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翻墙的小侯爷》 作者:枝芍 文案: 御史大人家有位二小姐,容颜绝世,却自幼体弱,多行几步就昏倒,年至十六未露面,被家人捧在手心护着。 忽然有一天,听闻衡阳侯家的小侯爷要拐人家回去做夫人,众人皆惊,小侯爷如此浪荡,娇娇弱弱的池二小姐怕是要遭罪了。 -初时,他来找她弟弟却误了方向,翻墙入院。 “你是何人?” 他挑眉一笑,佯作游侠:“素闻池家二小姐容颜绝世,今日特来一睹芳容。” -不久,他又误了方向,翻入她院。 “你为何又来?” 某人脸不红,心不跳:“久不见姑娘芳容,思之念之。” 再后来,小侯爷日日翻墙来看池家娇弱的二小姐,哄着哄着就哄回了家。 小侯爷揽着怀中娇软的佳人笑得灿烂,初见时她昏倒在她兄长怀里,惊鸿一瞥,如今心心念念的佳人在怀,世人闲言又有何惧? 后来小侯爷与二小姐成了亲,小侯爷宠着夫人一步也不愿离开,旁人碰一下都要黑脸。 而池晚莺每日应付着精力充沛的小侯爷,动不动就昏倒的老毛病居然渐渐好了起来... 风流小侯爷×貌美体弱二小姐 晏津嵘×池晚莺 #架空,谢绝考据 #喜欢宫斗夺位的请点叉 #逻辑废,真的逻辑废!介意的点叉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池晚莺,晏津嵘 ┃ 配角:池惟尧,池惟闻,顾清如等 第1章   敬昌五年,战事暂休,四国各不互扰,其中以瑞国国力最为强盛。   京城一片繁荣,天子圣明,有五子,皆恭良之人,其二子尤出彩,指为太子。朝堂之上,百官为朝躬尽效力。   旧历十八,雀儿上了枝头。   寒冬已过,一阵绵雨淅淅,杨柳依依,便是春来。   御史府进进出出热闹非凡,今日便是池家老夫人七十大寿,虽晚宴的时辰未到,但有心人早早的就到了老夫人面前献礼。   池家待客的大厅,并不奢华,木质桌椅经时光的洗礼颜色更深了几分,显得古朴厚重。   池老夫人坐于首位,端着笑,穿着简单却件件精贵,鬓上霜华满布精神气却是极好的,脸上皱纹都不显。   池老夫人的两位儿媳妇坐于两旁,厅中的座位已被官夫人们坐满,恭贺祝福不计其数。   “老夫人,二小姐来了。”门外的小丫头快步走进来传告。   老夫人一听顿时笑意浓浓,挥手让人请进来。在旁侍候的巧姨不用老夫人吩咐,自行叫人将铺了软垫的椅子搬到老夫人身旁。   厅里的夫人们心下了然,听闻这池家二小姐貌若仙人,但体态羸弱,极少出府,被池家保护得极好。   思罢,一丫环扶着一抹俏影缓缓走来,身姿纤细,一袭云锦罗裙,青丝及腰,朱唇微扬,将显出的几分病态压了下去,衬得肌肤白皙,柳眉笑眼,恰好精致,宛若弱柳扶风,娇娇柔柔不由心生怜爱。   众夫人们皆叹,今日居然有幸一见这二小姐,果真如传闻那般惊艳。   而那些家里有适龄儿郎的夫人们心里盘算起来,这御史大夫家涵养一向高,这二小姐自然不会差,且又生得如此赏心悦目,娶回家里百利无一害。   那娇弱的人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个礼,唤道:“祖母、娘亲、姨娘。”唤完了人才朝老夫人笑眼弯弯:“晚莺恭贺祖母寿诞,祝祖母身体健康。”   老夫人笑着站起来,拉着池晚莺的手到备着的椅子坐下,“快来坐,怎么白日里就来了,今日天气不怎么好,等会凉着了可怎么办。”   “今日祖母寿诞来的人如此多,晚莺也想来凑个热闹。”池晚莺坐下拉着池老夫人的手撒娇。   扶着池晚莺进来的丫环箫儿将一礼盒递上。   “晚莺绣了幅百寿图,也不知祖母喜不喜欢,希望祖母别嫌弃了就是。”   池老夫人打开盒子看两眼,抚了抚绣卷,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喜欢喜欢,也不知你这孩子花了多少心思绣的。”   “晚莺头两月就开始准备了,就想着给您一个惊喜。”池家大夫人,也就是池晚莺的娘笑着开口。   “还是晚莺有心意,你看看我家惟闻,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鬼混。”柳姨娘无奈道。   池大夫人笑了笑说:“惟闻正与惟尧一块接皇子公子们进来,待会就到了。”   池老夫人颔首,转而向众夫人介绍自家宝贝孙女,“这是我家孙女晚莺,身子不好,让众位见笑了。”   “老夫人说笑了,二小姐淑华温顺,我们可羡慕了。”   “对啊,二小姐貌若天仙,咱们今日有眼福了。”   众夫人笑着回道。   沈老夫人受着满堂好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个人在算着什么,这些年晚莺虽未曾出过几次府,但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今日碰巧又让这些人见了,也不知过几日提亲的人又有多少。   老夫人想着想着眉头越深,与池晚莺又说了几句话就催着她回院子,她可看不惯这些个人目光时不时飘到她孙女身上。   .   御史府院中。   池家两兄弟领着一行人进府,后边没来过御史府的公子哥们看着府中的别样景致皆赞叹。   别人家的府里都是些假山池塘花圃,院子再大就会设些亭子,但这御史府不一般,进府就有长廊,并且四通,长廊周围有大面积空地的才有假山花圃。   “惟闻,你们府里可真是雅致,不仅有长廊,旁边竟还有两条小渠。”   在前头领路的池惟闻与兄长相视一笑,有他们才懂的意思,然后客气的回那人:“只是心思花得多些罢了。”   旁边一身着华贵的男子看了两眼小渠,奇怪的问两兄弟:“我许久之前来的时候小渠不是有流水的,今日为何不流了?”   两兄弟还未答,一身着紫衣的男子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嘴角上扬,漫不经心的说道:“莫不是你们御史府连水都供应不起了?”   问为何不流水的三皇子皱眉看着他:“阿嵘,不可胡言。”   池惟尧看了一眼有些轻佻的公子,眉目清朗:“御史府自是...”   还未说完,便听见小丫环的惊呼声,池家两兄弟心下一惊,赶紧闻声跑过去。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萧儿半抱着昏过去池晚莺,轻轻晃着她,人仍未醒,萧儿半抱着她腾不开手,焦急的唤身旁的丫环:“翠儿快来,将我袖中的药瓶拿出来。”   池惟尧常年习武所以比池惟闻动作快些,一过来就看见自家妹妹又昏倒了。   池惟尧一手将妹妹揽到自己怀里,一边从怀中掏出个玉瓶,将塞子抽出,一股清凉弥漫,池惟尧将玉瓶放到池晚莺鼻下让她嗅嗅,见她眼睫颤了颤才移开。   “晚莺。”池惟尧轻声唤。   怀中的人眉头皱了皱,艰难的睁开眼,气息微弱,喃喃开口:“哥哥...”   “好了乖,哥哥带你回去休息可好?”   池晚莺轻声应了,敛下眉头有些忧愁。   池惟尧轻松的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匆匆而来的弟弟,“我带晚莺回去休息,你先领着皇子他们去大堂。”   池惟闻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脸色惨白的二姐,她朝自己安抚的笑了笑,他一叹,点点头。   她又让他们担心了。   她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养病,后来父亲寻了名医给她调理身子,就不太生病了,但身子这么多年的亏损一下补不回来,导致她经常动不动就昏倒。   家里的人都知道她这毛病,所以与她亲近的人、伺候她的丫环,都会带着一小瓶药,以备不时之需。   池惟尧横抱着她往她的院子走,在长廊路过一行人的时候停了一下,抱歉的向他们颔首。   池晚莺埋在哥哥怀里,感觉到停了下来,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恍惚瞥见一堆人,美目微顿,又趴回哥哥的胸膛。   待池惟尧抱着她走出去好远后,一行人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从前只听闻池家二小姐体弱貌美,却从未见过,今日却让他们惊艳了一回,从未见过如此娇美的美人,她一皱眉你就想献出一切去使她开心。   “阿闻,你二姐可许了人家?”其中一个家境不错的公子问道。   池惟闻挑眉看着他,“未曾。”   那公子满意的点点头,估计在盘算着上门提亲。   看见这些贵公子们的眼神,池惟闻默了默,心里不是滋味,怎么这么多臭男人在想着他二姐,这可不行。   “我记得刚刚有人问我,为什么小渠今日不流水,我现在来告诉你们,因为...”他顿了顿,“我二姐体弱,夏日里日头毒辣,会热到我姐,所以修了长廊,而边上环水会凉爽些;今日有些凉,要是环水湿气太重,我姐受不住。”   池惟闻说罢一笑,看着他们:“简而言之,这长廊与水渠是为我二姐建的...你们有何人也能为我姐做到如此再来提亲吧。”   众人咋舌,许多人收回了念头,这池家也太宠女儿了,专为了一人就修如此精致的长廊,他们可比不上,要是娶回家去,那还不得供着。   池惟闻见众人吃惊,满意的领着人进去。   直到皇子公子们看不见身影,倚在柱后的紫衣男子才收回了眼神,倏然一笑,站直身子,慢悠悠的朝一处走去。   长廊边上,一支精致步摇躺在地上,骨感分明的手将它拾起,拂了拂,将粘到上面的烟尘擦去...   那人嘴角噙着笑,把玩着手里的步摇,即使金钗滑落,美人也未黯色一分。   一丛一丛的花色交映,绿树摇曳,微风一动,落下的叶子飘飘然交叠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柔弱的二小姐与风流小侯爷~   喜欢的收藏收藏哦~ 第2章   这日清晨晨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天气又凉了几分,待早饭后天气才晴朗起来。   “小姐,您怎么又在这坐着?”萧儿刚从屋里拿了件衣服出来,看见她家小姐又坐在外面了。   池晚莺坐在刚刚干的石凳上,只着了件薄衫,及腰青丝单用一只钗挽着,单手拖着下巴望着院子里高高的墙。   “惟闻为何还未到啊。”池晚莺小声懊恼。   萧儿走过来为她披上衣服,听到她在嘟囔不由的担忧说:“今日天气有些凉,小姐还要出去吗?”   “嗯,等会多穿一件衣服就好了。”好不容易惟闻才被她‘要挟’,她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身子弱,家里人担心得很,所以打小她就不能出门,幼时羡慕的看着兄长弟弟带回来的小玩意,便动了出去的念头,央求了母亲许久才同意,恰逢花朝节,集市上人挤得不行,她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摔到地上,丫鬟们赶紧将她扶起来,她长年生病,娇弱到不行,手臂青了一大片,从那以后,无论她如何央求,母亲都未松过口。   前几日沈家表妹来府里陪她说了会话,走的时候东西落下了,她赶紧追出去还她,没想到碰见沈表妹和惟闻在说话,也不知两人在说什么,沈表妹低着头羞红了脸,一向自如爽快的惟闻少见的腼腆。   趁两人没发现,她悄悄的退回去,轻笑了一下,吩咐丫鬟等会再还给沈表妹。   所以她拿着这个秘密可以对惟闻为所欲为了,昨日与他说今日让他偷偷带她出去,他纠结了许久才皱眉答应。   “小姐,三少爷来了。”   池惟闻走进院子,带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看见池晚莺一脸无奈,在她身旁坐下。   “姐,你真要出去?”   池晚莺蹙眉看着他。   池惟闻看见姐姐的眼神瞬间闭嘴,服软道:“都安排好了吧,那我带你出去了?”   池晚莺这才解开眉头,愉悦起身,“走吧。”   肩头披着的衣服滑落,萧儿一见赶紧捡起来拍拍灰尘。   姐弟俩走到院子里的墙角处,池惟闻向上看了看墙,比他身高要高出三分之一,而池晚莺只到他的肩膀,“姐,我抱你上去。”   池晚莺看了一眼对她来说巨高无比的高墙,戴上准备好的惟帽点头答应。   池惟闻见萧儿立在一旁,走过去朝萧儿笑了一下,将池晚莺滑落的衣服拿到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揽住池晚莺运起轻功往墙头掠去。   池晚莺从未有过这种飞起来的感觉,耳边是呼啸的风,又紧张又刺激,只能紧紧箍着自家弟弟的脖子。   “姐,我快被勒死了。”池惟闻艰难的发出声音。   池晚莺咬唇松开了一些,刚巧越过了墙头,突然的下坠感吓得她不管不顾的又勒得更紧一些。   “咳...”池惟闻咽咽口水,为了不英年早逝加快了速度。   等到脚挨着了地面,池晚莺才松开池惟闻的脖子,一下没缓过来身子还有些软,扯着他袖子保持站立。   池惟闻察觉到她的动作,赶紧扶着她肩膀,担忧的问:“哪里不舒服?”   池晚莺微微抬头他才看清她的表情,还是笑着的,“就是腿有些软。”   池惟闻松了一口气,顺手将臂弯里的衣服拿出来给她披上。   要是他将二姐弄出个什么意外来,他估计腿打折是最轻的。   “等你恢复了咱们再走,慢慢来不急。”   “嗯。”   姐弟俩在围墙边上站了一会,待她说可以走了的时候池惟闻才带着她走到街市。   街上稀奇古怪的什么东西都有,街边的胭脂铺,路边边到馄饨店,叫卖的糖葫芦...   论价、争吵、笑声...这些热闹的景象只在她幼时的记忆里,今日她出来也算圆了她心心念念的梦。   “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你弟弟今日可带够了银子的,放心花。”池惟闻知晓自家姐姐没怎么出来过,肯定什么都新奇,所以他和兄长说了一下,两人凑了一大袋银子,可不能委屈了他们最疼的人。   “真的?”池晚莺眉眼微挑,眸里漾着高兴。   “骗你不成?”   “那我要吃馄饨!”   “老板来两碗馄饨。”池惟闻扬声说完,领着她找到一桌坐下。   吃完馄饨后,池惟闻见识到了什么叫女人与男人的区别。   他...似乎拿不下了...   她这一路上每见到一个摊位就得停下来瞧瞧,发簪步摇、胭脂水粉、梨花糕、冰糖葫芦、糖炒栗子...   这一条他走一刻钟就能走完的路她硬是用了一个时辰,二姐平日里走几步都能脸色惨白的人现在居然兴高采烈一点事都没有,看来以后这种陪二姐的机会得推给兄长才行。   池惟闻察觉到他二姐越走越慢,他仿佛看到了希望,趁着时机正好,他提议道:“姐,不远便是鸿德楼,不如我们去那休息一会?”   池晚莺正好逛累了就同意了。   两人走到鸿德楼,门口的小厮一见池惟闻就迎了上来,满脸谄媚的笑着问:“池三少今日可是来迟了?大皇子与众公子已经在用食了。”   “他们也在?我不与他们一道,给我另开雅间。”   那小厮眼神掠过他旁边的池晚莺,只一眼便不敢再打量,低下头道:“是,请您随我来。”   池晚莺打量着周围,一共三层楼,一楼大堂露天,搭了个场子在中间,上面站了个说书人,周围坐着不少人,或是喝着茶听书,或是低声交谈。   他们一直往楼梯上走,到了二楼停下来。   “到了,两位请。” 小厮推开门朝里面做了个请的动作,他们进去坐下后池惟闻点了几个菜小厮低头退下。   雅间里布置简洁却不失大方,桌子在窗边,方便看到楼下。   池晚莺看着楼下的说书人说到小姐与书生私奔的情节,一边想到刚刚小厮对他似乎很熟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你经常来这?”   “这里环境好,太子他们爱来。”   “哦。”   他们家在朝堂上并未有明确站位,但池惟尧是太子伴读,与太子、大皇子玩得比较好,池惟闻从小就跟着他们一块玩,父亲见此也未阻止过,所以大多数已经默认将御史归为太子一派。   池惟闻见她专心的听着说书人的抑扬顿挫,想到好友们就在旁边,心下微动,不知他们可在说什么稀奇事,可在玩什么稀奇物,心痒痒的。   “姐,要不你先听着,我去隔壁和大皇子他们打个招呼?”   池晚莺听书听得入了迷,看都未看他一眼,随口应道:“去吧。”   “那你就在这等我,菜上了就先吃。”   池晚莺点头。   他不太放心的走到门口,扔了块碎银子给小厮吩咐他绝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去,小厮点头哈腰的保证。   二姐喜静,肯定不会乱跑,他也就放心的去找好友们了。   一走近门口就听到雅间里爽朗男人的声音,他一笑,推开门。   雅间里的公子们一看,笑开了打趣道:“今日不是说不来吗?”   “我陪人来的,顺便过来打个招呼。”   “打招呼?你该不是想过来喝好茶吧。”大皇子噙着笑道。   “呦,什么好茶,居然背着我喝这么好的东西,快给我来一杯。”   大皇子笑而不语,身边的侍从弯腰给池惟闻倒上一杯雨前龙井,池惟闻抿了一口,大皇子见他一副享受的样子笑得更深了些。   素来和他玩得好的李少游说:“这雨前龙井刚刚送到大皇子手上,我们才有幸尝尝鲜,刚刚才泡上,你倒是来得刚刚好。”   “那得感谢大皇子了。”池惟闻举着杯子向大皇子点头致谢。   大皇子勾唇,正欲说话却被一人打断,见是他只能无奈的笑笑。   这混小子。   “给大皇子推荐的雨前龙井的可是本侯爷,你们为何只谢大皇子?”   说话的人一身紫衣,眉目俊朗,一双眼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轻佻。   晏津嵘说完凑近池惟闻低声说:“上次说的事如何?”   “侯爷明日直接来就成。”池惟闻说悄声说。   前几日池惟闻生辰,池豫章将在仓库锁了很久的夜明珠送给池惟闻,池惟闻与他们喝酒的时候说漏了嘴,这小侯爷好奇得很,便一直念着要去看看,两人一商量就将时间确定在明日。   “好。”   .   雨前龙井已经喝了两杯了,池惟闻不敢让二姐等他太久,便与众人告辞。   回到雅间时菜肴已经上了一部分,自家姐姐果然已经吃上了。   池晚莺走了一上午累的不行,等了惟闻一会,实在是饿便忍不住动筷了。   “惟闻快坐下吃,好好吃。”池晚莺美目一笑,眼里尽是面前的吃食。   “吃完咱们就回去好不好?”池惟闻试探问道。   纤细的手指一顿,池晚莺蹙眉看着他,“为何?”   “太子殿下下午找我。”   池晚莺顿时脸一垮,却只能无奈的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小天使们记得点收藏哦~ 第3章   姐弟俩吃罢后打道回府,池晚莺惟帽下的樱唇轻抿,还未玩尽兴,又怕玩太久被发现。   不知还会有下回么。   大门是绝对不能进的,两人又走到她院子外的围墙边上。   两人手上都提了东西,池惟闻看了看,决定将摔不坏的东西先扔过围墙才好池晚莺过去。   池惟闻手用力一使劲,包裹抛出一条弧线落入围墙那一边,他抱起池晚莺运功往上掠去。   有过一回经验了,池晚莺这回就牢牢抱住惟闻的脖子没闭眼。   所见之处由墙到院子时,她身子一抖,紧接着她感觉到惟闻也僵住了。   她院子里一群人抬头震惊的看着他们,有她爹爹、哥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华贵公子,还有随从,她一眼就看见爹爹眼里的不悦,不自觉的抱紧了惟闻。   堪堪能看见围墙内的情形时,他们俩已经来不及躲了,惟闻看见他爹被吓了一跳,速度失控差点跌下去,他心底一凉赶紧控制好速度落下去。   两人落地,双方都沉默了一会。   池晚莺心跳加速,将惟帽摘下来,敛眉小心翼翼的唤了声爹爹。   池豫章皱紧了眉没应,看向她身旁的小儿子,颇为严厉的开口:“将你姐带去哪了?不知她身体不好吗,要是在外面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池惟闻讪讪的刚张嘴池晚莺就拉住他,解释道:“是女儿觉得烦闷央着惟闻带我出去的,爹爹莫要怪他。”   “那他也不该带你出去。”池豫章并不打算饶了他。   池晚莺见父亲严厉的样子,要是爹爹怪罪惟闻起来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她微微低下头,咬着下唇站在池惟闻前面,“爹爹若要责罚,那便连女儿一块罚了罢。”   “晚莺他们这不是没事么,父亲就饶了他们吧。”见气氛有些僵,池惟尧说道。   大儿子也为两人说话,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三个肯定是知道的。   池豫章叹了一口气,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不能罚那小子了,女儿虽体弱,但执拗的地方却是一点也不让的。   “咳咳,池大人,本殿下能借走惟闻了么。”穿着华贵的太子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笑着开口。   “让太子见笑了。”池豫章说完朝池惟闻说:“还不过来!”   池惟闻见二姐帮挡掉了责罚,耸耸肩打算走,刚走出一步觉察到身旁的人晃了晃,下意识的回头看,却见她手放在鬓边,眉头紧蹙。   兴许是今日太兴奋,一时也未觉得累,方才翻墙入院又被吓了一下,她感觉到有些晕眩,费力的一次次睁开眼,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压住的不适一下涌了上来,下一刻眸子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池惟闻一惊赶紧接住她,几步外的众人赶紧过来。   池惟闻扶着她顿了一下,池豫章皱着眉,“楞着干什么,赶紧把你二姐抱进去!”   池惟闻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她房间走,嘴上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知晓父亲是怪他带二姐出去,现在没当着太子的面骂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池豫章见小儿子将女儿抱回了房,平日里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今日也不知她是累了还是怎么着了,他有些担心,与随从交代了几句,让大夫来给她看看。   随后朝太子抱歉的说道:“让太子见笑了,不如先去喝茶?”   太子笑了笑应了。   众人出了院子,池惟闻也将人抱回了房,萧儿将帷幔拉起,他动作小心的将人放到床上,然后坐到床边给她盖上薄被,睡着的二姐依旧娇美无比,如画中人似的。   二姐说抓住了他的小秘密的时候他有些好笑,她是他姐姐啊,有什么事她不能知道的,然后她颇为“凶”的对他说要他带她出去玩,他突然感觉到有些难过,他二姐如此好看,本应娇纵无忧,却因体弱了些不能出去,只能在府里玩,幼时他与兄长出去玩闹总能看到二姐眼里的羡慕。   所以这次他和兄长商量了一下,以后他们俩轮着偷偷带她出去玩,让她开心一点,谁料第一次就被父亲抓到了,都怪他,为什么不警惕一些。   替她将帷幔放下来,他出去找到正在饮茶的太子,在父亲时不时飘过来的严厉目光下喝了三杯茶的时候太子结束与池豫章的谈话,池惟尧与池惟闻跟着太子出府。   一走出府门池惟闻就松了一口气,池惟尧与太子看着他直笑。   “不能笑,你们知道爹的视线有多恐怖么!”池惟闻说。   “这不是没被罚么。”池惟尧笑着说。   池惟闻听罢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你等着看我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如何吧。”   等俩兄弟聊罢了,三人坐上马车,太子说道:“说起来倒是因为我你才被发现,今日我回来得早,想着去接你们罢了,没想到只接到了你哥,问了人说你在别的院子里温习功课,我倒是好奇你会温习功课,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情形。”   “原来是这样,是我太顽劣。”池惟闻可不敢怪太子,于是说道。   太子笑着斟酌了一下后,不经意的问:“方才院中那位可是池二小姐?”   兄弟俩对视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池惟尧答道:“正是。”   太子拂着手上的玉戒说:“似乎你们很少提起过池二小姐。”   “家妹体弱甚少见人,再说她也未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没向您提过。”池惟尧说。   “过人之处?”太子轻笑了一声,“看你们生得如此好我也想到二小姐生得不会差,却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   想到方才院中所见,女子将惟帽揭下,长及腰间的墨发坠在身后,一双桃花眼微敛,下一刻抬眸向他们这里看过来,眸子清如水,身子有些单薄,宛如弱柳扶风之态。   池惟尧干笑两声,“您谬赞了。”   太子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开口:“不如将她嫁我如何?本殿下不会委屈了她。”   兄弟俩心一紧,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池惟闻带了些笑说:“莫要开这种玩笑,她受不起这种殊荣。”   太子脸色微僵,复而笑道:“玩笑罢了。”   兄弟俩心里的石头还未落下,太子不会无故开这种玩笑,真是失策,没预料到这一点。   三人各怀心事的待了一路,到了宫里,收了心思商量事情。   ######   入了夜,有凉风习习,吹到美人身上。   池晚莺用过了晚饭到院子里消食,走了一会到了今日围墙下有些累了,索性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一会。   她消食只带了萧儿跟着,这会萧儿见着晚间的凉气逼人,见她还不愿回屋,便想着去给她拿件披风,所以现在池晚莺一人坐在石凳上,无趣的撑着脑袋看星星。   她正找着哪一颗最亮,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望着声音传来之处看,却是她今日越过两次的墙头。   那里突然冒出个男子,他伏在墙头往里看,恰好与她打量的视线相撞。   晏津嵘一愣,这不是惟闻的院子么,怎么会有个姑娘,定睛一看,原来是池家二小姐,又转移视线看了一圈,没人?他走错地方了?   池晚莺见他与她对视后又打量了一圈院子,然后低头思索,不由的好笑,这人大晚上穿着一身黑定不是什么好人,看见了她却不躲不藏不惊慌,她见他打量了院子,原以为他见没人会下来对她做些什么,结果他仍是没动。   有趣,池晚莺朝他说:“你是何人?为何来我的院子?”   晏津嵘借着她院子的光看了眼手里惟闻给画的地图,听见她说瞬间恍然大悟,原是误了方向,翻错墙了。   他看着托着脑袋看着他一点也不怕自己的貌美姑娘,忽而一笑,轻佻的说:“只是江湖之人罢了,听闻姑娘甚是貌美,今日特来一见果然如此,既已睹芳容,在下告辞。”   说罢晏津嵘利落的翻墙出去。   她羡慕的看着那人消失的身影,江湖啊,是她在话本里才听过的地方。   过了一会萧儿拿着披风快步走来,“小姐,刚刚我好像听见您说话了?”   “遇见了一只小猫,很可爱,自言自语了几句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   小侯爷正提着大刀在来的路上! 第4章   这日下午,朦胧的帷幔后少女悠悠睁开眼,动了动,过了一会慢慢坐起来,唤外头的丫环侍候起床。   更衣钗发后,池晚莺开始用饭,看着桌上的蔬食菜肴,持筷的手顿了顿,没有一丝下筷的欲望。   萧儿见了询问道:“可是这些饭菜不和口味?奴婢叫厨房换了吧。”   “不用了。”日日都是这些东西,换掉也是一样。   勉强夹了些青菜就着饭吃,池晚莺扒了几口就说吃饱了。   “小姐!我听说...我听说...”门外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丫环。   “不急,喘口气再说。”池晚莺无奈的说。   小丫环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三少爷今日一早就被老爷带去练兵场了。”   池晚莺听后眉头一皱,练兵场是训练士兵的地方,惟闻一个读书人只会轻功和一些三脚猫的招式,爹爹这是要罚他啊。   “爹爹可在府中?”   “不在,一早出去便没回来。”小丫环答道。   池晚莺着急的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又气愤爹爹骗她,又担忧惟闻会不会受伤。   她顿了顿,咬着下唇走出去。   “小姐您要去哪啊?”萧儿跟上她问。   “等惟闻。”   池晚莺蹙眉走到府门口,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总得让惟闻回来吃东西吧,她就在门口等着。   站了一会她腿麻了,索性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   门口的侍卫没见过她,见她容颜姣好衣着华贵,又是从府内出来的,有了几分猜想便没管。   又过了一会见她没要走的意思,直接在石阶上坐下,他们一脸莫名,这二小姐在干什么。   等到天色漆黑一片也未见人回来,池晚莺憋着一口气继续坐着。   “小姐,咱们回去等吧。”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天气不似白日里那样燥热。   “不用。”   萧儿无奈,这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小姐要是着凉了又得病一场。   “要不奴婢替小姐在这等着,三少爷一回来奴婢就带着他去找您?”   “不用,我自己等。”池晚莺将下巴抵到膝盖上闷声说。   萧儿叹了口气站在她身旁陪她等着。   晚间的风有些凉,池府门口是来来往往的马车与偶然经过的路人。   过了一个时辰,池晚莺坐着意识已经朦胧了,眼皮撑不住就要睡过去,耳边仿佛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心里有预感似的睁开眼。   豪华的马车停在池府门口,池晚莺嘴角上扬,赶紧站起来,萧儿忙扶着她。   小厮朝马车里道一声到了后,车帘子被人掀起来,惟闻低着头下了马车后才发现府门口站了个人。   “姐你为何在这?”池惟闻边向她走过去一边疑惑的问。   池晚莺拉着他的手臂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啊?”   池惟闻嘶的一声将手抽出来,“就...就一点小伤而已。”   池晚莺眸子泛起了雾气,“走,我给你上药。”   池惟闻看见她的表情瞬间无措,跟在她旁边说:“姐你哭什么啊,真的不疼。”   “要不是我任性让你带我出去,爹就不会罚你了。”   池惟闻轻松一笑,看着她认真的说:“可是我姐姐想出去玩啊,我怎样都会满足她的。”说完顺手摸了摸到他肩的池晚莺的脑袋。   池晚莺嫌弃的往后退了点,到底没躲开,轻哼了一声默默往前走。   他们从小到大都顺着她,好的留给她,还会买好吃的给她,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是她总得嫁人,总得离开他们去嫁一个未见过的男人。   听人说,别家的姑娘到了她这个年纪都已定了亲事有了婚约,而她连听都未听爹娘提起过,不过她也乐得个清闲自在。   胡思乱想间走到了院子,池晚莺拉着他进屋坐下,让萧儿拿来药与包扎的布条。   “哪里有伤?”池晚莺看着坐在她面前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问。   “唔,手臂上。”还有腰上,但池惟闻没说,虽说是自己姐姐,但男女总归是有别的。   池晚莺不再开口,默默的将他手上的衣服往上卷,直到露出一片淤青,她眉头愈深,动作轻柔的为他上药。   池惟闻低头看着她小心的样子,觉得被爹暗地里罚也不算什么了。   想到爹与兄长今日在马车上的谈话,他有些忧愁的开口:“哥要去边关了,可能就在最近动身。”   池晚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这么快?哥哥终于要去追求他想要的东西了么。”   似乎想到什么,池晚莺轻笑了一声。   池惟闻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惊讶?哥想要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啊,为了...不告诉你。”她神神秘秘一笑。   前去边关也好,如今战事甚少,边关算是无危险的,且边关军营不能有一丝懈怠,正好可以在里面训练一番,为了做他喜欢的事与...靠近喜欢的人。   “呦,你与哥还有小秘密了。”池惟闻将头偏向另一边,作不理她的样子。   恰好帮他上好药,她将药瓶放好,见他那副样子不由的好笑,戳他一下说:“有本事问哥哥去,看他不与你切磋一场。”   池家要求孩子自小读书学习,专门请了先生来府里教导,连小时候身体不好的她都不能例外,大了一些,她与池惟闻继续与书为伴,而池惟尧反而不爱这些东西,整天爱玩些兵器什么的,后来父亲拗不过他便让他学了武,连带着池惟闻被他逼着学了一些。   “不了不了,当我没问过。”池惟闻还记得上次被碾压的阴影,他才不要再来一次。   池晚莺笑笑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池惟闻想到下车时她就站在门口,带了一丝疑问说:“你在府门口等了我多久,不会着凉了吧。”   “也就从日落开始吧。”池晚莺倒是不介意什么直接说。   池惟闻瞪大了眼,赶紧摸摸她的额头,“不烫,应该没事,萧儿赶紧去熬一副药给你家小姐喝下,以防万一。”   “是,奴婢早已吩咐下去了。”萧儿在一旁恭敬的回答。   “我没...”这么娇弱。   池晚莺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你身体就是弱,你喝了药得赶紧休息,不能睡晚了,大夫说晚睡不好...”   “嗯。”这话池晚莺从小听到大,敷衍的应了一声。   这边池惟闻还在念叨她,萧儿一早吩咐下去的药已经熬好了,萧儿拿了颗蜜饯端着药到池晚莺面前。   “小姐药来了,蜜饯是蜜悦行新进的品种,保证很甜的。”   池晚莺苦着一张脸,端起药,“次次都是新品种,也没见甜到哪去。”   说罢将药一抬,一口气喝完,然后拧着脸将蜜饯含着。   池惟闻见她喝了药也就放心了,“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屋了。”   “唔唔...”走吧。   池晚莺嘴里含着蜜饯朝他挥手道别。   ######   次日下午,池晚莺坐着院里的石凳下看书,旁边一颗高大的树为她遮去了烈日的关照。   池晚莺懒懒的翻向下一页。   突然余光里窜出个什么东西,她翻页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不对劲的地方。   熟悉的墙头上,一个身穿黑衣的俊朗公子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的院子。   池晚莺不敢说话,生怕惊动了这不知来路的人。   那人的目光却好巧不巧的看向她。   轻佻的语气响起:“呦,池小姐,今日为何怕我了?”   这语气有些熟悉,黑衣、墙头...与她那晚的记忆重合。   这不是那晚的“江湖中人”么。   “你今日为何又来?”池晚莺仰着头问他。   树下的少女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眼里的惊慌被她巧妙的收了回去。   “久不见姑娘,思之念之。”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嘴角上扬,太过轻佻会不会吓到她。   果然那姑娘樱唇微张,咬了咬下唇道:“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肯定不是个好人!   不是个好人的晏津嵘朝她灿然一笑跃下了墙头。   落地后看着手里的地图无奈,他记得自己不是路痴,为何同一个地方走错两次。   看着墙头的人影消失后池晚莺呼出一口气,站起来去找萧儿。   她以后绝不能再让萧儿离开半步!她院子似乎不安全,有人老翻墙。   萧儿端着池晚莺要吃的糕点往石凳走去,突然看见前面有个人很像自家小姐,定睛一看那就是她们家小姐。   急匆匆的走过去,“小姐为何不在石凳等着奴婢?”   池晚莺略委屈的说:“有只猫老翻墙,我有些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侯爷:为什么我老翻错墙?   池晚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   池惟闻:今日我的戏份依旧比男主多~ 第5章   这日池晚莺起得有些早,梳洗打扮后去给池老夫人请安。   走过长廊,曲曲折折拐入下一个弯道,池晚莺走得很慢,许是昨晚睡得不踏实的缘故,整个人有些发昏。   领着人进老夫人院子,待老夫人的丫环进去禀告后,池晚莺让随行的丫环在门口侯着,只领了萧儿进去。   “祖母,晚莺来给您请安了。”池晚莺朝老夫人盈盈一福身。   在上头坐着的老夫人微微笑着,示意她过来坐。   池晚莺听话的在老夫人身旁坐下。   “今日你来了我便正好与你说了,惟尧已向圣上提出前往边关,圣上同意了,后天惟尧就要动身离开,我想着去普若寺为你兄长求个平安福。”   她点点头,“那祖母便去吧,您得注意安全啊。”   老夫人听了摇摇头,说:“我是说带上你一块去。”   池晚莺惊讶的看向她,带自己一块去?   爹娘不是从不让自己出去么,寺庙祷告上香的人定不少,怎么会让她出去?   瞧见孙女惊讶的样子,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前两日的事我听说了,我好好想了一下,你还这么小的年纪,这些年确实在家闷坏了,但你身子弱,让你自己出去我们如何放心,这次随我出去就当让你出去玩玩。”   池晚莺顿时眉眼弯弯,笑得娇憨朝老夫人说:“谢谢祖母。”   老夫人笑着抚她的墨发,“真是和小孩子一般的性子。”   “有祖母在,晚莺愿意当一辈子的小孩子。”   池晚莺在老夫人那待了一会,用过了午饭陪老夫人歇下就回了自己院子。   刚坐下,外头的小丫环进来通报大少爷来了。   吩咐人将他请进来,池晚莺坐到桌边,将哥哥喜欢的茶沏好等他进来。   池惟尧带着笑走进来,“可是准备歇着了?”   池晚莺将茶递过去,“这才刚从祖母那回来,哥哥来得恰是时候。”   池惟尧接过来饮了一口才道:“祖母可是最喜欢你了,居然没有留你到晚饭。”   池晚莺轻笑一声,“府里哪个不喜欢我啊。”   兄妹俩闲聊了一会,当池惟闻喝到第三杯茶时缓缓开口:“祖母可与你说了我要去边关的事?”   池晚莺轻哼一声,“祖母和惟闻都与我说了,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   池惟尧低头喝茶,假装不知她的埋怨。   他这几日忙着交代事务和收拾东西,确实忘了来与说一声。   瞧见他不理会她的话,她瘪瘪嘴,“哥哥这是兴奋得忘了我了吧。”   “...没有。”大概...是有一些激动?   “哦?顾姐姐她...”池晚莺拖长了声音调笑道。   “好了好了,是哥哥的不是,你想吃什么,我等下回来给你带。”   池晚莺轻笑一声,撑在桌上突然认真的说:“这是提都不让提了?话说我还未见过顾姐姐呢,你这次从边关回来将她带回来吧。”   潜意思就是,将我嫂嫂带回来吧。   池晚莺只是与池惟尧谈心时听他提过,知道他对那位顾姐姐一见钟情,但那顾姐姐态度不明,行踪莫测,也是今年才收到她的来信说她在边关,哥哥去年恰巧已经呈书上去要去边关历练,这正好可以与顾姐姐好好培养感情。   “咳咳...”池惟尧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我...尽量。”   池晚莺淡笑不语。   池惟尧看着时候不早了,等会他还得去太子府一趟,于是交代道:“我这一走得一年多,我不在你有事就去找惟闻,你们俩也注意一些,我不在就没人在爹面前给你们求情了,别惹爹娘生气。还有,任何事都可以与家里人说,别一个人憋着。”   池晚莺被他这一大通关心的话说得有些伤感,别开脸随口说道:“知道了,我日日待在府中能有什么事...”   说得随意,池惟尧却皱了皱眉,“你现在身子亏损还未调理过来就得注意休息,别让自己着凉受热,待大夫给你调养好了爹娘自然就会让你随意一些 。”   “我知道的,哥哥不必担心。”   池惟尧看着她懂事的样子,突然一笑像小时候那般捏了下她的脸,嫩呼呼的,“哥就是担心了,我宝贝了十几年的妹妹可不能让人给委屈了。”   池晚莺瘪着嘴不高兴他又捏自己脸,可听了他的话眸子里不由的泛起了泪,但自己又不想哭,赶紧咬了下唇赶他出去。   “又不是不回来了说如此感伤的话,赶紧给我带嫂嫂回来吧!”   兄妹俩又拌了两句嘴,池惟尧才笑着走出院子。   池晚莺站在屋子里看着他出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她双手搅在一块,安慰自己,兄长这一路与军队同行,到了边关是在军营中,战争发生的可能性也不大,定是安全的。   罢了,明日要去普若寺的,到时候对着佛祖真诚一些,让佛祖保佑兄长平安。   ######   普若寺。   来来往往有男有女,一批批香客来了又走了。   池家的马车在门口停下,萧儿扶着她下马车。   普若寺倚山而建,她应该正处在山脚,抬头望去只看见一直通向上的石阶,只觉着寺庙高大宏伟,让人不敢亵渎。   “等下进了寺里人会特别多,你可得好好跟着我。”老夫人交代她说。   池晚莺乖巧的点头。   老夫人领着她进去,好在普若寺都是来卜卦拜佛的人,终是带了些虔诚的,没有市井街巷那般喧闹,人虽多但也没挤着谁。   池晚莺一路跟着老夫人到了寺里,虔诚的为池惟尧求了一个平安福,然后祖孙俩觉得时间还早,又为家里人都求了一个平安福。   “祖母得去住持那打声招呼,你可要去?这里风景也不错,要是累了就让萧儿陪着你在附近走走。”老夫人经常来普若寺,与主持相熟,经常能得住持指点几句,所以照常去打声招呼,怕孙女身体撑不住所以问问她。   池晚莺确实觉得腿脚发软,想到回去还有那一层层的石阶,不由得头疼,于是开口问道:“不去没关系吗?”   “自然是无碍的,那你就在这附近逛逛,我一会就回来了。”   “好。”   池晚莺在原地目送祖母走后,看了周围一圈,这普若寺还真是不错,旁边种了好些花花草草与高大的树木。   “萧儿咱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吧。”池晚莺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比较偏僻,无人打扰。   “我扶小姐过去。”萧儿一早就看出自家小姐累了,小姐自小就甚少走动,光是上这普若寺的无数石阶已经够小姐受的了。   池晚莺朝她感激的笑了笑,任她搀着自己过去。   祖母年老都未叫一声累,她怎好意思说累。她只暗暗难过自己身子为何如此不好。   这亭子建得恰到好处,既瞧得见前面种的花草,又看得见后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   周围的虫鸣鸟叫,不时的从林间吹来的请风,都让人感到内心平静,方才的疲劳都渐渐消释了。   池晚莺休息够了,看了看祖母走的方向,见她还未来想着先逛一逛,吹着林子里吹出来的微风,有些燥热的池晚莺便开始往林子里走。   林间似乎没有人走动,周围只有虫鸣鸟叫不绝如缕,池晚莺与萧儿渐渐的走的有些远了,那股燥热也被不时的微风拂了去,两人便开始往回走。   “咦小姐,前面有只兔子。”萧儿惊奇的与池晚莺说。   “嗯嗯,我看见了。”池晚莺看着不远处蹲在树脚的兔子应道。   那兔子雪白雪白的,像一团毛球被丢在地上。   “咱们悄悄的过去看看。”池晚莺低声说。   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兔子毫无察觉的在原地,池晚莺还差两步就能靠近兔子了...   “呦,两位美人在干什么呢!”   两人一兔被这一大嗓门吓了一跳,那兔子察觉到危险一蹦一跳的迅速跑开。   池晚莺皱着眉转身,却见自己不远处站着两人粗壮的大汉,穿着粗布衣,眼神直直的看着自己,还不怀好意的将她从上看到下。   池晚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萧儿也看见那两个人,赶紧将自家小姐拉到自己身后。   “美人别这么害怕,我们没什么坏心思。”其中一个大汉笑眯眯的向她们走过来,眼中的贪欲毫不掩饰,似乎觉得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萧儿,你打得过他们吗?”池晚莺在萧儿身后颤颤巍巍的问。   萧儿一边警惕的看着步步靠近的大汉,一边苦着脸摇头,低声说:“小姐咱们跑吧。”   萧儿是爹爹特地选出来照顾她的,因为她时不时的昏倒,身旁的丫环得抱的动她,所以萧儿习过武,可面前这么高这么壮的两个大男人...她还得保护着小姐,如何打得过。   萧儿当机立断的转身拉着池晚莺就跑,那大汉不屑的呵了一声,然后在后面大声喊道:“前面的两位美人你们跑快点哈哈,我们可要追上来了。”   池晚莺被那一声险些吓出泪来,恐慌的跟着萧儿跑。   察觉到身后的两人追上来了,被她拉着跑的小姐速度越来越慢,萧儿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男女体力悬殊,肯定会被追上的,她一人可能还能对付这两人,可那样就不能护全小姐。   突然看到旁边枝叶繁茂的一颗大树,心下有了主意,将小姐拉到那棵树的背后,来不及多说抱着她就往树上飞,然后将她放到那棵树上。   “小姐您在这等我,奴婢引开了那两人再回来接您。”萧儿将树叶拨得更密些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池晚莺喘着气,还没缓过神来萧儿就将她放在了树上,在萧儿从树上落到地面刚跑出几步,后面的两个大汉拐了个弯追了上来,萧儿这回没了顾及,运起轻功往前跑。   池晚莺待在树上不敢出声,那两个大汉往树下经过时她吓得浑身打颤,好在他们忙着追人没有发现她。   过了一会,她坐在比她腰还粗的树枝上慢慢平静下来,透过繁密的树叶望出去,树枝离地面很高,下去是不可能的,除非摔死。   池晚莺默默的等着,一动不敢动,又无助,又担心萧儿被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抓到。   等到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还是没见到萧儿,池晚莺心里焦急,安慰自己萧儿武功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心里终归不安,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心翼翼的扒开挡着的树叶,要不然她爬下去?   “京城里最近不怎么平静...”   正在池晚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心里一惊,赶紧将树叶扒回去遮着她。   却听那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低沉不似那两个大汉那般粗犷。   她犹豫要不要向陌生人求助,偷偷的在树上往下看,努力让自己不弄出声响。   “对,所以津嵘你最近也安分些。”那青衣男子说。   “我何时不安分了?”紫衣男子嗤笑的说。   ...   那略轻佻的语气让池晚莺有些耳熟,仔细想了想...是那翻了她院子两次墙的人。   那树下两人没察觉树上有人,就要走过了。   池晚莺咬咬牙豁出去了,将树叶拨开。   “喂!” 第6章   “喂!”   晏津嵘本与好友在闲聊,不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姑娘家娇娇柔柔的声音。   往上看,枝叶遮挡的一支树干上,露出女子精致的半张脸,眸子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无助又窘迫。   见他看到了她,她索性将遮挡的树叶都拨开,贝齿咬着下唇,“你能救我下去么?”   声音像困在笼中的小动物般咽咽唔唔的。   那青衣男子见她只盯着晏津嵘看,问道:“你们认识?”   晏津嵘挑眉神秘一笑,不理会他,转而看向树上:“池姑娘怎么跑树上玩去了,要是我救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   池晚莺没想到他还未救她便想着要她报答,话本上的江湖人不是都很讲江湖义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么?为什么她遇到的这个不一样!   “公子想要什么?”她佯装镇定的问。   树下的公子见她抓着树干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明明怕得要死还在死撑着。   他抿了抿薄唇,轻轻一跃到了树上,面前的人屈身在树枝上张着口惊讶的看着他,他勾唇一笑,手从她腿弯处穿过,轻轻使力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池晚莺见他站起身打算跳下去,下意识搂住他脖子闭上眼。   晏津嵘轻跃了几下便将人抱了下来,怀里的佳人还埋在他胸膛里,他头再低一些下巴就能抵在她额头上。   察觉到他没再动了,池晚莺睁开眼,望进一片深潭,他垂着眼看着她,她一怔,面上迅速泛起绯红,慌张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红着一张脸垂头整理衣服,听到身旁的一声轻笑,她羞怯的看他一眼,糯糯的开口:“那个...多谢公子相救。”   晏津嵘笑着嗯了一声,看她耳尖都红了忍不住戏言:“那你如何谢?以身相许?”   池晚莺猛的抬头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恼怒的瞪他一眼,可又是他救自己下来的,自己又不能无礼。   池晚莺柔声说:“公子既救了我,我定是得报答公子的,可我现在身无一物,公子跟我到府上取可好?”   晏津嵘笑意微敛,“你觉得本公子缺那些东西?”   池晚莺一时语塞,那不然还能怎么报答?   一旁的青衣男子看两人似乎谈得不怎么融洽,开口解围:“津嵘你就别为难人家姑娘了。”   晏津嵘倏的笑了一声,见她鬓发微乱,一身狼狈的样子也不忍再戏弄。   “你自己找得到回去的路?”   池晚莺打量了周围一圈,刚刚与萧儿忙着躲那两人,哪里来得及记路,这...似乎都一个样,她当然找不到,但看他们俩一直像是有事要办,不好再麻烦别人,于是硬着头皮说:“找得到。”   晏津嵘微微挑眉,这么牵强这姑娘是在逞能吧。   但人家说了找得到,那就随她去吧。   晏津嵘点头,给她指了个方向:“往这个方向走。”见她嗯了一声他便于青衣男子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池晚莺停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这郁郁葱葱的树林,到底那个方向才是出口啊。   她只能向着刚刚晏津嵘指的方向一直走。   过了正午许久,林子里的微风都被炎热给阻断,池晚莺在林子里转来转去都没看见一个人,渐渐的撑不住了腿软得不行,池晚莺蔫蔫的随意坐在地上。   这林子如此大,得走到什么时候啊,萧儿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祖母没看到自己会不会着急得不行。   腿酸麻无力,池晚莺靠在一颗树下,一手按着脚踝一手锤着腿,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可她不能坐太久,她怕又遇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突然身后有走路的声音,落下的叶子咔嚓咔嚓的响...   池晚莺浑身寒颤,僵着不敢动,感觉那人步步逼近自己,她慌张的扶着树站起来,硬撑着不适向前跑。   晏津嵘跟了她一路,看她一直在绕圈子,这才走了一会就坐下来休息,忍不住出来,结果还没靠近她,她站起来就跑,连看都没有回头看。   他无奈的一笑,还没等他再跟上去,才跑出两步的姑娘轻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晏津嵘一惊,赶紧走向前扶起她。   池晚莺腿软摔倒的那一刹那就觉得她完了,身子被一双大手从后面拉起来,她忍不住泪眼朦胧。   面前的人开口说话,没有她印象中的粗犷声音,反而是很有磁性带着无奈的声音。   “是我,你跑什么啊。”晏津嵘扶她起来她身子无力的靠着他。   池晚莺愣住,抹了抹眼泪看清原来是他,带着哭腔委屈的说:“怎么是你啊。”   “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绕圈子,你自己走到天黑都走不出去。”晏津嵘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到树旁坐下。   自小她就被护着,第一次如此无助。   许是刚刚才被惊吓,无助时刚巧见到一个可以救她的人,又或许是他的话让她更委屈了,池晚莺终于忍不住的抱膝低泣。   晏津嵘无奈,这姑娘缩着小小的一团,还这么爱哭,他有些招架不住。   过了一会见她仍然埋在臂弯里,他不由的心想女子是不是水做的,眼泪流不完的?他又没有哄过女人,对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他就不该一时好心怕她一个姑娘家出什么事的跟上来,这是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   晏津嵘在一旁少有的沉默,突然摸到自己身上带着的九连环,灵机一动,故意弄出大的动静,她带着泪痕好奇的抬起头,他一笑,手法迅速的开始解九连环。   池晚莺眼睛红红的抵在膝上,默默的看着他解,眼前的男子嘴角带着一抹笑,似乎解这九连环对他一点难度都没有,不过一会他就将九连环给解开了。   池晚莺瞪大了眼睛看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怎么解的啊?”   晏津嵘不屑的说:“这么容易谁不会解。”说完他见她瘪嘴才反应过来,将九连环迅速上回去,递给她。   “给你玩。”   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直接递到她面前。   池晚莺接过来,坐直身子摆弄九连环,拨弄了好一下,发现在他手里这么好解,一到自己手里如何都解不完。   瞧见她闷着头专心解九连环,晏津嵘笑了笑,估计她休息够了,于是起身开口道:“我们走吧,我送你出去。”   池晚莺同意,然后将未解开的九连环还给他,他瞥见她对这饶有兴致的样子,本想说送她玩,话到嘴边却成了——“借你玩几天。”   “喔...那个,你能不能走慢些。”池晚莺小跑两步拉住他的衣袖问。   “嗯?嗯。”晏津嵘走得像散步一般的步子更慢了。   后来的一路中,走得超慢的两人中途休息了三次,池晚莺感觉到他的不耐,可是她真的很累啊,她似蔫巴巴的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   直到前方一片喧闹传来,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   晏津嵘挑眉回头说:“来找你的人?”   池晚莺又仔细听了一次,确认没错后朝他点点头。   晏津嵘转身,“那你去吧,我走了。”说罢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喂,你不与我到府上了么!”   晏津嵘朝后摆摆手。   池晚莺张着嘴,眼看他就要消失在拐角,赶紧大声喊道:“谢谢你!”   等众人找到池晚莺,见她一人站在那,手里拿着个九连环一直向后看,老夫人与萧儿迎过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看到她只是鬓发与衣服有些乱之外其他的都没事,终于放下心来。   看到家人的池晚莺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死撑着继续走了,她腿一软倒在萧儿怀里。   有气无力的说:“萧儿你没事吧?我撑不住了,你能不能扶我下去,回去我让你休息几日。”   萧儿扶着脱力的她,“小姐这是说什么胡话,萧儿扶您本就是分内的事,不过小姐您再撑一会,到了山下就可以上马车了。”   池晚莺紧闭着唇点点头。   在路上,她与老夫人说是一个公子救的她,见有人来接她他便走了,老夫人听了赞扬了他一番,说如若灾遇见得好好感谢人家,池晚莺点头。   好不容坚持着下了山,萧儿将她扶着进了马车,还来不及与老夫人说一声不用担心她,结果一挨着软垫就睡着了。 第7章   待她昏昏沉沉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自家兄长也该上路了,府门口随行的队伍在侯着,就等着池惟尧与家人告别完就可以出发了。   池晚莺的身子不适,由萧儿扶着在一旁,淡淡的离愁让人有些想落泪的冲动,她待爹娘给哥哥交代完才走过去。   “哥,晚莺不懂什么追求抱负,只要...哥哥一路平安。”她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自己忍不住哭起来。   “哥知道的,”池惟尧摸摸她的头,转而对旁边的池惟闻说:“我不在护着晚莺的活就交给你了。”   池惟闻点头,走过去拍了拍兄长的肩,“走好,京城里的事不必担心,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去历练。”   池惟尧笑了一声,兄弟俩私语了几句后池惟闻凝重的说了什么,然后池惟尧点点头。   跟家人最后道别,池惟尧翻身上马,嘴边带着一抹笑,意气风发的出发。   天气舒合,半日斜挂,那微风给大好儿郎送行。   ######   这日早晨,池晚莺又拿出九连环摆弄,有些不耐烦的扯了几下扔在桌上,叹了口气,让萧儿将她的琴抬出来。   静了静心,轻拨琴弦,悦耳的曲子流淌出来。   弹了两首曲子,池晚莺觉得心中的不耐消散了,才从桌上重新拿起九连环,她就不信解不开了。   过了半个时辰,咔嚓一声,池晚莺忍不住的眉眼愉悦,终于解开了!   她眉眼弯弯的转头问萧儿,“萧儿,我解开了!”   “小姐真厉害。”萧儿笑着回答。   池晚莺笑意更大,没等她再小骄傲的再说一句,不远处的墙头上坐着的人轻笑着开口:“这都几日了才解开。”   他坐这好一会了,看她不耐烦的扔了九连环,然后弹琴后再继续解,他不由的好笑,有点可爱。   这边的两人闻声看过去,萧儿警惕的站到池晚莺前面,皱眉看着那个陌生的人。   “萧儿,这是那天在林子里救我的人。”池晚莺在她身后柔声开口。   萧儿稍退了半步,眼中的警惕未卸。   池晚莺见他摇摇晃晃的坐在墙上,没有打算过来的意思,想了想,拿起桌上的九连环向他走过去,走到半路想起来之前做了些马蹄糕,于是吩咐萧儿去小厨房装一些过来。   萧儿犹豫的站着没动,即使那人救过小姐,但也不排除他不怀好心的可能性。   “萧儿去呀。”池晚莺见她没动皱了下眉,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应该没坏心思的,放心吧。”   要是他对自己有什么图谋,前几次翻墙早就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萧儿犹犹豫豫的去了,小姐涉世未深,不知人事险恶,她哪里放心小姐一人与他相处,快步拐过弯,发现梨儿刚巧端茶过来,萧儿心下一喜,赶紧拦下她,让她去小厨房装马蹄糕,梨儿听了吩咐将茶交给她,赶紧去做事去了。   萧儿端着茶快步走回去时,小姐刚巧到墙角,正仰着头与那陌生人说话。   她不动声色的走到小姐身旁低声解释,小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呐,你的九连环。”她仰着头将九连环举着给他。。   晏津嵘弯腰长臂一伸就摸到了九连环,手指却触碰到她白白嫩嫩的掌心,今日她没有那般狼狈,穿着整齐的齐胸襦裙,披帛乖乖挽在手弯,许是经过太阳的照耀,一双水眸亮亮的看着他,简直望进了心底。   他心里一慌,快速将九连环拿上来放在一旁,见墙下的姑娘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弯着眉眼看着他。   不走?那他走。   作势转身要跃下墙去。   池晚莺看到他的动作,想到马蹄糕还没装好过来呢,赶紧说:“公子等一下。”   他顿了顿,回身问:“还有何事?”   “我做了马蹄糕,已经叫人去装了,你等一下好不好?”   他不爱吃糕点。   可她眼里尽是真诚,他又不忍拒绝,只好继续坐在墙上等。   坐在墙头视野开阔,他看见不远处有个小丫环端着个盒子过来,他猜那是她说的马蹄糕。   那小丫环已经走过她刚刚坐的桌子,他随意一瞟,见她桌上有琴、有书、有糕点。   “你平日都玩什么?”他三次翻墙,前两次都看她在发愣,只有这一次见她弹了弹琴。   池晚莺对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却还是想了想答道:“看书弹琴,偶尔去花园走走。”   他撇撇嘴,真无趣,怪不得一个九连环都得解这么久。   这时候梨儿端着盒子到了,恭敬的递给池晚莺。   池晚莺不知他在想什么,她接过自己做的马蹄糕举起手递给他。   “马蹄糕。”   “哦。”晏津嵘这次刻意避开接触她,拎着盒子上半部分。   打开看了一眼,甜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嗯,还挺香。   “谢了。”   晏津嵘勾起嘴角说罢便向后一跃离开了。   墙头已经没了他晃晃悠悠的身影,池晚莺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走回常坐的桌子弹琴打发时间。   晏津嵘还未走远,身后突然传来悦耳的琴声,他想起之前在墙头窥得的一幕。   听嘴角微微上扬,专注的看着琴弦,纤纤玉手轻轻拨弄,鬓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相互撞击,衣裙垂在地上有一丝随意,那敛眉间眼角带着的娇媚令人着迷...   等等!他在想什么!   晏津嵘倏然反应过来,摇了几下头想要将那心思晃掉。   她就是长得美了些罢了,自己在瞎想什么,那样娇滴滴的姑娘不适合自己。   给自己一连串的暗示否定后,他叹了一口气,心情不怎么美好,身后传来的琴声依旧,他抿唇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   “今日咱们来说说...”   鸿德楼二楼雅间内,太子、大皇子与一众贵公子们闲散的坐着饮酒。   “对这次楚州水患你们有何看法?”太子饮了一口酒后说。   雅间内坐了两桌,太子大皇子与池惟闻还有一位青衣男子一桌,另一桌坐这以晏津嵘为首的京城贵公子。   显然,太子那一桌都是与他商谋大事的人,另一桌则是整天游手好闲的人,虽说他们是游手好闲,但他们父辈了不起,所以几人要不就是承袭父辈之位,要不就是将要承袭父位。   “带头募捐如何?将府中花销减掉一些,用来为水患百姓重铸家园。”池惟闻想了想说。   太子思量一番,这举可以为百姓尽力,又会在父皇面前显得自己心系百姓,“可行,但还未从根本上解决水患。”   ...   四人商讨一番得出解决办法后才让小二上了酒。   旁边一桌的人虽然在喝酒猜拳,但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其中有一人上次池老夫人寿辰他去了池府,他玩笑道:“那你家减掉的花销是不是得全从你姐那减啊。”   池惟闻笑意敛了下去,“这是自家家事,还请不要过问。”   太子见他和他哥一样,一提起他姐语气就不好,心想池家兄弟与那二小姐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与池惟闻碰了一下,“你二姐身体好些了没有?”   池惟闻诧异看太子一眼,想去兄长离开前说的话,心底一凛,端起苦笑道:“依旧那样,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   “需不需要我找太医去府上看看?”   “多谢殿下好意,之前父亲请过太医,依旧束手无策。”   太子点点头,似不经意的说:“可惜了你二姐的一副美貌。”   池惟闻讪讪的笑了几声,然后转移话题。   说了几句后端起酒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要是说二姐身子好了你指不定怎么威逼利诱,即使是他们追随的人也不能强迫了他二姐。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晏津嵘端酒杯默默听他俩的谈话。   身子不好?不是昨日才送了他马蹄糕么?难道这么快就生病了?   众人饮酒作乐,直到太阳渐斜才散了。   衡阳候府与池府恰好一个方向,晏津嵘与池惟闻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的回家。   两人关系不错,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晏津嵘佯作不经意的问:“太子看上你姐了?”   因为晏津嵘总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也经常说不着调的话,所以池惟闻也没多想,苦恼的说:“应该不会吧,殿下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偏偏看上我姐呢。”   因为你姐美啊!   不过晏津嵘没说出来,只是安慰他:“可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顺口提了一下吧。”   池惟闻苦笑着点头,可太子不止提了这一次,他总感觉太子在觊觎他二姐。   “怎么从未听你提过你二姐生病?”   “我二姐自小体弱多病,现在虽然已经好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池惟闻随口与他说。   “哦。”怪不得她走两步就累,原来不是娇气。   池惟闻奇怪的看着他,为何一个两个都问他二姐。   他决定谁再问他都不答了,随口问的也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   池晚莺:我这种娇滴滴的姑娘不适合你?   晏津嵘:(脸疼)谁说了! 第8章   晏津嵘骑着马掠过,突然见一个要收摊的摊子上挂着一个走马灯,色彩淡雅,小巧精美,他都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灯。   “你先走吧,我买些东西。”他对池惟闻说。   池惟闻应了一声,挥手策马离开。   那摊位旁是位老人家在收拾东西,摊位上的一些首饰已经收好,他开始颤颤巍巍的收挂着的几盏灯。   晏津嵘在摊位前下马,那老人见了和蔼的朝他笑:“公子是想要买什么?”   面对一个朝他笑着的面善老人,他也不好意思用平常的轻佻语气说话,正了正神色道:“想买一盏灯。”   “那您看看想要哪个?”   晏津嵘指着他看中的那一盏,白与清交融,显得清丽好看,“就这个。”   那老人家笑了笑,将灯取下来让他看,“公子真有眼光,这是我老伴做出来最喜欢的一盏了。”   晏津嵘拿在手里看了看,挺满意,嘴角噙着笑从袖中掏了块银子给老人。   老人不敢接,“公子,您有没有碎银子?您这我找不开啊。”   晏津嵘嘴角上扬,“不用找,这灯值了。”   他留下这句话直接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那老人家拿着那块银子喃喃自语,“好人呐,这公子定是要送给心上人的...改天让老伴去庙里给祈求这对好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   晏津嵘不知老人所想,一手提着走马灯,一手牵着马绳。   他不知为何一见这灯就想到她无聊的情景,就想买着给她,让她不用再坐着发愣。   他...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   别人弹琴是为了学好有朝一日能炫技,可她却是为了打发时间,那一方院落,能有什么好玩的。   ######   第二日,晏津嵘又翻上了墙头,未见她,提着灯等了一会,仍未见她出来,他看了看烈日,夏日到了她定是不会出来受热的,笑了自己一下,他翻身下墙回去了。   屋里的池晚莺像是有意识的往屋外看了一眼,小院内没什么异常,外头太阳依旧很大。   “你说夏日炎炎有人会出去么?”   萧儿笑了一下答道:“小姐这是想出去?总有人不得已要出去,像老爷每日要上朝一样。”   “我才不想出去。”在屋里凉快多好,为什么要出去。   ######   晚上,池晚莺吃饱后照常在院子里散步。   走了一会,突然墙头上猝不及防出现了一盏灯,她吓了一跳,轻呼一声躲到萧儿身后。   萧儿定定的站在她自家小姐身前,她也有点怵。   晏津嵘这边只有墙角边暗暗的一盏灯,他穿的又是暗色的衣服,所以叫人一下看不清他。   “是我。”   “谁?”池晚莺下意识的问。   “...江湖人。”   “是你啊,大晚上的你爬墙干什么!”听到是认识的人,池晚莺从萧儿身后走出来略带埋怨的说。   见她还是有些怕的站在光亮处,他从墙头跃下来,拿着走马灯走到她面前。   “见你日子太无趣,给你玩。”他似乎颇为嫌弃的将那走马灯往她怀里一塞。   池晚莺楞住看着怀里的东西,惊喜的将它拿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啊。”   他不在意的轻笑一声,“那就送你了。”   说完见她高兴的样子满意的转身准备走。   她爱不释手的拿着那盏灯,见他给完就走,奇怪的问他:“为什么送给我?”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转身朝她说:“就当是还你的马蹄糕。”   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问他:“你喜欢吃么。”   “不喜欢。”腾身一跃留下这三个字翻过墙。   他确实不喜欢甜食,但昨日回到府中看着那盒子碍眼,随手打开了,香味清甜,忍不住尝了一口,结果却停不下来了。   吃完那盒他才讪讪的擦擦嘴角,是不是太饿了。   她瘪瘪嘴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转而看到手里的走马灯又轻声笑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   ######   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这个上午,楚将军来府上拜访,池豫章领着池惟闻在前厅招待,没想到将军大人还带来了他的女儿楚童心,更没想到楚将军会叫他带她女儿在府里逛逛,他很无奈,却只能应允。   他可听人说楚将军的女儿蛮横无礼,还喜欢随意惩罚下人,凶神恶煞的,而且据说总是一身男装打扮。   面前这个一身华贵裙装的楚小姐是假的吧?   临别时他爹还特意叫他好好招待人家,他对着自家爹苦着脸一笑,转过头依旧是儒雅的领着客人往花园走。   这啥意思?楚将军不像是来谈大事的样子,谈大事也不会带女儿来他们府上吧。   “池公子,你们府里真好看。”楚童心走在长廊里,感觉烦人的热气都消散不少,而且一旁还种有各种好看的花。   池惟闻礼貌的微笑,礼貌的互夸一番:“想必将军府更好看吧。”   “那池公子改日来我府上看看吧。”楚童心捂嘴一笑。   “...”他是不是说错了话!直接拒绝似乎太拂人家面子,他只好答道:“有时间再去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   “?”说定什么了?有时间再去听不懂是婉拒?   两人相对无言又走了一段距离,池惟闻好几次感觉到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何老看我。”   楚童心突然一下害起羞来,搅着手帕羞答答的开口:“池公子...实不相瞒,上次你去相思湖畔对诗时我见过你。”   “哦,见过我又怎么了?”池惟闻不解,这与她看他有什么联系么。   “我...我...我对公子一见钟情!”楚童心见他不懂她的意思,索性把话挑明了。   池惟闻楞在原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这他第一次被人当面表面心意。   有些激动!还有无措。   他张了几下口,见她满脸绯红终于敛了笑开口说:“可在下早已心有所属。”   楚童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第一次豁出去穿了裙装来表明心意,不是想要这样一个结果的,她瞪大了眼睛问:“她有我长得美么?她家官位比得上我家么?”   他仔细看了看,觉得确实比她美,但还是不要惹别人伤心好了,“都比不上,但是...”   “好了不用说了!”楚童心泪眼汪汪的不让他继续说。   她擦擦眼泪,强势的开口:“你就说她是谁吧。”   那股气势似乎他说出来后她就立刻上门找别人麻烦一样。   他怎么可能说出来,只尴尬的在那不知道说什么。   “惟闻,你在干嘛呢?”   突然一道娇柔的女声缓他,他仿佛找到了救星。   “姐!”赶紧噔噔噔跑到自家姐姐面前,背对着楚童心委屈巴巴的装可怜。   她确实刚刚走到这边,恰巧看到他随口一喊,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姑娘在哭,他朝自己做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看惟闻的样子似乎碰到困难了,她低声问他:“这是怎么了?”   池惟闻挑了重要的告诉她:“她向我表明心意,我拒绝了,她在哭。”   池晚莺看她的样子挺单纯的,哭得又有些可怜,于是白了他一眼:“小姑娘都这么委屈了也不知去安慰一下。”   池惟闻更委屈的看着她求她帮忙。   她敲了两下他脑袋,然后走到楚童心面前柔声道:“姑娘你别哭了,这世上又不止他一个好男人,你接下来会遇到更多更好喜欢你的人...”   池晚莺还没说完,自顾自的抹着眼泪的楚童心推了她一把恶狠狠的说:“不用你管,离我远点。”   池晚莺一下没防备,身子往后倒去。   “没事吧?”幸好在一旁的池惟闻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池晚莺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捂着胸口,吓死她了。   池惟闻冷着一张脸看着楚童心,楚童心一时楞在那,反应过来她推了他姐姐,赶紧解释:“我没用力的。”   池惟闻吩咐后面跟着的丫环带楚童心到前厅,然后没再理她,扶着池晚莺走了。   不理会后面气跳脚的楚童心,他对池晚莺道歉:“对不起啊姐。”   “谁怪你了,下次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就成。”   “好嘞。” 第9章   “凝儿,快尝尝我做的马蹄糕。”   树荫下,两个姑娘坐于桌两侧,一淑婉一灵动,桌上摆着棋盘,衣袂随意落在地上。   萧儿将今日池晚莺刚做的马蹄糕摆到桌上。   沈应凝哇了一声,看着卖相还不错,闻着也香甜,“表姐亲自做的?”   池晚莺笑了笑,“嗯,你快尝尝看。”   沈应凝尝了一口,然后惊喜的看向她,“好吃耶,表姐真棒。”   “好吃么?”池晚莺被夸着心里小小满足了一下。   却又突然想到那日他说不喜欢,她脸上的欢喜收敛了一些。   她自己尝着也觉着不错,为何他不喜欢呢?   “表姐你怎么了?”见她突然不说话,沈应凝好奇的问。   池晚莺摇摇头,将那情绪抛去,看着许久未动过的棋盘开口:“下棋吧。”   “好啊。”   两人下了两局,沈应凝输得不愿说话,棋越下越快,带了些赌气的意思。   这一局又输了,沈应凝鼓着嘴伏在桌上,“表姐你就不能让让我嘛!”   委屈得不行的样子,池晚莺忍不住噗嗤一笑,“那还是我的错喽?”   沈应凝赌气道:“是!就是!”   池晚莺托着下巴看着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你与惟闻...”   伏着的人猛的抬头看她,惊慌万分:“表姐...表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还未说你着急什么,你们互表心意多久了?”池晚莺越过小桌子捏了捏她的脸。   沈应凝见她眼里只有好奇而无生气,这才放下心来羞红着一张脸轻声说道:“就上次来找你...才互表了心意。”   “哦?”池晚莺拖长了声音,笑吟吟的看她连耳尖都红了的样子。   “表姐!”   沈应凝羞恼的叫了她一下,看得她又忍不住发笑,平日里也未见他俩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这不动声色就看对眼了,真是奇妙。   池晚莺想了想这两人在一块的画面,不知善文善思的惟闻是占上风还是被吃得死死的。   但是...他俩这般...家人还未知晓吧,要是知晓也不会让惟闻单独带着将军的女儿闲逛了。   “凝儿你可得好好抓住惟闻呀,你可不知有多少姑娘盯着他呢。”池晚莺说。   沈应凝一怔,“他确实很好,有姑娘心悦他很正常,我...”   那磕磕绊绊的语气让池晚莺皱了皱眉,“你不想与他在一起?”   “想的。”   “那你就不要有什么犹豫,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没人能破坏你们。”池晚莺认真的说。   她不愿看见因为门楣地位权势成为他们的阻碍,她幼时就听她娘亲说过,她与爹爹一个权贵之女一个寒门书生,门第的落差导致他们未能在一起,后来经历了许多,成婚后娘亲娘家不给予帮助也不认娘亲,直到后来爹爹当上御史大夫,她娘家那边才与他们往来。   且不说沈应凝家里不算寒门,就算是寒门他们家也不会阻拦,已经历离合悲酸,又怎会让自己成为那个阻拦的人。   “可是我也算不上优秀...在如此多貌美的姑娘里。”沈应凝索性将心底的担忧说给她听。   “...我昨日见楚将军的女儿与惟闻说喜欢他。”   池晚莺故意没说完看她的反应。   “他...如何说?”沈应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的问。   “拒绝了呀,还能如何,所以你得相信惟闻。”   “嗯。”沈应凝应了一声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池晚莺没再说什么,让她想清楚也好。   池晚莺任由她想了一会,吃了几块马蹄糕喝了两杯茶,觉得这天气越发的燥热了,额上渐渐冒出细汗,她不在意的拿出帕子擦了擦。   直到她热到有些烦躁时沈应凝才回过神来,见她热得不行赶紧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表姐我们快进去吧!”   池晚莺无奈的看她一眼,两人携手进屋。   一进屋里感觉到凉气扑来,瞬间凉爽不少,池晚莺连喝了两杯水才缓过来。   而沈应凝一进屋就被挂着的走马灯迷住了。   水清色的基调,周围镂空雕刻,很精致很抢眼。   “表姐!这个灯好漂亮啊。”   池晚莺闻言看过去,忽然笑了,“是吧?我也觉得。”   沈应凝摸了摸,然后拿着看了好一会,“真的好漂亮啊,我回去也要买一盏和这个一样好看的灯。”   “买吧买吧,让惟闻送你。”   “表姐~”   两姑娘互相打趣,院子里飘荡着姑娘的欢声笑语,似乎岁月静好。   ######   傍晚的衡阳侯府,晏津嵘挂着一抹笑准备出门。   “去哪啊。”浑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瞥了一眼严肃的男人,语气随意的说:“玩。”   晏殊鸿见他不正经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你什么时候能干件正事。”   “用不着你管。”晏津嵘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把玩着手里的短笛踏出府门。   晏殊鸿在他走出去后叹了口气,背着手望着半暗的天,低语:“夫人,若是你在他兴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晏津嵘毫无所知的到了一堵墙下,将短笛挂回自己腰间,在袖中摸了摸,然后又翻上了墙。   坐在墙上看着她屋子的方向,黑暗中有些模糊,却还是朦胧的看见她的笑颜。   今天怎么如此高兴。   那一抹倩影逐渐走过来,他就坐在墙头等着她何时能发现。   “喂!”她轻柔的声音今日有些轻快。   他一副嫌弃的眼神俯视着她,“你今天很开心?”   “对啊,怎么了?”她仰着头双眼弯弯。   笑得有点甜。   “我还以为你会很无聊,还说送样东西给你玩玩的,看你这么高兴那就算了。”他挑眉一副惋惜的模样。   “哎——怎么这样啊,你来了就给我嘛!还有啊...你能不能下来和我说话,仰着看你好累。”她笑意更深,像是要应证她是真的累低着脑袋揉了揉脖子。   “娇气。”口上这样说着,人却一跃到她面前。   “你又带了什么呀?”她好奇的问。   “好东西。”他淡笑着说,然后从袖中掏出盒子递给她。   她伸手要接,他却举得更高,她也跟着伸高一些,他却不让她如意的将手伸直,她踮了踮脚还是够不着。   她执拗的专心抢盒子,他却低头看着她,她只到自己的肩膀,伸手抢东西的时候差一点点就要扑到自己身上,偏偏她还不自知,一心只看到那盒子。   他心一软,手低了些,她面上一喜,蹦起来拿到那盒子,满心欢喜的打开,里面躺着几个小泥人,还有泥捏的小动物。   她想问他是不是送她的,但是又怕误了他的意思会有些难堪。   “送你的。”   “谢谢!”她把玩着那几个小人,抬头欣喜的说。   真好哄。   她一晚上都笑着,眼睛像含了星星一样,看得他都忍不住弯起嘴角。   “你为什么总是送东西给我玩?”   “看你漂亮。”他噙着笑说。   都不带犹豫的,她不高兴的瘪瘪嘴,“如此肤浅。”   他轻笑一声退后两步跃过墙消失在她面前。   他总是给了东西给她后没说两句话就走,难道江湖人这么忙的?   ...   衡阳侯府,晏津嵘躺在床上手里举着一只步摇,脑子里都是她笑着的模样,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让她一直这样下去。   忍不住想逗她,忍不住想送东西给她。   他好像有点喜欢她。   得出这个答案的小侯爷忍不住的笑,晃了几下手里的步摇,发出叮叮当当珠子碰撞的声音。 第10章   这几日小侯爷天天往她那跑,有时候遇见人在屋里的时候就在墙上坐一会,看见了人就搭几句话,笑着等到她用手遮着眼睛说着好热跑进去。   就这样的日子他居然觉得很有意思,这几日连那堆狐朋狗友叫他出去喝酒他都没有去,一没事就在街上晃悠,看见有意思的东西就买回去,等着第二天送给她。   这天,小侯爷出外“采购”到一半,莫测的天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只能在屋檐边等着雨停,那雨却一时半会没停下来,正当小侯爷郁闷之际,突然看到对面铺子里有伞买,于是冲进雨里进了店。   美滋滋的撑着伞回家,却没想到第二天他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无力,头还发昏。   大夫来看说他受了风寒,还开了药。   他嫌弃了自己一下,怎么像她一样受凉了就会生病,呸,定是他昨日淋了雨而已。   当天傍晚,照常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翻墙,可是确实头很疼,他犹豫要不要继续去。   ...   “小姐,您已经走了两圈了。”您不累么...平日走一圈都乏了。   “...”   她下意识的望向墙头,空无一人。   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舒服。   “咱们去那坐会吧。”池晚莺走到墙边的石凳坐下。   萧儿示意旁边的丫环端茶上来,然后默默候在池晚莺身后。   一刻钟后,池晚莺饮尽了杯里的茶,将茶杯放回桌上,萧儿想再倒,她止住她的动作,淡淡道不用了。   她眼神掠过那一处,缓缓收回,站起来准备回屋。   是不是最近这个时间都能见到他,所以每天都下意识的看看墙头,有没有那个人在带着笑看她。   或许他今日有事吧。   她勾了一下嘴角然后恢复淡淡的神色。   “池晚莺。”   她瞬间回头,看见他淡笑着翻到她院子,落地时晃了一下,她没注意到。   提着裙子跑到他面前,“你今日来晚了。”   语气里微微的控诉掩盖不住。   “有点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日他语气淡淡的有些奇怪。   “哦。”   他刚刚翻过来后有些脱力,现在头更疼了一些,但还是强忍不适的朝她笑了笑。   “你今日不开心?”她问。   摇头。   “嗯...那我送你桂花糕吃吧。”她跑回刚刚坐的桌上拿起那个盒子,再小跑着来他面前。   她今日新学会的桂花糕,突然想着他今日会来就特意备了一份。   “嗯。”他敛着眼接过来。   可能是病糊涂了,抬头揉了揉她的头顶。   她震惊的看着他。   “为什么咱俩总要送来送去的。”   “...我也不知道呀。”   “呵。”他今日没有往日戏弄她玩的轻佻,眸子里墨黑一片,“我走了。”   “嗯。”   头顶上他揉乱的头发还乱着,她楞楞的摸了摸自己乱掉的头发,这和哥哥摸她的感觉不一样...   翻出去的晏津嵘一落地整个人就往地上倒,与他来的随从竹宇本来在墙角候着,见他倒下赶紧将人扶起来,他紧闭着眼看样子是昏过去了,竹宇一把将人背起来运起轻功将人背回府。   正巧遇上晏殊鸿回府,竹宇慌了一下,老老实实的等他进府后再进,谁料晏殊鸿突然回头,看清他背上背着的人瞬间脸色发黑。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爬人家御史小姐家的墙?竹宇肯定是不敢这样说的,而且知晓这父子俩不和,所以他不敢答话。   见他站在那不答,晏殊鸿声音更大,“还不把他带进去请大夫!”   “是是是。”竹宇被吼得心里一慌,赶紧背着人飞奔进去。   ...   第二日晏津嵘醒过来时觉得好了很多,有力气了,头也不疼了。   然后坐起来看见自己在房里,也没更衣,挑了一下眉。   他怎么到的房里...他记得他翻过墙就撑不住昏了...哦定是竹宇背他回来的。   他昨天揉了她的头。   呵,挺好。   他平日里只在口头逗逗她,不敢上手,怕唐突了她。   他恍惚记得他走时她没有生气吧。   小侯爷暗自窃喜。   ######   这日早晨,池晚莺给老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池惟闻。   “这么一大早去哪啊?”池晚莺看他一早就要出门。   “去找小侯爷他们。”   “小侯爷?衡阳侯?”池晚莺对京城里的爵侯们不太了解,只依稀听别人提过衡阳侯家小侯爷整日游手好闲是个只知玩乐之徒。   “对。”   “...你不是与太子、大皇子一块的么?”怎么突然和这种人混在一块。   “小侯爷其实人不错的,我偶尔会和他出去玩玩。”   “哦,那你记得早些回家。”   池惟闻点头应下便出了门。   策马到了鸿德楼,晏津嵘已经在雅间里等着他了。   进去发现只有他一人,奇怪道:“今日就咱们俩?”   晏津嵘心虚的咳了一声,“他们有事来不了。”   “那真可惜,错过小侯爷请客了。”   两人插诨打科喝了半顿,直到感觉池惟闻完全放松下来,晏津嵘才作不经意的问:“你觉得女子最喜欢什么东西。”   “女子?这得看你送谁了,小侯爷这是看上谁家姑娘了。”他玩味的看着晏津嵘。   你家的。   “一个貌美的姑娘。”   “貌美?”他一下就想到自家姐姐,但也没多想,照着他问的想了想她姐姐会喜欢什么。   认真想了想道:“那肯定爱珠钗步摇这种首饰,美人肯定得华美的东西配。”   他们家都这样觉得的,所以池晚莺每年生辰都会收到哥哥弟弟的...华贵发钗。   “首饰?”晏津嵘觉得有点不对,每次见她她都穿得素净,发上发簪都没几根,真的会喜欢首饰么?   “对啊,我和我哥就总是送这些给我姐姐。”   晏津嵘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池惟闻看着楼下的说书先生又在谈着哪家的风流事,身旁的小侯爷却一副思深的样子,不由的好笑,小侯爷居然少见的认真。   “小侯爷莫非好事将近?”   “长路漫漫。”你们家这么宝贝她,怎么才能哄到手呢。   “您还求着两情相悦?”   “本侯爷要容貌有容貌,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为什么就不能有两情相悦。”他噙笑着看着池惟闻。   池惟闻觉得他今日发现了小侯爷不一样的东西,虽然知道老侯爷管他还是管的严的,但没想到他对感情会如此认真,他还以为他会像平日里那般随意。   所以他好心的提醒:“只是小侯爷...您这往日的名声时似乎有些...”   “没关系,她应该不介意。”她都未出过几回府,应当是不知道他的这些名声的。   “哦?”池惟闻吃了一惊,居然有姑娘会不介意。   晏津嵘信心满满的笑了笑,“喝酒。”   ######   傍晚。   “你可认识京城衡阳侯家的小侯爷?”   晏津嵘一怔,震惊的看着她,她知道他的身份了?   可看她的眼神不像知道的样子,于是故作镇定的说:“认识。”   “那你觉得他人如何?今日我弟弟说与他约了见面,我听人说那小侯爷整日无所事事只会享乐,我怕我弟弟被他带坏了。”   晏津嵘脸色一黑,她为什么会听闻这些传言,他早上还说她不会知道...   见他脸色不对,池晚莺一慌,“你为何脸色如此难看,难道那小侯爷是什么顽劣之人?”   好生气啊,可是又舍不得朝她摆脸色。   晏津嵘忍下突升的火气说:“那小侯爷没传言那般不好,他...是个不错的人。”   “你与我弟弟说的一样。”兴许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谣言吧,“那便随他去吧。”   今天那顿果然没白清!平日的招呼也没白打,他决定再请他吃一顿!   “那你一个江湖人为何如此了解京城的人啊?”   傻姑娘,对他随口扯的身份居然一点也不怀疑。   “为生计所迫。”   “你很穷么?”池晚莺听他说完震惊的看了他一眼,“可从你平日的穿着来看不像啊。”   他嘴角带起风流的轻笑。   “你居然又戏弄我!我刚刚还同情你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来得如此快 第11章   渐夏,知了在树上吱吱的叫,天气燥得微微浮起的风都是热的。   池晚莺坐在屋里看着沈表妹上次来给她带的话本,不知不觉看了一个时辰。   她动动有些酸的脖颈,抬头看了看外面阴下去的天,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   池晚莺反手捏着肩膀慢慢走到屋门边,估计着一时半会下不下来,方才一直盯着书本,她现在全身都有些酸胀,便叫萧儿陪她出去走走。   “可是待会就要下雨了。”萧儿看着乌沉沉的天说道。   “估摸着不会,反正院子不大跑回来就行,若你不放心就带把伞。”   萧儿想了想还是带着伞陪她出去。   池晚莺边走边大幅度的动,感觉那酸胀感消了一些才呼出一口气,在院子里转了半圈,池晚莺觉得差不多了变转身往回走。   谁料夏日的雨就是如此猝不及防。   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没有一丝防备的砸在地上。   池晚莺被砸了一下,还没反应接连的雨就已经将她的头发打湿。   “下雨了!”   池晚莺下意识的用手挡住头顶往院子里跑,萧儿惊叫一声,边跑边将伞撑起来,追上她替她挡雨。   池晚莺靠着萧儿,两人躲在伞下碎发被粘湿贴在额头上,裙摆也已经湿了。   “快进去。”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屋里,一旁侍候的丫环们见她俩淋着一身雨回来,赶紧给她们擦身子换衣服。   萧儿快速的接过毛巾擦了擦,然后赶紧吩咐人去熬姜汤。   池晚莺喘着气让丫环们替她换衣服擦头发,直到换好后依然小口喘气。   萧儿见了感觉到不妙,替她顺了顺背说:“小姐你可是不舒服?”   池晚莺呼吸凌乱,头上还有湿气,忍着想干呕的感觉,捂着胸口朝她摆摆手。   萧儿着急的向旁边的丫环说:“快去叫大夫!”   池晚莺靠着桌子,心里一直说着没事没事,但是眼睛却渐渐的眯下去,身子一歪倒在桌上。   屋里瞬间一阵兵荒马乱。   ...   到接近傍晚时,池晚莺慢慢醒来,她平躺在床上,头很疼,皱着眉唤:“萧儿...”   坐在她旁边穿着素雅的女人闻声走到床前,替她抚开凌乱的头发怜爱的看着她。   “娘亲。”   “好些了么?”   池晚莺声音弱弱的,似猫儿般黏人撒娇:“头疼。”   池夫人握着她的手想说说她,语气却很温柔:“那为何会淋了雨呢?也不晓得爱惜自己身体。”   “女儿不知会下雨嘛。”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池晚莺乖巧的点点头。   萧儿见她醒了便端了汤药上来,池夫人端起来时碰到碗觉得有些烫,又放了回去,“拿下去,有些烫。”   萧儿应了句是,将汤药拿回去在凉水桶里晃了晃,摸着觉得不烫了便端上去。   池夫人拿着勺子要喂她,她蹙眉往后躲。   “躲什么,这么大了害怕喝药。”池夫人无奈的说。   她女儿自小生病,按理来说喝汤药对她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可她这女儿吧,自小便怕得要命,总得家里人轮番哄着才委屈的喝下去,到如今虽不需要人哄了,但也还是很排斥喝药。   闻着那一股苦涩的味道,池晚莺咬着下唇不想喝,可她昏得厉害,还有些难受,“...扶我起来我自己喝。”   那一小口一小口的又苦又臭,这不是折磨人嘛。   萧儿将她扶起来,将枕头靠在她后面,知道小姐怕苦,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碟子到她面前。   “小姐喝了再吃。”   池晚莺虚弱的笑笑,端起碗皱着眉灌下去,刚开始几口没有感觉,再后来那味道充满口腔,苦得她身子一怔,喝得更快,喝完赶紧将碗塞给萧儿,从碟子捏起一颗糖含着。   嘴边里苦涩的药味渐渐被甜味覆盖,池晚莺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池夫人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起来,真是跟个孩子一样。   池晚莺委屈的看着她,含着糖口齿不清的说:“真的很苦。”   池夫人含笑点头。   池晚莺瘪着嘴,撑着床自己躺下控诉的看着她。   “汤药确实是苦。”池夫人无奈的补了一句。   池晚莺这才眼睛弯弯的朝她一笑。   母女俩说了说话,池晚莺听着听着困意袭来眼皮渐渐撑不住...   池夫人替她盖好被子,温柔的看了一会,吩咐萧儿好好照顾她便走了。   ######   “小姐刚刚真可爱,居然如此怕苦。”   “小姐自小便怕苦啊,而且一生起病来就虚弱到不行,看着那样子就心疼。”   ...   两丫环从屋里端着东西出来,一边走一边闲聊。   在拐角的晏津嵘眸子暗了暗,这么说她是生病了?   他在墙上坐了许久都没看见人影,索性进来瞧瞧,结果就听见小丫环们在说她。   很可爱?   他有些好奇她委屈着喝药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她本就身姿纤细,又病了也不知会瘦成什么样,想到她躺着床上柔柔弱弱的,那笑眼都变成了楚楚可怜。   他心底有些被压着难受。   她屋子周围下人多,他不敢靠近,也没办法看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翻墙回去。   翻过墙却不是回府的方向,小侯爷一路皱着眉进了蜜悦行。   正在准备打烊的小二看见他赶紧出去招待他,然后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小侯爷今日为何如此严肃,莫不是来找麻烦的?   战战兢兢的开口问:“小侯爷您这是?”   晏津嵘目光凌冽的看着那小二,小二僵着不敢动,到底是怎么惹到了这位爷。   “你们这最甜的东西是什么。”   小二想了想恭敬的答:“蜜饯。”   “蜜饯?”晏津嵘眉头更紧了,“带我去看看。”   “是。”小二小心翼翼的招待,生怕一不小心惹毛了他。   蜜悦行专卖甜食,许多小姐夫人们都爱来这买吃的。   晏津嵘走了一小段后,眼前突然略过一排甜点。   甜点?   她会做马蹄糕,应该是喜欢吃甜点的...   小二看着他不走了,战战兢兢的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位不会在想着如何找他们店的麻烦吧!他可听说上次有一家店里的小二将水溅到了小侯爷身上,惹到小侯爷不高兴,后来这家店被小侯爷找人砸了,那店主只能受着,谁惹得起侯爷啊。   “这些甜点每样一份包起来。”晏津嵘语气冷淡的说。   “全部?”   晏津嵘冷冷的看他一眼。   “好嘞好嘞,您等等。”   小二麻溜的包好,拎着一个大纸包到他面前,双手递给他。   “侯爷您要的甜点。”   “嗯。”晏津嵘接过来,在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给他就拎着大纸包走了。   小二结果银票楞着,他还以为小侯爷是来找麻烦的,原来没事,平日总是一脸倜傥笑容的,为何今日突然冷着脸。   晏津嵘出了店后快速的往池府赶,终于到了她院子外,他想了想,翻墙过去,躲着下人到了她屋前。   晏津嵘躲了一个无人的拐角,打量着周围有些苦恼,这么多人要怎么给她送进去,就在苦恼之际,萧儿刚巧从屋里出来。   “你怎么在这!”萧儿拐过弯被他吓了一跳。   “嘘,这是我给她买的糕点,拿给她。”晏津嵘将手里的大纸包塞到她怀里。   萧儿皱着眉捧着,一脸防备。   “我若要害她那是轻而易举,不必费如此力气。”晏津嵘睥着看她。   萧儿想着小姐天天盼着他来,要是知道自己在中间阻止了什么,她一定会生气,罢了,让小姐看看再说。   “小姐还未醒,等会拿给她。”   晏津嵘点点头,东西到了他就放心了。   希望她看见的时候会笑一笑。 第12章   池府的某个院子。   虚弱的人悠悠转醒,眼睫颤颤,嘴唇泛白,耷拉着眼皮,呼吸声重了一些。   房里很安静,萧儿听见帷幔后的细微声,似怕吵到她的小声开口:“小姐您醒了?”   床上的人轻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张开口虚弱的说:“什么时辰了。”   “戌时。”   池晚莺扯了扯被子埋头闷声道:“我有些饿了。”   萧儿本想直接让人上饭菜,可看到桌面那大纸包一挑眉,询问:“小姐想吃饭菜还是点心?”   池晚莺在床上滚了滚,觉得嘴里有些苦,“点心。”   “...每日翻咱们墙的那位给你带了一堆点心。”   池晚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里有几分意外,“在哪?”   “奴婢放在桌上了。”   池晚莺将被子扔到一旁,身子还有些沉,慢慢坐起来转了个身穿鞋。   眼睛瞥见桌上的一大个纸包,惊讶的问:“那些都是?”   萧儿边扶她起来一边点头。   池晚莺坐到桌旁,看着大纸包无处下手,将它转了一个圈才看到绳结,解开发现居然有一整包糕点,随手打开几包看了看,每一包都不一样,都很香做得很诱人。   萧儿在她打开后吃了一惊,居然是蜜悦行的糕点,这一大包得有多贵啊。   池晚莺拆开了一包,看见里面的糖糕,捏起一块就要吃。   “小姐!...不检查一下吗?”萧儿有些担忧的说。   池晚莺闻言一笑,顿住的手继续将糖糕往嘴里送,咀嚼了几下才不在意的说道:“他要害我不必用如此麻烦的方法。”   “可是...”   萧儿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池晚莺塞到她嘴里糖糕堵住了嘴。   别说,还真挺好吃的。   主仆俩正吃着这一桌子甜点,突然有人进来了。   “姐!”池惟闻从外面进来,传报的人还未进去,他便自己快步走了进来。   池晚莺看过去,见他风尘仆仆,像是刚回来的样子,“刚回来?”   池惟闻点头,看着一桌甜点嫌弃的坐到她旁边,“甜不死你哦。”   池晚莺敲了下他脑袋,“不爱吃就闭嘴。”   “哼哼。”池惟闻打量着她。   她动作缓缓,有些蔫蔫的,但也没太大问题。   他今夜本是要与太子前往青州,听到她又生病了,忙叫人替了他然后赶紧回来,现在看到她没事他就放心了。   松了一口气后,赶路的疲惫一下袭来,池惟闻让她好好休息,然后与她道别回去休息。   池晚莺目送他出去,身姿欣长,从背面看就看得出是个俊朗少年。   微微叹了口气,也吃不下了,让萧儿扶她回床上。   她盯着床顶若有所思,迷茫无助与虚弱疲劳交织。   她定是误了惟闻的事,他平日都早回,若不是有事他怎么会如此晚才匆匆赶回,他眼底泛红她看见了,定是太疲劳了吧。   自己这身体何时才能痊愈,何时才能不用家人操心...兴许是夜里特别爱胡思乱想再加上生病的人容易脆弱,她眼底渐渐泛起雾气...   ######   傍晚,池晚莺已经能走动了,估摸着时间走出屋子直接向围墙走。   围墙边的石凳子上,紫衣男子面对她们坐着,嘴角带着一抹笑。   池晚莺步子迈得大了一些,走到他面前刚扬起笑,谁料踩住了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   晏津嵘赶紧站起来,手捞住她的腰将人提起来。   池晚莺被带到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口,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楞楞的抬头看他,只看见他的喉结和冷峻的下巴。   晏津嵘面不改色的搂着纤细的腰,心底偷乐,她身上有股甜腻腻的味道,是不是因为她爱吃甜的。   直到旁边的萧儿轻咳了两声,两人才恍若回神的分开。   “谢谢。”她声音若蚊道。   “嗯。”他掩住嘴角的笑说。   “昨日为何送这么多糕点给我?”   晏津嵘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她,“觉得你生病了会想吃。”   她面色稍红微微一笑,“确实喜欢。”   池晚莺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话不经过脑子说出口:“公子为何对我这么好。”   晏津嵘一愣,然后嘴角挂起平日里风流的弧度:“姑娘甚美。”   她的笑收敛了一些,“还有呢?”   就是觉得你呆呆的看着围墙有些可怜,还有就是...“美?”   肤浅。   池晚莺心底一空,看向他的眼底明确有三个字——不高兴。   “你们江湖人都像你这么闲的么。”池晚莺这时的语气不太好。   得,不能逗,一逗就不高兴。   “江湖如此乱,不如你的小院舒服。”   “我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她见他懒散的样子气呼呼的说道。   他轻笑,“既然不欢迎,那我便走吧。”   池晚莺别过脸不看他。   晏津嵘坏笑着凑近她,捏了一下她白嫩的脸,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蹬了一下墙迅速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池晚莺揉着脸委屈的看着墙头。   坏人。   什么姑娘甚美,就不能答些别的么。   又或许,他在江湖那地方,见惯了豪情洒脱的美人,觉得她这种病秧子新奇才每日来逗她玩。   兴许只是逗她玩。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短小!   池晚莺: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第13章   池家家宴设在每月初三,平日里都在自家院子用餐的池家老小这日都聚集到池老夫人的院子里。   堂里摆着一张大圆桌,丫环们有序的将菜端上来,摆上碗筷,众人才落了坐。   老夫人坐于最中间,旁坐的是池豫章和池夫人,接下来到柳姨娘,再到池惟闻和池晚莺。   池豫章与池惟闻在谈着朝堂上的事,她们女眷也不懂,便一边吃一边听。   “太子此事做得确实是好。”池豫章毫不掩饰的夸赞。   池惟闻点头赞同,低头喝了口酒,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池晚莺。   池豫章看见他的动作,眉头一皱,“怎么了?”   池惟闻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父亲,“...太子似乎对二姐有意。”   池晚莺一怔,夹到嘴边的肉在嘴前停住,诧异的看向他,“我连太子什么样子都不知,他如何会对我有意。”   池惟闻一叹,“上次同你出去,被...咳...抓到时,太子就在一旁。”   池晚莺被噎住,“就见了一次,说不定太子早就忘了。”   “他昨日还有意无意的提了你。”   “...”池晚莺撂下筷子看向爹爹和弟弟,眉头蹙起,双眼楚楚欲言又止。   说起这事池豫章想到最近来上门提亲的人,其中未乏品性优秀者,但他一一回绝了,并不是觉得他们配不上女儿,只是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他想女儿过得幸福无忧。   “你想嫁入皇家吗?”池豫章很平静的问。   即使她在深闺也知皇家多争斗,男人间的暗涌,女人间的勾心斗角。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家爹爹说:“女儿不想。”   池豫章满意的点点头,他也是这般想的,女儿的弱身子哪里斗得过后宫善心计的女人们。   “晚莺,你的婚事你心里可有什么看法?近日许多青年才俊来府上提亲,爹爹想为你物色一个。”   闻言桌上的人都变了脸色,池惟闻最先反应过来,急吼吼的说道:“大哥都未娶妻哪里轮得到二姐呀!”   池夫人也说道:“晚莺的病都未好不着急嫁人吧。”   老夫人与柳姨娘也面露劝阻之意。   池豫章看着一家子都极力反对女儿嫁人不由无奈,“我也说不定晚莺,可拖久了对晚莺的名声不好。”   “来求亲的人女儿一个也不认识,互不知品性如何谈成亲啊。”池晚莺娇声细语的说。   “那不如爹先把把关,物色几个你试着接触看看?”   池晚莺瘪了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道:“爹爹是多嫌弃女儿,竟如此想将人家嫁出去,女儿吃很少的,很好养的。”   池豫章闻言一乐,眼里满是慈爱,“这是说什么话,爹怎么会嫌弃你,若是你不喜欢难不成我还舍得逼你?”   “那这事以后再提。”池晚莺向他撒着娇说。   “没事的姐,爹养不起你我养你,保证不会让你饿着。”池惟闻在一旁说道。   池晚莺笑着夹了个鸡腿给他,“还是你最好了。”   “哎——难道爹就不好了?”池豫章说。   “不好不好。”她赌气说道。   “唉,难为我让同僚千里迢迢从穹州带回来的糕点配方。”知晓女儿最近爱捣鼓糕点,池豫章故作遗憾的说道。   她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夹了块鸡肉到他碗里,可怜兮兮的道:“女儿错了,爹爹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   家宴在温馨的闲聊中接近尾声。   池惟闻在说着不知哪家的趣闻,逗得大家掩嘴直笑。   池夫人贴心的给她盛了半碗汤,   突然开口:“听说你院子里经常看见一个俊朗公子?”   池晚莺接汤的手微顿,想到晏津嵘心里一慌,不会他翻墙的事被知道了吧。   故作镇定的道:“怎么可能,要是有的话我为何不知。”   “真的?”池夫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许是惟闻来我院子玩时,哪个新来的小丫环不认识惟闻吧。”池晚莺低头喝着汤不在意的说道。   池惟闻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抬头,“怎么了?”   “说你老爱来我院子玩。”池晚莺笑着说道。   池惟闻更疑惑了,大哥走了许多事就落在了他身上,他最近得不可开交忙怎么可能老去她院子玩。   池夫人点点头,“没有就好。”   池晚莺见一桌子的人除了惟闻有些疑惑外,其他人并不起疑,稍稍松了一口气。   ######   用罢家宴过后,池晚莺慢慢回了院子,就当散步般走得缓慢,待回到院子时,那人已经懒洋洋的倚着墙角等着她了。   池晚莺想到晚家宴上娘亲的随口一提吓得有些慌,看着周围没有人才慢慢走过去。   “你今日去哪了?”晏津嵘懒散的抬起眼问。   “家宴呀。”   她眼睫垂着,兴致不高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说。   “还在生我的气?”晏津嵘见她闷闷不乐,以为她还在为昨日生他的气。   池晚莺瞥了一眼他,然后有些苦恼的说道:“没有,就是今日家宴上惟闻说太子对我有意,爹爹问我愿不愿意嫁。”   晏津嵘听了呼一滞,眼里的随意被一片墨黑取代,“那你如何说的?”   池晚莺本想说不嫁,但看见他直直看着她,说出的话变成了:“按理说,嫁给太子荣华富贵不愁...”   晏津嵘轻哼了一声,打断她:“虚荣。”   池晚莺瞪了眼他,继续说道:“但爹爹说还有许多品性优秀的人来提亲,等他物色好了再让我相处试试。”   晏津嵘听了心里更堵,可能她说的是事实,但他怀疑这是在报复他昨日逗她玩?   果然戳他心坎。   “爹爹还说...”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最近有事就不来了。”晏津嵘冷淡的丢下这句话翻墙出去。   虽然姑娘娇娇弱弱的很好看,可是樱唇吐出来的话太添堵了,晏津嵘决定回去冷静冷静。   池晚莺轻哼两声,看他昨日惹她难受。   唇角微弯的回屋,在屋门口看到几个丫环,想到娘亲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装作不经意的的与身后萧儿说道:“咱们院里是不是该减些人?那些嘴多的人就打几板子逐出府去吧。”   萧儿余光看了一眼那几个丫环,“小姐说的是,改日奴婢去查查有没有。”   那群丫环听着她们的谈话吓得冷汗连连,背脊挺得更直,不由的想着,原来看似柔弱的小姐惩罚人起来也不会心软。   丫环们以前那些小想法都被她一吓都收起来了,态度也变得恭敬了一些。 第14章   “表哥,你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活泼灵动的少女提着裙摆跑到晏津嵘面前期待的问他。   少女一身鹅黄裙装,面颊上两朵羞红,长发编成灵蛇髻,穿着新衣雀跃的等着他回答。   晏津嵘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啧了两声,那少女脸耷拉了下去,扯扯裙子,“不好看吗?”   晏津嵘扯起嘴角笑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表妹这么漂亮,白便宜乔如川那小子了。”   曲紫瑶在原地蹦跶两下,娇嗔道:“表哥说什么呢,乔...乔公子为人谦厚大方博学多才,又是今年的状元,是我捡了个便宜。”   “呵,咱们衡阳侯府出去的人能差吗?”   曲紫瑶与今年的状元乔言崇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且自小就定下婚约,如今乔言崇考上了状元,依照两人的约定求娶曲紫瑶,可乔家答应的含糊,想也想得到是因为什么。   晏殊鸿心疼妹妹,便与曲家商量让侄女到自己府上待嫁,到出嫁时自衡阳侯府出去的人别人也不敢看轻。   “不过你特意打扮是要干什么?与那小子出去?”   曲紫瑶掩嘴笑了一下,颇为理解他似的说:“表哥没有心上人可能不知道,明日是七夕节呀,晚上街市很是热闹的。”   晏津嵘一噎,“谁说我没心上人的。”   “啊!表哥居然...是哪家的姑娘才能让你上心呀。”   曲紫瑶稍稍吃了一惊,她以前觉得表哥会像京城里的纨绔子弟那样风流,结果他年至二十未娶妻,众人也觉得他是玩得太起劲,流连花丛不愿停留,但表哥对她还算好,她个人觉得表哥...对女人的兴趣还不如吃喝玩乐。   晏津嵘想到昨日戳得他心闷的姑娘,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以后你就知道了。”   七夕,要是能带她出来就好了,这么热闹她一定会很开心。   ######   池晚莺吃罢晚饭后本想照常去散步,走了几步又想起昨日他语气别扭的说最近不来,她眉头轻蹙,自己都未发现自己在赌气的想:不来就不来,她还不稀罕呢。   收回了脚步,在屋里呆坐了一会,萧儿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了想,去拿来了琴放到她面前。   池晚莺呆呆的疑惑的看着她,萧儿将桌上碍手的东西拿走,“小姐无聊了不是最喜欢弹琴了么?”   “嗯。”低低的应一声,池晚莺随手拨了几下琴弦,拨了好一会却没有想弹的欲望。   往常在琴面前一坐便静了心,今日却有些燥,拨弄了好几下都一个样。   脑中滑过一个念头,快得她抓都抓不住,心底一慌,手上动作不再停顿,曲子起先有些乱,后来渐渐好转,一曲罢,池晚莺呼出一口气笑了笑,终于没有胡思乱想了。   抚着琴,池晚莺微微一笑,又投入下一曲中。   音调轻快悦耳,显得很是俏皮,这曲子描述的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与心上人游玩时的雀跃,有少女的青春懵懂和羞涩喜悦之情。   弹着弹着,在下一节时,一道笛声掺进来,与她的琴声相合,琴笛相依。   要说刚刚是在描述少女心事,那现在便是少年也做出了回应,两人心意相通,同样对这段感情感到新奇与欢喜。   池晚莺诧异的抬了一下头,她院子周围居然有人通音律,欣喜的弹下去。   等弹完了这首曲子,池晚莺站起来提起裙摆往院子里跑,那个与她想和的人是哪里来的,以往为何从未听过。   “池晚莺。”   听到熟悉的轻佻语气,池晚莺诧异的回头,见到那个说不来的人大大咧咧的站在她院子中间。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细眉似蹙未蹙,一双明眸欲语还休。   晏津嵘噙着笑靠近,见她今日见他居然没有笑,笑意减了几分,手一抬揉揉她的脑袋。   “喂,怎么着,见到我很失望?”晏津嵘不悦的开口。   她看见他刚挂回腰间的短笛,张了张嘴,意外的说:“怎么是你啊。”   “就这些曲子谁还不会。”他不屑的撇撇嘴。   “哦。”她有些失望的说,然后感觉到头顶的重量,压着怒气将他压在她头顶的胳膊拽下来。   “你手怎么如此不安分!”   晏津嵘空落落的手背到身后,“觉得你可爱。”   她向来被夸温婉安静,从未有过人说她可爱,哪里可爱了!   池晚莺微微瘪嘴,“你今日来做什么,不是说今日不来的?”   晏津嵘不自在的咳一声,“本来是不来,突然想问你个事。”   “什么?”   “明日七夕...街上热闹得紧,你想不想出去玩?”   萧儿在一旁瞪大了眼,这公子居心何在!这是想掳走我家小姐的样子。   刚想开口劝阻,自家小姐叹了口气说道:“可我不能出去。”   “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接你便是。”   池晚莺心动了,可是她还是怕爹娘知道会不高兴,上次惟闻偷偷带她出去爹爹都如此生气,这次还是一个陌生人,爹爹知道可如何是好。   在心底犹豫几番,池晚莺还是拒绝了。   晏津嵘似乎没感到意外,点了下头带着她看不明白的笑走了。   七夕节呀,她从未去凑过热闹。   她对热闹街市的映象还停留在儿时的那次花朝节的晚上,她模糊的只记得一条街被灯火映得恍若白日,漫眼望去全是人。   明日呀,要不去找找惟闻?   ...   第二日,在长廊上,池晚莺拦住池惟闻。   “姐你干什么?”池惟闻不解的问。   “今日七夕。”池晚莺平静的说。   “我知道。”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今晚...外面很热闹?”   池惟闻笑了,“对啊,特别热闹,而且会有好多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卖。”   “所以...”   “所以你是想要那些稀奇的小玩意?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回来!到时候我让应凝给你挑。”池惟闻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把话抢过去,还特别懂她的样子邀功一般。   池晚莺无言,她不是想说这个,“我是说...”   “好了姐,我给你都带一些就是了,我有事先去书房了啊。”   池惟闻说完一溜烟跑了,快得让她觉得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想要什么小玩意!是想让他带她出去玩...   有了心上人忘了亲姐姐,这没良心的小子。   ######   傍晚,晏津嵘在屋里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要踏出房门时又收回了脚,视线停顿在自己紫色的衣袍上,顿了顿,然后回屋换了身最满意的月白色长袍出门。   路途遇到的街边,小贩们正在摆摊,有几个隔壁的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今晚会赚多少,东西零零碎碎堆在摊上,热闹的晚上即将来到。   晏津嵘见了心情很好,嘴角上扬的往池府的方向走去。   到了池府门口,他看着牌匾一笑,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小院里零零星星挂着几盏灯,灯光映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池晚莺置身于院中,影子与树影叠在一块,徒生几分寂寞。   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不知今日是七夕还好,知道却去不了心里还真是不舒服。   她烦闷的踢踢石子,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笛声,池晚莺一喜瞬间想到他。   池晚莺走出去看着围墙上,笛声依旧,他还未翻过来,有些疑惑,不经意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丫环,突然明朗。   “萧儿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是。”几个丫环听话的退下。   待她见丫环都退到她视线之外后,靠近围墙压着声音说:“可以了。”   笛声一收,有一人衣袂翩飞,眉眼带着少年郎的肆意越墙而来。   那少年郎一落地就走到她面前,挑眉问她:“想出去么?”   眼前的他神采飞扬,也不知怎么的,明明昨日还坚定的说不去,现在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回过神来,池晚莺懊恼了一小会,然后觉得答应了就答应了,那就去吧。   有些窃喜的吩咐萧儿在家里应付不时之需,然后眸子里带着雀跃的看晏津嵘。   晏津嵘哑然失笑,揉揉她的头发,低声笑道:“走了。”   他说话的时距离与她很近,他生得又高,男子侵略气息笼罩着她。   下一刻感觉自己的腰被有力的手臂揽住,整个人被带着贴近他,她明显看见他嘴角勾了一下,脸上发热的低头拽住他胸前的衣襟。   身子腾空,她紧张的拽紧了一些他,落地时很稳,不像惟闻带她那次让她心慌。   落地后晏津嵘就松开了她,咳,他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对她做出什么事。   池晚莺无措的后退一步,发现围墙这边墨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一边打量,顺手抚了下头发,突然呀了一声,“我的惟帽没戴。”   “晚上谁看得清你长什么样。”   晏津嵘往前走,也没打算再带她翻回去拿惟帽,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索性就算了,然后再看眼前人已经走了一段了,周围又黑漆漆的,咬咬唇小跑着跟上去。   晏津嵘走了一段回头发现她还楞在原地,啧了一声,摇摇头正打算回去,然后就看见她小跑着往他这奔来。   她不是身体不好么,跑这么快干什么,“慢点啊你。”   她周围又黑又没人,吓得冒冷汗,便不管不顾的跑向他,到他身边时没停住,往他身上撞去。   怕她摔着,晏津嵘下意识的张开手接住她,软软的人撞到他怀里,抱住。   这可不能怪他,是她自己撞进来的。   怀里的人没意识到被占了便宜,还在怕着,委屈得不行的抬头说:“你为什么把我丢在那。”   像只惹人疼的小奶猫。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   (可爱) 第15章   “你为什么把我丢在那。”   他喉头发出一声轻笑,抱紧怀中的人,似无奈似安慰的在她耳边说:“我哪里敢,丢了我自己都不敢丢下你。”   池晚莺在他怀里动了动,他以为她要推开他,便松了松环住她的手,却没想到她动了动就没再继续,然后有些娇横的对他说:“我不管,你带我出来的就不能丢下我。”   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了一根横木。   虽然...没这么夸张。   她居然没有推开他。   晏津嵘在心里乐,然后轻拍她的背,无奈着说:“好。”   尾音微微上挑,像是带着些宠溺的意味。   腰间的手和背上的轻拍仿佛将池晚莺的意识拉了回来。   怎...怎么他们靠得如此近!   慌张的抬头,他低眸笑着看她,近得她感觉得他一动就可以吻在她额头上。   猛的将他推开,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为什么抱我!”   怀里一空还被冤枉,晏津嵘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池晚莺回忆了一下,脸色一白。   好像确实是她自己害怕,然后向他跑来,他还接住了自己,那她还要感谢他?   “那你也不能一直这般..对我啊。”   晏津嵘挑起笑,“哪般?”   她涨红了脸,虽说在夜里不明显,吞吞吐吐的说:“就是...抱着我啊!”   说完她自己觉得羞赧,生着闷气转身往外走。   晏津嵘抱臂在原地看着,等到两人之间有一些距离了后,才悠悠开口:“你现在不怕了?”   池晚莺猛的停住,感觉周围的黑一下子蔓延,张牙舞爪的向她袭来,心下一抖,站在原地回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晏津嵘轻笑一声,本想再逗逗她,却看见她眼底的慌张和害怕,想也没想的迈步过去。   不逗了,等下一不小心弄哭了可不行。   他心疼。   两人并肩往外走,他这回老老实实的走在她左边,久不时的抬眼看看她。   走了一会终于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池晚莺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几个路口问:“我们往哪走?”   “都可以走。”   “往哪里最热闹呀?”   晏津嵘指向最右边的那条路。   “那咱们走这里好不好?”   她询问他的意见,见他点了头才脚步轻快的往前走。   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多,打量两人的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只看见一个长得娇巧貌美的姑娘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眼睛似水一般亮晶晶的,身旁的俊朗公子噙着笑视线未离开过那姑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年轻人。   池晚莺迟钝的感觉到周围的打量,拘谨了许多,然后扯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周围的人在看我,要是认出我来该怎么办。”   “你不是从未出过门么,这些人都是觉得你美才看你,他们可不认识你。”   “哦。”她想了想觉得有理,反正她未出过门,怕什么。   她一直走在人群里,看见有趣的东西也只是靠近一点点看一下,直到看见一家挂着走马灯的小摊。   那小摊上挂的灯都点上了,色彩不花俏,比较素净,有几盏偏黄色,像信笺的颜色,看着觉得古朴敦厚。   忍不住走到小摊旁边,摊后的两人老人一个在招呼客人一个在乐呵呵的看着,一见有个水灵姑娘凑近,那闲着的老人问:“小姑娘想看什么?”   “您这里的灯很漂亮。”池晚莺笑着对老人说,然后一低头发现这摊上居然还摆着一些木簪。   那些木簪全是纯木做的,没有像其他人卖的那样在木头上加些其他珠饰,只在簪头雕刻了些小花纹,简单又素雅。   “你喜欢?”身后的人问。   她拿起一支仔细看看点点头。   那老人看了晏津嵘却很惊喜,赶紧拉过在招呼客人的老伴,说:“这就是上次给我银票的那个年轻人。”   那老婆婆惊讶的打量了一下,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也是面善的,于是笑着说道:“公子上次的银票付那盏灯绰绰有余,我们把钱剩下的钱还您吧。”   老人从摊下的盒子里掏出一包银子要还给晏津嵘。   晏津嵘没接,将那袋银子推回去,“大爷拿着吧,她喜欢您这的东西,留着帮她付钱。”   在一旁看着的池晚莺有些不好意思,她听出来了,上次送她的灯肯定是在这买的。   她出来的匆忙,确实没带银子在身上,连些值钱的物件都没有,所以她这一路忍着想买东西的欲望。   她扯扯他的衣角让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没带钱,你可不可以先借我,等回去了我再还你行么?”   他嗤笑了一声,她以为他不信自己,赶紧说:“我真的会还的。”   “我带你出来的就得负责到底,再说了,帮你付钱我很乐意。”   池晚莺笑了笑,低头选木簪,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还他。   两位老人看着他们,也笑了笑,年轻真好。   池晚莺挑了半天,最后在两支木簪面前犯了难,一个精巧漂亮一个简单大方。   侧了头问想他,没想到撞到他的视线里。   咦,他在看她?   嘴角弯了下,池晚莺将手里两支发簪给他看,问:“这两个哪个好看?”   晏津嵘视线从她身上转移,看向她的手里,确实都挺好看,“两个都买了吧。”   她却摇摇头,“只要一个。”   喜欢的东西一个就好,多了反而会不珍惜。   晏津嵘又看了看两支发簪,右边的简单些,她今日头上没有什么发饰,这应该会衬得她出尘。   “右边。”   她眉眼弯弯的道:“好。”   她想让老人帮包起来,他阻止,拿过她手里的木簪,敛着笑给她插在发间。   他眼光真好,果然很漂亮。   眼前的姑娘眼角带笑,一身青裳,发间就单单插了这根木簪,确实素雅出尘。   “公子眼光真好,姑娘戴上更美了。”老婆婆笑着夸赞。   池晚莺羞赧的笑。   两位老人再次将剩下的钱还给晏津嵘,他仍然没要,说是以后还会来,先留着付钱,两位老人推不过,便应下了,热情的让他常来。   池晚莺和晏津嵘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紧紧跟着他,生怕自己走丢了,突然天空砰的一声巨响,池晚莺被吓了一跳,却见空中一朵绚烂的烟火绽放。   “好漂亮。”她扯着他衣角让他看,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烟火炸裂的声音太大,池晚莺没听见他的回答,转头看他,没想到一回头看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娇躯一震,拉起身旁的人往另一个方向跑。   池惟闻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烟火,正想感慨一句,一低头看见前面有个身影有点熟悉,皱着眉想看得更清楚,那身影却消失在人群中。   沈应凝见他盯着一个方向看,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他也有些疑惑,不确定的说:“我好像看见我姐了。”   沈应凝惊讶的也看向那个方向,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你看错了吧,表姐怎么可能在外面。”   池惟闻也觉得是,可是那个身影真的太像他姐了,“兴许是我看错了。”   “嗯,那要不我们先帮表姐把小玩意给买了。”   “好。”   两人不疑有他,一块给池晚莺挑东西去了。   ...   晏津嵘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跟着她跑了,因为...她牵着他的手。   那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他有些怕她累着,于是开口道:“慢点跑,你不累么。”   池晚莺喘着气回头,确定看不见自家弟弟后才在路旁停下来,松了一口气。   她额头冒出了汗,他皱眉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跑这么急做什么。”   “我看见我弟弟了。”   “看见就看见,他又不会吃了你。”   她皱着眉用手拂开他为他擦汗的手,瘪着嘴说:“不能让他看见。”   他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握紧了她的手往前走。   池晚莺一察觉到赶紧抽出来,瞪着他,在他轻佻的准备开口时抢着说:“我知道这次又是我拉的你,不用你提醒。”   柔柔的声音让他听着总觉得她受了委屈。   “呵,走吧,请你吃东西。”   接下来的一路相安无事,直到池晚莺吃不下了两人才打道回府。   只是在翻墙时被某人抱着,池晚莺咬着下唇心里却很愉悦。   他走时她真诚的道了一句谢,他轻笑着翻墙回去。   回了侯府,路过书房时,晏殊鸿在屋里问他,“去哪了?”   他心情好,没和他斗嘴,笑着答了句:“陪姑娘玩。”   小侯爷心里满足,今日是和她接触最多的一天,他们来日方长啊。   晏殊鸿在屋里无言,终于舍得要找个媳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超爱你们的!   明天一定早点更!   日常树立目标!   今天迟到更的锅是闹钟的!   啊困到不行! 第16章   次日,池惟闻带着一包小玩意走进池晚莺的小院里。   下午外边热到不行,一进她的屋里却感到丝丝凉气,屋子中央的小椅子上放了一盆冰,冒着阵阵凉气,冰上还放着些水果,水果的面上凝着一层水珠。   “姐,你屋里这么凉快啊。”池惟闻将等下放到桌上然后坐下感叹道。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屋里凉快么。”池晚莺白了一眼他说道。   “嘿嘿,外边太热了,我在你这歇歇呗,我昨日还给你选了好多东西。”   池惟闻说着将他买的小玩意一样一样拿出来。   池晚莺看着他拿出来的粉色扇子...昨天她看见了,她觉得摊上那把碧绿色的好看些。   他继续掏出一个珠串串成的小狗...她昨日也看见了,更喜欢那个兔子...   ...   他和表妹不会昨日走在他们后面吧...想想就觉得惊恐,池晚莺不再继续看他掏,默默的拿起一旁的茶。   然而更让池晚莺惊慌的来了,池惟闻一边将东西摆到她面前,一边无意的说:“我昨日在街上看见一个和你很像的背影,差点以为是你。”   池晚莺喝茶的手一抖,水差点撒出来,佯作诧异的说:“怎么会是我,我昨日在家呢。”   池惟闻笑了笑,取笑道:“我又没说是你。”   池晚莺嗯了一声垂眸喝茶。   感受到她莫名的沉默,池惟闻以为她不高兴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说了一句:“你想去么?”   池晚莺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去哪?”   “出去玩呀。”   “不去。”她想以后正大光明的出去。   池惟闻默默的收回话,心里还是心疼姐姐。   然后将东西一股脑从包裹里倒出来,然后等着她欣喜的样子,盼切的看着她,“姐你看看喜欢么!”   池晚莺一怔,轻咳了一声,随手拿起两样看了看,然后“欣喜”的道:“很喜欢!”   心里却抽了抽,有点想笑。   池惟闻还傻呵呵的以为她真的喜欢,笑得一脸自豪。   心里想,他买的时候应凝还阻止他来着,说姐姐可能不会很喜欢,现在他看见他姐这不是很喜欢嘛。   啊,她的傻弟弟。   就像他和哥哥每年生辰都送自己华丽的发簪一样,似乎他们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但她也不介意,毕竟是心意呀。   那为何日日翻她墙的人如此知道送什么,哼,定是常送东西给姑娘。   姐弟俩在各想各的,门外通传的小丫环说医合堂的大夫又来号脉了。   池晚莺赶紧让人给请进来。   老大夫背着药箱进屋,微微弯了一些腰拱手道:“池少爷、池小姐。”   “许大夫您不必多礼。”池晚莺站起推拒说。   许大夫抚着胡子笑了笑,没再多言。   池惟闻站起来给两人让出位置,在一旁默默看着许大夫给她把脉。   池晚莺伸着手让老大夫把脉,头微微低垂,眸子低敛,眼睫颤动,他看着觉得她面色似乎红润了一些,不似以往那样病态的苍白。   许大夫号了一会嘶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号,又过了一会才抬眼看她,她认认真真的坐着,看着乖巧恬静到不行。   “池小姐身体好了许多,体态似乎恢复了不少。”   许大夫若有所思的说。   池晚莺和池惟闻对视一眼,都是很惊喜的样子,“是么?”   许大夫点头,然后继续问:“池小姐最近可有做些与往常不同的事?或者吃了什么东西?”   “最近?”她没做什么不一样的事呀。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偷偷出去玩了两趟,还有就是...某人日日都会翻墙到她院子待一小会儿。   斟酌着开口:“许是有些兴奋?或是爱走动了。”   许大夫点点头,“那便是你心情好了,心宽了身体自然也就不感到累了。”   “所以是与心情好坏有关是么?”   “对,你只需继续这样下去,身体会渐渐好转。”   池晚莺淡笑,站起来福了个身,“多谢许大夫。”   许大夫也宽心的笑了下,她自小就是他看的病,看着她一天天的好起来他也感到欣慰。   池晚莺亲自送许大夫出院子,许大夫让她回去,还要记得好好调理身体,池晚莺一一应下。   池惟闻待了一会被池豫章派人给叫回书房去了,不情愿的样子看得池晚莺直笑。   池晚莺还笑着看他走出去的背影,身旁的萧儿浅笑着说了一句:“小姐最近越发爱笑了。”   “是么,那以前我是怎样的?”池晚莺转过头,眉眼的弧度还没消散。   萧儿想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回忆道:“小姐以前也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每天弹琴看书,但是奴婢能感觉到您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这种生活,您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和人聊天玩耍,和普通的世家小姐一样。”   “您以前的笑总是淡淡的,似乎笑不到心底,但是现在明显的看得出来您不一样了,似乎是打心底里的快乐。”   池晚莺淡笑的看着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最近变化有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了解我呀,那你说说是因为什么。”   萧儿这回没有这么顺利的说出来,犹犹豫豫的道:“奴婢也不知您自己心里的感觉呀,但不疑肯定是这两件事的其中一件,要不就是从三少爷上次偷偷带您出去开始,要不就是因为那位公子日日来此。”   池晚莺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具体是哪一件事她也不知道,但是应该与他无关吧,他只是来这里而已,久不时带些小玩意,也没有别的举动,她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   所以定是因为出去玩了两次让她开心了。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她可以去与娘亲说说,娘亲是不会反对让她身体好的办法的。   明日她就去与娘亲说说。   池晚莺想着想着似乎忘了...昨日是谁抱了他还牵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出场的小侯爷感到委屈...   而且某人第二天就忘了昨日的亲密...   今日份的委屈+1 第17章   昨日打定了主意,今日池晚莺从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的路上,就碰见了池夫人。   池夫人见着女儿气色好了不少,觉得昨日许大夫果然没说错,晚莺确实看着脸色红润了一些,笑着也不想以前那样苍白无力。   “娘亲。”池晚莺快步走到池夫人身边。   池夫人赶紧向她说:“慢些不急。”   池晚莺到她身旁挽住她的手,声音软糯:“娘亲今日有空么?”   池夫人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遇到烦心事了么?有什么想和我聊的。”   池晚莺半晃着她的手,瘪嘴撒娇:“有事想和您商量嘛。”   池夫人无奈的拉了拉她的手,“好好好,去你院子吧。”   “好。”池晚莺乖巧的说。   母女俩一边走一边闲聊,池晚莺倒是一句都不提她要说什么,池夫人也不急着问,慢慢和她闲聊。   待到了她的院子,两人喝了杯茶消暑后,池晚莺在池夫人带笑的眼神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娘亲,您觉得女儿现在身体好一些了没有?”   池夫人点头。   “那您知道原因么?”   池夫人摇头。   池晚莺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许大夫说是因为心情好了,女儿自己觉得...是惟闻上次带我出去玩,我...我走了一整条街都未觉得累呢!”   池夫人越听笑越浅,打断了她,“晚莺。”   池晚莺听懂她阻止的意味,咬了下唇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可是如果我能出去看看能让我心情变好身体也慢慢好呢...”   “晚莺啊,娘不是不让你出去,可是如果出去被磕着碰着出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你身体如此弱,轻轻碰一下就淤青,你叫娘如何放心。”池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池晚莺垂着头蔫蔫的听着。   池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屋子里挂着的走马灯,摆着的泥人,放着的小玩意们,“这些都是惟闻给你带的?”   池晚莺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走马灯,呵,才不是惟闻带的。   但她哪里敢说,只能默默点头。   池夫人眉头皱起,虽然她有些觉得是池惟闻给她带这些,她才心心念着出去,但她又不好说池惟闻,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说了怕影响家庭和睦,于是她只能抚抚自己女儿的手说:“你是被外面好玩的东西迷了眼,外面也没你想的如此有趣。”   “可是娘亲,女儿从未出去过又怎么知道呢?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很羡慕其他的女孩子都能出去逛逛,约上一两好友,随意在街上买些零嘴,试试珠钗。”   她说这些时,由委屈到羡慕,再到对那种生活的向往,甚至在说的时候眼里全是希冀的光彩。   池夫人终于知道向来乖乖巧巧的女儿到底却什么了,那眼里的光彩就是,那眼睛闪着的光让她将要说出的话收回去。   她皱着眉在心底思考,是否她们觉得的保护,对女儿来说却是一个困着她的牢笼。   母女两静坐无言了许久,过了一会儿,池夫人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待我与你爹商量一下,你先休息吧。”   池晚莺闻言愉悦的送池夫人出去,商量一下就是说有可能是吧,就算这次不行那她就去求下一次!   ######   池夫人走了没一会,池惟闻就来了,顺手给她带来了池豫章从穹州的糕点配方。   为何池豫章会千里迢迢给她从穹州带几张糕点配方呢,因为穹州是以糕点出名,穹州的糕点好吃种类也多,这次是爹爹得知要好的同僚要去穹州,特意让同僚买回来的配方。   池晚莺午睡过后才拿着配方研究,过了好一会,让萧儿去准备食材,食材备好了池晚莺就扎进小厨房,一个时辰才笑着出来。   池晚莺做糕点时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所以萧儿和一众丫环在厨房外等着。   “萧儿,快来。”   池晚莺拉着萧儿进去,面对着卖相很好的海棠酥不免赞叹了一番,“小姐这一会就做得如此好了 ”   池晚莺笑得满足,一脸期盼的看着她说:“你快尝尝觉得味道如何。”   萧儿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两下满眼惊叹的点头,“好好吃。”   “真的么?太好了。”池晚莺眉眼弯弯。   两人留了一份自己吃,然后又拿小盒子装了几份,让祖母、爹娘、惟闻都尝尝看。   萧儿麻溜的装好让那些跑腿的小丫鬟送去各个院里,然后又听见自家小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她说:“萧儿再准备一份。”   萧儿疑惑了一会,随后看了看天色然后反应过来,“好。”   池晚莺愉悦的去吃晚饭,吃罢算了算时间似乎今日有些早了,又坐了一会才拿着装着海棠酥的盒子出去。   慢慢走到围墙边,空无一人,他今日还未来,坐到石凳上托着脑袋等他。   这边只有零星的一两盏灯,想到那日他带她出去,围墙那边这么黑,他是如何坚持日日都摸黑翻墙的?   越想眉头越深,觉得太危险,“以后这边的灯点多一些。”   “是。”   “为何要点多一些灯。”   有男子的声音随着风飘洒在这一个角落,带着笑意又洒脱得不行。   “怕你摔死。”池晚莺今天心情愉悦,没忍住开了个玩笑。   “哦,知道关心我了?”晏津嵘略带轻佻的说。   池晚莺轻笑,“我可不想哪天看到墙边躺着一个人。”   晏津嵘挑眉在她对面坐下,“不会如你所愿的。”   她轻哼两声,像是小猫哼哼的撒娇一样,看得他心痒痒。   “呐。”池晚莺见他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于是将一旁的盒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晏津嵘意外的问。   “海棠酥呀。”   池晚莺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你要不要尝尝看?”   尽管不是白天,仍看得出那纤细白皙的手,再配上那个透着水一般的眼神,呵,谁能拒绝得了。   他不爱吃这种姑娘爱吃的甜腻糕点。   这种想法在尝了第一口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旁边的姑娘还期待的问他:“怎么样好吃么?”   “咳,不错。”什么不错,明明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了。”   姑娘带着笑意尾音上扬的声音飘到他耳里,软糯得让人有股冲动...   “池晚莺。”   “嗯?”   “别这样和我说话。”   “...哪样?”她委屈的问。   晏津嵘站起来抬起她下巴,眼里全是克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下一章要搞事情了啊哈哈哈!   #进闺房是什么样的体验# 第18章   侯府。   晏津嵘晃悠晃悠的走着,嘴角噙着一抹笑,脑海中浮现她拂开他手时的羞赧,眼神闪躲又恼又羞的样子真是可爱。   走着走着迎面撞上晏殊鸿。   晏殊鸿路过他沉声说道:“晚上出门也不带上个人?”   晏津嵘呵了一声,偏头回答:“带人出去监视我?我还没傻。”   “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呵,不需要。”他不屑的说罢就要走。   就当他要走过去的时候,晏殊鸿开口说了一句:“我为你物色了一门亲事。”   晏津嵘笑意沉下去,转过身正对着他,眼里有讥讽,“敢问老侯爷,您为我挑了哪家的姑娘啊?”   晏殊鸿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皱了皱眉,道:“将军府的千金。”   “楚童心?那个喜欢池惟闻的假小子?”晏津嵘想到之前遇到楚童心所见的场景,娇纵蛮横,不由的嗤笑一声。   “那是将门之后。”这些晏殊鸿都未了解到,只是今日楚将军与他商量了一下,夸赞了自己的女儿好一会,他想想觉得也不会差,于是就应了下来说回家考虑。   “呵,你是想派一个能压制住我的女人来控制我吧。”   “...”晏殊鸿没说话,沉沉的看着他。   “我和谁成婚不用你来操心。”晏津嵘不在乎的转过身想走。   “我是你父亲!”晏殊鸿第一次没忍住怒火对他说。   “呵,你什么时候有过做父亲的自觉!”   旁边的侍从在父子俩对峙的气氛压迫下大气都不敢出,第一次见老侯爷如此动怒。   才在心里感叹完,也不知道他们俩又争吵了些什么,突然间就见父子俩动起手来。   掌风迎面而来,晏津嵘不慌不忙的躲开了两招。   呵,从小躲到大,他没在怕的。   两人又过了几招,老侯爷依旧没碰到他,顿时火气更大了,继续追着他。   两人在掌风中红了眼,一个攻一个躲。   闪躲间晏津嵘怀里的盒子掉了出来,他一怔,下意识想去捡,可晏殊鸿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招式来不及收回,赶紧换了个方向,却堪堪打在他身上。   晏津嵘将盒子拾起的下一秒就被掌风震了出去,肩膀剧透,赶紧想稳住下盘,没想到撞上后面摆着装饰的花瓶。   花瓶掉了下来,砸到他身上,噼噼啪啪的落了一地。   晏津嵘跌坐在地上,嘶了一声,撑住地面的手上扎了块碎片,身旁的盒子也掉在地上,里面的海棠酥掉了出来。   晏殊鸿楞楞的看着,不可置信自己弄伤了儿子,周围的人也楞在那没了动作。   晏津嵘将手抬起来看了看,花瓶碎片扎的地方沁了些血出来,用另一只手将碎片扯出来,然后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   眉眼冷峻,身上衣服被刮破了几道,他面无表情的往门口走出去。   竹宇等侍从想要跟上去,却被他冷冽的眼神给吓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去。   “津嵘!”晏殊鸿在他身后唤,不是之前那般爆怒,反而第一次带着无措。   他仿若未闻,甩了甩疼的手,面无表情的往府门口走。   他轻哼了一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到了晚间的街市上,人人都避开他。   一个冷着脸,衣裳被划破,带着血痕,仿佛混战出来的人,百姓的离得远远的,生怕自己招惹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到一片黑暗之地时,他才仿若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一堵高墙。   他为何走到这了。   冷了一条路的脸色微微缓了缓。   想见她。   小侯爷说见就得见到,退了几步,猛的翻过墙。   翻了墙,只见平日里只有隐隐约约昏黄灯光的墙角今晚点的灯有些多。   突然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晏津嵘赶紧躲到一处暗角,然后看向屋子的方向。   他只知她平日里待着的房间,这个时辰都睡了,他不知道她在哪一间屋子。   路过的两个丫环中,有个穿得朴素些的边走边问另一个,“萧儿姐,小姐她半夜不需要侍候的吗?”   “不需要,你只需在门口守着就行,听到动静就进去看看小姐醒了没,如果小姐要什么自然会吩咐你的。”萧儿回答。   ...   晏津嵘笑了一下,目光紧盯着萧儿的身影,见她领着另一个丫环到了一个屋门口,又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那门口守着的丫环似乎是新来的,心思单纯。   他蹲在脚边摸到了几块石头,用力往屋的右边拐角处扔。   那小丫环听到声响身子一抖,警惕的往那边看,空无一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后低着头继续站在门外。   手一抛,又扔了两块出去。   那小丫环心一慌,死死站着不敢动。   晏津嵘继续丢。   那小丫环想到萧儿说的,院子里一般没什么事,要是有人就大声叫什,第一时间保护好小姐,不远处的侍卫会听得到赶过来。   想了想小丫环心里也没这么怕了,继续听见声响,怕是有人这么大胆进了院子,于是想过去一看究竟,要是有人好及时发现。   小丫环转身往声响处的转弯走,晏津嵘看准时机闪身过去,趁着丫环转弯,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侧身进去。   到了屋里,晏津嵘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挺可笑,大半夜的跑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来干什么,难不成真想当采花贼?   他只知道现在很想见到她,见一眼就走,真的。   床上的帷幔落下,鞋子摆在床下,隐隐约约看不清床幔后的姑娘。   在这寂静的夜里,晏津嵘心跳得很快,慢慢靠近床边。   还差一步的距离时,他猛的停下来,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然后呢?没用的,看了只会让他更克制不住自己。   算了吧。   他退缩了。   叹了一口气,转身,晏津嵘觉得今天不太爽,还要考虑怎么掩人耳目的出去。   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猛的声响。   下意识回过身,见那姑娘散着长发撩开帘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两个黑衣楞了片刻,然后池晚莺放回帘子缩回去,晏津嵘猛的走到她身边,她浑身寒颤,刚想大叫就被人捂住了嘴,发出唔唔到声音。   “别叫,是我。”晏津嵘低下头与她对视。   她瞪大了眼睛,心怦怦的跳,抓着他手腕试图挣脱的动作也没再继续。   “不喊了成么?”他有些安抚的问。   她点头。   他放下手,坐到她床边,与她泛水似的眼睛对视。   片刻,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低声说:“你为何要夜闯我闺房!”   “...想看看你。”   “傍晚不是才看过么?”   他默默的看着她没再搭话。   在黑暗中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的轮廓,池晚莺有些不自在,于是挪到床边,穿鞋下床,到桌边摸着黑点蜡烛。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嚓的一下蜡烛被点燃,屋外的小丫环朝里面问:“小姐?”   “我就点一下灯,你不用进来。”   小丫环觉得奇怪,大半夜的点灯干什么,但她是主子,她只能听从,“是。”   借着灯光她回过头,发现他一身狼狈。   头发是乱的,衣服是破的,还有血迹,赶紧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为何还有血啊?”   突然脑中闪过初次见时他说自己是江湖人,再受平日里看的话本影响,她便以为他去哪家的官里杀人放火,然后却被发现,混战中受了伤慌乱之中就逃到她这里来了。   “没事。”   “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啊,别怕,这里是池府,一般人不敢搜的。”她很认真的说道。   “有人追我?”   她奇怪的看他一眼,然后问:“你们江湖人都做如此冒险的事的么?”   哦,他都快忘记自己是江湖中人了。   轻咳一声,然后装做虚弱的样子,“有些疼。”   然后用那只受伤的手碰了碰她的脸,然后吸了一口冷气,迅速把手收回去。   池晚莺注意到了,从他身后拽过他的手,掰开一看,血色映入眼幕。   “你怎么手都能受伤啊!”池晚莺轻呼一声,然后拉着他的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不小心。”他气息‘微弱’的说。   “你等我一下,我找找平日包扎的药箱。”池晚莺说完在屋里翻起来。   她皮肤娇嫩,稍微碰一下就会伤着,所以屋里是备着药的。   翻了一会池晚莺拎着一个箱子走到他旁边。   “伸手。”   晏津嵘老老实实的将手给她。   她蹙眉看着他的伤口,然后纤细的手托着他的大手,在箱子里翻了一下翻出一瓶药,打开小心翼翼的撒在他伤口上。   她帮他包扎的过程中,余光看着他冷峻的下颚,今日他有些沉默,是不是因为受了伤,心下微动,她轻声问道:“疼么?”   他微微勾起唇角,“你帮吹吹就不疼了。”   声音微沉,低哑性感,她别扭的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啊。”   晏津嵘随口一说,也没觉得她会做,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旁的人微微低下了头,嘟起嘴轻轻的往他手上吹了吹,软糯的说道:“不疼了哦。”   好可爱,好想抱抱!   晏津嵘那一刻心都要蹦出来了,娇小的一团就坐在他面前...   将包扎好的手从她手上抽出来,将人往怀里一拉。   如愿以偿。   池晚莺被他搂在怀里,懵懵的觉得自己没睡醒,宽大的胸膛很有安全感。   有点舒服得想昏昏欲睡呀。   作者有话要说:   软萌的不行啊我的池姑娘!   我发现写不完诶这一章!   后半段明天发了喔! 第19章   摇曳的灯光映着相拥的两人。   他下巴搁在她肩上,嘴角微微上扬。   池晚莺感受到肩膀上他的重量,他的呼吸声都近在咫尺,咬着下唇僵着不敢动。   池晚莺瞪大了眼,伸手想要推开他,却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她楞了一下放轻力道轻轻推他。   “喂...你放开我啊。”   就她那点力气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再放轻了简直像是搭在他胸口一般,再加上娇软软的语气,晏津嵘背对她的眸子里暗涌翻动。   “不想放。”他声音低哑的说。   池晚莺没了法子,抵住他的胸口自己身子往后退,对上他的墨眸,轻声道:“但你不能占我便宜呀。”   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没听出怒恼的意味,晏津嵘轻笑,坐直了低头看她。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如此放心我在你房间。”   池晚莺将药箱收拾好,沉吟了一会,带着些犹豫说:“可我觉得你不像穷凶极恶的人。”   说完看了他一眼,又低声说道:“而且我觉得你对我没恶意。”   要是想对她做什么,不需要等到现在。   从最开始她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深闺小姐,他第一次来她害怕惶恐,却不形于色,第二次来她担忧防备,第三次后她渐渐平静,甚至觉得他不来才奇怪。   “傻姑娘。”他揉揉她脑袋无奈的说。   要是他真的对她有不轨之心可能她早就...“以后不能如此轻信别人。”   她轻嗯了一声,不适应于他这么近的距离,动了动坐过去了一些。   晏津嵘失笑,刚想打趣她一句,突然又想到什么,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她狐疑的看着她,没急着应。   “你今天给我的海棠酥我才吃了一半,就被我不小心弄到地上了。”他抿着唇低声说。   池晚莺抬眸看他,就...就这件小事为什么觉得他在说重大事件一般。   “我明日再给你做就是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给你做。”   晏津嵘嗯了一声。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虽然可能比不上店里卖的,但一般人还吃不到呢,所以以后你不能再弄丢了哦。”   她担心被外面的丫环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像是她在娇气的撒娇。   “一定不会再弄丢你的心意。”   为何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有别的意思在里面,池晚莺微红了脸瘪瘪嘴。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池晚莺的困意渐渐袭来,托腮的手缓缓的歪下...   晏津嵘看着她昏昏欲睡不由的好笑,身旁一个男人在居然也能犯困,是她太懵懂还是对他太放心。   在她下巴将要嗑到桌面时,手一伸托住她下巴。   池晚莺迷茫的睁开眼,下巴被人托在手里,他手心热热的。   吓得赶紧坐直了,然后慌乱的说:“不好意思我好像睡着了,这么久了追你的人也该也走了,你现在要离开了么?”   夜里很是安静,晏津嵘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手,略带苦恼的说:“可是我现在翻不过墙了。”   池晚莺一哽,“那那...那难不成你要留在我房里?”   晏津嵘眼睛一闪,抬头却是犹豫的神色,“可是你的丫环似乎衷心得很,不容易出去。”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都受伤了对你也做不了什么。”   池晚莺仍是犹豫,他坐着都兴许她的反抗不了,她...她还是怕的。   他在心底笑了笑,他也舍不得什么让她害怕,想着虽麻烦了些,看她怎么怕的样子还是离开罢了。   晏津嵘站起来,凑到她面前故作样子与她说:“既然你不愿收留那我便走吧。”   说罢笑了笑,转身。   本来是逗她一下,没想到池晚莺却觉得那声笑充满了失望与无奈,似乎他很伤心。   一这样觉得后,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都觉得充满了悲凉。   心下不忍,池晚莺也不知怎么着拉住了他,晏津嵘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惊讶的回头。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拉都拉了,又想到他日日翻墙还久不时给她带些好玩的东西,索性那便这样吧,瘪嘴道:“留你还不成么。”   晏津嵘也没想到她会留住他,虽然她的挽留他心里很受用,但也觉得留着不妥,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会对她清誉造成影响。   “不用了,你快去睡吧。”   他的推脱让她皱了皱眉,刚刚醒又恨疲劳的身子让她有些烦躁,拉着他往床边走,“都说了让你留下就留下。”   拉着他走到了床边,将他按到床边坐下,将备用的被窝拿出来,然后居高临下的对他说:“你睡床我铺被窝在地上睡。”   晏津嵘微仰着头看她:“你睡床。”   “可你受伤了,不能着凉。”   “一点小伤罢了,你身子如此弱,睡地上着凉了又得躺床上休息几日。”   晏津嵘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将面前的人打横抱起,在她勾住他脖子轻呼间,她已经被他轻轻的放到床上。   “乖,睡吧。”   池晚莺楞楞的揽着他的脖子,见他将她冰凉的手给拉下来放进被子里,笑了笑将床边的帷幔放了下来,然后窸窸窣窣的铺被子去了。   放下的帷幔让两人的身影变得朦朦胧胧的,他自然也看不见她绯红的脸和狂跳的心。   池晚莺捂着胸口想要按捺住突突直跳的心,却发现仍是徒劳。   啊,真讨厌。   ...   第二日清晨,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的懵了一会,过了一会才翻了个身坐起来。   脑子里渐渐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皱着眉掀开帷幔,昨日铺着被窝的地方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她呼出一口气,幸好他知道早起,要不遇上萧儿可就难办了。   可是恍惚想起,她早上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可是她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大早上会和她说什么呢。   ######   侯府。   晏殊鸿坐在府里的必经之路的书房门口。   晏津嵘从门口进来,脸色不佳的略过晏殊鸿。   晏殊鸿看见他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松了下来,再看见他手上包扎着心里又安心了一点点,见他不愿与自己说话便也没开口说什么,任由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   “爷,您见到小侯爷回家便可以放心了吧,可以回去休息了。”旁边的侍从担忧的说道。   晏殊鸿捏了捏眉心,眼里干涩得不行,听罢点点头,任由侍从扶着回房。   果然是老了,一整晚不睡身体就吃不消了。 第20章   池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所以今日早晨池晚莺请安后就留在了老夫人的院里,陪说说话。   祖孙俩唠了会家常就到了正午,老夫人让她留下用饭,菜才上桌外面的丫环就来禀告。   “老夫人、小姐,柳姨娘带着柳家的人来了。”   老夫人的笑淡了一些,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池晚莺从未见过柳姨娘的家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夫人突然转变的态度。   一会丫环就领着人到了她们面前,柳姨娘和一个中年男人走在前面,惟闻和一个姑娘走在他们身后,众人朝老夫人行了个礼。   柳姨娘上前了一步就要开口,却被身旁的男人抢先:“老夫人好,我是青燕的大哥,近日家中有难,特来请老夫人收留。”   柳姨娘的脸上有几分尴尬,“老夫人,家兄逢难,确实没地方去了。”   老夫人眼里有几分明了,并未说好与不好,“上几把椅子,饿了吧先吃饭。”   丫环们将椅子搬上来后,按理说该是柳姨娘或惟闻坐在老夫人身边,柳康庆却看眼池晚莺,然后将自己的女儿推到老夫人身边坐下,然后谄媚的道:“老夫人,若儿乖巧贴心,让她坐你旁边吧。”   这回连池惟闻都皱起了眉,“舅舅。”   柳康庆不懂大户人家的做派,只当池惟闻觉得他们登不上台面,不悦的说:“你叫我干什么,若儿刚来老夫人还没认识她呢!”   柳棋若笑得乖巧,听从父亲的吩咐就要往老夫人身边坐。   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抬了抬眸,淡淡的说道:“青燕,来坐我旁边,人老了夹不到菜。”   柳棋若的动作一僵,看了一眼父亲,然后尴尬的退回去。   柳姨娘杵在那没动,池惟闻扶了她一把,她回过神来坐到老夫人身旁,柳家父女俩也尴尬的落坐。   桌上只有柳康庆喋喋不休的讨好声,池晚莺在一旁默默吃自己的,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吃饱后坐了一会,老夫人就有些乏了,招手让池晚莺过来。   “柳家人你不必过多理会。”池老夫人在她耳边低语。   池晚莺疑惑的看了一眼祖母,迟疑的点点头。   池老夫人又面相他们说:“你们就暂且在府里住几天吧,我乏了你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柳康庆闻言一喜,乐滋滋的道:“谢过老夫人。”   下午炎热万分,众人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在长廊的分叉口分开。   天气太热,池晚莺想快些回院子,便向他们道别,池惟闻心情烦躁,便与自己的娘说要去她院子玩会。   柳姨娘应了,“早些回来,晚上到我这里用饭吧,晚莺要不要一块?”   池晚莺笑着摇头:“谢谢姨娘,但是不用了,今晚厨房煮我爱吃的酸甜排骨。”   柳姨娘失笑,挥手让他们去。   一旁的柳康庆见状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柳棋若的衣服,小声的说:“去,跟你表姐熟络一下。”   柳棋若一愣,然后看着几步外的两人,提起裙子追上去。   “大哥...”柳姨娘不悦的说。   “让他们小辈自己玩去吧。”   柳姨娘担忧的点头,沉默了一会后犹豫的说道:“你们在府里...收敛些。”   柳康庆一听顿时火大,“怎么着,你还怕我做了什么会连累你?你看看你在府里的地位,与正房差远了,我想拖累你都拖累不了。”   面对兄长的数落,柳姨娘闭了口,心中苦涩,大哥一直想出人头地,一直在书信中要她与夫人争,可府中安定挺好的,家里关系融洽,她不想打破这种安乐。   ...   这边柳棋若追上他们俩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有些尴尬。   “表姐,我能不能也去你院子玩啊。”柳棋若乖巧的说。   池晚莺看她之前在老夫人院里都是安安静静乖巧的样子,也没怎么反感,“可以啊。”   柳棋若高兴的笑了笑,然后走到池晚莺的另一边,主动的挽住她的手,甜甜的说道:“我一直听说表姐很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头突然被挽着,池晚莺有些不自在的僵了一下,可又不好意思抽出来,微微笑着说:“若儿也很可爱呀。”   被夸的人总是很乐意,柳棋若晃了晃池晚莺的手,“我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表姐可要照顾我呦。”   池晚莺淡笑着,觉得她挺可爱的,正想点头,池惟闻便开口道:“她自己都要人照顾哪能照顾你。”   “那表哥照顾我也行呀。”柳棋若不在意的说道。   呵,谁要照顾你。   池惟闻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她怎么说也是母亲的亲戚,不好伤了她的面子。   “表哥和晚莺表姐很好的样子呢。”   “是很好,惟闻虽说是弟弟,但平日里很照顾我的。”   “那以后若儿也会照顾表姐的!”   柳棋若一脸天真的说完,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别家都是正房与二房不合,这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真虚伪。   池晚莺一所不知,只觉得她确实讨喜。   又聊了几句,池晚莺手往下垂了一些,手腕上的玉镯漏了出来。   柳棋若笑着答了她一句,然后不经意间看到她腕上的玉镯,眼神移不开了。   她手腕细白,腕上的玉镯色泽润滑,面上还雕了小巧的花,一看就是好东西。   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玉镯,柳棋若不自觉的摸上去。   池晚莺本在笑着,见她突然不搭话疑惑的看过去,见她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的玉镯,眼里的羡慕很显眼。   “若儿?”   柳棋若摸着玉镯没离开,抬头惊喜的说:“表姐你的玉镯好漂亮啊。”   闻言池晚莺蹙了下眉,随后松开,纤细的手抚上玉镯,淡笑:“是呀,这是祖母在我幼时送我的。”   她觉得现在的若儿和刚刚天真乖巧的样子有些不同,眼里的...欲望太重了。   “表姐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玉镯!”柳棋若一脸兴奋的说。   池晚莺这回敛了笑意,身旁的池惟闻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说:“你这不是看着么!”   “可是我想拿在手上看一会。”柳棋若嘟着嘴说。   “这玉镯在我幼时就带上去了,现在摘不下来了。”池晚莺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可是看着还挺松的呀。”柳棋若一边说一边扒着她的手腕,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取下来。   池晚莺这回真的有些不悦了,不是说了取不下来么,突然间手腕一疼,柳棋若不管不顾的想将玉镯往外拉。   “若儿,你弄疼我了。”池晚莺将她的手拂开,然后忍着疼皱眉说。   柳棋若被她拂开后不在乎的继续拉上去,心无旁贷的想要将玉镯扒下来。   真漂亮,她好喜欢啊。   “柳棋若,快放开!”池惟闻见自家姐姐的手都被挂红了一片,赶紧过来想要拉走她。   柳棋若一边扒一边嘟囔:“别这么小气嘛,我就看一下。”   手上被镯子挂得很疼,池晚莺咬着唇推开她。   谁想她一推,柳棋若死死拉着玉镯却没被推开,旁边的池惟闻也在阻止她,结果三个力道一撞,柳棋若松了手,池晚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啪——   玉镯猛的碰到长廊的柱子上裂开。   被余力所驱,池晚莺的头狠狠的往柱子上撞去,下意识的用手挡,脑袋只是轻撞到上面,没想到玉镯却撞到了柱子碎了。   三人都楞住。   池惟闻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走到池晚莺身旁,扶着她肩膀紧张的问:“姐你没事吧!”   池晚莺现在才反应过来,楞楞的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玉镯,倏地眸子就泛起了雾气,喃喃的说:“那是祖母送我的。”   柳棋若在一旁无措的说:“我不是故意的。”语气很是委屈。   看着她额头上开始泛红,池惟闻蹲下去从怀中拿了块帕子,将碎片捡进帕子包起来,然后交给她。   “祖母不会怪你的,咱们先回去看看有哪里伤着了没有好么?”   池晚莺眼里含着雾闷闷的点头,强忍着不哭。   因为她幼时体弱,祖母寻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一块暖玉,叫匠人做成玉镯让她带着养身子,她戴了快十年了,从未取过下来。   如今...却这样碎了。   池惟闻拉着她走,留在原地的柳棋若还想跟上去,池惟闻见了语气不善的说:“你去找舅舅吧。”   意思是让她别跟着他们喽?   柳棋若尴尬的停住脚步,背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不就一个玉镯嘛,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呵,不就碰了一下头,还哭了,博什么同情。   她没觉得什么愧疚,甚至还有暗暗的快感,要不是她出生比自己好,这些东西她肯定也有。   柳棋若跺跺脚,转身找自己爹爹去。   池府说大也不大,却比她们这种平常人家的家里打大了太多,她问了一个丫环方向,才跨进柳姨娘的院子。   她爹已经在那坐着了,见她只身一人回来不悦的问:“不是让你跟着池晚莺吗?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柳棋若在他身旁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她不舒服,表哥扶她回去了了。”   柳康庆这才点头,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如今池府最受宠的就是池二小姐,你好好巴结她,和她玩得好了池家其他人分东西也不好意思不分给你,到时候咱们再让老夫人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家,到时候对咱们来说可就是大赚一笔了。”   柳棋若敷衍的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她刚刚才把池晚莺的玉镯给弄碎了,早知道要讨好她刚刚就应该先忍着,往后要打好关系可要再花一番功夫了。   但没关系,池晚莺看着挺性子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性子软???   不存在的。   今天有没有早一点~   小侯爷掉马倒计时嘿嘿嘿~ 第21章   池晚莺回了院子后池惟闻想叫大夫来给她看看,她牵起嘴角阻止,池惟闻只好叫萧儿给她用药揉了一会,陪着她说话到了晚饭的时间,池晚莺让他走他才走了。   池惟闻一走,池晚莺就泄了气,蔫蔫的趴在桌上,垂眸捣鼓着帕子包着的碎片。   她心底有些怀疑...若儿是不是故意的,她不想让自己随意的去揣测别人,这样不好,可是当时她眼底的嫉妒真的快溢出来了,让她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要是她是故意的...那可真是太会装了,明明看着是个很乖巧的姑娘。   “小姐,心情好些了么?咱们用晚饭吧。”   萧儿看着天色已经过了平日用饭时间了,怕她饿着小心翼翼的说道。   池晚莺坐直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萧儿,“饿了。”   萧儿一笑,赶紧吩咐让人上菜。   池晚莺蔫巴巴的吃晚饭,比平日里吃的慢了一些,等吃饱天都已经要黑了。   萧儿带着人下去收拾碗筷,她赖在椅子上不想动,心情不好,闷闷的出神,有点...想见他,可是他昨日才受了伤,还没痊愈呢,今日肯定不会来。   放空了发呆。   过了一会,有悠悠笛声传进屋里。   池晚莺猛的一怔,转头看向屋门口,站起来跑出去。   他明目张胆的站在墙角,那里似乎成了他每次来的位置,手上的伤显然已经重新包扎过了,紫衣华贵,没有昨日的一丝狼狈。   “今日为何不出来?”晏津嵘见她一人跑过来,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身后。   她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小声的说:“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这点小伤哪有你重要。”晏津嵘颔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那话温柔到不行,池晚莺闷了一肚子的委屈突然就爆发了。   雾气迷了双眼,池晚莺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出来。   眼前的姑娘突然低头,他奇怪的凑过去,她却推开他扭向另一边。   她扭头他凑近,反复几次后,晏津嵘往前一步,   索性把她圈在怀里,低头盯着她,她猝不及防的抬头,泪眼汪汪的就望进他的眼底。   晏津嵘笑意一僵,她又别开头,抿了抿唇,他刚刚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吗?为什么还把人给弄哭了。   手越过她的脖子握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对着自己,在灯光下看不清都觉得她眼角红红。   用拇指给她抹了抹眼泪,低声开口:“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池晚莺微垂着头,流着泪声音若蚊的道:“...不是你。”   “那这只哭花的小猫能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么?”他轻声问。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或许是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窘样,又或许...他能给她安全感。   池晚莺垂着的手猝不及防的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腰,将头紧紧埋在他胸口,像是突然找到依靠似的。   晏津嵘为她擦眼泪的手一僵,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试探着拍拍她的背。   “怎么了,是我太俊朗所以迫不及待扑到我怀里了?”那声音含着低笑在她头顶说。   她环住他腰的手揪紧了他腰后的衣服,眼泪还在流着,明明不想再哭了,可是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   “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让我知道是谁我揍他去。”晏津嵘顺着她的头发哄道。   她又抽噎了两下,才在他胸口闷声道:“她是个姑娘。”   见她似乎缓过来了一些,晏津嵘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没再这么紧张,“那我把她绑了让你教训她好不好。”   池晚莺感觉自己眼睛肿了,半眯着趴在他胸口,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过的沙哑:“你不能这么粗暴。”   “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好。”晏津嵘顺着她说。   “我好喜欢那只玉镯的。”她委屈的说。   “嗯。”   他低低的应着她,半哄半安慰的让她自己倾述出来。   她搂着他的腰,脑袋靠在她胸口,轻声和他一句一句的说事情的经过。   他一边享受一边心疼,轻轻的抱着她,一边忍不住的想,要是他在旁边肯定忍不住把那个女人扔出去了。   ?   萧儿将碗筷收拾到厨房后,回到屋里发现小姐不见了,慌了慌神,急匆匆的跑到墙边。   结果她看见了什么?相拥的两人似乎在交谈,自家小姐搂着人家的腰,靠在人家怀里。   萧儿看了两眼赶紧转身,走到路口自觉的站着把风。   她就知道早晚会出事。   ...   池晚莺将过程说完后,两人都静默无言,池晚莺觉得站着有些麻了,想要推开他动一动。   推开了一些却还是被他环着,软软的说道:“你放开,我腿麻了。”   他以为她又像以往那样回过神来要推开他,没想到她这次没有那副如梦初醒的神态。   这算不算和她更进一步?   他松开手,有些担心的扶着她的肩膀,然后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衣袖往后推,露出她的手腕,还有红痕留在上面,让人心疼得不行。   “还疼么?”   “萧儿已经帮我涂过药了。”   晏津嵘眸子深了些,又不敢碰到她红肿的地方,他都舍不得唐突的姑娘居然让别人给伤着了。   “我的姑娘今天受委屈了,明日我给你带好吃的东西安慰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几分宠溺几分哄诱。   “好。”   倾述出来后,她心情好了不少,眼睛一瞥发现他衣服上一块深色的湿渍,反应过来是自己造成的后眼神闪躲,心里乱成一团。   想到自己之前问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好,他是如何回答的...因为她貌美?   抬眼看他,这人一笑总是带着轻佻和不正经,似乎生来就是风流倜傥的人,也确实适合江湖这让人不拘之地。   她怎么突然忘了呢,她是体弱的深闺小姐,他是肆意江湖的侠客。   刚刚缓解的情绪又压了上来,胸口闷闷的,池晚莺似不经意的开口,“你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晏津嵘闻言诧异的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想我留下来吗?”   她咬着唇沉默了许久,抬起红肿的眼睛楚楚的看着他点头。   “我本是觉得江湖万分美好的,但是看到你后,却觉得江湖连你的万分之一的比不上。”他手抚着她眼角的泪痕说。   不似之前那般哄诱,不似平日那般轻佻。   池晚莺红了脸,心里悸动,羞的低头不敢看他。   娇羞的样子都这般好看。   ######   第二日池晚莺一早就被人唤去见老夫人。   她平日里都是两三日才去一趟的,如今第二日就唤她,定是与昨日的事有关。   待池晚莺到后,发现除了上早朝的爹爹,家里人和柳家父女都在老夫人这。   敛下眉微微福身,行过礼老夫人就叫她坐到自己身旁。   屋里很安静,池晚莺坐下后一会,柳姨娘唤了她一声:“晚莺。”   池晚莺疑惑的嗯了一声。   柳姨娘接着愧疚的说:“姨娘为昨日若儿的事给你道歉。”   昨日惟闻到她院子里用晚饭,等吃饱后大哥和若儿走了惟闻才与她说了这件事。   她又是愧疚又是对大哥和侄女的无奈,但她是柳家出来的人,毕竟以前大哥虽不愿,但还是听了爹的话供她一口饭吃。   大哥这次是将家产全赌光了才来投靠她的,她知道大哥打的什么主意,她想劝,但是大哥不听她的,现在侄女做了错事,她也只能替他们担着。   池晚莺平日总带着笑,今天却脸色不太好的抿唇不发一言,听了柳姨娘的话后柔柔的笑了一下:“姨娘这是道的什么歉,姨娘人好,晚莺才不怪您呢。”   这话却是真的,她和家里哥哥弟弟都要好,柳姨娘也对她很好,她绣工很棒,经常绣些东西让惟闻带给她。   “晚莺不伤心,祖母让人再去寻一块,做个一样的玉镯。”老夫人心疼的摸着她的手道。   池夫人温柔的笑了笑,道:“当年寻那暖玉花了多大功夫才寻到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晚莺大了,身体也好了,那便不寻了吧。”   池夫人话里有话,女儿受了委屈她心疼得很,又不好直接对她们做些什么,所以让柳家父女知晓那玉镯的稀有,又能体现她们的善解人意。   在池家人各自聊了一下后,柳棋若被柳姨娘和自己的父亲压着向池晚莺道了歉。   池晚莺没什么表情的淡淡点头,柳家父女的态度真是不掩饰的,柳父的害怕和柳棋若的不情愿都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她们在池府的日子似乎还很长...如果小小的“帮”她一下应该没人怪她吧?   池晚莺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她这么珍惜的东西被人弄碎了,那人还一点歉意都没有。   她既然在池府里暂住,那就得守这池府的规矩。   池府的规矩是什么?就是池晚莺呀。   商量的结果就是,池晚莺可以出府了!   池晚莺在她娘心疼的和她说完后惊讶到不行,她娘担心她心情不好,所以就同意了她上次和她说的,让她出去,但是前提得池惟闻带着才能出去。   所以...   “姐,咱们先进来用个饭再去玩成么?”池惟闻苦着一张脸对前面的人说   “你都带我进来了才问我?”池晚莺瞥他,然后跟着他上楼。   池惟闻讪笑一声,然后说:“反正以后你就能出来了,我先带你见见世面,先去我好友的雅间蹭个饭。”   池晚莺无奈的撇撇嘴,可是她不熟啊。   前面的池惟闻停在一间雅间门口,伸手推开门让她先进去,“姐,进来。”   池晚莺忐忑的踏了一步进去,屋里的男子们诧异的看向她。   其中一个身穿紫衣,旁揽了两位美人,看见她之后动作僵住。   昨日还抱了她!今日左拥右抱!   池晚莺咬着唇跑出去。   “晚莺你听我解释!” 第22章   “晚莺你听我解释!”   楞在门口还保持推门动作的池惟闻懵懵的看着两人先后跑出去。   发生了啥?   他姐为什么要跑, 小侯爷为什么推开那两个美人就追他姐, 而且...为什么叫她叫晚莺!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屋里的人也面面相觑,他们才被屋里对峙的父子间的气氛吓得不敢动,突然池惟闻推开门,一个姑娘踏进来, 水灵灵的眸子透着试探,肌肤白嫩,体态纤弱, 樱唇微启, 让人眼前一亮。   下一刻那姑娘楞楞的望着小侯爷瞪大了眼,小侯爷似乎被吓了一跳,全然没有刚刚和晏殊鸿对峙的气势,也不复以往的轻佻不屑。   。那貌美姑娘回过神来转身跑出去,小侯爷立马推开身旁的两个美人慌张的追上去, 真是多久没见过小侯爷这般慌张了。   “怎么回事?”一个楞住的公子说道。   另一旁的公子极有眼力的问愣着的池惟闻,“惟闻, 那姑娘谁啊。”   “...我姐啊。”池惟闻一挑眉, 回过神来转身也要追出去。   “池公子?”浑厚的声音阻止了他就要跑出去的脚步。   池惟闻闻言回过头, 才看到背对着他不远处的晏殊鸿, 只好恭敬的唤:“老侯爷。”   “那姑娘是池家二小姐?”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老侯爷此时慈祥的问。   “嗯。”   晏殊鸿朝着门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然后没再问什么满意的离开。   ......   池晚莺提着裙摆只顾着朝前跑, 她知道他在后面呢, 才不要让他追上。   她发誓她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闷着头乱串进了一条巷子, 她本来快要被追上,却因巷子里路口太多,跟个小迷宫一样,渐渐的将身后的人甩开。   看着眼前的三个路口,念着的姑娘的身影已经找不着了,晏津嵘头疼得不行,她怎么这么会跑。   选了中间那一条往前走,许久都不见人,又换了一条路,仍然没看见她。   晏津嵘开始烦躁,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墙,巷子的墙也不高,就是太窄了,马车完全驶不进来。   平日里翻墙练出来的本事这会派上了用场,用着巧劲登上巷子的墙上,墙不厚,却足够他保持平衡的站立。   晏津嵘站在墙头看着,墙头高视野阔,不一会就看见隔着三堵墙的地方有抹青色的倩影。   只能看见她黑乌乌的头顶,而且看着高度应该不是站着...难道摔跤了?   晏津嵘皱着眉跃下墙,快速的翻过三堵墙,刷的一下跃过最后一堵墙。   池晚莺跑了许久,发现他不在身后就停了下来,喘着气打量周围,入目全是一模一样的巷子。   她这是在哪啊。   池晚莺发现她根本不记得路,又跑得一身汗,喘得停不下来,索性就寻了一个台阶坐下休息。   反正再走她也走不动了。   巷子里很安静,没看见人也没有虫鸣鸟叫,她抱着双臂抿着唇坐着。   有点后悔为什么要乱跑,明明是他不好,为什么自己跑了呢。   她现在该如何出去啊。   她苦着脸有些埋怨他,不是江湖人嘛!居然连她都追不上!   她闷闷的想着,下一刻却见一人翻墙而下,她被吓了一跳,却觉得似曾相识。   她微仰着头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就笔直的朝她走过来,冷着一张脸有点凶。   “知道自己身子弱还跑这么快。”   冷冰冰的语气,池晚莺听了有些委屈,将头搁在膝盖上不看他。   他却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轻轻的揉揉她的头,“没有受伤吧。”   池晚莺不理他。   晏津嵘无奈,知晓她在生气,温声道:“刚刚那是与我爹置气才找的女人,我没有碰她们的。”   她闷闷的说:“你刚刚凶我...可我明明看见你搂她们了,还左拥右抱这么快活 ”   “...我就搭了那一下。”晏津嵘无奈,他与他爹在对峙时火气一上来,随意扯了在伺候旁边人的两个女人,什么也没做,就搭了一会做给他爹看,没想到她会跑进来。   “我怎知真假。”   “我日日去找你,哪里来的时间去找她们。”   她气微微消了一些,想到惟闻在与她说那是好友的雅间,于是问:“那你为何与惟闻在一块?”   晏津嵘一抖,这个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沉默着想要怎么说。   要是说出来他觉得气才消了一些的人又会被他气跑,可是不说...今日惟闻也看见了他追出来,而且他们家如此护着她,惟闻是绝对不会与自己一道瞒着她的。   ...长痛不如短痛。   他抿着唇沉声开口:“我是衡阳侯之子。”   池晚莺下意识的想点头,然后动作僵住,突然瞪大了眼抬头看向他,“你说你是谁?”   “就是你怕带坏惟闻的那个小侯爷。”晏津嵘略打趣的说道,尽量想把气氛放得轻松些。   池晚莺一窘,然后面色冷淡,“江湖之人?”   晏津嵘蹲着垂着头没看她,“...当时情况紧急胡说的,但我不是有意瞒你,要是知道后来这么喜欢你,我当时就不会胡说了。”   池晚莺听到后半段脸色缓合了些,却仍是气愤,“可你后来有这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   “这不是听到你说小侯爷风流顽劣,怕你讨厌我。”晏津嵘说着还带了一丝丝委屈。   池晚莺闷闷的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和他对视,他老爱穿紫衣,显得风流倜傥,眼角总是带着轻佻,似乎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人人只看他就会觉得他浪荡不正经,她却从他眼里看出了认真与沉稳。   至少她看到的他,不是传闻那般。   她伸出手戳戳他的脸,“那还怪我喽?”   “怪我。”他笑。   “但是你骗我。”她委屈巴巴的说罢,手上用了些力,戳得他脸上有些泛红,看到戳出一个红点,她唇角弯了弯,将手收回去。   他抓住她撤回去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要不你也骗我一次。”   “我才不是骗子。”她瘪瘪嘴说。   “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连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可是...还是生气。”   她虽然心里好受些了,但是还是有些闷闷的,她哪有这么好哄。   “那要不我背你回去就消消气?”晏津嵘温声道。   池晚莺确实是累了,现在的小脸还有些惨白,没忍住眉眼弯弯的娇声说着好。   晏津嵘揉揉她的头,原本蹲着的姿势改成了半蹲,“上来。”   池晚莺唇角上扬,小心的环着他的脖子,他站起来手往身后一够,轻轻松松的背起她。   她头搁在他肩上,歪着脑袋问他:“我重不重?”   “我体力好着呢。”   “那你是在说我重?”   晏津嵘一僵,女人想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太轻了,是不是饿了?咱们快点回去。”   她确实是轻,突然想到之前惟闻说过她是因为身体亏损才导致体弱,不由的心疼,也不知道多吃点东西养养。   池晚莺在被他背着,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一个小侯爷,为何翻我府里的墙?”   难不成想对他们家做什么。   “我那天是去找惟闻的,照着他画的‘地图’结果翻错了院子。”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池惟闻,要不是去找他,他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认识她。   “...”惟闻知道得气死。   两人聊了几句就看到了巷子口,离鸿德楼不远的地方。   她趴在他肩上惊喜的说:“我们出来了!你真棒。”   姑娘温温热热的气息撒在他耳畔,声音娇软诱人。   真是要命。   池晚莺突然奇怪的问:“你耳朵为什么红了。”   “没事,可能有些上火。”他随口说道。   上火耳朵会红的么?她为何从未听过。   渐渐的两人走到巷子口,路人渐渐多了起来,奇异的眼光都聚集到他们身上。   池晚莺被看得不好意思,埋在他颈窝里小声的说:“放我下来呀,好多人看着呢。”   晏津嵘勾唇一笑,“刚刚不是说背你回去才消气么,现在还没到,难道你想这样懒账?”   “那我不生气了好不好,快放我下来呀。”池晚莺被路人的视线看得很不自在,有些急切的说。   晏津嵘失笑,半蹲着身让她下来。   池晚莺站回地面还觉得有些腿软,刚想扯扯他的衣服,结果却瞥到不远处站着的池惟闻。   笑意一僵,收回欲拉他的手,朝池惟闻挥了挥。   晏津嵘眉头一挑,看见池惟闻眼里的防备,不在意的朝未来小舅子笑着。   池惟闻牵强的笑了笑,然后故意挤到他们俩中间扶着池晚莺。   “姐你怎么了?”语气不太好,闷闷的。   “没事,就是腿有些软,多亏了...小侯爷背我出来。”惟闻肯定看到她被他背着了,要不然不会敌意这么大的。   池惟闻一听一脸震惊的怒瞪晏津嵘,他对自家姐姐做什么了!居然腿软!   “她跑得太急。”言下之意就是他真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那我替我姐谢过小侯爷了。”池惟闻听罢眼里的敌意少了一些。   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氛围紧张,池晚莺扯了下自家弟弟,柔声道:“我饿了咱们快走吧。”   池惟闻点头,没理会一旁的晏津嵘,直径扶着她走进鸿德楼。   好友突然想做我的姐夫?   这个问题在扶着他姐进雅间的一路上都盘旋在池惟闻的脑子里。   晏津嵘在池晚莺眼神的示意下摸摸鼻子没说话,似乎未来小舅子对他不太满意。   池惟闻一手扶着人一手准备推门,动作却突然一僵,想到上一次他推门后发生的事,顿了顿。   晏津嵘一看,勾着唇替他推开门。   里面的人本来在谈笑喝酒,听到推门的声音顿时一僵,他们今天坐着都觉得一波三折。   迟疑的看向门外,小侯爷回来了,池惟闻也扶着池家小姐来了。   晏津嵘回到之前的座位坐下,看着旁边两个坐在狐朋狗友怀里的美人皱眉开口:“她们怎么还在这。”   右边的容钦感觉到怀里的美人的动作僵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嬉笑着朝晏津嵘打趣说:“小侯爷看着碍眼了?美人不是你身上是不是嫉妒了。”   另一边的男子不赞同的笑道:“你还拿小侯爷开涮,小侯爷从不碰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往晏津嵘听到这会不在意的笑喝他们一句,今日却挑了眉看向池晚莺,朝她笑着。   池晚莺唇角勾了勾,跟着惟闻坐到他们那桌。   才刚坐下又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华贵玄衣,腰间带着一块刻着字的玉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走进来。   池晚莺看了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哦,那次就是他来找惟闻所以爹爹才会到她院子来的。   池晚莺与他的眼神撞上,她下意识移开视线假装不知他身份。   太子开口和屋里的人打了招呼后看了她两眼,一旁的池惟闻站起来介绍,“这是太子,这是我家二姐。”   池晚莺站起来福了福身,太子颔首示意她坐下。   “二小姐身子好些了?”太子在她身旁坐下。   另一桌的晏津嵘眼皮跳了跳。   池晚莺淡笑着答:“好些了。”   “上次在池府与二小姐见过一面你可还有印象?”太子替她倒了杯茶道。   当然有!   池晚莺一脸疑惑的摇头,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轻声道谢。   太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上菜时却将清淡的东西放到她面前,久不时就和她搭一句话。   池晚莺心里惶恐,她与太子不过第二次见,为什么对她如此关切。   小侯爷心里气,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勾搭他的姑娘。   太子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所以照顾着池二小姐无视了小侯爷铁青的脸,众人只觉得这顿饭吃得真是奇妙,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比如现在。   晏津嵘看见她微微抿唇便知道她吃饱了,放下筷子,挑着笑走到她们那一桌。   “带你去玩。”晏津嵘手从她肩旁擦过,扶在桌上,在她耳边说完后噙着笑走出雅间。   池晚莺猝不及防的和他近距离接触,樱唇微启他不等她说话就走出去了。   她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然后回过头看见神色正常的池惟闻,咬咬牙道:“太子殿下慢用我先走了。”   走过时路过惟闻身旁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池惟闻侧头和她对视,她小声的说:“我去玩一会,你等我回府哦。”   要是在刚刚,池惟闻定是不让姐姐与小侯爷走,但是...比起小侯爷,他更忌惮身旁这位太子殿下。   于是池惟闻点头了。   ......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池晚莺出了雅间发现他不在门口,想了想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一出去就看见他倚在门边,惹得路过的姑娘们娇笑不已。   “好地方。”   池晚莺慢吞吞的跟着他,犹豫的问:“远么?”   她虽然休息了一会吃了个饭,但是还是很累。   “要不然我抱着你去?”   “不...不用了!”   “骗你的,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晏津嵘笑道。   “你逗我!”池晚莺不满的控诉。   “没有。”晏津嵘看向别处。   池晚莺瘪了一下嘴,走得很慢,他走在前面也察觉到了这点,步子迈得更窄,放慢速度等她。   走了一会拐了两三个弯后两人来到一家店门口,牌匾上写着如蒸包子铺。   居然是间个极小的铺子,里面也没有座位,外面等了不少人在抢着买。   “不就是包子吗?为什么这么多人抢着要。”   “因为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她们站在外围都闻到了飘香,可是看到面前挤得不行的人们,她感到一丝害怕,“咱们也去抢?”   晏津嵘神秘一笑:“我既然带你来了,肯定是有办法的。”   她好奇的看着他。   晏津嵘走进人群,在觉得里面的人能听到的距离大声喊了一声:“裴姨。”   里面埋头数钱的的中年女人探了个头出来,见到是他,然后看到他不远处站着的娇软美人,笑了一下道:“呦,今日还晓得带姑娘给姨看了。”   “不是,我今日是来买包子的。”晏津嵘看着裴姨朝池晚莺努努眼。   裴姨笑得更欢了,在晏津嵘以为要递包子给他的时候一盆冷水泼下来,“想买包子?自己排队去。”   “裴姨!”晏津嵘不可置信的叫道。   “你没看你身旁这么多人么,刚来的要等着知不知道。”裴姨翻了个白眼说道。   身旁挤着的人都看着他,似乎他一插队就会对他做什么似的。   他却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说:“那我在这排,你让那边那个姑娘去你店里面休息。”   裴姨看着屋外了然的朝池晚莺走去,“姑娘,来咱们店里休息一下吧。”   池晚莺楞了楞,见她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看了一眼晏津嵘,他朝自己点了一下头,她才礼貌的笑着应了。   裴姨领着她进了旁边一个更小的侧门,里面只摆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似乎是他们自己用来休息用的。   “姑娘在这等会哦,桌上有茶水你自便,我得先去忙了。”裴姨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乖巧的姑娘,很是满意的离开。   ......   裴姨说是要他等着,但也没为难他,怕那小姑娘等得烦,大手一挥将他要的包子给他。   晏津嵘乐呵呵的拿着纸包进去。   “快吃。”   池晚莺接过来打开纸包,香气扑鼻,捏了一个小心的咬了一口,很浓的肉香,入口细腻,确实很不错。   晏津嵘淡笑着看她吃。   心中的一点不舒服也消散了,太子什么的都走开吧,他姑娘只有他能逗。   ......   池晚莺回到鸿德楼找池惟闻,然后姐弟俩一路上的对话是如下这般。   “姐,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啊?”   “姐,你看上他了?”   “姐,你别喜欢他!”   问话三连击。   池晚莺无奈的听着,如果她告诉惟闻,是因为他叫晏津嵘到府里,她和他才会认识的,惟闻会炸毛吧。   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好笑。   池惟闻喋喋不休的问着,越问他脸上越难看,身旁的人却全然不知的轻笑了一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   “听着呢。”池晚莺赶紧收了些笑。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偶然认识,我认识他时不知他是衡阳侯家的小侯爷,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你现在知道了?那你还让他背你!”   “那是我跑得腿软了,不让他背我我怎么出来啊,你又没追上我。”说完瞥了他一眼。   池惟闻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正经的解释,“是衡阳侯叫住我,等我回完话追出去你们俩都不见了。”   “衡阳侯也在?”   “呵,你眼里全是小侯爷,其他人都看不见了吧。”池惟闻吃味的说。   池惟闻说完觉得不对劲,“别说其他的,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他!”   池晚莺脸一红,“小孩子别管这种。”   “谁小孩子!我就比你小一岁!”   “呐,毛毛躁躁的小孩子嘛。”池晚莺笑道。   “我商量国事为太子出谋划策时你看见过?”池惟闻傲娇的说。   “呦,这么厉害呢,我家弟弟真棒。”   “...你别拿敷衍小孩的语气和我说话。”池惟闻生气的看着她。   “乖。”   外面都说,御史府的两位少爷都是难得一见的贤才,一位从文一位从武,大公子一身武艺超群,小公子才学谋略过人。   可是他们家都是这样说的,一文一武刚好保护中间的娇女。   确实,幼时别家顽皮的孩子到府里玩,若是谁想欺负她,大些的兄长用武力小小教训一下,小些的兄长不好出手,惟闻总是可以不动声色的把人给教训一遍。   在外都是一人敌十的存在,一回到家见了家人却很放松的露出真性情。   ######   第二日,降醉酒肆开业,开业大吉买酒送下酒菜,引得许多人来观望。   晏津嵘陪着一帮子公子哥们进了降醉酒肆,与鸿德楼一般两层的构造,鸿德楼中间是个露天的说书台,而这家店却不是,屋顶修得尤其高,一楼摆满了四方桌。   “客官们楼上请。”小二见这几个公子衣着不凡,穿戴贵重,极有眼力的将人往楼上请。   几人刚上来几阶楼梯,突然听到尖锐的女声气急败坏的在与人争吵:“凭什么我不能上去二楼!一楼都是穷人凭什么我要跟他们坐在一起!”   几人顿了顿,虽说他们都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但也不敢在百姓这么多的地方说出这些话,家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姑娘长得眉目可人的,但是因为怒气使得整张脸变得扭曲。   小二本弓着腰道歉,见她态度如此恶劣,被耽误了这么久客人也没接待几位,火气也上来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料子的衣服,有钱人会像你这么寒酸?”   柳棋若涨红了脸,“你才寒酸!我可是御史府的人,你要是再敢拦我我就去告诉他!”   那小二似乎被御史的名头唬着了,楞在那,不远处一楼的百姓们唏嘘起来。   这是在给御史大人招黑呀。   容钦嗤笑一声,“哪门子的亲戚这么蠢。”   晏津嵘停下来,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看着。   后面跟着的几个公子也跟着停下来,“侯爷要管么?”   “惟闻肯定不想府里的名声被玷污...容钦,去帮一下那姑娘。”他语气轻佻,带着玩味。   容钦笑了一下,读懂了小侯爷的意思,坏笑着大声敲了敲楼梯扶手,扬声道:“姑娘说自己是池府的人?”   柳棋若闻声看上去,见到楼梯上停着几个贵公子,她眼前一亮,说话那个与靠在楼梯看她的那个公子都非常俊朗。   她心砰砰砰的跳,想着自己样貌也不差,羞涩的道:“是。”   “可池府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也就那几个主子,你又是女子,莫非姑娘是池家二小姐?”   “不是,但...”柳棋若尴尬的开口。   “果然不是,我就说看姑娘的行为也不是小姐的做派。”   “可...”   柳棋若心中那些旖旎被打破,还想再反驳,容钦却没给她机会。   “你们酒肆怎么干的,随意冒充官员府中人的东西也给放进来,是不是随便一个叫花子说自己是某府的人你们也会请上二楼?”容钦厉声说。   柳棋若脸上一青一白的大声说:“我不是冒充的!我真是池家公子的表妹!”   现在她如此说也无人再信她,只当她是个穷疯了想攀权富贵的女人。   这时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丢出去。”   那被唬住的小二一听到老板娘的声音赶紧回神,凶神恶煞的扯着反抗的柳棋若出去。   那出现在另一侧楼梯口的女人声音无起伏的朝他们几人说:“抱歉,今日几位的钱我付了。”   说是抱歉,但声音冷得一点歉意也没有。   晏津嵘挑眉看着她,许久,勾了唇继续上楼。   那女人冷淡的看了楼下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大家的眼里。   那红衣飘曳,热情妖娆的颜色和她冷淡了样子搭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和感。   “侯爷,如何,满意吗?”容钦一改刚刚嚣张的模样,笑嘻嘻的朝晏津嵘说。   “嗯,上次寻到那匹纯血马送你了。”晏津嵘心情很好的说。   容钦与身后几位公子诧异的看着他,那匹纯血马可是小侯爷又花银子又花时间,花了好大功夫从别人手里弄来的,居然因为容钦教训了一个姑娘而已就给他了?   早真的有这么好的事他们早抢着去了。   “那姑娘惹你了?”容钦喜滋滋的问。   “没有。”   惹到我媳妇罢了。   ######   柳棋若咬着牙回池府,路过的丫环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过,她愤愤的在心里骂,连这种身份低下的丫环都看不起她!   回到柳姨娘的院子,她直径去了她爹的房间,敲敲门,没有动静,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推门进去。   入眼便是堆在桌上的昂贵首饰,柳康庆被推门声吓了一跳,整个人慌乱的趴到桌上想挡住。   “爹,是我。”柳棋若进了屋把门又关上。   柳康庆松了一口气,责怪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敲门。”   “我敲了,是你自己没听见。”   然后柳棋若坐到桌前,随手拿了一条珍珠项链在手里,“爹你哪来这么多东西...你偷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   “嘘,偷什么偷,我是青燕的大哥,用一些她的东西很合理。”   “这些都是她的?”   柳康庆点头。   柳棋若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可别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柳康庆嘿嘿笑道:“知道知道。”   “爹,要不你分一半给我。”柳棋若想到刚刚被赶出来就一顿气愤,要是她有钱了她肯定是最出彩的那一个。   柳康庆却突然警惕,“姑娘家要什么钱。”   柳棋若委屈的将刚刚的事给他说了一遍,然后泫然欲泣的趴在桌上。   “如果...如果我打扮的和池晚莺一样,我肯定可以找个有钱的相公。”   最后这句话成功戳到了柳康庆,他考虑了很久才忍疼分了一半给她。   柳棋若欣喜的抱着一包珠宝离开。   乐滋滋的幻想着自己穿上华贵的衣裳戴着好看的步摇的样子,定是风光无限。   “呀,对不起对不起!”   柳棋若沉浸在幻想之中,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刚想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哪知道连脸都没看清那人就急急忙忙跑开了。   慌慌张张的跑着,和普通丫环一样,哪里猜得出是哪一个。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心情不好的走回屋子。   刚走近院子,又被一个急匆匆跑出去的丫环给踩了脚。   “你们这些丫环怎么回事,不长眼的么!”   可惜她仍看不清是谁。   柳棋若心情是坏到家了,这一整天全是糟心事,狠狠的砸上房门。   ######   傍晚池府的某个院子里,传来姑娘的细细嗓音。   池晚莺说完一脸快意的笑着。   “就这些还不够。”晏津嵘无奈的揉揉她的头,人家这样对她,她就叫丫环撞几下人就完事了,真是心软,“我今天也捉弄了一下她。”   池晚莺敛下眸子里的笑,当然还不够,这只是开始呀,好戏还在后头呢。   但是她不敢告诉他,怕他觉得自己太坏心胸狭隘。   “怎么捉弄呀,你今天遇上她了?”   “嗯,在酒肆遇见的,叫人打击了几句罢了。”那女人心高气傲虚荣心极强,这估计得成为她以后的痛处。   “酒肆?你喝酒了么?”池晚莺的关注点在这里。   “一点点,你不喜欢我喝酒?”他不嗜酒,但平日和人吃饭总是会喝的。   “不是,就是好奇为什么没有酒味。”她嗅觉有些敏感,以往兄长弟弟雅聚回来她闻得出喝没喝酒的,今日她没从他身上闻到。   他当然不会说他急急忙忙赶回去沐浴过换了衣服确定没味道了才来的。   “好奇?”他眼里噙着一抹莫名的笑说。   池晚莺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不好奇不好奇。”   “来不及了。”他低声说了一句。   晏津嵘唇角弯弯将人搂住,手抚在她后脑勺,让她微微仰头,低头薄唇轻压,轻轻蹭着她的唇,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   池晚莺瞪大了眼,下唇被他轻咬着,酥酥麻麻的,让她有些寒颤,想要推开他,手却被他握住带到他的脖子上。   过了许久,池晚莺软着身子被她抱在怀里轻喘,气息弱弱的道:“你怎么这么坏。”   想要凶他,语气却软绵绵的,像是娇嗔一般,挠得他胸口痒得不行。   “好,我坏。”   娇气得不行,他的命都要交在她手上了。 第23章   池府。   沈应凝和她的贴身丫环往池晚莺院子走, 眉眼微垂, 眼下乌青,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走得急切了些,没想到一个拐弯和一个人撞在了一块。   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柳棋若心疼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发现没有被碰坏的地方才开始动怒:“走路不长眼睛啊!”   她最近真是倒霉, 时不时被撞被踩。   “...实在不好意思。”但是她也走得很急啊,要不然也不会撞一块,但沈应凝心里有事, 不想和她多争吵。   说完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 朝她颔首一下就打算走。   谁料柳棋若一把拦住她,“喂,我还没说原谅你!走什么走。”   沈应凝皱了一下眉,“这责任也不在我一人,我都道歉了请问姑娘还要如何。”   柳棋若看着她若有所思, 拧了一把旁边丫环,低声问:“她是谁佳。”   丫环小荷吃疼的张了张嘴, 然后又想到什么忍了下来, 配合的答道:“这是大夫人的侄女, 沈家的小姐, 与二小姐很是要好。”   “沈家?七品官职的那个沈家?”柳棋若嘴里带着不屑。   小荷点点头。   两人的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沈应凝听见, 她眉头皱得更深。   “那不如你给我再道几声歉我就让你走如何。”   “...敢问姑娘是何人。”   “我是柳家的, 也是池府表小姐。”柳棋若自如的说。   一旁的小荷低眉在心里嗤笑,沈小姐可比这个柳棋若优雅大方多了, 在这府里谁叫过柳棋若一句小姐?   “我刚刚道歉是因为我有一部分错,所以我会道歉,但是既然双方都有责任,你凭什么要我重复道歉?就凭我家官职低微就得受你这连官家都不算的人的欺负?”   若是平日,沈应凝兴许会平静一些和她讲道理,但她今日心神不宁急着去找池晚莺,所以语气不太好佳。   “笑话,不是官家又如何,我柳家有钱你有么。”柳棋若不屑的说。   “呵,你真当别人不知道柳家已经负债累累?柳老爷累计的家产都被你爹给赌光了吧,所以你们到池府是为了躲避追债还是想要趁机捞好处?”她还真就是在茶楼里听见别人议论的。   柳棋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又嘲讽的笑了“是,我是想得到好处,那你不是也一样,有什么高低好比较。”   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再然后她也只是一个姨娘的亲戚...但要是穿出去她的话就会有别的含义在里面,她还是不要惹这么多事罢了。   见她不是什么善茬,沈应凝也不想和她兜圈,“我可与你不同,我自小就常来池府,也不像你一样有所图谋。”   “呦,还这么高尚呢,不是说你与池晚莺关系很好么,她这么受宠,我就不信你没得过好处。”   哪知沈应凝忽的笑了,“对啊,但是没办法我就是和表姐要好。”   “你...”柳棋若咬着要想反击回去,却被出来的萧儿打断。   “表小姐,二小姐催您过去呢。”萧儿徐徐像沈应凝行了应礼道佳。   柳棋若被气得牙痒痒,别说是萧儿无视她了,府中的其他丫环见了她都没行过礼。   沈应凝诧异的看着萧儿,她今日来未曾告诉过表姐啊。   虽是疑惑,但是也顺着萧儿的话点点头,朝柳棋若讽刺的看了一眼跟着萧儿往院子走去。   柳棋若愤恨的跺跺脚,本来是要出门的就这样给气回屋里了。   不远处的拱门后,一女子翩然而立,体态纤弱,眉眼冷然。   待刚刚争吵的哪一处没人了后她才缓缓走出来。   是真心是虚情相处了这么久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是某些人就...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整天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嘴角带着一抹笑,但毫无笑意。   ......   “表姐,你为何知道我今日要来?”   “听下人说的,但见你这么久未来我便让萧儿去唤你了。”   沈应凝点头。   被刚刚这么一闹,她心中的忧愁都淡了几分,险些忘了来这的目的。   她端起沏好的茶,抿了一口,轻轻唤了她一声:“表姐。”   “怎么了。”   沈应凝缓了缓,不知该如何开口,“...五皇子要向我家提亲。”   猛的抬眸,“你三妹么?”   “我。”沈应凝轻轻答道佳。   两人相对无言,池晚莺楞了一会,许久才道:“你父母说的?”   “我前几日出去买首饰,碰见五皇子,他挑了我的惟帽拉着我说的,但是....我并不认识他,还是在店里的一位小姐告诉我的。”   “看上你了?”池晚莺皱眉道。   “可是我...应该没有那个本事使五皇子一眼就被我迷倒。”   看她低垂着眉目,也是不怎么舒心的样子,柔声道:“那你如何想的。”   沈应凝苦笑,“婚姻之事是父母定的,要是那人是五皇子,爹娘定是不敢拒绝,我想找惟闻商量,但他去外地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就来找你了。”   “你对惟闻是怎样的感觉?”她突然问道。   “他笑起来很好看,故意逗我开心时也好看,认真起来更是好看。”说到池惟闻,她便笑得开心佳。   池晚莺笑了笑,“那便行了,五皇子娶你若不是喜欢那便是有什么目的,若不是对付你沈家那边是咱们家了呗。”   皇子间暗涌不定,大皇子与太子一派,三皇子尚未归京,五皇子笼络了好些人才谋者。   如今这京城太子与五皇子之争甚是激烈,惟闻与太子交好,身后有御史府,自身又能力出众,五皇子想要从他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若让你与惟闻定亲,你可愿意?”   沈应凝脸突的红了,喃喃的说愿的。   ######   池豫章与池惟闻去外地办事,父子俩坐于一桌小酒馆里。   一壶酒,几碟下酒菜佳。   谈了些朝政之类的事后,池豫章端起酒杯一口饮下,然后放了杯子道:“上次我说的给晚莺物色夫婿的事你怎么办看。”   “...二姐不急吧,身子都还未养好呢。”池惟闻拨了一颗花生道。   “可咱们得挑出一些优秀的给晚莺自己选,选了还得让他们接触一下,要是对她不好咱们就不要。”池豫章说到。   “姐长得这么漂亮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   “你这小子,以后等你姐年纪再大些,看见旁人都成亲生子,到时候还不得怨死咱们。”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你有何人选?不需有钱有势,但得品性好,不风流的。”   他其实发自内心的说,他之前认为小侯爷可以观察一下,因为他和小侯爷有时会一块吃饭,能看出来一些不似他表明的东西。   但是...   池惟闻在心底冷笑一声,现在小侯爷和他姐什么关系!还需要我去搭线?   “没有。”   呵,冷漠。 第24章   与应凝谈罢已经到了晚上, 池晚莺想去与家人说已来不及。   第二日, 池晚莺出奇的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便向老夫人那走去。   她料想得没错,她娘和柳姨娘也在给老夫人请安。   “晚莺今日怎来得如此早啊。”老夫人慈祥的说。   池晚莺娇俏一笑,“想祖母了嘛。”   老夫人乐呵呵的一笑, “这几日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这不是娘都同意让我出门了。”   “那你出门得多注意,别像上次那般往偏僻的地方跑。”老夫人想起上回去带孙女去烧香差点发生意外, 想起来还是有些内疚。   “晚莺知道的。”   几人聊了聊, 然后坐上桌用早饭。   正好聊到京中小姐们的作风,池晚莺心里有些急,似不经意间开口:“那应凝如何?”   老夫人开口:“应凝丫头不错,性子软,心思也是好的。”   池晚莺配合的点点头, “那惟闻的婚事...可有看中哪家小姐?”   老夫人思索一番,然后说:“惟闻性子比他哥活泼, 得找个开朗一些的姑娘。”   池晚莺听罢唇角勾起, “那祖母觉得这俩人如何?”   这下子池夫人与柳姨娘都惊讶的看着她, 沈夫人诧异的说道:“你...你是说他们俩看对眼了?”   “平日里哪里看得出来。”   池晚莺一声轻笑, “我也是偶然得知。”   “我倒是平日看见过他们, 还以为他们玩得好些罢了, 谁想到...”柳姨娘说道。   “那今日便去与沈家人说好如何?”池晚莺道。   老夫人没意见, 倒是有些奇怪的说:“为何要今日?”   池晚莺收起了笑意,有些凝重的说:“五皇子要娶应凝, 且是为了对付太子身旁的惟闻。”   “想让太子与惟闻离心?”   五皇子应是不知从哪得知他们俩情投意合,便想去求娶沈应凝,沈家官职低微定是不能拒绝,沈应凝便会去找池惟闻帮忙,池家能做什么?能阻止皇家么?只有太子去找五皇子谈,但是太子得在一个得力助手的女人与利益关系之间取舍。   太子要是舍得舍弃了利益让五皇子弃了婚约那便是讲义气,要是太子舍不得利益...那惟闻必定会与太子生出间隙。   无论如何都对惟闻不利。   老夫人沉思一番,凝重的点头,“融霜,你现在就去沈家把这事说定。”   这事得赶紧,说不准什么时候五皇子就去提亲了。   池夫人应下,领着丫环赶紧出门。   “正好惟闻今天要回来了,接下来的事让他自己决定吧。”惟闻是个有主意的,这些事交给他自己老夫人也放心。   .......   世事难料。   池夫人刚到沈家便见府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她心道不好,指着马车问了问门口的守卫:“这是哪家的马车?”   那守卫在沈府从事多年,认识池夫人,便恭敬的道:“是五皇子的。”   池夫人心里一惊,“进去多久了?”   “约有半个时辰了。”   池夫人心头一凛,连忙递了帖子等着进府。   送帖子的人才刚进去,她就见自己的兄长送着一位穿着华贵的人出来,那定是五皇子了。   沈老爷将五皇子送到府门口,弯腰恭声道:“五皇子好走。”   五皇子嗯声应了,“记得本皇子与你说的事就成。”   “是。”   池夫人领着丫环,在不远处站着,五皇子经过她身旁时她敛眉行礼,五皇子轻点了头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过去。   见五皇子走了,池夫人赶紧追上兄长,“哥。”   沈老爷闻声回头,见是妹妹有些欣喜,“你怎么回来了。”   “自是为了应凝的事,五皇子是不是来提亲的?”   沈老爷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想到昨晚女儿储着泪与他说心悦池惟闻,这下也明了几分,叹了口气道:“是,聘礼都送来了。”   “...那可如何是好。”池夫人满脸愁容。   “皇家乃天子之家,我们怎敢得罪,现在便是看他们的造化吧。”沈老爷也发愁道。   五皇子与他说提亲时,他无意的透露他他女儿已有心悦之人,谁料五皇子说他不介意,那态度就是要强娶的样子,他只能先点了头。   ......   池晚莺在府中不安的踱步,总觉得心有些慌。   到了正午,小丫环进来回报:“小姐,夫人回来了,说五皇子已经去沈府提了亲。”   池晚莺身子一软,还是没来得及。   想到昨日沈应凝红肿的眼睛,她蹙眉让丫环去安排马车,她得去看看应凝。   一路上马车颠簸,她思索着有何办法能解决这事。   突然,马车猛的停了。   驾车的车夫朝里面说:“小姐,前面堵路了,咱们是等着还是绕过去。”   池晚莺心里有些烦躁,“绕过去。”   车夫应了声是,然后驾着马车往旁边绕。   “哎,那真是五皇子啊?”   “对啊,我亲耳听见小侯爷说的。”   “那旁边那姑娘是谁啊。”   ......   池晚莺零星听见几人在说话。   “停车!”   车父猛的停下,“怎么了小姐。”   他话刚刚说完,就见二小姐的贴身丫环掀开帘子扶着二小姐下了马车。   萧儿和随行的侍卫走在前面让围观的百姓让一让。   百姓本本不悦的被迫往旁边挤,转头一看被侍卫和丫环护在中间的姑娘,瞬间不悦就消失了。   那姑娘未戴惟帽,一身矜贵,柳眉弯弯,美目微蹙,行如流水,似画中人一般。   这谪仙般的美人是哪家的姑娘呀。   池晚莺没注意周围惊艳的目光,她约走越近便看到三人在鸿德楼前站着。   一位不认识,听百姓所谈应是五皇子,另一位是她表妹沈应凝,还有一位是...小侯爷。   三人听见人群喧闹便下意识看过去,没想到看见她蹙眉走过来。   “三位这是做什么,在这堵路么?”池晚莺眉头松开,盈盈一笑道。   “表姐。”沈应凝回过神来眼里含泪跑到她身旁。   池晚莺拉了她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然后朝着另外两人行礼,“臣女参见五皇子、小侯爷。”   五皇子满脸惊艳的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晏津嵘唇角下意识上扬。   “池姑娘今日居然有空出来闲逛。”   池晚莺一笑,似不认识他一般,“碰巧遇上两位贵人,不如臣女请两位用饭如何?”   在这外面站着是想让全京城的百姓看笑话么!   四人就着她的话进了鸿德楼。   池晚莺与沈应凝走在两男人身后,池晚莺低声问她:“这怎么回事。”   沈应凝抿了抿唇道:“我今日来找五皇子,好言与他谈,没想到他态度强硬,说由不得我,我与五皇子就...吵了起来,然后碰巧遇上小侯爷,小侯爷替我解了围我才反应过来我自己做了什么事。”   池晚莺听完眉头一皱,“你怎么敢单独与五皇子谈这事,要不是小侯爷你可能今日就把五皇子给得罪了,你可知后果?”   “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沈应凝说这说这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   池晚莺叹了一声,然后拍着她的背,“我又没骂你,不准哭,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咱们得从长计议。”   沈应凝垂着脑袋点点头,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两人低语着到了定的雅间,领他们来的小厮本恭敬的要帮推开门,却被一人阻止。   小侯爷一手推开靠左的门站在那,一边向五皇笑道:“五皇子请。”   五皇子勾了勾唇角满意的进去。   池晚莺牵着沈应凝进去,她走在左侧,路过晏津嵘时偏头朝他笑了下。   下一刻左侧垂着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晏津嵘放开推着的门与她并肩踏进雅间。   冰凉的小手就被他牵着,晏津嵘忍不住眼里溢满笑意。   池晚莺脸突的燥热,想要摔开他,还没动作身旁的人捏了一下她的食指立马松开跃过她往五皇子身旁走。   旁人只当他在她身旁同行了一会,全然没看到他们俩的小动作。   池晚莺咬着唇又恼又羞的看着他的背影,真是极坏了。   “表姐你怎么了?”纵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但沈应凝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突然变化,而且一抬头看见她脸还是微红的。   池晚莺定了定情绪,然后轻声道:“没事。”   这回晏津嵘已经坐下了,看着她强做淡定的样子在心里直笑,真可爱。   一转头,不经意的看到五皇子直直的看着她,眼里的惊艳痴迷不加掩饰。   心里瞬间不高兴了,他的姑娘为何这么多人觊觎。   要不是他的姑娘脸皮薄,而且很难解释她未出过门便与他关系这么好,他早就让所有人知道那是他的姑娘了。 第25章   依次落座后, 池晚莺面向五皇子道:“臣女为刚刚表妹的无礼向您道歉。”   然后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个礼。   沈应凝赶紧站起来, “五皇子对不起,刚刚是臣女无理取闹,请五皇子原谅。”   五皇子轻哼一声,也没点头也没出声, 而且眼神看着池晚莺挑了下眉。   晏津嵘心里不爽,颇为好心的开口,“这是御史家的二小姐。”   闻言五皇子眼里的痴迷浅了几分, 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正要对付池惟闻, 身为太子党就应该有被针对的觉悟,但是他的目的是让他与太子离心,好入他的麾下,所以这个池家二小姐他动不得。   五皇子心计深沉,喜好女色却不为女色所迷, 清楚这是暂时动不得的人也就收了念头。   “池小姐除了这个还有有什么想对本皇子说吗?”   “并未有。”池晚莺想了一下,确实她的立场不能说什么。   “但是本皇子有, 给你弟弟带句话吧, 本皇子等着他。”   池晚莺心一惊, 这是想要挖惟闻到他麾下的意思啊, “是。”   这顿饭吃得很是平静, 只有晏津嵘与五皇子偶尔的闲谈, 她们在一旁两个女子自是少言。   吃罢了, 池晚莺领着萧儿去付钱,那小二却疑惑道:“这间的钱小侯爷已经给过了呀。”   池晚莺美目一弯, 怪不得他刚刚出了一趟。   她走到楼梯口犹豫要不要再上去,他们三人就走下来了。   五皇子走在前面,临到上马车前面无表情的与沈应凝道:“今天这事有小侯爷与池小姐替你解围,那便罢了,要是再有下次你可以试试后果。”   沈应凝惶恐的点头,然后恭敬道:“臣女已知错,绝不会再犯。”她今日确实是太任性了,差点连累了家人。   五皇子没再看她,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   “这回多谢小侯爷与表姐,要不然我可就犯下大错了。”沈应凝收拾好情绪向他们俩道谢。   “哼,下次还敢不敢了。”池晚莺轻哼着。   “不敢了不敢了。”沈应凝边笑着边看向小侯爷。   晏津嵘对她的道谢笑而不语,倒是似有若无的看着池晚莺,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不经意的看过来,然后朝她礼貌的一笑。   沈应凝之前还奇怪,小侯爷与她无缘无故为何会出手帮她,虽然小侯爷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但她自小与表姐一块长大,能看到她久不久的笑一下,她还一脸疑惑不知道表姐在笑什么,然后就看到小侯爷在偷看表姐。   嗯,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可有坐马车来?”池晚莺问她。   沈应凝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脑子一热就一个人出来了。”   池晚莺白了一眼她,无奈道:“上我的马车。”   “那我可怎么办?才帮了你们就这样抛下我?”晏津嵘余光瞄着她笑着问沈应凝。   毕竟不是自己的马车,沈应凝为难的看向表姐。   “我来时似乎看见侯府的马车在旁边的。”   “没有啊,你看错了。”晏津嵘一脸认真的说。   “是么。”想了想确实没看错啊,那马车上挂的就是侯府的标记,难不成大白日的她看花了眼?   “要是有马车本侯爷还要陪你们两个姑娘坐一块?”晏津嵘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那你上来吧。”池晚莺无奈道。   晏津嵘心满意足的跟着上马车。   他不说谁知道,他刚刚下来结账的时候看到池府的马车,灵机一动让下人将自己的马车赶回去。   真是机智,又可以和她待在一块了。   马车本坐一个人算是宽敞的,可现在坐了三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再高一点点就碰上车顶了。   本有好多贴己话要与池晚莺说的,现在小侯爷在一旁沈应凝都不敢开口了。   车里一时间很安静。   等池晚莺意识到车里安静得不像话时,疑惑的抬眸,身旁的应凝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   那人唇角有一丝弧度,她猝不及防的望过来,他一时间竟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池晚莺不自觉的对他笑了一下。   呵,再笑他就忍不住过去抱她了。   克制住内心的转头不看她。   这回轮到池晚莺一愣。   什么回事,他这是...嫌弃她?   居然不看她?   池晚莺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咬了咬唇扭过头,看向低着头的沈应凝,有些不高兴的碰了她一下。   沈应凝猛的回过神,“怎么了表姐?”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己的婚事与表姐和小侯爷之间,关系多了有些混乱搅得她有些懵。   “没事。”池晚莺低头看着她,见她居然也没话与她说的意思。   往常以她的性子早就与她叽叽喳喳的倾述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她没做什么啊,怎么一个两个的不待见她。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索性有些不高兴的呆坐着。   马车颠簸着到了沈府门前停下。   沈应凝道了句谢下车,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大声道:“表姐,我明日去找你哦。”   池晚莺掀起马车窗口的帘子应了她一声。   车夫调转马头,询问她接下来要去哪。   池晚莺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他,然后说:“去衡阳侯府。”   “不用,回池府吧。”晏津嵘与车夫说道。   “小姐,这...”车夫不知听谁的为难道。   “我自己回去。”晏津嵘与她说。   “回池府。”池晚莺想到刚刚这人居然不看她,有些不高兴的道。   接下来马车内又是沉默了一会,晏津嵘挑眉看着她。   她微低着头没看他,腮帮有些鼓,看着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晏津嵘挪过去挨着她坐。   她低着头不说话。   晏津嵘侧过身,凑近她的脸,她别过头不让他靠近。   晏津嵘莫名其妙的被扒开,疑惑道:“怎么了?”   她咬咬唇仍是不说话。   “我家姑娘怎么这么委屈的样子,谁惹你了?我教训他去。”她不让自己靠近,晏津嵘便揉揉她的头。   想到上次她玉镯被柳棋若摔坏他也是这样安慰她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每次都这样说。”池晚莺闷闷的说。   “可是若是谁真的惹你难过我真的会替你教训他。”他实话实说还不行了。   “真的?”   “真的!”   “那你教训一下你自己吧。”池晚莺瞪着他说道。   晏津嵘疑惑的看着她,“好好好,但我哪里不对你得先告诉我,我肯定改!”   回想这一路上自己也没做什么,他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我对你笑你还转头!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姑娘了。” 第26章   “我对你笑你还转头!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姑娘了。”   面前的姑娘微低着头委屈巴巴的说。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晏津嵘赶紧解释。   “那为什么我对你笑你不理我!”   晏津嵘无奈一笑, 倾身过去环住她, 在她耳边轻声说:“因为我怕你再对我笑下去,我会忍不住在你表妹面前抱抱你。”   怀里的姑娘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闷声说:“你...你...”   你了好一会没说出个什么来。   晏津嵘笑着低头蹭了一下她的唇角,墨黑的眸子望进她眼里, 认真道:“以后不准再胡说我喜欢别人。”   “可要是你真喜欢上别人怎么办。”她与他对视片刻后,敛下了眉侧着靠在他怀里低声道。   有些莫名其妙又带着不安。   他的怀里很暖,宽厚舒适。   相处的越来越久, 他对自己确实很好, 但她心中的不安却莫名的大了起来。   他是肆意风流的权贵,再是无所事事也有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长得又是俊朗,主动的女人定是不少。   可她...身体弱,唯一的优势就是貌美, 可是这个世上从不缺貌美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比自己好看又可以陪着他洒脱肆意的玩乐。   到时候, 她该如何自处。   若不是他那次翻错了墙, 以他们俩所处的圈子来说, 他们本就不该相识的。   若她是用娇俏的语气来与他说, 他或许会认为她在撒娇要他哄, 可是她说完情绪异样的沉下来, 他心突然就揪着疼起来了。   她认真的。   “我不会的。”他仍旧认真的与她保证。   “我身体不好, 次次都是你翻墙来找我,若是有一天你厌倦了怎么办。”   她声音低低的, 有些低落的说出她的困扰。   让他听着心疼又同时苦涩万分。   他这些日子的认真她看不出来么?   也不知是为什么,心中似乎被人扎了一下,唇角不可抑制带了些嘲讽:“你不相信我?”   “我...”她喃喃的说了这一个字。   不是不信他,只是她忍不住会胡思乱想,她心里压抑得很,不知道如何与他说。   晏津嵘双手有些强硬的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玩玩你而已?”顿了顿,压着怒火道:“我为了玩你讨你欢喜日日跑这么远翻墙?我闲着没事做么!”   她被他眼里的怒气吓到了,磕磕绊绊的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晏津嵘被气笑了。   “我不是...你先别生气...”她还想再解释,他却松开环着她的手,外面车夫恰好停下马车。   他冷着脸撩帘子,衣角被一双手扯住,他回头将她的手掰开,长腿一跨下了马车,脸也不回的走了。   ...她哭了。   满脑子都是刚刚她扯着自己衣角眼里噙着泪的模样,晏津嵘心里烦躁,又气又心疼。   他对她这么好,她居然看不出来。   他碰都不愿意碰别的女人一下,她居然说他喜欢别的女人。   他一心一意喜欢的姑娘不相信他。   晏津嵘一路咬着牙根回府。   妈的心疼。   ......   马车里,池晚莺楞楞的坐着,被他放下的帘子还在轻晃。   眼里的泪没忍住流了出来。   她没有不相信他,她就是心里太不安,加上最近惟闻与应凝的事,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心头苦涩,池晚莺抱着膝眼泪不停的流。   他生气了,会不会不要她了。   “小姐?”见她迟迟不下车,萧儿在外头疑惑的问。   池晚莺慌忙抹了眼泪,掀起帘子下马车。   萧儿扶着她,看见她眼圈红红的,再联系刚刚小侯爷那气愤的样子,猜测这两人是吵架了,刚想开口安慰一下自己小姐,没想到扶着的人身子一歪往旁边倒。   萧儿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的腰,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喊着身旁的丫环们叫大夫,然后让她们搭了一把手扶池晚莺回房。   ......   “二小姐这是心里积郁,定是最近有什么事让她烦着。”   许大夫把完脉皱着眉说道。   池夫人与刚刚回来的池惟闻在一旁有些疑惑的点头。   “许是姐姐太操心我与应凝的事了。”池惟闻歉意的对池夫人说。   池夫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闭着眼仍旧漂亮的女儿,边开口道:“你也不容易,咱们家一块想办法。”   池惟闻沉默的点头。   “你先回去休息会吧,晚莺这里我看着。”   池惟闻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然后点点头。   他从外地回来还没歇一下,听说二姐又昏倒了,水都没喝一口就匆匆赶来。   休息了一会后,池惟闻马不停蹄的往外跑,先是去了一趟沈府,然后冷着脸去找了太子。   回府的时候脸色冷到不行,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只知他跑了两趟后就闷在书房里没出来。   直到池晚莺醒过来,安慰了几句娘亲后,压着心里的难受往书房去。   “扣扣——”   “惟闻,开门。”池晚莺边拍门边唤。   过了一会,门从里面打开,露出脸色不好的池惟闻。   池惟闻侧了身让她进来。   “怎么不在屋好好休息。”   “担心你啊,听说你出去了两趟,如何?”池晚莺坐下来,轻声问。   池惟闻苦涩的摇摇头。   “太子不肯帮忙?”   “五皇子要太子拿这次禹国出使的事来换,这次派任极其重要,禹国挑起战事很多年,若是在这次派任中拿下禹国,成功了五皇子必定会在皇上面前位置更重,甚至太子的位置都有些不稳。”   “...所以太子不肯换?”沉默了一会,池晚莺道。   池惟闻讽刺的笑了笑,“太子还给我送了三个美人,我收了。”   池晚莺眉头一皱,不相信,冷着声问他:“为什么。”   “五皇子就是认为应凝对我很重要,所以才会拿她来逼迫我,若是我接受了太子送的人,那在外人看来就是我放弃了应凝,五皇子自然会觉得自己手里的尺码不够重,我再表现得冷漠一点,兴许他会放了应凝,赌一把吧。”   池晚莺眉头舒展,“那三人你接回府里要怎么安置,你可别对不起应凝。”   “你房里还缺丫环么。”池惟闻嘴角带着一丝冷酷。   “...毕竟是太子的人。”池晚莺犹豫的说。   “大家都看得出这是五皇子的计谋,可是轮到自己身上还是会有些寒心,或许我真的做不到史上有名的谋略遮那般内心强大。”池惟闻有些自嘲的仰头饮尽了杯中的茶。   “不喜欢咱们就不帮他了!”池晚莺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池惟闻也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容易说不帮就不帮的。   “你别太操心这事,今日许大夫说你是心里积郁,所以你就别管了。”   “你和应凝的事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而且,我昏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事。”不免的又想起了晏津嵘,轻轻叹了一口气。   池惟闻疑惑道:“怎么了?”   “...我好像把他惹生气了。”池晚莺低落的说道。   “小侯爷?”池惟闻挑了挑眉。   池晚莺敛眉点了点头。   “我二姐居然能惹人生气?”池惟闻想到小侯爷气炸的样子忍不住笑。   管他是什么原因生气的,反正不是他气着他姐就成,等等...“你昏倒是因为他?”   “...不是。”   不敢说。   她怕惟闻扛着大刀去找他。   “最好不是。”池惟闻凉凉的说道。   ......   他生气的第一天傍晚,没有来。   池晚莺坐在墙边的石凳上等了他半个时辰,终究是咬着下唇回房。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   后面几天池惟闻忙得晕头转向,一边处理事务一边想办法。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五皇子突然与沈家说不娶沈应凝了。   众人疑惑万分,直到...   “池晚莺!”柳棋若拎着一包东西眉眼带着喜气拦住她的路。   “请柳姑娘注意称呼,不可直呼我们小姐的名字。”萧儿拦在池晚莺面前冷冷的说道。   谁料柳棋若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就要成为五皇子的侧妃了,以后池晚莺见我都要行礼,你个丫环在我面前嚣什么张。”   然后推开萧儿站到池晚莺面前。   “上次我不是碰坏了你的玉镯嘛,看你这么小气的样子,现在我赔你一包怎么样!”柳棋若将沉甸甸的一包东西向池晚莺扔过来。   萧儿眼神一凛,眼疾手快的接住那包东西,不让它砸到小姐身上。   池晚莺面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平静的问:“你说你要成为五皇子的侧妃?”   “是啊。”柳棋若傲气的说道。   “为什么。”   柳棋若娇媚的笑了两声,“她沈应凝不识抬举我就不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么?”   她那日在府里听老夫人院里的丫环在小声讨论这事,心里嫉妒,凭什么沈应凝这种身份的人都能被五皇子看上,她挑了挑眉,觉得自己也可以,用了一大笔钱打听到五皇子爱去的地方。   穿上了最贵的衣裳,戴上看着华贵的首饰,柳棋若故意晃悠在五皇子面前,没想到五皇子一直没注意到她,就在她咬咬牙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被几个下流的公子拦下,她心一慌,不自觉搬出池府的名号,慌乱间说了自己是池惟闻的表妹。   后来,五皇子救了她,还带她游湖,知道男人对主动的女人不会珍惜,所以她假装惶恐拒绝了几次,果然五皇子对她更好了,于是她不经意透露自己喜欢玉镯,五皇子就给她买了一堆,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场面。   柳棋若以为自己魅力大,其实不然。   五皇子见池惟闻收下了太子赠他的美人,而且与太子似乎也没生出间隙,甚至短时间内又让太子立了一功,他有些怀疑他抓错了把柄,就在犹豫之际,在路边看见自称是住在池府上池惟闻表妹的人,且穿着华贵,打扮起来也挺好看,便觉得她应该在池府是待遇不错的,于是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未婚妻可以不要,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表妹送入狼口吧。   五皇子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道...   那华贵的衣服首饰都不是池府给她的,他在池府口风紧的下人中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倒是巧合的帮了池惟闻与沈应凝。   所以,池晚莺发自内心的笑了,“多亏你了。”   她的计划都还没开始,柳棋若就攀上了五皇子,有些可惜,但看着帮了惟闻他们的份上,便罢了吧。 第27章   这边五皇子一说换人, 池家就抬着聘礼上沈家了提亲, 一副热闹至极的模样。   五皇子渐渐感到不对劲,池惟闻没了之前愁苦万分的模样,那日与他在路上碰到甚至还很友好的向他点点头。   五皇子挑着眉说:“池公子就这样看着亲表妹落入我府里于不顾?”   池惟闻停下来,“她自己愿意, 所以我没有破坏别人姻缘的兴致。”   既说明了不是自己不救柳棋若,是她自己愿意嫁,又暗地里指他破坏别人姻缘。   “呵, 那便祝你百年好合。”五皇子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池惟闻心情颇好的往降醉酒肆走。   与小二说了容钦的名字后, 小二领着他到二楼,推开门,发现里面并不止容钦一人。   “我说今日为什么叫我出来喝酒,原来小侯爷在啊。”池惟闻见他冷着的脸了然笑道。   “快来坐。”容钦热情的招呼。   晏津嵘面无表情的喝着酒,并未言语。   这一个两个的心情不好, 闹矛盾了还将他扯出来干什么。   他二姐可是从未受过什么委屈的,虽然二姐说不是因为小侯爷, 但他也能猜到一些, 这次居然因为他昏倒, 他本来还有些气, 但是看见晏津嵘不高兴的样子他就愉快哈哈。   坐下来抿了一口酒, 刚要出声调笑晏津嵘, 没想到这人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想继续追随太子吗?”晏津嵘很是随意的开口说道。   持酒盏的手一顿, 池惟闻抬眸看他,将刚刚那打趣的心思收起来, 似不经意的笑道:“我们不是都追随太子么。”   “我们不是。”晏津嵘淡淡的说。   池惟闻猛的看向他,过了一会干笑道:“小侯爷开什么玩笑。”   “三皇子要不要了解一下?”   “...你们俩是三皇子的人?”   平日里总看他们俩与他们一同饮酒作乐,太子商讨什么事也不避讳他们,他便以为他们俩是追随太子的,恐怕...太子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   “可以这么说。”容钦回答道。   “可你们为何总是跟着太子混。”   “三皇子远去征战,我们不可能一直闲晃着。”总得跟着一个人好乘凉。   真是...可怕。   似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晏津嵘不在乎的笑道:“虽我听见了很多机密,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心里有数。”   池惟闻手摩擦着酒杯,“你们告诉我做什么。”   容钦笑了,“三皇子最近会回京,我们觉得你是个不可埋没的人才,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你。”   “你们不怕我与太子说?”   “你善谋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所以你不会。”   容钦顿了顿,继续说道:“经过沈家这事你心里可有想法,又或者你真的能不在乎自己的一切全力辅助太子?”   “若是有一日将沈姑娘换成你姐,你又会如何。”晏津嵘冷冷的补了一句。   池惟闻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   “无论我追随谁,这些事都有可能发生,为什么我还要得罪太子去追随三皇子呢。”   “三皇子不会。”晏津嵘道。   声音微沉,没有一丝停顿,似乎他是极信口中那人的。   三人气氛僵持,容钦起身给这两人满上了酒,“这事不急于一时,若是你何时想换个人追随,我们随时欢迎。”   三皇子如今还未归,他是如何一个人池惟闻也未怎么了解,时日还长,这等事可以慢慢来。   由容钦调解气氛,另两人也不是死脑筋的人,桌上渐渐融洽起来。   由酒聊到朝中爱酒的人,由人聊到性格,聊到马聊到喜好。   容钦聊得很起劲,聊着聊着被他带到女人的话题上。   两人听着他说,不经意间,池惟闻与他道:“我姐最近心情不好。”   容钦露出看好戏的样子。   喝酒的晏津嵘一顿,“我心情也不好。”   “这样啊,我以为是谁欺负谁了我姐呢。”   晏津嵘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她不惹别人生气就好了。”   池惟闻轻呵一声,“看来小侯爷心情是真不好,我还说让小侯爷一块去玉澜公主办的茶宴。”   茶宴?无趣。   “不去。”   “小侯爷记得自己说的不去,反正我姐是心情不好要去散散心。”池惟闻挑着眉说。   他就不信小侯爷不去,坐等小侯爷食言。   容钦在一旁笑,晏津嵘不悦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容钦瞬间憋住了笑。   “谢谢。”   晏津嵘敬了他一杯。   憋了这么多天,惹他生气的姑娘会不会根本就不在乎他。   ######   公主府。   玉澜公主与驸马打了声招呼,拖着裙摆到花园中。   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姑娘,鬓满钗芙蓉面,或三三五五站在一块闲聊,或坐在石凳小歇。   有几个注意到玉澜公主,感觉巧笑着迎过来攀话。   玉澜公主笑着与她们闲聊,然后不经意看到路口走来的一对母女,微楞。   年长的夫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一双水眸应是没有年轻时那般楚楚动人,有着历事后的淡然,穿得素雅,鬓上左右插了几支烧蓝钗。   最引人注目的是挽着那夫人的姑娘,长了与她娘一样的水眸,眼底浅笑还带着些无措,身姿纤细肌肤剔透,比旁人白了好几分。   今日似乎特地打扮过,一身襦裙以素白打底,衣袖裙角绣了几朵莲,又素净又温柔。   母女俩走到玉澜公主面前行礼。   池夫人见玉澜公主微楞的模样笑着介绍:“公主,这便是我家女儿晚莺。”   玉澜眼里满是惊艳,“你家姑娘生得极好。”   虽她如今上了年纪,但不妨碍她如以前那般喜爱美好的事物,所以她一见池晚莺就觉得喜欢的紧。   “公主过奖了。”池晚莺有些拘谨的回答。   玉澜看出她的不自在,怜爱道:“晚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小聚吧,不必紧张。”   一边说手一边想要抚她的墨发。   “玉澜,你看看今日谁来了。”   手还没碰到就被人出声打扰,玉澜不悦的看向自家驸马。   驸马年过四十仍俊朗依旧,被她瞪了一眼感到有些莫名,然后继续笑呵呵的将身后的几个人露出来。   玉澜一看也乐了,打趣道:“呦,咱们小侯爷不是一向不参加我们这种小聚的嘛,今日居然如此反常。”   “我也觉得是反常得不行。”容钦用奇怪的调调打趣道。   “今日天气不错。”所以来看看他的姑娘。   晏津嵘语气随意的说。   那边在调笑晏津嵘,这边的池晚莺自他出现就一直盯着他看,却没一次与他视线对上。   心里越发的酸涩。   “怎么了?”池夫人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   “没事。”有些失落的扬起笑回答。   池夫人有些疑惑,但还是关心的对她说:“若是累了就到一旁休息吧。”   池晚莺点了点头,打量了周围片刻往一个无人的亭子走去。   ......   晏津嵘与这些打趣他的人互损后,一转头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姑娘背着他走。   今天很漂亮。   但,他一来她就转身走?   晏津嵘胸口闷着一股气。   他在家忍了许多天,憋着想她的念头,撑着不去找她。   他心中抱着她来找自己的可能,怕她找自己时自己出去了,于是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家,连晏殊鸿都觉得他不正常。   她就是没来找他。   他好想她啊。   可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去找她,她不相信他,得罚一罚,可是为什么老觉得是他自己在罚自己。   想了想,晏津嵘更气了。   晏津嵘与容钦他们几个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下人自觉的沏好茶,他一边喝一边注意着角落的她。   旁边人在说他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他不在乎的笑了笑,这个浪荡的人怎么懂他的感受。   许久,一个丫环对亭子里的姑娘说了些什么,她点点头站起来,跟着丫环走。   晏津嵘放下茶杯跟上去。   池晚莺跟着丫环穿过花园,左拐右拐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萧儿防备的打量着周围,一把扯住前面的丫环,“不是说夫人让小姐过去么!”   那丫环惶恐的跪下来,急得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来的....还不大认识路,请小姐责罚!”   池晚莺本来有些气的,见她急得要哭了的样子也就不忍心怪罪,“罢了,但问题是咱们怎么出去。”   “奴婢...奴婢...”那丫环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么办法。   池晚莺郁闷的看了一眼周围,全是小道。   公主府太大了。   池晚莺与萧儿和公主府的丫环瞎走着,突然...   从墙上飞下来一个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又飞上墙去。   池晚莺吓得大叫,被禁锢在那人胸膛,慌乱间推阻着。   “放开我!”   下一刻唇被堵住,禁锢着她的那双大手松开了些,她推着他仰头却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手上突然失了力。   他吻得粗暴,紧紧的压迫她跟着自己的节奏。   她被咬得疼了,嘶的一声倒吸气。   安抚的亲了亲她的嘴角,搂着她道:“还惹不惹我生气了?”   她眼角泛着水光摊在他怀里,胸口起伏,不说话都万分委屈的样子,“你又欺负我。”   软软的声音,还带着微喘,让人忍不住再欺负一番。   她要撩拨死他啊。   晏津嵘声音沙哑,在她耳边说:“谁欺负谁呀。”   忍不住薄唇又覆上去。 第28章   唇齿厮磨, 直到池晚莺攀着他脖子的双手忍不住去推他。   晏津嵘被胸前推拒的小手唤回意识, 顺着她的力道离了她一寸的距离,眸子里雾气渐渐散去,恢复了一丝清朗。   怀里的人面颊绯红,小嘴微微吐着气, 柔弱无骨一般。   一手揽着她的腰支撑着她,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池晚莺搭在他胸前紧紧揪着他衣料的手松了松,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   相拥了一会, 晏津嵘见她呼吸顺畅了许多才低声开口:“这几日我很想你。”   池晚莺一怔, 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那日走后,我看见你哭了,有些心疼。”   “我盼着你能来主动找我一次,但是你没有。”   “第一天你没有来,第二天你没有来, 第三天你还是没有来...要不是我今日来了公主府,咱们是不是还得很久才能见面?”   晏津嵘低声说完, 语气低沉, 透着一丝酸涩。   “...你那日如此生气, 我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很想很想去找他, 惟闻的事解决后她想告诉他她很开心, 她偶然吃到的一碟糕点很好吃她想留给他....   可是...她真的好怕去找他时他会冷着脸赶她走。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姑娘的尾音下沉, 透着不安与一丝委屈。   突然间心漏了一拍, 搂紧了怀里的姑娘,“我怎么会不要你。”   “可就是...怕嘛。”心里很乱, 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委屈。   “一没通房二没侍妾,出去喝酒连女人都不碰,我自制力如此强你在担心什么?嗯?”晏津嵘抚着她的头发说道。   “那外面的人为何都说你风流?”   晏津嵘皱着眉想了一会,勾了唇笑道:“怪我生得俊朗看着像是风流的样子?”   “...不要脸。”   晏津嵘眼尾上扬笑得轻佻,“只对你不要脸。”   池晚莺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就是一副风流的样子。”   晏津嵘猛的敛了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   池晚莺扭了一下身子从他怀里出来,抿着唇看了他好一会,正当晏津嵘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   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樱唇往上一送,一触即离。   “这次是我胡思乱想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嘴角没忍住翘起来,抿了抿唇掩饰住,晏津嵘故意板着脸道:“以后还敢不信我么?”   池晚莺看见了他瞬间变换的表情,偷着笑了一下,“那以后我们俩闹了矛盾你还转身走么?”   晏津嵘心下一突,“...不走。”   再走他怕下次媳妇就作没了。   池晚莺没说话,淡淡的看着别的地方。   “莺莺你别生气!我那时候气到不行...”   “可我说让你听我解释,你明明听见了还继续走,还说看见我哭了,看见我哭了也不知道听我说完。”   “那时候不是气着嘛,你知道生气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晏津嵘气势瞬间低了下来,赶紧哄着。   “那咱们一笔勾销谁都不提了好不好。”   “...好。”池晚莺别着脸笑道。   本就是莫名的开端,定是那日着急着惟闻的事,让她心底一直存着的不安放大了。   没有他出现的几天她不自在,不开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突然想通了。   她喜欢他,那便好了呀。   他对自己如何她体会得出来,他生气就是最好体现。   他在乎她的想法。   “那你快带我过去吧,我怕萧儿着急。”   晏津嵘点头,却没直接带她飞过去。   伸手扶正了她头上的步摇,与她相视一笑,然后才不慌不忙的揽着她飞上墙头。   两人衣裳被风吹到一起,交缠碰撞,翩翩然的落地。   公主府的丫环见到两人又下意识的想叫,却被萧儿的眼神给吓了回去,“这位小...小姐...可无碍?”   晏津嵘留恋的看了一眼她,然后松手让她站好。   池晚莺向丫环应了一声,然后望向萧儿。   萧儿轻点了头,示意小姐不用担心。   “本侯爷倒是要领你去见见玉澜公主,让她看看自己的人是如何办事的。”晏津嵘道。   那丫环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发难,赶紧跪在地上认错。   “侯爷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也就是看在你是无心的份上,我刚刚才与池姑娘去找可以走出去的路,还好找到了,不然...”   那丫环赶紧磕头,“谢谢侯爷谢谢池小姐!”   小侯爷和池小姐真是好人,没怪罪她还帮着找出路。   池晚莺偷偷瞄他,刚刚这个路找得真是...   “走吧。”   ......   待要到的时候,晏津嵘说自己那边还有事就往另一条路走了,避免了在外人面前过多接触。   虽池晚莺没怪罪那丫环,可是领个路用了这么久,玉澜公主自然起了疑心。   玉澜公主一盘问,那丫环就经不住自己说了出来。   玉澜公主蹙起眉,见池晚莺没有责怪和不耐的意思心里头更喜欢了她几分,于是扣了那丫环三个月的俸禄便罢了。   玉澜公主为表示歉意,留下来母女俩在公主府用晚饭。   ######   院子里。   “小姐,小蕊来了。”萧儿与在弹琴的池晚莺说。   池晚莺有些意外的停了手下的动作,“让她进来吧。”   萧儿点头,转身出去将一个丫环领进来。   丫环小蕊拘谨的给池晚莺行礼。   池晚莺温和的对她笑了笑,倒了一杯茶给她想让她放松些,“要不要喝?”   哪知小蕊更是惶恐,摆手道:“奴婢不敢。”   “没关系,口渴了便喝,不想便不喝。”池晚莺无奈道。   小蕊仍是不敢接,反而扑通一声跪下来道:“二小姐,奴婢此次来是有一事想告诉您。”   她的突然下跪把池晚莺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然后轻呼一口气,“有什么事起来说。”   小蕊咬了咬下唇没动,“柳姑娘...柳姑娘她父亲偷盗府里的财物出去赌。”   池晚莺眸子转向她,带着认真的语气问:“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奴婢亲耳听见他们说的,若是小姐不信派人去查一查便知。”   小蕊跪在那里说得笃定。   “你为何不告诉老爷夫人或者祖母?却告诉我一个不管事的二小姐。”池晚莺淡淡的问。   “因为...因为小姐上次帮过我...”   在柳棋若搭上五皇子后,柳姨娘将小蕊派去伺候她的,与她认识是因为某日去散步时萧儿见她抱着手臂在角落哭,萧儿发现不对劲拉起她的手一看,上面青青紫紫的都是掐痕,池晚莺见了不忍心就吩咐萧儿拿了些药膏让她涂。   “所以就认为我性子软好拿捏?”   小蕊发抖的跪着不敢答话,她只是觉得二小姐心肠软,肯定会去告诉老夫人,到时候肯定能罚一罚柳棋若。   “你可知她现在是五皇子的人?我直接去说别人不会觉得我是嫉妒她所以诬陷她吗?而且我直接这般告诉老夫人,柳姨娘难道不会怨我?”池晚莺很是冷静的说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会牵扯这么多...”小蕊无措的说道。   沉默了良久,池晚莺叹了一声气,“这事肯定得让老夫人知道,但不能是我告诉老夫人的,也不能是你。”   “那可怎么办?”   “这几日秋海棠开花了,老夫人会去花园,你懂怎么让老夫人不经意间看见你手上‘触目惊心’的伤么?”   小蕊愣了愣,然后忙点点头。   “刚刚给沈家下了聘礼,我是不是得提醒一下娘亲清点库房呢...”   提点了几句后,小蕊心领神会的起身离开,走之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事未与她说。   “二小姐,柳姑娘不知在哪听到有人说你院子里有陌生男人出现,近日她在府里故意传得很是难听。”   池晚莺蹙着眉点了下头,小蕊这才行礼道别离开。   “何时又开始传了?”   上次有丫环在她娘面前乱嚼舌根后,傍晚她散步时再也没让丫环靠近过那条路,这怎么会让柳棋若知道的。   萧儿道:“奴婢是从昨日才听到的,已经派人告诫过了。”   “咱们院子里那些多嘴多舌不干活的人可以发配出去了,再派人去问问有没有在各个院子见过柳家人。”   “是。”   “再派人跟着柳家老爷。”   “是。”   柳家自己做的事就得承担后果,还嫌池家对他们不好吗?给他们提供住处,还让他女儿搭上了五皇子,可惜他仍是没长教训继续去赌。 第29章   第二日, 池府中很是平静, 丫环们端着糕点有序的往花园里走。   上到最后一道点心时,其中的一个丫环似乎有些颤颤巍巍的,端着的点心有些抖。   果然,下一秒那丫环将糕点放上去时手一抖, 几乎是砸在石桌上的。   池夫人蹙起眉责怪道:“怎么做事的。”   那丫环慌张的跪下,“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   池夫人皱着眉看着她。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赏花的老夫人, 抚了抚枝头上开得正好的秋海棠, 老夫人淡淡的走过来。   “怎么了?”   边说边低眸看向跪着的丫环,那丫环很是惶恐的样子,垂着脑袋,手不安的交叠在膝盖上,衣袖凌乱的有些向上翻着, 老夫人突的眸子一暗。   “这丫环端个东西没轻重,差些将糕点打翻。”   老夫人没说话, 走到石凳上坐下。   “这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没端稳。”那丫环如此说道。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严厉, “为什么端不稳。”   那丫环身子有些胆怯似的, 诺诺说道:“奴婢一时不小心...”   “去把她袖子拉上去。”老夫人看了一眼巧姨示意她去。   巧姨轻轻点了头, 蹲下去将丫环下意识收到背后的手给拉了过来, 刚握住她的手腕, 只听丫环嘶的一声, 巧姨疑惑的将她袖子往上捞——   触目是一片的伤,一整条手臂上都是青青紫紫的, 还有几个地方破了皮,整个手臂甚至有些肿。   巧姨呀的一声,侧过身让老夫人看,“这...”   池夫人与老夫人同时皱了眉,池夫人开口道:“怎么回事。”   跪着的小蕊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老夫人的声音淡淡。   小蕊被老夫人的那一声吓得一个寒颤,咬着下唇不敢回话。   “老夫人让你说就说。”池夫人道。   “奴婢是被派去服侍柳姑娘的...”   余下的话不必说完自然能想到。   “去把青燕叫来,还有她那侄女。”   巧姨点头离开。   “经常这般对你吗?”老夫人问。   小蕊含着泪猛的点头。   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没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巧姨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柳姨娘与柳棋若。   “老夫人好。”   老夫人向两人点点头。   柳棋若本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过来,走近了发现小蕊在地上跪着,顿时变了脸色,她知道为什么叫她来了。   好一个贱奴,竟敢告到老夫人这里。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我府里的丫环去服侍你后身上多了这些东西。”老夫人淡淡的开口。   一旁的巧姨配合的将小蕊的衣袖拉上去,让那片痕迹能展露在大家面前。   柳姨娘轻呼一声,然后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棋若。   柳棋若脸上闪过不自在,她掐她挠她的时候大部分都是隔着衣服的,她也不知道会如此明显。   面对柳姨娘望过来的眼神有些讪讪的,“这不是我做的。”   柳姨娘想到她最近的处事,然后颇为严厉的对她说:“要是你做的就赶紧承认,要不是就赶紧解释清楚。”   柳棋若在心里嗤笑,傻子才会承认吧。   一抬眸换上了泪眼婆娑,“老夫人这真的不是我弄的,定是这丫头想污蔑我。”   老夫人不为所动,问向小蕊,“你可有证据。”   “这...这一身伤就是证据啊...还有....还有被派去服侍柳姑娘的的丫环们都知道。”   “找过来。”   柳棋若闻言脸色一变,她什么都没准备肯定是要完的呀。   有些踌躇不安的眼神乱瞟。   下人赶紧去将服侍柳棋若的丫环找来。   几个丫环惶恐的跪下行礼。   “你们知不知道她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几个丫环见着这里的氛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们是服侍柳姑娘的,要是帮小蕊说了话她们仍然要服侍她的话,她们以后可能不会好过。   可是...她们也不想再受那柳姑娘的气,一有不顺心就拿她们出气的日子真是受不了了,去府里的哪个地方呆都好一些。   老夫人见她们眼里的忧虑,动了动桌上的茶杯,“这里是池府。”   言下之意是,她能做主,她们不必考虑这么多。   其中一个丫环先听出了言外之意,于是拱了手不卑不亢道:“是柳姑娘掐的,而且不止小蕊有,奴婢身上也有一些在腰上,老夫人可以查证。柳姑娘经常对我们辱骂打掐,可是我们不敢说出来一直忍着到了现在。”   声音越来越低,与刚答话时的不卑不亢形成反差,像是忍不住低泣一般。   “你们这些下人定是串通好了要害我,老夫人您可要明鉴啊。”   柳棋若见局势向另一边倒,赶紧说道。   “丫环们无端端害你做什么,你的解释如此苍白让我如何信你。”老夫人说道。   “那您就是不相信我喽?呵,你们池府的人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柳棋若讽刺道。   “你也知道你是客?”池夫人在一旁忍不下去开口道。   柳棋若向前走了两步,“现在你们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罚我?我可是要与五皇子结亲的。”   池夫人皱了眉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微冷的声音打断:“五皇子若是尊重你就会来府上知会一声,但他没来与我们池家说的我们池家就不知道这件事。”   “呵,那好,你等着五皇子找上门来吧。”老夫人说得她心里一涩,她逞口上功夫大声回。   在池惟闻与沈家提亲后不久,五皇子对她冷淡了很多,而且很是奇怪的问了她一句,你是否真的与池惟闻关系很好。   她硬着头皮扬起笑说是,谁料五皇子冷笑了一声没再理她就转身走了。   这几日她都没看见五皇子。   “五皇子找不找上门是一回事,我如何处置你是另一回事。”老夫人淡道。   “将她屋里服侍的人都调走,再到祠堂跪一天,抄写佛经一本。”   老夫人淡淡的下了命令便被与池夫人扶着离开,柳棋若不服的瞪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下一刻却被人压去祠堂。   不服从就被压着服从。   第二日,就在柳棋若跪了一天忍着腿疼,被身后的嬷嬷压着抄写繁长的佛经的时候,祠堂门被人推开,柳棋若被带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柳棋若一路上心里有点慌张,总觉得去老夫人的院子里总是没有好的事情。   在看见她爹跪在地上的时候她眼前一黑,果然没好事。   她被压着在一旁听她爹痛哭流涕的说着自己有多么多么可怜...一边说一边磕头求着原谅。   她突然有些想笑,现在的场景有些讽刺。   柳康庆偷东西出去赌的事被发现了。   起先是清点财物时发现少了很多东西,然后一查发现柳康庆经常趁着没人顺东西出府,然后将东西当掉潇洒的进赌场开上几把。   赌没了继续偷,偷了又去赌,反复几次顺了池府不少财物出去。   而且她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出去,她拿着她爹偷的一部分钱去换了一身华贵的衣服首饰,所以她又被带来了。   最后,老夫人当着柳姨娘的面,冷着脸将这两人逐出府,且让柳康庆还清偷走的财物。   柳康庆哪里还的清,于是柳棋若被追债的追得狼狈不堪时,突然想起了五皇子,所以柳棋若就拦住了游湖的五皇子,让他借自己点钱,她做奴做婢都愿意。   五皇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打骂下人,偷盗财物,你认为本皇子会让这种人进府么?”   柳棋若心灰意冷的哭着想拉住五皇子,却是枉然。   所有的一些繁华不过是梦一场,一觉醒来都回到了最初落魄躲债的日子。   ......   小院里。   池惟闻将后面这些告诉池晚莺,然后口干舌燥的喝了口茶。   “那也是他们做错了事。”池晚莺淡淡的说道。   池惟闻点头。   池晚莺看着话本,突然没听到声音觉得有些安静,疑惑的抬头。   池惟闻盯着她神色复杂。   “怎么了?”   “...你院子里的男人是不是小侯爷。”事情全都解决了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池晚莺差点没拿稳手里的书,悄悄的看一眼他的神情。   面色不大好。   似乎一遇到她说晏津嵘的时候惟闻的脸色都不太好。   她尴尬的打着哈哈,“怎么可能,我院里没有人,都是谣言。”   “传闻不可能空穴来风,而且...要不解释一下从未出去的你为何在鸿德楼那次见到小侯爷如此震惊,那明明是认识的样子。”   “那...那是个意外。”   池惟闻冷着脸:“说说。”   “你之前有一次与他约了来府里,还给他画了地图,他说他翻错了墙才进到我院子的。”   池晚莺顿了顿,然后看着他脸色渐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让他给‘地图’给我看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池惟闻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接着她的话,“什么?”   “是你...画错了地图,将我送到他面前的。”池晚莺声音轻柔的吐出这一句话。   瞳孔放大,池惟闻僵在那一动不动。   ...   他现在不想说话。   是他,亲自画的地图...   他画的...   想抽自己。 第30章   池府的日子逐渐平静下来。   气温渐渐的降了, 枫叶慢慢变色, 街巷花园的菊花也开始绽放,各色各类别具一格。   昨日惟闻与她约好今日去郊外赏菊,今日一早萧儿就备好了点心,以免她在马车上坐着无趣。   天蒙蒙亮, 池晚莺便被萧儿唤醒,坐起来睁开眼,眸子里满是空洞与茫然, 萧儿无奈的提醒今日要去赏菊, 池晚莺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赶紧穿好鞋子下床,洗漱完毕,吃了一些早点垫肚子后,穿过长廊走到府门口。   池府门口停着一匹马与一辆马车, 池惟闻骑在马上遥遥的看着她,嘴角咧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姐快上车, 咱们出发了。”   池晚莺看着自己的弟弟笑着点头, 由着萧儿扶她上马车。   坐上去后, 池惟闻问她好了没有, 她应了一声, 池惟闻这才吩咐车夫上路。   车轮咕噜咕噜的转, 池晚莺呆坐了一会便有些无聊, 倒是忘了得坐这么久的马车,她应该带上她的话本才是。   经过街市时, 渐渐听见马车外人群的喧哗,池晚莺好奇的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   妇女们拎着装了菜的篮子靠着路两侧走,有些两三个妇女走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讨论哪家的小八卦,摊子上,人来又人走,小贩们有条不紊的收拾桌上的碗碟......   往日这个时候她还睡着,便以为如此早不会有什么人呢,没想到看见这一幕,原来人们起得如此早的。   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如今的皇上听信谗言,收了救济的命令。以往收成不好,养不活自己的人还可以领些米勉强过下去,如今却没了这项命令,收成不好也过不去下去日子,被卖的人、街上的乞丐都越来越多了。   惟闻跟随太子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他爱民,想比另几个接触过的皇子来说太子会更为百姓着想。   池晚莺心中胡思乱想之际,马车行驶到某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怎么了?”池晚莺掀开帘子往外看,没有人拦着也未出意外,为何停了呢。   面对姐姐疑惑的眼神,池惟闻牵着马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咱们在这等等应凝吧。”   池晚莺撩帘子的手一顿,瞬间懂了,看着他有些无语道:“你与应凝两人去便可,拉上我做什么。”   “这不是怕她羞嘛,而且这是我与她第一次出来玩,姐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池惟闻可怜兮兮的向她说。   池晚莺想到他们三人同行的尴尬场景就气得想回去,郁闷的说:“你昨日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好让我做个准备。”   “不是给你个惊喜嘛。”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吧。   就在两人谈话间,一辆比池晚莺坐着的马车小一些的马车向他们驶来。   池惟闻眼睛一亮,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是否得当。   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的池晚莺轻笑一声,她的弟弟长大了呀。   那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从车里走下来个灵动的姑娘,一双眸子微微弯着,看见姐弟俩后弧度更大了一些。   “表姐。”沈应凝一走过来开口便唤她。   池晚莺应了她后,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弟弟,果然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沈应凝走到池晚莺的马车旁边,由丫环扶着上车,就要踏进车里才回过身抬眸朝池惟闻一笑,面色微红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佳人已经躲进马车里了,池惟闻这才春风得意的骑马走在马车前面。   池晚莺默默的坐在马车里瘪嘴,预料到这一趟怕是要很难过。   沈应凝用手摸着自己发烫的面颊,小声的开口:“表姐。”   “嗯?”池晚莺对接下来的路途有些担忧,但一看见她小脸红红的样子又不自觉的想笑。   “幸好你今日一块来,要不然我...”   他们刚刚定亲,两人独处还是有些尴尬的,但是表姐来了他们两要是聊不下去了也不会这么尴尬。   “那就别担心,我在呢。”池晚莺笑着说道。   希望等她会不会嫌自己碍眼。   两人坐在车里聊了很多,待外面的人提醒到了,她们俩才意犹未尽的下车。   “哇,好漂亮。”沈应凝先下的马车,看到眼前之景轻呼。   这郊外的园子很大,入口的道路旁种满了菊花,越往里走花色越复杂也越名贵,路过一些空旷的地方时她们看到这个园子用菊花摆很多东西,有字有图形。   前面的池晚莺与沈应凝手挽手,一边惊奇的看着一边交谈,身后跟着的池惟闻哪有心思去看花,眼睛都要黏在他喜欢的未婚妻身上了。   看着她一直拉着自己姐姐不放开,他心里有些无奈,到底叫姐姐来时好事还是坏事,他今天连话都没和未婚妻说过。   突然,他视线中的人似乎踢到了一块石子,踉跄了一下,池惟闻心一惊,赶紧一个跨步扶住她。   池晚莺隔着扶着的人与池惟闻对视,又无奈又好笑,然后唇角上扬,默默收回扶着沈应凝的手,故作惊慌的说道:“哎呀,幸好惟闻扶住了你”   沈应凝没看见她揶揄的神色,她与池惟闻眼神撞到一起,两人都瞬间红了脸,然后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你...你没事吧。”池惟闻难得的磕磕绊绊的扶着人说。   沈应凝僵着不知该推开他还是...不推开他,喃喃的说道:“...没事。”   池晚莺自觉的让两人走在前面,看着两人有些僵的动作偷笑。   慢慢向里走着,两人渐渐放松下来,池晚莺在他们身后看见...   惟闻偷偷握住应凝的手了!   惟闻开始逗应凝开心了!   惟闻光明正大的搂着应凝了!   惟闻就要...!   池惟闻不小心侧头看见自家姐姐及时刹住了车。   池晚莺尴尬的望向别处,为什么昨日她贪玩,为什么不阻止住自己的念头。   想回家。   眼前出现一个小亭子,里面有石桌,有饮具,还有几位丫环在一旁等候。   池晚莺仿佛看到了希望,开口朝前面腻歪的两人道:“咳咳,你们继续逛吧,我有些累先在前面休息一会。”   池惟闻勾了勾唇,想点头同意,身旁的人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与他说:“我们将表姐一人扔在这里不合适吧。”   池晚莺张了张口,怎么不合适!很合适。   “没关系,萧儿陪着我呢。”   池惟闻也想同意,想要带着未婚妻去过二人世界,可是拗不过她眼里的执意,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们一块休息吧。”   池晚莺点头无奈的往亭子走,弟弟哎你眼里的失望太明显了些,有了媳妇眼里就看不见姐姐了。   池晚莺在心里默默叹气。   看着眼前的人为他的未婚妻又倒茶又贴心的嘱咐小心烫的样子,池晚莺感觉头有些疼。   感觉被喂了一口什么一样堵得慌。   池惟闻给沈应凝叮嘱一番后,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家姐姐托着脑袋盯着他们看。   “咳,姐你怎么了。”   池晚莺轻叹一口气,“没事。”   园里久不时走过一些人,喝了两杯花茶池晚莺解了渴,无聊的看着悠闲走过的人们。   有一块出游的一家老小,有恩爱的夫妻,有三三五五的公子哥,有带着惟帽的小姐妹...   呀。   眼帘里突然映进一个人,远远走来的身影有些熟悉,一身深色的长袍,身姿如玉,池晚莺心里突生一个念头,该不会是...   紧紧盯着那人,那人腿长大跨步走近。   “呀。”池晚莺轻呼,然后抑制不住的眉眼弯弯,甚至想跑过去。   她确实这样做了。   晏津嵘看见他的姑娘向他小跑来,衣裙与风碰撞,像只翩翩蝴蝶般。   她眼里带着满满的欢喜就要撞进他怀里,他张开双手扶住她。   “怎么几日未见就这么主动?”晏津嵘低头笑道。   也不知是被惟闻他们刺激到了还是为何,池晚莺小步的靠近了他一些,仰着头道:“想你了呀。”   尾音上扬,像是在软糯的撒娇一般。   望进她快要溢出来的欢喜中,心猛的一停,复又跳得更快。   晏津嵘笑一滞,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你别刺激我,当心我在这亲你。”   池晚莺闻言后退了半步,“不可以。”   晏津嵘轻笑。   池晚莺回过神来想起惟闻和应凝还在亭子里,回头一看,惟闻冷着脸看着晏津嵘。   池晚莺扒开他扶着她肩膀的手,退后了一步,“我们过去坐吧。”   看见未来小舅子冷冰冰的眼神,晏津嵘不在意的一笑,跟在他的姑娘后面走进亭子。   “碰巧遇见,凑一桌没关系吧?”晏津嵘淡笑道。 第31章   “碰巧遇见, 凑一桌没关系吧?”晏津嵘淡笑道。   池惟闻嘴角抽了抽, 有关系!   “真是好巧。”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晏津嵘点点头,就当他同意了,直接在池晚莺身边坐下。   又突然想起上次姐姐和他说, 是因为他画错了地图才导致他们俩认识的...家里人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默默的堵心,池惟闻也没那闲心喝茶了。   给自己倒了杯茶,晏津嵘见她茶杯见底, 顺手给她加了一些, 一抬眸就看见未来小舅子咬着牙盯着自己。   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他不就倒了杯茶么,怎么这么看他不顺眼的模样。   “表姐是不是与小侯爷...”沈应凝凑到池惟闻耳边说道。   “别瞎说。”   “可是...”沈应凝疑惑的想继续问,突然看到他紧闭的唇默默的没再问下去。   面前的两人在窃窃私语,晏津嵘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娇嗔的瞪了一眼他。   看着他眼睛胀。   “休息好了么,咱们继续走吧。”   池惟闻蹭的一下站起来, 牵着沈应凝的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池惟闻都起身了, 他们也不好继续坐着, 晏津嵘比他们晚了半拍, 眼睛微眯盯着某个地方。   突然轻笑了一声, 起身走到等着自己的姑娘面前, 弯着唇角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咦, 你干什么...”池晚莺没拒绝,任他牵着。   “怕你走丢了。”他敛着笑在一道紧跟着的视线下捏了捏她的手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池晚莺不满的嘟囔。   四人两两的并排走, 池惟闻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他们,侧头与沈应凝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咬着牙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让晏津嵘他们超过。   “不如咱们自己去逛逛?”晏津嵘将池惟闻的动作看在眼里。   “好呀。”她早就想走了,看着弟弟与应凝的亲密动作有些不自在。   池晚莺与他说完转身向自家弟弟说:“我有些累了,想在这边慢慢走就行,你与应凝去前边玩吧。”   池惟闻下意识想拒绝,他怎么放心让姐姐一个人呆在那只狼的身边!   突然手臂上的衣袖被人晃了两下,低头看去,沈应凝眨巴着大眼带笑的摇摇头。   池惟闻犹豫了一下,还没考虑好,身旁的姑娘就已经替他回答了:“那我们先走了哦,还请小侯爷照顾好表姐。”   “肯定的。”   小侯爷在心里默默点头,小舅子的未婚妻挺懂事的,不枉他那日帮了她。   池晚莺松了一口气,与沈应凝笑着对视了一眼,看着她牵着弟弟走了。   这两个较劲的男人。   ......   “你是不是在怨我将表姐交给小侯爷?”   园子里的一条路上,沈应凝见他不似刚开始那般主动与她说话,于是问道。   “没有。”虽然心中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在她软软的手牵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   “是不是小侯爷与表姐太亲近你吃味了?”沈应凝轻声问道。   “是有些不舒服。”   他和兄长一直护着的姐姐,他们府里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让人勾搭走了肯定是有些不甘心的。   “可是表姐总要嫁人的呀,莫不是你想要表姐与青灯为伴?我看着小侯爷能让表姐开心,那便很不一般了。”想起方才小侯爷一出现,表姐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的样子,她真是有些感慨。   “他的确对姐挺好。”在半路上看见一盏走马灯都想要送给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与小侯爷一同回家,小侯爷停在路边的那番举动。   “那便让表姐自己把握吧。”   池惟闻淡淡的点头,委屈道:“对她好是好,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那怎么办?”   “牵着手吧,这样就不难受了。”   ......   不远处的另一条小径,周围的花色很统一,像是开辟了一条专属的道路一般。   花丛中间,有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男女并肩走着,姑娘明眸皓齿,秀发长及腰间,发上只一支发钗作点缀,那公子生得一副俊朗貌,眼尾微微上挑显得有一丝风流。   晏津嵘漫不经心的望着前方,久不时侧头看看她,随意摆动的手似有若无的往她那边探。   这次手一晃,碰到了她纤细的手腕,很自然的想拉住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牵手都不行么。”他语气无奈,甚至带了些委屈。   “会有人看见的。”池晚莺垂着头面色微红道。   晏津嵘打量了周围一眼,“这里如此偏僻不会有人的。”   在她犹犹豫豫的要答应时,唇上猝不及防被碰了一下。   “不让牵那就亲一下吧。”嘴角上扬带着坏坏的笑。   哼,坏人!   池晚莺气呼呼的想往前走。   手腕一下被身后的人拉住,“我错了好不好。”   “我还没同意!你...你耍流氓!”   池晚莺脸上发烫,手一甩很大力的想要挣脱他。   晏津嵘觉得她手腕太细怕一用力就弄伤了她,所以只是轻轻的握着罢了,没想到她突然使这么大的力气,一下没握紧,那手腕猛的从自己手里滑出去。   不料,池晚莺以为挣脱不了的所以没想这么多的使了力气,结果一个踉跄...   身子失去重心往前倾去,池晚莺惊慌的叫了一声,晏津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拉她,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啪叽一声双膝及地,摔倒在地上。   晏津嵘楞住了,下一刻赶紧将人抱起来搂在怀里。   “怎么样哪里伤着了!”晏津嵘有些慌乱的搂着她说。   怀里的人将头埋在他胸前便不吭声了,急得晏津嵘眼睛都微微发红,“莺莺?哪里伤了让我看看!”   池晚莺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伤倒是没伤着,就是丢人。   很丢人。   这么大的人了还摔跤。   晏津嵘急急的唤了几声都不理他。   突然怀里的姑娘抬起头,晏津嵘一看,姑娘眼圈都红了,定是磕着哪了,正心疼着,谁知这姑娘愤愤的说:“你为什么没拉住我!”   ?   晏津嵘疑惑着甚至还有些想笑。   “我以为你拉紧了我所以才用了力气的,你居然没拉紧我!之前在亭子那边你牵我的手说怕我走丢了,可是你刚刚都没拉紧我,现在真的把我弄丢了。”越说越委屈,说完似乎又难受了,又趴到他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晏津嵘慢慢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这么可爱呢。   “没弄丢,这不是在我怀里嘛。”   软软小小的一只,像小猫一样,还奶声奶气的撒着娇。   池晚莺在他怀里扭了扭,不听。   “我的错,那以后我一定紧紧拉住你的手好不好。”什么事都先认错,别和喜欢的姑娘讲道理。   “你的错。”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的错,那莺莺想如何罚我呢?要不罚我被亲一下?”   “不。”池晚莺白了一眼他。   “那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罚我。”晏津嵘眼里带着一丝宠溺道。   等两人腻歪够了,池晚莺从他怀里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巴,动了几下发现疼得不行。   膝盖磕着了。   晏津嵘皱了眉头,心里有些责怪自己,“背你出去。”   想到上次他背自己...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情况,“怎么每次我生气完你都得背我呀。”   晏津嵘点了点她的鼻头,“本侯爷都没背过人,你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池晚莺轻哼两声。   晏津嵘在她面前蹲下,她正要趴上他的背,突然灵光一闪,转过身手迅速的搂住她的腰穿过她的脚弯,轻轻一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池晚莺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脖子。   两人距离不过一寸,晏津嵘低声道:“不能与上次一样,这次换个姿势。”   他的气息打在她的面上,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暧昧,羞赧的埋进他的脖颈里。   “莺莺。”   她闷声应着。   “莺莺。”   她疑惑的抬头。   下一刻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墨黑的眸子里带着沉沉的雾气,深情与爱怜都被融入其中。   唇上被他的薄唇覆上,轻轻的触碰,渐渐加重,池晚莺环着他脖子的手微微收紧,他开始掠夺。   一点一点的探入她的唇里,试探交缠,果然和她的人一样香甜软糯。   池晚莺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有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世界里。   许久,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放过她。   身子仍被他腾空抱着,这会儿更是无力的窝在他怀里。   这人的臂力怎么这么好。   晏津嵘眸子暗了暗,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才只是一个吻,他刚刚差点沉溺在她的美好之中抽不了身。   声音沙哑,眼里带着认真道:“莺莺,我上你家提亲吧。” 第32章   静谧的夜里。   透过垂着的帷幔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 玲珑曲线, 恍惚间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叹,然后就见帷幔后的人由平躺改为侧躺。   薄毯轻轻的搭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池晚莺捏着薄毯的一角,呆呆的看着床顶。   睡不着。   可是一发愣, 就想起今日他深深的望着自己说上她家提亲,她当时又羞又有些慌张,她家人那一关可不好过。   见她红着脸不答话, 晏津嵘还有些坏的逼问她, 嗯?好不好?   她埋在他胸口轻轻点头。   他满意的笑了,语气愉悦道:“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几日。”   ......   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回想起认识的一幕幕,不由好笑。   初见时这人还装作游侠骗她,现在想来也是有趣,要是她当时被吓得大叫引来下人, 兴许他们也就没这段后续了。   后来他又翻错墙,再后来给她带些小玩意, 那盏走马灯现在还挂在她屋里, 这人怕是从那时起就对她有意思了吧。   他们相处的画面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 想着想着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 嘴角还带着一抹笑睡着了过去。   ######   京城里的一条路上, 中间是疾驰而过的骏马还有晃晃悠悠的马车, 路的两旁是各种小摊, 吆喝声阵阵的传来。   御史大人骑着一匹骏马路过,闻着街边飘来的香味吸了吸鼻子, 犹豫了一会最终驱马停下。   将马栓好,池豫章走到一家馄饨铺里,那穿着粗布衫的老人热情的问他:“这位大人来碗馄饨么?”   池豫章闻言却没答他,反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早朝后又与皇上谈了一些事,后来出宫时换了朝服才出来的,这老人如何会称呼他为大人的。   “老人家,您为何称呼我为大人?”池豫章问道。   那老人惶恐的摆摆手道:“小人称不起这个您字。”然后才开始解释道:“我们每日在这摆摊,经常看见您穿着官服骑马经过,所以很是眼熟。”   池豫章听后恍然大悟,进宫最近的路便是这条,所以他回家都爱走这条路。   “那我要一碗馄饨吧。”池豫章和善的与老人说,然后看了一眼他坐满人的摊位,刚好有一坐人吃饱走了,他走过去那张桌子坐下来。   老人麻溜的做好了,将烫好的馄饨倒进碗里,双手端着过去。   池豫章站起身来接,“麻烦了。”   “不用不用,您慢慢吃,不够再跟小的说。”老人笑着说完继续忙去了。   池豫章闻着香气忍不住开动,他忙了好一阵子了,今日才解决完了事情,终于有空歇一歇了。   一边吃一边思考老人刚刚说的话,他爱骑马去上早朝,速度快不拖沓。府邸周围的小贩们日日早晨出来摆摊,肯定眼熟他,那其他官员会不会也是这样。   御史大人由这个现象想到了许多问题,回过神来碗已经见底了。   砸吧砸吧嘴,嗯,好吃,要给家里人带一碗。   “老人家,再帮我装五碗。”   老人笑呵呵的哎了一声,果然是当官的人,一下就要这么多碗。   池豫章看着老人烫馄饨,动作娴熟麻利,看了一会转眼往周围的摊上瞅。   周围的店显然没有老人的店生意这么好,就像不远处那家卖珠钗...   猝不及防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衡阳侯府的小侯爷。   呦,衡阳侯今日没压着他上学堂?然后看着他身材欣长才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被父亲扭着耳朵学习的小毛孩了。   眼睛一瞥,看到他身旁的女子,那女子带着惟帽,小侯爷刚好凑到她耳边说话,说罢了隔着纱笑着捏了捏那姑娘的脸。   池豫章下意识脸一黑,在这大街上对姑娘动手动脚真是不知分寸。   可是又转念一想,反正不是自家姑娘,知不知分寸也不关他的事啊。   眼看小侯爷和那女子突然走得很急,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他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那姑娘带着惟帽挡住了肩膀和面容。   他怎么越看越觉得像自家闺女。   这念头一出来就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自家晚莺肯定在府里弹琴看书呢,怎么可能出来鬼混。   “大人?大人?您的馄饨好了。”老人喊了他两声才将他的神唤回来。   池豫章回过神来点点头,给了银子接过馄饨匆匆回家。   ......   池晚莺拉着晏津嵘跑了好远,到了一条小路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怎么了?”晏津嵘见这里没什么人,替她摘下惟帽擦擦她额上的薄汗。   “我...我看见...我爹爹了。”池晚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池大人?”   晏津嵘一怔,问她。   池晚莺点点头。   谁知道她一转头看见自家爹爹的绝望,可吓死她了,怕被认出来,她匆匆拉起晏津嵘就跑。   幸好没事。   “被岳父大人看见也没事,正好我过几天要上你家提亲的。”晏津嵘在岳父那两个字上咬重了音。   她脸上本是跑过后的苍白,听了这句话后微微恢复了些血色,扭着头不看他,“谁是你岳父,别乱叫。”   “很快就是了。”晏津嵘捏了捏她的脸道。   扭着头不理他。   一只大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晏津嵘盯着她看了看,虽说还是有些苍白,之前那份病态却是好了许多。   “身体是不是好了一些,这次跑得最远了。”   池晚莺下巴被人托起,不舒服的扭了扭,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次比上一次跑得更远了,她回家要找许大夫给她看看!   “好像是耶。”   他的姑娘眸子亮亮的,惊喜的说道。   他摸摸她的头,“以后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胖?”姑娘似乎都对这个字非常敏感。   “...白白嫩嫩的。”   “好啊。”池晚莺眉眼弯弯道。   突然又想到什么,她呀了一声,“我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怕爹爹去我院子找我。”   虽说她现在是能出府了,但是她爹爹还是不让她随意出来的,而且她刚刚看爹爹好像是停在馄饨摊前,不一定就回去找她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晏津嵘不太高兴的说。   晃了晃他的手,软声道:“改日咱们再出来嘛。”   她的撒娇起了作用,晏津嵘只能又高兴又无奈的送她回去。 第33章   昨日池晚莺匆匆忙忙回到院子, 一会后, 池豫章果不其然的让人叫她去主屋,她心虚的换了身衣服才去,在饭桌上乖巧到不行,生怕下一刻自家爹爹就拎她出去。   最后胆战心惊的吃饱, 池晚莺以为没事了,转身长呼一口气,刚踏出第一步就被人叫到名字。   吓得她懵了一会, 僵硬的转身, 下意识看向自家爹爹,却看见他正笑着夸惟闻,疑惑的再一看,原来是自家娘亲。   “明日玉澜公主替她的女儿永宁县主办洗尘宴,给我们家递了帖子, 明日你与娘一同去。”池夫人想,既然闺女身体好了一些, 又已到适婚年龄, 那她得带着闺女出去见见那些夫人们, 多露露脸也是好的, 免得人家以为她闺女还是那般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   池晚莺乖巧的应了。   上次玉澜公主似乎对她挺好的, 她也不讨厌参加这种宴会, 那便去吧。   ......   第二日, 池晚莺坐在梳妆台前任她们摆弄,又是试衣服又是编头发, 折腾了一下午。   待她昏昏欲睡之时才弄好了一切,走出去时又恰巧与她娘亲碰上,于是母女两说着贴己话一同往外走。   “晚莺,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有心悦之人了。”池夫人在她猝不及防时问道。   池晚莺一噎,像是做了坏事被抓着了一般,有些慌张道:“没有的事,娘亲怎么这么说呀。”   池夫人凑近细细的看了她,面目含着一丝羞怯,碰见她研究的眼神一触即离,池夫人敛眉笑道:“看你面目含春,性子都活泼了不少,与娘当初见了你爹时一模一样。”   “哇,娘亲当初是如何瞧上爹爹的?”池晚莺一听便来了兴致,好奇的问。   池夫人掩面一笑,“你爹爹少年时很会哄姑娘家欢心,日日写信送我,久不时还掺着写小玩意,久了后边约我出去...”   “啊,爹爹就这样将娘亲哄到手了么?”   “我和你爹爹是两情相悦,知道他是老实人,我动了心便不想再拖沓,直接让父母答应了他派来说亲的人。”   池晚莺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一脸好奇的继续追问:“那爹爹当时是怎么样的呀?”   母女俩坐在马车里,一个问一个答,池夫人忆着当时的情景嘴角上扬,语气里都噙着笑,就是说到柳姨娘事语气有些微顿,池晚莺察觉到,轻轻的握住了自家娘亲的手。   池夫人冲她笑笑,回握住她的小手。   “所以娘亲想听听你的心上人是谁,想替你看看这人值不值得嫁,要是家中有妾室通房...”说着蹙起了眉,“我这般还是好的,不受气不用时刻提防,要是你嫁了家中女人多的,那可有得你受的。”   池晚莺乖巧的点头应是,却绝口不提那人是谁。   池夫人无奈的轻戳了她脑袋一下,“你个坏丫头,连娘亲都瞒起来了。”   “再过一阵子您就知道了嘛。”池晚莺靠在池夫人的肩上娇娇软软的道。   再过几日他就来提亲了呀,到时候希望她娘不要吓着了才好。   ......   车在公主府前停下,母女俩下了车,跟随领路丫环走进去。   池晚莺看了一眼那领路丫环,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心一噔,“你抬起头。”   领路的丫环有些慌张的抬头。   与她的目光撞上,两人同时一怔。   哎呀又是她。   池晚莺嘴角微动,有些想换一个人领路,她上次记得进去的路也得绕几圈的,要是这丫环又不认路可如何是好。   丫环似乎看出来她眼里的质疑,赶紧说道:“夫人、小姐请放心跟我来。”   “...”到嘴边的换人吞了回去,罢了,她上次也挨了罚,这次应该认得清路了吧。   池夫人也认出来这是上次给晚莺领错路的那个丫环,不过没说什么,轻飘飘看了一眼便没再做声。   一路都在记路,池晚莺想着要是走错了她还能走回去,记着记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座房。   那丫环松了一口气,朝两人行了个礼便退下。   “等会注意行礼,不要乱看。”池夫人提醒道。   “好。”   池夫人又与她说了一些注意的地方,让她重复了一遍才领着她让人传报。   池晚莺规规矩矩的跟在池夫人身旁,顶着已经坐在席位上众人的目光走到宴席中央,微微弯腰行礼。   “池夫人和晚莺来了呀,快快入座吧。”玉澜公主笑吟吟的说道。   “是。”池夫人答道。   池晚莺跟着池夫人落座后,才抬起头打量周围,看了一圈与不少人目光对上,皱了皱眉,池晚莺收回视线敛眉喝茶。   又过了一会,似乎觉得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这么多后,她才抬头望玉澜公主旁边看去。   一抹绯色映入眼帘,女主子执着酒杯淡淡的喝着,眉眼似带有冷霜,不轻易融化。   这看着又好看又不爱说话的姑娘,这应该就是永宁县主了。   ......   宴上无非丝竹管乐,众女眷互相吹捧,再就是巴结讨好主位上的人。   池晚莺待得无趣,小声的与娘亲说了一声得到应许后便出去透气。   从侧门出去后池晚莺不敢乱走,萧儿在正门等着,虽然公主府没什么危险,但她一人还是老实些吧。   侧门出来一眼望去,便有一条路通向一个亭子,那路边还有几张石凳,似乎都是给出来透气的人备着的。   池晚莺向最近的一个石凳走去。   刚刚吃的东西有些油腻,她没吃几口,这会便有些想念屋里的糕点了,甜而不腻最是好吃。   池晚莺撇了撇嘴,遥遥的往夜空中看去,今日晚上星星很少,月亮都被云遮了小半。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他。   他吃饭了吗?   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在看着月亮。   唇角才刚溢出笑,一丝冰凉就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一愣神的功夫,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珠从空中砸下来。   池晚莺反应过来,赶紧提着裙摆往回跑,可她的速度比不上突然的大雨,还没跑到衣裳就湿了大片。   她咬咬牙懵着脑袋往前跑,头发湿哒哒的黏在她侧脸,可怜兮兮的。   突然...   有人一抹绯色出现在她面前,池晚莺堪堪就要撞上去,那人单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停了下来。   池晚莺楞楞的向上看,那人什么表情,直接扶着她肩膀让她走到自己另一侧,另一只手撑着一把伞,按着她往侧门方向走。   “永...宁县主?”   身旁的冷美人点了一下头。   这一会两人就到了侧门的屋檐下。   顾清如让身旁的姑娘先入了屋檐自己才收了伞进去,将伞交给一旁的丫环,顾清如才摔了摔手上的雨水。   “多谢县主!”池晚莺轻声笑道。   顾清如看着眼前的姑娘浑身湿哒哒的,皱了皱眉,她不是身体不太好么,这么湿这姑娘会不会生病。   “若鱼,带她去换衣服。”   池晚莺刚想不好意思的拒绝,湿气刺得她身体一抖,“...多谢县主。”   若鱼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然后恭敬的带着池晚莺去自家主子的院子换衣。   若鱼在自家主子一柜子红墨色衣服中,艰难的翻出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裙拿去给池晚莺换。   池晚莺礼貌的道谢。   换好衣服后,雨也渐渐小了下来,她与若鱼走回去。   没想到永宁县主还在侧门站着,池晚莺走到她身边,笑了笑,道:“今日真是多谢县主了,改日晚莺定当别谢。”   小姑娘穿了她从未穿过衣裳,袖子有些长,交叠在她腕上,头发还有点微乱,眼睛眨巴眨巴的。   怪不得他如此宠她。   “今日你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谢谢。”顾清如道。   “呀?有么?”池晚莺微微蹙起眉思考刚刚说过的话,一小会后轻笑道:“好像是哦。”   巧笑颜兮,真真是貌美的小姑娘了。   “以后叫我清如姐吧。”顾清如唇角微微上扬道。   池晚莺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永宁县主看似冷冷的不爱说话,却没想到是如此好相处的。   随即朝她轻轻的一笑,软声道:“清如姐姐。”   “乖。”没忍住摸了摸才到她耳朵的姑娘,顾清如想着,要是她娘给她生的是个妹妹就好了,比弟弟乖巧懂事多了。   “那...清如姐姐,我明日带我做的糕点来给你好不好,就当是谢谢今日你帮了我。”当然不可能只有糕点,还得搭些贵礼才行。   “好。”   “县主,公主让您进去了。”一个小丫环跑出来对顾清丹说。   顾清如恢复冷然的点头。   池晚莺在一旁很识相的主动开口道:“清如姐姐,那我也先进去了。”   “好。”   池晚莺眸子弯弯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从侧门走进去了。   顾清如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勾,难怪那人老在她面前提她有多么多么好,果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突然又想到什么,美目蹙起,红唇微抿,带着些担忧。   她一直活在宠爱中,算是无忧无虑,可是...接下来那一路可还有谁来护着她。 第34章   隔日, 池晚莺忙活了一早上做好了糕点, 用过午饭后就拎着食盒和礼物上了公主府,却没见到顾清如,倒是被玉澜公主拉着聊了一下午,玉澜公主很是热情的拉着她用晚饭, 她婉言推拒了才坐着马车回家。   呼,公主府的人太热情了。   池晚莺决定以后要好好和清如姐姐相处。   ......   傍晚时分,已经开始渐黄的大树被微风拂过, 几片叶子打着旋落到地上。   “萧儿, 你来看看,哪一张好?”   笔尖落下最后一画,执笔的手往上抬,一拂,将笔放到笔架上。   池晚莺看了看自己写的字, 转头问萧儿。   眼前的石桌上放着三张纸,均是女子秀气婉约的字。   萧儿看了看, 指了中间运笔最流畅的那张。   池晚莺将它拿起来, 皱着眉还是有些不满意, “可是会不会显得不够大气。”   “要不小姐再练练?”萧儿也不懂这些东西, 于是试探的问道。   池晚莺默默的点点头, 将放置的笔拿起, 蘸蘸墨水...   过了一会, 桌边用石头压着一叠纸。   轻叹一声,池晚莺看了看手里的字, 不够大气,又压到石头底下。   墨迹晕了。   落笔不够果断。   最后太拖沓。   索性将笔一搁,不愿写了。   “许是今日太浮躁了。”萧儿开口道。   池晚莺默了默,是有些浮躁,而且总有些心神不宁似的。   “谁浮躁了。”   男子从她身后出来。   “我。”她蹙眉道。   萧儿眼看着男子走出来,向自己小姐福了福身退到一旁去。   晏津嵘看着凌乱的桌面,墨痕到处都是,旁边还有一叠的废纸。   “要写什么?”   池晚莺抿了抿唇,“想要写几个字,可是老写不好。”   忍不住一笑,坐到她身旁揉揉她的头,“就因为这个?”   “嗯。”池晚莺郁闷的摸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   “我来给你写如何?”晏津嵘笑道。   他难不成还有一手的好书法?不相信。   池晚莺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还不信啊。”晏津嵘挑着眉的说道。   “那你试试看。”池晚莺听了他自大的语气,将自己面前的纸放到他面前用东西压平,然后将笔拿起来递给他。   晏津嵘呵了一声,“要是我写得好你该如何?”   池晚莺挑了挑眉不言。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撇了撇嘴点头。   池晚莺想着要是他写得不错她也说不好不就完了,如此简单的事。   晏津嵘得到想要的条件,噙着笑意正了正坐姿,捏了捏手中的笔拿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下笔。   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一会就停了笔。   池晚莺惊异的盯着看。   笔力劲挺,雄健洒脱。   正如他的人。   见她微楞,晏津嵘得到想要的效果,有些得意的问:“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别开眼不去看那几个字。   晏津嵘第一次想感谢晏殊鸿,要不是他在自己幼时还没反抗之力时逼着自己练习书法,他今日就没这个机会看见她眼里的惊艳了。   晏津嵘嘴角挂起坏笑,低声自语:“口是心非的姑娘。”   倾身过去,微微凑近了她,速度极快的在她侧脸碰了一下,然后回到原位端正坐姿。   要是有旁人,定只认为他凑近了一会罢了。   只有当事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脸色微微泛起红色,池晚莺似乎习惯了这人老是趁机亲她,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赶紧抬起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居然不推他,甚至没这么害羞了,晏津嵘心中徒生一丝满足。   有进步要表扬。   池晚莺还没什么反应,突然间脸颊又被人重压了一下,下一秒就离开。   池晚莺猛的向他看,却见他噙着笑托腮看她。   心中一恼,抹了抹两次被亲的地方,然后手伸过去推了推他的侧脸,将他的脑袋扒到了另一侧。   “你再如此...”我就不理你了哦。   “老爷!”   ......   池晚莺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萧儿突然扬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不远处的萧儿那看去。   僵了一会,还搭在晏津嵘脸上的手猛的一抖,颤颤巍巍的收回来。   “...爹爹。”池晚莺弱弱的叫道。   萧儿旁边站着的那个面色如霜,死死盯着晏津嵘的男人除了她的爹爹还有谁   晏津嵘立即反应过来,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见岳父需要准备什么!   但是他似乎不需要了。   敛了笑意站起来,极有礼貌的弯了弯腰说:“御史大人好。”   谁都看不见他手心冒着虚汗。   池豫章咬紧了牙,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动手将人轰出去。   对方是小侯爷,不能打残的,冷静冷静冷静。   “小侯爷这傍晚的真是好兴致,要是以后来府上还是从正门进的好。”   晏津嵘背脊一凉,连连应道:“好。”   看了一眼眨巴着大眼看着他俩的女儿,池豫章有些来气,故意偏了偏视线只看小侯爷。   “小侯爷不妨去大厅喝喝茶?”   “好。”   一点在外面悠哉洒脱的模样都没有,晏津嵘在未来岳父的眼神下,边走边觉得还是不要随意看身旁的姑娘好了,以免往后的求亲之路不好走。   池晚莺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往来,似乎见到了暗涌,在心里替晏津嵘求了好运,撩了撩裙摆站起来,似乎打算跟上去。   池豫章眉头一皱,想轻呵一声,却恨不下心,只能沉着声音说:“你在院子里待着。”   刚刚踏出去一步的脚缩了回来,池晚莺讪讪的哦了一声。   默默的目送两个相对无言的身影出了院子。   ......   到了大厅,池豫章吩咐下人上茶,两人坐着继续无言,各自想着要如何开口,沏茶的下人沏好后,池豫章才动了动唇。   “池大人,我非常喜欢您的女儿。”晏津嵘开口抢占先机。   说完自己懊恼了一下,自己说了些什么。   池豫章皱着眉抬头,“小侯爷想要说什么,不妨一同说了。”   “我想娶晚莺,您放心,是以正妻,我...”晏津嵘正了正神色认真道。   “不是我放不放心,而是你要让晚莺放心才是对她好。”顿了顿,池豫章继续开门见山的说道:“就凭你现在外面的名声,还有现在的能力,能否保她无忧?”   ...晏津嵘默了,他外面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   “我的名声不代表我这个人,就像外面的谣言那般,一传十十传百,本质就变了,您给我一点时日给我证明,可以吗。”   池豫章眉目的冷气散了一些,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向我证明。”   “池大人这是绝不同意把女儿嫁我?”晏津嵘好言相谈,面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不是,只是我家闺女体弱,我们家里想让她多留几年。”   可这听这晏津嵘耳里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突然觉得追妻之路漫漫无期。   晏津嵘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说:“我府中没有妻妾通房,我也舍不得让晚莺受委屈,所以以后定也不会有,晚莺体弱便我来照顾她。”   说罢站起来朝池豫章弯腰一拜,“我知道说再多您的想法也不会改动半分,所以只求池大人不要急着将晚莺嫁出去,来日方长,希望池大人能看见我对晚莺的心意。”   大厅里万分寂静,下人们呼吸都不敢重了半分,徒留池豫章在一口一口喝着茶若有所思。   那年轻人刚走,似乎也带走了厅中少年人的信誓旦旦与意气风发。   他心中想要嗤笑,说得好听,待闺女嫁过去后说不定就变心了。   可是,他刚刚说的一番话确实让他有些动容,这一想便想到自己年少轻狂时也是这般自信。   虽然他让惟闻去看看有谁适合晚莺,但他说的想让晚莺再留两年并不是拒绝他的理由,这是老夫人也就是他娘的意思,若是晚莺不喜欢,那便再拖个几年吧。   晚莺喜不喜欢?   池豫章呵了一声,想到刚刚进去看到的场景,自家女儿的手抚在小侯爷的脸上,小侯爷笑吟吟的看着她,似乎已经情投意合,而且自家女儿似乎还是主动的那一方。   他女儿乖乖巧巧看起来很好欺负么?这小侯爷心思打到了自家女儿身上!   等等...小侯爷从哪进来的!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上次家宴上夫人说的,有人传女儿院子里有男人,当时他可是一点都不信的,现在...呵。   想拿把刀到衡阳侯府问问!   池豫章继续思考人生,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总有种自家养的白菜被...   那可是他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想娶到人可没这么容易。   ......   第二日,晏殊鸿下了早朝,正要出宫时,恰巧遇到了池豫章,正想着打个招呼,没想到那人顶着眼下的青黑冷了冷脸,跟没看见他似的直直走了。   留下晏殊鸿疑惑的站在原地。   以往池大人不是很和善的么,今日为何黑了脸?   又回想了一遍早朝,似乎今日池大人没得罪人也没被得罪,怎么突然心情很差似的。 第35章   衡阳侯府。   晏殊鸿迈着步子往书房走, 身后跟着拿着公文的小厮, 不经意一抬眸...   那个站在书房门口的不是他儿子么,奇了怪了,平日巴不得不见他,今天巴巴的在他书房门口等着是什么意思。   晏殊鸿沉着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心下有些愉悦。   表面上却不表露一分,目不斜视的走到书房门口,撇了一眼晏津嵘。   “杵在这里做什么。”语气冷冷的说道。   晏津嵘等了好一会才见到他, 有些不耐烦, 想下意识还嘴,嘴张了张却说:“上次你不是要给我说亲么,现在我看上一姑娘了。”   晏殊鸿看着他突然认真的态度,“哪家的姑娘?”   “池家。”   池家...   那位体弱貌美的二小姐?   晏殊鸿沉思了一会,据说池家人很护着那姑娘的, 愿不愿意嫁还是一回事。   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挑了挑眉。   前一阵子在鸿德楼, 自家这小子出去追的就是池家姑娘吧?   想到今日池豫章无视他的样子, 晏殊鸿不禁想笑, 原是他们家的...拱了他家白菜啊, 怪不得脸色不好。   晏津嵘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 有些不耐, “帮不帮。”   晏殊鸿被唤回神, 笑了笑,定定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若是除去这般不耐的表情, 倒真像是个翩翩公子。   “把你这表情收一收,你这无所事事的样子如何娶池家姑娘。”晏殊鸿对自己儿子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   ...晏津嵘还真把不耐的表情收了起来,换上一脸严肃。   他这两日老是被说不正经,被未来岳父质疑,被好友们笑,被自己亲爹嘲笑,似乎每个人都觉得他配不上她一样,让他心情坏到极点。   风流轻佻的神色被敛去,薄唇轻抿眼角带霜,这时候倒是与老侯爷有几分神似了。   捧着公文的小厮在内心默默说道。   晏殊鸿挑了挑眉,迈开步子往书房去,似乎不打算再理他。   晏津嵘皱着眉看着他的动作。   就在晏殊鸿路过他时,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我明日先去池府与池大人商量,回来后再准备聘礼。”   他不知姑娘家里是如何想的,所以不敢冒然抬着聘礼上门。   “...好。”晏津嵘看着他的背影答道。   第一次觉得亲爹还...不错?   ######   池府的某小院内。   姑娘坐在屋子里拿着绣崩在绣花,一针一线极其认真,不时还点两下头,以回应对面坐着的中年妇人。   “晚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娘说话啊。”池夫人说得口干舌燥的拿起茶杯喝茶。   池晚莺赶紧抬眸朝她笑了笑,“有呀。”   “那娘亲问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了小侯爷?”   这衡阳侯府的小侯爷名声可不怎么好呀,总传他无所事事整日与一帮纨绔子弟玩在一起,出入酒肆茶楼,好不快活。   可她们家晚莺,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怎么与那小侯爷看对眼了。   她怕自家女儿吃亏啊。   “娘亲,你这要人家怎么说嘛。”池晚莺在自己娘亲面前羞红了脸,扭扭捏捏道。   “那你喜不喜欢那个小侯爷?”池夫人追问道。   “喜欢。”池晚莺没什么犹豫的回答。   她答得又快又肯定,轮到池夫人沉默了一会,女儿喜欢,她...难不成还让女儿别喜欢他?   想了想,池夫人决定换一种问法:“娘亲没接触过小侯爷,你能给娘说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池晚莺点头,放下了手中的针,轻声说道:“他呀,表面看起来特别不正经,像是那种...轻佻的人一般,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很细心,而且会逗人开心,他一出现我就会觉得很安心...”   面前的姑娘缓缓说着,兴许都未察觉到自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语调慢慢上扬带着一丝甜蜜,那就是恋爱中的小姑娘模样。   夫君还说让自己来劝劝女儿,她看来是劝不动了。   待池晚莺说了一通,觉得说的差不多了停下来,就看见自家娘亲盯着她看。   “怎么了?”池晚莺疑惑的问。   池夫人摇了摇头。   转眼看见她绣的花,手伸过去拿起来看,问:“这是绣来做什么的。”   “做一个荷包。”   “送给谁啊?”池夫人随口一问。   “...”池晚莺不好意思开口。   池夫人见没人回答,视线从绣布上移开,却见女儿羞赧的样子,一瞬间明了。   怎么心里有点不高兴呢!   池夫人瞬间懂了夫君与惟闻的感受。   “偏心的小丫头。”池夫人无奈的挂了一下她鼻尖说道。   “那我明天再给娘亲做一个。”池晚莺甜甜的说道。   “真是沾了某人的光。”池夫人一脸感慨,自家女儿长大了呀,知道送东西给心上人了。   ......   待池夫人带着一丝难过回到主院,池豫章已经在那等着了,看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去。   “如何?劝动晚莺了吗?”   池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池豫章闻言气得牙痒痒,“小侯爷给咱们晚莺灌了什么迷药!”   “夫君,他们俩似乎是两情相悦。”   池豫章一顿,假装没听见。   池夫人无奈,继续说道:“若是晚莺喜欢,难不成你还去阻拦两个年轻人么。”   “...那肯定不会,但是小侯爷翻墙来府里找晚莺就是他的不对了,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这个倒是,确实小侯爷的做法不妥。”   池豫章越想越气,索性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总得给小侯爷一个教训,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娶到咱们晚莺。”   “那夫君打算如何做?”池夫人面上有些愁。   池豫章想了想,笑了一下却不做声了。   ######   最近小侯爷很是苦恼。   晏津嵘在降醉酒肆和好友们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小侯爷这是怎么了,喝闷酒啊。”容钦和他干了一杯笑道。   晏津嵘想了想,仰着脖子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这还能有什么,肯定是为了池家的二小姐呗,是不是啊小侯爷。”旁边一个公子说道。   晏津嵘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朝着那人举了举杯。   那人受宠若惊,别看小侯爷一直和他们混在一起,其实他一直以来只与容钦坐一桌,与他们只是纯喝酒的关系。   那人嘿嘿的笑着饮尽杯中的酒,眼睛一转,走到晏津嵘与容钦他们这一桌坐下。   讨好道:“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哄不好的。”难的是哄她的家人,不是她。   想想这几日他日日翻墙,跃上墙头却看到院子里没隔几步就是一个下人,远远的看见她,她做手势让他快走别被发现了,自己只能听话的无奈回去。   看不到他的姑娘,真难受。   你说不能翻墙咱不能递帖子拜访么。   谁想到他一递帖子池府的人总有好几个理由说不方便见客,这明明是她家人不让自己见她。   “那...小侯爷这么喜欢池二小姐?”那人眼珠子沾着亮光问。   “喜欢如何不喜欢了又如何。”晏津嵘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   这话听在那人耳里却成了无奈,随即心里一动,“小侯爷不妨往远了看,兴许还能发现其他的人。”   晏津嵘半眯着眸子看他,语调不经意:“哦?你说说看怎么往远了看。”   那人见他被自己牵引着走,有些谄媚的说道:“既然那池二小姐不识抬举,那小侯爷不妨再试试其他人,小弟家还有一亲妹妹...”   话还没说完,那人脚边就炸开了一个酒杯,雅间里的人被吓了一跳。   “你刚刚说谁不识抬举!”晏津嵘眸子带着冷气,望过去不由让人一凛。   那人一怔,赶紧站起来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弟不是有意要说池二小姐的!”   “谁允许你提她了。”语气很冲的说道。   “是是是...小弟不提了,请小侯爷饶恕。”那人打着哆嗦颤颤说道。   晏津嵘冷哼一声站起来,不理会这一屋子的人,拂袖离开。   带着一身锐气走到池府门口,莫名有些烦躁。   反正都是被拒的,不如今天就不去了。   转身走了几步。   叹了几口气,认命的让跟着的非竹去递帖。   过了一会儿,一小厮跑出来,晏津嵘懒懒的看了一眼,等着小厮说不方便见客,正准备转身,谁料那小厮恭敬的行了一礼,弯腰道:“小侯爷请进。”   晏津嵘眼皮一跳,点了点头走进去。   假的吧,他今天居然进来了?   难道今日池大人不在家?   总之,进了池府的晏津嵘心情很好。   不远处的池豫章与池夫人在盯着他看,池夫人默默的不做声。   “呵,看那小子乐呵的劲。”   “夫君,你小声一点,免得被小侯爷听见了。咱们今日就是来观察小侯爷对晚莺如何的,你可得忍住,不能冲出去。”池夫人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本来今日池豫章也不打算放他进来的,谁知道池夫人一听,立刻叫人让他进来。   池夫人见他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咱们在一旁观察一下,若是小侯爷对晚莺好,咱们就放心了,若是不好咱们再劝劝晚莺。”   池夫人给他念叨了很久,池豫章才同意让他进来的。   哼,让他看看这个小子怎么对他女儿的! 第36章   晏津嵘一路愉悦进了池晚莺的院子, 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   远处坐着的姑娘本在把玩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下意识往过去,一见到是他就惊喜的小跑过来。   “跑慢点。”晏津嵘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眸子半眯,尽是欢喜。   晏津嵘双手扶在她两侧肩膀, 看见眼前的姑娘也是欢喜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是不是很想我。”晏津嵘挑着眉道。   池晚莺微微笑着点头,“嗯!”   “今日不见这么乖了啊。”以往都要忸怩一会的, 今日却乖乖巧巧的点头。   晏津嵘觉得这几日不见似乎也是值得的。   “那你呢, 这几日未见可有去勾搭姑娘?”池晚莺笑道。   “有我家姑娘就够了,本侯爷还看不上别人。”   ......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院子里走。   在不远处草丛挡着的夫妻俩神色各异,犹豫着要不要进院子观察。一旁的池豫章握紧了拳头,“这小子手往哪放呢!”   池夫人也是蹙着眉头,但未说什么, 因为她看见自家女儿本是淡淡的坐在那,一见着小侯爷那奔过去的样子, 连自己都未感受过。   这嘴角噙着蜜的样子, 和前几日她说起小侯爷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她突然觉得女儿栽了。   “夫君, 咱们回去吧。”   池豫章还没从愤怒中回过神, 有些疑惑的沉声说道:“为何。”   “晚莺已经一心扑在小侯爷身上, 咱们说什么怎么阻止都都没用了, 倒不如好好看看小侯爷的品性,看看是否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池夫人看着并肩的那两个年轻人, 淑雅的说道。   池豫章听罢蹙眉思考了一会。   他从发现的时候就发现两人已经两情相悦了,他也不是想要拆散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被一个臭小子个娶了,心里不甘心,想要制造些困难。   他刻意好几日不让他见女儿,就是想看看他会有何反应,这些看似刁难的举动其实都是为了观察他的表现。   他总不可能将女儿交到一个浮躁自大之人的手里吧。   想到今日晏殊鸿与他提了提这事,两人交谈后的情况,池豫章笑了笑,“走吧。”   ......   这边,晏津嵘刚走到他之前日日都要翻的墙这边,就见好几个人在旁边守着,见小姐领着一个男子进来还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敢露出惊讶,行礼后转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她们这几个在院子里从事许久,虽然觉得这公子的背影有些眼熟,但是不敢胡乱猜想,因为有之前乱嚼舌根的那几个丫环做前车之鉴,她们可不敢随意猜想。   “到这边坐吧。”池晚莺笑吟吟的招呼他坐下。   晏津嵘噙着笑过去,“我没想到今日居然没被拦着。”   “兴许今日爹爹心情好?”池晚莺也奇怪的说道。   “能见你便是好的。”   眼前的姑娘轻笑着,嘴角弯起微微弧度,一双水眸盈盈的看着他。   突然一抬眸,从怀中掏出这几日都带着的盒子,放到她面前。   池晚莺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池晚莺一边疑惑一边依言抚上那雕着花的盒子。   手一动,打开盖子,玉色入眼帘。   盒中静放着一只玉镯,冰清如水,流露出隐隐的翠色。   池晚莺诧异的看向他,“这...”   “送你的,喜不喜欢?”晏津嵘勾起唇角道。   上次她的玉镯被柳棋若摔碎,她窝在他怀里委屈时他就想着要为她去弄一只来,结果这种极品暖玉很是难寻,到前天才打磨成玉镯送到他手里。   本该前几日就送给她的,谁知道每日都被拒之门外,幸好他把它带在身上。   池晚莺渐渐欣喜,突然狡黠一笑,“要不你给我带上?”   “好。”晏津嵘回答得爽快,倾身过去将玉镯拿出来。   “手。”   乖巧的配合着伸出纤纤玉手。   晏津嵘低着头眉目柔和,一手捏着玉镯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呀,这副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池晚莺盯着他的侧脸看,心中突突的跳得厉害。   晏津嵘给她套进手腕后,举起她的手看了看,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   一抬眸,发现他的姑娘呆呆的看着他,小嘴微张...看着就软软甜甜的。   晏津嵘眸色渐黑,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不受控制的,指腹蹭了蹭她的唇。   池晚莺一怔,身子赶紧往后仰了一些,将他的手拿掉,然后慌张的看了看候着的丫环们,见她们都垂着头才放心下来。   他不经意的笑笑,低着嗓子,“这几日都见不着你,难道没有补偿?”   “又不是我不见你,我为何要给你补偿啊。”池晚莺撇撇嘴。   虽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微微一动,她也好想他,可是爹爹让人守在了府门口,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出去。   “既然你不给,那我自己来拿了。”晏津嵘倾身靠近她说。   两人靠得很近,他只要一侧头就能亲到她,她身上的少女香飘近,让他眸色又暗了几分。   池晚莺顾及着院里的丫环们,使劲推他,声音弱弱,“...别在这。”   心下微动,他勾唇笑了,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些轻笑:“那你想在哪啊。”   那声音性感到不行。   池晚莺羞红了脸,推拒道:“哪都不行,你离我远些,我给样东西给你。”   晏津嵘背对着那群丫环,宽厚的身子将池晚莺挡去。   垂眸看着她羞红的耳垂...热气上涌,可爱,忍不住想尝尝。   晏津嵘越靠越近,两人的心跳都快到不行...   突然晏津嵘一顿,粗粗的护了几口气,沉着脸老老实实坐回位置。   男人侵略的气息远去,池晚莺松了一口气,有些怕怕的看着他,脸色还微红,羞怯怯的。   晏津嵘看了,面色更沉。   幸好他刚刚控制住了自己,要不然着这姑娘以后指不定怎么羞呢。   不行,不能太急了,他的姑娘还羞着,要是惹她恼怒,这回不是未来岳父大人为难他,而是自家姑娘为难他了。   这才几日不见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与她亲近,若是再久一些可如何是好,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晏津嵘现在超想爆粗,真好想将她吞入腹中。   “你...怎么了?”池晚莺看着突然黑脸的男人一脸莫名。   “遇到一只妖精。”   池晚莺楞了一会,心中有种预感觉得他在说自己,莫名的有一种心虚感。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你等等我。”池晚莺一边说一边提起裙摆往屋子里跑。   “慢点。”晏津嵘眉头一深,有点担心的说道。   一会后,池晚莺手里捏着个东西小跑过来,白皙的手握着东西递到他面前。   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是淡雅的青色,不大不小刚好可以挂在腰间。   “送你的!”池晚莺笑吟吟的站着,维持递给他的姿势。   这可是她绣了好几日的荷包,希望他不要生气了,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果然,这人的脸色渐渐缓和,从她的小手里接过荷包,拿在手里细细的看。   “这荷包...”   刚开口,眼前的姑娘悄悄的看了一眼后面垂着头的丫环们,就连萧儿也未往这里看。   满意的回眸,快速的弯腰,手搭在他肩膀凑过去。   吧唧一下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别不高兴了呀。”软软的朝他笑道。   然后手从他肩上离开站直了。   晏津嵘捏着荷包有些楞,脸上的触感还在,耳边还有小姑娘娇软的声音。   乖巧得好想拐回家做媳妇!   讨到便宜还卖乖的晏津嵘咳了一下,正了正神色道:“没生气。”   纤细的手执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轻笑。   ......   池惟闻脸色不好的从外面回来,问了管家池豫章在哪,然后直直往书房走去。   “扣扣——”   “进。”   池豫章从公文中抬头,看见是自家儿子,笑了笑,“什么事。”   池惟闻甚至笑意都没露出,直接走过去将一封信递给他,“边关战况。”   池豫章闻言停了笔,看他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皱着眉接过信拆开来看。   池豫章打开信,垂眸看着,越看眉头越深。   过了一会,池豫章沉着脸放下信。   “爹。”池惟闻唤。   “边关战事连连衰败,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所以...大哥现在很危险。”池惟闻担心道。   “去看看有什么办法,明日我像皇上提一提边关的事再做打算吧。”池豫章一脸凝重的说道。   只有摸清皇上的态度才好对症下药。   ......   与此同时,降醉酒肆的一件房内。   红衣女子品着酒,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丫环,双手呈着一封信。   “小姐,加急的信。”   红衣女子淡淡的接过来,垂眸看着。   一会,将那信收好,面上有些无奈,低喃道:“倒是希望你平安。”   又想到那个体弱的小姑娘,红衣女子眼里有些复杂。   “若鱼,最派人盯着御史家。”   那丫环应下。   红衣女子垂眸看着楼下的饮酒作乐的人们,视线一动不动,不知她在思考些什么。 第37章   在小侯爷日日池家人面前晃悠中, 三皇子归京了。   京中的几大势力纷纷平静了几日, 在老皇帝身体愈发不好的时候,三皇子回京的目的不言而喻。   而被几大势力暗中观察的三皇子,现在正在降醉酒肆的某个雅间内。   容钦在与晏津嵘说着自己是讨美人欢心的经验,突然一个身影进入雅间。   男子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 侧颜轮廓突出,一行一动皆果断从容,眼里流露的坚毅更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人。   三皇子在屋里环视一圈, 看见他俩便笑了, 对上他们下意识看过来的目光,三步做两步走到他们身旁,不客气的坐下。   “呦,三皇子还真是没一点客气的意思。”晏津嵘调笑道,眼里尽是熟稔。   “老友还说这个。”三皇子不在乎的笑道。   三人笑笑, 眼里有彼此熟悉的东西在流转。   “欢迎回来。”   晏津嵘与容钦举杯笑道。   三皇子举起容钦为他倒的酒,朝他们一笑, 豪爽的仰头一口干了。   接下来, 三人谈天说地, 晏津嵘与容钦说他们在京中的事, 三皇子便说他在军营里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虽这两年不在一块玩, 但三人的相处没有一丝尴尬, 仍像以前那般想到什么说什么。   “所以说, 咱们的小侯爷现在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三皇子打趣道。   面前的男子笑意深了几分,缓缓点头。   “那可不是, 您是不知道,小侯爷如今日日都往人家姑娘那里跑,连酒都不出来与我们喝了。”容钦故作委屈的打趣道。   “与你们有什么好玩的。”晏津嵘不在意的说道。   “这可不成,这是见色忘友啊。”三皇子也打趣道。   “见色忘友就不会坐在这与你们喝酒了。”   三皇子哈哈的笑了两声,开口道;“真想知道是怎样一个姑娘才能让你如此上心。”   “她啊,是个...又娇气又羸弱的姑娘。”晏津嵘眼里荡起一片温柔。   犹记得他前两年离京时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整日斗蛐蛐喝酒骑马射箭,一副肆意洒脱的样子。   却没想到回来看见的是提起那个姑娘就笑得温柔的他,真是不可思议。   刚刚听容钦说他日日递帖被拒,他听了也是一番震惊,若是在两年前他早就扔东西不耐烦的找更新鲜的东西去了。   “只怕只有池二小姐的羸弱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吧。”三皇子笑道。   “确实。”晏津嵘毫不脸红的说道。   “可怜我这两年都待在军营中,孤寡了这两年,要不我也去找个好姑娘来成亲?”看着晏津嵘那副笑意满满的样子着实让人羡慕。   “你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这动荡的时期不适合,等你将那位置拿下再说吧。”晏津嵘毫不顾忌的开口说道。   身旁两人一顿。   容钦是皱眉觉得他说得太明目张胆了些,而三皇子却神色一凝。   “为何觉得我会争夺?”三皇子问道。   “您偏偏选这个时候回来,想也想的出来是为了什么。”容钦说道。   “难不成你去西边带军就单单只是历练?”晏津嵘补充道。   一个皇子去军营的历练过程,要是真的只是单纯历练,那他不是傻子就是大傻子。   况且三皇子这两年领军的次数不少,胜率很高,相信在西边的军营里对他的呼声也很高,这一波再趁机收买人心,实在是太合算了。   三皇子一哑然,他又不是傻的,肯定不能当成单纯的历练。   “那你们...”声音有些犹豫,三皇子觉得自己这心思一直瞒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人都替您拉拢了您觉得呢。”晏津嵘嘴角勾起轻佻的笑。   三皇子眼睛一亮,举起茶杯敬了他们一杯,“多谢。”   “那三皇子下次请我们吃顿好的,好好犒劳我们一顿。”容钦道。   “别说一顿,一个月都成。”三皇子道。   “往下这一路也得你们多多帮扶。”   ######   晏津嵘和三皇子、容钦喝完酒后已经到了傍晚,按以前这个时候他都该去翻墙了,可现在...   晏津嵘带着酒气往自己院子走。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站在他院子里前,面目微沉,显然一副等很久的样子。   “你在这干嘛。”晏津嵘语气淡淡的说道。   “看你喝成个什么样子。”晏殊鸿脸色不好看着样子要训人。   晏津嵘习惯被他训了,面无表情的打算略过他。   突然晏殊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今日我去池府来。”   晏津嵘眼睛一亮,“你大方善心上门说亲了?”   晏殊鸿白他一眼,火气有点大,“你日日翻墙去偷窥人家女儿,还被人家撞破了,你觉得这亲事这么容易说成?”   “我没有偷窥!”晏津嵘炸毛了。   “那也是你行为不端正,你要别人家人怎么看你!”晏殊鸿沉声说道。   “我去看我未来媳妇也有错了!”晏津嵘不服气的嚷嚷。   父子俩你来我往的斗了几回合,然后忍不住上手了。   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嚓——   鞋底与地面摩擦。   晏殊鸿甩了甩震麻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力气何时这么大了。”   晏津嵘理了理微乱的衣袍,闻言有些轻佻道:“许是日日翻墙练出来的。”   晏殊鸿沉默,过了一会才道:“这么喜欢池家那小姑娘?”   “什么那小姑娘,那是我未来夫人。”晏津嵘翻了个白眼说道。   “认定了?”   “嗯。”   晏殊鸿说完沉默了许久。   似是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晏津嵘也不着急离开,父子俩就站在那。   “...你娘亲说希望你以后从一而终,不要三妻四妾。”   晏津嵘诧异的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父亲向来寡言,在他面前提起母亲的次数少得可怜,今日突然就提起母亲,而且是以这种事情上。   “所以你就没再娶是么。”他沉沉的说道。   晏殊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我自是从一而终。”晏津嵘肯定的说。   他对母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因为生完他后母亲身体虚弱,不到三年便将父子俩丢在这世间。   但从他奶娘口中了解到一些,比如他的母亲是个温柔似水的人,母亲虽然温温柔柔的,但是父亲却非常听她的。   听他奶娘说,父亲是喜欢极了母亲的。   晏殊鸿见他神色认真,内心满意了一些,说道:“我去准备聘礼。”   说罢便高冷的走了,留下晏津嵘一人在风中凌乱。   在原地楞了一会的晏津嵘内心简直要兴奋得炸了。   他家要提亲了提亲了~   离他的姑娘又近了一步!   那他是不是可以去见她了!   ......   晏津嵘兴冲冲的夺门而出,夺了一匹快马骑到池府门口,自信的递上帖子。   门口递帖的下人都快和他混熟了,今日见他兴冲冲的模样,有些打趣道:“小侯爷今日为何这么高兴。”   “你们小姐快要嫁我了,我能不开心么。”晏津嵘意气风发的说道。   那下人诧异的看他一眼,道了句恭喜,然后跑进去给他递帖子去了。   在书房与惟闻商量事情的池豫章一看帖子下意识想拒绝,突然想到今日与晏殊鸿的谈话,默了默,吩咐下去,以后小侯爷来府上不用拜帖。   池惟闻在一旁疑惑,“爹,今日为何不继续拦他。”   “我今日与他爹谈过话了,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他们自己磨合一阵,若是不合适再后悔还来得及。”池豫章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这边晏津嵘轻车熟路的走进池晚莺的院子,看见她的低头绣花,认真得都没看见他来。   不满的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咳咳——”   池晚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针一抖,扎到她的手指,她轻呼一声。   晏津嵘听见她的轻呼,连忙慌张的到她跟前,抓起她纤细的手,“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你看。”池晚莺无奈的伸出小手,指头上的一点点血迹已经都快看不见了,她自己都不觉得疼。   “还疼么。”晏津嵘眼里透着担心。   不怪他小题大做,实在是她体质比一般人弱,让人不自觉担心。   “那你给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池晚莺见他担心,虽然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娇柔的说道。   晏津嵘迟疑了一下,然后下一刻弯下腰对着眼前姑娘的玉手轻吹。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手指上,眼里还是男人认真小心的样子。   真是的,明明没事他却比自己还担心,搞得她...心跳快了几分。   “不疼了。”晏津嵘抬起头,嘴角挂着笑摸摸她的脑袋哄道。   “感觉你把我当三岁小孩的样子。”池晚莺假装不高兴的说道。   “因为想疼你啊。”晏津嵘面不改色的回答。   “...胡说。”脸皮薄的姑娘面色微红。   天色蔚蓝,院子里一片和谐,两人还在‘打情骂俏’。   有位池豫章身边的下人快步走进来,顾不得不能打断主子们的说话,拱手行礼,双手呈上一封信,“小姐,这信老爷让您马上看。”   池晚莺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展开阅读。   眼神顾忌着晏津嵘所以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晏津嵘见了很是识趣的离开了一定的距离,以免自己看到信里的内容。   池晚莺蹙着眉,脸色渐白,看完最后一句话身子一软...落入一个怀抱中。 第38章   池晚莺恢复意识的时候只闻见一股清凉萦绕在她鼻尖, 幽幽转醒...   入眼是一人墨青色的衣襟, 然后与一视线对上,周围的人事都轮为背景,池晚莺只看得见他墨黑眸里的怜惜与担忧。   “感觉怎么样?”晏津嵘蹙着问怀中的人。   他怀中的人脸色苍白,低着脑袋靠在他胸口, 过了一会,她眼睫抖了抖,声音低落:“我没事了。”   这样子说没事谁信。   晏津嵘搂着怀里的人, 面色不善的看向送信的下人, 语气冷然:“谁让送的信,不知道你们家二小姐身体弱受不了刺激么。”   那下人感受到他的不悦,但毕竟是池豫章身边的人,刚开始抖了一下,然后镇定的说:“老爷说, 迟早要来的,先让小姐有个心理准备。”   晏津嵘眉头皱得更深, 她看完信之后情绪这么低落, 让他想安慰, 可是不知从何而起, 又不好去看别人家的秘密, 只好轻拍她的背, 无声的抱着她。   池晚莺被他抱着,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接下来全是不可置信。   想得越来越乱,头很疼。   手不自觉的抓紧他的衣服。   晏津嵘察觉到,低头一看,她眉头紧锁,贝齿咬着下唇,她垂着眸看不清眼神但是能感觉到她的无措。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嗯?”晏津嵘用手轻轻遮住她的双眼。   视线里一片黑色,被一只大手遮着,耳畔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却猛的让她的心静了静。   过了一会,她的心平静了下来,觉得坚信自己想的肯定没错,她对自己身边的人。   将他遮在她眼睛的手移开,从他怀里出来,轻声说:“我没事了。”   晏津嵘见她面色自若,放心了些,也就由着她离开他怀抱。   递了个眼神给萧儿,萧儿微点了一下头,将院子里的下人们带下去,院子里只剩下池晚莺、晏津嵘和那个下人。   “爹爹和惟闻呢。”池晚莺语调平静的说道。   “老爷和小少爷看完信,吩咐小的来送给您后就急急忙忙出去了。”送信的下人恭敬的说道。   池晚莺点了点头。   她昏倒时还拿着那信,晏津嵘就扶着她将信放到桌上了。   池晚莺将桌上的信拿起来,没再看一眼,手里翻折几下将信折好放入信封。   “小姐,这信还得给让府里其他几位主子看。”   池晚莺转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将信给他。   那下人接了信匆匆往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赶。   池晚莺一叹,转过身默默的看向他。   她眼神复杂,晏津嵘眉头一挑趁着院子里没人,往前一步靠近她。   池晚莺抬起眸,轻声道:“这几日你别来找我了。”   “怎么了。”晏津嵘大概也知道是因为那封信的原因。   池晚莺上前轻轻的抱了他一下,“反正听我的就是。”   语气里带着娇软,还有些不知的情绪。   “...”晏津嵘没答应也没拒绝。   看着她的神色池府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事情还不小。   望向她的目光不免有些担忧,希望这事殃及不到她。   他的姑娘身体这么弱,可受不得苦的。   要不先把人娶过来?   晏津嵘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又陪着她坐了一会,见她情绪还算稳定,又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当日回去,晏津嵘将在池府所见与晏殊鸿说了,让他快点准备好聘礼,他想明日就去池府提亲。   晏殊鸿听完沉默了一会,看了看自家儿子担心的神色,先是应了下来,吩咐下去连夜将库房备好的的聘礼清点好,而后有些担忧的让侍从去查查池府的事。   ......   第二日清晨。   街市平和,不远处山边笼罩着一片乌云,黑压压的映着京城。   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日头刚刚升起,百姓们摆好摊正准备迎接早上的客人,没想到却见几队官兵列队往同一个方向赶,行动迅速扬起一片灰尘,百姓们赶紧让出一条大道。   惊讶的百姓们好奇的凑在一块讨论,是不是京城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哪个大官犯事被发现了。   过了不久,百姓们从某个弟弟的姐夫的亲家的某个儿子当兵的透露,说是御史家的大少爷打了败仗,被敌军的人抓起来了!在敌军的威逼利诱下,御史家的大少爷叛敌了!今日那些官兵就是去抓人的!   一传十,十传百,由百姓开始渐渐传到达官贵人耳里,后来这个消息沸沸扬扬的传遍了京城。   “御史大人查了多少贪污受贿的官员,为咱们做的好事可不少,如今为何...唉。”一位老人叹了口气说。   一旁的年轻人听罢,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疑虑的说道:“御史大人确实做了很多好事,但是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罪行而做的。”   那老人看了年轻人一眼,有些不赞同,“御史大人为官至今,好名声从未断过,是想有哪一个官会用几十年的时间来维护自己的名声。”   “可这次是御史家的少爷叛敌,说不准是他沟通外敌。”   老人皱了眉,顿了一下才道:“传闻御史家有两子一女,两子皆是惊才艳艳之人,老生不才,是个生活在底层的,曾见过大少爷与一位红衣女子在我们生活那一片施粮,到我们那地方做善事的人不少,可总是为了善名,没想到大少爷经常去给我们施粮却一直没有传出他做的事。”   年轻人还是存有疑虑的与老人讨论,最后,老人望着池府的方向叹了口气,“老生定是相信御史大人的,希望不要冤枉了好官才好。”   “会的。”年轻人对他一笑,说了句告辞就若有所思的走了。   老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年轻人,穿着华贵佩戴皆非凡品,背影挺拔,看着就像是习惯发号施令的贵公子。   可是这公子刚刚才同他讨论了一番,而且自己说着与他不同的观点,他仍耐心的听着,道别时也是彬彬有礼,对着他这底层的百姓也未见轻视。   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这般品质也是很难得。 第39章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池府里却一片安静。   门外守着一片官兵, 等领头的李锐带着人进池府时,发现池家很是平静,池家的花园中摆了一张桌子,桌上糕点茶酒都有, 全家人都坐在那闲适的吃着东西闲聊。   似乎他们的出现打扰了他们,池家人全看了过来,面上全然不见慌张, 还友善的笑了笑。   池豫章还招呼他们, “李大人要不要一块?”   李锐谦卑的一拱手,“不必...”顿了顿,觉得这种氛围下说事有些尴尬,却又不能违背圣令,“因疑府上大公子池惟尧叛敌, 我等奉皇上之令暂封池府,府中人皆不能出, 还需搜一下府上, 还请池大人配合。”   李锐的语气还算恭敬, 命令是一回事, 他个人的做法是另一回事, 他到底还是相信池家的。   桌上的几人脸色变了变, 撇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池豫章站了起来, 抿笑,直视着李锐道:“我池家儿郎每一个都行得正坐得端, 这些我定是不疑,皇上既下了令,我等自会遵从圣旨,李大人请便。”   李锐朝他点了点头,朝后面的侍卫们挥了个手,侍卫们得令往各个院子搜去。   池豫章与李锐在交谈,池惟闻见自家姐姐面色有些苍白,以为她害怕,小声道:“姐你放心,有我们在。”   池晚莺对他牵强一笑,埋头喝茶。   她相信兄长,这点是不可质疑的,她只是有些担心,怕兄长受伤。   接下来若要发生什么便顺其自然,至少有全家人一起面对。   她面色苍白是因为...来例假了。   小腹一阵抽疼,来得一点都不是时候。   萧儿是知晓她来例假的,小声的问:“小姐,您撑不住了就回院子休息吧。”   池晚莺本想拒绝,想与家人们呆在一块才有安全感,可是腹下的抽疼让她直冒冷汗,无奈的点头。   萧儿扶起她,朝她们最近的池夫人说道:“夫人,小姐她不舒服,奴婢扶她回去休息。”   池夫人见状,想想日子,懂了些什么,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交代道:“看好晚莺,若是实在不舒服记得派人来找我。”   桌上的几人担忧的看向池晚莺,那边与李锐交谈的池豫章也注意到了,本心里担忧得紧,但是看见自家夫人递过来的眼神,心安了安,便收回要踏过去的脚步。   与之交谈的李锐也见到那位貌美的小姑娘,见她面色惨白,心里猜想这定是那位池家二小姐了。   “可否需要大夫?”李锐好心的问道。   池豫章想了想,没有回绝,“暂时不用,若是有需要,可能需要麻烦李大人了。”   若是其他人在这种境地这般态度,李锐定会觉得他虚伪作小,但若这人是池豫章,那便没什么意外,因为池豫章平日里为人就是这般谦逊,即使是做到了御史这个官职也仍是这般,所以朝堂上与他交好的人挺多。   “好。”   ######   涂山上一片寂静,唯有鸟兽鸣叫。   晏殊鸿穿过一片竹林,手捧着一路摘的野菊花,一路走一边随意的绕了几下,然后那捧野菊花上被放上了一个花环。   又走了一刻钟,晏殊鸿在一片竹林前停下,面前是一个墓,上面写着晏殊鸿之妻。   半蹲在墓前,他伸手将墓碑上面上次放去的花环摘下来,将刚刚编好的放上去,然后将那捧花放到墓前。   “夫人,我又来看你了。”晏殊鸿轻抚着冰冷的墓碑低声说。   “夫人你知道么,我们那小子有心上人了,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很乖巧,但是身体很弱,不过我看津嵘很在乎她,会将她养好的。”   “若你在,你应该很喜欢她。”   他的夫人温柔似水,见到池家姑娘肯定很喜欢,肯定能像平常婆媳那样聊聊天,偶尔还能出去买东西。   他夫人肯定会买很多好看的东西给儿媳妇,因为她以前说过,她很喜欢小姑娘,就喜欢给小姑娘打扮。   “可...今日打算去下聘礼时,已经传来池府被围着任何人不能踏出一步,津嵘心情不太好,也不知去哪消愁去了。”   “我接到消息,池家大少爷已为敌军夺得我们一城,皇上大怒,听了奸臣之言想要灭掉池家,却被三皇子给劝了下来,最后不知如何讨论的,皇上下令,过两日押着池家两个小的,也就是咱们儿子的媳妇和她弟弟,随着援军到边关,逼池家大少爷投降。”   晏殊鸿说罢轻呵一声,觉得太可笑,“皇上如今已是枯木之态,神志都不太不清,又听信谗言,京中已暗涌不断,希望新主能有挽救之势。”   叹了口气,继续无奈说道:“兴许是津嵘幼时我对他太严厉,我与他随时都能吵起来,我想忍忍耐心一些,可是...”晏殊鸿有些委屈,“若你在我身边...我定能耐心的。”   晏殊鸿对着墓絮絮叨叨的说着近来的一切,还说了些他的打算,然后抚了抚墓碑,“知道咱们儿子担心她媳妇,以前我打下的城池不是白打的,所以我进宫请皇上给他一次历练的机会,让津嵘随军当个副将,以前带军时的部下们还卖我的面子,答应照顾津嵘。”   “我想你定是有些担心,别担心啊,咱们儿子虽贪玩了一些,可是该学的我已经教会他了,不然我怎会任由他整天在外面玩。”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晏殊鸿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天色叹气,“看来我又该走了,夫人,等我下次再来看你。”   又摸了摸墓碑,晏殊鸿笑了笑,转身离开。   ######   晚上,池府的院子里静悄悄的,突然听见呲呀一声,下人看了几眼那个方向,根本不敢离开半步,老爷交代了,府里如今杂人多,他们要各就其职,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又过了很久,直到下人换班的时间,暗处的人才找到时机,按上次来过的路线直接攀着窗跳到房间里。   按着记忆里的方位,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床,他似乎听得见她细细的呼吸。   他今日担心了一整天,生怕她被吓到或者伤心,她现在就在他面前,他终于放心了一些。   索性靠着她的床坐在地上,一手搭在床沿,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静静的听着她的呼吸。   呼吸清浅,被子盖着半张小脸。   腹部又是一阵胀疼,池晚莺咬着下唇嘤了一声,闭着眼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朦胧的视线里尽是一片黑色,不舒服的动了动,然后床边‘嚓嚓——’两声衣料摩擦的声音。   池晚莺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晰起来,秉着呼吸僵着不敢动,连腹部的胀疼都吓得消散了几分。   突然有人撩动帷幔,池晚莺小心翼翼的往床里挪。   在他一脸担忧的撩开帷幔时,迎接他的是一个迎面而来的枕头...还有一床被子,还有不小心看到的姑娘惊恐的眼神。   “莺莺,是我。”他挡住自己的脸,扒开被子,退了半步低声说道。   在惊恐的想着往床里躲还是冲出去的姑娘一顿,楞楞的缩成一团看着他。   黑暗中,与他相似的身影往她床边坐下,慢慢的靠近她,“是我,别怕。”   池晚莺慌乱的心还未平静,连带着今日家里院子里被翻被人守着的惊吓与腹胀一块堆在一块了,似乎这成了一个发泄点。   双腿曲着,她将小脸埋进去,无声的抽泣着。   晏津嵘过去想抱抱她,可是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听见小声的哭泣,他的动作僵住。   完了完了,把他的姑娘弄哭了?   吓到她了?要怎么安慰!要不然他走好了。   他也不知道她会突然醒过来。   晏津嵘想想,还是觉得道歉后再走吧。   于是有些手忙脚乱的道歉:“莺莺,别哭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吓到你,就是今日听到消息很是担忧,所以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我本想看了你一眼便走的,但是没忍住坐了一下,没想到会吓到你...那我走了。”   晏津嵘怜惜的揉了揉她的头,正打算退到床沿离开...   那姑娘噙着泪委屈的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凉凉的液体滴到他的脖子上,她带着哭腔说:“不给走,陪我。”   怀中的人这么小一团,委屈的抱着他要他陪她,他怎么舍得离开。   察觉到腰间环上了他的手臂,她搂紧了些他的脖子。   晏津嵘被冰凉的手冷得一哆嗦,然后将她的手扒了下来,在她委屈得又要掉眼泪的时候环住她的肩膀,让她半躺在他怀里,然后双手将她冰凉的手捂着。   “手怎么这么凉。”   她蹭了蹭,没回答。   他也没再问,知道她的不安,搂着她继续帮她捂着双手。   靠着他的胸膛,听得见他的心跳得起劲,她的人被他抱着,手被他捂着,很温暖。   她的情绪止住了,那种发虚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一些。   手在他大掌里戳了戳。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不难受了?”   她嗯了一声,哭累了有些困。   “不难过了就好,我的手都麻了。”   池晚莺赶紧从他怀里离开,他动了动早就麻了的手,动了两下没这么难受后替她拢了凌乱的发。   池晚莺面色一动,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好看,索性是在黑夜里,晏津嵘也看不出什么。   轻声哄着:“莺莺乖,不难过了就睡吧,明日起来又是美美的姑娘。”   将她轻轻按下去躺好,然后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你日后是不是不能来看我了。”她带着倦意缩在被子里。   “只要你想我便来。”他低声说道。   “...嗯。”她轻声应。   将情绪发泄出来的姑娘哭得眼睛肿肿的,很快困意袭来,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过去,睡着前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   晏津嵘就陪在她身旁,就着黑暗注视着她。   被黑夜包围的眸里,卷着爱怜与深情。   直到估计门口的下人又要换班了,晏津嵘才小心翼翼的掰开她的手,又在她眼睛上吻了吻才离开。 第40章   池府不远处, 一条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旁恭敬的站着一个随从,安静的站在那不敢做声。   马车里,一人闭目端坐在那,面无表情。   许久, 他缓缓睁开眼,盯着前方,透着帘子似乎在看着池府的方向。   他...要决断, 帮还是不帮。   帮, 池家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的路更是好走,可...若他们真是叛了敌,父皇会觉得他帮着罪人,自己的势力就会受到重创。   若不帮, 便失去了池家的信任,惟闻以后不会再全心全意帮他。   可是斟酌着来看, 是赌一把帮池家, 还是旁观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他信任池家?   也不然, 池家兄弟为他做事, 追随他, 他是给了一份信任, 可这是边关叛敌, 在威逼利诱下,生死关头, 谁不惜命呢。   又或者说,他与他父皇一样,潜意识就不会全心全意信任别人。   池惟尧为他做事时,他很放心,但他陷入那般境地,他认为叛敌也不无可能。   他...不会全心全意信一个人,这是他的老师最开始便要他记住的。   太子敛了眉目,不再看池府的方向,沉声道:“走吧。”   马车外的下人得令,车夫调转马头,晃晃悠悠的远离池府。   希望他的决定是对的。   ######   池府这几日都被围着,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长廊上偶尔有几个带着监视的目光,看着毫不紧张的池家人。   长廊旁的花园里。   花期已过,就要入冬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叶子,显出一片萧条。   花园里有大树,有圆形的石桌,不远处两个秋千,只是秋千上落了几片枯叶,与地上的一层枯叶相呼应。   石桌围着的石凳上坐着池家人,正饶有兴致的尝着桌上的糕点,一边吃一边闲聊。   这闲暇的时候可真是不多,平日里老夫人和池晚莺总是在院子里休息,池豫章与池惟闻老是又事要办,哪有这么多时间闲聊。   这几日却不同,池豫章不用去上朝办公,池惟闻也不用替太子出谋划策办事情,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几日。   有人在守着他们,其他人在院子里也安心不下,索性每天都找些有趣的事,一家人坐在一块谈天说地。   “怪不得惟闻幼时老跟着我去办公,原来是为了回来时的那串糖葫芦。”池豫章了然笑道。   池惟闻倒也不觉得羞,反而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爹不知在幼时的我们眼里,糖葫芦可是比银子还要珍惜的东西!因为你们老是不让我们吃,你可不知道,我和大哥为了糖葫芦偷偷跑出去过多少趟...”   他们正讨论着池惟闻做过的糗事,池惟闻说着说着猛的一顿,话停了下来,有些小心的看向他们的表情。   池豫章不在乎的一笑,“原来你们对糖葫芦的执念这么深,等惟尧回来,我给你们买上百八十个,让你们吃个够。”   其他人笑了笑,心中有些感慨,都心里清楚,池惟尧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呢,战事还未结束,叛敌之事还未解决。   “既然说到惟尧,咱们来讨论一下,你们觉得惟尧可是叛敌了?”   他们都知晓这事,但在还从未一块讨论过。   池惟闻最先发声,“大哥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他宁死也不会向敌人屈服的。”   “我相信哥哥。”池晚莺轻声道。   其他人皆是坚定的眼神看着池豫章,都坚信池惟尧不会叛变,朝夕相处的一家人,品性是如何的都有体会,他们是一家人,是可以毫无防备交心的人。   池豫章满意的笑了笑,“咱们池家,互相信任才平静的走到现在,如今惟尧有事,咱们更是要信任他,他在战场上的辛苦不会白费,更不会抛弃家国投入敌营。”   “惟尧是个好孩子。”池老夫人想到那个孝顺的孩子慈祥的一笑。   “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咱们相信他就够了。”池惟闻说。   池豫章点点头,刚想开口,却无意瞥见自家女儿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他有些疑惑,于是开口:“晚莺,你在想什么。”   池晚莺听见有人叫自己,于是有些失神的回答,“没什么。”   答完她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看见自家爹爹看着自己,她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也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不安。”   “有什么可不安的,若是皇上要杀咱们,那一开始就不会只是守着我们,只要不是死,那便没事。”池惟闻想得很乐观。   “晚莺不怕,就当是以前一样,我们刚巧闲下来了而已。”池豫章轻声安慰女儿。   虽说他也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他与惟闻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叛敌的罪名不小,人人都不想与他们家扯上关系,求情的人也得斟酌几番,他们能估计有哪些人为他们求情,再加上池家为官几十年,所做之事无一样可令人挑错。   由方方面面来看,皇上若是想要他们死,也得念在他这么多年为朝堂做的事的份上,而且在百姓中他的名望还是很高的,他这么多年的人品在这,行得正坐得端,就看皇上的了。   池晚莺心中的不安还是没压下去,只好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双眼茫然,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而且除了这事还有...他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不是说好了,只要她想他便来。   骗子,她现在想他了他却没有来。   ######   池晚莺的不安很快就兑现了。   又过了几日,大太监带着圣旨来到了池府。   府里人皆跪地接旨。   大太监嗓门响亮,“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池惟尧叛敌,池豫章罢去朝中职务,免去官职,池家暂由李锐大人监管,且,池家小辈随援军一块押往边关。”   听完后,池豫章愣在原地,直到大太监提醒他才接下圣旨。   “明日一早,池家小辈就会被押往边关。”大太监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押往边关是什么意思,想要他们当人质,以此来逼惟尧?   池家人反应过来后面色沉沉。   池夫人最先走过去抱着池晚莺,抽泣道:“为什么要我家晚莺去,随军如此苦,她身子哪里撑得住。”   柳姨娘也担忧的走到自己儿子身旁。   “圣旨...不可违。”池豫章面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池家瞬间陷入不安中。   家人都担心她的身体,池晚莺心里一暖,安慰道:“我身体好了许多,前去边关不过一个多月,撑一撑就过去了,不是还有惟闻么,我们可以相互照应。”   她也不知道前途是何种情况,想一想就知道很苦,她只是希望家人不要太担心。   池惟闻一脸凝重的保证,“不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姐的。”   池豫章眼里的担忧掩不住,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跟自己来。   池惟闻听话的跟他到书房。   池豫章沉默了许久,终于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得很小放在一旁。   做完这些后,才担忧的望向池惟闻。   “一路警惕些,保住性命最重要。”顿了顿,继续交代,“随军时记得遇事多思考,多取巧,有些时候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有时候太软弱会被别人欺负,我相信你都懂,但是...你得教教你姐,她遇到的事少,也太单纯娇弱,你们的境遇不可能有多好,所以得见机行事。”   池惟闻认真的听着,然后郑重的点头,“儿子知道。”   ######   第二日,在池家人的各种担忧的眼神里,池家姐弟被押着出城,在城外与军队汇合。   池晚莺和池惟闻的手被麻绳绑着,身后有两个人看守着他们。   两人很安静的站在那,回望着京城。   那里的早晨依旧和从前一样的热闹,可是他们就要离开了,归期不知。   前路的迷茫与离开的惘然交织。   忽然,从城里来了一辆马车,直直的朝他们过来。   池晚莺心下一动,会不会是他呢,她好久没见他了。   可她又黯然了几分,他兴许都不知道她今日要离开。   再见面不知要何时。   侍卫们将马车拦下来,不让它靠近。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柳眉,朱唇,眼神淡淡,身姿娉婷的往这边来,她还未出声你便知晓她是个清冷的人。   “我们县主与池小姐感情很是好,想过来说两句话不妨碍你们吧。”若鱼站在顾清如身旁说道。   那领头的侍卫从前见过一次她,也觉得两姑娘说说话也没什么,反正军队也还为了来,于是极有眼力的让她过去。   池晚莺惊讶的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有些懵,“县主...”   顾清如皱了皱眉,在她半步的距离站着,“上次让你叫我什么?”   池晚莺啊了一声,轻笑了一下,“清如姐姐。”   然后仰着头看她,笑得有些甜,“谢谢清如姐还来看我。”   比她高了许多的顾清如摸了摸她的头,靠近了她一些,“要相信你哥哥。”   池晚莺有些疑惑,但还是低声答道:“一直都相信。”   顾清如唇角勾了勾,冷冰冰的神色舒缓了些,然后靠过去抱了她一下,手不经意一拢,放了样东西到她怀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她。   池晚莺还在惊艳她的笑,突然被人抱着,怀里的异样告诉她,清如姐姐放了一件东西到她怀里。   她更疑惑了,从遇见开始,清如姐姐对她的态度一直怪怪的,可是她不懂是为什么。   远处的盔甲撞击声与步子声清晰的传来,那侍卫提醒顾清如该走了。   顾清如看着还在疑惑的姑娘,忽的一笑,留下一句,“我姓顾。” 第41章   池晚莺看着清冷的人走上马车扬长而去, 眨了眨眼, 还不是很明白。   姓顾,她知道呀,清如姐姐跟公主姓嘛,当然姓顾。   姓顾怎么了...等等!   顾...清如姐姐...   “要相信你哥哥。”   她的低声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可能!   姓顾呀?顾姐姐!   难不成县主是她...嫂...嫂子。   怪不得第一次在公主府她淋湿了,清如姐姐会帮她, 怪不得她刚刚来与她打招呼, 还让小声让她相信哥哥。   清如姐姐是担心她怪哥哥,要不然见她相信哥哥怎么会笑。   哥哥当初还说去边关找顾姐姐,可为何顾姐姐会在京城呢,而且还是县主。   就在池晚莺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旁的池惟闻全程很懵的看她们说话, 见永宁县主上了马车走了,她还在若有所思, 不由的开口道:“姐, 你何时与永宁县主如此熟的?”   “那是咱们嫂子。”池晚莺笑着对他说。   池惟闻挑了挑眉, 更不解了, “什么嫂子?”   “...永宁县主是哥哥喜欢的人!”   池惟闻这回反应过来了, “咱们未来嫂子?永宁县主?哇他们两人?”   两个眼里闪着八卦的姐弟相互看一眼, 然后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乐滋滋的, 全然不顾他们现在像犯人一样被押着。   远处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黑压压的一片。   军队严谨统一的气氛影响到了旁边的人,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他们过来。   领头的人骑着马,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严肃,刚毅的气势一下便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他。   三皇子淡淡的扫过在一旁站着的人,眼神在一群人中的一男一女身上顿了顿,然后低睥着他们俩身旁是侍卫,“将他们松绑。”   那侍卫听罢有些为难,“三皇子,这样不好吧,若他们跑了...”   还没说完便被三皇子给打断,“跑了算我的。”   那侍卫讨好的点头,然后憋屈的给他们俩松绑。   池晚莺揉揉勒红的手腕,眼睛盯着城门处,期盼着某个人的出现。   池惟闻被松绑之后淡定的甩了甩手,与马上到人对视,两人眼神复杂。   直到池惟闻被身旁的人打了一下,他才收回淡漠的眼神,收了那些复杂,微笑问:“怎么了。”   池晚莺小声说:“看城门。”   池惟闻听话的看过去,看见一着鹅黄衣裳的姑娘提着裙摆跑过来。   池惟闻定定的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扩大。   沈应凝被拦在远处,着急的与侍卫说想要过去,却被一口回绝。   她只能看见平日里芝兰玉树的他现在衣服有些乱,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却隐约觉得他在看自己,于是她在这边很是奋力的挥了挥手。   她似乎看见他笑了。   没关系,她等他回来。   池晚莺羡慕的看着两人的互动,于是更眼巴巴的看着城门口的方向。   许久,池晚莺要等的人没有来,军队也还没走。   “三皇子,咱们准备出发了么?”从军经验丰富的江将军开口。   三皇子神秘一笑,拒绝了,“咱们的副将还没来。”   “可不能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吧。”   “...刚说着他他就来了。”三皇子一笑,看着策马而来的人。   那人驾着马跑得飞快,衣袂翩飞,眉眼俊朗看着气势很足。   “抱歉来晚了。”晏津嵘直接来到最前方,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三皇子、江将军一等人道歉。   “小侯爷不必多礼,既然到了咱们就上路吧。”   “好。”   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晏津嵘,吩咐上路。   一旁的池晚莺与池惟闻被人赶着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车轮发出喳喳的声音,似乎极不安全的样子。   池晚莺看见他策马而来时时欣喜的,结果这人直挺挺的从她身边路过,整个过程一眼都没有看她。   有点生气!但是她也知道他若是这个时候与她打招呼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他是这次的副将,不能与她这个‘人质’关系非同一般。   池晚莺突然对这次的路途生了些兴趣,至少还能见到他。   还有...他刚刚冷着脸正经的样子很吸引人呢。   前路漫漫,就在两人暗搓搓的小心思中开始了。 第42章   军队浩浩荡荡的上路, 池晚莺与池惟闻松了绑被扔在马车里, 偶尔往外看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   队伍的前方,气宇轩昂的几位将领久不时互相打量,毕竟是第一次见,三皇子与小侯爷这两位来是他们的意料之外。   皇上下旨之后, 三皇子进去与皇上谈了一次话,出来后就定下这次领军的人是三皇子,这三皇子才从北边大胜归来, 立了大功, 这才没几日,又要前往参与边关的战事。   而这次出军最令人诧异的是小侯爷,他以往处于纨绔贵公子之流,向来给人的印象是游手好闲,这次居然在出军的名单中, 并且还是副将,众人都不看好, 觉得这是衡阳侯送小侯爷来改造的, 让他来玩一玩罢了。   这行人领头的几人中, 三皇子为主, 经验丰富的余将军为辅, 副将一般设两人, 这次却一共有三人, 一为立了几次战功的秦珩,二为楚将军之子楚童滨, 三便是小侯爷。   几人中除了年纪大些的余将军外,其余四人年纪相差不算大,但楚童滨似乎不屑与晏津嵘为伍,策马跟上前面与长相凶狠的余将军。   余下晏津嵘三人在中间并行。   秦珩与这两人都不太熟,虚虚向他们颔首。   三皇子爽朗一笑,“久闻秦副将之名,这几年战功不断,今日倒是有幸一见。”   秦珩朝他微微一笑,谦虚道:“殿下过奖,殿下立的功也不少。”   说完发现旁边的晏津嵘表情淡淡,于是友善的主动搭话:“小侯爷这次既入了军是否也想要像衡阳侯年轻时那样驰骋沙场逼退敌军?”   要是以往,晏津嵘定是巧言善语,相信不一会就能与他关系融洽,但此时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一下,随口答道:“想啊。”   秦珩发现了他的走神,有些尴尬的对他笑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接话,三皇子挑了挑眉,打趣道:“津嵘走神定是在想哪位漂亮姑娘吧?”   “在想心上人不行?”晏津嵘嗤笑一声回道。   “哦?小侯爷有心上人了?”秦珩好奇的问。   “有的。”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肯定是位美丽的姑娘吧?”   “嗯,美,还老爱黏着我。”晏津嵘说着语气里不自觉的沾上笑意。   那天晚上她还不让他离开呢,要不是他定力好,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反正迟早都是他夫人。   “不害臊。”三皇子不客气的呛他。   “你这种孤家老人是体会不了的。”   三人的气氛慢慢暖起来,聊了一会没之前这么尴尬了。   就是...晏津嵘仍有些小担心。   他刚刚路过她的时候刻意没看她,忍了许久,待她上马车才偷偷的瞄了一眼。   这是军队,他怕和她太亲近了对她不好。   所以他得忍忍。   他的姑娘会理解的,应该不会怪他吧。   ......   走了一整天,所有人感到疲惫,走得越发慢了,于是三皇子下令在原地休息一下。   “你们俩,去给池家人送点水。”负者看守池家马车的人吩咐道。   被指着的两个侍卫弯腰答是,取了两个装水的竹筒朝马车走去。   一个矮些的掀起帘子,里面的两人望过来。   一个如清水芙蓉,一个如陌上公子。   两个侍卫看楞了一会,然后高一些的侍卫瞬间变了一副神色,有些大力的将他手上的竹筒朝池惟闻扔过去。   猛的动作让人始料不及,池晚莺惊呼了一声,池惟闻下意识的接住,但还是让水洒了一半出来。   池惟闻严厉的眼神与矮个子惊讶的声音同时传向高个子。   “毅哥,你干啥呢!”   被称作毅哥的高个子硬气的与池惟闻对视,不屑的说道:“怎么了,还以为自己是御史家的少爷吗!难道还要我们伺候他?”   高个子一边说着一边冷笑着走了。   就连池晚莺都有些不悦,就算她们家出事了,但也不该是这般的恶劣态度。   那矮个子侍卫看着高个子的背影,转眼看向他们姐弟俩,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毅哥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希望两位不要怪罪。”   说着,将他手上的竹筒递给池晚莺,朝她一笑,带着几分恭敬。   “多谢小哥。”池晚莺接过来,有礼貌的说道。   矮个子被吓了一跳,“不用不用,池小姐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池家姐弟都微微笑着看着他。   矮个子有些受宠若惊的走了,留下池家姐弟喝着水。   “那侍卫态度也太恶劣了些。”池晚莺以前都没被人用这样不屑的眼神看过,不免有些抱怨。   “咱们池家落败了,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这点还不算什么。”   听着池惟闻说的话,池晚莺刚刚的情绪淡了些,这一路上实际就是押送,怎么可能有好的待遇呢。   她是该做好心里准备的。   “我知道了。”   池惟闻对自家姐姐笑了下,“咱们这还算好的了,也不知是哪位的关系,咱们还能坐车上,你可知别人都是与士兵们步行的。”   他还真不知道是谁的关系,他见他爹密送了一封信出去,但不知道给谁,所以可能是爹爹的原因,也可能是....那位一眼都没看她姐的小侯爷,甚至也可能是那位之前想要拉他到他的势力的三皇子。   “走路...”池晚莺低声念了一下就默然了。   她自己都不信她能走到边关。   池惟闻一见她苦了脸,不由的笑了一下,“所以姐要好好保持心态,只要不出意外,咱们定能安全回家。”   这要什么没什么的,要是有事就难办了,所以他得好好照顾他姐。   “全家人的宝贝可就掌握在我手里了!”池惟闻打趣道。   池晚莺轻笑着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咱们家出事了,应凝表妹那里怎么办,会牵连他们么?”   池惟闻调笑的神情散了一些,“不会,咱们不是前一日得到消息么,我当日晚上就去将咱家的聘礼取了回来,没有聘礼,订的亲就不作数了。”   池晚莺看他有些惆怅,安慰他道:“待我们过了这道坎,第一件事就将应凝迎娶进咱们家,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日日不分开了。”   “好。”他姐姐在用心的安慰他,心情好些了呢。   这一路上除了他们姐弟俩,还有谁可互相依赖。   想起要上马车前那奋力想要过来的身影,池惟闻面上不由的笑了笑,当时他们距离太远,听不见她的身声音,但他似乎看见她的口型是我等你,也不知道他看得对不对。   ......   旁边仍是树木与绿山,他们已经整整走了两日了,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再继续,这些士兵没有休息,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水,但还是会疲倦。   三皇子看了看士兵们的状态,虽路途很赶,但士兵们的状态还是很重要的,这些可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将士们。   于是大手一挥,选了个地方就地休息一夜。   所有人训练有序的生火扎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   队伍停了下来,池晚莺终于可以下来透透气,她刚要掀开帘子下马车,却被池惟闻拦住了。   “怎么了?”   池惟闻看着她皱了皱眉,将她按回座位上,他先行下了马车,在马车周围看了一圈,见周围的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而且马车在一处相对于毕竟偏僻的地方,这才让池晚莺下了马车。   他们不是出来玩的,他们是有着“叛敌”之名的人,惟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带着。   但他姐姐长得美啊,军营中人太多了,不免有心术不正之人,他们得小心些才好。   池晚莺下了马车,动了动身体,觉得坐着人都僵了。   两人站了没多久,天就黑了,一堆一堆的人生起了火,他们被带着与看守他们的人一块吃干粮。   这两天,高个子的态度仍然不好,但被俩姐弟给无视了,倒是矮个子侍卫挺照顾他们的,池惟闻久不时还能与他搭句话。   池晚莺边吃干粮边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往旁边一圈一圈的人里看。   几次后,池惟闻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她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在找小侯爷?”   池晚莺眼神一闪,“没有。”   “撒谎,没找的话你刚刚看谁呢。”池惟闻对他姐的行为了然于胸。   “就随意看看。”   口上说着没找他,可是眼神却很诚实的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他。   “别看了,省得惹人注目。”池惟闻提醒道。   “哦。”池晚莺乖乖的应下,然后低着头老老实实啃干粮。   心里却在想着,今晚他会偷偷来找她么...算了,应该不会,军营里这么多人。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黯然。 第43章   在另一头的火堆旁, 身份高的几人坐在一块议事, 过了一会几人各自找事做去了,其中两人结伴走远。   单独走远了的两人各怀心事。   “别看了,池姑娘不在我们周围。”   三皇子见他眼神一直在人群中搜寻,不由的出声道。   晏津嵘点头, 淡淡的收回视线。   两人聊了几句,忽然晏津嵘说道:“不是说在京城歇一段时间的,怎么又请旨领兵了。”   三皇子眸里闪过一丝光彩, 缓缓开口道:“不知为何, 总觉得这次出军不能错过,仿佛是我的一次机会。”   “哦?能有何种机会。”晏津嵘瞥着他问。   三皇子摇了摇头,“直觉罢了。”   晏津嵘挑眉看着他。   “津嵘,反正都来了不如帮帮我吧。”三皇子眸子墨黑的看着他。   晏津嵘嘁了一声,不在意的笑道:“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能帮你什么, 我就是来见识见识的。”   三皇子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眼神不言而喻。   晏津嵘笑着揉揉肩膀, 没说什么。   “早些结束, 你也好早点娶媳妇。”   三皇子的一句话戳住了他, 晏津嵘轻哼了一声, 给了个白眼给他。   “这一路这么苦, 到了目的地若是还未结束战事, 池姑娘就得一直待在军营里, 听说池姑娘身体不太好,你忍心看她受苦么。”   “...若是我没什么用处你不能怪到我身上。”   戳他心窝呢这是。   “好。”三皇子满意的说道, 然后玩味的看着他。   晏津嵘被他的眼神看得寒碜,“怎么了。”   “你是为了池家小姐吧。”   晏津嵘沉默着点头。   “你知道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你代表着衡阳侯,旁人可都在看着你,若你冒然去找她...”   三皇子的话未说完,意思却很明了。   动作一顿,他敛眉沉默。   他想去看他的姑娘。   好几日未见,想她得紧,好像抱抱她,看看她受苦了没有。   “听我的,我会让人注意他们,一有事马上通知你。”   ......   池家姐弟这边,吃完干粮后,所有人打算坐一会就休息,毕竟还有很久的路要走。   坐了一会,姐弟俩打算上马车了,池惟闻撩着帘子,让自家姐姐先进去。   池晚莺踩上了马车,微微弯腰就要进去。   “秦副将。”   “秦副将好!”   ......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叫道。   池晚莺被身后突然的一旁喧哗惊了一下,保持着弯腰就要进马车的姿势回头看。   秦珩的本意是来看一眼池家人,毕竟他与池惟尧以前的关系不错。   路过一堆堆的人,他一路颔首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恍惚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在马车上,含笑的眼神对上那双疑惑的眸子。   马车上的人青丝微晃回首,眸子似那盈盈的水,此时透露些疑惑,有些楞楞的像个美丽的瓷娃娃,让人心生怜惜。   池晚莺回头与人群簇拥的男人相视,一愣,颔首微微一笑以表礼貌,然后看向自己弟弟,“惟闻,我现在上车还是不上车?”   池惟闻看了看秦珩,觉得他有些眼熟,稍一思量,让她先下来。   池惟闻扶着自家姐姐走过去,秦珩收起眼里的情绪,换上笑容走过来。   “池公子池小姐。”他朝姐弟俩笑道。   “秦副将好。”池惟闻刚刚听周围的人都如此叫,他便跟着了。   “不必多礼。”秦珩朝周围的人挥挥手,让他们散去,然后走到他们俩身边继续说道:“我与惟尧是朋友,理应多照顾你们,我长你们几岁,若是不嫌弃,唤我秦大哥便好。”   池惟闻听完打量他,觉得应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于是想着多唤一声也没什么,“秦大哥。”   然后扯了扯他身后的姐姐,池晚莺也跟着道:“秦大哥。”   秦珩看着她微微点头,听着她细细娇娇的声音觉得心中很是悸动。   “若是有需要尽管让人来通知我便是。”   秦珩见姐弟俩点头,然后让他们上去休息,他交代在一旁守候的几人后便走了。   池惟闻让她上去休息,自己在马车门外靠着,男女待一室之内休息,终究不方便,他在这休息也以免有人来骚扰。   池晚莺进到马车,微微靠着,最近就像梦一般,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可是灾不真实她也在路上,去当人质要挟她兄长的路上。   只要兄长平安便好,其余的她都不担心,说她盲目也罢,她恍惚还记得他离家时策马的背影,他的一腔热血怎么可能为敌军挥洒,他的一腔豪情怎么可能为敌军而发。   这一路,幸好有惟闻在,不然她定是悲戚一路。   不过...还有他呢。   虽说这两日一直没有机会与他说说话。   ......   马车颠簸,再加上胡思乱想,昨日她根本睡不着,幸好今日停下来休息,池晚莺想着想着沉沉的睡过去。   ######   接下来队伍又连着走了两三日,本想扎营休息,哪想到三皇子突然收到前方战报,池惟尧助敌军拿下边境一座城池,我军被打得连连退让。   三皇子怒不可遏,吩咐下去,因前方战事紧张,不能再停歇,于是加急赶路。   池晚莺还是没能见到旁人,每日都待在马车里,每日吃着干粮,睡也睡不着,渐渐烦闷。   又过了好几日,见大家精神实在不好,三皇子终于下令让大家原地扎营休息。   池惟闻看着她脸色渐差,有些担心,安慰了几句便开始逗她开心。   池晚莺勉强的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   “姐好我就好。”池惟闻嬉皮笑脸道。   “池小姐池公子?”马车已经停下,秦珩在外面唤道。   池惟闻瞬间变了表情,不再嬉皮笑脸逗她开心,恢复温润的样子走出去,“秦大哥。”   秦珩点了点头,“池姑娘还好么?”   池惟闻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什么,“家姐还好,多谢秦大哥挂念。”   池晚莺坐在马车里听他俩说话,这几日秦大哥都会过来看看他们,有时见他们吃干粮便送些吃的过来,倒是个好人。   “这几日天气凉了,你们记得添些衣服。”秦珩关心道。   池惟闻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交谈了几句,有位小兵来唤秦珩过去,秦珩道别,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马车。   ......   入夜。   周围静悄悄的,大家都休息了,唯有巡逻士兵走路盔甲撞击的声音。   帐篷已经扎好,主营这边几位领兵各种有独立的帐篷,其中的一个里面却空无一人。   池惟闻是被人晃醒的。   下意识对那人出招,那人砰砰几下,衣料摩擦,他被捂住嘴,皱眉挣扎着望过去跌进一双墨眸里。   “是我,我想见见她。”晏津嵘小声说。   池惟闻眉头松了松,淡淡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日都没来找他姐,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就一会。”   晏津嵘一边打量周围一边说。   池惟闻想拒绝,可是他又想,他姐见了小侯爷会不会心情好一些。   于是不情不愿的点头。   下一刻那人就钻了进马车里,池惟闻看着马车帘被撩起落下后晃晃悠悠的,心里极不舒服。   ......   眼前的姑娘半倚着,显得身姿窈窕,眉头微蹙似乎极不舒服。   晏津嵘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吵醒她。   慢慢挪到她身前。   突然间不知要做什么。   想抱一抱想吻一下,一见到她就只剩下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在凝在她脸上,他们置身于黑暗,他倾身过去,动作轻柔的抚抚她小巧的脸。   拇指抚了两下。   “唔。”池晚莺身子一抖,不安的嘤了一声,眉头紧了紧。   晏津嵘唰的一下收回手,小心的看着她。   眼睫颤了颤,不安的睁开眼,眸子仍懵懂,迷迷糊糊间只见眼前的一团黑影。   池晚莺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轻呼,然后想叫惟闻。   那团黑影却突然靠近,声音又低又沉,“莺莺。”   那声低唤却将她唤回神,她不确定的小声试探道:“侯爷?”   晏津嵘内心一怔,生气!   “以前从未听你唤过我,我倒是忘了这回事,你叫我什么?”晏津嵘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极有侵略性。   已经确定面前的人是他,池晚莺松了一口气,小小声的说话就像是撒娇一样,理直气壮道:“侯爷啊。”   晏津嵘低笑了一声,趁她毫无防备,往前倾,吻了吻她的额头。   “叫什么?”   “侯爷。”池晚莺声音里带了些轻悦。   低头薄唇压在她唇上,坏笑着在她耳边道:“叫什么?”   “侯...侯爷...”池晚莺别过脸不看他。   猜到她如此嘴硬,晏津嵘待她话音一落便封住她的唇,碾了碾,喉头发出轻笑,有些轻佻,“嗯?叫什么?。   她面色绯红,双手圈住他,埋头声音若蚊,“晏津嵘。”   晏津嵘沉了几日的脸终于笑了,“叫津嵘,或者...呵,还是不满意怎么办。”   “那要叫你什么。”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不好意思叫出口。   “你说呢。”   当然是叫夫君啊,真笨。   他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发,感觉怀中的人又消瘦了几分,有些心疼的抱紧。 第44章   “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晏津嵘觉察到紧紧抱着自己腰的手, 轻笑着问。   池晚莺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语气有些委屈道:“谁让你这么久都未来找我。”   晏津嵘手指绕着她身后的一缕头发,“我一忙完这不是来了么。”   “哎,你这样说话好像那种负心汉。”池晚莺想着话本里的句子憋笑着说道。   晏津嵘一听便炸毛了,“谁负心汉!我才不是!”   口气怨念, 还有一丝孩子气。   池晚莺埋在他怀里轻笑,并不说什么。   “几日不见你变坏了。”   马车里很是安静,除却两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别的。   微微低头, 下巴抵到她头上, 抱紧了她。   “身体还吃得消么?”   她轻点头。   “好好保护自己。”晏津嵘在她耳边轻声交代。   池晚莺从他怀里坐起来,一双眸子看着他,“你这就要离开了么?”   “舍不得我啊?”晏津嵘眼尾微挑。   池晚莺微垂着头,声音软糯:“那你去吧,但是有空一定要记得来陪我。”   “这么懂事我都舍不得走了, 可要是不走,惟闻估计就要冲进来了。”晏津嵘揉揉她的脑袋, 声音低柔。   池晚莺不舍, 眸子似水, 有些赌气道:“那就不走嘛, 惟闻很懂事的, 不会冲进来的。”   在马车口默默听着的惟闻抽了抽嘴角, 他倒是想冲进去。   他姐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他还未见过她这样。   罢了罢了,他姐姐喜欢就成。   “那我陪着你, 等你睡了再走。”晏津嵘望着马车门口的方向说道。   刚刚那会她也是很久才睡着的,于是想都没多想就应了。   偷听的池惟闻心下一抖,他家姐姐性子太软了吧,他都怕她被小侯爷骗了去。   还有!姑娘的‘房间’是随意能长待的么!小侯爷也太无规矩了。   池惟闻在心里吐槽完,里面没了动静,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着里面的动静,一个不对劲他就冲进去将他扔出来!   ......   马车里,娇软的姑娘躺在他的怀里,呼吸渐渐清浅,又信任又依赖的样子。   晏津嵘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这日子已经入冬了,她穿起了小袄,手却仍是冰凉,恍惚想起前几次牵她,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晏津嵘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回去后要给她补补,身子太虚了。   温热的大手将温度传给她,她的呼吸渐渐有规律起来,看似睡着了。   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将人小心的放回软垫上。   待晏津嵘悄悄退出来时,正好对上外面小舅子的眼神。   “睡着了?”池惟闻瞥着他说道。   “嗯,多照顾她,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池惟闻面色这才回温。   晏津嵘轻轻一跃下了马车,正踏了一步出去,身后的小舅子低声道:“若方便,多来看看,她太烦闷了。”   “好。”晏津嵘若有所思的说道。   烦闷?他以前翻墙去给她带好玩的也是为了让她解闷。   可这辛苦枯燥的路上哪来的市井小玩意?这问题一直盘旋在晏津嵘脑海里。   几日来,咱们的小侯爷除了日日与几人商讨军事外,一直苦恼着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开心些。   恍惚见到一旁的笔墨纸砚...不如就如此好了。   马车旁奉命看守池家兄妹的士兵,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前方匆匆忙忙跑来一个小兵,手里双手举着一个盒子,像他们跑来。   士兵们赶紧拦住,“你是何人?”   “我奉上头的命令送一样东西给池小姐。”说着往前颠了颠双手捧着的盒子。   “这...”   “给我吧。”   池晚莺听到动静 ,从马车里探了个头出来。   “是。”那捧盒的小兵恭恭敬敬的垂着头,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木质的盒子上雕着一朵莲花,显得淡雅素净。   纤纤玉手将盒子打开,一封信静静的躺在盒子内,好奇的将它展开。   字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拘泥。   她见过这字,她当时还惊讶他居然能写出如此好的字。   莺莺,   拿到信有没有感到一丝愉悦,今日军事繁忙,没有时间去见你,有些难过,很想你。   一日不见已隔三秋。   信的内容很是简短,还用了这么大个木盒装,旁人肯定想不到里面是一封缠绵的思念信。   池晚莺唇边带笑,小心的叠回去,放进木盒里。   算他有心。   ......   接下来的日子,晏津嵘日日都会让人送信来。   旁人好奇的问送东西的小兵是谁,那小兵神秘一笑,说道是上面的命令。   油盐不进,害得这些人议论越来越多。   “哎,咱们随军的那位池小姐不得了啊。”   “怎么个不得了?”   两个小兵躲在角落里小声讨论。   “听说她与领军其中的一位关系不一般。”   “哪一位?你别老是说一半,快讲快讲。”   “据说那位每日风雨无阻的让人送东西给池小姐,哎呦喂也是个会讨女人喜欢的人,那你现在肯定想知道是谁....好了,送东西的人是谁,他对池小姐定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人是...秦副将。”   “秦副将...”   剩下的话晏津嵘都听不下去了,在聊天的两人身后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嘴角冷笑拍拍两人的肩膀。   语气阴森森的问:“为何你们觉得那人是秦珩。”   两小兵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虽认为小侯爷并不可怕,但也是稍微惶恐的答道:“因为秦副将经常去看池家人...而且经常给他们带东西。”   “经常?”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秦珩还抽时间去?这有点特别。   若是单纯的去看看的,哪会用得着带东西。   小侯爷突然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我们也是听别的兄弟说的嘿嘿,侯爷我们...”   “行了,做事去,以后别在背后说别人。”   ######   听到小兵们的讨论后第二日,三皇子的帐篷里各种音色的声音交杂,这些人都在商量着走哪条路,让谁先死,让谁先投降。   突然帐篷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撩起,除了三皇子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   照往常,晏津嵘这时都会与三皇子商议事情,今日却悠哉悠哉的与几个人一同出来。   “小侯爷今日不在里面待着了?”秦珩看着与自己并肩的人道。   你都要挖我墙角了,我还在里面和一个臭男人在一块干什么!   晏津嵘心里想着,面上却略显轻佻,“总归要出来走走,看看这次带的兵如何。”   秦珩笑了笑。   忽然,天空中翩翩然飘起了雪,起初零零碎碎的几片,紧接着满目都飘起了雪。   天气又冷了。   晏津嵘下意识想起她,今晚将他帐篷里的那件狐裘披风拿给她吧,毛绒绒的很配她。   秦珩仰头看了看大雪,侧头与一旁的侍从说道:“去找一男一女的厚衣服送过去。”   那侍从稍稍一想,应了下来。   “我先去那边看看。”晏津嵘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道。   “小侯爷请吧。”   秦珩见他往那边走了,才慢慢的往池家姐弟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看见相貌出众的姐弟俩,洁白的雪都掩不了她美丽的容颜。   秦珩面上带笑的走过去。   “秦大哥。”姐弟俩叫道。   “有没有带够衣服?”   “还好,过得去。”池惟闻说完,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家姐姐。   雪都下起来了,如此冷的天气,他现在生怕她受凉,只要是厚衣服都强迫他姐穿上。   “公子,衣服来了。”之前被秦珩派去拿衣服的侍从到了,捧着衣服向姐弟俩行礼。   秦珩点了点头,下巴向她他俩抬了抬,侍从弯着腰捧着衣服到姐弟俩面前。   池晚莺有些感激的看着他,真挚的说:“谢谢秦大哥。”   不管他是否真的带着目的,至少他是真的帮了他们许多。   他们认识他之后才知道马车也是他帮着安排的,认识之后又经常给他们带好吃的,又震慑了许多欺硬怕软的小兵们。   所以她是由衷的感谢。   “客气了。”见她亲自道谢,秦珩有些愉悦道。   “原来秦副将在这里啊。”   不远处略为轻佻的声音出现。   不远处的男子站在雪中,身后披着深色披,风星眉剑目,就像话本中好看到不行的贵公子。   在她楞神间,晏津嵘已经过来了。   装作不经意间看到那叠好的衣裳,他诧异的叫了一声,然后有些恼,“若是不来还不知道堂堂池家的人竟被如此对待。”   语气尽是嘲讽,说得旁边看守的人一个哆嗦,这平常看着好说话的小侯爷气势为何如此大。   说罢,他似乎自己都羞恼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接近她。   手伸到脖子,接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一翻一掀,给她披着,有些长,但暖和到不行,晚上还能拿来取暖。   “真可爱。”在无人发现的某一个低眸,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第45章   “真可爱。”   他说完若无其事的推开一步。   披风上还残留着他的温热, 在众人的目光下, 池晚莺倏地面色泛红,暗暗的瞧了他一眼。   娇俏的姑娘羞答答的,看着让晏津嵘忍不住想揉揉她的头。   轻咳一声,晏津嵘忍住了, 眸子里的温柔褪去,淡淡的看向秦珩。   两人的一番动作旁人自是看不清的,他们只看见他解了自己的披风, 靠得很近的与她说了一句话, 说完他眼角端着风流的笑,而她面色微红。   不知情的人还真当以为这风流的小侯爷在调戏小姑娘。   而秦珩就是个不知情的人。   秦珩有些不悦的看着他,“小侯爷还是注意一些男女之防的好。”   晏津嵘嗤笑一声,这是他的姑娘,连小舅子在一旁都未说什么。   他一看这男人的目光就知道, 这个臭男人肯定看上他的姑娘了!哼。   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掀,端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男女之防?本侯对池姑娘有意, 怕她冷对她好有问题?”   秦珩听罢皱了皱眉, 一片雪悄然落到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带着湿意, 寒气让他回了回神。   众目睽睽之下, 他不好与小侯爷争吵, 对个人亦或是对军队的风气都不好。   最终还是克制着说了一句,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生硬道:“小侯爷喜欢便喜欢, 但也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谁料晏津嵘赞同的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直视他,“喜欢也还是克制一些好啊。”   旁人有些疑惑,猜不懂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而这两人心里都清楚,是准情敌没错了。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情绪翻涌,意味不明。   “天寒地冻,我们姐弟俩也确实有些冷,这次便多谢两位的好意,来日定会好好感谢二位。”   娇柔的女声在两人之间响起,两人的目光一顿,同时看向她。   池晚莺挂上一个礼貌的微笑。   “区区小事,池姑娘不必在意。”   想比晏津嵘的笑而不语,秦珩客气的与她说道。   气氛沉默了一会,两人借着有事的由头离开。   可周围若有若无打量她的目光仍是很多,池晚莺有些无奈,拉着惟闻在一个角落坐下。   池惟闻若有所思,看着周围的人,一坐下便低声说道:“秦大哥居然对你有意。”   池晚莺有些无奈的嗯了一声,“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以为他当真是因为兄长才对我们好的,没想到啊。”   他也有些无奈,瞥到姐姐身上披着的披风,又想到那堆衣服,挺想硬气的不要,可是离家时带的东西都被扣下了,只带了几件勉强度冬的衣物,他可以不要,可是姐姐不行,他怕她撑不住。   以往这这种天气,她的房间总是最暖和的,什么御寒之物都集中在她房间了,所有人都爱往她那跑。   就这样她每年都还会生病,现在这连日连夜的奔波,又加上寒气逼人的天气,他有些不敢想,只盼着路途快些结束。   “咱们以后好好感谢他就是了。”池晚莺抿唇说道。   “好。”池惟闻笑了笑,让她别多想。   ######   路途还在继续,前线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停下的越来越少。   只要一有空,秦珩还是会看看两眼他们,却很少再能见到她,于是他每次只简单交代几句惟闻便走。   晏津嵘偶尔来一次,每次都背着人悄悄的牵牵小手、说说悄悄话。   路途已经过了大半。   这日,池晚莺昏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懵懵的睁开眼,脑子里还是刚刚梦里的一片红色。   揉了两下眼睛,马车颠簸,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去边关的路上,并不是她梦中的大堂。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凤冠霞帔一身喜服,他身骑白马身姿挺拔,领着浩荡的队伍迎娶她。   梦里的她满心欢喜,他的眸子细长,那一笑更添了几分风流倜傥,惹得人羞得不行。   她刚刚才拜了堂,意识就被抽离。   这梦真是美好。   让她都有些期待起来了。   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的池惟闻听见动静,睁开眼,“怎么了?”   “被晃醒了。”   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可是...却带着鼻音。   池惟闻一怔,赶紧倾身到她跟前,一手抚上她的额头,有些担忧,“姐你有哪不舒服么!”   他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都是有丫环有大夫在,他根本不懂要如何办。   池晚莺朝他笑了笑,轻柔的将自己额头上的手拿开,“放心吧,我没事。”   池惟闻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见她精神状态还不错,松了一口气。   “若你有哪不舒服要叫我,我去找人。”   “好。”   池晚莺头有些昏沉,索性坐了起来,将一旁的狐裘披风披上,见池惟闻仍穿着那件薄衣,蹙眉道:“为何还不换上厚衣。”   “你当真以为我是个文弱书生?我可是被大哥操练出来的人,这点根本不算冷。”池惟闻有些小骄傲的说道。   池晚莺轻哼,“到时候可别嚷冷啊。”   “我又不傻。”   “唉,若是幼时与你们一块被训,说不准我的体质也会好一些。”   池惟闻噗的一笑,“你就别了,咱家谁舍得让你吃苦啊。”   姐弟俩日常开始聊天。   ......   最近,晏津嵘与秦珩之间气氛很是冷硬,特别是三皇子几人的感觉特别强烈,虽说商议大事的时候两人都以大局为重,但两人从不搭话,若是避免不了时,两人的态度会瞬间转化,敌意很强烈。   “你与秦珩怎么了,不会真的是因为你的心上人吧。”这日帮完事后,三皇子颇为感兴趣的开口。   “不行?”为什么不能因为她,这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说谁不行呢你。”三皇子朝他比了比一个微妙的眼神道。   晏津嵘眼睛微眯,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三皇子脸上瞬间黑了,“你这满嘴荤话的人,给我出来决一死战!”   说谁不行呢混蛋。   三皇子气势汹汹的拎着他出去对打。   晏津嵘懒洋洋的,心里嗤笑,也不知是谁先说起的荤话。   三皇子拎着他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待他站定,直截了当的朝他出拳。   晏津嵘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很随意的往旁边错开一步,便轻飘飘的躲开了。   三皇子挑了挑眉,继续向他攻来。   这本就是扎营的地方,周围的士兵们见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打,于是在一旁叫好,不过大多数是叫着三皇子的,某些叫小侯爷的人也只是觉得好玩,但打着打着这些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三皇子很吃力的样子...   肯定是错觉!   三皇子可是与楚将军学了很多年的武艺的,怎么可能打不过游手好闲的小侯爷。   可是过了几十招后,懂武学的人都看懂了,小侯爷居然在让三皇子,虽然匪夷所思,但揉了揉眼睛看过去还是一个情况。   什么游手好闲!人家武功这么厉害!   这些人惊呆了,呼声顿时向小侯爷那边倒。   在对打的两人听了呐喊的声音,不由的激起内心的热血,于是晏津嵘轻笑:“别收着了,痛痛快快打一场。”   说罢改守为攻,朝他挥去一掌。   三皇子躲过这一掌,爽朗一笑,“好。”   也不再收着招,掌风开始凌厉的向晏津嵘袭去。   晏津嵘侧身躲过,往他下盘攻去。   这一来二去,两人打得火热,大汗淋漓却痛快至极。   周围围观的士兵越来越多,呐喊声也越来越大,直到两人体力体力不支,大声喘着气停下来。   “不打了。”三皇子首先说道。   晏津嵘鬓角流下一行汗水,点点头。   忽然觉得这身冬衣太热。   “小侯爷原来如此厉害啊。”一个小兵拿着水过来说道。   两人接过,晏津嵘不客气的说道:“那是。”   “能进军营的都不是什么弱者。”三皇子适时的补了一句。   晏津嵘仰着头喝水,然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勾唇一笑,没说什么。   他是靠着衡阳侯才进的军营,这么多不服的人看着呢。   前些日子他与秦珩与池晚莺的事,也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三皇子是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向众人证明他是有实力的。   看了一眼恋恋不舍还没离去的人群,三皇子一笑,幸好目的达到。   “轰隆隆——”   奇怪的声音响起,众人疑惑的看向声源地,仰头...   他们在山底旁扎的营,飞石从山上滚落。   晏津嵘脸色一凝,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大喊:“快躲开!都到安全的地方去!”   三皇子下一刻也回过神,赶紧疏导堵在一块的人。   晏津嵘一闪,躲开一块拳头大小的飞石,看着避让的人群...   他心里一慌,脸色变了变,赶紧跑向与人群相反的方向。   前进的方向不同,晏津嵘奋力的往前挤,心里一直在祈祷她没事。   “晏津嵘。”   奋力的挤着,他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身边太嘈杂,他不能确定是否听见了,略带迟疑的看向周围。   这一看,让他心惊。   他找的姑娘被秦珩横抱着,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身旁还有皱着眉的池惟闻。 第46章   三人皆是看见了他。   晏津嵘眸子微红, 他怎么抱着她!   小侯爷心里气炸了, 不过看到一旁的池惟闻后冷静了一下,他平常碰一下就维护得紧的人,现在却毫无动静,且现在人潮拥挤, 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他眸子里全是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担忧的往他们那边走。   他宁愿秦珩故意抱她,也不愿是她出了什么事。   走到他们身旁, 颔首打了个招呼, 来不及多说什么,与池惟闻在他们周围护着。   飞石还在继续跌落,旁边被砸到的呼声接二连三的传来,众人加紧了往空旷的地方跑。   晏津嵘在人流中顺手拉起一个头被砸中流着血的人,那人痛苦的看了他一眼, 来不及感谢,匆匆往前跑。   终于到了落石砸不到的地方, 周围全是慌乱的人们, 伤着的人痛呼着被人扶到一旁。   晏津嵘见秦珩还没将她放下来, 且见她闭着目, 他心中的担忧更重, 忍了一路终于开口道:“她怎么了。”   “有几块落石朝我们飞下来, 秦大哥替姐挡了, 但是姐的腿还是被砸到了。”池惟闻解释道。   晏津嵘听罢眉头皱了皱,又瞧了一眼秦珩坏里像是睡着的人, “还有呢。”   池惟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色有些不好,“还有些发热。”   今日她一醒来他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一开口鼻音很重,面色发红,还嚷着冷,池惟闻看得着急,真巧秦珩的人送吃的过来,他一着急就让人去找秦珩,说她姐生病了。   一会后,秦珩来看了几眼后,正想带着他们去找军医,谁想到山上的落石就滚了下来。   正巧落在他们这边,直直的朝池晚莺飞来,秦珩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开,自己背后被砸了一下,谁想到池晚莺刚被拉开旁边又滚了太多,许多人被砸伤了,她来不及躲让,腿被砸到,直接被重力一击扑到地上。   池惟闻在远一些的距离,跑过去的时候秦珩已经将人拉起来了,见她不能走,一把将她抱起来。   人群太拥挤,他们根本没机会换人来抱。   晏津嵘脸色有些不好,眸色泛着冷光,语气比起之前还算和善,“换我来吧。”   说完,秦珩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并不想交人。   一旁的池惟闻有些无语,他这么大个人他们看不见的么。   这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实不相瞒,我与莺莺已互通心意,还请秦副将将人交给我。”   秦珩眼里满是不信,小侯爷这副性子,使个诈要人也是不无可能的。   秦珩皱着眉,谁想到怀里的人突然不安的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看向晏津嵘,喃喃道:“你怎么才来啊。”   软糯着,像是撒娇。   秦珩一怔,这是相识依旧的样子?   晏津嵘一笑,僵持的气势换成了温柔,靠近了她,手试探着摸上她的额头,柔声道:“我来了,哪里不舒服?”   “头疼。”池晚莺轻声说。   意识渐渐恢复,池晚莺看见抱着自己的秦珩,有些尴尬的叫了一声“多谢秦大哥。”   然后轻微推拒着想下来。   秦珩感受到她的推拒,抿了抿唇,动作小心的将她放下来,怕她站不住微微的扶着她。   池晚莺一落地,一边被一个人扶着,她头很疼,有些难受,忍着反胃向秦珩说道:“谢谢秦大哥。”   秦珩微笑着点头,看着对他说罢然后对视的两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着痕迹的松开手,心中黯然。   若无其事的道:“我去三皇子那边看看。”   “秦大哥快去吧。”池惟闻解围道。   秦珩深深的看了一眼池晚莺,得到她的一个浅笑,微微颔首,他转过身,突然看见一个身上有伤的人一瘸一拐的走,颇为吃力,秦珩手一伸,扶住那人往伤员那边走。   这边池晚莺忍着左腿的疼站着,目光楚楚的看着他,故作的镇定不在,对着弟弟和他委屈的说道:“我难受。”   晏津嵘心里一紧。   “我带你去看大夫。”晏津嵘摸着她的额头眉头一皱,很烫人。   “可是还有这么多伤员呢。”兴许是发热的缘故,她语气软绵绵的。   “那...”晏津嵘话还没说完,扶着的人眼睛渐渐眯起,软绵绵的就倒在他怀里。   “姐!”   “莺莺!”   ######   池晚莺昏昏沉沉之间,感觉自己被人轻柔的抱着,不时有一双微凉的大手碰碰她的额头,让她忍不住唔的一声。   隐隐约约又感觉自己被人抱着,有人摸了一下她的手腕,她无助的往他怀里缩了缩,然后意识渐渐散去。   晏津嵘抱着她换了好几个地方,她躺在他怀里显得乖乖巧巧的,偶尔迷迷糊糊的睁眼,也只是不安的抱着他往他怀里拱。   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摸了摸,仍是发热,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晏津嵘扭了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将她粘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撩开,抚着她微烫的脸。   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看得他心疼死了,恨不得自己为她生病算了。   ......   意识渐渐恢复,很昏沉,眼睫动了动,池晚莺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白色的帐篷顶。   楞楞的看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这里居然不是她与惟闻待的马车。   缓缓眨眨眼,眼皮很沉重,疑惑的侧头打量。   她看见一个坐得端正的背影,窄腰宽肩微微垂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她嘴角带起一丝笑意,就这样侧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男子在不远处专注的看着信件,女子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唇角微勾,眼里有一种莫名的甜意,一片岁月静好,与帐篷外的喧闹形成对比。   许久,看信的男子动了动脖子,无意识的看向她。   猝不及防的对视,晏津嵘自己也一愣,然后欣喜的起身。   “醒了?还有哪不舒服?要喝水么?”他问着,顺手在桌上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   池晚莺撑着床坐起来,晏津嵘赶紧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揽在她背后让她坐着没这么吃力。   “水。”晏津嵘将温水递到她面前说道。   池晚莺接过来小口抿着,他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终于是不热了。   喝了半杯后,她便不喝了,晏津嵘很自觉的接过去。   “我怎么在这?”   “这是我的帐篷。”晏津嵘勾着唇说道。   池晚莺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他。   他揉揉她的脑袋,“你昏倒了,我找大夫替你开药后,为了方便便将你带到这来了...惟闻未拦着我。”可是脸很黑。   “所以你将我拐到你这里了?”池晚莺抿笑着看着他。   她唇色泛白,显得小脸有些苍白,此时轻笑着,更是让人怜惜,像个瓷娃娃,又好看又脆弱。   他突然间神色认真的看着她,让她有些疑惑,扯了他的衣角软声道:“怎么了?”   他面色凝重的倾身过来...封住她的唇,下一刻便离开,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我生病了。”她语气娇嗔。   “我体力超棒。”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让她心里悸动到不行。   真是讨厌这个人。 第47章   待两人说了一会话, 池晚莺应答的声音渐渐弱下来。   他轻轻揉她的头发, “休息吧,我就在一旁有事叫我。”   池晚莺下巴缩在被子里,迷糊的嗯了一声。   晏津嵘替她将被子盖好,唇角勾了勾, 坐回去继续处理事务。   半夜,晏津嵘放下手中的活,扭了扭泛酸的脖子。   正想着是勤奋一晚上处理军事还是找被子枕头或者换个帐篷休息一晚。   他软糯的姑娘还在帐篷里呢, 舍不得出去。   罢了。   正打算起身, 突然听见一声细微的轻哼声。   迈开步子走到床边,借着灯光看着露在外面的半张小脸,他坐到床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用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手一触碰上去, 池晚莺闭着眼哼唧了一声。   又烫了。   晏津嵘感受着烫人的温度皱了皱眉。   “莺莺。”他唤道。   没应,她似乎因为被子被拉下去了一些, 怕冷的往下缩了缩。   “莺莺。”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 没睁开眼, 小嘴微张, 声音若蚊:“...嗯。”   “醒醒...咱们去看大夫好么, 哪里难受告诉我。”晏津嵘将她半抱起来, 在她耳旁说道。   “...嗯...冷。”她眼皮很沉, 头疼浑身都没有力气。   因为之前怕她睡着不舒服,所以她只穿着着单衣, 他只好从一旁给她将衣服都拿过来。   将她捞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哄诱道:“咱们先穿衣服好不好,去看了大夫就不难受了。”   池晚莺脱离了被子,与空气中的冷气一接触,整个人抖了抖,意识清醒了一些努力睁开眼。   她好冷啊。   他正抬着她的一只手将它放进袖子里,她动了动,自己将手穿进去。   有些温热的薄唇吻上她的额头,带着安抚性。   眼里还带着一层雾,她乖乖的配合穿好衣服,然后靠在他怀里眼睛又闭上了。   “别睡。”晏津嵘晃了一下她,试着让她自己坐稳,然后蹲下身给她穿鞋。   “我困。”她嘴一瘪,带着微微的哭腔说道。   晏津嵘看着很是心疼,一边将她扶着站起来,一边安慰道:“莺莺乖,很快就好了。”   她又轻哼两声,那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   他赶紧用披风把她一裹,立刻打横抱起她出了帐篷。   外边的士兵还在巡逻,见晏津嵘怀里抱着人匆匆忙忙的往外跑,他们一惊,然后各有猜测的继续巡逻。   池晚莺一出了帐篷更冷了,不安的往他怀里缩,“晏津嵘...”   “我在。”他微微低头说道。   “晏津嵘...”   “我在。”   “...”   她埋着头又没了动静,他低声道:“莺莺。”   “嗯?”发出一个鼻音后,   “莺莺。”   “嗯...”声音弱了一些。   “莺莺。”   “...莺莺。”晏津嵘只好一直叫她让她不要这么容易睡着。   “...别叫我了。”她应了几声后不耐的嘟囔。   晏津嵘听后一笑,动作越发轻柔。   在军医的旁边,几百人或坐或站的围着。   晏津嵘抱着人进军医的帐篷里,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军医不停歇的在给伤员治疗。   白日里替池晚莺看的那个军医碰巧抬头,见小侯爷和白日里一模一样的抱着个姑娘进来,顿时明了。   “小侯爷稍等,我替这位小伙子包扎好就来。”   晏津嵘颔首,抱着她走到一旁以免挡道。   池晚莺昏昏沉沉间闻到一股血腥味,缓缓睁开眼,“...晏津嵘。”   “乖。”   他看着在自己怀中那双惺忪的眸子,看着他满是依赖。   “...我想下来。”   周围不时飘来的眼神让她眼皮掀了掀,微微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   晏津嵘不是很赞同的皱了皱眉,牢牢抱着她没松手,“没事。”   身子无力,池晚莺仍是咬着下唇执意想下来。   军营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没什么七窍玲珑心,好奇的看一眼他们,然后毫不掩饰的打量。   晏津嵘无奈,将她小心的放下来,单手揽着她让她撑着自己站。   “好多人看我们。”她小小声的朝他说。   她软绵绵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靠在他的胸膛,他的大掌抚上她微烫的脸,将她往怀里带,“你太漂亮了,这些人觊觎你的美貌呢。”   处理完手中事的军医走过来,碰巧听见这句话,无声的笑了笑,这些年轻人真是有意思。   “小侯爷,带池小姐到这边来吧。”   晏津嵘扶着她一步步走过去坐下,从披风里将她的手拿出来放到软垫上,军医搭在她的手上把脉。   过了一会,军医将手收回来,沉吟道:“池小姐的身子确实是弱啊,所以才会反复发热。”   老军医说完,然后赶紧吩咐身后的小徒弟去煎药。   “池小姐自幼都是如此吗?”老军医问道。   她在他怀里闭着目微微点头,晏津嵘答道:“对。”   老军医摸着胡子沉默的看了她许久,眼中的思绪翻涌。   夜深了,周围的士兵们受伤了疲惫的在一旁休息,刚刚包扎好的那一批也累了,久不时低声说两句话,却也不算吵闹。   直到坏中的人又睡着了,前面的老军医还是未说话,晏津嵘沉浸的眸子看向他。   “...”老军医沉默着像在透过他怀里的人看着谁,“小侯爷喜欢她?”   晏津嵘似乎没料到他突然这样问,微楞后点头,“喜欢。”   他的姑娘这么好,谁敢不喜欢。   老军医点了点头,眼中的情绪被压下去,和蔼的一笑道:“小侯爷可以先带池姑娘回去,小徒一会就煎好药送到您帐篷里。”   他点头,语气沉沉的带了谢意:“多谢。”   老军医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他们,投入到另一个该换药的伤员里。   晏津嵘看了他片刻,轻柔的将半倚在他怀里的姑娘抱起来,脚步沉稳的走出去。   “聂大夫,那姑娘没事吧。”   老军医沉默的帮这人换着药,这年轻的小伙子突然问他。   老军医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问这做什么。”   那年轻小伙子嘿嘿一笑,语气感慨:“因为小侯爷抱着那姑娘呀,之前飞石头下来时我被砸到了,是小侯爷拉了我一把,不然我早被人踩死了。”   老军医——聂大夫替他绞着纱布,不在意的说道:“那你可真得谢谢小侯爷。”   “对啊,可是我想想又不知如何报答,小侯爷啥也不缺啊。”小伙子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你努力努力,做出一番成绩,总有一日能帮到小侯爷。”聂大夫温和的说道。   小伙子重重的点头,“好!”   ......   晏津嵘才将她抱入帐篷,她又迷迷糊糊的醒了,轻哼着:“我难受...”   晏津嵘担忧的看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等等药就来了,我叫人去催。”   说着,晏津嵘马上起身打算去叫人,谁料衣袖的边角被人扯住。   “...别走。”   软绵绵的嗓音如同灌了蜜一般甜腻。   晏津嵘心头一松,喉结动了动,拉住她扯着衣袖的软嫩小手:“好,不走。”   然后扬声朝外喊道:“竹宇,叫人去催军医煎药。”   帐篷外的竹宇恭敬的回道:“是。”   他拉着她的手,眸子里满是怜惜。   怎么她生病了如此粘人。   看得他忍不住想抱抱她亲亲她。   “快些好起来啊莺莺,别让我担心。”   睡着的她似乎听见了,轻轻哼唧了一声,然后便没了动静。   ......   床边,晏津嵘拧着毛巾,拧干了敷到她的额头上。   “侯爷,药来了。”竹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道。   “放下。”   竹宇听言放到桌面上,然后弯着腰退出去。   哎,那黑漆漆的药他闻着都苦,这池小姐也不容易啊。   晏津嵘一只手端起药,一边轻晃着唤她。   终于,晕乎乎的姑娘醒了,意识还没回过来鼻尖就闻到苦味,喉头一涩,猛的睁开眼,弯腰捂着嘴干呕。   晏津嵘被吓了一跳,赶紧将药放在床边,拍拍她的背:“怎么了。”   池晚莺呕的眼角沁出了泪,瘪着嘴眼里闪着泪花看着他,“水。”   晏津嵘赶紧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上。   喝了两口,池晚莺才擦着嘴放下茶杯。   鼻尖还闻着那药的苦味,池晚莺眼巴巴的看着他,“我不想喝药。”   “不可以。”其他的晏津嵘可以依着她,可不喝药就是不行。   “...苦。”她闻着都泛恶心,她不想喝。   “难受么?”   她点头。   “想要不难受就要喝药。”   “可是我不想喝嘛。”她头又疼还委屈着,各种情绪一上来,眼角还未干的泪痕又被覆盖上。   她泪盈盈娇气的样子让他很...受用。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有点凶:“喝。”   “你不爱我了。”她不经大脑的吐出这句话。   说完两人都楞了,池晚莺眼里的泪还在打转,晏津嵘面色渐沉。   两人都没有动作。   突然,面色沉沉的晏津嵘端起那碗药,喝了一大口。   池晚莺楞住,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不怕苦的么。   结果下一秒自己的唇被恶狠狠的封住,苦涩的液体顺着他的唇渡过来。 第48章   由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 又苦又涩的, 池晚莺小脸一皱,推着他身子往后躲,他却按着她不让她离开。   随着她的挣扎,有一丝苦药从她嘴角流下来...   平日里她的力气都没他大, 更何况生了病使不出力气,池晚莺挣扎得累了,摊在他怀里轻喘。   “...哪里苦, 我看这是甜的。”味蕾还留着苦涩的药味, 晏津嵘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闷声别过头,却一眼看见剩下半碗的药,顿时苦了脸。   晏津嵘突然失笑,在黑暗里显得沉寂的眸子闪了闪,“你想我继续喂, 还是你自己喝。”   池晚莺小声的哼一声,皱着脸拿起剩下的半碗药, 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晏津嵘唇角微勾。   酝酿了一下, 池晚莺仰着头一口喝下, 经过喉头咽下去时不免有苦味传来, 她浑身一抖, 更快的喝完。   这里又没有蜜饯, 晏津嵘看了看, 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池晚莺被苦得有些发抖,手里力气不收, 盛药的碗不受控制的被扔回原位。   晏津嵘将水递给她,看着她一大口的猛喝,“嫌苦就别再生病了。”   池晚莺将茶杯里的水喝见底后,委屈道:“我也不想生病的。”   “那就要乖,好好休息。”   池晚莺乖巧的点头,实在是刚刚的药太苦了,她觉得比以前喝的药都苦上好几分,若可以,她才不想喝药呢。   “对了,我为何在这?这是你住的地方么?”   晏津嵘点头,“咱们的东西被埋在石头下,得有时间休整,于是原地休息一日。”晏津嵘对她一笑,继续说道:“是我带你来我这的,那边太差了,我怕你病养不好...惟闻同意了的。”   虽然小舅子脸色不好是对了的。   “嗯,可是我睡这你睡哪啊。”池晚莺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桌子,疑惑的说道。   “和你睡。”晏津嵘眼角带着调戏的味道。   池晚莺面颊突然绯红起来,抱着被角,瑟缩着往床里挪了一点点。   晏津嵘哑然失笑,“怎么这么好骗。”   她的水眸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很漂亮。   “快些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做,今晚估计处理不完。”   他哪要做这么多事,他只是不想让他的姑娘害怕或者有所顾忌。   ######   第二日,秦珩处理好事已经正午了,突然一个急匆匆的人撞到他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人稳了稳,端好盘子中的那碗汤药,惊慌的道歉。   秦珩温和的向他道:“没关系,小哥这么匆忙要到何处去?”   没穿盔甲定不是兵的人,离得进了还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药味,而且明显还不是眼前这碗药的味道。   “送到小侯爷帐篷里的,那位池小姐的药。”小侯爷与秦副将都与池小姐示好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所以大概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他们待在一个帐篷里?”秦珩眉头皱深了不可置信的问。   连池惟闻在她睡觉时都懂得避嫌,这小侯爷如何不懂?怕是故意的吧。   秦珩心里头瞬间冒火,送药的小徒弟瞬间觉得不对劲,求生欲让他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是,我看池小姐与小侯爷感情很好的样子。”   “哦?你如何看出来的。”   聂大夫的小徒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昨晚池小姐又发热了,小侯爷抱着她去我们那,池小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小侯爷一身单薄衣物,披风都未披,一看就是匆匆赶来的,而且睡着的池小姐都很依赖小侯爷的样子,都紧紧的抱着小侯爷。”   垂着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他勉强一笑,秦珩朝他说:“你先去送药吧,我那还有事,先去了。”   小徒弟赶紧点头,然后用可惜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   唉,秦副将年少有为,比起小侯爷也不差事啊,池小姐怎么就一颗心扑上小侯爷那去了呢。   最后小徒弟摇摇头,端着药走了。   ######   明日就要继续启程,大部分人都准备得很匆忙,而有两个人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我要回去和惟闻一块。”池晚莺说道。   她不想是最特别的一个,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流言肆意。   “惟闻让我照顾你。”   她休息了一天一夜,又被他盯着老老实实的喝了药,病已经好了,于是她想要回马车上。   “可是要启程了你如何照顾我,而且你是骑马的,不如让我回去。”   晏津嵘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可是我舍不得你。”   她回到惟闻那边,虽说只要他想也能天天见,可是不一样的,他不能像这两日一样看着她可爱就亲一下,看着娇软就抱一下。   池晚莺感受着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去什么很远的地方,怎么还舍不得起来了。”   “我的莺莺一出去就被坏人觊觎,不喜欢。”晏津嵘想着秦珩看她的眼神就觉得不爽。   池晚莺侧头看他,嘴角的笑还未扬起,突然看见他眼下的乌青,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心疼,“是不是这两日太累了。”   她想起这两日每次一醒来,他不是在看公文就是被三皇子叫去商量事情,都没见他怎么休息。   他闻言心里一暖,表面上啧了一声,“还知道关心我。”   池晚莺拉开他搂着自己腰的手,反过身,“要不你今晚睡床吧。”   “不要,说了给你睡就你睡。”   “你今晚一定得休息。”池晚莺坚定的说道。   明日可就要继续启程了,他精神不济可不行。   “那我睡哪啊。”晏津嵘看着很是疲惫的说道。   “找地方睡,或者送我回惟闻身边。”   晏津嵘看了她一会,突然笑得璀璨,“都不。”   然后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将那头乌亮的青丝弄得有些毛躁。   晏津嵘轻佻的一笑,未等她反应,一把抱起她就往床那边走。   “我们一块睡。” 第49章   池晚莺被轻轻的放到床上, 默默的往里挪了挪, 抱着被角咬着下唇看着他。   晏津嵘坐到床边轻笑:“你还给我腾个位?”   池晚莺一愣,“不...不是啊。”   “你内心兴许就是如此想的。”晏津嵘嘴角扬着放肆的笑。   池晚莺还想再辩解,他却脱了鞋躺到她的身旁,向她伸手过去。   她心里着急, 以为他要做什么,害怕的往里挪。   “啧,还给不给被子给我盖了。”   他有趣的看着红脸的模样。   她的脸上的绯色更深了一些, 试探着松了松手, 将被子往他这边推。   晏津嵘勾着唇拉过被子盖着,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声音里有倦意:“我很累了,睡吧。”   说完后没了动静,池晚莺抱膝坐了一会, 觉得有些冷,动作小心的掀开一角, 然后钻进被子里。   她侧着躺, 他们之间还有一小段空位, 她默默的看着他的背, 突然之前的不自在都消失了。   看着看着, 背对着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倏地翻过身, 池晚莺被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   她闭着眼静静的听着他的呼吸, 他就单纯的翻了一个身?   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那人还是睡着的模样,剑眉星目,睡着的他依旧俊朗,少了平日里的几分锐气。   她依旧默默看着,唇角带着一丝未发觉的笑,突然,那双眼突然睁开,墨黑的眸子瞬间带了笑意,大手一揽,将偷窥的人揽到自己怀里。   “我好看么?”   她被这会被吓了一跳,别扭的拉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你背后长眼了不成?”   怎么发现她在偷看的!   “不,是我们心有灵犀。”他嗓音低沉的说道。   “谁和你心有灵犀啊。”挣不开他的手,也知晓了他的性格,池晚莺倒是很放心的任由他搂着。   软玉在怀,两只柔柔的小手还搭在他胸膛,晏津嵘看着她的面容喉结微滚,眼里有不可抑制的情绪涌起。   池晚莺全然不知,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手动了动,敛着眸子道:“不是很累了么,赶紧休息吧,明日清晨又得赶路。”   “嗯。”   “那闭眼睡觉。”她柔声说道。   “嗯。”   池晚莺听后,抬眸微仰看他,谁料撞进一双墨黑的眸子里。   她心口一缩,小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的一僵,两人相视,他眼里的黑越发浓郁。   池晚莺突然悟到了什么,敛眉,复又抬眸,小手从他胸膛伸出来遮住他的眼睛,声音软糯:“不给看。”   晏津嵘唇角上扬,握住她的手腕,移开。   她动了动,又将自己的手放上去遮住。   那目光太有侵略性了,她心尖尖都是颤的。   这回晏津嵘没急着动,任由她的小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大手一揽,将人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在她还未回过神之前将她的手拿开,咬在她的唇上。   轻咬,厮磨,却不深入。   她感受到这个吻不似以往那般,反而带了些挑逗。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亲她了,虽有些羞,但她也不排除,于是闭着眼手环住他的脖子由他。   两人的姿势由相拥变成了男上女下,晏津嵘眸子更暗,突然咬了她一下,有些疼。   池晚莺轻哼一声,有些委屈的睁开大眼看着他。   “你咬我。”语气委屈到不行,别过头不让他继续亲。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要不你也咬回来?”   “才不要。”   “呵。”他轻笑。   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流连,越看越娇软,让人想多亲一下,所以...   “唔。”   推拒的手又被他放到他脖子上,唇里被他侵略了一遍,她委委屈屈的退,他却不让,诱着她往他的领地走。   晏津嵘目光越发沉了,大手由着本能放到一处柔软...   “别...”池晚莺猛的清醒过来,挣扎着出声道。   晏津嵘缓缓睁开眼,看见她眼里的迷茫和无助,微顿,将不安分的手收回来,喉结一滚,翻身侧躺手还搂在她腰间,本想安慰一番...   “...嗯?”有个东西膈着她,她疑惑的往下摸。   他猛的往后退了一段,拉开两人的距离,两人楞楞的望着对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咳...你快睡。”晏津嵘沙哑着对她说。   池晚莺一下离开了温暖的怀抱还有些不适应,疑惑的往他那边挪了挪,“你...”   还没碰到他,他又往旁边退了一些,都快要到床沿了,池晚莺看着他的动作一僵。   怎么突然躲她了,碰都不让她碰一下?   难不成自己做错什么了?   池晚莺委屈巴巴的伸手去扯他的衣服,却被他按了回去,“乖,睡觉。”   晏津嵘眼里晦暗不明,她再动一动他就忍不住了,怎么如此不自觉的。   真是个妖精。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经不起心爱姑娘的撩拨。   他能忍住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而一概不知的池晚莺更委屈了,这人亲了她摸了她之后就翻脸不认人的。   委屈,再也不要理他了。   然后委委屈屈的翻了个身,朝着床里闭目逼自己睡觉。   晏津嵘还在自我调节,让自己静下心...心无杂念...   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气愤。   ......   第二日清晨,池晚莺被身旁的人叫醒,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任由他给她穿衣服穿鞋,楞楞的看了他一会,突然清醒了一些,想到昨晚他居然“嫌弃”她,蹙眉不让他来,自己动手穿戴好一切,洗漱好后连早饭都没吃,趁着他不注意跑回池惟闻那边去了。   正在嚼干粮的池惟闻看见她跑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站起来看着她跑近。   “小侯爷欺负你了?”池惟闻一开口就是这个。   她喘着气点头又摇头。   池惟闻微愣,这是个什么意思。   身后追来的晏津嵘到了,看见她站在池惟闻身后才放下心。   “怎么走也不跟我说一声。”   池晚莺抿着唇不理他。   他昨晚不理她她还生气着呢。   晏津嵘皱了皱眉,稍一想,难不成昨晚...她害羞了?   她脸皮薄,一开始亲她都羞到不行。   越想越觉得可能,晏津嵘了然的笑了笑,然后向池惟闻说道:“她还没用早饭,照顾好她,我先去忙。”   池惟闻狐疑的看着他们俩,点点头。   晏津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带着笑意走了。   池晚莺瞪大了眼,他现在都不打算哄哄她了么?还笑?   她快要气死了。   “姐?”池惟闻刚开口,本想问问她要不要吃干粮,结果自家姐姐看都没看他一眼,拂袖上了马车。   “???”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   接下来的日子池晚莺一直和池惟闻待在一块,晏津嵘见天实在太冷,想让她去自己帐篷住,好说歹说她都没点头。   晏津嵘渐渐感到不对劲,他以为她在害羞,可是害羞一会就过了,怎么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反而对秦珩那个人还有笑意。   生气的小侯爷脸色很臭。   终于在到达目的地的那一日忍不住,将站在马车上弯身下马车的人给横抱起来。   不顾周围的起哄声和她轻微的挣扎,小侯爷黑着脸抱着她走。   “你干什么啊!”   “你放我下来。”   “好多人看着,你快放开我啊。”   ......   直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树林里,晏津嵘才放她下来。   她退开一步,瞪着他。   “这几日为何这样对我。”晏津嵘说着语气里抑制不住的气愤。   “我如何对你了?”   “不理我,还冲姓秦的那个人笑。”   “你先不理我的。”她语气低低的。   晏津嵘听了皱起眉,“我何时不理你了。”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说话,怎么可能不理她。   “就是...就是...那日...”池晚莺吞吞吐吐的有些羞。   晏津嵘沉默着等着下文。   这几日着实不好受,看谁谁不爽,他还说她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没想到她还有理由?   不妨听听看。   见他不温不火的样子,池晚莺更是委屈,“那日晚上,你又亲我又...碰我,亲完后你还不让我碰,不让我靠近,我靠近你一点你还往后退,你说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说着说着,这几日的不高兴全堆到了现在,眼角盈盈的沁出了一点泪。   晏津嵘哪还顾得上多想,一看见她哭了顿时乱了阵脚,解释道:“我那日...”   他想了想,不知道怎么与她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反正我不是要不理你,这事以后再给你解释好么?”   他怕他一说她会马上羞得不理他。   “为什么要以后。”池晚莺控诉的说道。   晏津嵘抱住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有些暧昧的在她耳边说道:“等咱们成亲后你就懂了。”   池晚莺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仍是疑惑不解,可还是生气,于是闷着声不理他。   “不气了好不好,是我的错,你罚我也别不理我。”晏津嵘正了正神色说道。   他喜欢她娇软的样子,喜欢她柔柔的对自己笑,喜欢她娇羞的模样,就是不喜欢她不理自己。   他心尖疼。   搞清楚她生气的原因后更是无奈,她还没做好准备,他哪敢让她接触这些。   虽然那天他整整冷静了半个时辰。   还是诱人得要命。   他低头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嗅着她颈间的香甜。   嗯,像她一样软甜。   “乖啊我的莺莺。” 第50章   三皇子这一行人作为援军, 在襄城外的不远处扎营, 等着与池惟尧之前带的那一队集合。   为何要在襄城外集合呢,因为池惟尧领着敌军已经攻破边关的御城,且御城城主出来向他示好,毫不反抗的打开城门让敌军进入, 所有人破口大骂御城城主,但御城城主并不在乎,他言, 开城门是为了城内百姓不受无辜之苦。   各有各的说法下, 池惟尧领着敌军夺下御城,继续向襄城行进。   不日,三皇子带的援军与之汇合,众将领商讨了一夜,在扎营处不远, 有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可以埋伏一番, 于是决定让不参战的人退到襄城, 不免有人想到池家姐弟。   有人提议, 带上他们俩先威胁一波再做打算, 提议一出, 小侯爷厉声打断, 戾气逼人的看着那人, 秦珩也皱眉出声反对,那人不以为然, 直视三皇子询问他的意见。   三皇子思量了一番,从利弊两方面说起,最后决定让池家姐弟先退到襄城,若是不敌,到守城的地步再用上姐弟俩。   原与池惟尧一同领军的人也未说同意与否,只沉默着看他们商量。   消息传到姐弟俩耳中时,两人都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上了马车,随着不参战的人去襄城。   只是离开时,池晚莺掀着马车帘许久,盯着扎营的方向,眼里如一汪川河,似有什么却淡淡的飘走。   “他就要上战场了,定有许多事要忙。”池惟闻坐在马车另一边说道。   “嗯。”   她知道,但是就是想看他一眼。   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凶险未知,她很是担忧。   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   所有人进了襄城,寻了一处地方住下,等着前方的消息。   而池晚莺他们在的这辆马车却未停,被马夫驾着在襄城城主府停下。   池惟闻先下了马车,疑惑的看了一眼,然后扶着自家姐姐下车。   有一小厮在门外侯着,见着了人,打量了一番,与城主交代的相符,于是迎上去,不热情不冷漠,“两位跟我来吧。”   池惟闻点头,与池晚莺跟着他进去。   城主府布置得很大气,花园里寒冬的梅一枝枝开得很好,路过时能闻到几息幽香,这冬日里,城主府的院子里居然还能看见几只鸽子在活动。   池晚莺眸光一暗,垂眸唇角勾了勾。   “姐。”池惟闻也看见了那些鸽子,谁没事养这么多鸽子啊,挑了挑眉,侧头叫了一声她。   池晚莺朝他一笑,示意自己看见了。   那小厮浑然不知继续领路,只是还有些疑惑,这条路城主平日都不让人走的,为何今日让他领着这两人特意走这条路。   “这是客房,池公子的在隔壁,两位好好休息吧。”小厮将人领到客房。   “麻烦小哥了。”池晚莺礼貌的朝他笑道。   待小厮走后,池惟闻无意的在门口晃了晃,见没有什么闲杂的人后,关了房门,姐弟俩坐下。   “我说为什么大老远要带着我们跟援军来边关呢,原来是要用到我们。”池惟闻说道。   池晚莺眉眼微弯,“我就说哥哥不会叛变吧,你说是不是城主府有人会驯鸽?”   池惟尧也会驯鸽,还教了弟弟妹妹,驯鸽与鸟语,池惟闻学了一些,倒是池晚莺,反正自家闲着也是闲着,学了七八成,速度之快都快赶上池惟尧了。   他们疑惑了一路,看着这不同寻常的鸽子才反应过来,真正带他们上路的原因是什么。   姐弟俩休息了一晚,终于得睡了一个舒适的床。   第二日,城主要见他们,他们了然是为了什么,收拾好便去了。   城主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微发福,眉眼沉沉,看着是位老实可靠之人。   “两位可知我叫你们来的目的?”城主开门见山的说道。   “略知一二。”   城主点头,眼前两位都是风采不凡之人,与他们的大哥一样,他微笑,看向池晚莺,“这位可是池小姐?”   池晚莺略略点头,“正是。”   “池副将说池小姐精通鸟语,比他自己还懂上几分,本官译过来颇为吃力,接下来可能要靠池小姐了。”若不是自己学术不精,也不会借着理由呈书圣上让他们俩来了。   “能帮上忙晚莺自是荣幸。”池晚莺诚恳的说道。   她当时学这个不过是好玩,没想到有真正用上的一天,大哥当初不会就打算好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池晚莺一边担心着晏津嵘,一边帮着城主接哥哥传来的消息,有对他们的思念,有敌军的计划,有与城主的商量。   一日,池晚莺面前的桌上飞进一只鸽子,雪白的鸽子与外面的白雪融为一体,所以才不叫人轻易发觉。   小鸽子叽叽喳喳的说着,池晚莺本来淡淡的表情瞬间变了,匆忙喂了一把食物给鸽子,她提起裙摆往府里的书房跑。   扣扣的敲门声传来,书房里的谈话声一顿,城主与池惟闻对视一眼,扬声道进来。   池晚莺推门进去,向着两人说道:“三皇子他们不敌,已经往后退了,再有三日,敌军就要攻到襄城了。”   两人脸色一变,城主问道:“池副将还说什么了?”   “哥哥的意思是,疏退百姓,让襄城配合三皇子,困敌军于襄城,与之一战。”   城主听了微怔,看向池惟闻,“能否战胜?”   池惟闻一惯的自信利落,“能。”   大哥这招挺好,先开御城,再一战败,无论敌军疑惑还是不信,心态总会放松,大国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军心溃败松懈,有什么比这好打的?   敌军是纯国国主亲自领兵,纯国向来野心不小,若这次能一举擒王,收服纯国自是最好。   城主与池惟闻商量到深夜,完善了其他地方后,城主马不停蹄的去布置,池惟尧潜敌军许久,得来的消息不少,他得好好配合。   第二日傍晚,我军退到了襄城,城中百姓已经退了一部分,正好让伤员进来。   池晚莺老早就在城门上等着了,直到等饿了都没看到他回来,池惟闻看着咬了咬牙,小侯爷真是个祸害。   “你先回去吃东西,我在这等。”池惟闻说道。   摇头,池晚莺道:“不要。”   “你就吃了早点,早就饿了吧,你快回去,不然你饿病了家里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池惟闻知道她心软,故意说家里人。   肚子咕噜一声,池晚莺红了红脸,瘪嘴对他哼了一声,闷声上了城主府的马车。   池晚莺匆匆吃了晚饭,疑惑着要不要继续去城门那边,她不知道他们回来会不会来城主府。   犹豫着走到城主府门口,就被一人抱了满怀,池晚莺慌乱抬头,看见熟悉的下颚线。   “晏...晏津嵘?”   “好几天没见你了。”晏津嵘背后感受到一道刺人的视线,不用想,肯定是池惟闻。   “你没受伤吧。”   抱着她的人却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池晚莺察觉到什么,推开他的怀抱,看见他手臂上缠着纱布,顿时慌了神,“你胳膊怎么了,严重么?”   “没事了。”晏津嵘用另一手揉揉她的脑袋说道。   池晚莺还想问什么,被一旁的池惟闻打断,不屑的说道:“行了,就是被划了一刀,以前大哥对打时被划的也不少啊。”   几人交谈了几句,三皇子等人也到了,看见他们站在门口,城主开口道:“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都去休息一会吧,晚上府里设宴,还请大家赏脸。”   三皇子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站得很近的两人,朝晏津嵘递了个眼神,然后对池惟闻说:“池公子足智多谋,不妨与本皇子聊聊如何?”   池惟闻自是不好拒绝,弯了弯腰:“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从门口走进去,晏津嵘和池晚莺落后众人几步,   “昨日...”晏津嵘着走着缓缓开口。   “昨日怎么了?”   “我见到你哥哥了,他和我说...照顾好你。”晏津嵘抿着唇说道。   “哥哥?”池晚莺猛的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   “嗯。”   “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那可是他挨了一刀换来的,他被纯国的国主划了一刀后池惟尧趁机与他低声说的。   “嗯,谢谢你呀,你看我哥哥都叫你照顾我了。”池晚莺眉眼弯弯的与他说。   “嗯。”他没敢说,池惟尧说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和池惟闻一模一样。   小舅子还好,从文,大舅子从武,而且自己打不打得过还是一回事。   看来小舅子和大舅子都不好对付啊,小侯爷心里苦。   想娶他家莺莺怎么这么难啊。 第51章   第三日, 全城警戒, 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战。   池晚莺坐在房里,托着脑袋看着门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门外有只白猫,眼睛眨巴眨巴的向她房挪, 轻轻一跳,没发出一声声响的跳进了她的屋子。   “呀,猫猫你是来陪我玩的么?”池晚莺眼睛一亮, 慢慢靠近, 蹲着身子在它旁边。   她自小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是家人都不让她养,她眼馋好久了。   她靠近白猫,猫也不躲,望着她小声的喵了一声, 伸伸腰,转了个身子往门口走。   “嗯?小猫你去哪啊, 我这呦吃的哦。”池晚莺拿起桌面一块甜点在它跟前试探。   白猫高贵冷艳的睥了她一眼, 头的不回的踏着猫步轻跃着离开。   池晚莺跟着白猫走了几步, 白猫已经速度很快的消失在她眼前, 她叹了一口气, 猫都不理她了。   叹着气转头回身, 却看见身材挺拔的他半倚在她的房门上, 细眸微挑,眉眼俊朗, 身姿如玉,冬日的阳光是暖的,散落在他身上打下阴影。   他冲她一笑,三分风流七分暖意。   池晚莺惊喜的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不能过来看看么?”   “我还以为你没空呢。”   “再没空也要来见见你啊。”晏津嵘嘴角带笑道。   似乎一见到她,所有的疲惫都会消散了一样。   “累了么?”看见他眉间的倦色,池晚莺有些心疼的问。   “嗯,有点。”晏津嵘声音微低的说。   “今晚可要好好休息。”   “抱着你才能好好休息。”   她唰的红了脸,娇嗔道:“说什么呢你。”   晏津嵘侧着头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样很好。   肤如凝脂,巧笑嫣兮,似乎是画中才有的美人模样。   “莺莺,这次回去嫁我吧。”   池晚莺见他许久不说话,光盯着自己,刚想开口,不料突然听见这句话。   眼前的男人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头,温柔与认真全融在那双带笑的眸子里,让她不由的一怔。   嫁他?   她忽的一笑,眉眼弯弯,“好啊。”   她眼底的愉悦都快将那几分羞压下去了。   她这么喜欢他,若是他不想娶她也得娶。   她忽然间想通了,别人再好那也是别人,他在她之前不免见过形形色色的姑娘,最后只倾心与她,这就是她的依仗。   他对她的喜欢对她的好她都能感受到,说她涉世未深也好,反正她就喜欢定了这个男人。   晏津嵘垂在身旁握成拳头的手松了松,紧绷的神态终于松懈,“谢谢你。”   不嫌弃我的传闻,接受我的喜欢。   他的姑娘啊,他得用一辈子去护着。   “谢什么啊,大傻子。”池晚莺柔柔的笑了,见他低头笑得傻气,主动的过去环住他的腰。   “以后你就可以叫我夫君了。”   想到眼前的可人柔柔的叫他夫君,心里就直痒痒,现在都迫不及待了   “才不呢。”   “到时候可由不得你。”   暖阳悠闲的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身姿如玉的男人替她挡了大半阳光,她靠在他怀中的阴影里。   ######   敌军不日便开始攻城,襄城外许多将士奋力抵抗,一会便不敌,向襄阳城城门退。   城门上的人被射倒许多,旗子在寒风中飘摇,几分阳光撒下来平添了几分衰败。   敌军穷追不舍,其中以敌军国主与池惟尧追得最凶。   敌军的将领看着总觉得不对,这一大国就这么轻易打败的?   “国主,您别再追了,小心有诈。”   纯国国主正在兴头上,胜利的欲望超越了思考,策马大声喊道:“别慌,瑞国已是大败之际,咱们趁机多夺几座城池哈哈。”   “我了解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一打便溃不成军。”池惟尧策马跟上,脸上带着兴奋的朝纯国国主道。   “好,那就攻破这襄城,谁杀人最多,就送这襄城五分之一的财宝给他。”纯国国主很是大方的说道。   敌军的人抬着大柱子一下一下撞着城门,那崭新的城门都快被撞开了,城里的百姓也已经就位,各就其职的在各个地方站着。   “砰——”终于在一下沉闷的撞击中,襄城城门大开,敌军鱼贯而入,百姓们跑的跑躲的躲,敌军没空去管这些百姓,只当是襄城来不及让百姓撤退导致的,所以没什么阻力的往剩下的将士们走去。   还差一百米就到那些刚刚被击败的将士们的所在地,敌军雄气赳赳的靠近。   突然,距离纯国国主身旁的一个百姓提刀砍向纯国国主,纯国国主很是凶险的避开心里暗道不好,正如他所料,身旁所有百姓不知道从哪摸出武器,一堆人朝他们砍来。   落后纯国国主的池惟尧动了,却是运了气向他打去。   纯国国主赶紧挡住,眼底发狠,的与他对打。   下一刻,潜伏的将士将他们包围,纯国将士奋力抵抗,招对招掌对掌。   每一次战争都是血流成河。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最后,纯国国主被擒,纯国败。   等处理好一切后,除夕都快到了,池惟尧才有空到城主府,见见自己的妹妹。   与城主寒暄后,城主领着他到池晚莺暂住的客房,谁想到除了自家妹妹,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呵,那摸着自家妹妹脑袋的男人,不是今日上午还在于他们处理事务的么,怪不得溜得如此快,原来是来勾搭他的宝贝妹妹了。   “咳。”城主见着觉得有些不妙,赶紧轻咳了一声。   在外面站着的两人同时看过来,男人脸上一僵,尴尬的向他颔首,姑娘则是欢喜的跑过去,“哥哥!”   池惟尧挑眉看了一眼晏津嵘,嗤笑,然后温柔的看向自己妹妹,“有没有吃苦?有人欺负你么?”   说着往晏津嵘哪看了一眼。   池晚莺笑着挡住他的视线,撒着娇:“没有啊,我好想你啊,你没有受伤吧?”   池惟尧捏捏她的脸,笑道:“没有。”   晏津嵘站在原地,觉得大舅子可能比小舅子还难搞定的可能更深了,顿时一阵头疼。   “我渴了,屋里有茶么?”池惟尧问道。   “有啊,快进来吧。”池晚莺高高兴兴的挽着自家哥哥从他身旁过去,只是在路过他时,她小心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晏津嵘黑着的脸色这才缓了缓,他还以为要被无视了,幸好莺莺心里还是有他的。   城主见这关系顿时明了了,很有眼力的先行离开。   池晚莺挽着自家哥哥东问西问的,问得池惟尧一时没想起晏津嵘在一旁 ,像以前在家一样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么多问题,叽叽喳喳的惹人烦,早点将你嫁出去算了。”   话音一落,就见自家妹妹看向晏津嵘,嘴角那挂着蜜的笑真是让他...想抽自己。   那小侯爷脸上的嫁我嫁我这么明显,他嘴一顺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哥哥嫌弃我了啊,那我回京就嫁人算了。”池晚莺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谁料池惟尧瞬间沉着脸看了一眼晏津嵘,不爽的说:“嫁什么嫁,咱们池家养你一辈子。”   “侯府也养得起。”晏津嵘抿了一口茶凉凉的说道。   反正他在大舅子眼里都是不满意的了,不如宣示一下主权,刷刷存在感。   “池家的姑娘就不劳侯府操心了。”池惟尧不咸不淡的回。   “怎么不劳,那可是我的夫人。”晏津嵘淡笑着与池惟尧的眼神对上,不闪不躲。   池晚莺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斗,有些好笑,听见他声音清朗的说我的夫人,顿时心里一甜。   似乎...也不错?   池惟尧手一抖,看着自己妹妹那娇羞的笑,心里顿时不爽到了极点。   这油嘴滑舌的人不知道暗自撩拨过多少次他妹妹了,他们家晚莺这么单纯,肯定是被他骗了。   “听说小侯爷武艺过人?”这是他偶然听闻的,他就不信这无所事事的小侯爷能打过他!   大舅子的意思明确到晏津嵘不好拒绝,起身往外走,“来吧。”   池惟尧一笑,跟着起身,倒是个利落的。   池晚莺搬着凳子坐到门口,喝着茶看两人比试。   池惟尧起先并不用全力,收了五分力道,过了一会眸色一闪,渐渐加重。   晏津嵘察觉到这一点,渐渐的使出全力。   两人打着打着变了味,由试探渐渐变成了真打,一招一式过得极为惊险。   池晚莺不懂武,却也看得出来这两人打得越来越认真,不免蹙眉盯着看。   从下午打到傍晚,池晚莺见这两人打得起劲,倒也没有打扰他们,直到两人出了一身汗,体力消耗得太大,才双双停了下来。   一旁的池晚莺喜出望外的瞧了一眼,终于停了。   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两人。   “怎么样?我不差的。”晏津嵘在她递茶给他时悄声说道。   “嗯嗯,你超棒。”池晚莺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笑。   哥哥武艺本就比很多人高,这次被敌军擒住只不过是为了救另一个副将,一时不备,他能逃出来,当时想着不如将计就计,便假意被擒。   “天都黑了,晚莺你在房里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就回京。”   池惟尧交代完,转头对看着自己妹妹的小侯爷说道:“咱们出去吧,留着姑娘闺房不合适。”   晏津嵘心里不愿,却也只能留恋的看了一眼她,然后与未来大舅子一块出去了。   ######   第二日便开始回京之路了。   这回速度快了许多,回来的路上没有什么要商量,晏津嵘没事做却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小舅子现在不用要他帮忙,所以压根不理他,大舅子护她得紧,别说牵牵小手了,他这一路连话都没和她说几句。   但是大舅子还笑着和他说:“多谢之前小侯爷照顾我们晚莺,现在不用了。”   这眼神里隐隐的威胁是什么回事!   小侯爷被防得心里苦时并不知道,这一切只因为池晚莺不小心与哥哥弟弟提了一句。   我想嫁给他。 第52章   我军大胜, 甚至还将敌军国主给‘请’了回来, 理应欢庆,可是京城里萦绕着一种尴尬。   池家人传出叛变之名时,除了小部分人,其余都是谩骂, 当时谁能想到池家大公子来了这一出啊。   如今池豫章官复原职,相熟的同僚们过来恭喜他,却有一批人站得远远的, 不好意思靠近。   从前互相寒暄的人都不好意思再上去打招呼, 池家出事时他们避之不及,现在那好意思再去套近乎。   池豫章对这些人不以为然,这次事倒是让他看清了一些人,真心假意都明了了,以后可以与一些人画清界线, 但在这种情况下仍信任他,悄悄帮助他们家的人, 他也得好好报答。   他官复原职仍是不喜不悲的态度,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儿子, 自然心境没什么变化。   两人儿子都能独当一面, 他现在担心他的宝贝女儿啊。   那娇娇弱弱的身子, 经得起长途的折腾么。   而且...   他后来才听闻, 小侯爷也在随行队伍里, 还是个副将。   呵,真是巧合。   他官复原职第一日去上朝, 衡阳侯一派正经的与他道了恭喜,周围的官员都一脸震惊,衡阳侯功绩过人却不大与他们打交道,平日里只与那一两个老臣一块,谁见过衡阳侯与其他人谈笑啊。   池豫章虽官至御史,但与衡阳侯打交道并不频繁,只是见面偶尔颔首打个招呼罢了,以他们俩的交情,并不达到衡阳侯绕道与他说恭喜...   周围的大臣并不知道的是,这俩人私下已经打过许多次交道了,不是为了官场上的事,而是因为...两个孩子。   脑子里蹦出小侯爷的模样,池豫章嘴角一抽,脸上礼貌的笑差点没维持住。   衡阳侯怕是已经将他们家当成亲家了,下聘礼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   太阳高挂,这冬日里倒是有些暖洋洋的意思。   今日的京城有些平静,因为军队回京了,有人欢喜有人讪讪而笑。   当军队气势凌人的进来时,步伐一致,盔甲的撞击声合在一起,雄浑的声音传了很远,将士们一派的精神抖擞,目不斜视让百姓们看了很有安全感。   无论当时心中在想什么,百姓们被雄浑的战意所感染,只知道,这都是英雄,这是为他们守护家园守护城池的英雄。   盔甲撞击的声音传到了不远处的降醉酒肆里,坐于楼上的红衣女子抿了一口酒,难见笑意的人忽的唇角一弯,与一旁的人道:“今日酒钱全免。”   若鱼惊讶的看着她,然后应下转身出去吩咐。   顾清如看着不远处传来声响的地方,轻笑。   希望你不要惊讶才是。   ######   他们回到京城又是一阵事要忙,忙得池家人都没空聚一聚,在所有人都没准备的情况下,有人向池家下聘了。   池晚莺一听见消息,面上带喜,提起裙摆就往正堂奔去,没想到还在门外就被自家哥哥给拦住了。   “别进去。”池惟尧将她拉到角落说道。   “为何?”池晚莺面带疑惑。   “你就如此跑过去,可知那边在商量什么事?”   面上微羞,池晚莺道:“不是向咱们家下聘么?”   “下聘可是你一姑娘家去商量的?而且你可知前面是什么情况?”池惟尧仔细瞧了瞧自家妹妹,柳眉水眸身姿玲珑,嗯,果真是极貌美的。   “有什么情况?”池晚莺蹙着眉,她就是想来看看他来了没有。   这几日虽然家人都忙,但还是不忘晏津嵘翻过墙这事,加派了许多人在她院子的服侍,而他这次也没偷偷溜进她的闺房。   “小侯爷与秦珩一块向咱们家提亲。”池惟尧挑着眉说道。   “...”池晚莺很懵的看向他,“秦大哥他...?”   “他对我说,兴许是一眼晃了神,喜欢便喜欢上了,无论成功与否,他都要来试一试。”   池惟尧也是很惆怅,他与秦珩认识挺久是,秦珩是个不错的人,人品很好,能力也不错,而且人可靠还一表人才,若不是被小侯爷捷足先登,他也挺想撮合他们的。   “可我对秦大哥没那个意思。”池晚莺抿唇为难的说道。   “其实...”可以考虑一下秦珩。   池惟尧本想这样说的,但是忽然间觉得这样对小侯爷不太公平。   突然想起,他们战后闲聊时,那位以前在训练时很看好他的将军与他说,小侯爷其实没他们想得这么差,这次行军中许多计划都是他提出来的,虽说是以一种不认真的状态下,但次次都能想出应对之策,都能完善不足之处,你难道说他是在玩?   这种人才是最了不得的,表面上无所事事玩闹不拘,实际上将该学的该说的都完成了,而且别人还没有察觉,这也是一种本事。   那将军最后感慨道:“殊鸿还说拜托我照顾他家的小崽子,结果才发现,这位早就有能力玩了,根本不需要人照顾,果然是他家的孩子,不可估量啊。”   池惟尧当时听了颇为惊奇,他也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回想起来,许是他不认真的态度,总是在人讨论得最起劲的时候不经意的提出关键之处,让旁人听了就开始认真的讨论,一时也没注意是谁提出的。   “什么?”池晚莺见他说了两个字就顿在那,开口问道。   “没事,反正你现在不要去那边,先回院子吧。”   “哦。”池晚莺听话的带着萧儿往转身,忽然间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蹦跶了一下到他面前,“我前一阵子见到顾姐姐了!”   池惟尧虚虚的扶了一下她,嘴里说道:“怎么现在这么爱乱跑乱跳的,跟谁学的这是...”   听完她的话忽然眼睛一亮,“在哪看见她的。”   “就在京城啊。”顾姐姐是县主,不在京城在哪啊。   “京城?我知道了。”池惟尧喉头发出一声莫名的轻笑,眼里流转的是池晚莺从未见过的光。   “顾姐姐果然长得很漂亮哎,而且还帮了我几次。”   脑海中顾姐姐那个清冷的样子让她印象很深,还有...说让自己叫她顾姐姐时眼里的笑让她更美了几分。   “嗯,她貌美你也貌美。”池惟尧揉揉她的头,语气里的宠溺更深了几分,也不知是对着自家妹妹还是对那个外表清冷的人。   顾如,这次可别让我抓到你。   他还记得她与他莫名的打过一场后,冷冷清清的眸子里的不服输,倒下了,继续。   他当时觉得,这清冷的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像家里的妹妹,怎么如此倔啊。   后来,边关风沙漫天,那个被他打败数次的姑娘又来与他对打。   他在边关呆了半年,她找上门来不止十次,他屡次想放水让她赢一次算了,没想到一放水她瞬间停了招式,她停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被她看得极不自在,许久,她冷哼一声再也没来找他了。   再次见她是在一个月后,他在一酒馆见到独自喝酒的她,旁边是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她冷冷的瞥一眼过去那男人瞬间不敢靠近。   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趣。   这个与他妹妹一点都不一样的姑娘,很有趣。   所以他走过去,说:“姑娘,打一架吗?” 第53章   除夕将至, 百姓们前两日都开始置办过节的东西。   购置年货本是府里下人的事, 只有池夫人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去布纺买些布料给家人们定制衣裳。   今年池夫人兴致很好的打算出去买东西,池家经历了这次起落,确实值得庆祝一番,所以池夫人打算选写布料给家人多做几件新衣。   池晚莺一得到消息就打扮得很乖巧的样子, 在池夫人面前撒娇想要跟着出去,池夫人心疼她随军辛苦了,整个人本就清瘦, 现在更瘦了些, 思量几番,心一软,决定让她跟着去玩玩。   第二日,母女俩才选好两匹布料,正挑选着第三匹呢, 池夫人突然发现自己女儿跟在她旁边却一直看着外面,疑惑的看向门外。   两个年轻人笑吟吟的对视着, 察觉到她的视线, 自家女儿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她。   池夫人一看便了然, 眼里含笑的与自家女儿说:“小侯爷?”   “嗯。”池晚莺如玉的面色微红。   池夫人打量的目光飘向晏津嵘, 他顿了顿, 信步走进来。   礼拜的颔首, “见过池夫人。”   池夫人笑了笑, “小侯爷不必如此客气。”   “应该的。”晏津嵘礼貌着说道。   池夫人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举止大方不失矜贵, 嘴角似乎习惯性的上扬,倒是个俊朗的少年郎。   晏津嵘任由她打量,垂着眸一副认真的样子,可是目光不由自己的飘向一旁的她。   天知道他最近有多想她。   所以昨日一接到她送来的信,他欣喜得不行,今日老早的就等在这附近了。   小姑娘羞怯的跟在她娘亲身旁,眼神不时关切的飘过来,她在她母亲身旁比在他身旁更乖巧可爱。   “今日如此碰巧遇上了小侯爷。”池夫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却实很巧,所以...”能不能将您女儿带走一会?   晏津嵘顿了顿,觉得这样说不太妥,还是换种说法吧。   “我见不远处有一家糕点很是好吃,能带莺莺去吃吗?”晏津嵘中规中矩的说道。   莺莺?   池夫人眉头一跳,抬眸却看见他温柔的看着自家女儿。   “去吧。”池夫人忽然含笑的望着他们,温柔的点头答应。   她昨日听老爷说已经答应了池家的亲事,过了十五就下聘礼了。   她看着这小侯爷也不差,惟尧这次回来还夸他来着。   池晚莺脸上的开心掩不住,让池夫人有些头疼,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两人并肩走出布坊,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自家女儿走得靠门边很近,走过时险些碰上,旁边的男人很自然的将手放到她旁边的肩膀上,替她被门蹭了一下。   他看自家女儿眼神里的喜欢可是掩不住的,家里又不差,样貌也好,人看着也不错,池夫人越看晏津嵘越顺眼。   ......   “哪里的糕点很好吃呀?”   晏津嵘轻笑:“你真信啊,不这么说怎么把你骗出来。”   “这可不行,你得带我去吃好吃的糕点。”池晚莺软着声音笑吟吟的。   “那没有怎么办?”晏津嵘很苦恼的样子说道。   她笑得狡黠,“那我就回去了。”   一边说还一边做出要走的样子,晏津嵘笑着拉住她,“好不容易骗出来的怎么能让你就这样回去。”   他们身旁很是热闹,卖着各种过年的东西,还有小贩趁机百了很多吃的出来。   晏津嵘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街市的中心,“这样吧,这条街随你吃。”   池晚莺哇了一声,转头笑道:“小侯爷这么有钱的呀?”   “养我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身旁是来来往往的人,她站在原地笑着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晏津嵘。”   突然,她很认真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晏津嵘以为他说完她会开心才对,怎么现在一副要说大事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她声音软软的,故意拉得很长。   晏津嵘眼都不眨的盯着她,本有些紧张的,但看见她眼里的欢喜与笑意,忽然间心就静下来一刻,紧接着是几分期待。   “...好喜欢你啊。”她眉眼弯弯的说完,似乎觉得有些羞,红了脸挣脱他的手跑入人群。   她说完的那一刻,他们身旁的人他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她含羞的眸子,心口突然涌上甜意。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跑了,身体下意识的去追她,一边追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怎么这么可爱,他可真是栽在她身上了。   .   两人玩闹一番,池晚莺有些累,他就找了附近的摊子,点了两碗面两人吃着顺便休息了一会。   接下来两人继续走,买了各种吃的玩的,到了傍晚晏津嵘才将她送回府。   ######   两日后,除夕夜如约而至,各家挂了新的灯笼,贴了剪纸,换上了新衣。   池府也不例外,众人有事忙的白日里都处理完了,到了晚上家里人齐坐一堂吃晚饭。   吃完晚饭后免不了闲聊,长辈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们三身上。   “你看看这两个小的都有亲事了,惟尧这还没着落呢,等过段日子给惟尧物色一个好姑娘吧。”老夫人慈祥的看着他们道。   池晚莺听了给池惟尧打眼色,池惟尧起身给老夫人沏了杯茶,然后才道:“我心中有人了,过段时间带回来给你们看。”   老夫人顿时有了喜色,“哪家的姑娘?”   池惟尧思索了一番,突然有些尴尬,他似乎不知道她的家里有谁,也不知她家在何方。   “她家里并没有什么权势。”   能在边关晃悠一年,又不声不响的来了京城,应该不是官家的姑娘吧。   池晚莺执杯的手一抖,震惊的看向自家哥哥。   怎么回事?不是权贵?顾姐姐那还不叫权势?   难不成她理认错了,顾姐姐根本不是那个‘顾姐姐’?   可是家人都在这,池晚莺也不好问他,只好与池惟闻对视一眼,将疑问先压下。   “不是权贵也好,心思单纯些。”他们家人都不是那些势力的人,对门第没这么看重。   ......   闲聊后大家又一块包了饺子,煮熟吃完后时间刚刚好,可以迎接新的一年了。   鞭炮噼里啪啦的接连响起,将池晚莺泛起的困意都给吓散了。   按道理来说所有人都要守岁的,但老夫人年纪大了,近来身体也不好,众人便让人扶着去休息去了。   池晚莺目送老夫人离开,眼皮直打架,心里羡慕得紧,她也好困啊。   “爹,我也想回房睡觉了。”往年她都是和老夫人一块走的,但是今年都没人开口,她只好自己说。   “现在你身子好了不少,不如就一块守岁吧。”池豫章说道。   “晚莺困了就让她去睡吧。”池夫人担忧的看着她。   “真的困了?”池惟闻问道。   “嗯。”池晚莺眨巴着眼,努力让自己清醒。   池豫章无奈的一叹,“去吧去吧。”   “谢谢爹!你们好好守岁哦。”池晚莺一得令,顿时精神起来,道个别就往自家小院钻。   外头下着雪,冷风在呼啸,池晚莺被吹着面颊泛红,萧儿撑着伞挡着她,尽量站着迎风的那一侧。   池晚莺搓着手跳进屋子里,哈了一口气,跺跺脚想将身上的雪抖掉。   这冷风吹得她的困意都没了,池晚莺懊恼的想着。   一边坐下一边接过萧儿递过来的热茶,“萧儿你也一块坐吧,咱们一块暖暖。”   萧儿笑着摇头。   池晚莺笑得很甜,没说什么就默默的看着她。   萧儿无奈,妥协了,倒也没坐下,就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握在手心里。   池晚莺这才转移视线。   房里暖和一些,又生了炭火,手心里暖暖的舒服得她困意又上来了。   萧儿在一旁悄悄的笑着,自家小姐最熬不得夜了。   “小姐,休息吧。”   池晚莺脑袋一垂猛的惊醒,有些发愣的道:“嗯。”   在萧儿的搀扶下,池晚莺恍惚的被带到自己的床上,然后...猛的对上一双眼睛!   池晚莺瞳孔放大,刚想叫出声然后硬生生的抑制住了,慌乱的垂眸,佯作困到不行的样子,与背对着她替她挂衣服的萧儿说道:“萧儿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很困了。”   萧儿回过头,应了一声,“今夜院子里守着的人少,我就在小姐门外。”   池晚莺轻应一声,然后呼的一声钻进被子里,安静的‘入睡’。   萧儿看了两眼,然后走出去掩上房门。   过了一会会,等池晚莺心平静下来,抖了抖眼睫,缓缓睁开眼,之前那个位置已经没人了。   她疑惑的环视一圈,然后那人突然从她的床旁边出现,吓得她又差点叫出来。   不免埋怨:“你怎么这么吓人啊。”   晏津嵘嘴角带着惯性的微笑,坐在她床边,“给你个惊喜呀。”   “什么惊喜?”都吓了她两次了。   “今年你就是我的夫人了。”他语调暖暖的,磁性又带着缠绵。   去年已过,今年她就要嫁给自己了。   这样一算,她现在就是他的夫人了。 第54章   除夕过去了, 池家也迎来了拜访人最多的一小段日子。   他们一从边关回来, 池惟闻就亲自上沈家下了聘礼,连日子都顺带算好了,就定在三月中旬。   所以当沈应凝踏进池晚莺小院时,池晚莺一见她便笑了, 调笑道:“呦,应凝来了?我该叫表妹呢还是弟妹呢?”   沈应凝红了脸,一边向她走过来一边羞赧的看着她说:“表姐就别打趣我了。”   池晚莺娇笑不已。   外头天凉, 两人说着女儿家的私语携手进屋。   两人正谈到上元节, 沈应凝说着与池惟闻约好了一块出去看灯。   “表姐上元节要与小侯爷一块吗?”   池晚莺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还不知道。”   “难道他们还不让你出门?”沈应凝试探着说道。   她是觉得表姐面色比以前好了许多,而且不像往常那样总是清淡的笑,现在笑起来有生气多了。   “不是,我与他...没商量。”   池晚莺微微带了些愁, 他最近很忙了的样子,除去除夕那晚进她闺房腻了一会, 就初三那日提了礼物上门拜访, 其他日子都没再见过他。   沈应凝微诧, 略微一想, 安抚了她一下才说:“小侯爷最近确实挺忙的。”   说罢看了周围两眼, 见其他人都离她们有一段距离才继续开口道:“我偷偷告诉你哦, 我爹说, 衡阳侯打算将位置传给小侯爷,最近小侯爷就在忙这个事呢。”   池晚莺张了张口, 有些猜测,衡阳侯这样是不是为了他娶她做准备,可是就如今来看他们家也不差啊。   沈应凝见她微愣,笑了一下说道:“表姐的婚事也快了吧。”   “应该...还好。”池晚莺对此一概不知,她爹爹哥哥弟弟全都没透露一点消息给她。   “可惜我一过来表姐就嫁去侯府了,连个陪我的人都没有。”沈应凝有些沮丧的说道。   “有惟闻陪你还不够?我倒怕若是我在府里你都不一定来找我。”池晚莺打趣着说道。   “怎么会呢!”   池晚莺笑笑没说话,突然神秘的说:“你也别担心没人陪你,我看哥哥那也不远了。”   沈应凝疑惑的看着她,“惟尧表哥?他...?”   其实池家人中她有些怕的除了池豫章外就是池惟尧了,虽然他看上去很好亲近,但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气压,对人也是淡淡的样子。   “对呀。”   不知道他们俩见过面了没有,哥哥应该会很开心吧。   两人吃了些点心又聊了会,沈应凝的丫环提醒该回去了,沈应凝才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   池晚莺送她出院子,目送她离开。   回房的那一刻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吩咐道:“萧儿,替我拿纸和笔墨过来。”   萧儿听言将东西拿过来,在书桌上摆开。   池晚莺执笔想了一会,落笔,娟秀的字一一落在宣纸上。   落下最后一笔,池晚莺将笔搁在笔架上,拿起来扇了两下,待字迹干了之后,叠好放进旁边的信封里。   “派人寄去衡阳侯府。”   “是。”   池晚莺想着信的内容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坐下休息。   ######   晚上,衡阳侯府门口,一人骑马而至,吁的一声驱马停下,利落的翻身下马,立刻有下人迎上来牵马下去。   晏津嵘拍了拍衣袍,从容的跨步进府。   管家见了他弯腰行礼,然后递上一封信,“这是小侯爷的信。”   晏津嵘精神不佳,蹙眉点了点头,接过拿在手上。   他爹最近给他找了很多事忙,他便以为是哪位寄给他交代他的公务,所以他进了房便将那封信放到桌上,打算明日再处理,然后恰好小厮已经将热水备好,晏津嵘转头便去沐浴去了。   ......   池晚莺等了两日,没有一丝回音,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这是何意?   难道没接到信?不可能啊。   池晚莺想着想着心里有些不舒服,隔了一会便扭头问萧儿有没有信送来,或者他有没有来府上,甚至她在吹着冷风的日子里吃过晚饭还去围墙边看一眼。   等了几日,萧儿被问得都忍不住说:“小姐不如再写一封?兴许小侯爷是没看见。”   池晚莺托着下巴喃喃道:“明日就是上元节了。”   萧儿看不下去了,直接拿了纸和笔墨到她面前,“小姐写吧,写完我去送到衡阳侯府上。”   池晚莺不由得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瘪了瘪嘴,坐直身子提笔。   一下不知道写什么。   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然后落笔,有些赌气的写完。   搁笔又看了一遍,觉得很满意,有些恶狠狠的想着,若是他明日不去,那她就生气了!   ######   衡阳侯府。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研墨与翻纸的细微声音。   一男子眉峰微皱,然后将一旁的笔蘸墨,提笔落下苍劲的字迹。   “扣扣——”   晏津嵘的手轻顿,墨在纸上晕染了一块痕迹,手中动作不停,晏津嵘面不改色的继续写。   那下人拿着一封信站在一旁,看见他皱眉便不敢出声打扰,只是询问的看向在研墨的竹宇。   竹宇轻轻摇头,示意他等着。   过了一会,晏津嵘批注好手中的信后,搁了笔目光看向那个下人。   那下人赶紧双手将信呈上,恭敬道:“小侯爷的信。”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添了一句,“是池府的人送来的。”   晏津嵘本在拿下一批要处理的东西,听见池府两字动作一顿,心里微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目光瞬间移到下人手里的信上,皱着眉接过来。   那下人完成了人任务战战兢兢的退下。   小侯爷皱眉是什么意思,千万别因为他说了后面一句而责怪他呀,早知道他就不收那丫环的银子了。   晏津嵘展开信,秀娟的字映入眼帘,眉头舒展了一些,视线一顿,看见信上的内容他面色渐渐沉下来,看完后又想笑又无奈。   晏津嵘想了想,与一旁的竹宇说道:“去我房里找找...床旁边桌上的一封信。”   他手里这封,除了中规中矩的开头与落款,其他的都让他有些...心情复杂。   她说,为何这么多日都未回信,是太忙还是不想与她去,难不成是别的姑娘太貌美他嫌弃她了?   他看到这疑惑不解,什么回信他没收到信啊,然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前几日被他搁在房里的信,一放就放在那忘记了。   他最近真的被他爹给他的事帮的不可开交,整日从早到深夜都没有休息,他只能在用食和晚上睡时才有空想她,心里确实有点痒,想去见见她,可是都如此晚了,她肯定睡了吧。   然后再一想,现在累些她就能早点嫁给他,成亲以后那不是随时都能见到她了,那日子岂不是更美好?所以他忍了,老老实实的做事。   她信的后半段还写到,明日她在鸿德楼等他,若他不来,那便罢了。   看得他心突突直跳,什么叫那便罢了,什么罢了,是...他们俩?   小侯爷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忙得忘了未来夫人可怎么办?   嗯,是他的错。   明日他肯定是要去的!不能丢了媳妇!   晏津嵘目光沉沉的思考着明日该如何赔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竹宇就拿着一个信封回来了。   晏津嵘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这封倒是语气平静的与他说,上元节他们俩要不要一块去玩。   他当时怎么就这么随意呢,现在好了,他的姑娘生气了,这要怎么哄!   一惯挂着笑意的眉眼发愁的看向竹宇,“你说要怎么哄姑娘。”   竹宇一怔,还没回答就听见自家主子像是醒悟了一样说道:“哦我忘了,你似乎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然后扭头继续苦恼的想着法子。   若不是他是他主子,竹宇真想呵一声,这算什么人啊!   ######   第二日,池晚莺的小院里。   树已经开始长出新的叶子,翠绿的一片,看着人也觉得有活力了一些。   萧儿将吃剩的点心撤下去,然后装了些银两,准备好等会自家小姐上街要用的东西。   等池晚莺坐了一会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萧儿陪着她走到府门口,昨日吩咐下去叫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穿着池家下人的衣服,但是周身气势有些凶,衣服里绷的全是精炼的肉一样。   “二小姐,池大少爷让我们两个保护您。”两人中看着温和些的侍卫说。   池晚莺盯着他们俩看了两眼,自家哥哥也是因为担心她,一片好意她就受了吧。   点头应下,“辛苦两位了。”   刚刚说话的那人直点头,另一个冷着脸的人抬眸看了一眼她,然后继续看着周围。   他们被池惟尧叫来保护她,本以为这被娇宠着的病殃殃小姐会是那些娇纵的性子,没想到一看却是温柔如水的样子。   她和萧儿上了马车,马车宽大舒适还很稳,不像她之前随军的马车那样颠簸。   池晚莺出神的想着想着,不由想到了晏津嵘。   心里有些生气,这次她肯定不原谅他了。 第55章   马车走了很久才到, 因为今日实在是太热闹了, 老百姓们都出来猜灯谜、买花灯,所以路上很是拥堵。   今日的鸿德楼也是热闹非凡,喝酒的用饭的来玩的。   池晚莺将惟帽戴上才下的马车,萧儿先下, 然后站在马车边扶着她下来,在一旁跟着的两个侍卫见她下了马车,赶紧跟上。   本来他们这行人挺寻常的, 但是她们一走近鸿德楼门口, 众人才发现,这姑娘带一个丫环还不够,居然还带了两个侍卫。   一般出来玩的小姐们都会带一两个丫环,但是很少见到带两个雄壮的侍卫的,所以池晚莺很无奈的被众人偷瞄着。   “要不...你们俩在门口等我?”池晚莺试探着对他们说。   温和的侍卫顶着众人的目光尴尬的笑笑, 抱歉道:“不可以。”   池晚莺有些头疼,“要不你们放松些, 假装你们俩是来吃东西的?”   温和的侍卫听罢觉得不错, 眼神看向同伴, 那冷一些的侍卫思虑了几番, 点头。   “好, 那小姐先走, 我们就在不远处, 若是有事您便叫一声我们马上就来。”   池晚莺应了,见他们之间隔着有一段距离后, 打量的目光果然变少了,她松了一口气。   小二这时迎上来,萧儿对他报了之前订的雅间,小二一听,是池家大少爷昨日亲自来订的呀,那可是才立了大功的人,顿时热情了不少,赶紧将人往雅间带。   池惟尧帮订的雅间在二楼,池晚莺垂眸上楼,才上到一半的楼梯,突然有个中年男人往楼上急匆匆的下来,往池晚莺身旁经过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身子一歪,萧儿赶紧扶住她,可是惟帽却掉了,娇美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   她一愣,然后弯腰想捡起来,谁料撞她的人却先一步捡起来,然后放到他身后,池晚莺皱着眉往向他。   那中年男人身材敦实,面上泛油,面露色光的瞧着池晚莺的脸然后一路向下看,这美人真是好看,他碰过的人里没一个比得上的,身材还玲珑有致的,符合他的胃口。   “美人这么漂亮,别遮着了吧。”油腻的男人开口调戏。   他们这一行人停在楼梯上,一楼的人看上来,楼梯上下的人也看向他们,但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没有出手帮一把的意思。   池晚莺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恶心,小小的退后一步,蹙眉并不想看他。   “请把惟帽还给我家小姐。”萧儿上前一步挡在自家小姐面前,忍着想打他的心,尽量耐心的说道。   和他们有些距离的两个侍卫一直瞟着她们俩,见有不长眼的人,顿时迅速的想去她们身边。   可是围观的人实在有些多,他们挤在人群里,被推挤的百姓们往后推,一时没挤到她们身边。   油腻的男人笑眯眯的,“好啊,让你家小姐亲自来拿啊。”   眼睛隔着萧儿紧紧的盯着池晚莺的面容,视线不时下移到她白皙的脖颈上,毫不掩饰的咽了咽口水。   “这位是尚书...”家的表亲...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嚎叫给打断。   萧儿忍不住一拳往他肚子打去,为什么不打脸?太油腻怕脏了手。   连续几拳过去,同时,楼上抛下来一个酒杯,准确无误的砸在油腻男人的脑袋上,那男人两方受击,一下倒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叫嚷着:“大胆...大胆你们居然敢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还没说完,脑袋上又被人抛过来的茶杯砸了一下,那男人恼羞成怒,“你们敢伤我!我让我的尚书舅舅弄死你们!”   “呵,那你去问问尚书大人,敢不敢弄死我?”清冽的男声嘲讽道。   晏津嵘在二楼楼梯口倚着栏杆,睥睨的看着那个男人。   他往前走,围观的人有些认出了他,很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他们一行人旁边。   晏津嵘无视地上捂着肚子的男人,直径走到她面前,距她很近,神色淡淡的,对视了片刻,两人都没开口。   晏津嵘突然勾唇笑了一下,转身看向半颓着身子站起来的男人,淡笑着走近。   “你觊觎我...未婚妻?”   油腻男人瞪大了眼,显然认出了他,他平日里也就靠着尚书府的名声作威作福,遇上惹不起的人顿时没了胆,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   “你配么?”   “不...不配...”那男人一不小心与他眼神对上,墨黑的眸子里满是危险的光,他顿时吓得肥肉都颤了颤。   “不配你刚刚还看?”晏津嵘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声说道。   “小的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呵。”   晏津嵘喉头发出一声轻笑。   靠近,伸腿,踹。   男人的嚎叫与楼梯断裂声、周围人的呼声相交融在一起。   晏津嵘仿若未闻,转身朝池晚莺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   温柔的样子和刚刚面无表情踹人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池晚莺抿着唇跟着他走到雅间。   晏津嵘牵着她一进雅间门,转身就将门关起来,萧儿、竹宇和两个迟迟来到的侍卫一块被关在房门外。   冷一些的侍卫看向萧儿,温和些的那个已经准备推房门了,萧儿赶紧阻止。   “不用进去。”   两个侍卫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门。   那这也算是小姐的吩咐吧?若有事他们责任就大了。   萧儿见他俩担忧的眼神,率先站到门口半步的距离,开口道:“若有需要,小姐会叫。”   连她的贴身丫环都这样说,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两个侍卫点头,一左一右的守在雅间门口。   一旁的竹宇很是尴尬,这几人都站了位置去,他该站哪里?   想了想,竹宇放心的下楼让人准备上菜去了。   “怎么样,刚刚被吓到了?”晏津嵘将她逼到他与桌子之间。   池晚莺靠着桌子身体后倾,很想说没被吓到,可是一想起那个男人的目光就觉得恶心,脸色不自觉的又白了几分。   晏津嵘见她不说话,顿时懂了,手一揽,将往后退的人揽回来,往前一带,抱住娇软的姑娘。   “莺莺乖,不怕啊,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她这么美好,怎么能让这种污浊的东西跑到她面前呢。   池晚莺没说话,任由他抱着她,他的怀抱很暖,又宽厚,让人很安心,她不安的心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平静。   晏津嵘也没说话,就静静的抱着她,希望用自己的怀抱给她安全感。   过了一会,池晚莺动了动,觉得收拾好了心情,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他了然,放开她。   她眼睛红红的,瘪着嘴看他,“语气低低的说道:“我还生着你的气呢。”   晏津嵘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回我的信。”低软的语气让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晏津嵘有些头疼,他来之前想的是,见到她等她一提他就牢牢抱住她,先解释清楚,再赖皮一点就亲亲她。   可是现在...他刚刚已经抱过了!   呵,他刚刚应该多踹两脚。   “我的不对。”嗯,先道歉。   她小声的哼一声。   “之前那封信我晚上回来才拿到,以为是公务就随手放在一旁准备第二日看的,结果漏在房里忘记拿出来了。”   晏津嵘紧紧盯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更生气才继续说道:“我一拿到第二封信就赶紧让人去将另一封找回来了,你看我不是在这么。”   “...可是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这小语气让人心都颤了颤,晏津嵘心被挠得直痒痒,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她躲避不及被亲了一下,有些恼,“现在更生气了。”   晏津嵘失笑,“这样的么?那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了。”   “自己想。”池晚莺本想说哄不好了,可是刚抬眸就看见他眼底的青黑,顿时又有些心软。   “那我今天陪你一整天好不好。”晏津嵘语气缓缓的说道。   鬼知道今天为了来陪她,他在自家爹面前说了多少种理由,最后都不管用,还不如一句管用:忙着未婚妻都快忙没了,再不去陪她呢就没儿媳妇了。   “可以么?”池晚莺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掩不住的上扬。   “当然可以,所以我的未婚妻,你要先在这吃一些还是直接去逛?”   池晚莺面色一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生着气呢,抿了抿唇将嘴角压下去,‘冷淡’的说道:“都可以。”   晏津嵘心里发笑,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多可爱。   “那先吃了再去。”   “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池晚莺僵着脸挣脱他,自顾自的在凳子上坐下。   晏津嵘笑着看了她一眼,走到雅间门边将门打开,门外的小二刚好送菜过来。   一会就将十几道菜上上来了,池晚莺乖巧的吃着,几次想和他说话都忍住了。   晏津嵘眼里满是宠溺的笑,将她爱吃的都夹了一些到她碗里。   碗里的菜越堆越多,池晚莺忍不住开口阻止:“太多了我吃不下。”   “太瘦了多吃点。”太瘦摸着没肉感。   池晚莺不知道他的潜在意思,还以为他真的在夸自己,女孩子嘛,听见赞美心里有些美,于是多吃了两口菜。   吃饱坐了一会后,池晚莺与晏津嵘就下楼准备去逛逛,楼下好些人还没吃饱,看见刚刚踹人的小侯爷和那位小侯爷口中的未婚妻下楼,讨论的声音一凝,八卦的人都不敢开口问了。   哇,小侯爷不仅风流,还好凶啊。 第56章   街边挂起了一排排的灯, 还有串起的灯谜, 许多人在灯谜面前驻足,有老夫妻一块温和的谈论谜面,有一对对的年轻人言笑晏晏的一边斗嘴一边猜,还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他们出酒楼时, 池晚莺将两个侍卫留了下来,带着实在太招眼了,而且池晚莺觉得有晏津嵘在, 她应该不会遇上什么事的。   池晚莺好奇的东张西望, 看什么都想过去摆弄。   站在一排串着的灯谜前,池晚莺一眼瞟过去,好几个答案都出来了,犹豫着要不要拿下来去兑奖,毕竟奖品里有很多小玩意的。   池晚莺手一伸, 正要向上摸,没想到突然身后的人群就喧哗起来, 她疑惑的转身, 没想到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晏津嵘连忙将人扶住, 然后将她往自己这边带护住她。   “这是怎么了?”   池晚莺不由的疑惑出声, 萧儿领意, 拦住一个人问, 那姑娘也小跑着往那边跑, 被萧儿拦下来问也没有不耐烦,笑吟吟的说道:“几位不知么?永宁县主在前面围了一块地方, 亲自设了灯谜,奖励设得很丰厚呢,所以这些人不是想去试试就是想去凑热闹。”   萧儿向那姑娘道了谢,那姑娘笑了一下继续随着人群往那个方向涌去。   “想去么?”见她眼神看着人们涌去的方向,他开口问道。   想还是不想呢?   今日她记得哥哥也出门了,难不成他与顾姐姐在一块?   池晚莺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暗自决定下来,对他说:“去吧。”   晏津嵘说了声好,然后很‘自觉’的牵起她的小手,阔步向前。   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拉住时,池晚莺微瞪,她还没消气呢谁让他牵他了!   还没甩开他,结果他大步走了起来,池晚莺一愣,被他拉着走。   他步子跨得太大,她只能快步甚至有些踉跄的小跑才能跟上。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他牵着小跑起来了,有一种急匆匆的感觉。   “喂,你慢点。”池晚莺没好气的使劲甩了甩被他牵住的手。   晏津嵘下意识的收紧手没让她挣脱开,闻言一怔,步子变小,然后听见她有些闷声的说:“放开我啊。”   “不放,你跑了我上哪找去。”晏津嵘一副赖皮的样子,就是不放开。   “放开!”   “不。”   萧儿默默的跟着他们俩,一边听着两人的吵闹一边无语,这两多大的人了。   待到了人群的末端,晏津嵘挡在她前面,为她挤开人群。   池晚莺老老实实的紧跟着,抬头眼前一片缭乱,全是人。   “晚莺。”   听见有人叫她,她疑惑的往四周看,然后看见两步外比周围高了半个头的自家哥哥。   池惟尧站在人群中,气宇轩昂,很容易让人一眼看见他。   池晚莺拽拽前面人的手,他转过头询问。   “我哥。”   池晚莺欣喜的看着池惟尧。   顾姐姐在这边,她就知道哥哥在的。   晏津嵘往她眼神的方向一看,有些无奈,还真是未来大舅子。   “过去?”晏津嵘虽是问着,动作已经跟上了,横着挤开人群让她跟着过来。   “你怎么在这?”池惟尧瞥了一眼晏津嵘,温和的与她说道。   池晚莺狡黠的对他一笑,“凑热闹呀。”   池惟尧对上她的眼神有些疑惑,她眼中的莫名笑意是什么回事。   他们还在说话,前面的人已经开始骚动,原来是开始了。   “你怎么还不去啊!”池晚莺心急的想拉池惟尧挤上前去。   池惟尧任她拉着站在原地没动,更疑惑了,“去哪?”   “去...猜灯谜呀!”当然是去顾姐姐面前,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看一眼顾姐姐呢。   池晚莺伤脑筋的想着,看来哥哥这么久没和顾姐姐定下来是有原因的,只是不开窍!   “去哪干嘛,我本来在好好走路,谁想这些人突然往这边挤,如今出去都难。”池惟尧有些苦恼。   很开窍的小侯爷似乎听出了一些东西,挑着眉看大舅子的神态。   嗯,不像是愚钝之人,那么...   晏津嵘笑得轻佻,开口道:“莺莺是想说,‘顾姐姐’就在前面,你怎么不去找她。”   他听莺莺说过大舅子和永宁县主的事,还有之前莺莺疑惑的为什么大舅子说永宁县主不是权势之女,现下一结合起来,晏津嵘倒是想明白了。   这大舅子心系的姑娘是永宁县主,可是大舅子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哎,可怜呦。   果不其然,池惟尧瞬间苦恼的表情僵住,目光微灼,“在哪?”   “这灯谜不是顾姐姐出的么?自然是在前面啊。”池晚莺不解的说道。   晏津嵘怕大舅子没缓过来,开口补充道:“永宁县主就是‘顾姐姐’。”   池晚莺疑惑的看向他,这不是都知道么,为什么他要重复一次...   啊!   她很快反应过来,然后有些想笑的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哥哥,原来哥哥不知道顾姐姐就是永宁县主呀。   “哥哥还不快去?”   池惟尧眸子低下去,片刻抬眸,眸子尽是坠星,唇角弯起弧度,对他们一笑,往前拨开人群。   常年习武的人动作迅速,一会就走出去了很远,池晚莺赶紧拉上他,往前挤,“快跟上。”   她拉着他乱串,挤又挤不过别人,前面几个男人不满的眼神看向她,她浑身一抖,晏津嵘赶紧将人护到身后,冷眼看过去,那几个男人瞬间不敢再看她。   晏津嵘理直气壮的继续拉着她挤,这是她拉自己的,可不关他的事。   池晚莺他们用了好一会才挤到前面,环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两人面对面站着,自家哥哥嘴角那一抹压不住的笑真是太惹眼了。   池晚莺凑过去,趁着维持秩序的侍卫不注意悄悄的走近自己哥哥旁边。   “这回可以娶你了么?”池惟尧低着头看她,笑得清朗语调缠绵。   池晚莺瞪大了眼,一过来就听见这句话,哎自家哥哥真棒。   顾清如一身华裳,披帛挽臂,本没什么表情静静的看着他。   男人似乎比上一次见时更成熟了,许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潜过敌营心思更多。   忽然见他笑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娶她,顾清如没忍住低眸含笑,都回来一月多了才找到她,也是够笨的了。   “如何,答应么?”池惟尧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言罢自己却是一笑,“不答应你也逃不掉了。”   顾清如素来清冷的眸子微微弯着,挣脱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让人意想不到的对他出了招。   掌风袭来,池惟尧笑意不减,往空旷的地方退了几步,然后动作迅速的接上她的招。   周围公主府的侍卫想要上前,却被若鱼拦住,“这是小姐的故人,你们不必过来。”   侍卫们听了面无表情的点头,退回自己的位置。   池晚莺被晏津嵘护着退开,自己又看不懂招式,不知道他们是真打还是假打,只好看了看晏津嵘,想问问他,突然又想起来自己不是还生着气么怎么能主动找他搭话呢。   瘪瘪嘴,池晚莺仔细的看着对打的两人,一招一式看得人眼花缭乱,心中又着急又恼,他看不出来自己着急么!居然不告诉她,她决定这一个时辰都不要理他了。   被恼火的晏津嵘偷偷的笑着,他的姑娘还真是忍得住,看了他好几眼硬是不对他开口。   轻咳了一声将笑意消减,“他们心里有分寸,不用再担心他们。”   言下之意是,我们可以走了。   池晚莺摇头,她还想看看。   可是过来好一会两人还在继续打,而且打着打着离他们越来越远。   最后,晏津嵘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她离开这里。   ......   人们还在继续猜着灯谜,看热闹是一回事,奖品丰富也是一回事,趁着别人出神赶紧多猜几个。   不远处对打的两人停下来,喘着气看着对方。   池惟尧收了招式,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递给她,“进步了不少,先擦擦汗。”   顾清如接过来,声音有些闷:“我还是打不过你。”   “所以嫁给我吧,我天天和你练。”池惟尧星眸微挑,笑得温柔。   顾清如一噎,也不知要说什么,羞怯?她只会冷脸。   答应?可她还没准备好嫁给一人然后相夫教子,她不喜欢被束缚。   “你可知我是谁?”   “顾如?永宁县主?我只知你是我心中的人。”   “我叫顾清如。”顾如是她以前胡乱告诉他的名字,当时也没想到会与他到这般地步。   “顾清如?顾清如。”他声音微拖,先是疑问的口吻,再渐渐含笑,眼里恍若有星辰。   顾清如。   果然与她的性子很相符,清冷自如。   顾清如再没给他眼神,转身走。   池惟尧依旧笑着,与她并肩,“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自四年前相遇到如今,他不急于这一时。   顾清如并不看他,心里其实已经起了悸动。   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从初时起就知道。   就像刚刚,他看看她出汗了,就放慢了招式配合她,见她累了就停下来。   在边关的第一次过招是偶然,她被他压得一点都反抗不了,她心里很郁闷冷着脸走了。   所以她回去后勤练武,许久后第二次在街上遇见他,她想一雪前耻,于是拦下他向他发起挑战。   那个时候他似乎急着去什么地方,被她拦着很无奈,但还是没拒绝她,很认真的与她对打。   她不意外的又输了。   接下来,许是他们命数如此,她遇见过他很多次,所以他们打过很多回。   打着打着,他要离开了。   顾清如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一个强大的陪练没了,很好的解释了心中微妙的失落。   一年前,他又到了边关,这次不是小兵,而是副将。   这次见面却没对打,而是一块吃了一餐。   然后又发生了一些事...自己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羞,第一次心动...而且,心动的人是个和煦稳重的人。   他之前对她说:“嫁我?”   “为什么。”   “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她心的心跳瞬间平静,脸上表情清浅,“等你下次见到我再说吧。”   所以,她从边关回京了。 第57章   满是花灯的街上, 晏津嵘悠闲的走着, 眼睛一直停留在半步外的姑娘身上,见有人不小心撞过来,他眉间一凛,将她揽回来。   池晚莺瞪他一眼, 然后冷漠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了,垂眸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继续逛。   大傻子, 也不知道哄哄她。   她一人逛着好无趣的。   池晚莺边走边看着街边摊上稀奇古怪的玩意,眸色淡淡的,连她自己都诧异居然一点兴致都没有。   “萧儿,我想回去了。”池晚莺垂着头说。   像是对着萧儿说的,可明显是说给身后的人听。   果然, 晏津嵘皱眉看着她的发顶,沉声道:“再玩一会吧。”   “不想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那你觉得什么好玩, 我陪你好不好。”晏津嵘倾身与她视线平齐温柔的说。   池晚莺瘪瘪嘴, “可是我觉得什么都不好玩。”   “可是...”晏津嵘一时想不通, 她每次出来都很开心的, 而且现在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摆出来, 有些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可她怎么会不开心的样子。   “我带你去吃馄饨?”上次吃的时候她很喜欢的样子。   池晚莺想了想, 觉得没勾起她的食欲,摇头, “不吃。”   “糖葫芦?蜜饯?”她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   “不吃。”想想就腻了。   “去看杂耍、斗蟋蟀?”她很稀奇的来着。   “不去。”闹哄哄的有什么好玩的啊。   池晚莺顺口答着,一时也没注意,这些都是之前自己说过喜欢的东西。   果然爱情影响人心情,萧儿跟着两人默默的想着。   “去锦绣园赏花?”这个地方还没去过,据说有一片花海,站在其中简直如临仙境。   这回池晚莺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花有什么好赏的,我们家花园里也有。”   晏津嵘没了法子,着急的拉着她,“别走。”   池晚莺抬眸看见他眼里的幽黑,“不走还能做什么。”   晏津嵘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索性不想了,直截了当的低声说:“我不知道,但就是不想你走,留下来陪陪我逛逛好么?”   他的语气意外的低,莫名有种委屈的感觉,听得池晚莺心中一软,都差点忍不住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楚楚水眸对上他温柔的墨眸,眨一眨眼,池晚莺心没忍住软了几分,无奈道:“好吧。”   晏津嵘小心机得逞后,面上的笑都不敢扬起来,正好保持刚刚的表情跟着她。   “去买盏花灯吧。”晏津嵘提议道。   池晚莺看了看小贩摊上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灯,觉得颜色太艳俗,她不怎么喜欢。   “边走边看,喜欢再买。”   “嗯。”   晏津嵘见她心情不佳,便想着逗她说说话,指着摊位上的一盏灯道:“这小鸭子的灯不错。”   池晚莺一看,默了,“那是鸳鸯。”   晏津嵘尴尬的摸摸鼻头,“哦,那个小兔子的挺好看的。”   粉粉的兔子挺可爱的,池晚莺微微点头,“是挺好看。”   晏津嵘笑着让她在原地等他,自己意气风发的去围了不少人的摊位去买。   池晚莺看着他芝兰玉树的模样,如玉的容颜忽的轻笑,怎么看都觉得他俊朗。   过了一会,池晚莺觉得不太对劲,买个花灯怎么这么久,她站的位置视线受阻,往外走了两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身旁围的姑娘们是怎么回事!   池晚莺迈着步子走过去,哪想到凑巧听见他身旁长得最出彩的一个姑娘娇笑着问他,“公子可有婚配?”   晏津嵘往后退了半步,面上的笑敛去,淡淡的答:“有。”   “他有未婚妻了,今年就要成亲。”   两人回答的声音重合到一块,池晚莺端着笑直视那个姑娘,那姑娘有些尴尬,不难猜到这就是他的未婚妻。   若是他未婚妻长得不好便罢了,她还有一争的余地,但眼前的姑娘素发半绾,头上单插一根木簪,臂间挽着烫金披帛,肤白貌美妥妥的一个娇柔小姐。   “打扰了。”   闻言,晏津嵘眉间松怔,顿时笑了起来,如朗月清风,温润了众人。   他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看得旁边的姑娘们眼神都黏在他身上了。   池晚莺不满的轻哼两声,微瞪着他。   晏津嵘收敛了一些笑意,宠溺的揉揉她的头,终于没人碍着他,他向摊主将兔子灯买下,一手持灯一手牵她。   “不生气了?”   “生气。”   “那现在不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她软着声说道。   晏津嵘趁她没注意,侧头亲在她脸颊上,也不管这是不是在大街上,“不生气。”   池晚莺别了别脸,委屈巴巴的说道:“...你以后不准对别人笑了。”   自己笑得风流的样子勾引了多少小姑娘的视线,自己不知道的么!   “好。”   “以后只给看我一个人。”   “好。”   “...只给喜欢我。”她鼓着腮帮气鼓鼓的。   “好,我只喜欢莺莺。”晏津嵘眸子里宠溺溢了满目。   哼,这还差不多。   人群喧闹,似乎所有人都成了背景,他的眼里只有瘪嘴走在他身边的姑娘。   她那双明眸显得无辜,嘴边微微抿着,靠的近些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   真可爱。   晏津嵘没忍住凑近亲了她一下。   池晚莺瞪他一眼,眼里欲说还休,嘴角却没忍住弯弯的。   晏津嵘低眸看她,跟着笑了。   旁人见了这两人,都染上了些甜意,特别是男的俊女的美,那公子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灯,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看向对方的眼里都带了甜。   ......   池晚莺回家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她悄悄的往自己院子走,就怕被发现又被说。   走到长廊的某一处时,一个转身,碰见了自家哥哥,想到顾姐姐的事瞬间笑了。   “现在才回来?”池惟尧眉头微皱的问。   “你也是呀。”她倒是不怕他说自己,毕竟他和顾姐姐的事她知道得最多。   见她狡黠的笑着,池惟尧无奈,作为一个很称职称责的兄长说:“以后要早些回来知道么?”   “知道了,今天和顾姐姐怎么样?”   “就...那样。”   “怎样啊,顾姐姐答应嫁你了么?”池晚莺好奇的问。   池惟尧面上表情不变,“还没。”   “还没?哥哥你是不是没用对方法,姑娘家就是喜欢你让她惊喜,或者是你...亲亲她安慰一下。”池晚莺说着顿了一下,说完后心里一慌,不知道为什么。   池惟尧瞬间眼神危险,“哦?小侯爷也是这样对你的么?”   很好,敢亲自家宝贝妹妹。   下次见面得和他比试比试才好。   “...不是不是,哥哥我饿了我先回...回院子了。”池晚莺听了脸一黑,提起裙摆就跑。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给他在自家兄长面前描黑了!   她心里面默默祝小侯爷好运。   ######   第二日,池晚莺在院子里练琴,下人来报,自己哥哥来了。   片刻,一声深色长袍的池惟尧走进屋子。   “哥你怎么来了。”   池惟尧都来不及坐下,直接把手上的几个小纸包放到桌上,交代她:“以后让萧儿每日两次给你熬一包药。”   “这是什么?”池晚莺好奇的捏了捏药包。   “军医给你配的调理身体的药。”   池惟尧开始也很疑惑,为什么聂军医会突然找他,还给他一个方子并配好了药,说是给她配的,他起初有些防备,无缘无故的好心总归让人起疑。   聂军医看出他的疑惑,笑了一下,解释道:   他以前也有个小女儿,身体与池二小姐同一个毛病,所以他当时找了许多方子给自己女儿治,可就是没一点效果,他们家也买不起那种人参补药,在小女儿十一岁时,身体更差,甚至连床都下不了,他急啊,听说那时候神医出关游历,所以他就千方百计的去找神医的踪迹,最后,在他苦苦诉求下,神医念他心疼女儿,便开了方子给他,他拿着方子欣喜的回家,却没想到女儿已经撑不住了。   他说的时候语气万般悲戚,令池惟尧都动容了。   所以他说,既然小女儿没那个福分,那这张方子就赠给池晚莺吧,他不忍心再看见与他女儿一样的悲痛。   池惟尧思量了几番,弯腰接过药方,表达了感谢又上门送了许多谢礼,并承诺,若他有什么需要,只要池家能办到就一定会帮。   “聂军医他...”池晚莺听了也是一怔。   池惟尧看向她的目光怜爱,“幸好咱们家在那幼时有条件补身体,不然...”   “嗯!可是我的身体好很多了呀。”   池惟尧一声轻笑,“是小侯爷的功劳吧。”他回来听过家里人说,大夫说兴许是心情原因,她许久都未突然昏过了。   “好很多了是件好事,但你是之前落下的病根,不喝药调理,怎么彻底好得了。”   想到苦涩的药味,池晚莺鼻子一皱,委屈巴巴的说:“好吧。”   “对了,这药得连着吃半年。”   “半年?”这么久的。   “老老实实吃,为了你的身子。”   池晚莺瘪着嘴只好妥协。   ######   又过了几日,晏津嵘终于向池家下了聘礼,满满当当几百担贵物,一条路沿着衡阳侯府抬到池家,一路上老百姓们都瞪大了眼,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池家人也被吓了一跳,东西多说明他们家对晚莺的重视程度越高,心里对小侯爷的不满少了些。   至少小侯爷拿出的诚意很足。 第58章   日子渐渐回暖, 万物复苏, 花草都一派生气,总觉得春日总有一种喜意。   所以...   池家最近有两件喜事,一是池晚莺的婚事定下来了,婚期都选好了, 二是池惟闻和沈应凝的婚事到了。   这日,池家布了一片的红色,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唯有池惟闻, 又开心又紧张,他终于要娶心爱的姑娘了!   “惟闻你别紧张,这大喜的日子就应该高高兴兴的,紧张什么呀。”池家的远房表姐都看不下去了,打趣他道。   池惟闻勉强的笑了笑, 他为皇子太子们建言献策都没这么紧张过。   等吉时一到,池惟闻跨上马, 去沈府接亲去了。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 一片白烟散去后, 池晚莺捂着鼻子放眼望去, 接亲的一行人已经走了。   池晚莺心情也很好, 她的闺中蜜友要嫁给她弟弟了。   环视一圈, 早到的宾客也挺多, 其中还有三皇子殿下。   如今池惟闻与池惟尧已经态度明确的支持三皇子,还带了不少官员一同追随, 太子现在苦不堪言,但也是自己考虑不佳,失去了盟友也不能怪别人。   弯着眸子不经意的一瞥,看见顾姐姐站在不远处柱子旁,想着哥哥陪着去接亲了,顾姐姐应该待着很无聊吧,于是向顾清如走去。   “顾姐姐。”池晚莺甜甜的叫着。   “晚莺?”顾清如走着神,被人叫了一声才发现是她。   池晚莺朝她绽放了个笑,“顾姐姐是不是无聊了,哥哥过会才回来,你要不要去我院子待一会?”   顾清如听见哥哥两个字心里一颤,想起刚刚他压着她在墙上,带着侵略气息的吻她,不容反抗又缠绵流连。   向来清冷的脸上微红,不自在的咬了咬下唇。   “顾姐姐?”池晚莺见她久不应她,疑惑的看向她。   顾清如微微一笑,张了张红唇,正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莺莺。”远处的晏津嵘一身紫袍,腰系短笛,看见池晚莺后没一丝犹豫的过来。   “看来你没空了,我自己待着就好了。”顾清如朝她一笑,主动领着若鱼走开。   池晚莺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然后奔向晏津嵘。   旁人好奇的看着他们这对,觉得有些诧异,就像他们刚开始知道小侯爷向池家下聘时那样,觉得不可能,池家二小姐娇软貌美性子又好,传言说是体弱,可他们看着池小姐面色红润步伐轻盈,哪里像是体弱的样子。   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在场的宾客中,许多人心里都有些可惜,之前就是因为体弱所以他们没上门提亲,若是早知道这样哪还轮得到小侯爷啊。   小侯爷如此风流轻佻,池小姐以后也不一定能不能压住。   接下来,众人看见小侯爷无比温柔的接住她,顺手捏了捏脸,两人低语着什么,然后相视一笑,洋溢着甜意。   没过多久接亲的队伍回来了,鞭炮响起众人就知道,赶紧各就各位,沈应凝跨了火盆,与池惟闻各牵一头红绸踏入喜堂。   三拜等所有繁琐的礼节后,在喜婆的高声送入洞房后,众人开始吃酒席。   池晚莺陪着沈应凝进的洞房,两人说了几句后池晚莺就出来了,不好打扰新人嘛。   所有人都在前面吃酒席,下人们也在前面忙着招待客人,所以长廊上没什么人走动,再加上有一小节路是没有灯的,池晚莺一边走一边背后发毛,万分后悔,她为什么没带着萧儿一块来。   拐了个弯,看见前面的灯火通明,池晚莺看见灯影照着的人,仿佛看见了救星。   “晏津嵘!”池晚莺在这边都不敢动,大声的叫他。   晏津嵘没想到出来透个气都能碰到她,欣喜后听见她语气里的着急与害怕,晏津嵘顿时一慌,面色一沉提起轻功往这边来。   “怎么了。”在她身旁落地,晏津嵘单手将她搂进怀里,警惕的往她身后看。   池晚莺紧紧环住他的腰,心里安心了一些,埋着头不好意思说她是因为害羞,所以喃喃的说道:“没事。”   搂着娇软的人,晏津嵘心里满足,只是狐疑的看了看她身后,确定没人后才轻拍她的背,安抚道:“现在没事了,若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怀中的人点点小脑袋。   前面的喧哗声一阵阵的传过来,相拥的两人谁都没放开。   他的怀里有淡淡的书墨味,许是这几日天天忙着,他的手紧了紧,她轻哼了一声,在夜里被灯光映着就像是泛水的大眼看着他,“勒着我了。”   晏津嵘手松了一些,然后若有所思的在她耳边低语,“你是不是喜欢我抱着你?”   他发现每次只要抱着她,她就会消气或者平静,再或者就是像酣眠的小猫一样懒洋洋的。   池晚莺噌的一下从他怀里离开,辩解道:“才没有。”   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没有害怕,或许...是因为他在身后吧。   才走了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他将下巴搁在自己肩膀,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耳朵和脖子上,让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   微恼道:“放开我。”   他沉吟了一下,“好。”   很听话的放手,然后一副乖巧的样子站在原地,让池晚莺诧异的转身。   一转身毫无防备的就被人按住后脑勺,下一刻唇被堵住,却吻得很温柔,像对待心爱的东西一样,一点一点的侵入。   “唔。”   他的手从后脑勺游走到了纤细的腰间,几番流转,用力让她往自己这边拉,两人的身体贴着一点缝隙都没有。   池晚莺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推他,有东西搁着她了。   晏津嵘眸子暗沉沉的,舔了一下她软乎乎的唇才离开。   “今日惟闻结婚。”晏津嵘有些沉默着看着她说。   “嗯?”   她微喘,呼出的一声疑问都带着一丝哑,眸子里的水光更甚,看得人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我很期待我们的洞房。”他语调微扬,声音又是极低的,暧昧得不行。   池晚莺刚刚才听沈应凝对她小声说了这个,羞到不行,不想再与他搭话,此事也不怕黑了,提起裙摆如翩翩的蝶一样跑开了。   晏津嵘留着原地‘冷静’,嘴角一抹忍俊不禁的笑。   这样说一句都受不了,到成亲那日可怎么办。   ######   第二日,池晚莺起得很早,因为今日新妇要见婆家人,她也得看看成为她弟媳的应凝有什么变化。   穿戴得清雅,池晚莺早点都未用,领着丫环们直接到了老夫人那。   过来冬日,老夫人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而且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人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祖母,爹爹娘亲、姨娘、哥哥。”池晚莺喊了一圈人,发现除了新人其他人居然都比自己来得早。   “莺莺来了呀,快坐,咱们等着惟闻、应凝再用早饭好么。”老夫人怕她饿,所以用的是问句。   “这是当然。”若是进门第一日,婆家都没等她吃早饭,心里肯定不舒服。   池夫人欣慰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是个懂事的。   池晚莺回以一笑。   等了片刻,沈应凝挽着池惟闻出现在门口,穿戴整齐,头发绾起,看着就比往日少了几分青涩。   沈应凝一见这么多人,不好意思的将挽着他的手放开,顿时引来池惟闻的不满,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沈应凝面色绯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两人就这般甜蜜的走过来。   沈应凝先向老夫人福来福身:“祖母早。”   然后面向池豫章与沈夫人、柳姨娘,“爹、夫人、姨娘早。”   最后再对着池惟尧与池晚莺,“哥...姐早。”   对表姐的称呼真的是...很别扭啊。   老夫人笑得欣慰,递了个红包给她,“你可是我们池家的这一辈的第一个媳妇,以后定要宽厚善良不骄不躁。”   “应凝记住了。”   池豫章与池夫人都给了红包,到柳姨娘时,柳姨娘眼里储了泪,给的红包分量也不轻,有些哽咽道:“与惟闻好好相处。”   话虽简短却情真。   “应凝会的。”沈应凝用力的点头答道。   轮到池惟尧与池晚莺时,沈应凝本没想过他们俩会给,因为按礼数来说,平辈未婚娶都是不用给的。   “接着嘛,这是我和哥哥的一点心意。”池晚莺笑着说。   沈应凝犹豫的看向池惟闻,他点头后她才接过他们俩的红包。   “看他干什么啊。”池晚莺调笑道。   沈应凝抿唇笑着与池惟闻对视,眼里的羞意明显。   ......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后,几人一同离开,沈应凝看见她调侃的笑,丢下自己的夫君,哒哒哒的跑向池晚莺。   池晚莺无视自家弟弟生气的眼神,与应凝悄悄的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   大婚将至,衡阳侯府已经开始布置红绸,贴喜字,准备酒席,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晚上,晏津嵘忙完事情,沐浴后静静的躺在床上。   还有三天,她就要要变成他的夫人了。   他的夫人,他的人。   晏津嵘想着想着嘴角上扬。   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坐起来在房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回到床上,盘着腿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着一支精致的步摇。   晏津嵘拿起里,转了两圈。   初见时她被她哥横抱着,小脸苍白,单薄的身子惹人怜爱,当时他不过惊鸿一瞥,不经意见她步摇滑落,心里一动便拾了起来。   现在,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抱着她。   那娇软得不行的人,尝一口都觉得甜到不行的人,要变成他的夫人了。   床上的男人嘴角的笑温柔宠溺。 第59章   备嫁的这些日子里, 池晚莺在闺房里试面妆, 量尺寸,试嫁衣...   池晚莺从来没想过成亲之前还要折腾这么久,天天试这个试那个试得她头昏眼花的,试东西就算了, 每日还要喝很苦的药,池晚莺开始还能笑笑,到后面几天都面无表情的任由她们摆弄。   只有他时常来看自己时才有片刻的欢喜。   离出嫁的日子还有...一日。   池晚莺平静的心开始焦灼, 沈应凝很贴心的带了她爱吃的芙蓉糕在这日下午来陪她。   池晚莺将盒子打开, 清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顿时眉间都带了喜意,她捏起一个咬了一口。   “好吃么?”沈应凝笑着问。   “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要了,我吃了午饭才来的。”   池晚莺点头, 难得不用试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惬意的一口一口的咬着芙蓉糕。   “表姐紧张么?”就算嫁进来了一小段日子, 她对池晚莺的叫法还是改不过来, 池家人见了, 也觉得没什么, 大手一挥, 让她叫回原来的称呼罢了。   池晚莺点头。   “表姐是紧张出嫁, 还是...洞房?”沈应凝很直白的说了。   池晚莺嚼着糕点差点噎着, 瞪大了眼看她,她她她...她的闺中密友嫁人了就变了!   沈应凝羞涩的一笑, “这不是嫁人了么,我有一点经验呀。”   池晚莺接过萧儿递过来的水压压惊,一口气直接喝见底。   “表姐还没说是担心哪个呢。”   池晚莺抿了抿唇,放低了声音,“都有吧。”   “出嫁倒是不怕,全程都有人领着你走的,你跟着就是。”沈应凝顿了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声道:“洞房的话...今早巧姨应该来过了吧,就算听不懂也没关系,小侯爷看着就如此主动,表姐不用担心的。”   想着早上巧姨与她说的她就面上羞红,池晚莺咬着唇小声的开口:“巧姨说...让我主动一些,可是我...怎么主动啊。”   沈应凝想了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池晚莺啊了一声,似懂非懂,沈应凝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池晚莺只好很懵的哦了一声。   ######   傍晚,池晚莺照常吃饱饭后在院子里走动消化,走着走着,突然听见一阵笛声。   池晚莺面色一喜,快步向围墙底走去,笛声飘荡在小院里,池晚莺淡淡的笑意忽而加深了,这不是《凤求凰》么。   直到池晚莺走到围墙边下,笛声依旧,晏津嵘一直没进来。   池晚莺疑惑万分,然后看了看身后的丫环们,是不是他怕有人看见?可是...前几日他都无视她们直接进来的啊。   池晚莺抿了抿唇,双手放在嘴边作扩散状,大声朝墙上喊:“你怎么不进来啊!”   笛声一停,墙的另一头的晏津嵘眸子里溢起温柔。   “成亲前一日我是不能见你的,不吉利!”   池晚莺一怔,她以为他会不信这种说法的,他向来肆意洒脱。   没忍住眉眼弯弯,喊话的声音都带了笑意,“傻子!”   “再傻你也得嫁我!”   池晚莺眼睛亮晶晶的,大声的回了一句:“好!”   外面的围墙下,晏津嵘将短笛挂回腰间。   对啊,他向来是不信这些说法的,可是...一旦是碰上她的事,他得谨慎,他不想有一点不好的影响他们俩。   为了吉利一点,他还是忍个一晚吧,明天过后,她就是他的人了!   晏津嵘一路哼着调子回的府,面上满是喜色,对于明日真是...太期待了。   ######   第二日清晨,池晚莺就被萧儿给拉了起来,昨晚她紧张得没睡好,一起来昏昏沉沉的,眼皮直打架。   萧儿帮她将头发理顺,见她困到不行心里有种负罪感,于心不忍道:“小姐先靠一会,等人来了我再叫您。”   池晚莺点头,直接趴在梳妆台上,“萧儿最好了。”   她又抽空睡了一会会,绞面、梳妆等的人都到了,池晚莺只好坐着任她们摆弄。   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池晚莺眯着眼小脑袋垂一下、两下,然后猛的惊醒,迷茫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一抬头就看见铜镜中的自己。   头发已经绾好,头上开始插上一件件的鎏金发钗,身上的大红喜袍又大气又精致,所谓凤冠霞帔就是如此。   她不爱上妆,所以平日点一点朱唇较多,若是有需要,都是化一些淡雅的妆,可是今天不同,眼尾上挑,朱唇点满,红色的嫁衣与金色的头饰显得她肤色更白,整个人与平日里区别大了不少。   直到过了许久,外面的鞭炮声都响起了,池晚莺才弄好一切,沈应凝一直都在房里,一直陪着她弄好才有些不舍的拉住她的手:“表姐要幸福啊。”   “会的。”池晚莺淡笑,整个人看着不似平日那般柔弱,被妆称得明艳照人。   在池晚莺披上盖头的前一刻,沈夫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见她还未盖盖头松了一口气,“晚莺,娘亲来了。”   她刚刚忙着不可开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紧赶慢赶的过来再看一眼自家女儿。   “娘亲。”池晚莺噎唔着上前一步抱住她,心情顿时有些难过起来,她舍不得娘亲和这些家人啊。   “乖,你还要到前面给老夫人他们敬茶呢。”   池晚莺被沈应凝和池夫人左右牵着,池家人都在这等着了。   最后,池晚莺哭着敬完茶,被池惟闻背着上了花轿。   池晚莺坐在花轿里什么都不知道,只沉浸在与家人的离别中泫然欲泣。   花轿摇摇晃晃的到了衡阳侯府,晏津嵘象征一下的踢了一脚花轿,然后牵着人下来。   池晚莺这个时候才开始紧张,跨火盆的时候差点被烧到,幸好晏津嵘眼疾手快的将她快速的拉过。   池晚莺这下更紧张了,她盖着盖头,只看得见他的长袍摆和鞋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池晚莺乖乖的跟着扶着她的人走,只能一直悄悄看地下才能看见他在哪。   池晚莺跨了一个门槛然后进了一个房间,接着有人将她轻按在床上坐着,并柔声对她说:“夫人在这等着吧,小侯爷在前面喝完酒就回房了。”   池晚莺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脖子好疼,那头饰好重啊。   然后脚步声响起,领她进来的人出去了,萧儿进来了。   池晚莺抿着唇试探着叫了一声,“萧儿?”   “奴婢在。”萧儿应道。   池晚莺可怜兮兮的说:“我能不能将盖头拿下来啊。”   萧儿抿了抿唇,“不能。”   “...那能不能将头饰拔掉,压得我很疼。”   萧儿沉默了一会,也很心疼她家小姐,有些为难的说道:“那取一些?”   池晚莺顿时开心了,手伸到盖头下动了两下拔下来一根钗,又放上去拿下第二根钗...第三根...第六根...   “小姐,不能再摘了。”等下都摘没了!   “哦。”她失望的点点头,可还是很累哎。   池晚莺在房里坐了许久,也没什么怨言。   她之前是见了惟闻成亲的,那些酒是不敬不行的,衡阳侯府的宾客又多,他一时半会能回得来才怪。   当然,她不急也是有原因的,她有点紧张,才不想他这么快回来。   可这个洞房终究是躲不过的,池晚莺在游神时突然听见呲呀一声的开门。   她身旁陪着她的萧儿弯了个腰,识相的退出去了。   池晚莺顿时知道,是他来了。   有人一步一步的靠近,然后在她面前停住。   池晚莺盖头下的眉头微蹙,他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驻足在她面前许久的人突然动了,伸手将她的盖头掀开,娇美的模样映进他眼里。   与平日的温柔娇软不同,她今日朱唇红衣,让她的五官都锐利起来几分,显得明媚娇美。   “莺莺。”   “嗯?”池晚莺低低的弯着眉眼,一见到他,之前的各种紧张娇羞都忘了。   “咱们喝交杯酒吧。”晏津嵘目光灼灼的说着,迈步去桌子旁,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然后递一杯给她。   池晚莺总归还有些羞,端起酒杯任他绕了手臂,两人靠得很近喝下这杯酒。   喝完后,池晚莺就默了,是不是到...那一步了,可是...可是她还怕着呢。   想了想,低着头说:“我头饰好重,能不能先摘了?”   晏津嵘墨黑的眸子看见她羞红的脸,唇角一弯,“好,我帮你。”   也没到梳妆台,他就直接将她逼近桌上,伸手帮她将头上的发饰一一取下   最后的发冠勾了她的头发,她轻呼一声,然后晏津嵘的动作一顿,更加轻柔的帮她将几根黑发拨开,将发冠小心的放在桌上。   随着发冠和头饰的卸下,青丝软绵绵的披在身后。   而在微醺的晏津嵘眼里,又凭添了几分媚,喉结一动,“你可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池晚莺被他禁锢在桌子与他中间,微颤,“知道。”   声音低低的,软绵绵的一点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晏津嵘喉头轻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莺莺,我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他的眼里迷着一团雾,有些危险,嘴角上扬的笑从未改变过。   “嗯,我也是。”   池晚莺被他搂着,见他什么也不做,心却跳得更起劲,脑海里闪过巧姨说的要主动,她也不知道怎么着,捏紧他的衣服垫脚,红唇送上去。   她的吻很甜。   晏津嵘以前就知道,这会她轻轻的探入,带着试探的味道,晏津嵘猛的将人与自己贴紧,缠住她不让她临阵逃脱。   缠绵,流连,忘返。   他吻得一点都不克制,直到她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使劲推他才停下来。   池晚莺喘着气靠在他胸口,觉得自己嘴里都被沾上了酒气。   她刚刚的挣扎导致她的领口皱起,她的腰很细,触目而及的玲珑曲线随着她的喘气起起伏伏。   晏津嵘热气上涌,将软着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的可人打横抱起往床上走。   池晚莺突然觉得他很凶,走得很急,似乎要将她扔下去一样,害怕的搂紧了他的脖子。   到了床边,晏津嵘没将她扔下去,轻轻的将人搁在枕头上,她搂着他脖子的手都还没撤回来,他直接拉住了不让她动,弯腰就这这个姿势倾身靠近,吻了吻她的耳垂。   池晚莺的脸瞬间绯红,浑身一酥,软着声阻止,“别...”   晏津嵘的眸色更暗,那声阻止简直就像是小猫用爪子挠他一样,让人热血全涌到一处...   红帐翻落,掩住了室内一片旖旎风光。   “叫我什么?”   “嗯...晏津嵘。”   男人过了一会又问,“叫我什么?”   池晚莺闭着眼轻哼两声,委屈巴巴的,“夫君。”   “乖。” 第60章   第二日。   天蒙蒙亮, 床边的地上丢了一地的衣物, 床上的两人相拥躺着。   她有意识的第一个瞬间感觉浑身疼...   池晚莺紧闭着眼,难受的嘤了一声,又实在太累,昏昏沉沉的继续睡过去。   她没醒, 动了一下将浅眠的晏津嵘弄醒了。   恰好听见她轻哼的一声,晏津嵘睁开眼,还以为她醒了呢, 知晓她累极了, 他贴心的帮她把被子盖好,爱怜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搂着她继续睡。   等到池晚莺悠悠转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他静静的看着自己。   “醒了?”刚起床的声音沙哑着问她。   “嗯。”池晚莺动了一下,还是有酸痛的感觉, 但是已经没有她睡着时的某个清醒的瞬间这么疼。   “嗯...早上帮你上了药。”   池晚莺一下将头埋进他的胸口,羞得不敢说话。   她想起昨晚就羞到不行, 他居然早上还帮她上了药?怎么能这样啊!   “都是我的夫人了, 还这般羞么?以后咱们还会...”晏津嵘抚着她的头发说着说着被她打断。   “不给说。”   “好, 不说。”   池晚莺从他怀里探出头, 可怜兮兮的对他说:“我饿了。”   “那起床吧。”晏津嵘坐起来吻了吻她的唇角。   他坐起来, 身上未着衣物, 池晚莺面色绯红的别过头, 想起昨晚摸到的劲腰,又开始羞了。   晏津嵘穿好衣服后, 见她还埋在被子里,长臂一伸,将人捞出来,“穿衣服了。”   池晚莺身上只着肚兜,还是晏津嵘早上醒来时帮穿上的。   他有这么好心?怕自家姑娘...自己夫人羞。   “你背过去。”池晚莺抱着被子说。   “昨晚该做的都做了。”晏津嵘嘴上这样说着,却老老实实转了个身。   池晚莺一下地,腿都是虚浮的,缓了一会后才开始穿衣服,穿好后也没提醒他转过来。   自己做到梳妆台前,想拿梳子顺一顺头发的,谁想到看见铜镜中脖子上那些红痕,还有微肿的唇,再一想他昨晚凶狠的模样,更气了。   “晏津嵘。”   他其实听到她坐下的声音,猜想到她坐在哪,又看见了什么,所以他转过来时脸上带着恰当的微笑。   “你看看你弄的。”她大眼眨巴着,又委屈又生气。   让他想到昨晚自己将人‘欺负’哭的样子,又是心动又是怜惜,“没事,一会就消了。”   池晚莺愤愤的看着他,“谁让你昨晚对我这么凶。”   “后面不是你自己要凶一点的么。”晏津嵘暧昧的说着。   “你...不与你说了。”   晏津嵘轻咳了两声,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夫人乖。”   “你就知道这样。”池晚莺别过头不理他。   “那你消气了么,我保证下次温柔些。”昨晚自己确实有些猴急了,一下没控制力度,而且她皮肤轻轻捏一下就起痕子,他早上看见心疼得不行。   “哼。”池晚莺哪生了什么气,就是有些恼罢了。   晏津嵘唇角带着笑,吩咐外面的人进来。   洗漱完毕后,池晚莺选了件领子高些的衣服穿,然后由晏津嵘扶着往大堂去给晏殊鸿请安。   ......   忙碌了一整日,直到吃罢晚饭池晚莺才停下来。   池晚莺靠在软榻上,软绵绵无骨的模样。   晏津嵘坐到她旁边,“要不要出去消消食?”   池晚莺换了个姿势靠,有气无力的道:“不去我好累。”   想着她刚刚也没吃很多,晏津嵘便没说什么。   将晚饭的东西撤下去后,过了一会,萧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上来,池晚莺一闻到味道咬了咬唇闭眼。   “夫人,喝药了。”萧儿道。   “嗯。”池晚莺闭着眼应着,却没要接过来的动作。   晏津嵘唇角勾起,向萧儿招了招手,萧儿领意,端着药到他身旁,晏津嵘将药端到池晚莺面前,“莺莺,喝药了。”   忙了一天都没停,一停下来就要喝很苦的药,池晚莺心里有些烦躁,一点都不想喝。   池晚莺睁开眼,看见坐在她身旁的他端着药,一副要喂给她喝的样子,顿时心里微动,扑进他怀里,软着声音道:“我不想喝。”   昨晚眼前的人也是这样在他身下用这种语调说话,晏津嵘心里一软,就想说不喝就不喝吧,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身体可是大事。   “不可以。”所以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池晚莺以为自家夫君会一脸心疼的抚着她的脸说,不想喝就不喝了。   谁想到板着一张脸端着碗就要她马上喝下去一样。   来到新的地方看着什么都陌生,她有些迷茫和无助,一整天都在忙,现在才能歇下来,唯一依赖的人还板着脸要她喝难喝的药。   鼻子皱了皱,池晚莺眼角沁出一层浅光,闷着头接过来,蹙眉一口一口的喝掉。   他伸手来接碗,她避过他,自己起身放到桌子旁。   晏津嵘空荡荡的手握了握,皱起眉看她的背影,明显察觉到她的情绪。   他挥挥手让房里伺候的侍从们下去,她背对着他坐在桌子旁边,穿着一件碧色薄衣,整个人被点上的昏黄烛火映得朦胧单薄。   晏津嵘静静的看了她的背影一会,猝然站起来,将旁边的椅子拖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然后侧着一只手支撑在桌上,歪着头很是入迷的看着她。   “我家夫人怎么这么好看。”晏津嵘突的发出一声感慨。   下意识的赌气瞥他。   “我家夫人貌美体娇,只有俊朗的我才能配得上吧。”晏津嵘勾着嘴角笑吟吟的看着她。   “走开。”推了推越靠越近的人,池晚莺恼道。   “那我走了?”见她表情未松,晏津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所以如是说道。   “...”   池晚莺心里憋着一股气,难受死了。   晏津嵘站起来叹了一口气,她只听见走动时衣料的摩擦声,稍后呲呀一声,门被打开,随后听见他沉声道:“那我真走了,你乖乖坐在这。”   随她冷静一下吧。   呲呀——   门又关上了。   池晚莺坐着没动,过了许久,迟疑的转过身,没看见那人调笑的样子,空荡荡的房间连个人影都没有。   真走了?   为什么不安慰一下她呢。   池晚莺心里顿时有些落寞,手放在桌上不自在的动了动,嘴里还留着一丝苦涩,不知是刚刚喝的药留下的,还是心里苦。   她咬了咬唇不让眼泪掉下来,默默的上了床,抱着膝埋头。   片刻后,晏津嵘端着一碗飘着沁甜香味的东西开门进来,见坐那的人没了,皱眉疑惑的将东西放在桌上,疑惑的看了一圈,走了几步看见她小小的一团坐在床上。   心里那个心疼。   大跨步过去,坐到她身旁的床沿上,“不是说叫你乖乖坐在那么。”   眼里带着宠溺与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手一滑,滑到她细嫩脸上,摸到湿湿黏黏。   心里一顿,晏津嵘静了片刻,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身体腾空的一瞬,她泪眼朦胧的看向他,让他更心疼了,边抱着她走边说:“怎么还哭了呢。”   池晚莺瘪着嘴搂住他的脖子,鼻子一抽一抽的。   抱着人走到桌子旁,晏津嵘本想将人放到凳子上,随后想了想,还是抱着吧。   晏津嵘将人抱在自己怀里,又小又软,凑近了她,大拇指为她擦擦眼泪,轻声道:“嘴里还苦不苦,我去帮你拿了个厨房新做的甜汤,要不要喝?”   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和他闹个别扭罢了,所以就顺着她的话出去了,想着她喝了苦药,又没来得及准备蜜饯,所以就去厨房给她找点甜的东西,谁想到回来后看见她缩成一团,顿时有点不好受,这成亲后的第一日就让她掉眼泪。   池晚莺松开他的脖子抹了抹眼睛,然后手搭回他的肩膀看着他,刚哭过的声音有些哑,“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吗。”   “谁出去了,我没有。”晏津嵘低声哄道。   “你有。”   “我的夫人还在这呢,我哪也不去,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晏津嵘搂住她的腰道。   她的眼泪还在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什么,就是有点难过,但是没有发泄点。   她嫁人了,还有些恍惚,她这样就由一个娇巧少女变成了夫人。   有些不可置信,可是看着眼前温柔的细细帮自己擦眼泪的男人,这就是事实。   她有些不安,以前她在府里什么都不用考虑太多,家人都为她打点周全,有什么都直接说就好了,可是现在她嫁进衡阳侯府,没有婆婆,但是公公晏殊鸿看着有些凶,她看着有些怕,今早进茶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虽然衡阳侯尽量的对她和善了。   她今日一直黏着晏津嵘,即使他觉得她累了让她先休息一会,她都没答应,一闲下来,她看着陌生的地方就有种迷茫。   池晚莺紧紧的搂着他,仿佛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房里安静了很久,相拥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跟今日她的不对劲联系在一起,晏津嵘似乎突然醒悟过来,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慰,安抚的说:“是不是离开爹娘哥哥有些不习惯?”   池晚莺的手松了松,点了一下头。   “不怕啊莺莺,我在。”   “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想家了就回去住一晚,反正离得也不远。”   “你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所以...放心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好么。”   ......   一句一句,晏津嵘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   他最心爱的姑娘,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我...”等他说完一句停顿的那一会,池晚莺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哭。”   晏津嵘笑了笑,“那就不想了,现在好些了?”   “嗯。”池晚莺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点头。   “可惜我这碗甜汤。”晏津嵘颇为可惜的啧了几声。   “现在喝吧。”   池晚莺说着就想去够那碗甜汤,晏津嵘将前倾的人拦住,按回自己怀里。   “凉了,喝着不好。”   “热一热?”池晚莺从他怀里抬着小脑袋问。   “好。”   ......   晏津嵘辛辛苦苦哄了这么久,结果当天夜里又将人弄哭了,只不过...这回是在他身下哭。 第61章   一边适应衡阳侯府的生活, 一边日日床笫缠绵, 日子也渐渐过去。   池晚莺许久未出门,在家里闲了好几日,这日春风和煦,花初初绽放, 池晚莺在院子坐了一会,凉爽得很。   许久,抿了抿唇挂了一抹笑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开着, 阳光撒在木制的书房门窗上。   竹宇守在门口, 见池晚莺走过来,弯了弯腰,道:“见过夫人。”   池晚莺微笑着探头往书房里瞧了瞧:“他忙么?”   “夫人来的话应该是不忙的。”有过前车之鉴,竹宇也算知道夫人在小侯爷心里的位置。   想想上次因为他答了一句忙,夫人就没进去找小侯爷, 结果小侯爷得知后他被派去训练场陪新兵练了一整天,回来时恨不得直接倒地就睡。   后来他长记性了, 无论小侯爷忙不忙, 只要是夫人问的, 肯定要答不忙。   池晚莺勾了勾唇, 步子放轻, 小声的走进去。   正在处理事务的人紧皱着抬起头, 见是她后眉头立松, 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下来。   “怎么来了?”   池晚莺走到书桌旁,见他手边堆高的文件有些心疼他, “累不累?”   “本来很累的,见到莺莺就不累了。”晏津嵘语气温柔。   池晚莺娇嗔的撇了他看了一眼书桌,然后撩了袖子动手帮他研墨。   晏津嵘一笑,持笔将剩下的东西批完。   过了一刻钟,晏津嵘手边的公文完成了一半,池晚莺研墨的手也酸了,索性就站在旁边看他认真的样子。   她的夫君一忙起来一点都看不出他原本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她他们成亲以来,除了那几日忙着处理成亲的各种善后,还有陪她回门外,其他时间他都整日忙着。   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他的眉目都被成堆的事务染得沉稳。   若不是他一说话时轻佻的语气,她都会当了真。   “我好看么?”晏津嵘放下笔,一抬眸就看见自家夫人靠在桌沿出神的看着自己,呆呆的有点可爱。   “不好看。”池晚莺回过神笑道,“处理完了?”   “没有。”晏津嵘将手边的东西收拾好。   池晚莺闻言看了看桌面,这些明明都看过了啊,疑惑道:“还有什么?”   晏津嵘站起来,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然后佻笑着面对她。   池晚莺与他含笑的墨眸对上,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晚上也是这种可怕的眼神...   不自觉退后一寸。   晏津嵘见到她的小动作轻笑,长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娇小的人搂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娇艳的红唇微启。   晏津嵘喉结动了动,倾身附上去,娇艳的红唇被侵占碾压,一点一点,轻轻的咬着,极尽温柔。   她的腰被他紧紧搂着,与他紧密贴合,朦胧间睁开眼,看见他沉浸着充满欲/望又温柔至极的眼神,顿时胸口涌过什么,她眸子微弯,用力推了推他,红唇一路下移,到他喉结处停下。   晏津嵘眼神沉沉的垂眸看着她,轻软的唇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喉结处...   环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眸子越来越暗,一阵一阵的燥热向身下涌去...   喉结微动,晏津嵘板着一张脸握住她的肩膀,一双迷蒙大眼无辜的与他对视。   无奈的吻了吻她的眼角,声音低沉好听,带着无奈宠溺,“大白天的招惹我,想让我下午批不了公文?”   池晚莺无辜的眨着水眸,倚在他怀中,“哪有招惹你。”   面色羞红,她可是记得在这张桌上发生的其他事,摇了摇头,她才不想回忆,羞死了。   “还说没有?”   手抵在她腰间,顺着丝滑的衣料摸了两把纤细的腰肢,微微弯腰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笑一声,薄唇吻上细嫩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池晚莺一怔,身子软了几分,不安的轻轻推他。   自然是推不动的,池晚莺脖子侧了侧,语气软糯微恼:“谁招惹谁啊。”   晏津嵘吻了吻她红得滴血的耳垂,搂着她苏软的身子像是在守护什么稀世珍宝,低声沙哑的在她耳边吐气:“我招惹你。”   池晚莺捶了几下他的胸口,羞恼着说:“老是不正经。”   “那我正经了你肯定不喜欢。”晏津嵘意有所指道。   池晚莺在他腰间掐了一下,扭过脖子不理他。   细白的脖子一动,红痕全暴露出来,一点一点明显是某人的杰作。   晏津嵘满意的看着自己弄出来的痕迹,又是爱怜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嘴角上扬看着她,眼里简直腻得让人沉迷。   “我下午想出去逛逛。”池晚莺窝在他怀中说。   “去吧,早点回来就成。”虽然很想陪她一块去,奈何被自家爹派的任务太多,下午除了批公文还得去普查下级。   “知道的。”池晚莺有些雀跃道。   两人相拥着又腻了一会,一块吃了午饭,晏津嵘继续做事,池晚莺领着萧儿和晏津嵘派来保护她的人出了门。   出来无非逛的就是那些,衣服、首饰、吃的...   她买的很开心,但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兴许是他不在吧。   .   走着走着,见鸿德楼前的一个身影很熟悉。   秦珩也看见她了,对她颔首。   她青丝已绾成妇人髻,由娇俏变的温柔如水,却仍是让人不由的多看几眼。   那时初见大雪纷飞,半站在破旧马车上娇弱的少女,遥遥的回首看向他,盈盈一笑,恍如一笑梨花开。   绽在他心头,起了波澜壮阔,他二十几年平静的心里开始住下了一个姑娘,一个想要让人呵护备至的姑娘。   但是...不久他便知道,她心里有人了,一个靠着后门进军,整日无所事事轻佻的公子,他当时不以为然,这样的人怎么比得上他,所以他不克制的继续对她好、喜欢她。   可是...喜欢一个人眼里会有明媚,他们俩,两情相悦。   再后来,小侯爷的本事渐渐显现,他已经不再小看他,他也开始慢慢收敛压制内心的悸动。   可是每一次见她,都有不小的心动,于是他总是在想,若是他比小侯爷更早认识她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也满脸羞怯的偷偷看自己,然后两人渐渐吸引,谈婚论嫁,成为他的妻子。   所以,在回京后,他听小侯爷对池家下聘礼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做不理智的事情——同时向池家也下了聘。   赌一把,若她不是真的喜欢小侯爷呢。   聘礼理所当然被退回来了,后来,他见不到她,再加上刻意找了许多事做,他渐渐的不再想起她。   他以为只能已经忘记她了,可是...今日遇见,仍是欢喜。   她已嫁人,他不能任由这种感情继续下去,所以他别过脸,头也不回的往另一条路走。   我心底的姑娘,祝你幸福,见你仍明媚如初,不便打扰,暂且由你的人生退场,不再见不思念。 第62章   池晚莺傍晚才回到家, 手上还拎着一盒糕点, 晏津嵘挥了挥让保护她的人下去,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下人已经开始上菜了。   这一晃,就到了第二日晏津嵘才想起来这事, 传了派去保护她的人,不是事无巨细的要监视她,他就是怕她遇上什么事有些担心。   “夫人一路买了许多东西, 看着挺开心的。”那人说道。   “嗯。”晏津嵘满意的点头, “还有么?”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晏津嵘略微一想,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那人恭敬的退下,退了两步, 突然若有所思的停下来, 晏津嵘见了皱眉看向他,眼里有疑惑。   那人顿了顿,又朝他拱手道:“小的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晏津嵘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犹犹豫豫的说道:“夫人在去鸿德楼的路上遇见秦副将,两人略一点头便各自离开, 可是到了离开时,两人又遇上了。”   那人看了看晏津嵘面无表情的脸,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回两人迎面而过,我看见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 然后夫人对秦副将笑了一下,还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晏津嵘黑着脸说。   “对不起小侯爷,属下没听见。”那人一脸歉意的说道。   秦珩。   这个和他抢莺莺的人!下聘礼时还来插一脚,他可记着呢。   一想起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晏津嵘心里一股火气烦躁。   莺莺为什么要和他说话!还对他笑!那个男人对她的心思这么明显。   他家夫人这么娇软,太容易被人拐了去了,以后定要好好防着那些臭男人。   晏津嵘沉着脸让那人出去,自己独坐在书桌上,皱眉沉思。   中午了,得去找莺莺吃午饭。   过了一会,晏津嵘心里一叹,站起来往院子里走。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与自己的夫人生气?不存在的。   晏津嵘有些严肃的坐在桌边,池晚莺以为他是累了,伸出纤纤玉手为他盛了一碗汤。   他本想摆摆谱,严肃正经的问问她,没想到一坐下就被温柔攻陷。   晏津嵘垂眸喝着汤,让她看不清神色,池晚莺总觉得今日他有些怪怪的。   “夫君,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池晚莺有些忐忑的说道。   晏津嵘一怔,想着今日的饭菜确实与平日里不同,便随口嗯了一声。   笑意一僵,抿唇敛眉,池晚莺心情有些低落的哦了一声,自己夹了一口青菜,味道不咸不淡,还留着青菜的清甜,明明还不错啊。   接下来池晚莺没再主动开口,低头吃着饭,心下暗咐,今日的气氛确实是怪。   晏津嵘今日没有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只认真在思考,到底怎么开口才不突兀。   直到两人第一次无声的吃饱,晏津嵘才发觉不对劲,搁了碗看向她。   本想随便找个话聊聊,没想到口中酝酿许久的话脱口而出:“昨日遇见秦珩了?”   “嗯。”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池晚莺坦荡的回答。   “与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她有些懵的看着他。   “不是说完后还与他笑了么。”晏津嵘脸色有些不自觉的发黑。   水眸一怔,想起来后面她主动对秦珩说的话,池晚莺本打算直接告诉他,可是...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   “...听下属随口说的。”晏津嵘本沉着的脸有一丝不自在。   池晚莺忽的蹙眉。   “我没别的意思。”晏津嵘突然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   逛个街都要派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就这么不放心她?   池晚莺想到他一进来就严肃冷脸的样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声说道:“我祝秦大哥以后喜得良缘,遇见比我好千万倍的姑娘。”   “没有比你更好的姑娘了。”晏津嵘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心里的堵轻了不少。   所以快来与我说说话。   池晚莺轻哼一声,瞥了他一眼,臂间挽着披帛缓步往外走。   “去哪?”   “等我回来问你下属就好了。”   池晚莺还有些气,头也不回的说道。   晏津嵘独坐于屋内,面色更沉了,有些懊恼。   还想拿拿乔,最好能让莺莺哄哄自己,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得不偿失。   心头一顿郁闷,晏津嵘叹了一口气,夫人都出去玩了自己在家很是寂寞。   嗯,许久没约人喝酒了,今日喝喝酒吧。   晏津嵘想着想着,派人去发了帖,然后在府里坐了一会,算了算时间,悠闲的骑了马出门去。   高头大马在降醉酒肆门口停下,俊朗的公子一个翻身下了马,酒肆的小厮迎上去将马牵下去。   晏津嵘一副严肃的样子进了雅间,雅间里三三两两的坐了两三桌,有容钦有平日里聚的狐朋狗友,还有一位...   坐的端正,完全没有身旁几人的纨绔放肆,端的是一冷冰冰的面容,一身正气凛然。   “呦,咱们封将军今日有空来?你家姑娘哄好了?”晏津嵘调笑道。   “呵,我与窈窈好得很,倒是你,成亲不久就叫人来喝酒,如何?与夫人相处得不行?”封聿冷冽的面容微展,淡淡的说道。   若是平日里,晏津嵘肯定会反驳,倒是今日沉默了片刻,笑意不达眼底的摇头,“感情是好得很,就是...有点小误会,也不算误会,她有点生气,可是...我心里也有些发堵。”   “哄啊。”封聿淡定的说着。   “...”他有点...期待莺莺来哄哄他。   “你再不去哄,夫人就被别人拐走了。”封聿凉凉的说道。   “乌鸦嘴,你个连媳妇都没娶到手的人别说话。”晏津嵘瞪他一眼,看他果然黑了脸,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咳咳,我估计着夫人该回来了...不,我是说府里还有公事未处理完,我先回府了。”晏津嵘匆匆丢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雅间。   留下封聿若有所思的拿着一杯茶。   小侯爷都成亲了,他也得赶快。   匆匆丢下茶盏,这一个两个都找媳妇去了。   ######   池晚莺下午回到府中,慢吞吞的往书房门口经过,不着痕迹的往里看了一眼,书房里空落落的。   没人?不在府里?   池晚莺蹙眉往院子走,走到屋边,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便闻到一阵糕点的甜腻。   疑惑的往里走,只见桌上放着好几个纸袋,里面鼓鼓的,包着不少东西,而桌边的凳子上,一人挺拔的坐着,面色仍有些沉,但看见她唇角有一丝弧度,但下一刻便沉下去,似乎从未发生。   刚刚的微微一笑仿若是错觉,但池晚莺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心里顿时有些发笑。   生气了还给她买吃的啊,明明看见她就想笑,还硬生生的忍住。   池晚莺没忍住,抿着唇笑起来。   晏津嵘见了,敛眉神色淡淡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向门口走。   路过她时顿了顿,“给你买了糕点,记得吃。”   说完后已经背对着她,所以他脸上的表情瓦解,还有些丧。   他这么冷干什么,吓到夫人怎么办!   谁想表情才卸下来,手就被一个人给抓住,冰冰凉凉的小手拉住他。   “夫君,留下来陪我一块吃好不好。”   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像小猫挠一般让他心痒痒。   晏津嵘转过身低眸看着她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刻意低沉着声音嗯了一声。   池晚莺见了,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拉着他,他不好拒绝才留下来的。   而晏津嵘心里却是在想着,她手怎么这么凉!不是喝了好几日药了的,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夫君。”一边拉着他按着他的肩膀坐下,一边尾音刻意拉得长长的,娇嗔道。   这会晏津嵘连答都不愿意回答了,淡漠的点点头。   池晚莺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他,然后解开一个纸袋,清甜的薄荷糕味飘了出来。   池晚莺捏起一块,小心的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吃。   晏津嵘本就不爱吃甜食,现在却有些面色发苦的咬了一小口。   看着她亲手喂的份上吃一口吧。   “夫君。”池晚莺轻轻唤道。   “嗯?”   “夫君。”   “怎么了?”   池晚莺见着屋里下人没几个,她还不是那么羞,将凳子挪到他身旁坐下,软糯的开口:“是不是生气了?”   晏津嵘别过头,不敢直视她。   她鼓起腮帮,整个人朝他倚去,双手环住他的劲腰,倚在他胸膛娇柔的开口:“我只与秦大哥说了一句话罢了,而且离得很远,你生什么气呢。”   “你又知道我是因为这个?”晏津嵘搂着她的腰道。   “你一中午脸色这么凶的不说话,一开口就是问我秦大哥的事,这么明显谁不知你是吃醋了呀。”   “没吃醋。”晏津嵘嘴硬道。   池晚莺直起身子从他怀中出来,眨着水眸,“嗯?”   她眼里总是泛着水,让人心动又让人怜惜。   搂住她腰的手一用力,将人拉回怀抱,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   还是抱着娇软的人舒服。   “不生气了?”   “...嗯。”哄都已经哄过了,晏津嵘搂着娇躯想着,见好就收吧。   池晚莺窝在他怀里,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幽幽说了一句:“中午你说不好吃的饭菜是我做的。”   当场暴击是什么感觉,晏津嵘是立刻感受到了,他中午说了什么来着...哦没说什么,就是她问他是不是不好吃时,他很自然的应了一声。   呵,胡乱应什么啊!   “莺莺,你听我解释!” 第63章   敬昌七年, 老皇帝病逝, 举国哀悼,未留下任何指示,太子悲痛万分,继承皇位安排旧臣, 许多开国老臣被革职,引发老百姓与大臣们不满。   朝堂动荡,三皇子趁机而入, 以雷霆的手段揽了军权, 招募旧臣,一举将太子逼下位。   百姓有流言蜚语,过了好一阵子,渐渐被三皇子颁布的各种法规所收服。   当然,其中私下的操控必不可少。   三皇子继位, 将□□清了一部分出去, 朝中倒是安生了一阵子。   朝中安生了,晏津嵘这才歇了一口气,身心皆疲惫的回家。   池晚莺沐浴出来,一身湿气。   见他累得不行的样子扶额靠在床前的软榻上,她动作放轻, 走到他身旁小声试探着开口:“夫君?”   晏津嵘蹙眉睁开眼,唇角微勾:“洗好了?”   “洗好了,你困就先去休息吧,我有些热再歇一会。”池晚莺身上还有沐浴后的香味, 水洗得烫了一些,现在出了些薄汗。   晏津嵘站起来,她瞬间从俯视改为仰视,她便理所当然的扶他一只手往床上走。   晏津嵘拂开她的手,不容反抗的搂住着她的腰。   “别抱着我,汗津津的。”池晚莺右手往上曲了一些,想将他的手拽下来,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太多,她没能拽下来。   晏津嵘歪头凑进,埋进她的颈窝里嗅了嗅,“哪有,明明这么香。”   池晚莺噌的红了脸,别扭的推着他去床边,“走开啦。”   正巧到了床边,池晚莺拉着他坐下。   “你沐浴好就睡嘛,在那坐着干什么。”   晏津嵘搂着她不放手,怀中人软绵绵的很乖巧的样子。   “等我夫人一块睡。”   池晚莺眉眼微弯,没好气的轻呼了一声,“前几日是谁理都没理我上床就睡啊。”   虽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理解他的,因为见他每日累得不行的回来,眼下青黑,还是有些心疼。   “抱歉。”晏津嵘忽然很认真的说。   池晚莺唇角上扬,很是主动的吻了吻他的下颚,“休息吧。”   说罢浅笑着看着他休息,却没想到得了一个吻的人一点都不安分。   这人又将她搂住,声音低下来,埋头到她颈窝卖惨。   “莺莺,我好累啊。”   “累就休息。”   “要你陪着休息。”   “我热,要坐一会再睡。”   “好,那就做一会。”   “...唔。”   池晚莺猝不及防的被堵住了唇,这人还很坏的挠她的腰间软肉。   她一边娇声唤着求饶一边赶紧拉住他的手。   “别挠我...啊...”   唇舌间她的只言片语更是零零碎碎连不成一句话。   那只灼热的大手从腰间慢慢移到一片柔软,覆上去...   池晚莺轻哼了一声,唇舌间被掠夺得更激烈...   整个身子软在他怀中,池晚莺环着他腰的手被他拉住,两只白嫩的手被他带到脖子上。   衣衫被脱落,满室旖旎。   ######   药已经吃了有一阵子,晏津嵘见她日日苦着一张脸喝药也心疼,便叫了大夫到府里为她把脉。   第二日,来的是以往在池府为她把脉的许大夫,让池晚莺愉悦了一些。   “夫人。”许大夫也是一脸笑意的朝她与晏津嵘行礼。   “许大夫不用多礼。”池晚莺站起来与他说道。   两人寒暄几句,许大夫便一脸正色的为池晚莺把脉。   隔着一块帕子搭在池晚莺的手腕上,许大夫把着脉皱着眉头。   晏津嵘见他把脉许久,不由的心头一挑,紧张的问:“怎么了?”   池晚莺也是有些紧张的看向许大夫,心想她感觉自己最近身体挺好的,应该没什么毛病的。   许大夫抚着胡子收回了手,脸上有欣慰的笑:“夫人身子比以往好多了,而且好得七七八八了,许是夫人心情好,活动得比以往多了,身子血气恢复了一些,又或许,夫人吃了何方子?...那肯定是有效的。”   许大夫说最后一句时,本想一问,又想到每个人有自己的秘密,便直接肯定道。   “确实吃了一个方子。”池晚莺道。   许大夫不便过问太多,点了点头,让她继续服药,又交代了一些方面让她注意,嘱咐完便要离开。   晏津嵘一直坐在一旁听着,察觉到许大夫的眼神老是向他飘来,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所以在许大夫出去时,晏津嵘很有眼力的起身送人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一路无言,直到路过花园,人少时许大夫斟酌着开口道:“小侯爷...”   “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成。”晏津嵘浅笑道。   许大夫顿了顿,“夫人的身子还未恢复完全,还请小侯爷在...房事上克制一些。”   晏津嵘脸色变了变,正经的答道:“我知道了。”   许大夫看见他脸色渐黑,怕他不是很理解,再继续说道:“说克制便只是克制一些罢了,其实...适当的房事甚至能让夫人身子恢复得更快,所以还请小侯爷自己掂量着。”   晏津嵘这才脸色好了些,礼貌的朝他道谢。   随后又想起什么,问:“若是骑马狩猎她能受得了吧?”   许大夫一怔,狩猎还要带个姑娘去干什么,“...动作缓一些还是能的。”   罢了罢了,这种小夫妻的想法他不懂。   “多谢,今日辛苦许大夫了。”   送走许大夫后,晏津嵘嘴角挂着一抹笑回屋。   池晚莺见了随口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当然是好事。”晏津嵘坐回桌边,揉了揉她的发,看她鼓起腮帮的样子很是可爱。   “什么事你快说。”池晚莺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问道。   晏津嵘很有神秘感的一笑,“想出去玩么?”   “想呀。”池晚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语气有些小兴奋。   “过几日皇上举办狩猎,朝中大臣都要参加,第三日公主等女子可以入场,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过去?”   “狩猎女子可以去吗?为何以往从未听说过。”池晚莺疑惑的说道。   “新帝上任自是要改一些规矩的。”晏津嵘淡淡的说。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与皇上暗搓搓的提了好几次皇上才同意的。   “你们何时出发?”池晚莺点点头,继续问道。   他嘴角一抹笑,将头凑到她面前,“亲一下我告诉你。”   ######   某天,日头高照,太阳暖洋洋的打在走着路的女子身上,偶有微风拂过,撩起女子的翩翩衣摆。   晏津嵘已经去了两日了,今早叫了竹宇来接她。   池晚莺没有骑装,所以尽量打扮得简洁,衣服挑了袖子小的行动方便,头上两支钗夹杂着一条青色绣花发带。   她以为去的女子都穿着骑装,清爽干练,没想到在狩猎场的外围遇见的夫人小姐们都...金钗珠贝,绫罗绸缎,怎么华丽漂亮怎么穿。   池晚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忽然觉得有些朴素。   狩猎为何要穿如此繁琐,池晚莺无言以对。   马车继续往前走,穿过树林小路,到了一条道上,马车停了下来。   “夫人,前面还有一小段路,马车不让前行,得您下车走一段。”竹宇在车夫旁边坐着,朝车帘里面恭敬的说道。   “好。”   此行不能带丫环侍从,所以大多数女子都是家里人让进来的一个随身下属去接来。   池晚莺扶着马车踩着凳子下来,自家马车旁还停了两三辆马车,有几位女子已经下来了,她们似乎是认识的,相视一笑便拢在一块往里面去。   池晚莺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望了一眼不到尽头的小道。   这叫一小段路?   叹了一口气往前面走去,好远好远啊,她家夫君在哪呢。   竹宇交代车夫后,尽职尽责的跟在池晚莺身后。   胡思乱想间,听见马蹄声与车轴滚动的声音响起,下意识的往后看。   向这边驶来的马车缓缓停下,待马车停稳,从马车里探出一只手,轻柔的撩开车帘。   清淡的眉眼暴露在她眼前,池晚莺微楞,然后露出了笑。   清冷的人一抬眸便看见她,弯了弯唇角,轻轻一跃便下了马车,步子不急不慢的向她走过来。   “顾姐姐。”池晚莺高兴的唤。   “晚莺。”声音微低,透着低低的笑。   “咱们一块进去吧。”池晚莺挽着她。   顾清如颔首,侧头微微打量了她一眼。   面色红润,眉眼带着比以往更甚的甜意,穿着一身青衣,少了几分以往的娇嫩,浓重一些的衣裳让她添了几分温柔端庄。   “顾姐姐,最近可有与哥哥见面?”池晚莺眼里狡黠着对她说。   顾清如瞥她一眼,“与你哥哥见面做何?”   “顾姐姐,你对哥哥早就有几分心动了吧,我猜不着你如何想的,但我知道,哥哥可是心悦你许久了。”池晚莺认真的看着她,水眸坚定。   “他...心悦我许久?”不是因为要对她负责才想向她求亲的么。   疑惑的盯着她,顾清如觉得心里一击,微楞。   “对呀,从他第一次从边关回来他就与我提过你,絮絮叨叨都是在说你,当时我就在想,哥哥是不是喜欢他口中的清冷姑娘,后来渐渐的,哥哥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他前一次去边关就是为了把你带回来当我嫂子的,但是去了却找不到你。”   “...当真?”   见她僵住的模样,池晚莺觉得顾姐姐对自家哥哥的喜欢有些误会,于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道:“当然是真的,哥哥未与你说过么?他已经喜欢你许多年了。”   顾清如还处于震惊中,慢慢的走着,唇角渐渐挑起一抹笑,是真是假当面问问就好了,反正自己也喜欢,若是他不喜欢她,那她就将他打昏扛回去。   “晚莺。”   “嗯?”她一副松懈下来的样子,池晚莺微笑着应她。   “谢谢你。”   那个男人一直对她说的是什么...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我是要对你负责的。   他说得多次了,负责这个词盘旋在他口中,于是她都深切的以为他是真的要对自己负责罢了。 第64章   哒哒哒的马蹄声过后, 她们前方骑马来了一个人。   那人单手驾着马, 另一只手还牵着着一匹,近了,驱马停下,那人恭恭敬敬的走到顾清如面前, 拱手道:“公主派小的来接县主。”   顾清如面无表情颔首,看着两匹马,犹豫的瞧了一眼池晚莺。   池晚莺顿悟, 红唇微张笑了一下, “顾姐姐先去吧,咱们里面见。”   她也不好意思给别人添麻烦,很是理解的笑着说。   “带你。”顾清如如此说道。   “不...”她身后还有一个竹宇呢。   话还未说罢,一旁的竹宇很会看眼色,立即上前半步, “夫人去吧, 小的认识路。”   池晚莺有些为难,竹宇专程回府接她,结果到了半路,她却冒然跟别人去了,怕是有些不妥。   于是池晚莺抱歉的朝顾清如笑笑, “顾姐姐先去吧。”   “...”顾清如抿着唇,看着前方的小路,“进去的路很长。”   一怔,正是池晚莺为难之际, 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到近的往这边来。   几人下意识往声源处看,两个男人策马飞扬,一个着深绿衣裳,眼角上扬,端的是风流无双,另一个墨色衣袍眉眼凌厉。   “夫君,哥哥。”仿若看见了曙光,池晚莺心里一松,欣喜的看着过来的两人。   见到娇柔的小妻子,晏津嵘眼尾的笑意更甚,到她们面前未停下,反而继续御马往前略去,路过池晚莺时,放慢了速度,马上的人弯腰伸手,整个人往下倾去,将人拦腰抱上马。   “你干什么!”   耳畔是风刮过,池晚莺一惊,坐到马上后被搂着侧坐,回神后紧紧搂住他的腰。   “刺激吗?”晏津嵘坏笑道。   池晚莺惊魂未定,恼怒的瞪他,“你快吓死我了。”   “不会让你有事的。”趁着背对大舅子,晏津嵘搂着娇小的人在怀中,薄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   他怎么舍得让她有事。   “下次不许这样吓我。”   “好。”一个字包含了七分宠溺。   偷偷的亲完人,晏津嵘调转马头,趁机瞄了大舅子一眼,果然大舅子皱着眉不满的看着自己。   悠哉悠哉的御马到几人身旁,大舅子骑在马上瞥他一眼后,不再理会他,目光微柔的向顾清如伸出了手,顾清如轻仰着头看他,两人无言而视。   “跟我走吧。”池惟尧伸出的手往前面伸了伸,凌厉的眉眼带着三分笑。   “有人接我。”顾清如冷清的回答。   “我比不上他?”池惟尧微冷的眼神看向她背后的下人,不威自怒,吓得那下人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听从主子们的决定。   “没有可相比较之处。”   “所以,你给我的身份是什么。”眼神交汇处试探与火花迸发。   顾清如低下头,不再看他,似认真思量一番,“许是...”顿了顿,眼里冰雪消融般,“你想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池惟尧还未反应过来,他以往追着问,她都是一脸冰冷,不愿正面回答,可今日...?   “那便上马吧,未婚妻。”   两个平日里不常爱笑的人忽的都扬起了嘴角,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势都被那一丝甜意削了不少。   喜欢便敞开心扉吧,毕竟在边关时,她为何会闲着没事干日日去找虐,只是因为,当初在漫漫黄沙中看了他一眼,便想着如何才能制造交集。   池惟尧将人抱上马,搂着曾经搂过一晚的细腰,嗅着她的香气。   我说我等得起,你看,我等到冰雪消融的那一日了。   ######   口哨声、利箭破空的声音...狩猎场扎营处不时响起女子的欢呼喝彩声。   原来是姑娘们来了,男子们想趁此机会一展雄风,不一定就被哪个姑娘看上了呢。   晏津嵘将池晚莺放在自己的帐篷前,让她不要乱跑,站着原地等自己,交代完后自己去系马。   池晚莺乖巧的站在原地,帐篷边上没什么人,许是去另一边凑热闹去了。   等了一刻钟后,眉头微皱,虽太阳不大,可站在太阳下久了还是会感觉热,眉头渐渐皱起。   系马要如此久么?   池晚莺心里疑惑,但是她确实不知系马得多久,怕自己冤枉了他,告诉自己平静下来,可能系马真的挺麻烦呢。   池晚莺自我安慰着,一边朝他离开的方向看。   又过了一刻钟...   嘴角扯出一抹笑,池晚莺用手遮了刺眼的太阳,一边往来时的路走去。   面上虽带着笑,可是脸色却是冷得很。   走过了两个帐篷,忽然有人快步走过来揽住她。   “等久了?”说完后自觉得多言,晏津嵘讨好的解释道:“有些事耽搁了。”   “事情比我重要?”池晚莺有些恼。   晏津嵘低头凑到她唇边,想亲一下她,谁想看见她面颊上泛起一片红,用手抚了抚,脸上的笑减了几分,语气忽的重了些,“脸怎么了?”   脸?   池晚莺楞楞的摸上自己的脸,光光滑滑的,“怎么了?”   “我问你呢,小傻子。”晏津嵘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脸。   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到泛红的一块上去,“这红了一片。”   他说罢她时候才有感觉,手下的皮肤有些刺痛,“...刚刚被晒红了。”   晏津嵘瞪大了眼,又是疑惑又是心疼,“晒红?这日头不大啊。”   “我皮肤嫩。”她恼道。   没想到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嫩。”   前两日离家时,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估计现在还在,她又白又嫩,稍微一用力就一条条的红痕,真是一掐就能滴出水来的姑娘。   “走。”晏津嵘搂着她往一个方向去。   “去哪?”   “找军医拿些药膏。”   这红红的一片看着碍眼,心疼死他了,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快速一些,耽误了这么久还把自家夫人的脸晒伤了。   .   找军医拿了药抹了后,晏津嵘看着愈发烈的太阳,本让她在帐篷里歇着,谁想她不愿,可怜巴巴的央着他,得寸进尺的得了一个吻后,晏津嵘很没骨气的同意了。   又牵了马,拿了弓箭,抱着自家夫人骑马狩猎,看见动物便停下来,快速搭弓放箭,几乎百发百中,晏津嵘心里美滋滋的,怀中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崇拜。   后来天色渐晚,晏津嵘带着人回了营地,所有人已经准备开始烤今日的猎物吃。   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块,搭个小火堆,支起竹条,串上今日猎的目标,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等他们俩腻了一会收拾好出来,竹宇已经生好火,处理好今日晏津嵘猎的动物。   晏津嵘牵着人坐下,不久,池家兄弟牵着自家的姑娘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秦珩。   这些不请自来的人很不客气的往他们周围一坐,不用人吩咐,竹宇自觉的将火生大了一些。   晏津嵘挑眉,冲他们笑了一下后,专心的给她烤鸡腿。   池家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日常‘嘲讽’晏津嵘,三个姑娘一边笑着看,一边接过三个男人烤的肉。   “我这个没熟...”三个姑娘坐在一块,沈应凝盯着手里表面上糊了里面却是生的鸡腿,有一丝绝望的说。   “比你好一点,我的好歹熟了。”池晚莺对比两人手中的肉,无奈的说道。   顾清如看着眉眼清俊的男人,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细心翻转手里的肉,微微一笑,低头一口咬到肉上,有些烫,但很香。   旁边两个姑娘看向她,顿时恶狠狠的看向自家男人,怎么不向大哥学学!   等男人的话题由军事政事聊到怎么烤肉,并总结出方法后,和谐的气氛被人打破。   “本公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小侯爷了。”娇滴滴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下意识看过去,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姑娘笑着往他们这边走,准确来说,是往晏津嵘身边走。   那姑娘眼神直直的看着晏津嵘,眼里的爱意毫不掩饰,池晚莺眉头一跳,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升起警惕。   “瑞睛公主。”晏津嵘收了笑,淡淡的打招呼。   “小侯爷,我可以坐这么?”瑞晴公主站在晏津嵘旁边说。   感受到自己夫人投过来的警告,晏津嵘一笑,“不可以,我身旁的位置是留给我家夫人的。”   说罢,向着池晚莺招了招手,温柔唤道:“莺莺,来。”   瑞晴公主看向池晚莺,打量了一番,毫不在意的一笑,“今日我说的侯爷可有考虑清楚。”   晏津嵘看着池晚莺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然后快步走过来,他面色微沉,“不是回答过公主了。”   这时池晚莺走到了晏津嵘身旁,两个女人眼神交汇,一个势在必得,一个回以一笑。   池晚莺比瑞晴矮些,稍稍拉开了些距离,目光淡淡,没理会她,被他拦着坐下。   瑞晴见她不在乎的样子,继续与晏津嵘说道:“本公主能给你带了利益,且看在池小姐身子不好的份上,甘愿做小,我能陪你游山玩水骑马狩猎,还有何不可?”   瑞晴说罢,感觉周身空气凉了一个度,这一圈人全看着她,眼里晦暗不明。   “池小姐?怕是公主初来乍到还未适应,应该叫晏夫人。”沈应凝冷呵了一声开口说道。   瑞晴公主挑衅的朝池晚莺一笑,等待着他回答。   她一开口,池晚莺脸色便沉了下来,微微低着头。   被揽着的肩膀忽的被人搂得更紧,水眸看向他。   晏津嵘心里一紧,怕她被干扰,见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心口一顿,冷着声音说道:“瑞晴公主说笑了,本侯不需你带来的利益,本侯的夫人身体好不好不需外人评议,若是公主还不清楚,我再重复一次下午的话,我晏津嵘这一辈子只心系莺莺一人。”   瑞晴公主笑意渐渐消失,“她就这么好?”   晏津嵘张了张嘴,还未说,忽然被人扯了扯衣服,垂眸一看,她眨着水眸望着他,“夫君,我渴。”   晏津嵘一愣,嗯了一声,起身给她找水。   晏津嵘转身后,池晚莺重新站起来,瑞晴比她略高些,所以她拉开了一些距离,避免仰视。   “公主何时看上我家侯爷的?”池晚莺微微一笑,闲聊似的问她。   瑞晴眼神微转,笑眯眯的道:“今日。”   “那时公主便知他已有家室?”   “知道又如何,男子多些妻室不是很正常。”瑞晴不屑的说道。   她想了想瑞晴这个名字,前几日倒是听见人说这位异国公主。   虽是战败之国派来瑞国献礼的,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为何还如此自大的模样。   这时晏津嵘拿着一杯水反身回来,盯着两人对立的方向,虽说身旁都是他们的人,可他下意识的担心她吃亏。   走到略微单薄的身影旁,温柔的将温水放到她手中。   池晚莺眼里带笑的接过,抿了一口。   一旁的瑞晴眸色微闪,眼神往旁边飘,她并不想看到他满眼温柔的样子,心里的嫉妒都快忍不住了。   “夫君,你渴么?”池晚莺微仰着头问他。   “不渴。”那位公主的眼神太过明目张胆,晏津嵘不知道自家夫人想要做什么,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喝不下了。”她轻声道。   晏津嵘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伸手搂了她的腰,弯腰低头。   池晚莺很配合的将手里的杯子移到他唇边。   杯倾,饮尽。   有一滴水顺着男人的唇角溢出,缓缓流到下巴,平添了几分性感,他眼神看着眼前的人,温柔又宠溺。   光在他们身后,正巧对着瑞晴,拳头握紧,她忽的觉得有些刺眼。   喝完水,晏津嵘嘴角上扬,微微抬头,轻吻到她的唇上,一触即离。   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让瑞晴咬牙切齿,池晚莺对她笑着,语气还算温和,“公主可看见了?这个男人如何对我的。”   明明下人在一旁,却因为她说渴,亲自去给她倒,回来时一脸审视生怕她有什么事,还有那一直黏在她身上的眼神,深情又宠溺。   他的眼神一分一毫都未分给过其他人,确实是个深情的样子。   瑞晴心里突升一丝凉气,面色僵硬,“那又如何?本公主要嫁便嫁,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只要我进了侯府,等时间一长,害怕侯爷动不了心么。”   那目光直直的看着晏津嵘,满是侵略和诱惑。   他转眼温柔便不再,语气危险的对着瑞晴说:“公主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嫁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公主不会认为只有你们想得到吧,相信公主此次来并不想和亲失败,虽说本侯游手好闲了些,但还是能同皇上说几句话的。”   那语气里明显的威胁让瑞晴脸色白了几分,她初见这男人确实被迷了眼,后来知晓他是衡阳侯府的小侯爷,这是兄长与她说的目标中最末的一位。   小侯爷是三皇子在朝中为数不多的好友,且...她看对了眼。   瑞晴面色微僵,“侯爷如此说可不厚道,本公主也是一片真情。”   晏津嵘不甚在意的一声冷笑,侧身将池晚莺手上的杯子扔到竹宇手中。   “这月色也赏够了,莺莺咱们走吧。”晏津嵘朝一旁的四人打了招呼,搂着人娇小的人走了。   两人连一个眼神都未留给她,似乎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   .   晚上,月亮被云层遮了大半。   床幔后的身躯交织,她趴在他身上,红唇一下一下吻在他喉结上。   晏津嵘闷吭一声,大手放在她光滑的后颈,哑着嗓子道:“今日生气了?”   池晚莺用了劲去拧他腰上的肉,哪想这男人身材好到不行,根本拧动,闷闷的趴在他胸口:“才几日你又从哪吸引来的姑娘。”   晏津嵘眼里痴迷的把玩着她的头发,听着自家姑娘略为委屈的与他抱怨,大手抚上她还带着潮红的面颊,怎么越来越越喜欢了呢。   “我老老实实的狩猎,哪想突然有人把我拦下说要嫁给我,许是你夫君魅力太大了吧。”   池晚莺恶狠狠的咬上他的肩膀,又不敢用力,怕咬疼了他。   晏津嵘眼里的痴迷更重,肩上的触感不像咬像是幼猫在磨牙。   搂住她的腰,手垫在她的后颈,稍一用力便将她压在身下。   “唔,你让我歇一会。”   池晚莺软着调子想推开他,双手却被人控制住,举到头顶。   “乖,等下再歇。” 第65章   春狩归京后, 晏津嵘承袭父位, 起初许多人唏嘘,印象中那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居然要与他们共事了,心里也不免对老侯爷有些质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后来, 从当他说的是玩笑,到渐渐认真考虑是否可行,晏津嵘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是否能当起侯爷这一称呼。   当然, 皇上在其中起的作用不小, 将大权放任给他,完全放心的样子让老臣们唏嘘了好一阵子,后来才知道,能坐得上这个位置的人,怎么会这么放心的与一个不学无术的如此好。   开始大放异彩的小侯爷心里很是无奈, 他收拾好桌上的笔墨, 走出书房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了,很想回房去看一眼他的姑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得去上早朝。   晏津嵘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坐上马车去上朝的路上。   心心念念了许久, 终于下朝了,晏津嵘匆匆回府,想见见自家夫人,哪想下人告诉他, 夫人带着萧儿回池府了。   一愣,晏津嵘有些讪然,往桌边坐下。   想着她只是回去吃个饭和应凝聊会天,等会应该就回来了,想着想着松了口气,顺便叫竹宇拿了书信边等她回来边处理着。   傍晚,晏津嵘沉浸在政事中,竹宇敲门走进来,在晏津嵘被打扰的不悦中开口:“夫人派人回来说,今晚在池府住下了。”   说罢,竹宇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果然更不悦了。   “莺莺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   “为何突然回池府住。”   “属下不知。”那是您夫人啊,您问我是个什么意思。   竹宇心里苦。   晏津嵘见也问不出什么来,挥手让他下去,静坐了一会,心里烦躁。   蹙眉拿起笔,沾墨,手腕一动,想继续落笔,可如何都下不去。   郁闷的将笔丢在一旁。   难不成他这几日太忙,忽略了莺莺?   不可能,他已经尽量抽空陪她,而且莺莺很理解他的,还贴心的给他准备糕点和鸡汤。   莫不是他什么举动或是哪句话让她生气了?   晏津嵘越想脸色越黑。   坐不下去了,晏津嵘想了想,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往池府走去。   .   池府里荡漾着一片女子的盈盈笑语,不时还有男声掺杂其中。   池豫章愉悦的抚着胡子笑了两声,眼里带着怜爱的看向自家宝贝女儿,颇有些感慨道:“我们家莺莺长大了。”   “莺莺还没呢。”池晚莺今日也不知为何,比往日都娇气些。   “好了,今时不同往日莺莺快回院子休息吧,如今更要养好一些知道么。”池夫人拉着池晚莺的手说着。   池豫章赞同的点点头,“若是衡阳侯府照顾得不好,咱们就回自己府养着。”   “对,若是小侯爷对你不好你可要告诉咱们,咱们可是不怕事的。”池惟闻很是认真的说着。   放下嘴边的茶杯,池惟尧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池晚莺心中有些暖,眉眼不自觉的上扬,“不用担心,夫君对我很好的。”   “所以表姐,今晚要不要我陪你睡啊。”沈应凝走过来挽上她的手腕玉。   “不用,你们别这么紧张嘛。”池晚莺笑道。   池惟尧略一想,站起来,“我送晚莺回院子。”   几月未归,可家里每一处都是熟悉的感觉,兄妹俩闲聊两句就到了池晚莺以前住的小院玉。   池晚莺走了两步,望着挂在空中的月亮,忽的想起什么,转了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侧头笑着与自家哥哥说:“小侯爷从前就是从前面那一堵墙翻过来见我的,那时候我日日傍晚都会在这等他玉...”   话声截然而止,池晚莺诧异的看着墙头上的人,一袭墨衣,矜贵又风流的朝她笑着。   他没想到一来就看见自家姑娘了。   池惟尧看了看墙头上的人,挑眉想:还真是翻墙翻上瘾了。   随后看着还站在他身旁的妹妹,无奈道:“过去吧泽。”   正打算转身,忽然若有所思,又转回来与池晚莺低声道:“如今不同往日,注意些。”   池晚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应着自家哥哥。   月下,两人距离慢慢缩近,一个娇柔动人,一个身姿如玉泽。   “莺莺,怎么忍心将我一人丢在府里。”有人低声略带着缠绵。   “家里人让我留下。”她不顾身后的下人泽们,颇为主动的环住他的腰。   晏津嵘无奈,搂紧了怀中的人,背对着下人们悄悄亲了她的侧脸。   “夫君,你想要孩子么?”她软着声,靠在他胸口说着。   “嗯?想什么呢,先把身子养好再说。”晏津嵘以为刚刚她与池家人闲聊时提到这个,怕她多想,语气温柔的说道。   “就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嘛。”   “...女孩。”   小姑娘多好啊,像她一样娇软可爱。   而且...据说女孩喜欢黏父亲。   那样就没人跟他抢夫人了。   “那咱们期待一下。”池晚莺忽然不明不白的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晏津嵘总感觉今日的她有些不对劲,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许久,池晚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将脸埋到他怀里,闷声说:“咱们有小宝宝了。”   恍若被雷劈一般的晏津嵘楞楞的站在原地,直愣愣的走神。   直到怀中的人娇声笑了,他才喉结动了动,小心的搂住她的肩,“莺莺。”   “嗯?”   一个吻落下,缠绵又眷恋。   月下的一双人相拥而立,清冷的月光都带了些甜。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