹爹之后,就时常在他去书院必经之路的一家茶楼喝茶,只为看他一眼。后来听说他要去陪母亲上香,我担心他是去相看名门闺秀,心中一急也就跟着去了……”苏氏说着就笑出声来:“或许是真人保佑,你祖母一眼便看中了我……”   乔舒听着她悠悠说着往事,惊得嘴都张大了:原来阿初那看见好看公子眼睛就直的毛病是随了她外祖母……   乔舒一家四口在侯府用了饭,刚一出侯府大门,小阿初就抱着爹爹的腿撒娇:“爹爹,我想吃百味斋的红豆酥。”   “好!”齐槊哪有不应的,阿初小时抓周抓的就是红豆酥,等大一些了更是红豆酥不离手,他就差把厨子叫府里住下了。   到了百味斋,恰巧就碰见了闻炤。   齐槊刚想捂住闺女的眼睛,就听见小丫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闻家哥哥!”   闻炤闻言回头一瞧,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笑得甜美可人的小丫头。他微微有些惊讶,收起了心中的感伤躬身行礼:“郡主。”   阿初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眶,迈着小短腿走到他跟前,举着小手晃了晃腰间挂着的玉佩轻声道:“哥哥不难过,阿初让爹爹买红豆酥给你吃!”   闻炤看着她那双亮晶晶、如珍珠宝石般的眸子怔愣了片刻,心上好似攀上了一股暖流。   她还要说些什么就发觉自己身后有人将自己拉住了,阿初噘着嘴回头看了看,只见那跟面容跟自己极其相似的亲哥哥板着脸道:“你若是丢了,娘亲该哭了。”   乔舒笑吟吟地偏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齐槊,轻声道:“女大不中留。”   齐槊脸色更黑了:“阿初才多大!”   “这你就不懂了,凡是疼爱女儿的人家,从闺女落地的那一刻就要开始盘算了。”乔舒一脸认真地道。   齐槊挑了挑眉毛,眸子微眯,语气透着几分危险:“那你与我说说,祖母她们最开始相中谁做孙女婿了?”   乔舒脸上笑容一僵,突然觉得身上又袭来了那种酸痛:把自己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