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渔家调 作者:竹篱清茶 文案: 白头波上白头翁,家逐船移江浦风。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淮上渔者》 贫苦的渔家,迫切需要改变的境况,且看颜竹君如何带着一家子努力奋斗,将渔家改换门庭,觅得如意郎君,待暮色归来,尘嚣落定,笑看平生。 ================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章 渔家调,贫苦人家 “诶~哟~诶~翻过青山到绿水,水起船儿行,行至河堤杨柳旁,问问谁家可曾忙?忙过春夏与秋冬,日复日来年复年,待到年来赋税还,家中一切尽掏光,还了赋税钱粮完,日起还得照样忙……” 清晨的湖上传来一声声悦耳的渔家小调,若不是这小调唱得太过悲戚,倒不失为一道悦人的风景线。 伴随着歌声,湖上一艘渔船的船舱里走出一个梳着干净利落发髻的小妇人,小妇人的头上插着一根木簪子,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灰蓝色衣裙,看着破败,却收拾得很是干净。 小妇人消瘦的身形蹲在渔船甲板上,好像随时都会栽入水中,再加上风吹拂着船只不时摇晃着,看着还真是触目惊心。 偏偏这小妇人跟没事人似的,利索地从湖里提起一木桶清水放到甲板上,麻利地洗漱之后,又换了一桶清水,尔后摇浆,让船靠近湖中搭建的一处木屋,将渔船绑在木屋的支脚上,这才提着水上去。 没过多久,木屋的屋顶便升起一缕缕青烟,不过一会儿,小妇人便提着一篮子吃食再次出了木屋回到渔船上。 颜竹君是被何氏的声音吵醒的,等她清醒过来,毫不意外的,家里除了她和小她一岁的弟弟还在床上,其他人早就已经起来忙活了。 何氏见颜竹君乖巧地坐在床上,惺忪的眼中闪着几分迷糊,凄苦的脸上勾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随口喊道:“丫头,赶紧起来用饭,等会儿你爷爷他们又要出船了,你哥哥也要跟着去打下手,娘打算带着你们去找些吃的,你可别耽误了功夫。” 被何氏这么一说,颜竹君立马清醒了不少,麻利地自己穿了衣裳,还把身边的蜷缩成一团的小弟叫了起来。 看着这一亩三分地的渔船,颜竹君心下再次叹息,船舱内简直小得不像话,他们一家八口人就挤在这两艘船上,吃喝拉撒全是在这渔船上解决的,一个船舱到了晚上要睡四个人,挤得大家连躺平的地儿都没有,幸好他们这四个孩子身量还小,但即使这样他们也要分开来睡,两个大人配上两个小孩,要不还真睡不开。 不过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家里的长辈也不是没想过再置办一条渔船,可惜一年比一年繁重的赋税压得家中的大人喘不过气儿来,哪里有那个能力再置办多余的家业,尤其是颜竹君的小叔,都二十还没成亲,足以看出这个家的窘况,看着何氏夫妻日日凝重的神情,颜竹君就知道这个家真的是到了一贫如洗的地步了。 可恨她如今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即使想做点什么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颜竹君不免怅然不已,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年了,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迫切地想要改变如今的处境,却因为人小避锋芒,什么也做不了,极度迷茫。 难得今日何氏竟然会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去找吃的,颜竹君心中的雀跃可想而知,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跟着何氏出门,四岁的孩子在这个时代已经要帮大人做许多活计了,虽然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吃的,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娘,爷爷说他们就要出发了,问问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了?”颜竹玉从另一条渔船过来,看到正在吃饭的颜竹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才六岁的小人儿却早熟得像个小大人,直接略过颜竹君,正经地望着何氏。 何氏正在帮小儿子颜景瑜穿衣裳,听了颜竹玉的话,随口说道:“娘这边也差不多好了,等你弟弟妹妹吃完早饭咱们也可以出发了,跟你爷爷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小心一些,家中的事情不用担心……还有,干粮就吊在船舱的门框上,你顺便取了带过去。” “诶!”颜竹玉脆生生地应下,转身麻利地提着干粮消失了。 何氏余光看到颜竹君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发呆,蹙眉拍了她的背两下,“怎么吃个饭也能走神!动作快一点,咱们今天的事情可不少。” 颜竹君这才收回心思,将碗里清得能照出人脸的米汤一饮而尽,顺便吃了一条小拇指大小的腌鱼,这才快速起身追着颜竹玉离去。 何氏也不担心她出了船舱掉水里去,像他们这些水上讨生活的人家,从懂事开始就要熟悉水性,不说颜竹君,就是颜景瑜都会枭水。 颜竹君站在甲板上,看着对面那条紧挨着的船只,深呼吸了两下,大跨步跳了过去,滋溜一晃眼便跑进了船舱。 “大哥大哥,你今天是不是要跟爷爷他们出去捕鱼?”颜竹君没能在船舱里看到自家爷爷和爹爹小叔,只见到了才九岁的大哥颜景泰。 或许是家中的艰难,让小小的人儿已经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脸上竟是没有一点儿孩童该有的纯真。 颜景泰认真地修补着手中的鱼篓,点点头,抽空回了颜竹君一句,“今年家中交了赋税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我听娘和爹说家中的米袋已经见底了,要是不多捕一些鱼,等寒冬一到,大雪来了,湖面冰封,我们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三妹乖,在家中好好听娘的话,帮娘照顾好景瑜,哥哥努力给你捕大鱼回来炖汤喝。” 颜竹君鼻子酸酸的,颜景泰才九岁,竟然就知道要哄她这么一个小不点了,只是颜景泰的话听听就算了,颜竹君可真不敢想什么大鱼,即使真的捕到大鱼,那也是要拿到府城去换铜板的,哪里轮得到他们自己享用。 “大哥,娘说今天带我们出去找吃的,我保证会帮娘看着弟弟,也会帮娘找吃的,你放心吧。”颜竹君学着颜竹玉的口气叉腰说道,终于逗得颜景泰露出了笑脸。 兄妹俩在船舱里说了会儿话,颜竹君这才出了船舱,到船尾去寻祖父几人。 颜正茂看到自家小女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笑道:“三丫头可算是醒了,爹和爷爷小叔就要出门了,你可要好好听你娘的话。” 每个人和她说的都差不多,颜竹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舒了口气,还是乖乖地应下。 这会儿爷爷颜璐才严肃地开口道:“在家中要是无事也莫贪玩,寻空就和你二姐学认字,景瑜也三岁了,可以启蒙了,咱们家没条件买那些笔墨纸砚,你们就蘸着水在甲板上练字就是了。” 见自家爷爷这么严肃,还板着脸,颜竹君当即收起了散漫的心思,郑重地点头应下。 日上三竿,颜璐四人终于出船了,他们这次打算去远一些的湖泊,一来一回,只怕没个两三天是不成的,还好颜家住在水上,即使家中没有成年的男丁在也不会像陆地那么危险。 颜家男人一走,何氏也坐不住了,招呼颜竹玉收拾一番,摇着船桨开船了,只是何氏一个女人到底比不上男人,力气有限,行船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三个孩子坐在甲板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面和沿途的风景。 期间还碰上了几户相熟的人家,何氏打了招呼也没多停留。 船在宽阔的湖面前进了半个时辰,突然往另一个小河道弯了进去,这里颜竹君以前从未来过,既新奇又兴奋地大声嚷嚷道:“二姐,这里你来过吗?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找吃的?” 颜竹玉的小脑袋四处逡巡,眺望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也没来过这里,不由得转头看向何氏,“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不去外祖父他们那边吗?” 何氏惆怅地摇摇头,唉声叹气道:“不去了,你外祖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若是去了,他们肯定还要帮衬咱们一把,娘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会儿家家户户才刚刚交了赋税,都难着,若是何氏这会儿上门,即使是说要去何家村的后山找吃的,别人也不会全信,尤其是那些长舌妇,肯定会说她带着孩子上门打秋风了。 何氏的公公以前是个读书人,最重面子,若是让他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老人家的心里肯定又会有疙瘩。 颜竹玉闻言,沉默了下来,不再吭声,家中是什么情况她比颜景泰还清楚,这会儿是真的快要揭不开锅了,原本颜竹玉还天真的以为还有外祖家在,他们怎么也不会落到吃不上饭的地步,可这会儿听了何氏的话,颜竹玉才发现她想得太简单了,一时间,小丫头跟着愁眉不展。 颜竹君在边上看着,心下叹息,嘴上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抓着颜景瑜的手,生怕船只突然剧烈摇晃,把小家伙晃进了水里。 因为大家的沉默,气氛显得很是凝重,若是在以前,颜竹君绝对不会让气氛变成这样,只是现下的情况特殊,事关温饱活命,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活跃气氛。 船只进了小河道后,又走了好一会儿何氏才停下来,把船只划向河滩边上。 只见何氏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一直盯着河滩四周猛瞧,那样子别提多怪异了。 颜竹君忍不住开口道:“娘,你在看什么?找吃的吗?” 何氏脸上闪过一抹赫然,不自然地低头看了看几个孩子,嗫嚅道:“娘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吃的。” ------题外话------ 题外话:鉴于大家对罗霆的喜爱,将男主调整为罗霆,内容稍作调整。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章 找吃的,水蕨田螺 这可真心不怪何氏,何氏出自何家村,何家村的村民世代耕种田地,虽然何氏娘家也穷,却比漂浮不定的渔家强多了,若不是当年跟何氏定娃娃亲的男方突发恶疾去了,何氏名声受损,也轮不到颜家去求娶。 何氏出嫁之前最常去的就是何家村的后山,跟着小姐妹到山上摘野菜野果子,还从来没下水找过吃的,嫁到颜家之后,虽然生活在渔船上,跟着颜正茂学会了划船摇桨等技术活,却没有真的跟着出去捕鱼过。 对于湖里的东西认识极其有限,只认识一些颜正茂带回来小鱼,至于那些大鱼,在颜家几乎见不着,因为一旦捕获了,颜正茂会第一时间送到府城,趁着鱼还新鲜卖掉。 何氏到颜家这么些年,统共也就见过两三回大鱼,还是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 在颜家的饭食中,最常见的就是那种手指大小的小鱼,一天两顿饭,全指着这些小鱼小虾下饭,说来也是可笑,有时候吃米汤还不如吃这些小鱼小虾管饱,至于那些所谓的青菜,在颜家是鲜少见到的,一般只有何氏去湖边野地里摘野菜才能在颜家的饭桌上看到一些青菜。 看着何氏眼里的迷茫,颜竹君彻底震惊了,感情她这便宜老娘连水里哪些东西可以吃都不知道就信誓旦旦地说要带他们出来找吃的,真不到何氏哪来的自信跟勇气! 颜竹玉虽然老成,到底也是六岁的孩子,见识肯定比不上何氏,更加帮不上忙。 颜竹君无奈,故作天真地说道:“娘,要不我们先把船只靠到岸边,到岸上看看,还能学爹那样放鱼篓,说不定还能抓到鱼呢!” 颜竹君一副跃跃欲试,恨不能马上上岸的样子,成功转移了何氏的心思。 何氏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选择,只好认命地听从颜竹君的建议将船只靠近岸边,找了根较为粗壮的木枝绑上船绳,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将几个孩子抱到岸上,自己从船舱里取出好些鱼篓和竹筐。 寻了几处河边水草多、水深的地方放好鱼篓,何氏立马朝野地奔去,目标就是那些野菜。 颜竹玉说好要帮何氏的忙,便跟在何氏屁股后面走了。 看颜竹君一直站在水边不动,何氏催促道:“三丫头,赶紧跟上!” 颜竹君正想着在河滩找吃的,哪里肯这么跟着何氏离开,想了好一会儿,便撒娇道:“娘,我看那河滩里有好多小鱼,我去抓小鱼好不好!” 何氏想都不想便拒绝道:“那些小鱼可不是你能抓的,听话,咱们赶时间。” 颜竹君急了,这会儿颜景瑜突然撒泼坐在地上,叫嚷道:“娘,我要……和三姐……一起……抓鱼!” 小家伙才三岁,因为营养不良,说话不是很利索,脑子却很灵活,这是看河滩有好玩的,打定主意要跟着颜竹君了。 何氏不想跟他们磨蹭时间,若是颜竹君这么闹腾,铁定直接被何氏打了,奈何颜景瑜小,说话结结巴巴的,何氏心下多了几分怜惜,不忍对他动手,又没闲工夫去和颜景瑜说道理,只好让颜竹玉留下来看着两个小的,自己背着竹筐在附近挖野菜。 见何氏不在了,颜竹君也不耽搁,立马往河滩冲去,身后还跟着颜景瑜这只小尾巴,趔趔趄趄,速度却是不慢,颜竹玉想制止都来不及。 眼看着颜竹君姐弟俩入水,颜竹玉彻底放弃了,认命的跟着一起下水,还再三嘱咐颜景瑜不准去深水区。 颜竹君可没心思去听颜竹玉说教,眼睛提溜直转,目标不是水里的小鱼,那些小鱼就像何氏说的,可不是现在的颜竹君可以惦记的,她的目标一直都是河滩里的水蕨。 这些水蕨何氏不认识,颜竹君在前世却是吃过,前世一般都是吃凉拌,在这里没有凉拌的条件,但不妨碍颜竹君将这些水蕨嫩叶采摘回去,焯个水,跟那些小鱼一起炖成汤,滋味肯定好,还比喝米汤管饱。 颜竹玉一直盯着颜景瑜,等她注意颜竹君的时候,她已经采了好些水蕨嫩叶,颜竹玉泄气地说道:“三妹,别费工夫了,这些水草不能吃的,你还不如去摸鱼呢!” “二姐,你尝尝,这叶子不苦,我觉得是可以吃的。” 颜竹君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成功勾起颜竹玉的兴趣,颜竹玉尝试着嚼了两下,眼里迸发出一丝光亮,虽然这水草嚼着味道不怎么样,但还能下咽,想来应该也是能吃的。 六岁的孩子还没有很深的判断力,两三下就被颜竹君给忽悠了,竟然真的跟着她一起采摘起水蕨菜。 这河滩上几乎全是水蕨,姐妹俩就是采上三天三夜也摘不完。 颜竹玉一门心思都在采摘水蕨上,颜竹君正好可以抽空琢磨新的吃食,还别说,这河滩里竟有许多螺蛳,辣炒螺蛳可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颜竹君想着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他们家没有辣炒螺蛳的条件,不过这个朝代环境没有受到污染,水质清冽,想来只要用清水煮一煮味道也是不错的。 说干就干,趁着颜竹玉采水蕨的时候,颜竹君转身投入摸螺蛳的大业中,甚至把颜景瑜也一起喊过来帮忙。 何氏在野地里采了好半天,寻过来的时候见到三个孩子忙得热火朝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何氏检查了一下,发现颜竹玉的篮筐中全是一种不知名的野草,而颜竹君姐弟俩的篮筐里则全是田螺。 看到这些田螺,何氏的眉头皱得可以压死苍蝇了,“你们抓了这么多小田螺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吃吗?” 何氏小的时候在何家村的小溪里见过这种田螺,壳硬得很,砸碎了连里面的肉都烂了,什么都吃不了,真不知道今天这两个孩子怎么了,抓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难道要回去养着吗?他们家可没有这么多地儿给他们折腾。 颜竹君见何氏作势要倒了她的螺蛳,赶紧出声阻止道:“可以吃的,我刚刚看到小鱼吃了没有壳的田螺,可以吃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章 满载而归,颜竹君的请求 在颜竹君清澈的眸光中,何氏半信半疑地收回动作,转而看向颜竹玉。 对于颜竹玉她还是比较倚重的,虽然不明白颜竹玉摘了什么东西,但是不会像对颜竹君姐弟俩那样,直接上手。 “娘,这是我采的野菜,刚刚我尝过了,味道还行,咱们拿回去试看看吧!”颜竹玉期盼地盯着何氏。 何氏一时间倒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颜竹君却在此时大声说道:“娘,我们摘的都是没有虫子吃过的,那些虫子吃过的叶子我们一片也没摘,你看,可干净了。” 幸好何氏足够聪明,听了颜竹君的话,去确认了一下这种野菜真的有虫子食用,这才放下心来,由着颜竹玉接着采摘。 母子几人回到船上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深秋日短,天黑得快,何氏无奈,只能赶紧撑船离开,劳累了一天,大人小孩饿得都快头晕眼花了,他们还要回到水中的木屋里做饭。 幸好今天天气好,夜幕降临的时候虽然看不到什么光亮,满天的繁星却是极其耀眼。 因为今天小有收获,颜竹君心情开朗了不少,也有心思跟颜竹玉说些打闹的笑话,不时逗弄一下颜景瑜,倒也快活。 何氏看着他们嬉闹也不制止,愁苦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船行驶到木屋之时,湖上所有的渔船全都漆黑一片,不时还能听到一些渔船里传出震天响打呼声。 姐弟三人相视捂嘴偷笑,夜色中何氏也看不清几个孩子的小动作,一门心思全在做饭上,待她抬着那堆水蕨野菜还有螺蛳上了木屋,颜竹君赶紧追出来,朝何氏小声说道:“娘,这个水菜要先过个水,再和那些小鱼一起炖成汤,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吧,野菜也能加一些,那些田螺您就清水煮一煮,我们尝看看。” 何氏正心急着,闻言也没多想,等她生了火,开始焯水才恍惚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只能无奈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想着是不是这一天太过劳累了。 船舱里此时并没有点蜡烛,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是没有资格买蜡烛的,何氏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姐弟三人百无聊赖的窝在船舱里,颜景瑜前一刻还嚷嚷着肚子饿,下一刻竟然直接睡过去了。 听着那均匀的呼吸声,颜竹玉和颜竹君都无语了。 颜竹玉给颜景瑜盖了破棉被,难得有空闲和颜竹君聊天,便撞了撞她胳膊,在她耳边嘀咕道:“三妹,你说等会儿娘把那些水菜煮了,要是那些水菜真的可以吃,我们这个冬天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了?我刚刚可是看了,那个地方长了一大片那种水菜,肯定够我们吃一年。” 颜竹玉的心思很简单,只要吃饱肚子就好了,往年到了冬天他们总是半饥半饱、浑浑噩噩地度过,那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尤其是她现在还知道家里的情况,更是害怕这个冬天因为没吃的被饿死或者像其他人家的孩子那样被家人卖掉。 颜竹君心里酸酸的,黑暗中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颜竹玉,想到这也不过六岁的孩子,竟然要为了吃饱肚子像大人一样操心奔波,贫家的孩子还真是悲哀。 “二姐,你不用担心,这些水菜肯定都是可以吃的,你忘了娘还采了野菜,还有那些田螺,要是这些东西都能吃,咱们冬天肯定不会饿肚子的,等爹回来,我就让爹给我做一根鱼竿,我去钓鱼,说不定还真的能钓到大鱼呢!” 颜竹君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今天何氏带他们去的那个小河道的两边有许多水草,水草里面肯定有许多肥美的大鱼,而且那条河道水流极缓,水深未知,看样子平日里很少有渔夫去那里打鱼,应该有不少的大鱼。 颜竹玉压根没把颜竹君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这样的人家连买个鱼钩都要再三斟酌,颜正茂怎么可能会答应给颜竹君特意做一根鱼竿。 姐妹两嘀咕了一会儿,直到何氏端着吃食回来才消停下来。 两人麻利地爬出船舱,何氏已经在甲板上放好了碗筷,天黑了看不见,只能借着星辰的微光,勉强在甲板上解决这顿晚饭。 木盖掀开的时候,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姐妹两惊喜得差点尖叫,它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香味,口水简直都快流下来了。 颜竹玉激动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道:“娘……娘……怎么……这么香?” “二姐,你怎么学起小弟来了!”颜竹君心情好,难得调侃颜竹玉一句,颜竹玉正激动着,也不恼她,直勾勾地盯着何氏。 何氏轻笑道:“这水菜我刚刚尝了,味道还不错,比野菜还好吃,你们今天做得好,明天娘带你们再去那里,咱们把那些水菜都摘回来,晒干了存起来,冬天也能熬过去。” 有了这些水菜,何氏脸上的愁苦明显淡了许多,至少她不用担心这个冬天家里会过不下去。 “对了,景瑜呢?怎么不出来吃饭?”都怪她光顾着高兴了,何氏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小儿子。 颜竹君无奈地说道:“娘,小弟睡着了,睡得可香了!” “那也不能不吃饭啊!”何氏作势进了船舱把颜景瑜挖起来。 颜景瑜醒过来问到食物的香味,肚子立马咕咕叫,也不用何氏劝说,自觉地出来用饭。 趁着何氏心情好,颜竹君试探着提出自己的要求,“娘,我想要一根鱼竿,今天我在那个河里看到了好多大鱼,我想去钓鱼。” 一个四岁的女童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惊悚,何氏却是习以为常,反而因为自家孩子懂事而欣慰不已,只是…… “三丫头,这鱼竿的事情等你爹回来娘再去跟他说说,听听你爹和你爷爷的意思,毕竟鱼钩也不便宜,我们家现在没有多余的铜板了,若是你爷爷和你爹不同意,你可不能闹,知道吗?”何氏只觉得心酸无比,自家孩子只是想要一根鱼竿,他们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章 何氏的打算,颜竹君的收获 颜竹君乖巧地应下,老实本分地喝着自己碗里的汤。 何氏心里不好受,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吧,木屋里面还有一根断了的鱼竿,是你小叔以前小的时候用的,他们现在捕鱼已经忙不过来,那鱼竿就闲置了下来,也没修过,不过除了鱼竿断了,其他都是好的,要不明天娘给你换根竿,你试试?” 颜竹君闻言,猛地点头,因为太过激动,差点把手里的汤给洒了。太好了,有了这鱼竿,她再自己捣鼓一下鱼饵,就不信她连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心事一了,颜竹君才反应过来,错愕地问道:“娘,我们捡的那些田螺呢?不能吃吗?” 何氏摇摇头,莞尔道:“我用清水养起来了,天这么黑,吃那个也费劲,我们明天一早再弄起来尝尝。” 有了何氏的解释,大家伙也释然了,美美地吃了一顿颜家有史以来最撑的饭,一家子心满意足地进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何氏便起身弄吃的,看到那些田螺,何氏干脆一股脑儿煮了一大半,捞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吃,干脆放在一边,再把那些水菜跟几条小鱼一起炖了,放了一丢丢的黄米,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饭了。 趁着饭还没熟,何氏去把颜正然以前用的那根断掉的鱼竿找出来,从木屋里选了一根差不多长度的竹杆替换上,这才把孩子们叫起来吃饭。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第一个去碰那些田螺,或者说他们是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颜竹君主动拿起一颗田螺,用一根小竹签挑肉,大家才有模学模,有样学样,还别说,这些田螺虽然只是用盐水煮了一下,但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些腥,不过对于吃惯了白水炖鱼的颜家人来说,这点腥味并不算什么。 因为田螺的美味,何氏再次惊喜了,吃过早饭,心情大好的她火急火燎地收拾了一番,立马撑船带着一家子去了昨天拿个地方,这回何氏不再拘着颜竹君和颜景瑜,她和颜竹玉全身心投入采摘水蕨的大业中,颜景瑜则是负责捡田螺。 颜竹君看大家都忙,正好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钓鱼需要鱼饵,她只知道蚯蚓可以当鱼饵,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了,为了尝试,她干脆把田螺也算进鱼饵的行列,挖了半天,总算弄到了两条粗壮的蚯蚓和一些田螺肉。 颜景瑜看到那两条扭动的蚯蚓,吓得脸色都白了,要是以往他肯定会往颜竹君的身边凑,这回却是有多远躲多远,说什么也不跟她待在一块儿。 何氏心下好笑,见颜景瑜仍是乖乖地在浅水滩捡田螺,颜竹君找了一处超出河滩的大石块,老神在在地坐得极其稳当,便不再多加关注。 大家各忙各的也是好事,颜竹君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折腾自己的钓鱼大业。 那鱼钩一扔进水里,颜竹君彻底没事干了,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眼睛盯着浮在水面上的树枝,期盼着那树枝能往下沉。 约莫一刻钟,水中的浮枝终于有动静了,颜竹君都能感觉到水底下有东西在扯着鱼竿,她的心那个激动啊,直到浮枝沉了一半,她才用力把鱼竿提起来,见是一条成人巴掌大小的鲫鱼,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娘,娘,你们快过来看,我钓到鱼了!” 一言惊醒正在埋头苦干的三人,三人不约而同地朝颜竹君冲过来,见到她身边鱼篓里还没取下鱼钩的鲫鱼,何氏惊喜地笑道:“三丫头,你能耐了!竟然还真的让你钓到鱼,这鱼可不小,卖了也值个几文钱呢。” 何氏掂量着鱼篓里的鱼,大概四五两重,又是新鲜的鲫鱼,换个十文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颜竹玉见颜竹君竟然真的钓到鱼,还能卖钱,也起了钓鱼的心思,哀求地看着何氏,可怜兮兮地说道:“娘,我能不能也和三妹一样去钓鱼?我也想钓鱼换银钱。” “这……”何氏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了,颜竹君钓到鱼是事实,也能换钱,确实比摘野菜强,但她们姐妹俩总不能都跑去钓鱼。 颜竹君看出何氏的犹豫,出声劝解道:“二姐,你看看,我是用这虫子钓鱼的,你敢抓吗?” 说着颜竹君直接抓起一条扭动粗壮的蚯蚓,不说颜竹玉吓得倒退了两步,就是何氏也被唬了一跳,颜景瑜干脆跑开了,不愿意多待下去。 颜竹玉被颜竹君这么一打击,当即也不提钓鱼的事情了,却是无比羡慕地看着鱼篓里的鲫鱼不肯走,最后还是颜竹君说了许多好话,再加上何氏哄了一通,才终于让她挪步离开。 没了何氏几人的围观,再加上刚刚钓到一条鲫鱼,颜竹君信心大增,后面钓起鱼来也是得心应手,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已经钓了四条半大不小的鲫鱼,还有一条约莫一斤重的草鱼,其他的小鱼也有七八条,算得上是大丰收了。 何氏高兴坏了,掂量了一下这些鱼,抛却那些小鱼,可以卖的鱼合起来有三斤多,这些鱼能换个六十几文,若是往后天天能有这个收获,对他们家来说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当然,何氏也就是想想,倒真不敢指望颜竹君能天天有收获,今天颜竹君钓的这些鱼,何氏归咎于是颜竹君运气好。 母子几人兴高采烈地划着船回到木屋,何氏把昨天剩下的田螺煮上,再弄了一些水蕨煮鱼汤,为了奖励几个孩子,何氏咬咬牙,多放了一些米,也能让孩子们饱餐一顿。 吃过晚饭,一家子关了船舱的门,安安心心地进了梦乡,第二天何氏是被颜正茂叫醒的,此时还是晨曦,颜竹君几人睡得正香,颜正茂不想吵醒他们,便示意何氏出去说话。 何氏正好想跟颜正茂说这两天的收获,立马麻利地起身,快速收拾一番,到另一艘船上去见自家公爹和小叔以及长子。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章 颜正茂归来,众人吃惊 “文娘,我们刚刚从府城回来,这回出去两天,也就比以前好了一些,多捕了一些大鱼,挣了四百文,这可是咱们家这段时间最大的收入了,你赶紧给我们弄点吃的,大家都饿坏了。”颜正茂一开口就是要吃的。 看到他这么狼狈,何氏立马把想说的事情抛诸脑后,快速上了木屋,没一会儿就弄出了一大锅水蕨鱼粥,还煮了一大盆田螺。 饭菜上桌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颜璐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不解地问道:“老大媳妇,你这煮的是什么东西?咱们家以前可没吃过!我没看错的话这一盆是田螺吧!” 何氏微微颔首,恭敬地递了筷子给颜璐,轻声道:“这些就是田螺,是三丫头和景瑜两个孩子弄的,我们吃过了,味道还不错,勉强可以填填肚子,就是吃起来麻烦,要挑肉。 另外这些是水菜,我们这两天在外面采摘的,口感比野菜好,孩子们都喜欢,儿媳就多采了一些,那里还有许多水菜,若是全都采摘回来,我们这个冬天也能挨过去。” 何氏说完,看向颜正然,笑道:“小叔子,三丫头昨天吵着要鱼竿钓鱼,我想孩子素来也不是个皮的,就把你以前的那根鱼竿换了个杆给三丫头钓鱼,本来我以为她新鲜劲儿过了就不用了,没想到昨天竟然让她钓了一篓子的鱼,大鱼五条,小鱼七八条,那些大鱼应该也能卖个六十文钱,你看……” 颜正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颜璐和颜正茂、颜景泰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颜竹君实打实算也才四岁,什么时候一个四岁的丫头这么能干了! “大嫂,你说那些鱼是三丫头用我那根破鱼竿钓上来的?”颜正然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何氏郑重地点点头,心下无比骄傲,她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能干,说出去都能羡慕死人了。 众人得到何氏肯定的答案,尽管心中无比震惊,却不得不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颜景泰非要亲眼看到那些鱼才肯罢休,何氏无奈,只好去把那些鱼提过来,顺便说道:“孩子他爹,趁着鱼还鲜活,要不你先送到府城卖了,要是再留下去,鱼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颜正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甚至把那些还活着的小鱼也一并带走了,连卖带送,想来这几条鱼很快就能卖出去了。 颜正茂才刚刚离开,颜璐和颜正然几人还沉浸在颜竹君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冲击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颜竹君醒过来,毫无意外的收到一家子的注目礼,她本人却是没心没肺的,直接无视众人的目光。 颜璐几次欲言又止,看到颜竹君不上道,只好无奈地开口道:“三丫头,到爷爷这边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听到颜璐开口,颜正然几人全都竖起耳朵认真听。 颜竹君打量了颜璐一会儿,见老头子神情不算严肃,这才放松下来,还特地挑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才乖乖地看着颜璐。 对上孩子清澈的眼眸,颜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爷孙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画面既滑稽又搞笑。 最后还是颜景泰最先沉不住气,开口追问起颜竹君。 “三妹,娘说你昨天钓了好多鱼,你是怎么钓的?我怎么就钓不到?”颜景泰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若是他有颜竹君的本事,也不用爷爷爹娘这么替他操心,而且他都九岁了,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想想颜景泰便心焦得很。 跟他有着一样心思的还有颜正然,要说颜家现在最迫切的事情,恐怕就是颜正然成亲的大事了,无奈家中没有多余的银钱置办渔船,更是拿不出聘金,颜正然的娶妻之路仍是遥遥无期。 被颜景泰这么一打岔,颜竹君不得不把目光从颜璐身上转移到颜景泰身上,见自家小叔也是一副饿狼一样盯着她,吓得颜竹君打了个哆嗦,赶紧开口,“我还能怎么钓,不就是挖了小虫子当鱼饵,钓鱼的时候一直盯着,跟大家一样啊!” 颜竹君一副我很无辜,你们不要再问我的样子,颜景泰失望极了,无助地看向自己爷爷。 颜璐对于颜竹君的回答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要是颜竹君真的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才真的觉得有问题,只不过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颜璐叹息了两声,略带欣慰地摸着颜竹君的脑袋,温和地说道:“三丫头,你这次做得很好,以后你要是还想去钓鱼就跟你娘说,让她带你过去,只不过自己要担心一些,碰到拉不动鱼钩的时候就喊你娘,可别跟水里的鱼儿较劲。” “知道了爷爷,我不会跟鱼儿较劲的,哥哥要是想钓鱼也可以跟我们去,那里好像没什么人过去,也没人捕鱼,我看到了好多大鱼在水里游动,真的!”颜竹君激动地比划着,事实上她就是想说动颜璐去那边捕鱼。 虽然那里河道不宽,甚至只够一条渔船调转方向,但是那里鲜少人去,鱼的密度不是这东阳湖可以比的,再加上那么多水草,里面肯定有更多的大鱼,说不定下个鱼篓都能篓到大鱼。 想到这里,颜竹君才拍着脑袋恍然大悟高声道:“呀!我们前天在那里放了许多鱼篓,结果娘昨天太高兴了,忘了去起鱼篓了!” 颜璐:“……”老大媳妇看着挺靠谱的,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颜璐无语了。 颜正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那可是他大嫂,不能随意置喙的,至于颜景泰,则是激动地想要跟颜竹君去那里看看,说不得还真的能钓到大鱼。 几人没怎么犹豫就做好决定,只不过这前提是要等颜正茂回来,若是他们这会儿把两条渔船都划走了,颜正茂回来找不到人急了就麻烦了,再着,这会儿一家子两条船一起动,肯定会引起湖上人家的注意。 幸好颜正茂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看他一脸喜色,何氏便知道真的买了钱,不等颜正茂开口,便问道:“当家的,全卖光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章 颜璐的心思,众人齐心 颜正茂喜形于色地点点头,朝众人说道:“我刚刚去府城,正好早市过了街上没什么人,还以为这些鱼不好卖,正好碰上一妇人说家中媳妇刚刚生了孩子没有奶,把四条鲫鱼全买走了,合起来两斤多一些,她爽快给了五十文,另外一条草鱼还有那些小鱼,勉勉强强卖了二十二文,比预计的还多了几文钱。” 颜正茂当着大家的面把铜钱全都交给颜璐,若是以往颜璐收得心安理得,只是这次不一样,这些铜钱可是自己的小孙女换来的,她不过四岁,颜璐总觉得收这个铜钱心里怪怪的,犹豫了一会儿,颜璐才斟酌道:“按理说这铜钱是三丫头挣的,我收着不合适,只是咱们家现在的情况摆在这里……这样吧,等正然成亲之后,以后你们自己挣的钱就自己收着,都不用给我了,你们看怎么样?” 颜璐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看颜竹君,毕竟是她的钱,也要问问正主的意思。 颜竹君想都没想就回道:“爷爷收着就是了,我会努力钓鱼给小叔叔娶媳妇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开了,颜家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样的笑声了。 何氏逗弄道:“你这丫头片子才几岁,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吗?” 颜正然则是一把抱起颜竹君,用胡渣蹭着她的小脸,欣喜地说道:“好!小叔叔就等着咱们三丫头给我挣钱娶媳妇。” 颜竹君拼命地躲避颜正然的胡子,朝颜正茂连声救命。 看叔侄俩越闹越不像话,颜正茂赶紧将颜竹君从颜正然怀里抢救下来,看她小脸蛋都红了,心疼得不行,说了颜正然两句,颜正然也不气,笑呵呵地转身逗弄颜景瑜去了。 颜璐因着颜竹君的话欣慰不已,出奇地由着他们胡闹没有制止。 颜家两条船相继划到那处小河道,看着两旁高耸的水草,已经将大家的视线完全遮蔽,这样的地方,难怪鲜少有人过来,也不知道何氏是怎么想的,竟然有胆子自己带着一群孩子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船在一片长着水蕨的河滩边上停了下来,颜竹君已经熟门熟路地开始去挖蚯蚓,颜景泰一直跟着她,她上哪儿,他就去哪儿。 何氏则带着颜正茂去起鱼篓,他们那天可是放了五六个鱼篓在不同的地方,有颜正茂帮忙,起鱼篓这种费劲的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多了。 颜璐则和颜正然去探索环境,寻思着这里是不是真的如颜竹君说的那样有许多大鱼,若真的有大鱼,他们以后也能常来这里捕鱼,检验这里是否有大鱼的一个法子就是直接下网。 颜竹玉则是领着颜景瑜去了河滩,一人采摘水蕨,一人接着捡田螺,默契得不像话。 等颜竹君挖好蚯蚓打算垂钓,才发现这块地方已经让颜璐他们下网了,小丫头不满地撅着嘴,到底没说什么,和颜景泰说了两声,兄妹两沿着河边走远了一些才开始垂钓。 这次颜景泰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根鱼竿,跟颜竹君手中那根很是相似,不同的是颜景泰手里的鱼竿原先是颜正茂用的,后来给了颜景泰,而颜正然因为还没有成亲没有子嗣,颜景瑜小,也用不了,就便宜了颜竹君。 兄妹两找好了位置,像大人一样开始老神在在地钓鱼,心无旁骛得令人侧目。 安静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突然传来何氏惊喜地笑声,兄妹两抬眼看了过去,原来是何氏下的鱼篓有收获了,听何氏惊喜的口气,似乎收获还不小。 颜竹君笑了笑,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水中漂浮的树枝,就在她这边有动静的时候,颜景泰那边也有动静了。 显然颜景泰要比她激动得多,树枝猛沉下去的时候,颜景泰便快速提起鱼竿,好家伙,竟是一条不小的鲶鱼,要知道这鲶鱼可不好钓。 颜景泰欢呼了两声,颜竹君这边也可以起鱼竿了,只是看她费劲的样子,颜景泰被唬了一跳,还没高兴几声,便扔下自己的鱼竿冲过来帮忙。 兄妹两费了半天劲,勉强把鱼拖拽到靠近河边的位置,颜景泰深怕再拖下去会弄断了鱼线,便直接下水抓鱼。 等他抱着一条大鲤鱼出水面的时候,颜竹君自己都震惊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拿着鱼篓上前接应颜景泰。 这边颜景泰已经兴奋地高呼道:“爷爷,爹娘小叔,妹妹钓到一条大鱼了,我抱着都觉得沉。” 颜正茂夫妻俩闻讯赶了过来,看到鱼篓里那条大鲤鱼,连连惊呼。 “好家伙,这鱼看着有五六斤呢!”何氏瞪着眼睛猜测道。 颜正茂毕竟从小跟鱼混在一起,提了一下鱼篓便点点头,咧着嘴道:“六斤绝对有,这样的大鲤鱼要是卖到酒楼去,会多卖上几文钱,三丫头还真是个有福的,竟然让她给钓上来了!” 颜正茂没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钓到这么大的鲤鱼,就是他们捕鱼也很少能捕道这么大的鱼,这样的大鱼即使在他们这样水系发达的地方,也是值钱的。 得了颜正茂的夸奖,颜竹君可高兴了,和颜景泰拉着手接着钓鱼去了。 可惜后面再也没能钓到这样大的鱼了,更多的是和之前差不多大小的鲫鱼草鱼,但胜在数目多。 那边何氏下的鱼篓也抓到了六条两三斤重的草鱼,还有好些鲫鱼和几条鳑鲏,另外还有些小河虾。 令颜竹君在意的是那些鳑鲏,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有这种鱼的地方都会有河蚌在,而河蚌可以产珍珠,虽然不是所有河蚌都能产珍珠,但至少有个指望,而且这河蚌即使不能产珍珠,也能食用,煮汤的时候放一放,味道还是很鲜美的。 颜竹君的心中起了无限的希望,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确认这个事情的时候,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颜正茂打算在天黑之前把这些鱼送到府城卖了,尤其是那条大鲤鱼,一定要趁着鲜活卖掉,换个好价钱。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章 一大笔收入,铜板的去处 颜家人激动地划着渔船往回赶,甚至连渔网都一起收了,颜正茂和颜正然兄弟两带着那些大鱼直奔府城,其他人则回到东阳湖上。 何氏看看天色,想着自家公爹也在,不再耽搁,立马着手准备晚饭。 话说一路赶去府城的颜家兄弟俩,船只行驶到府城内河,两岸的酒家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红灯笼,正会儿正是酒楼生意兴隆之时,两人背着一大篓筐鲜鱼上了岸,在巷子里穿行,一边高声喊着:“卖鱼咯!新鲜肥美的大鱼!卖鱼咯,鲫鱼草鱼鲶鱼都有咯~” 两人一路喊到酒楼的后门,还在酒楼的后门停留了好一会,喊了两声才有人出来。 颜正茂见来人一身掌勺师傅的打扮,当即笑着呦呵道:“师傅,我们这里有鲜活的大鱼,你们要吗?” 掌勺的师傅挑剔地翻看了颜正茂兄弟俩带过来的那些鱼,还别说,那条大鲤鱼还真入了他的眼,另外那些两三斤重的草鱼看着还算凑合。 掌勺师傅想了一想,朝里面大嗓门喊了一声,没一会儿管事的掌柜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掌勺师傅把情况和掌柜的说了一下,对上掌柜的惊讶地眼神,颜正茂赶紧笑着解释道:“掌柜的,这些鱼可是我们刚刚在湖里捕捞到的,一抓到就送过来的,半点功夫也没耽搁,您看,这鱼还鲜活着呢。” 颜正茂话音刚落,那条大鲤鱼还配合着猛地拍了两下鱼尾,掌柜的一看,顿时满意得不行,再加上这么大的鲤鱼平时也不常见,还有鲤鱼寓意好,正好晚上酒楼会有一些贵客光临,到时候把这大鲤鱼退出去,找个噱头肯定能大赚一笔。 这么一想,掌柜的对这大鲤鱼更是势在必得,经过多番讨价还价,大鲤鱼以三百五十文钱成交,本来这个季节,一斤鲜鱼的市场价是二十文,不过他们这大鲤鱼平常不多见,不能论斤卖,三百五十文还是颜正茂兄弟两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讲下来的。 六条两三斤重的草鱼合起来十五斤,那条鲶鱼也有将近两斤重,掌柜的因为得了鲤鱼欣喜,便把这几条鱼也给包了,算了一百四十文,合起来总的就是四百九十文,若是剩下那些鲫鱼也能卖出去,他们今天的收获可就有五百文了,已经抵得上他们出去捕鱼的收获了。 兄弟两激动得不行,离开酒楼后门吆喝起来更有底气了,因为剩下的鱼主要是半大不小的鲫鱼和草鱼,还有一些鳑鲏,这些鱼只能卖到百姓家里去,两人便背着鱼篓走街串巷,一条条喊过去,卖了两个时辰,连卖带送,总算卖出去了一大半,得了十五文钱。 看着天色不早了,兄弟两合计了一番,决定不卖了,带着剩下的鱼回去给家人打个牙祭,这些鱼虽然不大,但对颜家人来说,他们自己平时可舍不得吃。 等两人划着渔船披星戴月回到东阳湖上时,其他渔船都是静悄悄的,少有几户渔家像他们这样出船晚归,还在折腾,因为天色黑暗,大家互相看不清对方,便没有打招呼。 回到颜家的时候,孩子们都吃过晚饭甜甜地睡下了,只有颜璐和何氏还在甲板上等着颜正茂兄弟俩归来。 看到船只的影子,两人别提多激动了,船只一靠过来,颜璐最先跳过去,何氏则是赶紧把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何氏已经打算在甲板上布饭,却被颜正茂制止,“我们去船舱里面吃吧,正好跟你们说说今天的情况。” 颜正茂表达得很隐晦,何氏和颜璐却是听懂了,颜璐点头发话道:“那就去船舱里面吃,今天奢侈一回,咱们点一支蜡烛。” 说是点一支蜡烛,其实也就颜正茂兄弟两吃饭的时候点上一会儿,吃完饭就要马上熄灭的。 何氏兴冲冲地把蜡烛点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狼吞虎咽的颜正茂,碍于颜璐也在场,不敢出声询问。 等他们缓过劲儿来,颜正茂立马放下筷子,从怀里取出一袋沉沉的铜板,压着嗓音激动地说道:“爹,这是我们今晚卖鱼的收获,那条大鲤鱼卖了三百五十文钱,剩下的比较大的鱼总的卖了一百四十文钱,都让同一家酒楼给收了,剩下的小鲫鱼卖了十五文,大晚上的不好卖,我们留了一些回来,直接做了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颜璐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铜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们外出辛苦了两天,最终的收获也就四百文,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一笔收入了,如今何氏他们娘几个折腾了一天,就换了五百多文,颜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时他的脑子有些混乱,竟然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判断,什么时候铜板这么好挣了? “爹,这回这五百多文可真是意外之喜,正好家中也没粮了,我们要备上一些过冬吃,还有家中是不是要再做一床被子?以前的被子都破旧了,这个冬天也不知道是暖冬还是寒冬,要是寒冬,我们家的被子可不御寒,若是到了入冬再置办,只怕那会儿棉花布匹的价格又要贵上几文钱。” 颜正茂絮絮叨叨地细数家中缺的东西,这些都是之前何氏告诉他的,一般要用钱都是由颜正茂来开口,何氏从来不会当着颜璐的面提出用钱。 被颜正茂这么一打岔,颜璐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沉吟了片刻便点头应下,“这次这五百多文确实是咱们家的意外收入,我本来想着,趁着大雪下来出几次船,咬紧牙关存个一两银子,明年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再置办一条渔船,也好给你弟弟娶个媳妇,毕竟你弟弟也二十了,不能再拖下去。 这次多了这五百文,我这心里也有了指望,说不得我们努力一下,明年就能让你弟弟娶上媳妇,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不得不置办的,老大媳妇看着家里缺什么,看着置办就是,剩下多少以后再说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章 颜竹君的地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们家一年捕鱼的收入除了要支撑家中的吃穿,还要用来修补渔船,还有缴纳沉重的赋税,一年到头能剩下几十文就算是多的了,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得不看大夫的病症,那这个家立马要负债了,这次他们出去捕鱼得的这四百文,在颜璐看来,扣除家用还能剩下一些就不错了。 谁知道天上掉馅饼,竟然让他们家多得了这么多铜板,这回不止可以不动那四百文,还能再多存下一些铜板,这笔钱可以说是他们家目前唯一的存银了。 有了盼头,四个大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颜璐想了一会儿,当即拍板道:“这次这五百文全是老大媳妇和几个孩子的功劳,尤其是三丫头,以前没带这孩子出门也不知道这孩子竟然这么有福运。 从她跟着老大媳妇出去这两天来看,主要功劳都是她的,就是那条大鲤鱼也是那丫头钓上来的,我们水上讨生活的,就要敬着咱们的水神,这孩子可见是受水神垂爱的,往后老大媳妇要是出去找吃的,还是带上三丫头,我总觉得那丫头看起来就是个有福的,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家带来更大的惊喜。” 古人信鬼神,对鬼神多敬畏,再加上颜家靠天吃饭,捕鱼这种事情太多未知,所以颜家每年都要祭拜四次水神,虔诚地祈祷出船顺利大丰收。 而颜璐又是个谨慎,轻易不夸人的性子,这次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可见他是真的很看重颜竹君,何氏对此自然乐见其成,毕竟他们这里丫头片子素来不怎么被家里人看重。 就是在颜家,虽然不至于到重男轻女的地步,但颜璐明显更重视颜景泰和颜景瑜,对颜竹玉和颜竹君则是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她们跟着识字明理即可,其他的全都不管,任由何氏调教。 何氏爽快地应下来,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也不知道是因为得了那笔铜板,还是因为颜璐答应置办家中的东西,亦或者是因为颜璐夸了颜竹君一通,总之何氏觉得心情分外舒畅,扬眉吐气了一把。 颜正茂乐得自家老爹夸奖自己的闺女,因此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心情好,又多吃了一碗饭。 颜正然则是因为娶妻的事情有了盼头,整个人也明朗了许多。 一家人围在船舱里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何氏回到另一条船上跟几个孩子挤一挤,剩下三个大老爷们则睡在另一条船上。 第二日一早,颜竹君是被浓郁的香气给勾醒的,她揉着惺忪的大眼睛爬出船舱才发现木屋上炊烟袅袅,香味也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颜竹君不解地询问不远处的颜正茂,“爹,娘这是煮什么呢?怎么香得这么邪乎?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颜正茂看到小女儿的馋样,宠溺地笑道:“三丫头起来了,赶紧洗漱一下,今天早上你娘炖鱼汤了,是真的鱼汤,昨天卖剩下的,不是那种小鱼瓜子。” 颜竹君眼睛一亮,看颜正茂这高兴的劲儿,可见昨天那些鱼肯定卖上好价钱了,她提溜着眼珠子,朝四周看了看,周围还有一些渔船从他们家的渔船边上经过,颜竹君立马把脱口而出的话憋回去,手脚并用爬出船舱,小心翼翼地跑到颜正茂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蹲下来。 “爹,是不是咱们昨天的鱼换到铜板了?” “你这小机灵鬼,什么都知道!记住,可别往外面说。”颜正茂好笑地捏了一下颜竹君的鼻子,在她耳边提醒了一下,这个时候家家都难,万一让人知道他们家得了这么一大笔铜板,肯定有人会上门打听,他们家以后也不安全了。 颜竹君无奈地捂着自己的小鼻子,朝颜正茂扮了扮鬼脸,“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爹,你瞧瞧告诉我,那条大鲤鱼卖了几文钱?” 颜正茂也不知道这丫头今天怎么一直缠着他问这个,不过他心情好,再加上那鲤鱼是颜竹君钓上来的,便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只见颜竹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惊讶,据她判断,这个时候一斤活鱼不过二十文左右,她那条鲤鱼却卖了三百五十文,完全不是论斤卖的,看来哪个朝代都一样,鱼都是越大越值钱,有了这个认知,颜竹君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等何氏做好早饭,颜景瑜也醒了,看到早饭竟然有鱼,还不小,颜景瑜立马欢呼了,高兴得在甲板上用力跳了几下,弄得渔船摇晃不已。 孩子纯真的欢笑落在大人眼里却是酸涩无比,不过一条鱼就能让孩子满足,他们家却是轻易给不起。 美美地吃完一顿饱饭,一家子再次去了那处河道,这回颜家已经有了默契,孩子们想摘水蕨还是捡田螺,或者想要钓鱼,大人都没意见,随他们的心意去,颜璐几人忙着撒网,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捕到鱼,但也要抱着万一的希望试看看。 何氏则是拿着一堆鱼篓找地方下篓,大家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倒也和谐。 颜景泰帮着何氏下了鱼篓立马去寻颜竹君,此时颜竹君已经弄好了鱼饵,如老翁一般一动不动地静坐着垂钓。 看她那认真劲儿,颜景泰不由自主的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地坐到颜竹君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的树枝。 等树枝被鱼儿拖拽下去的时候,颜景泰比她还要激动,第一条上钩的是一条一斤多重的草鱼,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兄妹俩为这收获高兴不已,只是没有像之前那么激动了。 颜竹君一边垂钓,脑子里开始琢磨起来,她不可能一整天都坐在这里钓鱼,那样她会疯掉的,如今颜景泰跟着她垂钓,她也可以再好好想想发展新的挣钱路子。 可惜举目望去,她的周围全是成人高的水草,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面前这河水,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别的东西,想去别的地方又不现实,如今这里在颜家人看来可是他们发现的宝地,除非那些水蕨都被摘干净了,或者这里捕不到鱼,要不何氏他么肯定不会想着再去别的地方找吃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章 意外的丰收,饱餐一顿 颜竹君失望了一会儿便放弃纠结了,想一想他们能找到这个地方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若是再不知足,老天都会看不过去。 想通了,颜竹君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这一日,他们兄妹两跟之前一样,钓到的鱼不少,可惜再也见不到像那条大鲤鱼那般大的鱼了,两人也不失望,有了这一箩筐的鱼,怎么着也能换个百来文钱,比起颜正茂他们在东阳湖捕鱼还不一定有收获已经是极好了。 这天要说最高兴的莫属于颜璐他们父子三人了,本以为这么小的河道,连撒网都摊不开,没想到不过半天的功夫,竟然网到了七八十斤鱼,虽然大小品种各异,但这不妨碍他们惊喜一把,因为他们以往在东阳湖捕鱼一网下去,能上来七八斤都算是好的了,这七八斤鱼还不一定有大鱼,小鱼不值钱,这么折腾一天,有时候也就挣个几十文钱,更惨的时候可能连十文钱都没有。 可是这里一网下去竟然有这么多的鱼,莫不是因为这里没人过来打鱼,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大鱼?颜璐父子三人心中都有这么一个疑问,不过显然他们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为今之际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些鱼弄到府城买了,剔除那些太小不值钱的,再加上颜竹君他们兄妹俩钓上来,总的也有五六十斤。 就算按照现在的鱼价出售,怎么说也能换个一贯多的铜板,若是他们天天都能有这样的收获,年后不说颜正然娶媳妇,就是他们想要在陆地买块地都不是奢望了。 颜家一家子激动地目送颜正茂兄弟离开,此时不过晌午刚过,何氏看着天色还早,斟酌着朝颜璐问道:“爹,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弄点吃的?” 何氏主要是看到几个孩子疲惫的样子,尤其是颜竹玉和颜景瑜,两个小家伙一个采水蕨,一捡田螺,可比颜竹君兄妹辛苦多了,今天收获还不错,何氏也想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 颜璐看了几个小的,沉吟了一会儿便点头应下了,“那就在这附近找个空地将就一下,随便先弄点吃的,吃完了我们再去起鱼篓,你让几个孩子也歇一歇,就是那两个钓鱼的小的也让他们缓一缓,大家也累了,都停一停。” 颜景泰想说自己不累,不过看到弟弟妹妹欢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觉地收拾起了鱼竿,却没想到这会儿颜竹君的鱼竿又有动静了,他只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正在咬饵的鱼。 不一会儿,颜竹君猛然提起鱼竿,一条差不多两斤重的鲶鱼被她拉出水面。 看到鱼的个头,颜景泰高兴地大声说道:“三妹,大哥可真是佩服你,都要收竿了还能钓上大鱼!” 何氏和颜璐就在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颜璐的脸上露出一抹舒畅的浅笑,突然道:“今天运气好,你们爹和小叔已经去府城了,既然这样就把三丫头钓上来的这条鱼煮了,咱们也改善一下伙食。” 何氏震惊地看着颜璐,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她嫁到颜家这么多年,还从没听颜璐主动说过拿大鱼给家里改善伙食。 本来一年一度的春节应该要用大鱼改善一下伙食,不过那个时候大鱼都是有市无价,再加上大冬天湖面冰封,他们连出去打鱼都成了奢望,更别说吃鱼了。 唉!一年忙到头,年复一年,何氏是真的不敢想这所谓的大鱼,没成想今日自家公爹竟然会主动提出吃大鱼,这一条鱼下去,可就是四十文钱了! 想到这里,何氏又觉得有些肉痛,一边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一边是心疼铜板,也是难为她了。 颜璐看出何氏的纠结,晒然道:“以前是咱们家条件窘迫,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凡有可能,我都想咱们一家子吃饱吃好穿暖。 这几天多亏了你们,咱们家这次卖了这些鱼,家中也算是有些余钱了,以前没让你们吃顿好的,这次我们就好好吃一顿,至于正然他们兄弟俩,晚点我们去起鱼篓,要是有大鱼,晚上也给他们做上一条!” 何氏很少听到颜璐说这些心里话,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既激动又高兴,兴奋地应下之后连忙拿了颜竹君的鲶鱼去找地方做饭了。 颜景瑜听到有大鱼可以吃,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说什么都要跟在何氏的屁股后面,何氏干脆把颜竹玉和颜景瑜一起带走,颜景泰去帮颜璐收拾渔网了。 剩颜竹君一人百无聊赖,又不想继续钓鱼,只好在河岸边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沿着河边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让她找到一处不是水草的河滩了,只不过河滩上面都是淤泥,还有密密麻麻的小洞,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螃蟹?或者会不会有河蚌? 颜竹君很想去探个究竟,这时一阵秋风吹过来,她的小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忙收住自己的小脚,现在已经快要深秋了,虽然这会儿是晌午,有阳光照着不会冷,可是风是凉的,若是她就这么踩进淤泥里,这一身肯定会脏了,万一要是什么都没找到,何氏跟颜璐肯定会生气的,她还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大人骂一通。 颜竹君把这个地方记住,想着要不要明年入夏了再怂恿颜景泰陪她过来看看。 就在颜竹君琢磨的时候听到何氏呼唤的声音,小家伙赶紧收起心思,撒起脚丫子狂跑。 此时的渔船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鱼香味,颜竹君上了船才发现,原来何氏用那条大鱼炖了鱼头水蕨菜汤,剩下的鱼肉则和田螺还有黄米一起,煮了一大锅鱼粥,看着浓稠又有食欲,甩他们以前的吃食好几条街。 何氏给颜璐先盛了一碗,再给几个孩子各装了一碗,最后才轮到自己。 颜家一家子美美地在船上享受了一顿美味的饭食,吃得意犹未尽,而赶去府城的颜正茂兄弟俩就没有何氏他们的高兴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章 贩夫走卒的人生,颜家的存银 两人这回仍是跟昨天晚上一样先去酒楼,这个点酒楼刚刚过了用饭高峰期,里面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以及一些过往的商旅。 兄弟两走了两三家酒楼,问了一下,只有一家酒楼愿意收购他们的鱼,不过看到那么多的鱼,酒楼把价钱压得很低,兄弟两也不想贱卖了,只好继续背着大鱼到处吆喝。 最后无法,只能先把这些鱼放到鱼市去卖,期间有一些过往的行人看他们的鱼不错,卖出了几条,只是剩下的还有三四十斤,眼看着天色都快暗了,兄弟俩没由来的着急了起来,越发扯着嗓门叫卖。 直到华灯初上,酒楼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他们再继续背着鱼去酒楼询问,这回总算又去掉了二十几斤,眼看天都黑了,他们的鱼还是没有卖完。 兄弟俩的心凉了半截,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两人只好背着篮筐走街串巷,如游魂一样边走边喊,路过一户人家的后门,两人也没想过会有人出来买鱼,没成想那门还真就开了,一三四十岁的妇人追上他们的步伐,在他们身后喊道:“买鱼的,等等,我要买鱼……” 颜正茂兄弟两高兴地转过身,看一个妇人跑得气喘吁吁,赶紧主动跑过去,把自己的鱼放下来,“这位大姐,你要买哪一条?” 那妇人缓过劲儿来,往篮筐里看了看,可惜天黑什么也看不清,妇人皱了皱眉,开口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吧,你们拿着鱼跟我去府里的厨房,要是掌勺的老李头看上了你们的鱼,说不定还会都买了。” 兄弟两一听,激动得不停地搓手,干嘛拿着篮筐跟着妇人走。 进了那处后门兄弟两才知道,原来这还是有钱人家的府邸,从外面也看不出来这宅子内的风景,这一进来兄弟两立马感受到这府邸主人的富贵,就算不是权势人家,也肯定是富贵人家,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的。 这么一想,兄弟两越发沉默不言,紧紧跟在妇人的身后,妇人领着他们去了一间大厨房,里面的人正在忙碌着。 妇人挑剔地捂着自己的鼻子,防止被烟熏火燎的厨房给熏着,“老李头,你出来一下。” 妇人喊了一声,正在做菜的一老头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出来,点头哈腰谄媚地朝妇人说道:“张姑姑有什么吩咐?” 张姑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颜正茂兄弟两,一板一眼地说道:“老夫人说要喝鱼汤,小少爷和小小姐也说要吃鱼,今天咱们府里的鱼晌午就用掉了,正好刚刚听到他们在叫卖,你去看看那些鱼,要是新鲜就买一些,快些,老夫人可等不得!” 张姑姑刚刚跑得那么急就是因为府里没有鱼了,这会儿天黑也没地儿买去,正心焦得不行,打算去隔壁府上看看人家有没有,若是有的话给人家买两条过来,没想到她还没跑到后门,竟然听到门外边有人在卖鱼,可把她激动得差点跑摔了。 老李头听了张姑姑的话可不敢怠慢,立马翻看了颜正茂他们的篮筐,只见里面就剩下六条鱼,有一斤多的,也有两斤多的,虽然没有活蹦乱跳,但鱼鳃还在动,显然都还活着。 老李头满意地点点头,朝张姑姑说道:“张姑姑,都是新鲜的,六条鱼,估摸着也就十来斤重,我们要买多少?” 张姑姑因为颜正茂兄弟两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心情不错,再加上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没怎么想便开口道:“才十来斤,也就够老夫人和夫人少爷小姐他们吃一顿,就都买了,你看着做就是,换些花样,也能搏老夫人欢心!” 老李头听出了张姑姑的潜在之意,激动地连连应下,又说了好些好话,张姑姑这才转身走了。 颜正茂兄弟两一直在边上沉默地当着壁柱,根本不敢插话,等张姑姑一走,兄弟两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雀跃得不行。 老李头朝颜正茂两人说道:“你们把这鱼拿到厨房里放着,然后跟着阿才去管事那里结账。” 阿才笑嘻嘻地领着颜正茂兄弟两出了后厨的院子,在府里拐了几个弯,进了一处下人居住的院落,“到了,这里就是管事住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两人跟着阿才找了一个管事,管事看着四五十岁,吃得脑满肠肥的,一双眼睛却是精明得很,听了阿才的话,管事随口问道:“总的多少?” 这话问的是颜正茂。 颜正茂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谦卑地说道:“鱼有十二斤四两,都是活的,抹去零头,按市面上的价格一斤二十文,总的是两百四十文。” 管事看了一眼阿才,阿才点点头,他才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转身去了里屋,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串铜板出来,高傲地说道:“这里是两百四十文,你们拿好了,清点一下,出了这个院子可就钱货两清了!” 颜正茂愣了一下,掂量了手中的铜板,和颜正然一起点数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连说了几句感谢才随着阿才离开。 出了后门已经是深夜了,深秋夜晚凉如水,兄弟两紧了紧身上的破衣裳,赶紧加快步伐离开。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管事鄙夷的眼神,总之他们虽然卖了所有的鱼,心情却不像昨天那般兴奋。 回到东阳湖的时候,颜家的渔船上仍是颜璐和何氏在焦急地等着他们。 看到颜璐和何氏眼中的担心,兄弟俩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次颜璐也不急着追问他们赚了多少钱,而是让他们赶紧会船舱暖和暖和,何氏则是去了木屋提饭食,里面的东西跟他们晌午吃的是一样的。 兄弟两吃了热乎饭,肚子里暖暖的,立马抛开在府城遇到的那些心酸不快。 吃过饭食,颜正茂才把他们今天赚的铜板全都拿了出来,“爹,今天的鱼全都卖光了,一斤二十文钱,总的卖了一贯又一百二十文钱,再加上之前的四百文和五百文,我们家现在已经有两贯钱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一章 颜璐的过往,调整行程 颜璐盯着简陋的饭桌上的铜板,久久回不过神来,想起自己这一辈子,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眶微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家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的铜板了!至从我娶了你们娘,记忆中,还是你们外祖父在的时候家中有这么多钱,可是也不过三贯多。 有那三贯多的铜板,我们家在东阳湖上已经算是家境殷实的了,可惜后来你们外祖父病了,三贯钱不过两三天全没了,从此我们家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铜板了!” 颜璐这也是看到这么多铜板有感而发,说来他这一生也是命运多舛,小的时候出生在家境殷实的北方,是以可以从小念书,在老家没有遭遇旱灾的时候,他可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 只是老天弄人,在他还没参加科举的时候,家乡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十村九空,不是饿死渴死,就是背井离乡逃亡的,他是跟着家人逃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逃难的路上,谁让他比旁人要体弱许多。 没成想他熬过来了,比他强壮的好些人却死了,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家人也是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经过背井离乡,亲人丧生的悲痛,颜璐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颜家绝后。 凭着这份执念,他硬是咬牙从北方逃到了南方水乡,等他走到东阳湖边的时候,他已经颠沛流离了一年多,从最初唇红齿白的读书人,到最后变成一个邋遢、不修边幅、干瘦如柴的叫花子,生活的艰辛磨灭了他的骄傲和尊严。 当他病倒在湖边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不行了,没想到竟然被东阳湖上的渔家给救了,救他的人正是颜正茂的母亲陈氏。 那会儿陈家也穷,但陈家有个会盘算的当家人,也就是陈氏的父亲,陈氏的父亲中年才得了陈氏这么个女儿,妻子又早早走了,便对陈氏百般疼爱,一直想着找个女婿入赘陈家,正好陈氏救了颜璐。 陈父在听说了颜璐的遭遇之后,便动了心思,再加上陈氏对颜璐很有好感,而颜璐也确实需要一个家,他真的不想再颠沛流离下去了,双方都有意思,陈父就给两人办了个简单的亲事,就这样,颜璐和陈氏成亲了,颜璐也在东阳湖落户了。 没多久颜正茂出生,陈父高兴得差点摔进东阳湖,五年之后,颜正然也出生了,那会儿陈父还在,陈家家底不错,因为颜正然的出生,陈父又买了一条渔船,打算将来自己两个孙子可以一人分一条。 后来的后来,便是陈父生病离世,没多久陈氏也走了,颜璐安葬了陈家父女,从此自己一人挑起了整个家的重担,再到后来,东阳湖上多了一些渔家,外人不知道陈家的情况,想着两个孩子都是颜璐的,却姓了陈,免不得多问几句。 颜璐不希望外人嚼舌根子,便想着把两个儿子的姓给改了,让他们跟自己姓颜。为了这事,颜璐还特地带着两个儿子去了陈家父女的坟前祭拜问灵卜卦,卜了三次,卦象都是一样的,同意颜璐给孩子改姓,颜璐这才安心地给两个孩子改了姓氏。 几个跟陈家相熟的人家知道颜璐给孩子改姓氏的内情,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陈家确实没人了,让两个孩子改姓他们也能理解,时间久了,东阳湖上的人家只知道有颜家,不知有陈家,不过颜璐还是每年都会带着一家子去给陈家父女祭拜敬孝道。 颜正茂看颜璐这幅神情,就知道颜璐又想起那行艰难的往事,便出声道:“爹,这次我们赚了这么多铜板应该高兴才是,我想着这会儿还不到入冬,距离下雪也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应该趁着大雪封湖再多赚一些。 经过今天的叫卖,我跟正然都发现我们还是要在早市的时候卖鱼才有市场,我们商量了一下,想着是不是把捕鱼的时间改一改?以后我们傍晚出去捕鱼,黎明的时候起网,然后马上送去府城,赶着早市把鱼买了,要是卖不完,我们也有时间再去走街串巷。” 这是颜正茂和颜正然商量了一天的结果,他们这里是水乡,最不缺的就是鱼,会有许多商户到早市的鱼市采购,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也会过去挑选最新鲜的大鱼,更有甚者,一些内陆的商人也会在早市的时候过去采购大批鲜鱼,他们会把这些鲜鱼制成鱼干卖到内陆,或者直接把鲜鱼通过运河运送到内陆,一斤二十文的鲜鱼到了内陆可以变成一斤白来文,还是有市无价的那种。 他们这两天网上来的鱼都不小,量也大,只有在早市的时候售卖才能最大程度避免滞销。 颜璐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正好他也觉得这样早上捕鱼,下午卖鱼安排不是很合理,父子三人一拍即合,何氏在边上一直默默无言,反正这种情况她向来不掺和,便收拾了一下碗筷桌子,没跟颜正茂说上两句话就回另一条渔船歇下了。 清晨的湖面散着一些白雾,又冷又冻,湖面微风一吹,只觉得寒彻入骨。 颜竹君是被冷醒的,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翼而飞了,扭头一看,竟是颜景瑜这臭小子把她的被子全给裹了去,颜竹君拉扯了两下,没能拉出多少被子,再加上船舱内空间小,她根本就划不开手脚,只能放弃,认命地起来穿衣服。 出了船舱她才发现,此时天色尚早,何氏还在木屋里生火煮饭,另一条渔船上也是静悄悄。 颜竹君惊奇地咦了一声,往常这个时候颜正茂三人应该已经起来收拾渔网,准备吃了早饭就出去捕鱼,怎么今天偷懒起来了,难不成昨天卖那些鱼赚了钱就嘚瑟了? 想到这里颜竹君又摇摇自己的脑袋,颜正茂那几人可不是那种性子,想不通,颜竹君干脆爬上木屋去寻何氏。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二章 解决隐患的办法,祖孙对话 何氏昨儿因为得了一大笔钱心情舒畅,睡得极好,煮早饭的时候还哼着小调,猛不丁一个转身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颜竹君吓了一大跳,“你这丫头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娘被你吓了一大跳!” 颜竹君无奈地抓了抓后脑勺,乖巧地认错道:“娘,我不是故意的,一早起来看到大家都在睡觉,只好上来这里了?爹和爷爷他们今天不去捕鱼了吗?” 何氏拿着锅铲在锅里搅了两下,轻笑道:“你爷爷说了,往后咱们傍晚出去捕鱼,黎明的时候去起网,赶着早市去卖鱼,省的每天都要担心鱼卖不完。” 颜竹君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昨晚他们睡下了颜正茂兄弟俩还没回来,只怕是昨天卖鱼不是很顺利,颜竹君不禁担心了一下,“娘,咱们家昨天那些鱼卖光了吗?” “卖光了,你爹跟你小叔叔卖到很晚才回来,你们不知道。”何氏长吁了一口气,饭已经煮好了,一边盛饭一边耐着性子回答颜竹君的问题。 颜竹君却是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看到湖上正在忙碌的渔夫,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犹豫地问道:“娘,要是爹他们去早市卖鱼,会不会碰到很多跟咱们家认识的叔叔伯伯?” “那当然会!大家都是渔民,捕了鱼自然都要赶在早市的时候卖了才好……”何氏说着说着脸色一变,震惊地看向颜竹君,对上颜竹君那清澈懵懂的眼神,何氏又镇定了一些,应该是她想岔了,这孩子才四岁,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怕是随口无心说了这么一句罢了。 只是何氏心里有了担心,也没有心情再跟颜竹君瞎扯,把饭食装好便带着颜竹君下了木屋。 吃早饭的时候,何氏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爹,我感刚刚想了一下,若是以后我们每天还能捕到那么多鱼,早市的时候一定会被其他人家看到,到时候要是他们追问起来,我们怎么回答?” 何氏刚刚正是因为颜竹君的提醒才想到这一点,之前几次他们家都是早市过了去府城叫卖,因此还没人注意到他们家,这会儿要是他们天天拖着五六十斤的大鱼去早市,肯定会被有心人留意,到时候那个地方只怕是瞒不住了。 若是他们家日子好过,何氏也不会担心这些,可他们家现在还指望着靠那个地方挣颜正然的娶媳妇钱,肯定不能让那个地方被别人知道了去。 被何氏这么一问,颜璐和颜正茂兄弟俩愣住了,本来还吃得香,这会儿却没了吃饭的心思。 颜璐蹙眉深思,之前他确实没想这么多,主要是以前他们也没碰上过这种情况,现在被何氏这么一提醒,颜璐立马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不禁后背微凉,“老大媳妇说得极是,爹差点就害了我们家了,现在看来,我们要重新计划一下了。” “爹,我们这里捕鱼都是送到早市去的,只要我们去了早市,不管怎么躲避,肯定会碰上相熟的人家。”颜正茂的眉头都快皱得挤死苍蝇了,整个广信府府城就那么一处早市,他们若是不想让人知道除非不去早市,但是那样他们卖鱼就会艰辛许多。 “唉!”颜璐叹了口气,他也想不到好的注意,船舱内陷入一阵沉闷,颜璐余光看到颜景泰,想着这孩子是颜家的长孙,便问道:“景泰,你怎么看?” 颜景泰被颜璐问住了,他不过才九岁,就算再早熟,也没法理清楚这些关系。 颜璐也不觉得意外,扭头看了看颜竹玉兄弟姐妹四人,又问道:“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爹,你别为难几个孩子了!”颜正然也不知道他爹今天是犯了什么诨,竟然去问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颜竹君其实是有想法的,只是不敢说,现在颜璐突然开口,正好给她一个话头,她赶紧出声道:“爷爷,既然不能去早市,那咱们就不去呗。” 颜璐还以为颜竹君会说出什么好点子,结果竟是一句废话,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解释道:“三丫头,我们家的鱼要是多的话,不去早市可能就卖不完了,卖不完就没有钱赚了!” 颜璐用最直白的话耐心地解释给颜竹君听,旁边观望的颜正茂几人已经呆住了,他们还没见过自家老爹这么有耐心的跟孩子交流,几人面面相窥,因为看不懂,所以决定还是继续安静地观望。 颜竹君无语地撇撇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没一会儿便说道:“那就让爹爹少拿一些鱼去早市就好了,或者让爹爹和小叔分开卖,这样可以吗?” 颜璐认真思考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眯着眼满意地看着颜竹君,摸了摸她的脑袋,对颜正茂兄弟两说道:“就按三丫头说的办,往后我跟你们一起去早市,我们先拿一小部分鱼上去卖,然后找那些大商户,要是有人愿意收购,我们直接把渔船划过去,把鱼一起卖了,这样也能避免被其他人注意到。” 因为去早市采购鲜鱼的商户在水上都有自己的货船,他们要是直接把鱼卖到货船上,根本就不用上岸,自然别人也不会看到他们究竟捕了多少鱼。 被颜璐这么一说,颜正茂兄弟两豁然开朗,边上的颜竹君对颜璐佩服得不行,她其实没有想得这么深远,只是想说让颜正茂兄弟俩分批次把鱼给卖了,要是被人问起就说家里陆陆续续打上来的,现在颜璐这么一计划,倒是比她的想法成熟了不少。 解决了这个问题,一家子全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下晌之前不用出去捕鱼,颜正茂他们便有许多时间,几个孩子吃过饭便开始认字练字,全都是用木板和清水,孩子们学得认真,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没了。 晌午刚过,何氏坐不住,忙活完了家中的事情,立马带着两个大孩子去采水菜,颜竹君不想一整天认字,再加上她本身就识字,便决定跟着何氏去钓鱼打发时间,连颜景瑜这条小尾巴也跟了上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三章 鱼篓也是能篓鱼的,电闪雷鸣夜 颜璐的要求是他们别落下功课就行,其他的素来不怎么多管,何氏带着他们去了那处小河道,因为昨天下的鱼篓还没收,便与长子颜景泰一起先收了鱼篓,这些鱼篓全是放在水草从中,位置也深一些,颜景泰个子不够,何氏不敢让他冒险,全是亲力亲为,颜景泰只负责接应鱼篓。 等母子俩把所有鱼篓弄到渔船,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这会儿颜竹玉已经采了两大篮筐的水蕨,颜竹君也钓了七八条鱼上来了,就连最小的颜景瑜也捡了一篮筐的田螺。 何氏和颜景泰喘息了一会儿,才细细清点收获,水草从里最多的是草鱼和鲫鱼,他们放鱼篓有十几个,网上来两三斤重的草鱼有六条,一斤来重的有八条,剩下的全是成人巴掌大的鲫鱼,合起来也有十几条,再小一些的小鱼让何氏给扔了,若是他们连这些小鱼都抓了,往后这河里的鱼肯定越来越少了。 渔民心里也是有一把秤在的。 何氏把所有的鱼收拾起来,顺便把颜竹君钓到的鱼也一并混在一起,他们正打算离开,颜璐父子三人已经划着渔船过来了。 “爹,你们现在要开始捕鱼了吗?”何氏等渔船靠过来才问道。 颜璐在另一条船上点点头,问道:“你们收获怎么样了?” “爷爷,我们的鱼篓起了不少大鱼,还有妹妹钓上来的,好多。”颜景泰献宝的嚷嚷道。 何氏也笑道:“爹,这边两三斤重的大鱼合起来有八条,一斤来重的有十一条,还有十六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合起来大概十斤左右,这个家中生了娃娃的人家最喜欢了。” 何氏笑眯了眼,刚刚她就算过了,这些鱼要是全都卖出去,应该能换个八百二十文左右,总之是不会少于八百文的,若是等会儿颜正茂他们还能有昨天的收获,他们这回说不定能换个两贯钱,一想到这里,何氏的心便怦怦直跳,怎么都静不下来。 颜璐父子三人心下一算,全都激动了起来,越发有干劲了,颜正茂更是直接跳到何氏他们的渔船上,非要马上去下鱼篓。 有颜正茂他们在,何氏是什么也不用干,便划着船带着一家子回了东阳湖做晚饭,晚些时候再过来给他们送饭。 今晚颜璐他们肯定是要守在小河道附近,等待黎明起网,若是这次大丰收,以后他们估计晚上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几个孩子已经习惯在东阳湖上漂泊的日子了,因此不管何氏把渔船划到哪里,他们都没有异议,到了饭点就吃饭,虽然还是没几粒米饭,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吃好了就去睡觉,任凭何氏带着他们在湖上漂泊。 只是今晚注定不太平,颜竹君记得自己刚刚睡下的时候便听到雷鸣,还有闪电从天空划过,这会儿他们的渔船停在小河道这边,除了他们家的两条渔船,再也看不到其他渔家的影子。 何氏从对面渔船过来的时候,不停地搓着手,呵着气,“这鬼天气,都深秋了竟然还电闪雷鸣的,看样子等会儿要下大雨了,我们今晚必须把渔船靠岸栓上。” 一旦下了大雨,水位肯定会猛涨,水流速度也会加快,若是不把渔船停靠稳当,很容易船就随水逐流,跑远了是常有的事情。 何氏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颜正茂的呼唤声,让何氏赶紧把船弄到河岸边栓好绳子。 因为雷鸣声音密集,几个孩子的睡意全都被吵没了,船舱里狭小,四个孩子紧挨着说着悄悄话,不时注意外面的动静,不过一壶茶的功夫,豆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 何氏跟颜正茂是冲进船舱的,两人身上都有些湿,不过还好,不至于湿透。 几个孩子听到动静从被窝里冒出头来,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到自家爹娘的喘息声。 颜竹君兴奋地说道:“爹,你怎么跟娘一起过来了?我们这船睡不下了!” 颜正茂已经许久没跟孩子们睡在一块儿了,听到颜竹君的话,逗弄地把她抱了起来,黑暗中竟然一抓一个准,吓得颜竹君哇哇大叫,其他人则捂嘴偷笑。 何氏难得见他们父女玩闹,也不制止,在一旁静静坐着,嘴边挂着浅笑。 颜正茂都弄了颜竹君一会儿才把她塞进被窝里,道:“外面下大雨了,河水很快就浑了,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网到鱼,要是这雨到了天亮还不停,我们明天早上就吃不上饭了。” 颜正茂说的是事实,这雨要是不停,他们出不去,更是很难回到东阳湖上。 因为这场雨,颜正茂几个大人一晚上都睡不踏实,深怕雨越来越大,船上的积水排不过来进了船舱。 有大人在操心,几个孩子倒是睡得很踏实,雨到了凌晨寅时卯时交替的时候才停下来(大概五点左右)。 深秋天亮得晚,这会儿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雨一停,颜正茂立马和颜正然点燃火把,出去起渔网。 颜璐和何氏也跟着去帮忙了。 湍急的水流严重影响到他们起网,好些鱼在起网的时候偷跑了。 四人费力地把渔网拖起来,发现渔网竟比以往沉了不少,等渔网完全离开水,颜正茂几人苦笑不已,怎么说呢,没想到渔网底下竟然积了一层厚厚的淤泥,估摸着是昨夜那场雨搅浑河水,以至于淤泥被渔网给拦了下来。 除了这些淤泥,鱼也有不少,不过一看就知道比昨天的少,但胜在鱼的个头比昨天网上来的大,这么一合计,其实也差不多,除了鱼,那些淤泥里还有许多河蚌,因为和淤泥混在一起,颜正茂几人忙着收拾鱼,也就没来得及清理。 等鱼全都抓起来后,何氏进了孩子们睡觉的船舱,把他们全都叫了起来,“你们穿好衣服到另一条渔船上去,等会儿你们爹爹和小叔还有爷爷要用这条渔船去卖鱼。” 那条渔船现在是一片狼藉,何氏等会儿还要去清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四章 淤泥里的惊喜,鱼市卖鱼 此时天色尚早,四个孩子迷迷糊糊地坐在渔船的床尾甲板上,呼吸着雨后清新寒冷的空气,脑子清醒了不少,颜竹玉怀抱着颜景瑜,深怕他受了凉,四个孩子目送颜正茂他们划着渔船离开才把注意力放到何氏身上。 颜景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朝颜竹君几人道:“大哥先去船头看看,帮娘收拾一下,你们要是没事干就乖乖坐着,练个字也行,前往别打闹,这个时候要是掉进水里可没人能捞你们上来。” 这会儿水流湍急,颜家大男人都出门了,要是他们掉进水里,何氏肯定没办法救他们上来,万一被水冲走了就危险了。 颜竹玉听着更是紧紧抱着颜景瑜,也不练字了,就这么抱着他乖乖坐着,颜景瑜人小觉多,在颜竹玉怀里坐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以至于颜竹玉动都不敢动。 颜竹君坐不住,干脆尾随颜景泰去船头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在一旁当个观众,或者捡些小玩意儿玩弄,何氏素来疼爱孩子,不会去制止。 清洗渔网很简单,不过上面的淤泥还很多,淤泥里除了河蚌,还有一些虾爬子和螃蟹,有个头大的,也有小的,颜竹君见何氏一股脑儿要把这些东西倒入河里,赶紧出声制止,“娘,这些东西说不定也能吃呢,都扔了怪可惜的,我们都还没吃早饭呢!” 言下之意就是让何氏把这些淤泥里的东西捡起来做成吃的。 经过之前几次,何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把颜竹君的话当一回事,而且河蚌能吃她也知道,就是还要养起来让河蚌吐沙,她觉得太麻烦了。 好在家中现在有了两贯钱,何氏对孩子更加宽和了,再加上现在他们也不急着找吃的,便顺了颜竹君的意。 为此何氏还特地把船划到河岸边,跟颜景泰一起拖着渔网上了岸,把淤泥全都倒在岸上,何氏和颜景泰忙着抖渔网,颜竹君则是提着木桶忙着捡东西,一手下去,整双手全黑了,她也不在意,认真地在淤泥里扒拉。 那边何氏和颜景泰抖完渔网便开始清洗渔网,剩颜竹君一人在岸上忙得不亦乐乎,那些螃蟹她不敢抓,只好央求颜景泰帮忙,令两人惊喜的是,他们扒拉着淤泥竟然让他们在淤泥里发现了三条一斤左右的塘鲺。 要知道,这塘鲺可是生活在水深的地方,又滑溜,还凶猛,平时想抓还抓不到,这种鱼很适合病人食用,有愈合伤口的作用,富贵人家要是有人受伤了,大夫也会建议人家多喝塘鲺炖的汤。 这种鱼本来就小,一斤重已经算是很大了,若是拿去府城售卖,只怕一斤也要五十文以上,绝对不止值二十文钱。 不过这会儿颜景泰兄妹俩根本没意识到这鱼的价值,单纯的认为这鱼是他们捡漏的,高兴得欢呼不已。 何氏听说他们俩在淤泥里捡了三条鱼也乐得不行,不过她打算等颜正茂他们回来,晚上再给他们做成鱼汤吃。 把淤泥里的水产收拾完,颜竹君发现那些河蚌品种多样,合起来竟然有半桶之多,至于虾爬子和螃蟹也捡了不老少,主要是逃跑了许多,不过这些估计也够何氏弄成一盘菜了。 再加上那三条鱼,何氏觉得今天又可以整一桌丰盛的饭菜了,之前颜家的孩子一直吃着清汤寡水的米汤,各个营养不良,这几日多了那些水蕨和田螺,还有鱼,虽然每顿饭的米少得可怜,不过颜家人的气色却好了不少。 最明显要属颜景瑜了,那孩子最近胖了一些,走路也比以前有力气了。 何氏的愿望不大,只要孩子们健健康康,吃饱穿暖就行。 这厢何氏和孩子们收拾了渔网和渔船,便回到东阳湖上的木屋打算开始做早饭。 此时颜正茂三人已经把船划到了府城的港口,因为鱼都装在木桶里,盖着盖子外人也看不到桶里的情况,因为昨天一晚上的大鱼,东阳湖的鱼市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今日的早市明显比以前冷清了不少,即使有渔夫叫卖,那鱼也是少得可怜。 颜正茂和颜正然各自提着一桶鱼上了岸,合起来大概有个二十斤左右,两人压根不敢多拿,留颜璐一人在渔船上看家。 兄弟俩对鱼市熟得不能再熟了,提着木桶跟一些卖鱼的渔民打招呼,直接往鱼市后头走去。 鱼市后头有一大块空地,搭着一间间草棚,过来采买的商人可以包下一间草棚,然后去鱼市问价,要是看上了谁家的鱼可以让对方把鱼送到草棚,称重结账,最大程度方便商人采购。 颜正茂兄弟两在靠近草棚地一个摊位蹲了下来,这里已经是鱼市的最后头,一般普通老百姓买鱼不会走到这么后边,那些商人一看就知道这兄弟两是冲着他们去的。 不过他们也不会拒绝这种上门的买卖,只要对方的鱼钩新鲜,个头符合他们的要求,价格合适,他们自然乐意采买。 颜正茂兄弟俩才蹲下去掀开木桶盖没多久,就有人上前瞧看了,过来采购的商人或多或少会货比三家,带着挑剔的眼神审视各个鱼摊上的鱼,颜正茂他们经历过,也不在意,再说了,他们的鱼都是刚打上来的,个头不小,相信只要对方有眼光,肯定会要他们的鱼。 果然,上来瞧看的商人一看到他们的鱼立马起了兴趣,“小兄弟,你们这鱼怎么卖啊?” 对方是个三十四岁的中年人,因此称呼颜正茂兄弟俩小兄弟。 看到客人上门,颜正茂立马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我们这鱼都是今天天没亮刚刚打上来,您看,这鱼可鲜活得很!我们也不跟您喊价,就按市面上一斤二十文算怎么样?” 颜正茂说着还特地捞起一条两斤多重的草鱼,那鱼一离开水便疯了似的摆尾,溅了一地的水渍。 商人看到这鱼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当即拍板,刚刚他们走了一圈,今天鱼市上并没有多少鱼,都是做这行的,自然知道是因为昨夜那场大雨的缘故,因此商人对颜正茂的话持观望态度,不过这鱼鲜活却做不得假,再加上鱼的个头不小,他确实心动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五章 卖鱼二三事,父子对话 “你们这里总的有多少斤?”商人蹲下来在仔细盯着桶里的鱼,神色很是平静,这会儿边上一人开始叫卖,商人又过去看了看,对方给的价格也是二十文一斤。 颜正茂兄弟俩还没报数,商人就走了,虽然有些失望,他们倒也没有挽留,继续盯着草棚方向,等着看看还有没有人出来采购,两刻钟后,一行人从草棚里慢慢地踱步而来。 中间被簇拥的那人穿着绫罗绸缎,看样子身份不一般,若是普通商人,颜正茂肯定开始叫卖了,只是现在看到这群人,他心下胆怯,倒是没有开口。 颜正然素来听自家大哥的,见颜正茂不说话,便跟着闭嘴观望着,不过他们不叫卖,其他人倒不会像他们那么安静。 那群人显然也听到了吆喝声,便从第一个摊位一一看过去,轮到颜正茂他们摊位的时候,这群人只是停留了片刻便走了。 边上的渔民都有些失望,却不敢留客,颜正茂兄弟两却是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人气场太强大了,他们俩甚至都不敢直视那绫罗绸缎的贵人,现在人走了,他们反而轻松了不少。 刚刚离开的那个商人此时又回到了他们摊位上,微蹙着眉头开口道:“小兄弟,我看你们这鱼大小还可以,这样吧,我出一斤十八文,把你们的鱼都买了,怎么样?” 颜正茂愣怔了一下,便摇摇头,若是他们只有一点点鱼倒也可以,现在他们的量大,这里二十斤,若是一斤少两文钱,一下子就少了四十文,都差不多可以买一斗米了。 商人看颜正茂态度坚决,再次说道:“这样吧,我出十九文,这些鱼我都要了,你们这里的鱼可不少,要是一条条的卖,今天卖的完卖不完还难说,万一鱼死了可就不值钱了!你们要是十九文卖给我,我能把你们手上的活鱼都收了。”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颜正茂还是挺心动的,不过这会儿天色尚早,兄弟俩对视了一下,还是决定再观望观望,“客官,我爹都交代了,一斤不能少于二十文钱,我们要是一斤少一文钱,这些鱼可就少了二十几钱,我们家穷,这二十几文可不是小数目,我们不敢卖。” 商人显然没想到颜正茂会这么回答,看他年纪也不小了,竟然做不得这个主,商人一下子被噎住。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之前离开的那群人绕了鱼市一圈又回来了,经过颜正茂他们摊位的时候,中间那贵人跟边上的人耳语了两句。 立马有人过来,“你们这些鱼怎么卖?” 颜正茂脱口而出,“一斤二十文,全是新鲜的,今天刚打上来的。” “把这些鱼都给我包了,送到里头去。”那人想都没想,爽快地买走颜正茂他们所有的鱼。 兄弟俩高兴得不行,赶紧提着鱼跟着那人走了,临走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跟商人说话。 等他们结了账出了草棚,没想到那个商人竟然还在他们摊位边上,兄弟俩面面相窥,朝商人走过去,“客官,您还有什么事吗?” 那商人看着他们拎回来的空桶,脸色有些不好看,“你们的鱼都卖了?” 颜正茂无辜的颔首,“不好意思,这位客官,刚刚那位老爷全包了,您看……” 商人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颜正茂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两人赶紧收拾东西回到渔船上。 没一会儿兄弟两便各自提着木桶再次去了鱼市,这回两人直接进了草棚,很快又从里面出来,尔后快速离开鱼市,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等回了渔船,颜正茂才让颜正然赶紧划着渔船离开。 船舱里。 “爹,这是今天卖鱼的钱。”颜正茂从怀里取出一大袋铜板,低声说道:“刚刚我们在鱼市上碰到贵人了,对方穿得很不一般,他们看上了我们的鱼,全部都给包了,昨天文娘他们弄上来的那些鱼买了八百五十文,今天早上咱们起网的那些鱼买了一贯钱。” “怎么会这么多!”颜璐有些惊讶,他们今天早上起的鱼个头虽然比昨天的大,但重量绝对比不上何氏他们鱼篓里收获的鱼来的重,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说到这个颜正茂的嘴角都快咧开了,“爹,自然是因为我们的鱼个头大又鲜活,那行人看样子都是不缺钱的,出手阔绰,这一贯钱里面多余的部分算是赏钱,可惜这买卖只能做一次,看那行人似乎只是路过咱们广信府,很快就要上船离开了。” 这点颜璐倒是不意外,若是那行人是过来采购的商人,不压价就很好了,怎么可能还给赏钱。 “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这么一算,这回可是得了一贯又八百五十文钱,加上之前那两贯钱,我们开春的时候可以再置办一条渔船了,现在距离下雪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还能再捕鱼一阵子,要是还有这样的收获,你弟弟明年就能娶上媳妇了。” 颜璐说到这里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颜正然的亲事一直是他的心病,若是颜正然可以娶上媳妇,家中又能置办一条渔船,他的心事也能去一大半。 颜正茂身为长兄,自然也是关心颜正然的亲事,心下算了算账,开口道:“爹,要是我们接下来能再有几次这样的收获,不仅可以置办渔船,给正然娶媳妇,说不定我们家还能在陆地上买地建房了。” 买地这种事情本来颜正茂是不敢想的,虽然这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但是以颜家以前的条件是真的不能去想,这一阵子颜家的收获使他买地的念头萌芽生长,此时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颜璐显然没想到颜正茂会提出买地的事情,愣怔了一下叹息道:“你以为爹不想买地?爹做梦都想买地建房子,只是我们家以前哪里有这个条件,能吃饱不饿死就很好了,要是按照现在这势头下去,或许……” 颜璐话没说完,颜正茂却是明白了颜璐的心思,只要他们想的一样就好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六章 买地的奢望,方家爷孙 他们这里一条渔船大概要三贯钱,这还只是普通的渔船,若是要定制得大一些的,一条渔船买下来差不多要五贯钱了,而土地在他们这里那简直就是穷人不敢想象的东西,若是在普通村子里,一户人家想要买地建房子,倒是可以便宜一些,因为村子的土地本来就是属于所有村民的。 但颜家不一样,他们是渔民,说难听点就是漂泊无根,更没有所谓的村子,若是他们想要买地还得去寻找合适的村子,必须让村民接纳他们,村长签了同意他们买地的文书,他们才能在那个村子买地建房子落户。 只是大多村子都排外,除非有亲戚关系之类的,但即使有关系,在买地这事上,价钱也是一文都不能少的,外人在村子里买地要花比村民贵上一倍的价钱。 比如何氏的娘家何家村,村里的村民买个半亩贫瘠的荒地要三贯钱,他们外人去买地落户的话,就要六贯钱,买了地还要建房子,即使是最简单的土坯房,完整的建起来也要两贯钱,这么一算下来,他们买地建房子至少要八贯钱。 如今颜家的家底不过三贯多,远远不够,但要是买渔船给颜正然娶媳妇,还是可以指望的。 也是因为这样,颜璐和颜正茂心里矛盾了起来,既想要在陆地上置办家业,又不想耽误了颜正然的亲事,实在难以决断。 父子俩说这话,颜正然已经把渔船划到东阳湖的木屋处。 何氏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得不行,张口便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鱼都卖完了?” 此时还没到晌午,往常即使颜正茂他们去早市卖鱼也要到下晌才回来的。 颜正然敬重地喊了一声嫂子,这才咧嘴笑道:“鱼都卖完了,今天碰到了个贵客,把我们的鱼都收了,就早早回来了。” 何氏闻言更加高兴了,赶紧去木屋弄吃的,正好颜正茂他们还没吃早饭,肯定饿得紧。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湖上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何氏晃了晃神,看向颜璐,“爹,外面好像是方大叔找你。” 颜璐自然听到了,放下碗筷便出了船舱。 外面喊颜璐的人是东阳湖上的渔家方家方老汉,说起来方老汉也是个苦命人,八年前方老汉的儿子出去捕鱼碰上了意外死了。 方老汉的儿媳妇那会儿正身怀六甲,听到这个噩耗一时受不住,竟然早产,生下一个儿子后大出血,没多久也死了。 方老汉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万分的情况下,还要强撑着养活唯一的孙子。 颜璐看他不容易,再加上那个时候颜景泰才一岁,还在吃奶,便让方老汉把小孙子送到他们家,所以方老汉的小孙子方铁可以说是吃着何氏的奶长大的。 两家因为这层关系很是亲密,方铁更是直接把颜正茂夫妻俩当成自己爹娘来孝敬,三不五时地就会钓鱼送过来给他们。 不过因为方家艰难,何氏每回都拒绝了方铁的好意,只收一些卖不出去的小鱼小虾。 方老汉看到颜璐露面,满是皱纹黝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声问道:“颜大哥,怎么最近都没见你们家出去捕鱼?可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搭把手的?” 方老汉已经三四天没见过颜家的渔船了,往常他们几乎隔个一两天就会在湖上碰一面,这还是方老汉第一次隔这么多天没见到颜家人,心里不免担心,正好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鱼,他今天没出去捕鱼,便特地寻了过来。 这会儿方老汉的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方铁朝颜璐招收,兴奋地喊道:“颜爷爷,景泰哥哥他们在不在船上?” 颜璐慈爱地看着方铁点点头,“都在呢,过来玩吧。” 方铁立马猴急地让方老汉赶紧把渔船靠过去。 “老弟要不要进来吃个饭?”颜璐招呼方铁进船舱,便朝方老汉问道。 方老汉心下疑惑,“我就不吃了,已经吃过了,这都快晌午了,怎么你们这个时候才用饭?” 方老汉说完,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起来,弄得他老脸一红,臊得不行。 颜璐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而是热情地招呼方家爷孙进去一起用饭。 何氏在船舱内听到动静,自觉地去了木屋,再弄了些吃食,又拿了两副碗筷,这才再次进了船舱。 方老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颜大哥,又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呢!我们什么关系!就一顿饭的事情,还麻烦什么!”颜璐板着脸,对于方老汉的客气显得有些不悦。 再加上颜正茂等人热情地招呼,方老汉别扭了一下也就放开了。 看方铁狼吞虎咽的样子,颜家人便知道方家爷孙估计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也是,大家刚刚交了赋税,这会儿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方家全指望着方老汉,肯定比其他人家还要艰难。 何氏看着瘦弱的方铁有些心疼,毕竟也是她奶大的孩子,感情不一般,“别急,慢慢吃,吃完了伯娘再给你盛。” “你们这些天是不是没吃饭?怎么这孩子饿成这样?”颜璐的眉头都快皱成死结了。 方老汉喝了一碗鱼汤,吃了些水蕨,肚子暖了才叹息道:“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这样,今年我也就勉强凑齐了赋税,赋税一交,我们家就什么都没了,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我还要想着给家里攒下铜板,挨过这个冬天,就把一天两顿饭减成一顿饭,这样即使饿,也饿不死,等挨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方老汉感觉自己一年一年下来,越来越力不从心,现在的他就怕自己突然有个意外,留下年幼的孙子可怎么生存!为此,方老汉也只能狠下心肠,把两人的饭食都缩减了一半。 颜璐很是不赞同地摇摇头,不过想到方家的情况,他又不好多说什么,若不是他们家发现了那处河道,只怕他们家现在也跟方家一样节衣缩食地过日子,比起方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七章 落水风波,颜竹君的愧疚 颜璐留了方家爷孙在家中用了饭菜,两人到外头说了会儿话,方老汉要赶着去捕鱼,方铁虽然很想留下来和颜景泰他们玩耍,但是想到爷爷一个人立马坚决地扭头跟自己爷爷回去了。 等方家爷孙走了,颜家陷入一阵沉默,这几天他们一家子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下意识地忽略了周围跟他们交好的人家,今天看到了方家爷孙,颜璐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们家现在是好了起来,可是其他人家还在泥土里挣扎着。 若是那些跟他们家没有交情的人家便罢了,像方家这样和他们家关系不错的人家也这么艰难,而他们家却瞒着那处河道,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自私不地道了。 不止颜璐这么想,就是颜正茂他们也有种别扭的感觉,可要是他们把那处河道说出去,只怕不到下雪,那处河道里的鱼便锐减,明年他们就别想再去那里捕鱼了。 一家子因为纠结这件事情,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颜竹君看在眼里,大概也猜到一二,只不过现在的她可没本事去管这些事情。 晌午过后,颜璐等人小歇了一会儿就出去捕鱼了,这次何氏没再带着他们一起过去,因为家里的水蕨已经存够了,足够他们撑到明年开春之后,说不得还能让他们吃到入夏,因此何氏制止了颜竹玉这种疯狂采摘的行为。 而河边浅水滩的田螺也差不多让颜景瑜给捡没了,他们家已经好几天不吃田螺了,而颜景瑜的新鲜劲儿也过了,这些日子都不会吵着要去水滩玩了。 至于颜景泰,他还有许多正事要做,比如跟着颜璐他们出去捕鱼,或者在家念书习字,绝对不会闲着。 而颜竹玉则是帮着何氏干家务,这些天家里都忙着挣钱,落下了许多活,颜竹玉这阵子都会很忙,只剩下颜竹君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何氏除了让她看着颜景瑜,什么事情也没吩咐。 颜竹君不得不没事找事做,闲着无聊的她只好再次把鱼竿找出来,就在渔船上钓鱼,用的是昨天剩下的鱼饵,然而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什么也没钓上来,气得她都想扔了鱼竿。 就在她神游的时候,湖上传来一阵嘲笑的嬉笑声。 颜竹君抬头望去,原来是一艘小型的客船,看那船上雕梁画栋的,就知道这客船是哪家富贵人家专用的私船,一般看到这样的渔船他们这些渔船都会避让,毕竟他们可得罪不起这样的人家。 是以颜竹君只是抬头看了看便收回自己的视线,只不过她收回视线没多久,客船上边传来一阵惊恐地呼救声,颜竹君再次抬起自己的脑袋,正好看到两个孩子相继落水。 这个时候客船上已经有人跳下来救人了,只是经过昨夜一夜的大雨,此时的水流仍是湍急,小孩本就轻小,很快就被湖水冲走了。 那些人只来得及抱起其中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孩子被冲远,客船上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颜竹君他们的渔船本就在客船的下游,若是此时他们出手相救,应该能拉到那个孩子,颜竹君自己能力不行,便大声呼喊,“大哥,有个孩子落水了,赶紧救人。” 颜景泰在船舱修补鱼篓,听到颜竹君的呼喊赶紧出来,正好看到湖中一个挣扎的小脑袋离他们越来越近,当即一跃跳进湖里,朝对方游过去,颜景泰游了一小段便拉着了那个孩子,拖着他回到颜家的渔船上。 客船上的人见到孩子被救了起来,全都松了一口气,一个贵妇人甚至激动得直接晕了过去,客船上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不过颜竹君可以看到客船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家的渔船靠过来。 被救上来的孩子因为喝了太多水,陷入昏迷,颜景泰在颜竹君的指挥下,用力按压孩子的肚子,让他把水吐出来。 等孩子幽幽转醒,看到眼前两人陌生人,吓得哇哇大哭,颜竹君和颜景泰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连哄带骗,这才让孩子停下哭泣,三个孩子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 何氏这会儿也听到动静了,从木屋上下来,见到一个湿漉漉的小孩也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是颜景泰救起来的,此时客船也完全靠过来了。 很快便有两个男子从客船下来,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抱着孩子上船了,至始至终什么都没问,也没讲。 颜竹君撇撇嘴,等人走了才心疼地看向颜景泰,“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你看你衣服都湿了,我去给你拿干衣服换。” 颜景泰知道颜竹君是心疼他,笑笑道:“我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爷爷跟爹不是一直说要咱们做好事,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记得喊大哥,别自己跳下去救人。” 颜竹君无奈极了,她才四岁,就算她想也做不到啊,还以为那人家富贵,他们救了人怎么也能得到些感谢,结果只是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走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果然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再说那艘客船,客船的主人姓单,本是带着一家子和北方远道而来的贵客从饶州府下来,到广信府游玩的,船行至东阳湖,贵客听闻东阳湖上风景秀丽,虽然已是深秋,还是忍不住想好好游玩一番,没想到孩子调皮,本是嬉闹,不知最后怎么的竟然演变成冲突打架,还双双落水。 单老爷差点没被吓死,因为落水的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家的,一个是贵客带过来,而被冲走的正是贵客带过来的孩子,要是那孩子有个万一,他绝对承担不起那后果,万幸最后人被救了起来。 “来人,等会儿船靠岸了之后赶紧去找大夫给罗小公子看看,另外,去查一下,刚刚救人的是哪户渔家,晚些时候金老爷和金夫人可能会追问。”单老爷头疼地扶额。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八章 金夫人追责,充满希望的颜家 事情他已经了解过了,都是他家那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先挑事,才整出了这么一出,这回就算罗小公子没事,他们家估计也落不着好,怎么偏偏出事的是那罗小公子!单老爷虽然不知道罗小公子的身份,但是看金老爷夫妻俩对这孩子毕恭毕敬的,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这边事情刚刚吩咐下去,立马有人把颜竹君一家查得底朝天。 客船上岸之后,单老爷把所有人安顿到自己的别院,请了广信府最好的大夫过来给罗小公子诊治,顺便给晕过去的金夫人瞧病。 金夫人在傍晚的时候才缓缓醒了过来,一清醒便急着找罗小公子。 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赶紧安抚道:“夫人莫急,罗小公子被东阳湖上的渔家给救了,人没什么大碍,大夫也给看过了,说是受了点惊吓,喝了汤药,已经睡下了。 而且事情的经过奴婢也了解了,是单家的小公子嘲笑罗小公子,罗小公子气不过,顶了单小公子两句,单小公子就直接动手打人了。两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边上的下人劝阻过,可是劝阻不了,就一个晃神的功夫,人就双双落水了。” 金夫人知道事情起因气得不行,听说孩子没事又重重松了一口气,后怕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躺回被窝里,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可知是什么人救了罗小公子?” 丫鬟点点头,“单老爷派人去查了,是东阳湖上的渔家,姓颜,救人的是颜家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当时是颜家一个四岁的女孩听到呼救声,让颜家的长子去救人的。” 金夫人了然地颔首,知道事情的经过就好,万幸人没事,到时候肯定要好好感谢那颜家一番,要不回了帝都肯定不好跟上头交待。 一盏茶的功夫,金夫人已经盘算好了,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来,这时金老爷正好回来。 丫鬟机灵地端着空碗下去了。 “夫人可算是醒了,你别急,罗小公子没什么大碍,我们在这别院先住上两天,确定大家都没事再启程回去。”出了这档子事,金老爷也没心思继续游玩了,如今他只想着早点回帝都去,好好跟......赔个不是,将这件事情善了了。 金夫人露出一抹浅笑,柔声道:“老爷,这次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是单家那孩子先挑的事,罗小公子可是受害者,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简单了了,那救人的颜家要感谢,这惹事的人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 金夫人一说到单家那个孩子便气不打一处来,都怪单家把那个孩子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四六,竟然敢嘲笑罗小公子,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次要是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金夫人可咽不下这口气。 金老爷无奈地苦笑了两声,他素来宽和不爱计较,这单家的孩子自然有单家的人去管教,他可不好插手管教人家的家务事,再说了,出了这档子事情,想必单老爷也意识到了那孩子的教养问题,他更加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当着金夫人的面,金老爷可不会去跟她说这些大道理,说得再多金夫人也听不进去。 “好了夫人,这个事情我会去跟单老爷说的,你还是好好养好身子比较重要,至于那救人的颜家,确实要好好感谢一番,到时候回了帝都我们也好跟罗家交待。”金老爷已经想好了,等明天一早就派人去一趟颜家,送上一份厚礼感谢,面子里子都要做全了。 颜家人却不知道他们一家子已经让人查得清清楚楚,更加这简单的救人之事会牵动那么多人的神经。 颜璐和颜正茂父子三人下了渔网,起了鱼篓就从河道回来了,这次鱼篓里的鱼比昨天还多了许多,估摸着是因为昨夜的大雨,许多鱼进了鱼篓躲避,今日颜正茂兄弟两起鱼篓的时候可是惊叹连连。 两人从出生起就在东阳湖上生存,还从没见过鱼篓能起这么多鱼的,都怪赶上渔网了。 惊叹之后就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忙活,把鱼倒出来再继续下鱼篓,让他们折腾到了天黑。 回到颜家,何氏几人也没提白天救人的事情,因为湖上时常会有人落水,救人对他们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谁也不会把这个事情当成大事,更可况对方只是道谢而已,什么也没留下,何氏就更加不会去提了。 颜竹君则是气愤对方没感谢他们,又觉得对不起颜景泰,下意识地不去想这个事情。 颜家吃完晚饭,一家子坐着说话,颜正茂闲聊时说道:“今天鱼篓里的鱼比往常多了不少,看来以后大雨之后用鱼篓篓鱼会比下渔网好。” 何氏见他美滋滋,调侃地笑道:“能有多好!我记得我们可是比之前多放了十个鱼篓,若是鱼没比以前多,这就不对了,比以前多是正常!” 颜正茂摇摇头,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我们今天单单从鱼篓里起的鱼就快一百斤了,平均每个鱼篓里有个四五斤,最多的一个鱼篓里足足有十五斤鱼,个头还不小,都挤在一块儿。” 颜正茂说得眉飞色舞,何氏听得惊叹连连,什么时候鱼篓也能这样丰收了! 颜景泰在一旁听得羡慕不已,一直懊恼着今天怎么没跟爷爷爹爹他们一块儿出去。 不过得了这么多鱼是好事,若是把这些鱼都给卖了,颜家置办渔船的银钱就够了,还能准备给颜正然相看媳妇了。 一家子高高兴兴的说了话,颜璐趁着天黑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小河道,他们要在这里过一夜,天没亮就要起渔网,然后送去早市。 颜竹君他们已经习惯了颜璐几人的生活作息,再说现在颜家挣的银钱多了,每个人心里有了期盼,做什么都有干劲。 颜竹君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湖上洒满阳光,看着耀眼又美好。 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想着这次颜璐他们回来,他们家也能翻一个新篇章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十九章 贵人报恩,惊喜交加 心里有了指望,看什么都会分外顺眼,何氏亦是如此。 即使颜竹君睡到日上三竿,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愁苦着一张脸去把他们弄醒。 颜竹君乖巧地进了船舱把颜景瑜弄醒,姐弟两穿戴好了,何氏也好吃食提进来了。 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没能等到颜璐几人回来,倒是先等来了一艘华丽的客船。 颜竹君听到动静出来瞧看,一眼就认出这船正是昨天那一艘,她就说救命之恩,这些有钱人家怎么可能一两句话就带过了。 心里一通猜测,颜竹君有些雀跃地盯着客船猛瞧,没一会儿就有两个下人放下软梯,扶着一贵人下来,贵人下来了之后,又下来一个气势内敛的贵人。 何氏哪里见过这阵仗,贵人往她面前一站,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颜竹君看得干着急,只好唤颜景泰出来,毕竟颜家现在唯一能出头的男子也就颜景泰了,颜景泰是颜家长子,虽然年纪小,但说的话比何氏有分量。 颜竹君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颜景泰算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这群人的来意,只不过他没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而是站到何氏身边,礼貌地问候单老爷几人,“几位贵客到我们家所为何何事?” 单老爷和金老爷没想到这破败的渔家竟然能见到一个彬彬有礼的小少年。 看颜景泰虽然穿得不怎样,但举止谈吐可以看出这人的修养,绝对不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渔家孩子。 因为这个认知,金老爷对颜景泰的态度也慎重了一些,朝颜景泰作揖道:“昨日我们家的孩子落水,幸得恩公相救,今日我是前来感谢恩公的。” 金老爷知道颜家的资料,看了看颜景泰就知道他是昨天下水救人的那人。 颜景泰看了看何氏,何氏不吱声,他便开口道:“小弟弟没事了吧?我只是举手之劳,我们生活在水上,一年到头总能看到一些人不小心落水,能救的我们都会救,这位老爷不用这么客气。” 颜景泰脸颊通红,显然他并不擅长跟人寒暄,再加上对方还是长辈,更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能谦虚回答。 金老爷喜欢颜景泰的做派,也没多说什么,朝单老爷示意了一下,单老爷立马朝身后的人摆摆手,当即有人抱着一个小木箱过来。 “这是我们的谢礼,一点点小意思,还请你们收下,也算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恩公就不要再推辞了,你们收了这谢礼,我们也安心一些。”金老爷毕竟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一眼便知道颜景泰想说什么,直接把他的话堵死。 颜景泰无奈,呐呐地收下那所谓的谢礼,金老爷这才满意地寒暄了两句离去,从他们下客船到他们离开,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等客船走远了,颜景泰还回不过神来,看着船舱里的木箱发呆。 何氏则是一阵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景泰,你们昨天救的那孩子是什么人?看这阵仗可不一般!” 何氏昨天是在罗小公子清醒之后才知道他们救人的事情,再加上对方急着带孩子回去,什么都没说,也没留下任何东西,因此何氏即使看到了那艘客船也没多想。 可今天金老爷他们这么郑重的过来,何氏不得不正视这个事情。 此时那木箱还静静地放在小木桌上,这木箱一放,小木桌直接被占了。 大家瞧着那木桌,谁也不敢马上把木箱打开。 最后还是颜竹君胆子比较肥,招呼颜景泰关上船舱的门,蹑手蹑脚地靠近木箱。 何氏也好奇里面的东西,便没有制止,只是船舱的门没有完全关上,而是关了一扇,何氏坐在另一扇门边上,正好把门也堵了。 颜璐三人回到颜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今日他们带过去的鱼太多了,在鱼市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这回换了不少铜板,但三人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到了颜家,三人才发现家里静悄悄的,最奇怪的是,船舱的门竟然关着,难道何氏几人都在歇息? 父子三人面面相窥,最终还是颜正茂先跳到船上,敲了敲船舱的大门。 里面传来何氏紧张兮兮地声音,“谁啊?” 颜正茂一脸茫然,“媳妇,我们回来了!这大白天的,你们关船舱的门做什么?” 很快船舱的大门便开了,何氏探出脑袋,看了看颜正茂,又看到另一条渔船上的颜璐和颜正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地喊道:“爹,当家的,出大事了!” 颜璐几人被唬了一跳,全都挤过来询问。 何氏开了船舱的门让他们进来,里头还急着颜景泰四个孩子,大家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颜璐三人。 颜正茂见孩子们都在,重重舒了一口气,这才疑惑地看向何氏。 何氏示意他们坐下,从被子里拿出木箱放在桌子上,目光投放到颜景泰的身上,“景泰,你来跟你爷爷他们说发生了什么事。” 颜景泰见大家都盯着他,便老实把救人和今天早上的事情都给说了,“是三妹妹先发现那孩子落水,才让我下去救人的,我们把人救上来了,对方立马就把人接走了,什么也没说,我们就没当一回事,谁知道今天他们会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说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说了这么多,你们也没说这木箱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颜正然有些心急,听了这么久也没听到重点。 何氏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是银子!全是银子!满满的一箱!” “什么!”颜正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就是颜璐和颜正茂也被吓得一时无言。 何氏想了想,打开了木箱的一条缝给三人瞧看,不过是开了一个缝,三人便开始猜测这木箱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 只不过他们都没直接上手去点数,而是默默地盯着木箱,仿佛这样能把木箱盯出一个洞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章 怎么用这笔银子?计划 何氏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颜璐几人开口,忐忑不安地问道:“爹,我们要怎么处置这些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这些银子要是藏在家里可不安全。” 何氏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心里慌得很,完全是六神无主的状态。 被何氏这么一问,颜璐三人才收回思绪,认真思考起来,因为这些银子是颜景泰救人得来的,颜景泰又是颜璐的长孙,颜璐便把视线落到他的身上,缓缓问道:“景泰,你有什么想法?” 颜景泰被颜璐这么一问,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到颜竹君身上,“三妹妹,这救人的事情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怎么看?” 颜璐好笑地看着一本正经的颜景泰,显然这孩子还没有想法,这是把问题扔给颜竹君了,虽然有些不厚道,不过可以看出这孩子还是挺机灵的。 颜竹君鄙夷地睨了颜景泰一眼,对上他歉意的神色,只好把目光收回来,转而盯着那箱银子,开口道:“大哥要是问我的话,我当然是想先给小叔叔娶媳妇啊!这是我答应小叔叔的,要是银子还有剩的话,我还想住到地上去,这船里太小了,不方便!” 此话一出,颜景泰才醍醐灌顶,激动地说道:“对对对,我也想住到地上去,我还想……还想……” 颜竹君见颜景泰憋红了脸,有些难以启齿,大概猜到一二,便替他说道:“大哥可是想去学堂念书?” 何氏几人被颜竹君的话吓到,纷纷看向颜景泰,颜景泰被颜竹君说中了行事,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点头看向颜璐,眼中有着深深的期盼。 颜璐震惊之后便是欣慰地笑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去参加科举,本以为他这辈子是见不到家中的孩子走上仕途了,现在有了这一箱银子,再听到颜景泰的愿望,颜璐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他想都没想便点头应下,“好孩子,你既然这么上进,我们家有条件了,爷爷自然会满足你的心愿,就算我们家不在地上买地建房子,爷爷也要送你去学堂!” 颜正茂高兴归高兴,不过他还是看了看颜正然,对颜璐说道:“爹,这里的银子可不少,足够我们在地上买地建房子,给正然娶媳妇,也能送景泰去学堂。我们要不要先买块地,趁着这个冬天把房子给建起来,明年也好让大家住到地上去。” 颜璐看了看颜正然和何氏,见两人都没意见,其他几个孩子也是乖乖的,沉吟了一下便点头应下了。 “这阵子我们家里不能没有男人,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正然就别出去了,你就在家守着,我跟你大哥去问问买地的事情,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先把地给买了,再准备建房子的事情。” 说到这事,颜璐也雀跃得不行,恨不能马上就去找中人询问情况,不过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出去肯定不可能。 不过,虽然出不去,但不妨碍颜家一家子热烈地讨论买地的话题。 何氏把饭菜做好送过来的时候,颜正茂才想起还没跟何氏说今日卖鱼的情况,“文娘,今日我们的鱼大概有一百六十斤,因为量多,所以被压价了,一斤只买了十八文,全让采购的商人给收走了,总的得了两贯八百文多一些,不算今天那箱银子,我们家如今的家底也有六贯七百三十文了。 只是今天在早市的时候,因为我们家的鱼太多了,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好多人都在打听我们家是怎么捕鱼的,估计这阵子都会有人盯着我们家,所以爹的意思是这几天就不出去捕鱼了,正好可以把买地建房子的事情先给办了。” 同时还能让那处河道修生养息一阵子,说不得等他们再去捕鱼的时候,那里的大鱼又多了起来,这是颜正茂几人最殷切的期盼。 家中有银子,何氏这会儿可踏实得很,颜正茂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吃了饭,颜璐才出声道:“既然要买地,就要想好在哪里买地,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颜正茂第一时间就想到何家村,那里是何氏的娘家,也是颜正茂最熟悉的村落,再加上何氏的关系,想必他们去何家村落脚应该比较容易。 “爹,我们要不要去何家村问问情况?毕竟有我岳家在,村民比较不会排外。” 颜璐沉思了一会儿,微微蹙眉道:“老大媳妇的娘家可以考虑,不过我们还是要再打听打听,毕竟何家村不比其他村子,那里全是何姓人家,到现在也没听到何家村有外来姓氏人家搬进去,要是何家村不欢迎我们,你这不是为难亲家吗?” 何氏原本听了颜正茂的建议还惊喜不已,这会儿再听了颜璐的话,立马纠结了起来,尤其颜璐说的还全是事实,何家村目前确实没有外来姓氏人家搬进去,他们难道要去冒这个险? 颜璐见颜正茂夫妻俩沉思,接着说道:“还有,你们想一想,这十里八乡的,除了何家村是用姓氏命名的,其他村子可都没有用姓氏命名,所以我觉得能在何家村买地的希望不大,你们不如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被颜璐这么一说,颜正茂夫妻俩有些丧气,不得不考虑起其他村子来,东阳湖的两岸有着许多村落,尤其东阳湖贯穿了整个广信府,湖两岸的村子不胜枚举,要真一个个筛选过去,也不知道要筛选到什么时候。 颜正然皱着眉头道:“爹,这样选范围太广了,要不我们就在这段湖段周围的村子买地吧,以后也能继续到东阳湖捕鱼。” 他们家可是渔民,除了捕鱼什么本事也没有,即使以后真的在地上买地建房子,肯定也是要继续当渔民的,这么一来,他们肯定不能离开这个湖段太远,即使买地也只能在周边的村子选择。 颜正然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就凭这点,颜璐他们就不得不依着颜正然的意思来办。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一章 选择买地的村子,痦子吴 既然要在这周边的村子选,颜璐便把周围的村子一一列了出来,“我们家附近大概有十个村子,排除里东阳湖最远的何家村不选,能选择的村子有明湖村、清河村、桃花村、葛山村、清浦、秀河村、清溪村、东浦,周涉村。 其中,在东阳湖岸边的村子有明湖村、秀河村、清浦和东浦,这四个村子几乎被东阳湖给包围了,村子里也有许多渔民,都是些家境比较殷实的。” 一般能在陆地上有房子的渔民,一般家里也会有些田地,出产比较多,也比普通的农民或者普通的渔民收成多,日子算是比较好过的,只不过这些人不能算是单纯的渔民,也不能算是单纯的农民,而且一般被归到农民的范畴,是以颜璐以前很少跟颜家人提到这群人。 颜正茂把这些村子过了一遍,开口询问道:“那剩下的村子呢?” 颜璐想了想,道:“剩下的村子也在东阳湖边上,只不过那些村子到东阳湖要先经过支流,才能到东阳湖,费些时间和功夫,而且那些村子多是种地的村民。” 这么一来,颜正茂首先考虑的就算离东阳湖最近的四个村子,这四个村子他们都不是很了解,还需找中人询问一番才行。 定下大概的方向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颜璐就和颜正茂出去了,此时湖上的人家都在忙碌着,看着颜家的渔船离开,大家也不会多想什么,只会以为他们是去捕鱼罢了。 颜正茂父子俩到了府城,把渔船停到港口,交了两文钱的看守费便快速离开了。 以往他们是三个人过来,留一个在渔船上看家,是以根本不需要交什么看守费,这次情况特殊,再加上家中有银子,颜正茂花两文钱也痛快了不少。 只是到了府城两人却茫然了,以前从没接触过中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中人,父子俩合计了一会儿,只好沿街问过去,这一问,倒是问出了两三个中人,他们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厚道,只好又花了一文钱向街边的商贩询问,最后才摸索到一位中人的家中。 这个中人姓吴,是个中年汉子,因为嘴角长着一个痦子,人称痦子吴。 吴家从祖上就开始做中人这行,传到痦子吴这一代,几乎可以说是广信府的百晓生了,这广信府的田地房子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灵通得可怕,再加上他为人还算厚道,做生意也不会偷奸耍滑,口碑还算不错,是以大多人买卖田产房屋都会过来找他。 颜璐和颜正茂到了吴家,说明来意之后,一下人领着他们去见了痦子吴。 痦子吴看到颜家父子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像他们做这行的,常常与达官贵人打交代,自然也会和普通平民百姓有交集,看到颜家父子的穿着打扮,痦子吴便知道,今日这买卖不怎样,不过客人上门了,他还是会好好招待的,毕竟蚊子的腿再细也是肉。 倒是颜家父子坐在檀木椅子上显得很是不自在,好一会儿才想起他们是来买地的,这才稳了不少。 痦子吴笑着问道:“两位上门来可是要买卖田地房屋?” 颜璐点点头,平静了之后才缓缓说道:“吴中人,我们想在东阳湖两岸的明湖村、秀河村、清浦和东浦,这四个村落里买建房子的荒地,土地没什么要求,只要适合建房子就行,吴中人这里可有适合我们的土地?” 痦子吴楞了一下,以为这两人是来卖田地房屋的,没想到竟然来买田地房屋,倒是他眼拙,被他们的打扮给骗了去。 这么一想,痦子吴的态度立马热络了不少,依着颜璐的要求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翻阅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按照你们的要求,我看了一下,这四个村子里都有适合的荒地,如果只是买宅基地,倒是不需要太肥沃的土地,普通荒地就够了。 只不过明湖村和秀河村比较小,村里即使是荒地,价格也要比清浦和东浦贵上一些。东浦靠近软滩地,那里的土质太软,适合建房子的地不多,即使是荒地只怕也要考量一番。 依我看,最适合的应该是清浦,清浦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叫东清浦,另一部分叫西清浦,这个村子的范围是其他村子的两倍大,西清浦就不说了,东清浦靠近临海山,过了一条小河就是临海山,临海山过去就是东海。 所以东清浦那里的土地不像其他村子那么平整,不过胜在土地结实,不像软滩地,建房子也稳当。再加上那里土地不平,不太适合大面积耕种,所以东清浦的人家不多,远远比不上西清浦。 最重要的一点,清浦那里是混居,没有所谓的宗祠,不过有村长,村长住在西清浦,西清浦到东清浦还要坐船,所以村长一般不去东清浦,那东清浦就像是没人管理的一样。 你们若是在东清浦买地,一个是便宜,再则那里除了地不平外,土壤还是挺肥沃的,多费些精力,还是可以开垦出田地的。” 被痦子吴这么一说,颜璐和颜正茂当即就决定要在东清浦买地了,只是他们还是要去实地看一看,若是痦子吴所言不虚,他们必定马上买下来。 痦子吴也看出颜家父子的犹豫,了然地说道:“这样吧,这个时候还早,我也没什么事情,就跟你们去东清浦走一遭如何?” 颜家父子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正好他们有渔船,去东清浦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说定了之后,一行人立马往码头走去,颜正茂用最快的速度划船,载着痦子吴去了东清浦。 这清浦在哪里他们也知道,只是以前不曾想过买地的事情,所以即使经过清浦,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次却不一样。 颜家父子俩到了东清浦便开始张望,等上了岸两人才意识到这东清浦还真的像痦子吴说的那样,这里没什么人家,他们走了一路也才看到七八户人家,还是那种相距很远的,每户人家的周围都是一大片田地,这些田地稀稀拉拉的,很少有连成一大片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二章 定下宅基地,府衙办事 颜家都是渔民,即便在陆地上买地建了房子也不会去置办田地,至少目前没有这个计划,是以颜璐和颜正茂看到这田地的情况下意识的直接忽略了。 痦子吴见两人没有多余的神情,心下一松,这东清浦唯一不好的就是可耕种的平地太少,若是颜家父子不介意这点,这笔买卖便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拿下。 痦子吴领着颜璐两人往村子的深处走去,越往里头走,人家也慢慢多了起来,不过密度还是很小,痦子吴指着东边连绵起伏的山脉道:“那就是临海山了,山势不高也不低,可以挡住海上吹来的海风,所以这里不像靠近海边的渔村那样风大。 你们再看北边,那边隐隐约约也是高山,那里是葛山,有一个村子叫做葛山村,这个葛山村的村民是真的靠山吃山,他们不在水里讨生活,靠着葛山日子过得也还行,至少荒年的时候不至于饿死人。 所以我说这东清浦其实也是不错的,若是你们想去山上找吃的,坐船到对岸去,一大片临海山够你们转悠的,若是想捕鱼,村子一出来就是东阳湖,往东再走一段就是东海的入海口了,去哪里都方便,就是去府城也近的很。” 痦子吴说的颜家父子都知道,这会儿两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颜正茂环视了几圈,斟酌着问道:“吴中人,若是我们在东清浦买宅基地,可是能自己选择?还是要听从村长的安排?” 痦子吴愣了一下,想着这两人估计是从没买卖过田地,便解释道:“你们要到清浦买宅基地落户,要给清浦一笔落户费用,不贵,不过对清浦的村长来说,可是一笔额外的收入,而且清浦不缺这些宅基地,所以村长不会在这事情上为难你们的。再加上你们买地的地方是东清浦,村长就更加不会有意见了。” 说不定那村长知道了这个事情还会热烈欢迎颜家在东清浦安家落户呢!毕竟东清浦的人家还是太少了,住在东清浦的人家家境都比较困难,所以这里也比西清浦贫穷许多,若是能多些人家搬进去,他这面子上也好看不是。 颜正茂心下一松,和颜璐对视了一眼,当即拍板道:“吴中人,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我们就决定在东清浦买地了,只是这地的价格……” “这个你们放心,这里的宅基地肯定不贵,要知道明湖村和秀河村的宅基地可是一亩八贯钱,你们是外来户,若是去买的话,那两个村的村长抬个价,一亩少说也要十八贯钱,少不到哪里去。 就是那西清浦,你们去购买的话,一亩地怎么说也要十六贯钱,可是这东清浦不一样,若是你们要买宅基地,大概十四贯钱一亩就能置办下来了,再加上落户费用一贯钱左右,完整办下来大概十五贯钱。” 痦子吴早就把这附近土地的价格了解得无比透彻,张嘴就来。 被他这么一说,再对比一下何家村的荒地,颜璐心里也清楚这个价钱确实挺公道的,他们家有一箱银子,买个两亩宅基地应该不成问题,这么一想,颜璐当即定下了两亩宅基地。 “吴中人,我们打算买个两亩宅基地,您看这手续怎么置办才妥当?” 痦子吴没想到颜家父子竟然要买这么多宅基地,一般普通八口之家买个半亩宅基地就够用了,他们一下子买了两亩,这样算下来可是要二十九贯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痦子吴心下疑惑,面上却是不显,稍显热情地说道:“这个都是小事情,你们若是决定要了,把你们看中的地方圈起来,等会儿我们去一趟西清浦,见一见村长,让村长带人过来丈量一番,之后村长带着你们一起去府衙把地契给办了,你们交些费用,把宅基地的费用付了,就成了。若是你们着急,甚至可以把落户的事情一起给办了,还能省下一笔费用。” 毕竟衙门开张也是要吃饭的,进去办事要是不给点好处,事情办下来总是要麻烦许多,还得处处看人脸色,这一趟能解决的事情,还是别折腾成两趟了。 颜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明白痦子吴是好心提醒他们,便欣然应允了。 父子两把东清浦走了一圈,在东清浦的东边,靠近河边的位置挑了一块两亩的宅基地,这个地方地势不低,边上就是河流,河流对面是临海山,不过因为这里地势抬高,水位很低,是以没人在这里开垦田地,也没人在这里建房子,一大片都是荒草丛生的荒地。 痦子吴看了颜家父子选的土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做了个标志,一行人立马往西清浦赶去。 正好村长没有出村,也认识痦子吴,看到痦子吴就知道颜家父子的来意,又听说他们是要在东清浦买地,村长的反应真的和痦子吴说的一样,高兴地见牙不见眼的。 而且颜家父子也没跟他讨价还价,村长痛快地招呼人手到东清浦丈量土地,才刚刚到晌午就把事情办下来了。 一行人看着天色还早,打算直接去府城把这地契的事情给办了,正好村长也想着早点拿到这笔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要去府衙置办这些事宜还要落户,少不得要回颜家一趟,拿银子和户籍证明。 痦子吴和清浦村长也知道这个流程,并没有想太多,上了颜家的渔船之后就一路看着沿湖的风景,靠近颜家的另一条渔船时,颜正茂独自跳了过去,麻溜地进了船舱,很快便背着一个大竹筐从里面出来。 对上痦子吴和村长疑惑的目光,颜正茂解释道:“我家媳妇说家里没什么粮食了,让我们等会儿顺便去府城一起带回来。” 两人对于颜正茂的解释不置可否,却是不再多加关注。 一行人到了府城,痦子吴领着众人熟门熟路地往府衙的方向赶去。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三章 有钱好办事,地契到手 到了府衙大门,痦子吴说明了来意,并给了守门的衙差十文钱,衙差里面殷勤地领着他们进去办事,这十文钱是要算在颜璐父子身上的。 若不是因为颜家现在有一大笔银子,父子两肯定心疼坏了。 衙差领着他们一路去了办事的地方,痦子吴再次给办事的人二十文钱,那人立马正视他们这群人,问清楚来意后,村长拿出事先拟好的地契。 那人只是粗略看了一遍,便在一本册子上记录了起来,最后还给将两张地契盖上印章,一张收起来,一张给了颜璐,颜璐也当着大家面拿出银子。 看到银子,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颜璐赶紧解释道:“前阵子,我们家在湖上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那孩子家境富裕,他们感谢我们给了我们一些银子,我们这才有钱置办田地。” 这么一解释,痦子吴和办事的人才露出了然的神情。 “你们家还真是好运气!”办事人员随口说了一句,痦子吴和村长皆是赞同地直点头。 颜正茂不想他们纠结这个事情,便说道:“唉,这湖上讨生活不易,那户人家过来感谢我们的时候看到我们家条件艰难,才留了些感谢的银子,若不是我们家还有一个急着娶媳妇的弟弟,我们也不用上赶着在陆地上买地建房子。 等房子建好了,还得去想办法给我家小弟筹钱娶媳妇,总不能让他打一辈子的光棍!” 办事的人员不知道颜家的情况,痦子吴和村长却是知道的,刚刚他们跟着颜璐父子去颜家的时候有看到一个二十来说的男人,想必那人就是颜正茂口中还未婚配的小弟了,结合颜正茂的话,看来他们救人的那户人家给的谢银也不是很多。不过这笔钱对贫穷的渔家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这么一想,两人立马放开了心中的纠结,实在是颜正茂给大家的印象太过老实憨厚,他们可不认为颜正茂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谎。 地契办好了之后,痦子吴又带着他们到另一处院落去,那里是专门管户籍的,颜家要落户只能去那里。 说明了来意,办事的官员也没为难他们,更是不曾要什么办事费,看了看地契,很快就把颜家落户的事情给办好了,不过要收他们一笔落户费。 这笔落户费除了要交给府衙,还要额外再交村长一笔,交给村长这笔不是必须的,却比交给府衙的这笔还要重要,毕竟以后颜家在清浦生活,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倚仗村长的,这笔钱不得不花。 只是这个时代的银子不像铜板那么好用,寻常百姓只用铜板,银子银票这种东西只有上层人士才会使用,所以银子在普通百姓眼中并没有等价的铜板那么值钱,一两银子大概也就等于八百文左右。 颜家八口人,一人要交一百文,颜璐也是没办法,先支付了衙门一两银子的落户费,另外再给村长一两银子两百文,一下子又去了二两银子二百文。 还要算上置办地契的时候交的二两银子四百文,给吴中人的中介费用二两银子四百文,其他的分成是痦子吴和村长的事情,跟颜家没关系。 还要算上买地的三十六两又两百文,给衙差的小费三十文,七七八八加起来,颜家一共花了四十二两又一贯两百三十文。 办完这些事情,颜家父子和痦子吴还有村长分道扬镳,他们还要去买粮食等等,顺便要把家里做被子的布匹和棉花也一并买了。 等父子两回到颜家的时候,颜璐一直紧紧捏着装着户籍证明和地契的布包,眼睛发直。 何氏有些担心地询问颜正茂,“爹这是怎么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颜正茂点点头,当着全家人的面也没遮掩,直接说道:“事情都办下来了,宅基地买在清浦,不过是在东清浦,那里除了土地不是很平整之外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我们只是建房子,到时候把地收拾一下就没问题了。 而且那里的宅基地相比其他几个村子要便宜许多,我跟爹商量一下,总的买了两亩宅基地,到时候建两座房子,我跟正然一人一座,还有落户的事情也都办好了,全部费用加起来要四十二两一贯两百三十文,唉!要不是意外得了这么一笔银子,我们家这辈子只怕都买不起这地。” 经过这次事情,颜正茂深深意识到他们以前是有多贫穷,即使天天捕鱼都有收获,每个十几年他们是别想在陆地上买地建房子,这十几年还是风调雨顺没有任何天灾人祸的情况。 颜正然和何氏听了这么一通,当即哑然了,这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银子,两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颜璐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感叹地说道:“我们家总算不用继续在这东阳湖上漂泊了,趁着还没下雪,老大老二赶紧去找人把房子建起来,可以的话我们明年开春就搬到陆地上去。” 宅基地都买好了,颜璐此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搬到新家去了,虽然这新家还是没影的事情。 颜竹君一直在边上默默地听着,直到颜璐说要找人建房子才出声道:“爷爷,我们要建什么样的房子?” “要建……”颜璐正要回答,立马噎住了,他还真没想这么多,这会儿被颜竹君这么一问,竟然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 何氏则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建成跟你外祖家一样的土坯房,还能建成什么样!” 颜竹君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颜璐却是陷入沉思,他小的时候是生活在北方,他们那里的房子是土砖房,土砖房不比青砖瓦房漂亮大气结实,却比土坯房要好上许多,至少住久了墙上不会有土块脱落,而且结实,房子里也会比土坯房干净许多。 不过他们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房子都是土坯房,条件好一些的人家则是半青砖半土坯,似乎没见过哪户人家用土砖的。 颜璐纠结得不行,眉头越皱越深,这会儿何氏几人也发现了颜璐的异样,面面相窥,皆是不解。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四章 青砖还是土砖,询价 颜正茂几人等了好久,最终还是由他开口,“爹,您想什么呢?” 颜璐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颜正茂,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在想,这土坯房不耐用,没几年墙上的土坯就会脱落,还不如砖瓦房好,可是青砖瓦房太贵了,我们家可用不起,好像广信府这里也没有人家用土砖建房子的,要不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用土砖建房子。” 土砖?颜竹君脑门滑下三条黑线,她这爷爷什么都好,就是以前读书读傻了,那北方干旱少雨,建房子用土砖没什么问题,这里可是南方水乡,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下雨,土砖最怕水了,要是真用土砖建房子,他们家的房子估计没一年就要推到重新修建了。 为此颜竹君不得不提醒道:“爷爷,为什么我们这里每人用土砖建房子?是土砖不好用吗?” 颜璐以前从没深入思考过这些问题,被颜竹君这么一问,当即愣住了,想了好久也不得而解。 最终还是颜正茂提议道:“爹,要不我们就建土坯房算了,那土砖我们没地方买去,青砖又太贵了,我们还是不要浪费钱了。” 说来说去,颜正茂几人还是心疼钱。 颜竹君却不这么认为,若是他们家能负担得起青砖瓦房的钱,还不如建青砖瓦房,毕竟建好了可是能住上几十年的,还不像土坯房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问题。 “爹爹,青砖很贵吗?有多贵?”颜竹君天真地看着颜正茂。 颜正茂哪里知道青砖多少钱,只知道一般人家花不起这个钱罢了。 颜璐的想法和颜竹君有些相似,不过他也心疼钱,现在听颜竹君这么一问,便开口道:“这样吧,我们明天再去府城问问,看看这建房子要多少青砖,价钱怎么算的,可以的话就咬咬牙建了,毕竟青砖瓦房就是过个几十年白来年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土坯房撑死十年就破败了,以后年年都要修葺,费钱又费力。” 何氏嗫嚅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吱声,那青砖瓦房她压根就不敢想,现在听颜璐的口气,似乎更愿意建青砖瓦房,既然如此,她也只好顺从颜璐的意思。 用过晚饭之后,颜正茂单独和何氏去了外面说话。 “文娘,今日你要买的粮食布匹棉花等等,那些东西我都给你带回来了,花了一两银子,你明天就和二丫头开始动手收拾。” 何氏点点头,往船舱内探了探,压低声音道:“当家的,你说要是真的听爹的意思建砖瓦房,我们那些银子够用吗?” 何氏对青砖瓦房没概念,在她的认知里,一般人家可建不起青砖瓦房,是以担心得不行。 颜正茂安抚道:“别担心,爹不是没成算的,他还想着让正然娶媳妇,送景泰去学堂,不可能把银子都用在建房子上面,明日我跟爹去府城问问,若是可以我们就建,不行的话,爹也会死心的。” 何氏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那一箱银子总的有五百两,十两的银子四十五个,剩下的是五十个一两的银子,正好把箱子装的满满的,他们今天买地落户就花了差不多五十两银子,也不知道建个砖瓦房大概要多少! 这一晚,何氏失眠了,脑子乱糟糟的,想了许多事情,一大早又要起来给颜璐他们做吃的,然后目送他们往府城而去。 颜正茂父子俩在府城打听了一圈,最终找到城南一间烧砖的铺子,这大清早的烧砖铺里已经是热火朝天,远远就能看到好些人赤膊进进出出,看样子是烧砖的师傅。 两人一点儿也不耽搁,直接进了铺子,朝一位烧砖的师傅问道:“师傅,你们这青砖怎么卖啊?” 烧砖的师傅奇怪地看了颜璐一眼,指了指铺子里一个中年汉子道:“你们去问掌柜的。” 两人这才尴尬地往里走。 铺子的掌柜姓张,在广信府开烧砖铺子已有十几年了,这些年口碑在外,寻过来的客人都是熟人介绍的。 因此张掌柜不像其他店铺的掌柜那样对客人热情,而是极其平常地直接问道:“你们想买多少?” 颜璐和颜正茂对视了一眼道,有些气弱地问道:“掌柜的,我们家要建房子,大概一亩地左右,想问问大概需要多少青砖,这价钱是怎么算的?” 张掌柜这才认真地看了颜璐两人一眼,旋即说道:“一亩地是要建几间房子?” 颜璐想了想,心下计算了一番,不是很确定地说道:“要一间大的厨房、一间待客的大堂带两间偏房、一间放置杂物的柴房、一间储物间,还要七八间厢房。” “这样建起来可不小!”张掌柜没想到颜璐会建这么大的房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震惊归震惊,张掌柜心里很快算了一笔账,道:“按你的要求,这样建起来大概要八万块砖,若是还要建围墙,起码也要十万块砖。 我们这里三块青砖是两文钱,十万块青砖抹去零头就是六十六贯六百文钱,若是你们还要定下瓦片,还可以便宜一些,总的建起来大概要八十贯左右。” 张掌柜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颜正茂听得眼晕得很,颜璐则是一脸凝重,显然这青砖瓦房的价格吓到了他们。 张掌柜报完价才道:“两位客官,我们这铺子里青砖瓦片质量绝对是顶好的,十几年了,来我们这里买砖瓦的都是熟人介绍的,还从来没有砸过招牌。” 颜璐合计了一下家中的存银,说实在的,他还是挺心动的,有一点他没和张掌柜说,他们要建的是两座院子,两座院子连在一起,中间可以省了一道围墙的钱,而且他们要是把房子连在一起,还能剩下好些砖块,这么一来,估计两座院子也用不了一百五十贯,剩下的足够给颜正然娶媳妇和送颜景泰去学堂了。 而且他们也不是坐吃山空,等房子建起来他们还能去那处河道捕鱼,每天都能有些收获,绝对不会再过回以前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五章 拍板,拜访黄家 颜正茂见颜璐似乎马上要拍板定下来,赶紧把人拉到外面,嘀嘀咕咕说道:“爹,您不再想想?这青砖瓦房要是建起来了,家里的存银就没多少了,再给正然娶媳妇,送孩子去学堂,可就全空了?我们总是要留下一些备用的。” 颜正茂总觉得家里没有余钱心里慌慌的,他是穷怕了,真的不想再因为没钱捉襟见肘地过日子。 不过颜璐也是有自己的顾虑的,“你可曾想过,我们家有能力在陆地上买地建房子的事情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与其家中留着银子,不如把银子都花了。 不仅如此,等房子建起来之后,给你弟弟娶媳妇,肯定会有许多人打听我们家的家底,到时候还要尽量压低聘金,只说全都用来建房子了,没钱了,懂不?” 颜正茂听得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没想得这么长久,又听颜璐接着说道:“这建房子是大事,以后可是子子孙孙都要住在里面的,所以我想好了,往大了建,往好的建,趁我们现在手里头还有银子,把这事办好了,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操心这房子的事情了。” 既然颜璐都这么说了,颜正茂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晕乎乎地听从颜璐的意思。 两人再次进了铺子,张掌柜知道他们是决定买青砖了,笑眯了眼。 “怎么样?两位客官可是想好了要这青砖?” 颜璐点点头,道:“掌柜的,我们要建两座连在一起的院子,中间砌一道围墙就行,两座院子都是一亩地,房子我们想建成连排的两进院子,大概需要多少砖瓦您算一算,我们的宅基地在清浦的东清浦,过去要乘船,您看着给我们送过去可行?” “好说好说!我们铺子有自己的货船,到时候一并给你们送过去就是了。”张掌柜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要建两座院子,对他来说可是意外的大惊喜,甚至连运输的费用都不提了。 张掌柜应得爽快,颜璐心里也舒坦,定好了砖瓦顺口问道:“掌柜的,不知道您可认识专门建房子的人?我们想找几个手艺好的,实在的。” 张掌柜得了这么一大笔定单,乐呵得很,对颜璐两人也是极有耐心,在心里过了一遍人选,便说道:“我知道周涉村有一家子专门在府城给人家建房子,那一家子的手艺还不错,所以请他们的人不少,不过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建房子找他们,反正你们建房子也不用雕梁画栋,请他们就行了。 而且他们要的工钱也实在,都是心里有活的人,做事不含糊,要是你们找一些偷奸耍滑的,一个月的活他们也能给你拖成两个月,甚至更久,这一家子都是老实人,不干这种事情,请他们准没错。” 张掌柜说的这一家子住在周涉村里,不过却是外来户,姓黄,黄家不是土生土长的村民,花了一大笔钱在周涉村落脚之后就没钱购买田地了,为了一家子的生存,大人只能到府城找零工,府城的活计也有限,还有许多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挣着抢着干。 黄家人在府城找活也难,正好黄家的老大以前给人建过房子,就带着妻子和弟弟们专门在府城找建房子的活,最开始是去富贵人家当小工,做了几年,周围的人家都知道黄家专门给人家建房子,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请他们去建房子。 后来大家发现黄家都是实在的人,干活又快又好,这名声也就慢慢传了出去,这些年黄家靠着给人家建房子也有了些家底,不过还是薄的很,毕竟僧多粥少,要养活十几口人实在不易。 颜正茂父子父子俩没听过这么一家子,不过他们还是很重视张掌柜的话,毕竟张掌柜这些年地口碑一直很好,总不会随便给他们推荐不靠谱的人。 在张掌柜的推荐下,颜家父子俩交了定金便去了周涉村找黄家人。 周涉村就在府城的郊外,去哪里不用坐船,是以两人直接徒步到周涉村。 这会儿还不到晌午,又是入冬时节,田里也没什么活计,周涉村的村口坐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堆人在树下围成一圈晒着太阳,女的手里穿针引线,缝着不知道是衣服还是被子的东西,男的则快速编织着竹筐,一点儿也不得闲。 一堆人看到颜家父子立马把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村子没什么娱乐,突然来了两个陌生人,所有人都八卦得很。 颜璐正好想问路,便上前问道:“老乡,你们村有没有一户姓黄的,专门给人家建房子的?” 一婆子扯着嗓门喊道:“哟,原来是来找黄亮家的,有有有,他们家就在村子东边,你们进村之后沿着大路一直走,看到一座石牌坊的时候从右边的小路进去,沿着小路走到尽头就是了。” 颜璐和颜正茂连连感谢,拔腿快速进村,后面不时还传来那些老人的议论声。 两人沿着不是很平整的大路走了一段,还真让他们看到一座石牌坊,绕进小路之后,颜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尤其是越往里走,眉头皱得越深。 颜正茂迟疑地问道:“爹,这里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两人走的这条小路一看就是被人生生猜出来的,只有一人宽,两边全是杂草和石块,隐隐约约就看到两三户人家,再往里走什么都看不见了。 颜璐认为那老妇人应该不会欺骗他们,便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小路尽头才发现,原来是有台阶的,下了几节台阶之后,能看到一座简单的土坯房院子,院子里围了结实的篱笆。 看到这院子,父子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到院门口,颜正茂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在家吗?” 他喊了两声才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露面,只是男孩眼里全是警惕,并没有给颜正茂两人开门。 “你们是谁?” “小孩,这是黄亮家吗?黄亮在家吗?”颜正茂想起刚刚村口的老人说这家主人是黄亮,便直接问出了黄亮的名字。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六章 黄家的情况,周氏 小男孩摇摇头,放松了一些警惕道:“我爹他们出去干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 颜璐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沉吟道:“你家大人是不是还在府城给人家建房子?” 小男孩点点头,颜璐和颜正茂对视了一眼,既然见不到大人,他们今天恐怕只能白跑一趟了。 颜正茂想了想,朝小男孩笑了笑,“孩子,叔叔找你家大人是想请他们帮我们家建房子,既然你家大人不在,你就帮我们带个话,我们明天再过来拜访。” 颜正茂父子俩正打算转身离开,那小男孩突然将他们喊住,“你们要找我爹建房子是吗?” 颜正茂老实地点点头,不懂这孩子为何这么问。 小男孩的脚不时碾着地上的泥土,一脸纠结,好一会儿才朝屋子里喊道:“姐姐,有人要请爹他们去建房子。” 话音刚落,屋子里又跑出一个女孩子,看样子也有十二岁左右,那女孩穿得破旧,眼神却很清明,仔细打量了颜璐两人,这才出声道:“二位先进来喝口水,我爹他们都不在,不过我小婶子在,她去河边洗衣裳了,等她回来你们可以跟她说说。” 看女孩的行为举止颇有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稳重。 就这么一会儿,颜璐和颜正茂便知道这黄家的境况,只怕是真的艰难。 两人进了院子也不进屋子,就在院子里的木凳上坐着,没多久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端着木盆回来。 周氏看到家中来了两人陌生人,吓了一大跳,那女孩赶紧上前,在周氏耳边说了几句,周氏才换上一张笑脸,只不过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好跟两个陌生男子说话,便把家里的孩子都喊了出来。 这孩子一出来,换成颜家父子俩震惊了。 颜正茂睁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认真地点数了起来,这一数,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这黄家竟然有十四个小孩!难怪那张掌柜会说一大家子难养活,干活的就那么几个人,能吃的却这么多,要是换成他们家,只怕还真的养不活! 周氏看到颜家父子的反应,也不觉得奇怪,轻笑道:“两位从哪里来?是打算在什么地方建房子?” 颜正茂反应过来,看了看颜璐,颜璐这才缓缓说道:“我们打算在清浦建房子,要建两座院子,府城卖砖瓦的张掌柜向我们推荐了你们家,说你们家都是实在的人,干活又好又快,我们就寻过来了。” 周氏一听是张掌柜介绍的,笑容更大了,谦虚地说道:“都是张掌柜看我们家可怜,照拂我们,要是一有人问张掌柜建房子的人手,张掌柜总是会推荐我们当家和两位大伯,我们保证把活做得漂漂亮亮的,保证你们满意。” 说起这个,周氏可是一脸信誓旦旦,还有些骄傲。 颜璐父子俩见此,更加放心了。 “不知两位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房子?”周氏说完才问到点子上。 颜正茂想都没想便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今天我们已经订好了砖瓦,傍晚就可以运到清浦了,若是他们可以,明天就开始建。” “明天,这么快!”周氏瞪大了眼睛,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扯着嘴角道:“不瞒二位,他们现在正在府城给人家建房子,那边可能没那么快完工,估计也要再过个十来天才行,你们看……” 还要十来天?颜璐和颜正茂对视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周氏不想失去这份活计,毕竟建两座院子绝对不是小工程,要是接了这个活,他们冬天就更好过了。 “要不这样吧,两位明天再过来一趟可好?我晚上跟他们说说,商量一下,明天给两位准信可行?”周氏害怕颜璐两人再去找别人,赶紧想把话说了。 正好颜璐和颜正茂也没想好主意,便先应下来了。 送走颜璐和颜正茂,周氏心情大好地夸奖了几个孩子,进了厨房后,又想起刚刚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那些嘲讽的话,心情立马又坏了几分。 “不就是家里比她好了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当着她的面指桑骂槐,说她是穷鬼命!”周氏窝火地跟灶台里的柴火较劲,嘴里嘀嘀咕咕地念了一通,令她不快的人正是她小时候的几个玩伴。 周氏其实是周涉村嫁出去,黄家也是因为周涉村是周氏的娘家才搬到这里来的,有周氏跟周涉村这层关系在,黄家才能在周涉村站稳脚跟,不过这也有不好的地方,村里跟周氏相熟的人太多了,人多的地方总会有攀比。 偏偏黄家太穷,村子里的人就在黄家身上找优越感,是以周氏出门常常能听到有人背后议论他们家,说他们家多穷多穷,语气中有着同情,也有着幸灾乐祸,其实他们自己还不是一样日子不好过。 而他们黄家都是老实人,也不会去跟人家争辩什么,那些人见此更是变本加厉,今天直接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说了起来,可把周氏气得快要吐血了。 身边没人,周氏便一直纠结着这个事情,吃饭的时候喊几个孩子过来帮忙,便一直期盼着自己当家的快点回来,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挣钱来的重要。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在太阳西沉的时候把黄亮一行人盼回来了,周氏的相公是黄亮的三弟黄安,老二叫黄明,娶妻柯氏,黄亮的媳妇是秦氏,五人天天在外头挣钱,家里的活计就靠着周氏和几个大点的孩子撑着。 周氏看他们一脸疲惫,赶紧招呼他们去洗澡,自己则跑进厨房把做好的饭食弄热了,其实这饭食也就是清得见底的米汤混着院子里的蔬菜做起来的菜粥,火一烧开就好了。 等周氏端着热腾腾的饭食进了堂屋,黄亮几人已经坐在里头唠嗑了。 柯氏和秦山还收拾了一下脏衣服才进来。 吃饭的时候周氏把白天的事情说了,“那两人说是要在清浦建两座院子,还去张掌柜那里订了砖瓦,估计是要建两座砖瓦房,这可以说是大活了,要是我们家接下来,今年过年也好过一些。”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七章 黄亮安排,泛舟湖上的文人妙客 黄亮三兄弟一听到是正经事,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因为主事的是黄亮,黄明和黄安皆看向他。 黄亮听到周氏的一番话,心里已经活泛开了,他们现在在府城接的活都不大,普通人家也就是修葺一两间屋子,若是建房子大多也是建土坯房,都是十来天就能完工的,工钱没多少。 可今日周氏说的这活不一样,又是砖瓦房又是两座院子,要真的接下来,把这个活做好了,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找他们去盖房子,不仅如此,这两座院子盖下来,少说也要两三个月的功夫,这工钱可不少。 黄亮迟疑了一下,沉吟道:“这样吧,明天我在家等他们过来,二弟三弟你们四个先过去做活,我跟对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拖上几天,要是实在不行,我去找人顶替你们四个继续干这边的活,你们四个去接新东家的活,等这边完工了,我再去跟你们汇合。” 这是黄亮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两边都不耽误,而且有他在现场把关,不怕找的人不好好做事。 周氏听了黄亮的意思,就知道这活八九不离十了,心下松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再说颜家父子俩。 两人回到颜家之后,颜璐立马把今日的事情跟全家通了个气,何氏听说建两座砖瓦房大概要一百五十贯钱,心里紧张得直哆嗦,又听颜璐分析了一通,不得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颜竹君则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一百五十贯钱大概就是一百八十七两左右,加上之前花了大概五十两银子,这样下来,大概就是要花费两百四十两,当然,这两百四十两已经包含置办家具等等。 不过这些是没计算工钱的,算上工钱大概就是两百五十两银子,正好把那箱银子花掉一半,按颜璐的意思,到时候炎颜正然娶媳妇肯定不会大操大办,还要装穷,那样花费肯定不会超过十两银子。 送颜景泰去学堂一年的束脩是三贯钱,加上笔墨纸砚,一年下来大概也要花个四五贯钱,等颜景泰念个十年书,差不多就是四五十贯,也就是五六十两,这么说来,那箱银子够支撑颜景泰和颜景瑜,以及以后颜正然的儿子念书了。 再说了,依着颜璐几人的性子,绝对不会坐吃山空,肯定还会继续以捕鱼为生,只要家中时常有进项,一年扣除赋税能剩下一些就够了。当然,这些前提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意外需要用到大笔的银子。 算完账,颜竹君觉得心里的大石好像重重放了下来,没有压力一身轻松。 看何氏还是一脸纠结想不通的样子,颜竹君便扯着颜竹玉一起去找何氏。 “娘,我们家要建大房子了,你不高兴吗?”颜竹君无辜地问道,边上的颜竹玉赞同地附和。 “没,娘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何氏勉强扯着嘴角,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姐妹俩又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何氏心情不好,她们又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好跑去找颜正茂。 没多久颜正茂便拉着何氏说悄悄话去了,颜竹君见此直接不管这个事情了,她相信颜正茂的本事,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搞定何氏。 果然,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何氏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有些雀跃的小期盼,那样子仿佛怀春的少女,真是没眼看。 颜竹君干脆翻身睡觉,送何氏一个黑溜溜的小脑袋。 第二天一早,颜竹君醒过来的时候颜璐和颜正茂已经离开了,这几天颜正然天天守在家中,也不出去捕鱼,他真的是快要憋不住了,只好自己拿着渔网在家附近下网,不管能不能捕到鱼,至少能打发一些时间,也让其他人家看看,他们家也是有在努力劳作的。 颜竹君习惯了这种情景,吃了个早饭便拿着鱼竿坐到颜正然边上,一个编篮筐,一个钓鱼,相得映彰,谁也不妨碍谁。 不过颜正然总觉得怪怪的,“三丫头,你怎么不跟其他小伙伴玩?天天钓鱼有意思吗?” 颜竹君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看都没看颜正然一眼。 颜正然露出一抹玩味地轻笑,“你这样可是钓不到东西的。”说完又喋喋不休地碎碎念,看样子不把颜竹君说走是不会罢休的。 颜竹君被他说烦了,扭头瞪了颜正然一眼,正儿八经地说道:“叔叔可是听说过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等着愿者上钩呢!” “咦!谁跟你说姜太公钓鱼的?你这丫头片子还想当姜太公呢!”颜正然毫不客气地取笑颜竹君。 却不知道不远处一条轻舟上的人把他们俩的对话都给听了去。 “先生,广信府可真是书香胜地,一个普通的渔家孩子都能说出姜太公钓鱼这样的话,可见这里文风之鼎盛啊!”魏东池惊喜地看着颜竹君,眼中全是赞赏,“先生您看,那孩子还是个小娃娃,看样子不过四五岁,竟然这般聪明伶俐。” 被魏东池喊作先生的人乃是南溪书院的教书先生傅李清,傅李清出身贫寒,却有着真才实学,在科举中被皇帝钦定为榜眼,做了三十年的官,进过县衙,登过庙堂,后来辞官到广信府的南溪书院当先生,也算是隐居了。 魏东池参加科举那年,傅李清是主考官,因此他一直尊称傅李清为先生,这么多年了不曾变过,如今魏东池已是当朝四品大官,这次奉命出帝都到广信府办事,傅李清便当了一回东道主,领着他出来泛舟游湖,没想到竟让他们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傅李清扶须笑呵呵地说道:“我在广信府这么多年了,可不觉得这里文风有多鼎盛,只怕是那人家家里有读书人,这孩子耳濡目染学会的。” 傅李清说话,朝颜竹君他们那条渔船笑着大声问道:“小孩,你怎么知道姜太公钓鱼的?” 颜竹君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轻舟上面的傅李清和魏东池,看他们的装扮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寻常人,不过她仗着自己年纪小,也不胆怯。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八章 湖上卖鱼,魏东池惜材 歪着头,有些调皮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要买鱼吗?你们买我的鱼,我就告诉你们。” “哟,这丫头还真机灵,竟然还知道讨价还价!”魏东池稀罕得不行,更加乐了。 傅李清也觉得颜竹君好玩,在魏东池感叹完,笑着出声道:“丫头,你们家的鱼怎么卖呀?” “你们真要买我的鱼啊!”颜竹君只是开了个玩笑,哪知道这两人竟然当真了。 边上的颜正然被吓了一跳,赶紧朝傅李清两人道歉,“两位可别当真,孩子开玩笑呢!” 傅李清摆摆手,一只手撑着轻舟的边缘,颇有些慵懒,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们既然到了这东阳湖,自然要尝尝这湖上的鲜鱼,你们若是有新鲜的活鱼,我们还真想买两条回去。” 颜竹君眼珠子一转,甜甜笑开了,扭头看向颜正然,活泼地说道:“小叔叔,我记得咱们昨天可是网上来两条塘鲺,不如就卖给两位伯伯如何?” 颜正然一愣,旋即拍了一下脑门,这两天家中的关注点都在建房子上面,即使有一些收获他也不能离开渔船,是以那些鱼现在还养着,他都忘了这个事情了。 轻舟上的傅李清听到塘鲺眼前一亮,这鱼就是在鱼市也不常见,主要是不好捕捉,偶尔看到有鱼贩在卖,也是很快就被抢没了,难得今日竟然让他们碰上这样的好事,傅李清可不想错过,直接朝颜竹君两人喊道:“那塘鲺我们要了,有多少要多少,价钱你们算。” 傅李清看着颜正然进了船舱,这才笑眯眯地向魏东池解释道:“这塘鲺肉质细嫩味美,还能促进伤口愈合,可是不可多得的补品,而且这种鱼大多在水底,渔民难以捕捞,多是靠运气,所以平常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今日算我们好运,正好被我们给赶上了。” 魏东池不懂这些,听得惊叹连连,他常年生活在帝都,帝都也有丰富的鲜鱼,但大多都是从外面运过去的,鱼的价格比肉还要贵上五六倍,还是那种有市无价的,常常一船鲜鱼刚刚到帝都就被哄抢空了。 他家境也不是多富裕,不可能花大价钱去买一条鱼,平时吃的都是普通的北方河里产的鱼类,现在被付文清这么一说,他更加期待起这塘鲺来了。 颜正然去取鱼的速度也很快,那些鱼都养在甲板上,直接拎到船尾就行了。 颜竹君在看到木桶的时候还特地打开看了看,对面轻舟已经慢慢靠了过来,傅李清看到木桶里的塘鲺更加欢喜,想都没想,直接把一桶鱼都买了去,要知道,桶里除了两条塘鲺,还有一条大的鲶鱼。 颜正然也不抬价,按照市面上二十文一斤卖给傅李清,总的得了六十几文,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这会儿魏东池看到颜竹君像小大人似的正经,又想起那姜太公钓鱼的段子,不禁逗弄起她来,“小丫头,你可是念书识字?” 颜竹君乖巧地点点头,稀松平常地说道:“我家爷爷以前是读书人,所以我们家的人都识字,也都念书的。” 魏东池听了更觉惊奇,这渔家看起来很是清贫,没想到竟还有一位读书人。 颜竹君看魏东池对他们家感兴趣,很是无奈,不雅地翻了翻白眼,可爱地说道:“伯伯,我们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穷的,再说了,我们家贫寒,跟我们念书识字并不冲突啊!” 魏东池一愣,还真是找不出反驳颜竹君的话来,古怪地打量了她一顿,颇有些叹息地摇摇头,这丫头这么聪明机灵,若是生在高门大户,好好培养,以后定是极其出彩,奈何错生了这贫寒的渔家,这辈子只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感叹之后,傅李清拿到鱼,便让船夫把轻舟划走了。 颜竹君目送着轻舟远去,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魏东池临走前的表情,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再说颜璐这边。 两人再次到黄家的时候,出来迎接他们的是黄亮,见到主事的人,颜璐和颜正茂都松了一口气,若是今天他们还不能见到黄亮几人,估计他们就要考虑请别人了。 黄亮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这才开门见山问道:“两位老爷是想要建成什么样的房子?预计要建多久?” 虽然颜璐父子俩穿得不怎样,不过能建砖瓦房的人家家境怎么肯能太差,是以黄亮还是称呼颜璐父子两为老爷,这也是在府城待久了养出来的一种习性。 颜璐听得不自在,摆摆手道:“黄师傅叫我一声颜老汉就是了,这是我大儿子,叫颜正茂,跟你年纪相仿,你喊他名字就是了,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别叫我们老爷。” 黄亮反应过来立马改口,称呼颜璐一声颜伯,唤颜正茂一声正茂兄弟,一下子拉进了双方的距离。 颜璐这才把他们的意思给说了,“我们要建两座一亩地的青砖瓦房院子,合起来就是两亩地,中间用一道围墙隔开,考虑到节省砖瓦,我们想院子里的房子直接连成片,弄成两进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颜璐怕黄亮不明白,还特地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房子框架。 这下黄亮完全明白了颜璐的意思,心里却是更加震惊,这房子要是建起来,只怕一座院子的房间就有十几间了,这颜家有这么多人? 不解归不解,黄亮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么冒失的问题,颜璐说什么,他都点头应下。 依照颜璐的要求,黄亮心下一合计,正色道:“颜伯,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们家出工的人是五个,我们兄弟三人,还有我的两个弟媳妇,不过我们现在还在接另一个活计,我可以让我弟弟弟媳他们想过去你们那边开工,这边我再找人一起善后了。大概要十天的功夫我这边事情做完了,再过去跟他们汇合,您看成吗?” 颜璐和颜正茂都没有意见,他们家还有颜正茂和颜正然能帮忙,六七个人已经足够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二十九章 工钱,平整土地 出工的人数和时间定下来之后,剩下的就是工钱。 颜璐两人不曾接触过这事,给人付工钱对他们来说也是黄花大闺女上花轿——头一次,好在黄亮这人看着挺实在的,颜璐便问道:“黄师傅,你们这工钱是怎么算的?” 黄亮也爽快,拍了下大腿道:“我们在府城给人家干活,都是一天十二文钱,五个人就是一天六十文钱,府城接的活大概十几天就能完成了,一个工程下来差不多七百多文,您看……” 颜璐心下一转,五个人一天就是六十文钱,他们这房子怎么说也要建两个月的时间,大概就是三贯六百文钱,换成银子也就是四两半,倒是比他们预期的要小上一半。 这么一想,颜璐心里高兴,便笑道:“黄师傅,这个工钱就按你说的来,我们家想赶着在过年之前搬进去,若是你们能加快速度,又不影响房子的质量,我们还可以额外支付你们半两银子如何?” 黄亮闻言,眼睛一亮,想都没想便拍着胸脯保证道:“颜伯放心,我们绝对保证把你们的房子建得漂亮又结实,要是你们赶时间,我们每天加些活也是可以的。” 只要这个活做完了,他们家也能有五两银子的收入,这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一笔大钱了,都能在村子里买上几分田地了。 黄亮越想心里越热乎,颜璐两人离开的时候还亲自送他们到村口,这才进府城跟黄安他们几个汇合。 翌日,黄明黄安四人早早地到了府城的码头等待颜家的渔船,昨天已经说好,今天开工,颜家要亲自过来渡他们去清浦。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初冬了,东阳湖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比其他地方还要冷上几分。 黄家四人心里却是一片火热,即使穿得轻薄,也丝毫感受不到这湖边的湿寒。 颜正茂划着渔船抵达港口的时候,认真认了岸上的人群,看到黄明几人还特地观察了一会儿,这才迟疑地问道:“你们可是黄亮师傅的家人?” 黄明憨厚地笑着点头,露出一口大牙。 等四人上了渔船,这才注意到颜家的境况,他们想不通,颜家看着这般清贫,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建两座青砖瓦房,幸好出门之前黄亮交代过他们,不能打听主家的事情,他们才憋着没问出口。 渔船直接划到东清浦,颜家的另一条渔船此时也在这岸边停靠,颜璐和何氏守着渔船,其他孩子都跟着颜正然去了宅基地。 颜正茂领着人到了目的地,指着高低不平的一片荒地道:“这里就是我们建房子的地方了,因为这地不平,所以我们今天必须先平整土地,工程量有些大,我还请了这附近几户人家过来帮忙一天,我们争取今天把地给收拾了,明天再开始挖地基。” 话音刚落,一行人发现远远走来七八个汉子,这些汉子都是东清浦的村民,现在入冬,没了农活大多出去找零工干,正好颜家需要一天的零工,这些人就全都过来了。 大家都是淳朴的村民,有的人嘴巴大一些,喜欢说人家的是非,不过干起活来倒也实在,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辈,十几个人一起收拾两亩地,一天足够了。 何氏和几个孩子负责给他们做饭,正好这几天颜正然网了些鱼都没卖出去,颜家还有不少水蕨,再放一些米,能煮出一大锅的鱼粥,大家分一分,勉强也能吃饱。 颜竹君对于颜家的伙食已经没有任何热情了,反正何氏翻来覆去也就会折腾鱼,而他们家的条件就是大乱炖,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小鱼,现在换成大鱼,她的舌头已经吃鱼吃得麻木了,若不是客观条件限制,何氏不肯让她碰这些东西,她一定自己可着劲儿折腾出一桌满汉全席来!奈何现实残酷,一切只能想想便罢。 不过除了颜竹君腹诽这饭食,其他人倒是吃得香甜,都是贫寒人家出来了,这些人里也就他们家是渔民,其他人家鲜少会去吃鱼,尤其是大鱼,今天何氏可算是让他们解馋了。 就连颜景泰几人也吃得差点舔碗,这几天家里条件好了,何氏给他们做的饭食都是实在的,孩子们吃得饱,这气色就好,尤其是颜景瑜,变化最明显,走路都不会像以前一样颤颤巍巍,结实了许多。 大家吃了何氏做的饭菜,连连称赞,干起活来更加有劲儿。 不到傍晚,两亩荒地立马来了个大变样,高地不平的地方已经全都收拾好了,所有杂草被烧得一干二净,土地也翻整了一遍。 在在基地边上,正是张掌柜命人运送过来的青砖瓦片,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颜正茂兄弟俩要轮流守着这些东西,直到房子完全建好。 何氏从颜正茂那里听说了黄家的情况,知道他们家孩子有十来个,为了感谢他们今天的卖力干活,黄家四人临走之前,何氏还给他们提了一桶成人巴掌大小的活鱼。 秦氏和柯氏拿着鱼乐开了花,说了不少的好话,这些鱼不大,不好卖,但胜在鲜活,怎么说也值几十文钱,就这么送给他们,他们自然知道颜家的意思,想着明天要早点过来,更加卖力地干活,大伯子可是说了,要是能提前完工,还有半两银子的赏钱。对现在的他们家来说,一文钱都是大钱。 第二天,颜正茂比往常早了一些抵达港口,发现黄家四人已经在此等候了,心里更是满意,招呼了一声便渡四人去清浦。 从今天开始,就只有他们几人干活了,四人倒也不含糊,一到宅基地便开始丈量,动手挖地基。 颜正茂看秦氏柯氏的力气不大,干活比黄明兄弟俩慢,心里着急,便和颜正然一起下场帮忙,为了房子更加结实,颜家特地把地基打得深一些,这样虽然需要耗费更多的原料,但这不能省。 黄明人感谢颜家昨天给送的那些鱼,便提议道:“这地基挖的深一些,宽一些,到时候我们在地基两侧再糊上黏土坯,这样更加结实。”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章 宅子的规划,何家出事 颜正茂兄弟两不懂这些,既然黄明说这样更结实,他们自然要听他的。 不过在标记地基线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颜家要建的是二进的院子,一进院子不用想都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二进院子主要是他们住的厢房,这一进二进的房子要连在一起,这么一来一亩地完全用不完,还生了将近半亩地,总不能围了一亩地,里面剩下近一半的土地不处理吧。 黄明把这个问题向颜正茂反应了之后,颜正茂还没说什么,颜竹君最先跳出来,兴奋地拍手喊道:“太好了,这样娘可以种菜,我们可以种花草果树,一年都不用出去找野菜了。” 颜竹玉也在边上附和道:“还有还有,可以养小鸡小鸭,娘说了,住在地上可以养小鸡小鸭的。”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直把颜正茂说懵了,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朝黄明笑道:“就听孩子们的,我差点都忘了这一茬了,等房子建起来,你们挑一处偏一点的地方,给我们用土坯再弄一处牲畜棚子,到时候也能养些畜生。” 黄明稀罕颜家两个丫头这机灵劲儿,猛夸了她们一顿,这才跑去干活。 颜正茂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地基线用了半天就量好了,当天就开始挖地基了,单单打地基就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不过出来的效果颜家人都挺满意的,这房子能不能长长久久,有一大部分原因取决于地基稳不稳,这地基要是稳了,这房子撑个白来年都不是问题。 等地基打好了,黄亮那边的活也结束了,当即投入颜家建房子的大事中。 这些日子,颜家的男人们都守在东清浦,很少回渔船上,就是睡觉也是直接谁在宅基地边上的简易茅草棚里,大家轮流换睡,倒也能挨过去,至于何氏和几个孩子,他们也就偶尔去东清浦看看,其他时间还是住在湖上的渔船里。 这日,何氏正在渔船里缝补渔网,颜竹君四人在边上乖乖的念书识字。 突然有渔船快速朝他们家靠过来,何氏奇怪地看了一会儿,见渔船上的人是方老汉,正要笑着招呼人家过来玩,却见方老汉凝重地对何氏说道:“正茂媳妇,颜大哥和正茂他们在家吗?” 何氏摇摇头,温婉地回道:“他们最近比较忙,方叔可是有要事找他们?我可以去叫他们回来。” 方老汉摆摆手,叹了口气道:“不是他们的事,是你娘家出了点事,我也是今天在明湖村附近的水域捕鱼,碰上何家村村长婆娘的兄弟在湖边洗脚,听他说的。 好像是你二姐家里出事了,听说被她浑身是伤,哭着跑回娘家了,还听说你爹被气病了,现在你娘家都乱套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就赶紧过来跟你说一声,看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方老汉本就是热心肠的人,感激颜家那些年的帮衬,是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火烧火燎地赶来颜家了,“唉,咱们这穷人可生不起病,一生病就麻烦了!” 方老汉的凝重并不是因为何美娘被打,而是因为文娘的爹病倒了,这穷人一生病,极有可能因为没钱医治就这么去了。 不过这种话方老汉可不敢说。 何氏早就被吓得白了脸色,慌慌张张地就说要回娘家。 颜竹君他们几个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不过家里现在还有这么多银子,没有大人坐镇根本就行不通,为此颜景泰开口道:“娘,您想别慌,我们先去东清浦找爷爷和爹,跟他们说一声,东清浦离何家村也不远,我们再拐过去就是了。” 何氏这会儿六神无主,长子都开口了,她自然不会反对,立马划着渔船赶往东清浦。 颜正茂几人正跟黄家那些人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猛然见何氏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还以为出了大事。 “老大媳妇,你这是怎么了?”颜璐最先发现何氏的不对劲,当即出声问道。 何氏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当着颜璐的面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可怜兮兮地说道:“爹,刚刚方叔过来说,我娘家出事了,我二姐一身是伤地跑回去,我爹被气病了,我想回去看看。” 他们这种出嫁的女子都是以夫为天,即使是回娘家也必须要婆家批准才行。 颜璐脸色一变,把正在干活的颜正茂喊过来,“正茂,你赶紧陪你媳妇回你岳家一趟,具体怎么回事你媳妇再跟你说,我跟你们一起上船,等会儿你们划另一条渔船离开。” 何氏对着颜正茂眼泪立马绷不住了,背着颜璐对着颜正茂抹眼泪,把颜正茂吓得不轻。 等一家子上了渔船,从颜景泰的口中,颜正茂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幸好他们家现在有银子,否则这会儿他也慌了。 既然涉及到用钱的事情,颜正茂少不得去找颜璐,“爹,我岳父病倒了,何家条件也不好,我们是不是要给点钱?” 颜璐早就准备好了,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两贯钱交给颜正茂,“这银子不好拿出去,人家会多问,你们就带两贯钱过去,不过也别一股脑儿全都给了你岳父,看情况给多给少,人前给还是人后给,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我们家现在在建房子,这房子还没建好,你们夫妻俩记得嘴巴严实一些,别跟你岳家那边的人说这个事情,省的他们一直追问,等我们房子建起来了,给你弟弟找媳妇的时候再把这个事情跟他们说了,到时候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颜正茂起先不是很理解,只是顺从的应下,等快到了何家村才想明白,赶紧对何氏嘱咐道:“等会儿回了你娘家,记得别说我们在建房子,爹的意思是等正然成亲的时候再说,免得横生枝节。” “为何不能说?”何氏红着眼眶,擦了擦眼泪,不解地看着颜正茂。 颜正茂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次你二姐一身伤回来,肯定出了事情,那冯家可不是好相与的,素来就是无利不起早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家有钱盖房子,你说他们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一章 大人的叮嘱,何美娘这事 更重要的是,以前冯家很看不起他们家,要是让冯家人知道他们家现在有钱盖房子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听虚实,说不定还会打他们家的主意。 何氏听了心里难受,不过颜正茂说的是事实,她也知道冯家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这回何美娘被打,何氏心里对冯家有怨气,便不再说什么,直接答应了颜正茂。 颜正茂见此,重重松了一口气,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何文娘大伯一家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不说建房子的事情不止防着冯家,也防着何文娘大伯一家。 几个孩子上岸之前全都被耳提面命了一番,就连最小的颜景瑜也再三保证不会说漏嘴,因为颜景泰恐吓他,要是他说漏嘴了,以后就没饭吃了,更没鱼汤喝了。 小家伙最喜欢的就是吃的,被这么一吓,当即紧张得不行,比两个大人还慎重。 一行人进了何家村,碰到熟悉的村民便有人朝他们打招呼,村民们这会儿看到何文娘一家子过来,皆是心照不宣,也不拉着何文娘唠嗑,直接让人赶紧回去。 何氏的娘家住在何家村的村尾,那里过了一片田地就是何家村的后山,以前何氏常常上山找吃的。 从村头到村尾,还有一段村路要走,村子里都是土路,冬天路上又湿又滑,几人只能踩着那些石块前行,本来脚上的鞋子鞋底就薄,在石块上走了一会儿,脚底便生疼得不行。 最先受不住的是颜竹君,因为颜景瑜已经被颜正茂抱着前进了。 “娘,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外祖父家?”颜竹君龇牙咧嘴地问道,整个人仿佛踩在指压板上面,跳脱得跟一只猴子似的。 何氏回头看了她一眼,立马心疼了,直接一把把她拎起来赶路,嘴里说道:“快到了,往前在走一段田间小路就差不多到了。” 问题是这田间的小路又窄又滑,还全是泥,上面也没石子,难怪何氏会一把把她拎起来扛过去。 看着何氏走在小路上健步如飞的样子,颜正茂都比不上,果然是从小生活的地方,这算是一种习性吗? 颜竹君脑子里晃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等她回过神来,何氏已经把她放下去了,“差不多到了,那就是你外祖家。” 颜竹君顺着何氏的手,看到一处低矮错落的茅草屋顶,从这里看也不知道何家究竟是什么样的。 等他们进了何家的院子,颜竹君才明白为何之前他们家艰难的时候,何氏硬要咬牙撑过去也不肯到何家求助。 何家只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都是用土坯建成的房子,看样子有些年岁了,墙体斑驳,许多黄土都脱落了,整个何家大概也就是六间土坯房,一间做大堂,一间做厨房,剩下的全是睡觉的房间,除此之外,何家还搭了一个草棚子,用来放置柴火之类的东西。 一家八口人住着差不多刚刚好,这次何美娘回来,只怕何家住房都要紧张起来了。 何氏可不会想这么多,进了何家便大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出来好些人,何氏的大嫂周氏急忙过来招呼他们,“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周氏正愁眉不展,家里这会儿因为大姑子回来已经够乱了,现在小姑子又带着一家子回来,她头都快炸了。 周氏从没想过何文娘回来是来帮忙的,毕竟何文娘嫁的是渔夫,是何家所有儿女里面,日子最难过的,这会儿又入冬了,周氏不得不猜测何文娘是带着一家子上门求救的。 若是以前这也没什么,家里总是能接济颜家一些的,可现在她公公病了,大姑子又出了事,他们家是真的拿不出多余的东西了。 不过想归想,周氏可不会当着何文娘一家子的面说出来,还要做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招呼他们进屋。 颜竹君一直盯着周氏,从周氏一见他们之后的一些情绪变化,颜竹君都看在眼里,不过这周氏明显是个会做人的人,唉,说来说去,都是穷给闹的。 何氏急着看去看自己亲爹,心思没在周氏身上,跟她寒暄了两句便问道:“爹呢?我听方叔说爹病倒了,情况怎么样了?” 周氏一听何文娘是上门探望何平的,心下一松,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安抚道:“情况还好,你不用担心,就是被美娘的事情给气的,焦急上火,这才病了,娘已经给爹弄了些败火的草药,不过这个时候天气冷,这草药不能多吃,所以好得慢一些。 今天的精神已经比昨天好多了,也能吃些东西了,你要是过去看爹,可别当着他的面提你二姐的事情,免得爹又上火了。” 何氏到现在也不知道何美娘出了什么事情,看周氏的样子应该是知情的,便拉着她到边上一阵询问。 周氏这才把事情跟颜家人说了,“这件事谁对谁错我们也不好说,你二姐夫还有三个兄弟,你二姐跟她几个妯娌关系不怎么样,现在冯家说要分家,以你二姐的性子,肯定要多占一些便宜。 不过她那些妯娌也不是吃素的,她们才不管你二姐生了多少孩子,毕竟都为冯家传宗接代,都有儿子,说话也有底气,你二姐想争,她们不让,四个女人当着老人的面直接吵起来了。 你二姐夫觉得没脸,打了你二姐一巴掌,你二姐也不干了,直接跟你二姐夫厮打起来,她公婆可都看着呢,所以你二姐夫也不客气,要是连自己媳妇都压不住,他以后还怎么在爹娘兄弟面前挺胸抬头做人,这一打下手就重了一些。你二姐就哭着回来了,还说不跟冯成过了,孩子也没带回来,就带了一身伤回来,爹知道了就被气病了。” 颜竹君直接听呆了,他们现在还没见到那传说中的二姨,不过从周氏话中他们也能听出来,这何美娘绝对不是个善茬,战斗力绝对堪比战斗机。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二章 张氏的怨气,泼妇 何文娘知道自己二姐的性子,不过那是出嫁前的,自从何文娘出嫁之后,她便鲜少回娘家,偶尔回来也很难碰到何美娘回娘家,这么多年了,她统共也就见了何美娘两次,这两次何美娘和冯家可没给颜正茂留下什么好印象,是以颜正茂才会这么防着他们。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扶着一个老妇人从厢房里出来,何氏一看到老妇人,立马朝她奔过去,“娘,我回来看爹,爹还好吗?” 张氏难得见到小女儿,愁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尤其是听了何文娘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慰藉,便轻笑着缓缓说道:“没什么大事,小毛病,躺两天就好了,还折腾你们一家子跑这一趟,你们日子也不容易,别为你爹的事情浪费精力了。要不是因为现在田里没农活,你爹只怕连这两天都不躺了。” 张氏说完,目光投向何氏身后的几个孩子,慈爱地朝颜竹君几人招招手。 颜景泰带头拉着颜竹君几人靠近张氏,礼貌地喊人之后就一直在边上站着,不吵也不闹。 张氏看着心中欢喜,挨个摸了一遍,朝周氏吩咐道:“今天文娘一家子难得过来,你去弄些吃的,好好招待文娘一家子。” “诶!”周氏脆生生地应下,一点犹豫也没有。 何氏赶紧拦下周氏,道:“嫂子,你就别忙活了,我们可不吃,这次就是过来看看爹的情况,要是爹没什么事情,我们还得马上回去,家里事情多,也不能久留。” 周氏为难地看看何氏再看看张氏,何氏还抓着她的手,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会儿另一间厢房里又出来一妇人,看样子应该是何氏的二姐何美娘,这女人在看到何氏的时候只是一脸丧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是小妹回来了,我还以为家里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张氏对何美娘的反应很是不满,蹙眉道:“美娘,你回来也几天了,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算怎么回事?那冯家你是真不打算回去了是不是?要是你不打算回去我就让你大哥带人过去跟他们说清楚!” 张氏一看到何美娘就有气,一回来就把她家老头子气病了,还撒泼非要他们替她做主,幸好老大去了府城干活,要不还真就被她给缠得不得不去冯家了,冯家那些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老大又是个实诚人,万一去了冯家吃亏了怎么办?张氏对何美娘这个不省心的女儿算是失望透顶了。 “娘,我被冯成打成这样在房间里躺两天怎么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好歹也是你亲生的,我被欺负了你们都不替我做主,我的命好苦啊……”何美娘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柴火堆上嚎啕大哭,好像何家把她怎么着了。 路过何家的村民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还从篱笆外张望几下,张氏见了心下火大,瞪大了眼睛,指着何美娘,气结道:“你……你娘还没死呢!哭魂呢!” 张氏这话说得极重,要是何美娘再继续哭下去就是诅咒张氏早死,何美娘再怎么混不吝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是以张氏这么一喝,何美娘才不情不愿地停止哭泣,擦着眼泪一脸不甘。 才这么一会儿,颜家人就看了一出好戏,只不过颜正茂和何氏的脸色都不怎么好,颜景泰几人对何美娘那是敬而远之,颜竹君机灵地拉着其他人躲到张氏的身后。 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在何美娘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几个孩子的小动静,倒是之前扶着张氏出来的那个姑娘发现了,朝几个露出一抹搞怪的轻笑,却是不说破。 不过她和颜竹君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被张氏给发现了。 “巧儿,你和弟弟妹妹去玩吧,奶奶跟你小姑和你小姑丈说会儿话。”张氏懒得多看何美娘一眼,目光放到何氏夫妻二人的身上,显得温和了不少,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性子温和又会做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命运多舛,本来好好的娃娃亲,谁知道对方竟然突然病死了,要不她这小女儿也不用过得这么艰辛。 张氏想着越发心疼何文娘,奈何家里现在也难,什么也拿不来,张氏嗫嚅了两下,叹息了一声,朝何文娘说道:“文娘,我们娘俩儿进屋说会儿话。” 何氏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上前搀扶张氏进屋,临走之前何氏看了看颜正茂道:“你去看看我爹的情况。” 何氏和颜正茂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周氏看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一个泼皮一般的何美娘,赶紧扭身去了厨房,颜家好歹过来一次,就算他们拿不出东西接济他们,总不能连一顿饭都做不出来。 这般想着,周氏开始绞尽脑汁准备吃食款待颜家一家子。 何美娘看大人都走光了,院子里就剩下几个小不点的孩子,顿时觉得无趣,翻了翻白眼,又接着回了厢房。 等何美娘走了,颜竹君几人才长长舒了口气。 何巧儿看到颜竹君几人这小大人似的反应,噗嗤一声笑了,“表弟表妹,大姑她就是这个样子,习惯就好了,我带你们去山脚下玩好不好?那里有很多野菜,还可以打鸟吃。” 颜竹君从出生到现在见多了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还从没吃过,被何巧儿这么一说,眼睛立马亮了。 何巧儿看她喜欢,便朝屋子里喊道:“秉良,带上弹弓,我们去山脚下打鸟了。” “跟你们说,我们家打鸟最厉害的是我爹,秉良从小跟着我爹学习打鸟,准头还行,每次出去都能有些收获。”何巧儿话音刚落,屋子里便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的皮肤有些黝黑,看着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常常在外跑动。 何秉良看到颜家四兄妹,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嘻嘻地说道:“表哥表弟表妹,我们走吧。” 何秉良很喜欢颜家四兄妹,刚刚他还好奇地打量了他们许久,想着寻机出来跟他们玩,谁知道后来大姑来了那么一出,他最怕的就是大姑那样的泼妇,被大姑一吓,他立马躲进屋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三章 何家姐弟,颜正茂给钱 还好现在大姑已经不在了,万幸万幸。 一群小屁孩走在村子的土路上面,离开何家的何秉良仿佛摆脱了禁锢,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表妹,刚刚你们是不是也被大姑吓到了?跟你们说,大姑到我们家这几天,爷爷奶奶天天吊着个脸,就是娘心情也不好,我都不敢在他们面前耍了,就怕被他们揍……”何秉良逮着颜竹君大吐苦水,那样仿佛他这些天都在水深火热之中似的。 何巧儿越听越不像话,赶紧喝止何秉良,虽然她也不喜欢何美娘这个大姑,但不管怎么说何美娘都是他们的长辈,背后里议论长辈的是非不可取。 何秉良撇撇嘴,倒是没跟何巧儿争执,不过看他那不服气的样子何巧儿还是叹了口气。 颜家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何美娘,对她没什么好感,又陌生,是以没有参与到何家姐弟的讨论中。 再说何家。 何氏随着张氏去了房间后,张氏拉着何氏坐到自己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何氏一通,微微颔首道:“这次回来比之前胖了一些,看来颜家今年的日子不像以前那么难。” 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张氏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何氏迟疑了两下,想到颜正茂的叮嘱,本想跟张氏说实话,又忍住了,便转移话题道:“娘,爹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刚刚嫂子说没什么大碍,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还有二姐她是怎么打算的?眼看着再过个把月就过年了,她要是再不回去,可怎么办?” 何氏眉头轻蹙,对于这个二姐她是真的无可奈何,小时候只要是何美娘想要的东西,她都要抢到手为止,好在何文娘性子温和,与世无争,何美娘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所以这些年姐妹两倒也相安无事,不过今天看何美娘的样子,越发的撒泼不讲理了,有这么个姐姐何文娘总觉得头疼。 张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才沉声道:“你爹那边正茂去看了,等会儿问他就知道了,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你二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奇葩出来!你说你们兄妹三人,你跟你哥都是温和老实的人,怎么偏偏她就这么另类,一点也不像我何家的孩子!” “娘……”何氏没想到张氏对何美娘的怨气这么重,又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才好,整个人焦急得有些坐立不安。 张氏逮着何氏仿佛找到了吐苦水的方向,一股脑儿说道:“这些年你是不知道,自从她嫁到冯家,头一年还老实一些,回来的时候也会帮忙干点活儿,后来就不行了,尤其是生了儿子,那眼睛就像长到脑袋上去了。 农忙的时候也不曾再回来帮忙过,你没回来是因为颜家是渔民,情况不一样,冯家跟我们家情况差不多,她竟然拿你跟她比,还说什么你们没回来,她也回不来,越发不把娘家放在眼里了。 前几年还回来得勤快一些,不过哪次回来不是占便宜的?最近两三年,我们家情况越发难了,她回来的次数就少了,一年能回来看我们一两次就算不错了。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方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想回来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可是你看看,她这回干的是什么事!从她哭丧着进这个家门,就像个大小姐似的,让我们一家子伺候她,说她一两句就开始哭,埋怨我们不给她做主。 也不看看她自己干的都是什么事!我是疯了才会替她去做这个主!你看看,你爹现在都病了,也不见她去伺候过一次的,甚至连你爹的房间都没进去过一次,娘这心寒啊!” 张氏骂着骂着,眼眶都红了,她虽然百般看不上何美娘,但怎么说何美娘也是她的女儿,她又没有指望何美娘怎么孝敬他们,怎么那死丫头这么对待他们! 何氏嘴巴笨,看张氏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了,想了一会儿便轻声道:“娘,二姐一直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我看嫂子对她已经很有意见了,要不我让正茂去府城找大哥,让他们一起去冯家问问,看看冯家是个什么态度,要是可以,还是赶紧让二姐回去才是。” 张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可不希望何忠仁为了这件事烦心,实在是冯家那群人不好对付,何忠仁嘴巴又笨,去冯家屁股还没坐下估计就被他们臊得待不下去了。与其让何忠仁去冯家受辱,不如让何美娘继续在家里赖着。 另一间厢房里。 颜正茂刚进屋就对上何平浑浊的眼眸。 他刚刚在房间里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这会儿看到颜正茂进屋,挣扎着想要做起来招待他,却发现头晕得厉害,只好继续躺回去。 颜正茂坐到何平的边上,笑着说道:“岳父,我带文娘和孩子们过来看你了。” 何平心里高兴,却是唬着脸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被那死丫头给气的,躺两天就好了,你说你们平时也忙,眼看着就快要下雪了,要是下雪东阳湖结冰了,你们可就没办法捕鱼了,现在不趁着天气还好多捕鱼,到我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颜正茂知道何平是关心他们,也不觉得什么,笑呵呵地解释道:“岳父,我们到这里一样能捕鱼,那渔网下好了等收网就行了,再说了,我们家不是还有我爹和我弟在嘛,耽误不了事情的。这次也是文娘听说了家里的事情,实在放心不下,我们这才赶过来的。” 颜正茂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塞到何平的手里。 “这……这是?”何平震惊地捏着银子,愣了一下坚决推拒道:“你给我这银子做什么?我们家还没穷到要花女婿家的钱!赶紧把银子给我收起来!” 何平说什么都不肯收这钱,颜正茂哭笑不得道:“岳父,这些年我们一直靠着你们的接济挨过了许多次,我们家穷,也没好好孝敬你们,这一两银子不仅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儿心意,也是我爹的意思,所以岳父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要不我回去也没办法向我爹交代。”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四章 丈母娘看女婿,奇葩何美娘 颜正茂看何平还是要拒绝,便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嗓音道:“岳父,您还是赶紧收了,这推来推去的也不好看,反正就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您也不用让其他人知道,想吃什么买什么,想怎么花都随您的心意,我们家今年情况还行,您就安心收着。” 颜正茂说完便从何平的厢房跑了出去,正好外面没人,何平又起不了身,也不想大声嚷嚷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事情,便只能收下这一两银子了。 颜正茂到了院子里才发现除了厨房里的周氏在做饭,其他人都跑没影了,无所事事的他只能帮何家干些活,不是劈柴就是挑水。 张氏和何氏说完话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有一堆刚刚劈完的柴火,水缸里的水也是满满的,张氏熨帖地笑了,朝颜正茂招呼道:“好了,别做了,孩子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差不多该吃饭了。 我刚刚听巧儿唤秉良,估计一群孩子又去山脚下打鸟了,正茂脚程快,要不追过去叫他们回来?” 张氏用的是商量的口吻,颜正茂想都没想就放下手里的斧头转身出了何家院子。 张氏对颜正茂是越看越满意,唯一不好的就是颜家只有渔船,漂泊不定。 颜正茂一路问到山脚下,果然看到一群孩子围在火堆边上有说有笑,他好奇地凑过去喊道:“在干什么呢?” 颜竹君一扭头,兴奋地回道:“爹,我们打了好几只鸟,表哥还抓了田鼠,好香啊!” 颜正茂被颜竹君那馋样给逗乐了,上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看到火堆上烤的香喷喷的小鸟和田鼠,说实在的他也馋了,只不过他一个大人不好跟孩子们要吃的,“你们赶紧吃一吃,我们还要回去吃饭呢,你外祖母和你娘他们都等着呢。” 何巧儿知道家中的情况,眼珠子一转,朝颜正茂甜甜地笑道:“小姑丈,鸟肉快要烤熟了,等弟弟妹妹们吃一点我们再把剩下的肉包回去好不好?” 其实这些肉根本就没多少,那田鼠还有几两肉,剩下的鸟肉都不够一个人啃,他们分一分,也就一人吃个两三口,尝尝鲜罢了。 颜正茂也心疼自己的孩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何巧儿的请求。 颜景瑜乐得蹦跳了好几下。 等他们把剩下的一点儿肉包回去才知道为什么何巧儿会向颜正茂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他们才刚刚走到何家院子外,何美娘已经守在院子里了,直接略过颜正茂几人,朝何巧儿问道:“巧儿,你们出去这么久了有没有弄到什么好吃的,也给大姑尝一点呗。” 那副样子仿佛像孩子要吃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颜竹君都被恶寒到了。 趁着何巧儿还没回答的时候,她先机灵地拽着颜正茂去了厨房。 何巧儿看到颜正茂去了厨房,明显松了一口气,有些歉意地朝何美娘说道:“大姑,我们今天出去的人比较多,烤了鸟肉就剩下一点点,不够一个人吃了。” 何美娘一听,立马吊着个脸,正要说点什么,张氏从堂屋里出来,狠狠剜了她一眼,她才闭嘴扭头进了堂屋。 张氏有些尴尬地安抚几个孩子道:“别理你们大姨,洗个手,过来吃饭吧。” 颜景泰乖巧地领着几个孩子去洗了手,几人面面相窥,谁也没有说话,何巧儿朝他们眨巴眨巴眼睛,立马把颜家几个孩子逗乐了。 吃饭的时候是一大家子围在一起的,何美娘看到周氏端上来的烤鸟肉,瞪着眼睛质问何巧儿,“你不是说没了吗?” 何巧儿一脸无辜,张氏气结,直接朝何美娘吼道:“不想吃饭就滚出去,跟孩子要吃的还有脸了!今天这盘你也别动了,是我让巧儿弄来招待你妹妹一家的。” 张氏这话可以说很不给何美娘面子,而且她一说完,立马夹了鸟肉给颜正茂和何氏以及颜家几个孩子,根本就没给何美娘留一块。 何美娘气愤地摔了筷子,又不想饿着自己的肚子,便端了自己的饭碗夹了好些配菜回了房间,至始至终,根本就没一点儿反省的样子,临走时还瞪了几个孩子一眼。 张氏被她气得差点翻白眼,何氏赶紧劝道:“娘,你跟二姐置什么气,不就是鸟肉,我们不吃也没关系,您这又是何必?” 张氏顺过气来,看了看颜正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正茂啊,能不能麻烦你去府城的时候顺便跟忠仁说一声,让他带上几个村里的长辈一起去冯家走一趟,这事要是不解决,我迟早被这孽女给气死。” 张氏都开口了,颜正茂自然不会拒绝,颜竹君姐妹俩一直默默地听着。 从何家出来的时候,一家人走在村子的小路上,颜竹君憋了好久,冒出一句,“大姨还真是极品。” 何氏几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没明白这极品是什么意思。 颜景泰不解地问道:“三妹,此话何解?” 其他人全都看着颜竹君,颜竹君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嘟着嘴说道:“难道不是吗?我看外祖父家都是善良明事理的人,偏偏出了这么一个……一个搅屎棍,不是极品是什么? 刚刚大姨还想跟我们这些孩子抢吃的,居然还瞪我们,我可没见过这样的长辈,爹娘,我今天开眼界了。” 何氏一张脸青白交加,不知道该说颜竹君什么才好,倒是颜正茂,本是想教育颜竹君尊敬长辈,可惜自己没绷住,竟然被颜竹君的话给逗乐了。 既然笑出来了,想正儿八经教育几个孩子是不可能了,颜正茂便把颜竹君抱起来,轻声对几个孩子说道:“虽然你们大姨有诸多不是,但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往后你们可不能再这么说她,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了。” 几个孩子皆是点点头,颜正茂很是欣慰,朝何氏小声嘀咕道:“不过孩子们说的也没错,你二姐还真不像话,今天这作为比何家的小丫头还不如,真不知道有岳父岳母那样好性子的爹娘,你二姐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 颜正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五章 何氏的迷惑,何平夫妻的感慨 颜正茂不清楚,何氏就更加不明白了,她跟何美娘还是亲姐妹呢,性子南辕北辙也就算了,连长相都不太一样,说到长相。 何氏眼中闪过一阵迷惑,她跟何忠仁长得有六分像,跟何美娘却是一点也不一样,不过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和何忠仁长得像张氏,何美娘长得像她已逝的祖母。 所以何氏从来没怀疑过什么,今天要不是颜正茂这么一问,她都不会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难不成何美娘还不是她二姐不是?何氏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不去想这个可笑的想法。 一家子到了河边,颜家的渔船还静静地拴在河边的树枝上,一家子上了船,颜正茂立马把船划到东清浦,他们出来这么久了,那边绝对落下了不少活计,光靠着颜璐和颜正然,肯定顾不过来。 颜家人一走,张氏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帮周氏做点小活,再替何平把草药给弄成药汁,随后回了他们夫妻的房间,何美娘至始至终都没出来看过一眼,帮上一点忙。 何平见老妻端着草药进屋,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张氏以为何平身子不舒服,放下药碗赶紧上前搀扶他,“怎么了?可是躺久了骨头酸了?要不要我扶你出去坐坐?” 何平拉住张氏的手,刚刚睡了一觉的他精神已经好多了,头也没有早上那么晕乎了,“你别忙了,我没事,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氏舒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虽然语气不好,她还是依着何平的意思出去看了两眼,随后把房门给关紧了。 “好了,给你看过了,没人,门也关了。”张氏的语气好像在哄孩子一般。 何平闻言,这才放心地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一两银子。 张氏看到银子眼睛瞪得老大,他们这样的普通农家,家里一般只有铜板,很少有人家会用银子这种东西,一则银子的价值起伏不定,二则一两银子就是好几百文,他们平时也用不上,所以张氏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自个儿家中看到银子这种东西。 “老头子,这是哪里来的?”张氏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还有些慌张。 何平笑了两下,压低嗓音说道:“你小声一点,这是今天女婿交给我的,说是孝敬我们的,让我们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告诉其他人。” “正茂给的?”张氏震惊地反问道,拿起一两银子在嘴里咬了一下,确定这不是她在做梦。 何平点点头,感慨道:“你看颜家也不容易,女婿的意思是这些年一直靠着我们家的接济,今年他们日子好过了一些,就孝敬我们一两银子,我猜是因为他们听说我病了,带过来打算帮衬我们家的,不过正茂那孩子看我没事情还是把银子给了我们,确实孝顺啊!” 张氏见何平说起颜正茂那开心劲儿,就知道他心情很好,不过就算是她自己,也喜欢颜正茂那一家子,现在又拿了这一两银子,张氏喜得见牙不见眼的,对何平道:“文娘他们一家子也不容易,估计是今年捕鱼收获多了一些,等老大回来了我让他去山里弄些野味给颜家送过去。” 何平点点头,其实等他好了他进山就行了,压根不用等到何忠仁回来。 说起何忠仁,何平难免又想起赖在家中不走的何美娘,脸色立马沉了几分,“美娘呢?我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你的骂声,可是那丫头又惹事了?” 张氏收了笑脸,无奈地点点头,“那死丫头今天竟然跟几个孩子抢吃的,还给孩子们摆脸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今天跟正茂说了,托他进府城找老大,等老大回来叫上村子里几个长辈一起去冯家走一趟,看看冯家是个什么意思。 毕竟美娘也生了四个孩子,还有两个儿子,冯家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真的休了她,还是赶紧让冯成把人接走了,再待下去我看老大媳妇都要忍不住跟她翻脸了。” 要说周氏也是个好性子的,又会做人,不过再怎么好性子的人碰到何美娘这样的极品也会跳脚,再加上何美娘回了何家之后就霸占了何巧儿的房间,还好何忠仁不在家,何巧儿还能跟周氏挤一挤,等何忠仁回来,何美娘可就真的没地方睡了,要嘛就是要跟何巧儿挤一间。 何美娘自己不乐意,何巧儿也不想跟这么个极品大姑睡在一起,到时候肯定会闹起来。 何平见张氏已经有安排了,便不再多说什么,现在要是让他们夫妻二人选,他们宁愿选择周氏,也不想帮着何美娘。 何美娘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何家人嫌弃成什么样了,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就算冯家不来接她,她也能在何家像大小姐一样一直住下去。 颜正茂带着一家子回了东清浦,颜璐看到渔船立马上前关切地问道:“你岳父怎么样了?” 颜正茂上岸轻笑道:“爹,别担心,没什么问题,就是被气得病倒了,我明天一早去府城一趟,找一下我那大舅子,跟他说点事。” 随后颜正茂把何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颜璐和颜正然,苦笑道:“文娘这二姐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我们家建房子的事情我们都不敢告诉我岳父岳母,就怕被文娘的二姐知道了,等到时候房子建好了,要给正然找媳妇的时候再去知会一声吧。” 颜璐点点头,如今也能这么办了。 第二天一早,颜正茂把黄家人接过来之后赶往府城,何氏昨天回了一趟娘家,又给娘家一两银子,心情大好,是以做事倍有干劲,想着如今房子也建了三分之一,打算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一下所有人。 正好颜景泰昨天被何秉良那一手打鸟的功夫给惊艳到了,提议要去打鸟吃。 何氏想着几个孩子一直生活在船上,还从没进过山,便哄劝道:“景泰,我们家没有弹弓,你们不能打鸟,不过你们可以去河滩边上看看,说不定能捡到野鸭蛋,或者一些鸟蛋。”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六章 所谓的野鸭蛋,何忠仁回家 他们家买的这块宅基地边上就是河流,对岸是连绵起伏的临海山,河岸边有一大片芦苇荡,常常往芦苇荡里仍一块石头就能惊起好多水鸟或者野鸭子,这里面绝对有鸭蛋或者鸟蛋,再加上颜景泰几人都识水性,何氏也不担心他们在水边玩会有危险。 他们以前都生活在东阳湖上,东阳湖的两岸不是村子就是港口,再加上东阳湖宽阔,是以颜景泰几人以前从没靠近过芦苇荡,不过听何氏的口气,显然何氏是在芦苇荡中捡过野鸭子蛋的。 颜竹君听到何氏的建议眼睛立马亮了,不等颜景泰思考,便拉着颜竹玉往水边跑去,颜景泰无奈,只好带着颜景瑜跟上她们姐妹俩的步子。 四人从高坡上下去,走了一小段路才到河边,等他们靠近河边才知道这芦苇荡竟然有到承认胸膛那般高,后边还有一大片比成人还高的芦苇群,这样子他们上哪儿去找野鸭蛋?这芦苇荡里的情况他们也不清楚,万一进去碰到危险了怎么办? 颜竹君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犹豫了一下便拉着颜景泰的衣服道:“大哥,我们就在水边摸看看,要是没有蛋我们就不找了,那里面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颜竹玉很是赞同地直点头,看着幽深的芦苇荡本能的心下恐惧,拉着颜竹君往后退。 最后几个孩子只能拿着木棍百无聊赖地沿着河边的芦苇从扫打过去,什么都没找到,到时候往身上弄了一身飞絮,尤其是最小的颜景瑜,整个人都快变成毛小孩了。 还是颜竹玉看不下去,强烈要求往回走,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颜竹君不厚道地憋笑,他们这些衣服都是颜竹玉洗的,现在弄成这样,也难怪颜竹玉的脸全都黑了。 再说颜正茂这边,因为张氏的嘱托,他可是丝毫不敢怠慢,到了府城就开始找人,不过张氏并不知道何忠仁具体在府城什么地方做活,所以颜正茂只能依照张氏的只言片语大概猜测几个地方,一一寻找过去。 好在他运气好,跑错了两个地方之后,终于让他在一家远胜商行找到了何忠仁。 看着商行后院络绎不绝载货的马车,颜正茂小心翼翼地避开货物和人群,紧紧跟在小厮的身后,拐了几个弯,终于让他看到何忠仁了。 小厮看在一文钱的份上,把颜正茂带到何忠仁面前就撤了。 何忠仁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然在商行里看到了颜正茂,等他认真仔细瞧看,发现还真是颜正茂,“妹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难道你不打渔了?” 何忠仁一脸震惊和懵逼。 颜正茂一脸庆幸,拉着何忠仁到边上小声说道:“大舅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闲话不多说,是岳母让我过来找你的,文娘她二姐跟夫家闹事,跑回娘家,如今已经在娘家住了好几天了,还有,岳父因为这个事情气病了,好在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岳母的意思是让你这边忙活完了回去一趟,带上村里几个有威望的长辈到冯家去一趟,看看冯家是个什么意思。” 何忠仁在听到何平病倒的时候已经慌了,好在颜正茂及时安抚住了他,这会儿何忠仁正处于震惊之中,还没缓过劲儿来,看着颜正茂便说道:“我前天晌午的时候还在府城里看到冯成,他身边还有两三个人,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可不像是出了事,怎么就……” 何忠仁实在搞不清楚,眼里全是迷茫。 颜正茂闻言,脸色便沉了几分,看来这冯家完全没把何美娘这事放在心上,至少冯成是不在意何美娘回娘家这个事情的。 他们夫妻怎么想的颜正茂不打算去掺和,主要是何美娘若是继续赖在何家,保不齐后面还会惹出新的风波,到时候他们家也没办法独善其身。 “大舅子,我看你还是请个假回去一趟比较稳妥,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这样吧,我划船过来的,顺便渡你回何家村,要是你找不到人跟你去冯家,我就陪你走一趟。” 何忠仁忙不迭地应下,只见到跑到不远处,跟一个管事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很是谦卑的样子,等何忠仁回来,立马拉着颜正茂离开远胜商行。 “我已经跟管事说好了,他允许我请假两天,我明天晚上再回府城,对了,爹的身体要不要紧?要不我去给他,买点东西?”何忠仁拿不定主意,只好求助身边的颜正茂。 颜正茂对何忠仁的老实实在是无话可说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这个事情,赶紧把人拉走,“东西就别买了,我们先回去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比什么都重要。” 船行驶在东阳湖上的时候,何忠仁才冷静下来,从颜正茂口中得知何美娘跟冯家的事情后,何忠仁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他虽然好脾气,人也憨厚,但不代表他傻,何美娘虽然是他的妹妹,但她已经出嫁了,回娘家还这般行事,便是太过了。 只不过何忠仁不是那种喜欢说人是非的人,因此只能把所有的不满压制下来,沉默地盯着湖面发呆。 两人回到何家村已经过了晌午,何忠仁健步如飞的跑回何家。 张氏看到何忠仁整个人都有了生气,拉着何忠仁便说了好些话,随后看到进门的颜正茂,又拉着他高兴地招呼起来。 周氏看到何忠仁回来,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若是何忠仁再不回来,她说不定哪天忍不住拿砍柴刀劈了何美娘。 外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何美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她一出来就拉着何忠仁哭诉道:“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冯家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尤其是冯成,我给他生儿育女,他竟然当家冯家人的面打了我一顿,你看看,我身上还有伤呢!” 何忠仁眼神晦暗不明,心中窝火,憋了半天才沉声道:“你要我怎么替你做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打,你只是冯家的媳妇,冯家分家还算是公平,你为什么要闹?自己没理还胡搅蛮缠,撒泼打人,冯成不揍你揍谁?”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七章 矛盾激化,赵氏出面 “揍我?你还是我哥吗?我被欺负了你不替我出头,还这么说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一个窝囊废的大哥……”何美娘似乎没预料到何忠仁会指责她,说话的声音都尖利了起来,扯着何忠仁的衣袖,一副要跟他争辩到底的架势。 何忠仁气得脸色涨红,碍于颜正茂在边上,有些顾忌,便忍着不开口,任由何美娘把他当孙子骂,那隐忍的样子看得颜正茂至皱眉头,这何忠仁好歹也是何美娘的大哥,竟然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这算怎么回事?再说了,这何美娘可是出嫁女,那有出嫁女回娘家还这么嚣张的? 边上的张氏气得直接抄起扫帚,二话不说直接朝何美娘身上招呼,何美娘吃痛地惊呼一声,猛然跳了起来,躲避张氏的扫帚,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娘,我哥不帮我,你怎么还打我!我可是你亲生的女儿,难道女儿就不是人了吗?你也太偏心了!” 何美娘跑了几下,最后跑不动了,直接停下来握住张氏的扫帚,两人僵持不下。 张氏铁青着娘,喘着粗气,歇斯底里地喊道:“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哥也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滚回你的冯家去!” 颜正茂没想到何美娘敢抢张氏的扫帚,深怕两人真的撕扯起来,到时候要是伤到张氏问题就大了。 何美娘显然被张氏的话伤到了,不解又怨恨地瞪着她,死抓着扫帚,一副绝不示弱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放开张氏的扫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凄厉的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奔丧似的。 张氏被气得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倒下,幸好颜正茂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见势不对赶紧把人扶住。 整个院子里除了何美娘的哭声,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黑着脸看她哭。 何美娘哭了许久,见没人劝她,也没人搭理她,自觉下不来台,慢慢停止了哭泣,怨恨地看着院子里每一个人,就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突然扑向何忠仁,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撒泼道:“我不管,你要替我做主,那冯成打了我,你就要替我出气!” “放手!”何忠仁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何美娘的桎梏,两人就这么撕扯着。 张氏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周氏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捡起地上的扫帚朝何美娘身上招呼,那力道可远远比张氏要猛的多。 扫帚的尾巴打到何美娘的脑袋,连带着扯乱了她的头发,让何美娘看起来就像个疯婆子似的。 “你干什么?杀人啦!”何美娘吃痛地放声尖叫,终于松开了何忠仁的手,被周氏追的满院子跑。 场面越来越乱,颜正茂已经傻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女人大打出手,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就在情况快要一发不可收拾之时,何家的院门被轻轻的推开,所有人全都停下来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妇人。 何美娘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朝两人的方向跑过去,抱着老妇人哭喊,“大伯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嫂子那个丧尽天良的,竟然要打死我……” 赵氏心疼地抱着何美娘,护犊子似的朝周氏骂道:“周氏!你竟然敢打自己的小姑子,谁给你的胆子?我们何家可要不起你这样不仁不孝的泼妇,忠仁就是太老实了,才被你这泼妇吃的死死的,要我说,这样的媳妇就该早早休了,免得祸害了你们家!” 周氏气恨,碍于对方是长辈,张氏又在院子里,不好跟赵氏对骂,便忍着一言不发,胸脯却是气得大起大伏。 张氏看到赵氏进门便扶着颜正茂起来了,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们家的家务事就不劳大嫂费心了,至于周氏为什么打美娘,我们都清楚,更何况嫂子教训小姑子天经地义,我这个当娘的都没开口,你更加没资格指手画脚。” “弟妹,话可不是这么说,美娘怎么说也是我们何家的孩子,哪有任由外人欺辱的道理?”赵氏可是身经百战过来的,听了张氏的话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我最正义的样子。 张氏气笑道:“外人?我们家可没外人,论外人……” 张氏上上下下打量赵氏婆媳两人,那神情分明在说你们才是外人。 赵氏脸皮厚,她边上的儿媳妇小赵氏的功力明显比赵氏低很多,被张氏这么隐晦的指责立马待不住了,扯了扯赵氏的衣服,看赵氏不为所动,整个人羞赫得红了脸,心里不禁怪起赵氏来,本来这就是叔叔家的事情,两家都分家几十年了,赵氏没事上人家家里管人家的家务事做什么?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嘛!再说了,过来就过来,为什么非要拉着她?她可是一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赵氏看了看院子里的人,何忠仁护着周氏,周氏看她们的眼神不善,张氏冷淡,颜正茂神情警惕,看她们像看贼似的。 赵氏心下窝火,不过她也是聪明的,这里是何平家,她在这里闹腾传出去也不占理,便把目光放到怀中的何美娘身上,朝何忠仁翻了翻白眼,护着何美娘道:“好孩子,你哥你娘不给你做主,大伯娘给你做主,走!跟大伯娘回家去,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大伯娘让你大伯和你大堂哥他们去找冯家算账!” 何美娘一听,眼睛一亮,当即擦了擦眼泪,也不哭了,乖巧地猛点头,更是抓紧赵氏的手臂,屁颠屁颠地跟着赵氏她们离开了何家。 何忠仁看人走了,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张氏担心地问道:“娘,你刚刚怎么不阻止她们?万一大伯他们真的去冯家闹事可怎么办?” 张氏心气不顺,木着脸盯着地上,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周氏扯了扯何忠仁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开口。 何忠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张氏回了房间,颜正茂有种预感,这件事情还没完,今天他也看到何忠仁的反应了,若是真的出事,何忠仁绝对扛不住,心里担忧的颜正茂想了想还是凑到何忠仁身边。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八章 找村长帮忙,颜正茂找帮手 提醒道:“大舅子,那冯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家,冯成更不是个好性子的,大伯他们去冯家闹事可以,若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最后的烂摊子还是留给你们,我想你现在最好去找村长说说这个事情,顺便把二姨子的事情也跟村长说了,到时候要是冯家真的闹起来,也还有村长给你们撑腰不是?” 颜正茂一语惊醒梦中人,周氏激动地猛点头,朝何忠仁劝道:“妹夫说得对,这件事情有大伯他们插手,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了,我这就跟你去村长家走一趟,你最笨,不会说就别说,只管附和我点头就是了,一切我来解释。” 何忠仁和周氏出门,颜正茂便留下来坐镇,有他在也省的有人过来闹事张氏扛不住。 何忠仁和周氏到了村长家的时候,村长一家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冬天没什么活干,最多就是编些篮筐自给自足,或者修补一些农具。 看到何忠仁夫妻二人进门,村长还惊讶了一下,“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何忠仁蹙眉结巴,有些不安,看样子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氏站出来,礼貌地朝村长何兴水喊道:“叔,我们家出了点事,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找您的,您可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边上的村长媳妇听了周氏的话便停了手里的活计,一脸疑惑地看着何忠仁夫妻俩。 “什么事情让你说的这么严重,坐下来,好好讲,要是真受了委屈,叔给你们做主!”何兴水安抚何忠仁夫妻二人坐下,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 周氏顿了顿,开口道:“叔跟婶子也知道美娘这两几天回娘家的事情吧。” 李氏点点头,何美娘的事情她听说了,“不是说被婆家打了,一身伤回来了,还把你公爹给气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李氏显然也很关心这个事情。 周氏颔首,接着说道:“婶子只知道这些,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其实美娘被打是她活该,冯家要分家,老人不偏不倚,四个儿子分的东西也算是公平,偏偏美娘认为自己给冯家生了四个孩子,就应该多分一些,还当着自己公婆的面跟冯成厮打了起来。 冯成下手重了一些,她就不依了,孩子也不管了,就这么跑回来,这些天在家也不知道反省,天天跟个千金小姐似的要我们伺候她,还要我们去冯家替她做主,我们哪有这脸去冯家? 这不,今天我们当家的回来了,美娘就一直胡搅蛮缠,非要我们当家的冯家,怎么说都说不听,我婆婆也气坏了,当时我也是气急,就拿扫帚打了美娘两下,美娘就哭天抢地的说我要打死她。 还把我大伯娘给招来了,现在我大伯娘把美娘带走了,说要叫大伯他们去冯家给美娘讨公道,问题是这件事情我们本来就不占理,要真的让他们去了冯家,再把事情闹大,可怎么收场?” 周氏一脸焦急,他们家唯二两个成年的男人,一个病倒了,一个憨厚撑不来,整个家最能主事的就是她了,可冯家要是真的上门,她也撑不住啊! 何兴水和李氏显然不清楚内情,听得瞪大了眼睛,至于周氏打何美娘这事他们却不以为意,本来长嫂如母,教育小姑子就没什么问题,再说了,何美娘还把何平张氏都气坏了,打两下也不为过。 不过这个事情现在涉及到了三家,可就不是小事了。 何兴水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何忠仁问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叔,我们是真的没法子了才过来找您主持公道的。”何忠仁期期艾艾的,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何兴水身上。 李氏蹙眉道:“当家的,我看你要不去何平那边走一趟,或者去何顺那边看看,要是他们还没去冯家就把人拦下来,怎么说也不能去冯家无理取闹,万一冯家恼羞成怒把美娘给休了怎么办?” 何兴水点点头,朝何忠仁道:“这样吧,我们想去你大伯那边看一下再说。” 何忠仁夫妻乖巧地颔首,紧紧跟着何兴水离开。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到何顺家的时候,何顺一家除了小赵氏和妯娌周氏,还有几个孩子外,其他人都走了,包括何美娘也跟着他们去了冯家。 何兴水没想到何顺他们居然去了这么多人,看样子不像是平息风波的,倒像是去找麻烦的。 何兴水沉了沉脸,转身带着何忠仁夫妻俩去找了几个村子里有声望的老人,全都去何平家里坐镇。 颜正茂本是在房间里劝慰何平夫妇,被外面吵杂的声音给炸了出去,见外面全是一些德高望重的何家村老人,心里一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心头。 正好周氏过来给张氏说明情况,颜正茂在边上听了一耳朵,蹙眉道:“岳父岳母,这件事情看样子是闹大了,我这就回去找些人过来,万一起了冲突我们这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颜正茂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一路回到东清浦,把何家的事情告诉颜璐几人,颜璐二话不说,直接找到黄亮,把何家的事情告诉他们,“叔今天还是照样支付你们工钱,不过想请你们去何家村一趟,万一要是起了冲突你们能帮何家挡一挡,不过你们千万不能说是来给我们家盖房子的,就说你们是正茂的好友可行?” “这有什么!叔,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们兄弟身上了。”黄亮拍着胸脯向颜璐保证,三兄弟跟颜正然一起,随颜正茂一同离开了。 何氏不放心也跟着走了,几个小的面面相窥,既好奇又担心,迫切地希望颜正茂他们赶紧回来,好跟他们说说后面的事情。 颜正茂五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何家,何兴水看到颜正茂五人,眉头皱了起来,他还以为是冯家来人了,看清楚后又松了一口气,有些嗔怪地说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等会儿要是冯家真的来人了,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动手。”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三十九章 闯祸,兴师问罪 何兴水说完还不放心,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才放过颜正茂。 颜正茂好笑地招呼去其他人进屋里坐,等会儿要是没事最好,有事也能及时搭把手。 话说被何家人惦记着的冯家人现在可真不好受。 何顺带着两个儿子和赵氏,外加一个战斗力爆表的何美娘杀到冯家,一进门便是一副要和冯成算账的样子,冯家二老对于何顺一家子的到来觉得莫名其妙,看到人群后的何美娘当即沉下脸来,对何美娘说话自然不可能多温和。 赵氏几人本就是来替何美娘做主的,现在看到冯家对何美娘的态度,更加认为何美娘被冯家给欺负了,二话不说便跟冯家人打起来了。 冯家兄弟人多,仗着人多势众占了优势,却不曾想何美娘在大家大打出手的时候钻空子推了自己的婆婆一把,直接让冯家老婆子闪了腰。 冯成几个兄弟看了心下大恨,嚷嚷着要让冯成休了何美娘。 赵氏几人见势不妙,趁冯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拉着何美娘跑了。 何美娘几个孩子在她身后哭天抢地地喊娘也没能换何美娘回头看他们一眼。 一群人灰溜溜地跑回了何家村之后,何美娘何去何从成了一个大问题。 赵氏和何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送何美娘回去,哪知道一群人到了何平家却看到满院子的人,村长也在里头。 何顺几人心里有鬼,目光闪烁不敢进去,到了何平家门口就想溜了,还好村长即使把他们叫住了。 “来都来了,不进来说道说道?”何兴水平淡无波的语气,落在何顺一家子耳朵里仿佛炸锅了似的。 一家子面面相窥,迫于院子里那些人压力,只能硬着头皮进了何平家。 何美娘看到家中这么多人也没多想,委屈巴巴地朝何忠仁走过去,控诉道:“哥,你真没用!大伯一家子都知道护着我这个侄女呢,你可是我亲大哥,竟然连屁都没放一个!” 何忠仁已经不想再跟何美娘多说什么了,凉凉地问道:“结果呢?你们不是去了冯家?冯家怎么说?”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何美娘和何顺几人。 何顺几人不说话,何美娘则是一脸无所谓,“还能怎么说?冯成不在,家里就那两个老不死的,还有其他人,我们跟他们吵了几句就回来了。” 院子里的人听到何美娘喊自己公婆老不死的全都皱了眉头,他们都是有儿媳妇的人,要是被儿媳妇这么喊,肯定直接气死了,这何美娘还真是个混不吝。 周氏还算是比较了解何美娘的,事情肯定没有何美娘说的这么简单,她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没看到冯成就乖乖回来了。 就在周氏狐疑之时,院子外面又来了一群人,这些人来势汹汹,领头的正是冯成,只是看他看狰狞的样子,明显来着不善。 “何美娘,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冯成咒骂了两声,直接破开何家的院门。 颜正茂领着其他人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何兴水看到冯成一心七八个人全都带着家伙,脸色骤变,几个老者更是自觉地退到一边,生怕被波及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妹夫,你这是想干嘛?”何忠仁惊恐地问道。 何美娘正躲在何忠仁的身后,把他当挡箭牌,何顺一家子已经退到了边上。 冯成一眼就看到何忠仁身后的何美娘,吐了口唾沫,大骂道:“何美娘!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对我娘出手,我今天不休了我就是瘪犊子!” 说着冯成便朝何忠仁冲了过来,何美娘吓得哇哇大叫,赶紧放弃何忠仁,躲到何顺一家身边。 冯家本来只注意到何美娘,现在才发现何顺一家子,正好一起算账,“兄弟们,就是他们打上我们家的,今天非揍死他们不可。” “你们先干嘛!这里是何家村,你们还敢在这里动手不成?”何兴水气得大吼。 冯成可不管这些,先动手再说。 颜正茂本来还想让黄家三兄弟去帮忙,听了冯成的话后只觉得那些人活该,便让黄家三兄弟去保护几个老人和孩子,自己则在边上观望着,只要冯成几人别太过分,让他们打几下出出气也是好的,省的他们心中的怒气无法发泄,后面事情更加难以善了。 整个院子里要说最担心的大概就是何忠仁了,他想上去劝架,奈何周氏死死抓着他不让他上前,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颜正茂看差不多了,才跟其他人一起上前制止冯成几人,此时何顺一家子和何美娘全都躺在地上呻吟,何美娘最惨,冯成主要揍的就是她,此时已经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赵氏挣扎着起来,看到何美娘的惨样惊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冯成被吓了一跳,本来还挣扎着要继续动手,突然安静了起来。 村长这才铁青着脸出来主持公道,一番质问之下,村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所有人皆盯着地上蜷缩着的何美娘不知所想。 冯成看何兴水不说话,心里又有了底气,朝何美娘吐了吐口水,恶狠狠地说道:“这样不孝的恶妇我们家是不能要了,你就等着休书吧!” “等等,等等,妹夫,有话好好说,这次是美娘不对,你们打也打了,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可不能休了美娘啊!”何忠仁气弱地祈求着,要是何美娘真的被冯成给休了,他的女儿以后的亲事也会受到影响,而且何美娘性子不好,若是被冯家休了回娘家来,以后肯定家无宁日。 冯成可不管这些,不管不顾地哼道:“没了这恶妇,我还能给孩子们找个温柔体贴的后娘,怎么都比这黑心肝的女人强!” 冯成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何忠仁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跌坐在地上。 周氏则是恨不得再揍何美娘一顿,都是因为这个丧门星,给家里招了这么多灾难!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章 村长主持大局,颜家人的困惑 “当家的,这事怎么办?”周氏六神无主地望着何忠仁。 何忠仁都快愁白了头,哪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还是村长比较镇定,这会儿示意周氏把何美娘扶到房间去,这才安抚院子里的众人,“今天这事我们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现在冯家正在气头上,何美娘是别想回去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再叫上一些人,送点礼去冯家赔不是,跟他们好好说说,怎么样也要让冯成他娘原谅了何美娘。 我们何家村已经几十年没发生过出嫁女被休弃的事情了,若是冯家最后还是执意要休了何美娘,我们也只能另想法子了,怎么说也不能因为何美娘一人影响了怎么村子未出嫁的姑娘。” 何兴水怎么说也是何家村的村长,肯定是把村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若是何美娘得人心,何平一家子肯定还要替她心疼一番,现在何家这些人也想着怎么摆脱何美娘,听了何兴水的话反而镇定了下来,不管结果怎么样,即使何美娘被休了村里的村民也绝对不会让何美娘赖在何家村的。 何兴水说完这些话,招呼几个村民把何顺一家子送回去,便偕同几位村老回去了。 颜正茂看事情差不多了,便让颜正然先带着黄家三兄弟回去,自己则留下来善后一番。 刚刚外面闹起来的时候张氏一直在房间里看着何平,就怕何平一个焦急上火又病倒了,没成想,何平这次倒是很坚强,反而是她自己被气得病倒了。 何家再次乱了起来,一个主事的何平还没痊愈,张氏又倒下去,还有一个不受待见一身伤的何美娘,何忠仁还要赶回府城干活,一家子的烂摊子全都压在周氏身上。 周氏已经跟何美娘撕破脸了,便不打算再搭理她,只让何巧儿送了些消炎的草药去她的房间,自己连一步都不曾踏入,从这天起,何家天天能传出何美娘的谩骂呻吟声,不是嫌弃饭菜没味道,就是哀嚎自己命苦,在娘家受了虐待。 村民已经从村长和村老那里知道何美娘干的事情,因此倒没人说何家人坏话,反而认为这是何美娘自作自受,活该。 赵氏倒是好几次想上门找张氏周氏理论,无奈师出无名,再加上这回何美娘闯的祸,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何兴水已经警告过他们一次了,何顺现在禁止赵氏再去何平家中,也不让她再管何美娘的事情,赵氏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颜正茂是披星戴月回了颜家,冬天的湖上寒意入骨,星星点点的渔家人早早就停歇入眠了,颜正茂以为家里的人应该也入睡了,没想到船舱一打开,所有人都挤在里头等他回来。 何氏心疼颜正茂为了何家的事情奔波了一天,赶紧出去给他弄吃的。 热乎乎的饭菜上来之后,众人等着颜正茂就餐之后好询问何家的事情,之前大概经过他们已经从颜正然口中得知了,只是不知道后续是怎么善了的,最担心的非何氏莫属了。 颜正茂吃饱了之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徐徐说道:“今天这事村长已经发话了,不管冯家会不会休了何美娘,何美娘以后都不能待在何家村了,我看大舅子的样子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话说话来,我今天才发现,岳父岳母一家子对何美娘好像有些冷淡。 之前我还以为是因为她的性子不讨喜,又不讲理,可今天看文娘大伯一家子对何美娘那不明就里的袒护劲儿,我还真是就不明白了。” 颜正茂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天了,尤其是今天赵氏那护犊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何美娘是赵氏的亲生女儿呢!赵氏这一番作为,倒显得张氏跟后娘似的。 何氏见大家都看着她,一脸茫然地直摇头,“你们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小的时候大伯一家子就特别喜欢我二姐,即使大伯娘跟我娘不对付,对我二姐却是真的好,我好几次偷偷看见大伯娘给二姐偷偷塞吃的。 不过大伯娘也就对二姐好,对我跟大哥就像陌生人一样,我们要是去大伯家,大伯娘还会把吃的收起来,跟防贼似的,我也不清楚这里头的缘故。” “娘,会不会二姨不是外祖母亲生的。”颜竹君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正所谓童言无忌,大家也不会跟她计较,只不过这句话却是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本来他们只是怀疑,不敢说出来,现在被颜竹君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话来,他们就不得不讨论讨论了。 颜正茂寻思了一番,朝何氏说道:“文娘,要不过阵子等咱们家的房子快建好了我送你回去一趟,你向岳父岳母打听打听,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不过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省的我老是胡思乱想。” 其实颜正茂这么在意这个事情主要是希望能跟何美娘撇清关系,毕竟他们家建房子这个事情后面肯定大家都会知道,何美娘和冯家都不是善茬,要是能跟何美娘撇清了关系,冯家就更好办了,不用怕被他们惦记上。 何氏因为娘家那一滩事情心里正堵得慌,听了颜正茂的话也没多想,只是顺从地点点头。 接下来几日颜正茂又把精力放到建房子上面,黄家三兄弟已经在山上物色好了几颗大树,打算砍了晾晒之后做房梁。 这是一项大工程,光靠他们几个实在做不来,颜正茂便再次花钱请了东清浦的几个壮汉上山帮忙,颜竹君几人众人逮到机会跟着大家伙一起山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上山,几个孩子看到什么都觉得惊奇,只不过颜景泰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鸟雀身上,显然还没放弃打鸟这个事情。 颜竹玉则是盯着那些果子野菜猛瞧,身后还背了一个大竹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颜景瑜拿着一根小竹竿时不时敲打边上的灌木丛,说要抓野鸡,一个人自娱自乐欢乐无穷。 四个人里面也就颜竹君还算正常,只是提着一个小竹篮,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看风景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一章 山上砍树,发现野猕猴桃 一行人到了指定的地点,颜正茂嘱咐几个孩子别走远了就跟着大家伙一起忙活。 趁着大人不注意,颜竹君慢慢退后,四处探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鲜的食材。 他们一家子已经吃了一个多月的水蕨鱼粥了,大家好像很满足的样子,颜竹君却是觉得嘴巴里面都快没了味觉了。 就在颜竹君四处张望的时候,颜竹玉已经嘴甜地跟东清浦的原住民打好了关系,在他们的指导下开始动手采摘野菜,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颜景泰兄弟俩忙着打鸟,倒没人注意到颜竹君在干什么。 颜竹君乐得一个人自在,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走远了,这一路上她也就看到了一些阴湿的地方有些蘑菇,不过她不是很确定哪些蘑菇能不能吃,便忍痛放过它们,再着就是看到一些挂着霜的野果子,这些野果子她也不认识,又长在高高的枝头上,连碰都碰不到,更别说采摘了。 颜竹君不禁有些失望,好像她的好运气全都用在那处河道里了,最近想做点什么似乎都做不成似的。 正当颜竹君百无聊赖地拿着竹杆敲打地上的枯草时,一直兔子突然从她的竹杆之下猛蹿了过去。 颜竹君都还没能来得及捕捉兔子的奔跑痕迹,那只兔子已经跑没影了,气得她直跳脚,忍不住狠狠踹了几下旁边的大树,一开始还没什么动静,颜竹君走了两步树上开始砸下密密麻麻的果子。 吓得她东躲西藏,双手护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被砸中了,等树上不再掉东西了她才敢睁开眼,抬起头来瞧看,最初她还以为是树上掉的是土豆,等她上前翻看才发现竟然是野生猕猴桃!这些猕猴桃上面还挂着霜,个头小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颜竹君尝试着剥开了一颗猕猴桃,瞬间被那滋味甜到了心里,“嗯……怎么野生的猕猴桃这么好吃?难道是因为古代没有污染?” 颜竹君懵了一下,二话不说起身继续大力踢踹身边的大树,也不管这野猕猴桃是不是长在这颗树上的,总之先踹下来就对了。 颜竹君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那边颜正茂已经发现她走散,差点急疯了,到处喊人。 一群人正打算分开四处寻找的时候,却发现颜竹君费力地拖着一篮子野果子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身上很是狼狈,脸上还沾满了泥土,像个小叫花子似的。 颜正茂一看到她这模样立马上前将她提起来,检查了一番才重重松了口气,尔后严肃地盯着她质问道:“你跑哪儿去了?爹差点急死了!” 颜竹君挣扎了两下,等颜正茂把她放下来才乖乖的认错,却是紧紧护着那些野猕猴桃。 颜正茂还要跟其他人一起抬木头下山,没空跟颜竹君深谈,便先放过她,只不过那警告的眼神可是一点儿也没落下,逼得颜竹君不得不乖乖跟在众人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众人下山之后,这些木头要先放在外头风吹日晒一阵子,等脱水的情况差不多了才能用来上梁。 这番折腾完已经到了黄昏,颜正然送黄家人离开,颜正茂则负责给那些帮忙的村民支付一天的工钱,事情处理完了他才有空闲找颜竹君秋后算账。 父女两在黄昏的夕阳下大眼瞪小眼,颜正茂严厉地问道:“可知错?” 颜竹君有些惧怕地后退了一小步,一双小手紧紧藏在自己的背后,抬着脑袋倔强地凝视颜正茂,嘴唇不时抿着,似在沉思,又似在无声的抗议。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动不动,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何氏把饭菜做好了出来喊人,看到这对父女俩较劲,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好了,都别傻站着了,赶紧过来吃饭,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何氏这么一喊,颜正茂还真觉得饿了,见颜竹君还是不吭声,便瞪了她一眼,“罚你今晚不许吃饭,好好反思,爹明天再继续问你!” 颜正茂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颜竹君一人目送他离开,别提多可怜了。 颜竹玉心疼她,好几次想上前喊她,又担心触怒颜正茂,只好偷偷摸摸藏了一晚粥,打算晚点趁颜正茂不注意的时候给颜竹君送过去。 颜璐在饭桌上忍不住埋怨起颜正茂来,“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她还小,上头又有兄姐,有些性子也是正常的,以后好好教就是了,爹跟你说,孩子正在长身体,可饿不得!” “爹,那丫头不好好教训一顿是不成了,现在胆子越来越大,这次竟然敢在山里一个人跑了,我差点被她吓死!这事我有分寸,您就别管了。”颜正茂一直都挺听颜璐的话,这还是他头一次跟颜璐产生争执。 颜璐暗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能耐了,你们以前闯祸的时候爹可不曾这么罚过你们!现在你们就这么欺负我孙女!不吃了!” 颜璐放下碗筷,赌气地直接去了另一条船舱,不再理会颜正茂。 “爹……”颜正茂喊了两声也没能得到颜璐的回应,更加气闷。 颜正然在边上劝道:“哥,孩子还小,你又不是不知道爹心疼这些孩子,干嘛非不让孩子吃饭,这不是戳爹的心窝子嘛!我看还是让孩子过来吃饭,有话好好说,三丫头这么聪明,肯定受教。” 何氏附和着点点头,她早就想让颜竹君进来吃饭了。 颜正茂顶着一家子的压力,最后不得不妥协,放下筷子出去寻找颜竹君,没成想竟让他看到颜竹君一人坐在船尾优哉游哉地晃着两条小短腿,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吃着东西。 颜正茂瞬间懵了,感情他在那边接受大家的批斗,最该被骂的人却在这里享受,这叫什么事?颜正茂疑惑地走过去坐到颜竹君的身边,“爹不是说不许你吃饭吗?你这吃的是什么?” 颜竹君刚刚还挺伤心的,冷静下来之后明白颜正茂是担心她便不难过了,这会儿听到颜正茂懵逼的声音,心情大好,把自己手里的野猕猴桃递给颜正茂,明快地问道:“爹要尝尝吗?很甜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二章 宅子竣工,一家人进府城 颜正茂鬼使神差地吃了颜竹君递过来的野猕猴桃,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高呼道:“这果子怎么这么甜?你哪儿拿的?” 夜色中颜竹君没好气地白了颜正茂一眼,奶声奶气地说道:“就是今天在山上捡的,我觉得好吃就弄了好多回来,爹不让我吃饭,我就吃这个,比饭好吃。” 颜正茂一阵无语,他此时的内心极度复杂,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心平气和地问道:“所以今天三丫头是去弄这些果子才走远的吗?” 颜竹君用力地点着脑袋,想了想又摇摇头,“我没走远,就在那附近而已,爹爹和伯伯们都忙,大哥二姐也忙,我就自己捡了。” 颜正茂看着身量瘦小的颜竹君,想着她拉回来的那堆果子,心下了然之后便觉得有些内疚,一把把她报了起来,用胡子逗弄了她一番,把她逗笑了才抱着她回了船舱。 何氏见父女两有说有笑的回来,就知道两人和解了,轻笑道:“我去给三丫头热一下饭菜。” 此时颜竹君正好打了一个饱嗝,何氏一愣,问道:“三丫头,你吃啥了?” 颜竹君这才把自己弄回来的野果子告诉何氏。 颜景瑜一听有果子吃,当即闹腾着非要吃果子,何氏无法,只好把颜竹君带回来的果子弄了好一些,一家人都吃一点。 这一吃几个孩子直接亢奋了,尤其是颜景瑜,一直吵着让颜竹君带他进山捡果子。 何氏想着家中如今已经许久不曾捕鱼了,一直靠着那笔银钱过活心里也不踏实,便和颜正茂商量着去山里捡这果子去府城贩卖,再加上家中鱼篓里的收获,多少能挣一点补贴一下。 颜正茂和颜璐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何氏的做法。 接下来几天,何氏带着几个孩子在颜正茂的带领下进山摘野猕猴桃,颜正然则是去放鱼篓起鱼篓,颜璐在东清浦守着,一家人又忙碌了起来。 时间一眨眼便到了腊八,颜家的宅子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就差上梁贴瓦片了。 颜璐希望一家子能在新宅子里过年,黄家人也想着能赶在过年之前把颜家的活做完,他们也能歇上几日。 上梁这日,颜正茂请了东清浦一些有交集的村民到颜家的宅子观礼,还让何氏弄了些馒头吃食,虽然只是粗粮做的,但只要有吃的,大家都乐意过来凑凑热闹。 简单的仪式过后,在东清浦村民的帮助下,颜家的宅子成功在吉时上梁,一点儿也没耽搁,颜璐心下欢喜,还特地让何氏把家中留存的腌鱼分了一些给这些村民,大家都说颜家出手阔绰,倒是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宅子上梁之后又晾了几天便开始贴瓦了,这是个精细活,但跟其他的比起来,又算是轻省活两人配合一天就能把一间大堂屋的屋顶封上砖瓦,他们这里有七八个人,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就能把两座宅子的屋顶全都贴上砖瓦。 大家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二十竣工,比预期的两个月还要少上十来天,支付工钱的时候颜璐给了黄亮五两银子。 黄亮不好意思地说道:“颜伯,我们没做满两个月,这五两银子有些多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们当初说好了,只要房子建得又快又好,我们就付你们五两银子,你们没给我们拖时间,还给我们省了这么多天,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颜璐不由分说地把银子塞到黄亮的怀里。 黄亮这才憨笑着把银子仔细小心地收了起来。 黄亮临走之前,颜璐叫来颜正然,让他把家走刚刚起的鱼收拾了五六条交给黄亮,“这些鱼都是自家捉的,今年雪下得晚,到现在东阳湖也还没彻底封湖,我们还能有些收获,不过这些鱼个头不大,不值多少铜板,但好在还有些肉。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就拿回去,给家里的女人孩子补一补,也算是我们家的一点儿心意。” 颜璐这一番话把黄亮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颜伯,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关心我们了,自从搬倒周涉村,我们就一直为这一口吃的四处奔走,这些年也看惯了人情冷暖,像您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颜璐知道黄亮不容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要是有时间就过来我们家坐坐,毕竟也是知根知底的,大家也能互相照应照应。” “诶!”黄亮心里暖洋洋的,不假思索便笑着应下来。 送走了黄亮,颜璐便急着招呼一家子去收拾宅子。 如今宅子里空荡荡的,宅子内外都没打扫,这些忙活下来至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等打扫完还要安置家具锅碗瓢盆什么的,这些东西都要重新置办,还好之前颜正茂已经托东清浦一木匠打造家具,这会儿估计也差不多完工了,能马上搬进新宅子里。 等所有事情都安置妥当,已经到了年关,今年对颜家来说是个飞跃的一年。 何氏再怎么节俭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少的,便特地带着孩子们同颜正茂去了府城。 需要采买的东西很多,有过年用的鞭炮,祭拜用的金银纸钱香烛等等,还有过年需要的吃食,最重要的还是采买粮食跟布匹。 颜竹君一进府城便呆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进府城,在她的潜意识里,府城应该都是青砖大瓦房,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街上应该是车水马龙繁华热闹,路上应该走着许多穿着绫罗绸缎的贵人才是。 可眼前的府城给她的感觉好像是到了一处临时开辟的集市,周围大多是简易搭建的草棚,大部分商贩就露天随便找个地蹲着叫卖,不远处的街上一排铺子看过去,全都是又小又暗,若不是上面挂着招牌,颜竹君甚至认为那是一些民宅。 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兜兜转转好几圈了,碰到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连一个穿得体面的人都没见着。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三章 自由集市,青石巷 颜竹君困惑地扯了扯颜正茂的袖子,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爹,这府城好乱,我不喜欢,这里的房子还不如我们家呢!” 颜正茂愣怔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朝几个孩子解释道:“我们这是在府城的港口集市,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房子,因为靠近港口,所以久而久之成了自由集市,现在大家都到这个地方买卖,所以就有些乱。 自由集市的对面就是鱼市,那里都是一些过来采购的商人,富贵人家的下人也会去那里采买,那边比起这里会好一些,不过腥味很重,你们估计更不喜欢。 你们要是想在府城转转,我们等会儿到府城另一边去,那边全是青砖大瓦房,还有宽阔的青石板路,林立的酒家商铺,哦对了,南溪书院也在那一头,等过了年,爹就去打听打听,送景泰去南溪书院念书。” 说到念书的事情,颜景泰整个眼睛都亮了,颜竹君从他的眼中看到深深的希翼,不禁莞尔。 说实在的,颜景泰很聪明,这些年家中贫寒,颜景泰年少老成又懂事,颜竹君相信,一旦让他有机会去书院,他一定会拼命地努力,只要颜景泰得了功名,他们家就算是翻身了,若是颜景泰运气好能当官,那他们家就可以彻底改换门楣了。 颜竹君想了想,朝颜景泰甜甜笑道:“大哥,你要当读书人,就可以做官了!” 颜景泰激动得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地纠正道:“小妹,不是读书了就能当官的,你现在小还不懂,不过我会努力的。” 这话不仅是对颜竹君说的,也是说给颜正茂夫妻俩听的,两人为此乐得不行。 何氏心情一好,便决定给所有的孩子扯布做一身新衣裳。 一家子出了自由集市便去了府城的另一边,远离自由集市颜竹君才慢慢感受到府城的繁华。 一路经过许多高大的牌坊,上面镌刻着每一条大街小巷的名字,还有落款,虽然牌坊的历史痕迹很重,甚至有些牌坊已经斑驳得看不清上面的字了,但仍能感受到那份历史的厚重。 颜正茂显然对府城很熟悉,带着一家子拐了好几条大街小巷,最后进了一条叫做青石巷的小巷子,巷子不大,也就够一辆马车通行罢了,里头有一间小的布庄,叫做孙氏布庄。 孙氏布庄在巷子深处,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店铺,倒像是把自家的宅子给改建出这么一间铺子,这一整条巷子的铺子几乎都是这个样子。 颜竹君看着这铺子,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她爹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过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布庄的旁边有一间小的粮铺,粮铺边上有一间小酒馆,香飘十里,隔几间还有卖纸钱香烛的铺子和杂货铺,倒真应了那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老话。 颜正茂领头进了铺子,铺子的柜台内一整理货架的妇人立马转过身来,显然她认识颜正茂,笑着招呼道:“哟,这不是卖鱼的大兄弟吗?今天上我这儿买布吗?” 颜正茂笑着点点头,朝边上的何氏说道:“这是铺子的掌柜孙二娘,我之前常常走街串巷卖鱼,这条巷子里的人都认识我,他们买的东西会比外面的便宜一些,你想买什么就去看看。” 孙二娘听了颜正茂的话,热络地上前挽着何氏的手,咧嘴笑道:“没想到大兄弟的媳妇这么标致,来来来,我这里什么布都有,不过那些贵重的绸缎什么可就没有,妹子要是买粗布棉布这类的,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孙二娘也就是说说,上他们这里买东西的人家大多不富裕,有钱的也看不上他们这些小铺子。 何氏腼腆地笑了笑,任由孙二娘拉着她一路介绍过去,外面一匹细棉布要五百文,一匹粗布要三百文,孙二娘这里的布料跟外面比起来全都少上十来文钱,这已经很可观了。 一匹细棉布正好可以给四个孩子各做一身里衣,再做上一身粗布外衣便够了。 何氏想了想,便跟孙二娘裁了几尺嫩黄色和粉红色的粗布,另外又买了一匹浅蓝色的粗布,一匹灰色的粗布,外加三匹细棉布。 颜正茂看她买的布料不是适合孩子的就是适合男人的,知道何氏没给自己打算,便朝孙二娘道:“再裁几尺枣红色粗布。” 何氏嗫嚅了两下,见颜正茂态度坚决,便不再吭声。 买了布料,一家子直接去了粮铺,这粮铺的掌柜是个老汉,人倒是听慈祥的,听说颜正茂要买粮食,给的分量都是足足的。 颜竹君闲着无聊在铺子里晃荡了一下,看到柜台边上摆着一些种子,好奇地问道:“爷爷,这些是粮食种子吗?” 掌柜笑呵呵地答道:“下面两层摆的是粮食种子,上面都是些瓜果蔬菜种子,小丫头喜欢的话可以拿一把回去玩,就当是给你们的添头了。” 颜竹君是真的想要这些种子,抬着脑袋看向颜正茂,“爹,我们家的院子里没东西,要不要种点东西?” “嗯?”颜正茂倒没想过这个事情,主要是他在船上生活了这么久,思维一时半会儿没能转过弯来,现在被颜竹君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 何氏已经点头答应了,“当家的,是要种些东西的,不过这会儿还没开春,我们可以先买些种子回去放着,到时候也能用上。” 颜正茂不是很懂农事,便把事情都交给何氏安排,最后何氏要了一些粮种和菜种,颜竹君闹着要买瓜果的种子,何氏拗不过,便也买了一些。 有了种子,却没有干活的农具,一家子不得不再置办一套农具,七七八八买下来,所有人身上都挂满了物什,幸好他们回家坐船,要不背着这么多东西走路,他们这几个孩子肯定吃不消。 一家子高高兴兴地抵达码头,这会儿已经太阳西斜了,出去捕鱼的一些渔船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港。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四章 港口人命,邀请方家爷孙 一家子正打算划船离开,却听到边上的渔民全都在议论着一件事情。 “哎,你们听说了没,今天晌午的时候港口这边出人命了!”渔民甲一副我握有重大消息的样子。 其他人劳累了一天,纷纷靠拢过去,八卦得不行。 “怎么就出人命了!这可是要惊动官府的。”一人惊呼道。 渔民甲神秘兮兮地说道:“可不是嘛!听说来了好些官差呢,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好像是两伙人在这边干架,不小心打死了其中一个人,事情一发生那些人就全都跑了,不过好像有几个被官差给抓住了,剩下的那些肯定也逃不了……” 颜正茂一家子只听了这么一点大概而已,随着船只划行,那些喧嚣的声音离他们渐渐远去。 船行驶在安静的东阳湖上,何氏一边用木棍推开水上的浮冰,一边抱怨道:“现在河面已经开始结冰了,要是再下一场雪,肯定就会封湖,到时候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出去捕鱼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今年我们有了宅子已经算是大好了,若是以往,我们就要被困在湖中一两个月,那寸步难行的滋味你可是深有体会。”颜正茂晒然道。 何氏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放开了心中那份纠结,转而认真注意湖面的情况。 颜竹君兄妹四人坐在船舱里互相依偎取暖,颜竹玉对刚刚听到的消息一直耿耿于怀,想到颜景泰过年就要去书院念书了,忍不住叮嘱道:“大哥,刚刚听他们说港口那边出了人命,看来府城也不是很安全,你以后去府城念书可千万别出来乱跑。” 颜景泰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向颜竹玉保证道:“二妹放心,我是去念书的,不会离开书院的。” 外边的何氏听了这话,蹙眉问道:“当家的,刚刚那些人说得是真的吗?” 颜正茂沉思了一番点点头,“多半是真的,府城有一些势力,时常会有人约架什么的,还有一些公子哥会惹事,这种情况不少见,所以大家才说穷人没地位,那些富人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不过这次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应该是某些势力约架了。还好我们没碰上,碰上这种情况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你们听到了没?” “听到了。”船舱里响起孩子们异口同声脆生生的应答。 颜正茂夫妻俩安心了不少,继续摇着船桨往东清浦的方向而去。 何氏心情不错,看着湖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对颜正茂道:“当家的,你看,那可是方大叔?” 颜正茂定睛一看,深呼吸了一口气,惊喜地笑道:“还真是。” “方大叔~”颜正茂换了方向,朝方老汉的渔船划去。 方老汉一个转身,见是颜正茂一家子,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大声呼应道:“最近怎么没看到你们的人影,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渔船靠在一起之事,颜正茂才回道:“叔,我们家在陆地上买了块地,建了房子,正打算搬到陆地居住呢,正好今天碰上了,就跟您说说,今年过年去我们那儿过吧,反正你们也就两个人,太冷清了。” 方老汉一脸震惊,还没能完全消化颜正茂说的这个消息,方铁的小脑袋从船舱里冒出来,乖巧地喊了颜正茂和何氏。 何氏见他穿得单薄,身上还裹着破被子,瘦弱的脸颊好像就剩下一双大眼睛了,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她奶大的,何氏心疼得不行,见方老汉迟迟不开口,便劝道:“叔,眼看快要封湖了,你们这个冬天要不就去我们家过吧,就当是给我们暖暖新窝,我爹要是知道也会极力赞同的。” “这……这太麻烦你们了,我们去坐坐就好了。”方老汉回过神来赶紧拒绝。 这个时候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颜家又刚刚买地建房子,只怕更加捉襟见肘,他可不想去麻烦人家。 颜正茂夫妻俩知道一时半会儿劝不动方老汉,便邀请他一起去东清浦,只要见了颜璐,相信颜璐有办法说服方老汉的。 果然,到了东清浦后,颜璐看到方老汉很是高兴,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去了颜家的新宅子。 方老汉还以为颜家就买了一小块地建了土坯房,没想到竟然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青砖瓦房大宅子,这样的宅子他也就在府城的时候见过。 方老汉一时间傻眼了,任由颜璐拉着他进去。 “颜大哥,这……这真是你们建的房子?”方老汉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 颜璐轻笑着点点头,解释道:“之前景泰和竹君两个孩子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那孩子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那户人家为了感谢我们,就送了我们一笔银子。 你也知道我们这漂泊的渔家可放不了银子,再加上我一直想着能在陆地上买块地安顿下来,我们就商量着把银子都用在买地建房子上面了,这样也不用担心招贼惦记,还安心。” 方老汉闻言,这才了然地点点头,羡慕地说道:“颜大哥,你是个有福的,你看你现在儿孙满堂,父慈子孝,还建了这么好的房子,可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 方老汉倒也直接,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掩饰。 颜璐就喜欢他的真性情,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所以你现在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就跟孩子一起在我们家过冬吧,住到开春湖面冰化了再离开也不迟,不过我还希望你能替我们家保密,正茂媳妇娘家最近出了些事情,我们还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这个事情。 另外正然的亲事还没定,年后我们要准备给他相看媳妇了,也不想让人家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方老汉知道何氏娘家的事情,也明白颜璐的顾虑,想都没想便点头应下了。 方老汉把颜家的宅子逛了一遍,感慨良多,颜正茂夫妻俩把东西动放进了新宅子,一番布置之后,大家一起回了渔船上,毕竟还没正式搬家,是不能在新宅子里过夜的。 颜璐已经选好搬家的良辰吉时,就在明天子时。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五章 方老汉的感慨,迁入新居 夜色寒凉,方老汉躺在自家的船舱内翻来覆去不能寐,还在慢慢消化颜家给他带来的冲击,边上沉睡的方铁嘴巴吧唧了一声,微微动了动又继续沉睡过去。 方老汉想到自己如今年事已高,最放不下的就是孙子方铁,以前他是没什么想法,但如今颜家日子好过了,看样子只会越来越好,若是能跟颜家一直交好,以后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想必颜家也会帮他看顾方铁一二,想着想着,方老汉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何氏起来便着手准备迁新居的事宜,普通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过祭祖还是要的,另外就是准备火盆,还要折一根石榴枝,取一碗无根清水,过火盆的时候好“净身”。 弄这些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费工夫,一家子先去祭祖一番,颜正茂和何氏风头行动,几个孩子则在船舱里同方铁一块儿玩。 “景泰哥哥,以后你们是不是就不在湖上打鱼了?”方铁显得有些落寞。 颜景泰愣怔了一下,摇头道:“爷爷和爹爹他们还是要以打鱼为生的,不过我们可能就不会跟着出去了。” “那样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方铁小脸都垮了,他没有朋友,也就跟颜家几个孩子关系比较好,要是以后不能见到他们,他可就孤单了。 颜竹君其实挺同情方铁了,安慰道:“方铁哥可以来我们家完,我们家就在湖边上而已,很方便的。” 这是颜竹玉端着一盘吃食从外面进来,听了大家伙的话,天真地感叹道:“要是方爷爷也能在咱们家边上建房子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当邻居了。” 方铁以前只要到了颜家就会帮颜竹玉做活,颜竹玉可喜欢这个小哥哥了。 颜竹君对于颜竹玉的话不置可否,若是她再大一些,想出一些挣钱的法子,说不得颜竹玉这话就能成真了,但现在不太现实,即使翻过这一年,她也不过是五岁的稚童罢了。 一群孩子说说笑笑,外面的方老汉和颜璐也在忙碌着,今儿一早方老汉就去下网,这会儿两人正一起收网,若是运气好能得一些大鱼,可是个大好的兆头。 子时一到,颜璐领头带着一家子上了陆地,方铁跟在颜景泰身后,走在颜竹玉身边,方老汉给颜家充当司仪,等会儿颜家人过火盆的时候就由方老汉用石榴枝给他们洒水。 说是仪式,其实也就意思意思,一家人进了新宅院后,颜璐领着方老汉去了客房,现在颜家有十几间厢房,就算一人一间也住不满。 颜璐便让何氏把方老汉爷孙安置在自己房间的隔壁,这样他们说话也方便一些。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崭新的,就连被褥什么的也是刚刚打的,暖和又干净。 弄得放假爷孙都不知道该不该躺上去了。 这会儿颜璐拿着两身新衣服过来,朝方老汉招呼道:“老弟,这是正茂他媳妇之前给我做的,多做了一身,就给你穿了,还有这是景泰的新衣服,铁头穿着可能大一些,不过不会差太多,浴房的水已经烧热了,你们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今天也辛苦你们了。” “这不合适,这衣服我们不能要!”方老汉很是严肃地拒绝了颜璐的好意,“颜大哥,你们能让我们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过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能要你们这些东西!我都成什么人了!” 颜璐也跟着急了,争辩道:“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我这个当大哥的给的,你看看孩子这大冬天的还穿得这么单薄,我这看着心里可不舒服,还有你自己,你看看你都多久没置办过新衣服了?我没记错的话你这衣服穿了有十年了吧! 唉!现在我们家条件好了不少,有这个能力,你也别拒绝我,等以后要是有别的挣钱法子,大哥一定叫上你,怎么说也要给铁头置办些家底不是。” 方老汉感动得热泪盈眶,再加上颜璐的坚持,便感慨万千地领着方铁去了浴房,好生洗漱之后换上新衣服。 方铁还是第一次在陆地上的房子里过夜,宽敞的拔步床比他们那狭小的船舱好了不知道几百倍,方铁滚了两圈,过了兴奋劲儿才乖乖躺进被窝里,满足地说道:“爷爷,这床好舒服,被子也好暖和,景泰哥家真好!” 童言无忌,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听在方老汉耳朵里却分外不是滋味。 方老汉叹息道:“铁头,你颜爷爷一家都是好人,日子好过了也没忘了我们这些穷邻居,以后你要是长大了,有能力,要好好报答你颜爷爷一家。” 方铁郑重地点着脑袋,再三保证道:“爷爷放心吧,我知道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颜家便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吃食了。 昨天他们下网捕捉到一些鱼,有大有小,这些鱼被颜璐挑出几条,打算让颜正茂送到何家去,剩下的除了留几条过年吃,其他的都制成熏鱼。 本来颜璐的意思是弄成腌鱼,现在颜家有了房子,条件比渔船好了许多,何氏认为弄成熏鱼味道更好,也更能保存,颜璐便由着她的意思去了。 除了处理这些鱼,何氏还打算做糯米糍粑,为此特地买了两斤糯米,颜正茂拖西清浦的石匠弄了一个石磨、一个石臼和椿棒,把糯米蒸熟了之后捶打成黏糊状,再捏成小块,撒上糖粉就是了,做起来不难,就是捶打糯米的时候费力又累人。 这边颜家人忙着为过年做准备,那边颜正茂也收拾好东西出发去了何家村。 因为何美娘的事情,颜正茂在何家村混了个脸熟,路上的村民看到颜正茂背着一大箩筐的东西进村,皆朝他笑着打招呼,还有人羡慕起何平来,说何平有一个顾着岳家的好女婿。 颜正茂听到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以前大家都认为他们家穷,到何家村来全都背地里说他们是来打秋风的,他这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现在他终于能挺胸抬头面对这些人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六章 可怜的孩子,冯家出事 不过他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到了何家发现院门没关,便直接走了进去,进了何家院子之后,颜正茂发现整个何家静悄悄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就连破洞的窗户都没有修补,一切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颜正茂有些呆愣,在院子里喊了两声,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何巧儿和何秉良、何秉正三个孩子。 颜正茂更加迷茫了,“巧儿,你爹娘跟爷爷奶奶呢?” “小姑丈,爷爷奶奶跟爹娘还有伯公一家子都去大姑家了。”何巧儿乖巧地拉着两个弟弟,抬着头看着颜正茂。 颜正茂听到何秉正肚子咕噜声,知道这孩子是饿了,当即顾不上询问冯家的事情,朝何巧儿问道:“你们还没吃饭是不是?” 何巧儿点点头,“娘走得匆忙,没有交代,我们不知道要弄什么起来吃。” 颜正茂无语了,赶紧背着东西去厨房,用自己篮筐里的东西先给三个孩子弄了些吃食。 看孩子们吃得香甜,他才开口询问道:“巧儿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巧儿还没开口,边上的何秉良已经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伯公过来说是大姑丈打死人了,被官府抓了。” “什么!”颜正茂惊得猛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何巧儿姐弟俩被吓了一跳,何巧儿作证道:“小姑丈,是真的,伯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大姑家出事了,还说那边很乱,大姑的孩子没人管,大姑的婆婆要把大姑的孩子卖了救儿子,爹娘他们被吓得不行,急急忙忙就赶去冯家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颜正茂二话不说就要出去,正好碰到迎面进门的何忠仁几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孩子。 何忠仁见到颜正茂,惊诧地喊道:“妹夫!你怎么过来了?” “大舅子,我听巧儿他们说冯家出事了?”颜正茂上前便追问道。 何忠仁身后的何平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都进屋说吧!” 颜正茂见何平仿佛老了十几岁,心下更是担忧。 周氏进屋看到桌上的饭菜,猛拍了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都怪我,急糊涂了,都忘了交待孩子们了,巧儿,你这做的是什么吃的?哪里拿的?” 何巧儿指了指颜正茂,无辜地说道:“娘,是小姑丈带东西过来,给我跟弟弟们做吃的。” 周氏闻言,感激地朝颜正茂道谢,去厨房看了一圈,又快速回了堂屋,“妹夫,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又是粮食又是鱼的,你们日子也紧张,应该留着自己吃才是!” 周氏刚刚说完,张氏便赞同地颔首道:“没错,我们今年为了冯家那些糟心事都没心情过年,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哪里还能收你们这么多东西,你们也不容易!” 颜正茂一脸随意,“岳母,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这些就是我们一点儿心意,咱们还是说说冯家的事,我现在还不太相信……” 颜正茂没把冯成杀人这话说出来,就怕被大家说。 张氏听到冯家两个字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拍了拍桌子,气结道:“之前冯成还嚣张地说要休了美娘,早知道当初我们就该利索地让他休了,现在好了,休书没要到,冯成却被抓了,那冯家死老婆子现在一直嚷嚷着要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人,要不就要卖了美娘的四个孩子。” 何美娘那四个孩子在张氏拍桌子的时候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被吓到了。 颜正茂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何平制止要继续发火的张氏,沉吟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是从冯家那边听来的,好像是冯成跟着一伙人在府城跟人家打架,结果闹出了人命,现在官府要捉拿凶手,大家都不承认,所以就一起被抓了。” “是不是前几天府城港口打架打死人的事情?”颜正茂疑惑地问道。 “对对对,妹夫也知道这个事情?”何忠仁激动地反问。 颜正茂无奈地摇摇头,“那天我们去府城赶集,回来的时候听港口渔民说的,当时也没太当一回事,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冯成的事情。” “唉!现在事情怎么办?要是美娘脱离了冯家就好了……”张氏再次感叹道。 何平扯了扯张氏的衣服,眼睛示意她边上还有孩子,低声喝道:“别再说了,要是美娘真的被冯家休了,这会儿这四个孩子肯定直接被冯家那死老太婆给卖了,我们想管都管不了!” “娘,爹说得是,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都是长辈作的!”何忠仁再怎么不待见何美娘,到底还是心疼孩子的。 张氏无奈地撇撇嘴,埋怨道:“我就是气不过冯家拿孩子威胁我们才这么一说,你们顶我也没用,现在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颜正茂这才发现何美娘竟然没再这里,惊讶地问道:“二姨子呢?没跟着你们回来?” 何忠仁摇摇头,“冯家不许我们把人都带走,要嘛带走美娘留下孩子,要嘛带走孩子留下美娘,大伯他们想带走美娘,爹跟我心疼孩子,我们执意要带走孩子,大伯他们气得不管了,现在美娘还留在冯家。 其实我们带走孩子也是怕冯家偷偷把孩子给卖了,至于美娘,他们还没那个胆子买了,再说了,美娘也不是吃素的,冯家留下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何忠仁从来就没担心过何美娘,颜正茂想起何美娘那蛮横样,默默地赞同何忠仁和何平的决定,冯家把那样一个祸害强留下来,也不知道会被何美娘折腾成什么样,这冯家也算是内忧外患了。 大家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周氏担忧地问道:“爹,那冯家狮子大开口,说要我们出十两银子去疏通关系,我们家哪里拿的出这么大一笔银子!” 这点才是周氏最担心的,至于冯成是死是活,何美娘会怎么样,从来都不是她需要管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七章 赵氏胡搅蛮缠,张氏的恐慌 谈起钱的事情,大家皆沉默了,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农户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天文数字,他们家的家底合起来只怕都没有十两银子,除非卖了那些田地,但他们怎么可能为了冯家的事情去卖田地! 堂屋内的气氛越发凝重,颜正茂倒是可以拿出这十两银子,但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出这个头,再说了,那冯家要是知道他们家有这笔银子,只怕以后更加不能安生。 众人唉声叹气地坐着,何家的院门再次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何顺一家子。 赵氏领头,一进屋便不由分说地朝张氏开炮,“我不管,你们现在马上把孩子给我送回冯家,把美娘接回来,美娘才是我们何家的孩子,这几个可是姓冯不姓何,你们是脑子坏了拎不清了是不是!” 张氏熟知赵氏的性子,对她的话压根就不上心,赵氏气结,狠狠捏了一把身边的何顺。 何顺无法,苦笑地朝何平说道:“小弟,你嫂子说的有道理,这美娘怎么说也是我们何家的孩子,是我们疼到大的,现在她落在冯家人手里,你嫂子是饭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还说做梦梦到美娘被冯家那死老太婆给打了,你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冯家受苦啊!” “大哥,这事我们也尽力了,总之我们是不可能让冯家卖了这四个孩子的,所以孩子绝对不能送回去,要是你们有办法接回美娘,我们可以全力配合,其他的,我们也管不上了!要是你们非要接回美娘,我就去请村长出面,让村长帮着过去说说。” 何平弯着腰,作势就要迈出家门。 何顺赶紧把人拦下来,嘿嘿劝道:“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再说了,美娘都出嫁了,惊动村长也不合适,这样吧,我们再去想想办法,晚点再过来。” 何顺说完,连拖带拽地拉着赵氏离开,那惊慌的样子好像何平对他们做了什么似的。 颜正茂看得一脸莫名,对何顺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岳父,怎么您一说村长大伯跑得比兔子还快?” 何平失望地摇摇头,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院门上,摇头叹息道:“谁知道呢!以前我还能猜到他的心思,这些年我是越发看不透他了,我这大哥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可是对我这三个孩子却很奇怪,对忠仁和文娘一直淡淡的,对美娘却是慈爱有加。 我大嫂更明显,几乎拿美娘当亲生女儿疼,还背地里警告忠仁,不许他欺负妹妹,我到现在也没能理解他们夫妻俩在想什么。” “爹,我怎么看着这美娘倒像是大伯娘的女儿,反倒不像是娘生的,性子跟爹娘一点都不一样!还有,我还从来没见大伯娘这么紧张过呢,刚刚大伯可是说了,大伯娘为了美娘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比你们还上心呢!”周氏大胆地吐槽了一把,顺便暗戳戳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们家要不是因为何美娘这些烂事,今年也能好好过个年,如今她连过年的吃食都没准备,一家子的活没干,更觉得堵心。 “行了,闭嘴,赶紧去弄些吃的,我们都饿了。”何忠仁见张氏脸色不对,喝了一声,赶周氏出门。 只不过周氏问出了一家子不敢深思的问题,这会儿全家都没心思去管周氏的事情,颜正茂想起他们之前在家议论这事,趁着这话头,试探着问道:“岳母……我不是挑拨离间啊,就是刚刚那问题,其实我跟文娘也怀疑,就是不敢说……二姨子不会真的是……” “不可能!那美娘可是你岳母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何平想都不想就反驳。 张氏却直勾勾地盯着何平,仿佛失神一般低喃道:“不对,确实有些古怪,当初我生下美娘的时候大嫂突然变得很殷勤,时常到我们家看孩子,还说她觉得这个孩子跟她有缘,再加上那会儿我身子虚没奶水,大嫂就主动提出月子里替我照顾孩子,还说她娘家有个嫂子也生了孩子,奶水足,我当时没多想,还很是感激她的帮忙,就这么让她把孩子抱走了十来天……” 张氏说着说着,突然惊恐地问道:“当家的,你说会不会嫂子偷偷换了我的孩子!” 这是张氏心里最深的恐慌,以前她即使不解赵氏对何美娘反常的态度也会自己找借口圆过去,但现在大家都开始怀疑了,她就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何平看着泪流满面的张氏,蹙眉安抚道:“你别胡思乱想!大嫂这人确实不怎么样,但她也没那么坏,不会干这种缺德事的,我看你就是太累了,赶紧回屋歇息一下,家里的事情有儿媳妇处理就成了……” 何平连哄带骗把张氏送回了房间,堂屋里就剩下何忠仁和颜正茂,以及几个孩子。 颜正茂看了看这些孩子,拉着何忠仁去了院子里,小声嘀咕道:“大舅子,我真觉得岳母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你们要是有机会真的要好好查查,不是我说大伯娘的坏话,那女人就是无利不起早,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二姨子这么上心的,就算不是我们怀疑的那样,查一查总没坏处是不是?” 何忠仁听得连连点头,他虽然老实憨厚,但他不傻,有些事情他还是看得分明的。 有了何忠仁的保证,何平安心了一些,看着天色不早了,今天又是除夕,便和何家人告辞,快速往家赶。 等颜正茂回到东清浦,已经到了黄昏。 何氏奇怪地问道:“就让你去送个年货,怎么弄到这个时辰?赶紧去洗洗,换身新衣服,等会儿要吃饭了,今晚的年夜饭我特地弄得丰盛了一些,我们可以好好过个年。” 颜正茂见何氏高兴,不忍在这个时候说何家的事情让她烦心,便笑呵呵地一直应和着。 颜竹君从外头提着花篮进来,看到颜正茂,顺口问道:“爹,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外祖父他们都还好吗?”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八章 自欺欺人的何氏,过年 颜正茂呕得快吐血了,就差喊颜竹君小祖宗了,本来何氏已经不在意他的回答了,现在颜竹君这么一提,何氏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何家上面。 颜正茂和颜竹君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见何氏还盯着他,等他回答,无奈叹了口气,把冯家的事情给说了,“现在二姨子在冯家,她的四个孩子都在何家住着,一家子因为这个事情闹得没心思过年,我让大舅子去查一下当年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二姨子不是岳母的孩子……” 颜正茂摇头说完看向何氏,却见她已经白了脸色,吓得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却发现何氏的双手冰凉。 “文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颜竹君担心地问道:“娘,你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我跟姐姐可以帮忙的。” 何氏回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 “当家的,你说大伯娘怎么会……她怎么敢……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对不对?”何氏祈求地看着颜正茂。 颜正茂也盯着她,却说不出违心的话,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何美娘肯定不是张氏亲生的,只是没证据,所以才一直说是自己的怀疑。 颜竹君的想法跟颜正茂一个样,是以站在他这一边,出声道:“娘,我也觉得爹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是很懂。” 颜竹君说完便跑开了,留下呆在原地的一对夫妻。 这顿年夜饭是颜家第一次在新宅子里吃的,意义非凡。 颜璐还特地让颜正然去割了两斤肉,虽然大家分一分没多少,但毕竟是肉,再加上那些新鲜的鱼,还有糍粑,青菜,整一整,也能弄出一桌勉强像样的饭菜来。 方老汉看着眼前的年夜饭,再次感慨道:“我都已经十几二十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了。” 自从儿子儿媳去世之后,他跟方铁甚至都不过年了,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湖上结冰,他们家完全没有额外的收入,得半饥半饱地裹紧裤腰带过日子,哪里还有闲钱去准备过年的东西。 颜璐跟着颔首道:“我们家要不是因为去年走运,只怕也是这样,这会儿还在想方设法地怎么节省口粮呢!来来来,不说了,赶紧下筷子,今年过年吃顿好的,说不定来年你们家也转运了呢!” “那就借颜大哥吉言了。”方老汉跟着颜璐下筷,夹了一筷子鱼给方铁,自己才吃上。 颜璐见他们不动那盘肉,便主动给他们都夹了一块,连带着颜竹君几人也分到一块。 一家子乐呵呵地吃完年夜饭便开始守岁,坐在一起闲着无事,颜璐免不得会问起何家的事情,颜正茂知道这个事情瞒不住,就把自己的听闻全说了。 大家听得眉头直皱。 方老汉之前一直在靠近何家村的附近水域捕鱼,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沉吟道:“你们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这个事情你们从何家村肯定查不到的,毕竟当初是你丈母娘把孩子交给赵氏,赵氏把孩子抱回了娘家。 我记得赵氏的娘家好像在桃花村,这桃花村跟何家村就隔了一条小河,桃花村里我倒是认识一些人,不过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要不等开春的时候我去那里帮你们打听打听?” “哟!那就麻烦方叔了!我们这愁着这个事情呢!”颜正茂想都没想就先感谢上方老汉了。 何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方叔,这件事情就麻烦您了,只是我们现在只是猜测,也不敢肯定就是那样,要是您去打听的时候能不能尽量别提起我娘家,我不想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大家都知道了,这样可就麻烦了。” 方老汉摆摆手,拍板道:“这个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其他的你们放心,肯定不会宣扬出去的。” 有了方老汉这话,何氏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颜竹君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下叹息,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她家老娘不死心,自欺欺人罢了,算了,等查清楚了也好让她认清事实,只不过这何美娘要不是她的亲姨,那她的亲姨去哪儿了? 颜竹玉见颜竹君发呆,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八卦地问道:“三妹,你说这二姨是不是真的不是我们的二姨?要是不是就好了,我不喜欢她。” 颜竹玉以为颜竹君听不懂,自言自语地发表了一通感慨,换来颜竹君的白眼连连。 一家子在一起坐到了三更天,几个孩子最先撑不住,先后回了房间歇息,颜正茂见差不多了,到院子里放了鞭炮,这才招呼大家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家子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初一不能干家务,颜家也没什么亲戚好走动的,唯一可以走动的就是何氏的娘家何家了,不过何氏初二回娘家,初一不可能过去。 看着外头天气极好,阳光明媚,颜正茂不想孩子们一直窝在家里闹腾,便招呼道:“我们去对面的山头转转怎么样?” 颜正茂指着河对岸的临海山,此时河面冰封,要过去直接走就行了,都不用撑船了。 颜景泰最先积极地高举双手,他早就想过去看看了,只不过碍于家里的大人不同意,就一直不敢提。 颜正然还是孩子心性,在一旁跟着凑热闹,最后除了颜璐和方老汉,所有人都决定跟颜正茂去临海山。 一行人走在厚厚的冰层上如履平地,颜竹君好奇颜正茂怎么就放心带他们这么走,一边怀着疑问,一边紧紧跟着大部队,深怕落后了。 这条河本来就不宽,现在结冰了,要过河更快,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到了河对岸。 只不过如今大山里头全是积雪,积雪下面还有腐烂的落叶层,一竿子扎进去,直接入了一大半,颜正茂探视了几个地方,摇摇头,断了上山的心思。 “这里几乎没人会过来,也没一条像样的路,如今都是积雪,也看不清路况,随便踩下去可能就直接被雪埋了,我们还是在外围转转就行。”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四十九章 捡到野鸡,初二回娘家 颜竹君有些遗憾,不过颜正茂说得在理,她也不好瞎胡闹,心里却是无限感叹,好不容易冬天蛇冬眠了,这个时候进山没有这些蛇虫鼠蚁的威胁正好,却是碰上这大雪,果然事事不能尽如人意。 不过在山脚下绕一圈也不是没有收获的,颜景瑜这孩子运气好,竟然让他捡到一只冻成冰块的野鸡,冰块内的野鸡鸡毛鲜艳,明显就是活活被冻起来的,还新鲜着。 捡到这只野鸡一群人已经知足了,孩子们在冰上堆了几个奇丑无比的雪人便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中,颜璐跟方老汉看了那只野鸡乐了,摸着颜景瑜的脑袋,直说他是个有福的。 因为正月初一不好杀鸡,这只野鸡就被何氏收了起来,反正冻着也不会坏,留到后面再宰了也成。 初二这日,颜正茂领着何氏和四个孩子去了何家。 何家村跟以往一样,大冷天的也没什么人在路上走着,偶尔碰到也是回娘家的小媳妇或者是准备会娘家的小媳妇,大概也就雪地上那些凌乱的鞭炮给村子填了些喜庆。 颜正茂一家才走到何家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夫妻俩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冲进去,见张氏正跟赵氏厮打在一起。 颜正茂赶紧上前拉人,“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放开我,我要撕了这个臭女人……”张氏被何氏抱着也不打算放过赵氏,一直朝赵氏的方向拳打脚踢,何氏都快保不住了。 另一边的赵氏被颜正茂拦着没法上前,嘴上的功夫却是一点儿也不弱,尖声喊道:“你还来劲儿了,要不是看在小叔子的份上,我早把你送去村长那儿,谁家弟妹敢这么殴大嫂的!还反了天了!” “赵氏!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嫂!我告诉你,要是今天孩子他爹没把那几个孩子接回来,我就去告你贩卖孩子!我倒要看看我们谁会倒霉!”张氏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地恨不能直接从赵氏身上咬下一块肉。 赵氏仗着颜正茂夫妻俩拦着张氏不敢把她怎么样,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这是为我们何家好,美娘才是我们何家的孩子,你们自己拎不清,我就替你们做主!放心吧,那几个外人送回去了,美娘今天就能回来了,这样大家都能好好过年了。” 赵氏得意地晃着脑袋,一副做了天大的好事,张氏理所应当感激她的样子。 张氏闻言,麻利地脱下叫上的布鞋朝赵氏扔过去,还别说,张氏的准头不错,正中赵氏的脑袋,再次引得赵氏尖叫连连。 颜竹君在一旁看着直接看懵了,这是什么样的极品,她还真搞不懂赵氏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颜正茂连推带劝地把赵氏给送出了何家,正好赵氏也怕了张氏再次发狂,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遛了。 赵氏一走,张氏仿佛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好似有着无限的委屈。 何氏被吓得不行,赶紧同颜正茂一起把人扶到屋子里,“娘,这又是怎么了!您怎么跟大伯娘打起来了?” 张氏抹了两把眼泪,平静了一会儿抽噎道:“今天一大早,你大哥大嫂带着孩子们回周家了,家里就我跟你爹还有你二姐那几个孩子,孩子们在家待不住出去外头玩,我也没多想,谁知道刚刚你翠花婶子过来说,你大伯一家子绑了那几个孩子送去冯家了,说要换你二姐。 你爹已经招呼村子里的一些人去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村长也跟着去了,人都出了村子了,那臭女人才过来告诉我,我没打死她已经算是仁慈了!” 张氏还在哽咽,何氏和颜正茂面面相窥,却是无言,两人这会儿也跟着心焦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劝张氏才好,便默默地坐着陪张氏等消息。 颜景泰领着三个弟弟妹妹去了院子外头玩。 不过这里不是他们家,村子里也没认识的孩子,四个孩子压根不知道该玩点什么才好,颜景瑜最小,刚刚被张氏和赵氏打架的场面吓到了,这会儿紧紧抓着颜景泰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手,平时最闹腾的孩子,今天反而最安静。 四个孩子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外头的墙根下,背靠着土坯墙,稍微一磨蹭,墙上的土就能落一头发,整得颜竹君越发气闷了。 “哥,要不我们去村子里转转吧,这么一直坐着好冷呀,还不如回家呢。”颜竹君埋怨道。 颜竹玉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动作,“你小声点,外祖母正难受呢,听了你的话肯定更加不是滋味,大人现在正生气,我们还是乖乖地别惹他们,三妹要是觉得无聊我陪你跳石子好不好?” 所谓的跳石子其实就是在地上画上几个圈,两人轮着单脚踢石子,要是出了圈子外就输了,要换上其他人。 正好兄妹几人都无聊,连颜景泰都参与了,四个小孩在院子里自娱自乐打发时间,倒也自在。 只是到了晌午也不见何平回来,张氏三人在堂屋一坐好像忘记了时间,期间连个人影都没出来。 颜竹君四人玩着玩着便饿了,尤其是颜景瑜,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大哥,你说外祖母家有没有给我们弄吃的,我没劲儿了。”颜景瑜饿得站不住,整个身子全压在颜竹君身上。 颜竹君也饿,可怜兮兮地看着颜景泰。 被弟弟妹妹这么盯着,颜景泰顿时觉得压力山大,硬着头皮去堂屋外望了望,又马上回来了,“要不我们去外头找找吃的?” 只是话一出口,看着白茫茫的村子颜景泰心里也没底,这大冬天的连打鸟都费劲,他们四个孩子出去上哪儿找吃的? 四个孩子漫无目的地在何家村里闲晃,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才好,家家户户的院门全都是虚掩着,感觉冷清极了。 四人拉着手安安静静地走过了好几户人家,这七拐八拐的连颜竹君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走到了村子的什么方位。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章 意外听来的秘密,何平返家 “你说娘是不是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干嘛去管小叔一家的闲事,现在被揍了还回来找我们撒气,简直莫名其妙!” 颜竹君四人走过一户人家的门口正好听见里面传来这么一句话,她下意识地拉住其他人,示意他们安静。 里面传来另一个妇人火上浇油的声音,“可不是嘛!那何美娘又不是娘的女儿,一个当伯娘的整得比人家正经爹娘还上心,我怎么觉得心里不对味呢!也不见那死老婆子对我们上心上心,自打我嫁到何家开始,还从来没见娘关心关心我呢!” “人家那不是没女儿,拿何美娘当亲女儿疼呢!”妇人讽刺地笑道,声音里多了几丝尖锐。 “哼!那小叔家还有一个何文娘呢!怎么就不见娘心疼心疼何文娘?要我说,那文娘不论是性情还是容貌,甩那何美娘十几条街了,也就你才会傻乎乎地信娘的鬼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告诉你,还真不是!娘可是我堂姑,我还没出嫁之前无意间听我爹喝醉了说了一件事,好像是娘的亲哥哥以前出了意外死了,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娘的嫂子怀着孩子还没生产,就一直闹着不活了,这可是她嫂子的头一胎,娘还指望着这个孩子给她娘家传宗接代呢! 可惜最后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娘可失望了,不过她嫂子却高兴了,不是个儿子,她也好改嫁不是?后来孩子还没满月就被娘的嫂子给卖了,还是我爹当的中间人,两个月后娘的嫂子马上改嫁到外地去了,从此没了联系。” “这跟何美娘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傻啊!你说娘也就这么一个侄女,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娘家的嫂子把孩子给卖了?还能让她嫂子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改嫁了?这里头肯定有问题!我爹说那会儿娘的嫂子生完孩子,娘就抱着小婶子刚生的女儿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十几天呢!这里头的问题你自己想想……” “嘶!你是说娘她……” 院子里的声音顿时没了,院子外面的四人脸色全变了。 颜景泰用眼神示意弟弟妹妹们赶紧离开,四个人也没心思再继续闲晃下去了,一路上颜景泰再三交代弟弟妹妹们不许乱说话,颜竹玉和颜景瑜倒是听话地应下,颜竹君却不吭声。 她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刚刚说话的那两个人就是伯公家的两个儿媳妇对不对?我记得娘说过,伯公的大儿媳妇是……” “三妹,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颜景泰脸色更加苍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冰冷的小手左右紧紧握着两只更小的小手,疾步往回走。 雪地里留下一串属于孩子的凌乱脚印,很快又会被其他的印记掩盖过去。 回到何平家中,四个孩子仍是心有余悸。 颜竹玉之前一直乖乖的,这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大哥,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外祖母和爹娘?” 颜景泰也拿不定主意,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何平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的男子,还有那四个孩子。 院子里立马热闹了起来,张氏冲出来,看到四个孩子都被带回来了,立马松了一口气,万分庆幸地感谢那些村人,还说要给他们做点吃的。 村民知道何平家的事情,全都阻止张氏动手,寒暄了两句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这会儿张氏才想起来还没做吃的,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内疚地看着颜景泰四人,“我可怜的外孙,都怪外祖母粗心,饿着你们了是不是?我这就去给你们做吃的,你们先进屋去,外面冷!” 颜竹君四人,“……” 他们难道就这么小透明吗?张氏要到这会儿才想起他们的存在。 何氏去厨房帮张氏忙活,所有人都集聚到堂屋里,颜景泰四人知道何平会跟颜正茂说何美娘的事情,便打算赖在堂屋不出去了,大人也不在意。 何平喝了口热水,暖和了一下才无奈地说道:“还好他们带着四个孩子,又是用走了,速度不快,要不我们还真不一定能追得上。今天这事是我大哥一家办得不地道,本来就跟他们没关系,非要掺和进来,村长跟我保证会管这事管到底。万幸孩子们还没送到冯家,要不这事又有得闹了!” “岳父,您是不知道,那大伯娘在您走后还来家里闹了一场,跟岳母打了起来,正好我们过来,没让大伯娘讨到便宜,她还挨了娘一鞋子,不过听她那嚣张的口气是不把二姨子弄回来不会罢休的,这次被你们给拦下了,保不准还会有下一次呢!”颜正茂算是怕了何顺一家子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一家子都是混不吝的性子,这次是绑孩子,说不定下次直接卖孩子了! 何平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事情,听得眼睛都快脱窗了,气得拍案而起,尔后又无力地坐下,唉声叹息道:“我怎么就这么摊上这样一个嫂子呢!还好这次你岳母没吃亏,要不我说什么都要去找她理论理论。” 颜正茂听听就过了,压根没把何平的话放在心上,这何平地性子跟何忠仁几乎一个样,除非赵氏做下天理难容的事情,要不他是不可能跟赵氏正面对上的。 “岳父,您还是想想这冯家的事情怎么办才好,现在大过年的衙门也不办事,等十五一过冯成的案子开审了,那冯家绝对还会找上门来。”颜正茂蹙眉道。 说到这里,何平也跟着烦躁了起来,就怕到时候冯家过来强行把孩子带走卖了,还有何美娘,那孩子虽然不怎么受人待见,到底也是他的亲闺女,要是冯家狗急跳墙对她动手怎么办?可恨他们家没本事,什么也做不了! 和平越想越是心气郁结,忍不住再次唉声叹气起来。 两个大人完全不知道颜景泰这四个小孩心里活动有多丰富,虽然他们没出声,却是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不停地交流着。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一章 告知家人,悲伤的何氏 “大哥,我们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吧!”颜竹君肯定地盯着颜景泰。 颜景泰立马轻轻摇头,“不行,这会儿外祖父他们正烦心呢,要是这个时候说了,万一外祖父跟外祖母受了刺激直接去找伯公一家拼命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呀?我们不能一直瞒着这个事情,我会睡不着觉的!”颜竹玉看看颜景泰又看看颜竹君,小脸皱成一团。 也就颜景瑜跟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地一心等吃的,盯着堂屋的门口都快望眼欲穿了。 “你们三在干嘛呢?”何平突然的出声吓了颜景泰三人一跳。 “嘿嘿,外祖父,我们玩儿呢!”颜景泰插科打诨,正好张氏端着吃食进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吃的给吸引过去了,倒也没再继续追问什么。 这顿饭不算太丰盛,不过里头有一盘鸡,倒是撑起了场面,要知道鸡对普通农户来说那可是重要的财产,轻易不会宰杀的,何家能拿出一只鸡来接待回娘家的闺女,可见对何氏的重视。 只不过几个孩子有心思,吃起饭来也不觉得香了,反倒是心不在焉的。 何氏高兴之余觉得奇怪,不过当着自家爹娘的面也不好过多追究,只能时不时地给几个孩子夹菜,让他们快点吃。 期间被何平追回来的四个孩子一直怯生生的,吃饭也不敢夹菜,何氏还要分心关注他们,慢慢地便忘了自己家孩子的异样。 一家子在何家村待到下晌才离开,走在东阳湖结冰的冰面上,脚下一直侵袭的寒气冻得几个孩子直跳脚,颜正茂和何氏干脆把最下的连个孩子抱起来,小跑着招呼颜景泰和颜竹玉跟上,快速往东清浦的方向跑去。 虽然用跑的,一家子回到东清浦天还是黑了,何氏又要忙着做吃食,这下彻底遗忘了要问几个孩子的问题。 倒是颜景泰几人,心里装着大秘密,一直很是反常。 “你们今天究竟怎么了?在外祖父家受委屈了吗?爹怎么感觉你们都怪怪的?好像有心事似的。”颜家开始吃晚饭的时候,颜正茂才问起这个事情。 颜璐调侃道:“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我看他们全须全尾的,也不像是跟人打架了。” 颜璐看向颜景泰,突然正色道:“说吧,今天出了什么事?你们四个是不是干了坏事了?” 何氏放下碗筷,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倒是没出声。 被气氛说感染,颜景泰四人正襟危坐,颜竹君瘪瘪嘴,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蹙眉道:“大哥,你还是说了吧,反正迟早他们都是要知道的,我憋了一天实在憋不住了!” “就是就是……这一天我做什么事情都走神,大哥,你还是告诉爷爷他们吧。”颜竹玉复议,她本是麻利的性子,今天为了隐瞒这个秘密一直不敢正视颜正茂夫妻俩,弄得跟做贼似的,明明就没她什么事情,搞得她这么心虚。 何氏听得一头雾水,担心地看向颜景泰,“景泰,出了什么事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何氏不记得今天在娘家这四个孩子有整出什么动静,反而乖巧得让人心疼,这会儿她是彻底被孩子们的哑谜给整懵了。 颜景泰被全家瞩目,终于扛不住,无辜地说道:“娘,我说了你可不许急。” 何氏点点头,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事情是这样的……”颜景泰把小赵氏跟李氏的对话告诉家里所有人,见何氏震惊得快要晕厥过去了,焦急道:“娘,你不是说不急的吗?我也是担心你听了这个事情气坏了才不让弟弟妹妹们说的……” 颜璐沉着脸安抚道:“景泰,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要记住,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不许再对其他人提起此事。” 颜景泰几人乖巧地应下,颜璐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方老汉,“方老弟,今天这个事情实在太出乎我们的意料,正好托你去桃花村打听这个事情,这会儿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件事情先别声张。” 方老汉郑重地颔首,“事情的轻重我明白,这个事情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不过要是真的是赵氏换了孩子,那这个事情可就大了,若是追究起来,赵氏可是要进官府的,连带着文娘大伯都不能幸免,就是不知道文娘她爹娘会怎么处理……” 方老汉皱着眉头,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善了的,即使对方是近亲,再加上张氏和赵氏的关系本就恶劣,只怕张氏更加不会放过赵氏。 何氏躺在颜正茂怀里泪流满面,听了方老汉的话她也大概猜到张氏的选择,不由得更加悲伤。 颜璐让颜正茂扶着何氏进屋休息,这才扭头看向自己的四个孙子孙女。 颜景泰一副愧疚万分的样子,颜竹玉也是低着脑袋不言不语,颜竹君则是跟没事人一样再次拿起筷子吃饭,至于颜景瑜,颜璐直接忽略了,这孩子对这些事情只怕半懂不懂,他要是有其他的反应那才奇怪。 “三丫头,你娘这么伤心,难道你没点别的感觉?” 颜竹君突然被点名,嘴里的饭菜都还没咽下去,只好摇摇头,等嘴里没食物了才道:“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又不喜欢二姨,要是她不是娘的姐姐那不是很好?省的二姨老是闯祸惹外祖父外祖母伤心。” “哟,这丫头还真机灵,别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方老汉听得啧啧称奇,“颜大哥,这丫头满打满算,过了年也才五岁吧,就这么能说会道,以后肯定是个能干的!” 颜璐也没想到颜竹君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笑开了,“爷爷是问你,你娘不高兴,你难道不想安慰安慰她?” “有我爹呢!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你……”颜璐被颜竹君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堵得哑口无言,倒是边上的方老汉听得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开了,只有颜璐一人淡笑摇头,显然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女没办法。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二章 计划出船,老赵头 房间内的何氏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彻底放弃了压抑,抱着颜正茂痛快地哭了一场,虽然她知道这大过年的哭成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当家的,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才好?这件事情要是让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会闹开的,我不担心大伯娘,那是她罪有应得,我担心的是我二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来?万一人要是找不回来,我爹娘肯定会内疚一辈子的!”何氏忧心忡忡,坐立不安,联想到后面种种,甚至恨不得让颜正茂马上替她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颜正茂也愁呢,“唉!这个事情现在确实不好办了,我们还是先瞒着吧,等方叔那边查一查,要是方叔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好的,我们再把这个事情告诉他们也不迟。” 虽然是这么说,但颜正茂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不是小事,就算方老汉最后查到的消息是坏的,他们也必须把这个事情告诉何平夫妻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因为何家的这个事情,接下来的几天颜家完全没了过年的气氛,颜璐想着该干活了,偏偏东阳湖还结着冰,而且这几日还下了两场大雪,湖上的冰层不仅没有解冻的意思,反倒结得越发厚了。 颜璐跟方老汉出去转了一圈,两人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家。 “唉,今年这湖还冻着,好些人家都等不住了,我们刚刚去问了一圈,好些人都去府城找活干了,这湖要是再不解封,只怕又会有人家卖儿卖女了!”方老汉沉重地叹息道。 边上的颜璐木着脸没有开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很糟糕。 颜家的日子一如既往,好在接下来没有再下雪,颜璐跟方老汉的脸色终于渐渐转好,二月中,东阳湖的雪开始消融了,尽管此时冰层还挺厚的,但已经有不少人破冰捕鱼了。 方老汉看这情形立马坐不住了,“颜大哥,我也得赶紧去捕鱼了,顺便去桃花村那儿问问情况。” 颜璐闲了一个冬天,想起那处给他们家带来好运的河道,拉住跃跃欲试的方老汉,“这事不急,我知道一处地方鱼多,不过这会儿那里肯定还不能行船,等东阳湖彻底通船了我再带你去,现在我跟你一起去桃花村,我们去打听一下赵家的事情,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大家也能早点安心,至于铁头……就让他待在我们家好了,反正一个孩子吃得也不多,浪费不了多少粮食的。” 方铁也是颜璐看着长大的,他可是把方铁当成半个孙子来疼爱的,现在家里有条件了,他也见不得方铁吃苦。 方老汉正愁着这会儿天还冷,不舍得方铁跟他一起上渔船,听了颜璐的话,方老汉这心仿佛被烫了一下,感激颜璐的同时,越发想着要把何家这个事情查个清清楚楚。 两人商量好出船的时间便开始着手准备,颜正茂兄弟俩得知颜璐两人的计划心下担忧,这个时间行船少不得要破冰,让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做这个事情实在不是很保险。 最后还是颜正然跟着颜璐和方老汉一起去了。 冰雪开始消融的东阳湖泛着森森的寒气,颜正然努力破冰,颜璐和方老汉两人合力把河岸边上的渔船推进东阳湖,此时依靠捕鱼为生的渔民也都这么干,是以湖上已经是千穿百孔了,即使冰层不薄可以行走,也没人敢直接走着过河,就怕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 靠着人力破冰费时又费力,三人好不容易“杀出”一条通往桃花村的道路,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三三两两渔民驻扎着了。 颜璐不解地看向方老汉,方老汉则苦笑道:“颜大哥你是不知道,去年咱们东阳湖上又多了不少渔民,我常常在何家村附近的水上捕鱼,何家村和桃花村就隔一条河道,本来这里捕鱼的就我跟其他四个渔民,去年入秋又多了两人,现在看来今年开春人更多了。唉!僧多粥少,这东阳湖里的鱼就那么多,到时候我们只怕捕到的鱼更少了。” “方叔,这东阳湖上的渔民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颜正然疑惑地问道,他在可是在东阳湖上长大的,这么多年了,即使有增加一些渔民,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方老汉摇摇头,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要是知道的话就不用这么忧愁了。 船靠近桃花村的岸上,那几个陌生的渔民还打量了他们好几眼,直到听见方老汉和桃花村的村民打招呼才默默地划开了一段距离。 跟方老汉打招呼的是桃花村一个渡河脚夫,也姓赵,说起来这桃花村有一半以上的村民都姓赵,大家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老赵头一直干着渡河脚夫的活计,是以跟东阳湖上一些渔民都有些交情。 “哟!这不是老方吗?这不冰还没化嘛!你今年这么早就开始捕鱼啦!”老赵头跟方老汉寒暄的时候注意到船上的颜璐和颜正然,因为陌生,还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 方老汉笑呵呵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好兄弟和他的儿子,这不是因为冰还没消,我一个人捕鱼也吃力,两家就商量着先一起干几天。” 老赵头了然地颔首,抽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了一番才沉吟道:“我每天都要到这里坐上大半天,就盼着着冰赶紧化了,要是再不化,我们家吃饭也成了问题咯!” “你们家还有田地,少在这里跟我哭穷!”方老汉呲了老赵头一声,顺势下船跟他唠嗑起来,“对了,老赵可是听说去年府城港口打架出了人命的事?” “这事十里八乡都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不瞒你说,我们村也有一个人被抓了!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老赵头看了看四周,凑到方老汉耳边神秘又兴奋地八卦道。 “你们村也有人被抓了!”方老汉显然不知道这个事情,震惊地盯着老赵头。 老赵头立马嘚瑟了,一副老子无所不知的样子。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三章 桃花村打听消息,赵志强这事 “跟你们说啊!我们村被抓的人叫赵志强,跟我们家也算是沾点亲带点故,同宗的,这人从小不学好,老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府城厮混,听说他还有一个老大,好像叫冯成来着,这冯成也被抓了。” “冯成!”方老汉和颜璐几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这回换老赵头疑惑了,“你们认识冯成?” 方老汉平静下来讪笑着摇头,“我哪认识这样的人啊!只不过我一朋友的儿媳妇娘家的姐妹是冯成的媳妇,这会儿冯成被抓,对方闹上门,我也是听他说了才知道这么个人的。” 老赵头点点头,他们这地儿不大,好些人都有关系,方老汉这么已解释,老赵头便欣然接受了,接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冯成说起来跟赵志强还有些关系呢,这赵志强的堂姑嫁给何家村的何顺,何顺亲弟弟的女儿就是冯成的媳妇,两人就是通过赵志强的堂姑认识的。 现在赵志强出事了,他家老子不干了,非说赵志强是被冯成带坏的,还迁怒了孩子他堂姑,我估摸着是想要钱,好去疏通关系呢!” 方老汉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颜璐这才明白为什么赵氏大过年的要不管不顾把何美娘的四个孩子弄回冯家去,只怕不单单是想着要接回何美娘,还打着卖孩子换银子的念头呢。 “唉!我也不知道这赵志强他爹是怎么想的,这事找上谁都不占理不是?可偏偏方志强他堂姑还就真给了钱了,我也是听村民说的,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呢!不过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老赵头八卦着竟然变成感慨了。 方老汉生怕老赵头不再提这个话茬,借机试探道:“老赵,你说会不会是这赵氏有什么把柄在赵志强他老子手里,所以对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上门讹钱。” 老赵头诧异地看了方老汉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老赵,你看不是我胡说,而是你不知道,我可是听我那朋友说,赵氏大年初二的时候绑了冯成媳妇的四个孩子,说要卖孩子救冯成呢!这冯成又不是她女婿,她这么积极可真的让人看不懂,尤其这赵氏在何家村的风评还不怎么样!”方老汉添油加醋地把赵氏的恶劣行径说给老赵头听。 直把他给听傻眼了,方老汉接着道:“所以我才想这人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抓了把柄了,我记得这赵氏娘家应该还有人才对,怎么这回都不见她回娘家找自己兄弟做主的,实在太奇怪了!” “唉!你知道什么!这赵氏娘家早就没了亲兄弟了,唯一一个亲大哥二十几年钱就因为赌钱输了被人打死了,她嫂子那会儿正怀着孩子呢,听说这个事情闹着要一起去死,还是赵氏好说歹说,又是给钱又是伺候,才安抚她嫂子把孩子生下来,我记得当时还是村子里的花婶替她嫂子接生的。”老赵头直接反驳方老汉的话,虽然他跟赵氏没多大关系,但赵氏毕竟是他们桃花村嫁出去的,他可不希望听到赵氏的坏名声。 颜璐之前一直不出声,这会儿突然笑道:“这位大哥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搞不好当时并不是花婶接生的呢?” “不可能!花婶是我们村子唯一的接生婆,哪家哪户要生孩子都要提前找她看肚子接生,只不过这些年花婶上了年纪了,轻易不给人接生了,换成她儿媳妇接手。”老赵头肯定地说道。 颜璐和方老汉面面相窥,突然噤声了。 颜璐突然转移话题道:“这位大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儿子,也二十一岁了,以前家里穷,他的亲事就耽搁下来了,现在我们家好不容易凑齐了他的聘礼,想着给他找个知冷热的媳妇,不知道你们村有没有合适的闺女?” 老赵头一听这事,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着颜正然,咧嘴笑道:“哟!这小子长得还挺俊俏的,看着一点也不像二十岁的,既然你们这么问了,我一定去村子里好好打听打听,给你们说个好闺女!” 这上了年纪的人都好当媒婆,无性别之分,而且要是真的能说下一桩亲事,肯定还有谢钱可以拿,不管多少,对他来说都是额外的收入。 颜璐看老赵头这兴奋的样子,接着说道:“老兄,只要你帮我们好好打听打听,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少不了你一份谢礼。” 有了颜璐这话,老赵头对这个事情更加上心,还邀请颜璐三人去他家坐坐,喝杯热水。 三人只是客套了两句,还真就随老赵头去了他家。 桃花村不愧是桃花村,村子里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全都种着桃树,如今桃花已经开了一半,整个村子美得不像话。 颜璐以前可是读书人,看到这样的美景一时失神了,想要赋诗一首,又觉得别扭,只好憋着,默默地跟着老赵头走。 经过一户人家院前,老赵头压低声音说道:“这就是赵志强他们家,旁边那院子本来是赵氏娘家的,因为她娘家没人了,就并给赵志强的大伯,也就是赵志强他爹的亲哥哥。” “为什么要给他们家?”颜正然随口问道。 老赵头便解释道:“因为赵氏的大儿媳妇就是赵志强亲大伯的闺女,你说不给他家给谁家?这赵氏就是用这院子换了自己的大儿媳妇。” 这下颜璐算是想明白了,感情他们的关系这么复杂,这赵氏能把娘家的院子给小赵氏的爹,肯定不单单是作为小赵氏的聘金,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当年他们狼狈为奸换了张氏的女儿,赵氏怕小赵氏的爹口风不严,才来了这么个亲上加亲吧。 可惜赵氏千算万算,却怎么也算不到小赵氏竟然会知道她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还被他们给听到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才到老赵头家中,老赵头家里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合起来也有十几个人,闹哄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四章 桃花村作客,林氏招待 老赵头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吼了两声,家里立马安静了许多。 “几位跟我去堂屋里坐坐,我们好好说说这个事情……”老赵头笑着招呼颜璐几人,又让自己的媳妇给颜璐三人倒水,态度热络得不行。 他家媳妇还奇怪地看了颜璐几人好几眼,倒是不好在这会儿多说什么。 热水上来,老赵头才叫来自己的媳妇林氏,说了颜璐三人的来意,林氏一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立马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把村子里未婚配的姑娘说了一个遍。 期间颜璐听到花婶家的孙女立马上心了,趁着说话的间隙问道:“大嫂子说的这花婶是不是就是你们村以前的接生婆?” “你认识?”林氏惊讶地问道。 颜璐赶紧否认,“这不是来之前跟老大哥唠嗑的时候听他说起这个事情,今天一直听到这花婶的名头,没想到她家还有未婚配的孙女,还真是有些缘分,大嫂子不如跟我们多说说她家这孙女,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也能再进一步打听打听。” 林氏见颜璐对花婶家的孙女感兴趣,立马大笑道:“不是我说,你们还真是问对了人,我跟花婶一家子关系都不错,花婶总的生了三个儿子,不过她跟老大老二两家子关系不怎么样,现在跟着老三一家子生活,我要说的这个姑娘,就是这老三家的小女儿。今年十六岁,在我们村十六岁的女娃娃早就定亲了,也就这姑娘特殊。” “这姑娘怎么就特殊了?”颜璐不解地追问道。 林氏见屋子里也没外人,便小声说道:“她这闺女还没出嫁,就跟着花婶学接生的手艺,一些人家知道这个事情有忌讳,觉得这孩子不规矩,不过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家可没什么不规矩的地方,就是比较有想法,要强,人也比较倔强,不过品性什么的没问题。 只是她家里面因为她的亲事一直没着落,开始急了,连带的埋怨上花婶,说她不该教那孩子接生的手艺,你说这事闹的,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的,这花婶跟另外两个儿子关系都不好,要是再跟老三家闹翻了,以后谁给她养老送终?要是这孩子能嫁出去,也能缓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氏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颜璐三人,就怕他们露出忌讳或者反感的神色,还好,这三人一直听平静的。 颜璐跟颜正然都是读过书,吃过苦的,而且渔民本就难说亲,颜正然如今也二十一了,说真的,他们父子俩还真不会忌讳这个,若是这姑娘品性是个好的,还真可以去想看想看。 这么一打算,颜璐便斟酌道:“这样吧,今天就我们这三个老大爷们过来,也没带个女眷什么,实在不好贸贸然去人家家里说这个事情,要不我们约个时间,我让我大儿媳妇上门,大嫂子再找个借口把这姑娘叫到你家中来,让我大儿媳妇过过眼,要是没问题,我们再正式上门去说亲如何?” “这感情好啊!就这么定了!”林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招呼道:“你们先坐着说说话,难得来我们家一趟,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 要不怎么说农村人实在,即使家家户户条件都不怎么样,但是该有的待客之道绝对不会少。 颜璐三人推辞不过,只好留下来,继续跟老赵头唠嗑,顺便再多了解一些桃花村的事情。 今天在老赵头家中这么一坐,三人收获颇丰,离开的时候还是老赵头夫妻俩把把他们送到了河边。 等渔船渐行渐远,林氏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对了,当家的,这颜家也是东阳湖上的渔民吗?他们家境怎么样?” 老赵头一怔,迷茫地和林氏对视了一眼,突然间拍着自己的大腿,懊恼道:“坏了,我忘记问了!” 林氏,“……” 感情他们忙活了半天连人家家底都不知道,却把花婶一家的事情七七八八都给说了,这叫什么事呀! 林氏顿时感到担心和愧疚,万一这颜家太穷,花婶孙女嫁过去吃苦可怎么办呢? 老赵头似乎感受到林氏的忧虑,连忙劝道:“等下回他们过来我们再问问就是了,要是太穷了就不要跟花婶说了,不过我听他们的口气应该不会太穷,刚刚还没去我们家的时候,他们可是说了,以前他们家是穷,这一两年已经攒够聘礼了,还说要是能说成亲事,还给我们一份谢礼呢!” 事已至此,林氏也不好再纠结什么了,只希望这颜家还有些家底,这样她去跟花婶说亲的时候也能有些底气。 再说颜璐三人离开桃花村后,立马快速返回东清浦,压根就没想过捕鱼的事情。 等到了家中,颜璐立马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何氏,顺便说道:“我们这回打听赵家事情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下桃花村的姑娘,我觉得这花婶的孙女可以去接触看看,只是这事不能我们大老爷们出面,还是要你来,过两天你就带着孩子再带一些礼物去老赵头家中坐坐,看看那个姑娘,要真是个好的,模样周正的,我们就定下来。 顺带着你也能跟花婶套套近乎,问问当年接生的事情,想必有姻亲这层关系在,花婶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颜璐觉得老天都在帮着他们,原本这赵家的事情查起来不容易,没想到花婶竟然有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孙女,若是这桩亲事成了,赵家的事情要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倒是何氏听了颜璐的话有些不明觉厉,以为颜璐要利用颜正然的亲事,心下愧疚不已。 回了房便把这个事情告诉颜正茂,反倒是把颜正茂给问得呆住了。 等颜正茂回过神来,便哭笑不得地劝道:“你在想什么呢!爹就算怎么样也不可能利用正然的亲事做文章的,只能说碰巧了!要不也不会让你去相看花婶的孙女,爹这么做一来是给你机会,让你接触一下花婶,二来也是觉得这花婶家的孙女还行,可以进一步了解,你去相看相看,要是不合适,我们就不提这个亲事就是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五章 何氏登门,陈茵 何氏冷静了下来也觉得颜正茂说得在理,而且以颜璐对颜正然的愧疚和疼爱,断是不可能为了她娘家的事情拿颜正然的亲事做文章的,看来是她担心则乱,头脑不清醒了。 既然颜璐是真的想要给颜正然相看花婶的孙女,那何氏就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件事情了,首先准备上门拜访的礼节,这东西自然是给老赵头家的,怎么准备都是有讲究的,还有给花婶孙女准备的见面礼,这东西不一定要给,但要是何氏相看满意就必须给了。 总是要把他们的意思隐晦的表达清楚。 何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以嫂子的身份替小叔子张罗婚事,难免有些紧张惊慌,幸而颜竹玉能干,偶尔也能替她想一些点子,颜竹君又是颜家公认有福气的人,何氏偶尔也会逗弄她,听听她的意见,颜竹君还真煞有介事的给了一些有用的意见。 颜家的长辈为此越发重视颜竹君了,总觉得这个孩子有七窍玲珑心,早慧又聪颖,是个可造之材,颜璐为此还感叹,若是颜竹君是个男儿身就好了,他定倾尽全力培养。 几天之后,何氏领着四个孩子,带着一篮子的东西随着方老汉去了桃花村。 不过几天没见,桃花村的桃花开得更艳了,走在村子的小路上,满天飘洒的花瓣仿佛下起了一场花瓣雨,美得不似人间。 颜竹君彻底陶醉在这美景之中,只顾着抬头看天空,连路都看不清了,好几次差点绊倒之后,何氏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走,这样颜竹君就能心无旁骛地欣赏这美景了。 估计是桃花村的桃花比较有名,他们一路走来还看到好些书生三三两两作伴,在桃林里饮酒赋诗,好不快哉。 方老汉见颜竹君一直盯着那群人,笑呵呵地解释道:“那些是大部分都是南溪书院的学生,我听说南溪书院的院长偶然间游湖看到这桃花村的桃花盛开,惊喜异常,当众为这桃花村赋诗一首,之后好多学子就慕名而来,那诗还镌刻在桃花村村口,不过我们刚刚是从河岸边进村的,看不到。” 又是南溪书院,颜竹君想起再过一阵子颜景泰也要去南溪书院念书了,不禁羡慕不已,若是在前世,她也能去学堂念书,可以跟男生争一争,可惜这个世道女子没有这样的地位。 颜竹君不禁叹了口气,有些萎靡地趴在何氏的肩上。 一行人到了老赵头家的时候,老赵头和林氏已经做好待客的准备了。 两人显然很重视今天这场见面,还特地换上较新的衣裳,林氏已经提前泡了桃花茶,这桃花茶是桃花村特有的,对他们来说不值几个钱,胜在茶水有些味道,又雅致,就是用来盛茶的碗有些粗糙,但仍别有一番风味。 何氏把自己的篮子交给林氏之后,整理了一下措辞,笑道:“婶子,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那花奶奶的孙女,她可是过来了?”以何氏的年纪,确实要称呼花婶一声花奶奶。 林氏神秘兮兮地拉着何氏到了一边,热络地说道:“你放心,我这就让我儿媳妇去叫人过来,不过这个事情要先瞒着花婶一家子,要是你看满意我再跟他们说一声,等人过来了就说你是我家老头子好友的侄媳妇,来我们村看桃花的,她准不会怀疑。” 这个时节慕名而来桃花村赏花的人不在少数,拿这个当借口,谁都不会多问一句。 何氏顺从地颔首,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得林氏越发欢喜,这说明颜家是个礼教好的人家,而且妯娌好相处,剩下的就是打听一下颜家的家境了,只要不是穷得太过分,那就没问题了。 毕竟花婶这孙女名声在外,想要找个样样都好的人家那是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林氏便旁敲侧击地问道:“对了,我上回都忘了问了,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家在哪里?也是像方兄弟他们那样在湖上捕鱼吗?” 林氏还想说家里有几条渔船,不过不好意思一口气问太多,只好憋住了。 何氏轻笑了两声,心下一转,道:“我们家却是是渔民,以前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小叔子的亲事才拖到这么晚,现在家里好不容易置办好了我家小叔子成亲的银钱,这才准备说亲的。” 林氏对何氏的说辞丝毫不感到意外,追问道:“那他们要是成亲之后也住渔船上马?住得开吗?” “我们家有两条渔船,小叔子一条,我们当家的一条。”何氏没有直接回答林氏的话,而是含糊其辞地盖过去。 林氏对这答案已经很满意了,有聘礼,有一条渔船,对于渔民来说已经算是可以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花婶的孙女已经随林氏的儿媳妇进门了。 花婶的孙女姓陈,名唤陈茵,是个清秀干净的姑娘,个字不算多高,但也不矮,眉清目秀看着很是舒服,从她进门说话举止,何氏就能看出这个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而且不喜欢麻烦别人,做事条理分明。 这样的性子难怪会不顾流言蜚语非要跟着花婶学接生的手艺。 何氏对陈茵的初印象还不错,再加上林氏从中牵线,两人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何氏想起赵家的事情,便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你家奶奶是桃花村有名的接生婆,村里妇人生产都会找她,可真厉害。” 陈茵引以为傲地点点头,“不过奶奶现在已经不给人接生了,换成我娘给人接生,我也会,不过村子里的人都不找我。” 陈茵的情绪有些低落,何氏反倒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七扯八扯,说得很是尽兴。 在何氏和陈茵谈话的期间,颜竹君姐妹两也没闲着,两人由林氏的孙女带着去了陈茵家中,跟陈家的孩子玩了一会儿,顺便打听陈茵的事情。 两人小间谍兴奋地完成任务后立马快速回了老赵头家中,在何氏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何氏在陈茵临走前从怀里拿出一朵珠花送给陈茵,倒是把陈茵给惊吓住了。 等何氏几人离开之后,陈茵才后知后觉明白何氏的用意,不由得心跳加速,红着脸蛋快速回到家中,把这个事情告诉家人。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六章 中意,两家碰面 不提陈家三房知道这个事情有多激动,何氏一行人回到东清浦之后立马去向颜璐汇报情况。 “爹,今天我们见了陈家姑娘,倒是个清秀干净的女子,说话举止颇有章法,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爱占人便宜,我送她珠花不算贵重,可也不便宜,小姑娘都喜欢这些头饰,她拿到手也没什么欣喜的反应,反倒是有些无措,看着家教还不错。 而且我也担心看一面不准,特地让两个丫头去陈家转了一圈,您可以问问这两个丫头。”何氏把话头转向颜竹玉和颜竹君。 颜璐心情不错,笑呵呵地望向两个孙女,难得逗弄道:“我们家这两个小妮子都能给你们娘当细作了!” “爷爷,我们才不是细作呢!”颜竹玉鼓着脸反驳道,别以为她小听不懂,这细作可不是好话! 颜璐被逗得哈哈大笑。 颜竹君吃了块点心,认真地说道:“爷爷,陈家的孩子很喜欢他们的小姑,还说他们小姑经常给他们做吃的,会给他们洗衣服,还能照顾他们。” 颜竹君用最纯真的话语中肯的评论陈茵,在陈家那些孩子的眼中,陈茵可是温柔慈爱贤惠的代名词,孩子都是最纯真的,不会撒谎,是以颜竹君认为这陈茵的品性还是不错的,当他们小婶够格。 颜璐闻言,望向颜正然,见他红着脸尴尬着不言不语,便问道:“你嫂子跟侄女可是替你打听了不少消息,你自己怎么看?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看看,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去陈家说说看。” 颜正然憋了半天,脸色通红,终于结结巴巴道:“爹跟大哥大嫂做主就好了,我没意见。” 其实颜正然拖到现在对娶什么样的媳妇已经没有想法了,只希望是个踏实跟他过日子的就行,现在听何氏和颜竹君这么说,这陈茵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成!既然你没意见,那我明天就跟你嫂子再去一趟桃花村,让老赵头帮你牵媒拉线,尽快把亲事定下来。”颜璐拍板定下这事。 第二天,何氏备下的礼明显更重了,昨天去桃花村带的是一斤红糖跟两条大鱼,今天带过去还多了一斤粮食跟一尺布,凑了个四样,在他们这地,这样的谢媒礼已经是极其体面了。 果然,老赵头跟林氏见了这些东西高兴得见牙不见眼的,林氏当场拍板一定把这门亲事替颜家拿下。 这边颜家人刚走,林氏立马迫不及待地去了陈家三房。 陈茵一家子昨天因为她说的话而激动得不行,正打算找个借口到老赵头家中打听打听,没想到林氏自己先上门了。 花婶年长,比林氏高一辈,说话也不必遮遮掩掩的,当即拉过林氏追问起珠花的事情。 “我家丫头昨天到你家去,还得了你家客人一支珠花,你老实跟婶子说,对方是不是来相看我家茵子的?婶子跟你说啊,虽然我家茵子的亲事到现在还没着落,但你可不能给我们家茵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家。” 花婶也是被之前那些上门说亲的人给弄怕了,之前过来说亲的人家还好些,只是听说了陈茵的事情全都打退堂鼓了,那些媒人为了赚钱,后面过来说的对象不是鳏寡的鳏夫,就是身体有残缺的,整得他们快要呕死了。 林氏听了花婶的话,立马郑重地保证道:“婶子,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是什么关系?就算坑谁我也不能坑茵子不是!跟你说,这次这户人家是真的好人家!他们家是渔民,不过说亲的这人有一条渔船。 以前家里穷,亲事才耽搁了,现在家里攒够了聘礼才准备说亲的,这小伙子模样周正,品性也好,老实稳重,家里的兄嫂都是好相处的,说真的,这样的人家不差吧!” 花婶认真的听着,知道颜家是渔民还皱了皱眉头,不过其他的条件倒还好,至于对方穷不穷,花婶倒没有很在意,陈茵如今已经学了接生的手艺,以后也能帮补一下家用,比那些赚不来钱的妇人好多了。 听了颜家的条件,花婶有些心动,不过有之前的那些事情,她不敢马上应下,斟酌道:“这样,你能不能让对方过来,我们也看一看,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这门亲事我们就答应了。” 林氏闻言大喜,当即应下。 没两日,颜家人再次到了桃花村,这回是全家一起出动,连颜竹君几人也跟上了。 一行人照样到了老赵头家中,陈家除了花婶,陈茵的爹娘也来了。 互相寒暄之后,经过一番热聊,双方都挺满意的。 颜璐这才对陈家人道:“我们家虽然是渔民,不过去年已经在清浦买地盖了房子,以后你们家闺女进门不用住在渔船上,那渔船就是我们家营生的工具罢了。” 这对陈家人来说倒是个意外的惊喜,仿佛天上掉馅饼似的,陈茵爹娘被这消息震得脑袋晕乎乎的,花婶则是喜笑颜开,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褶子了,越发满意这桩亲事。 何氏从看到花婶之后就一直想着寻她问问赵家的事情,直到两家的亲事大体定下来之后,她才寻着机会私下里请花婶到一旁说话。 花婶在今天之前并没有见过何氏,心下疑惑何氏为何单独寻她问话。 何氏迟疑了半晌,终是直言道:“花奶奶,我知道您之前是桃花村有名的接生婆,您可还记得二十几年前替赵芬芳的嫂子接生的事?” “赵芬芳的嫂子?”花婶疑惑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赵芬芳是前阵子出事的赵志强堂姑是吧!她嫂子我记得,他们家那个时候的事情还闹得挺大的,村长都出面了。 不是我说,那赵芬芳的大哥就不是个人,嗜酒赌博,喝醉了还打媳妇,估计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把他收了。 这不,人一死,他媳妇就开始闹了,那时候他们家已经被败得差不多了,田地也卖了,她媳妇就说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一起去死,赵芬芳哪里坐得住,立马回娘家安抚自己嫂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劝的,反正她嫂子最终同意把孩子生下来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七章 花婶相帮,证实何美娘身份 “那孩子呢?”何氏急切地问道。 花婶正在追忆,人老了反应也没那么快,倒是没太注意何氏的异样。 “孩子……唉!赵芬芳她嫂子也是个狠心的,孩子一生下来发现是个闺女,她就不待见了,我还从没见过那么狠心的母亲,孩子一出生第一句话就是问男孩女孩,一听是女孩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说她累了要睡会儿。 那个时候我都呆住了,后来实在可怜孩子,再加上他们家那会儿也没其他人在,我就替孩子清洗包裹,以往这种事情可都不用我动手,孩子的亲人就会主动揽过去做了。 我还在他们家照顾她们母女直到赵芬芳赶过来,唉!这赵芬芳一听是女孩也不高兴了,当即掉了脸,不过还是去看了孩子一眼,我见她都过来了,也不好继续待在他们家,就回去了,那次接生我可是没拿她们一文钱,就当是做了善事。 结果不到一个月,我就听说赵芬芳的嫂子把孩子给卖了要改嫁,村人闻着风声上门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踪影了,再加上他们家已经家徒四壁了,那女人第二天就带着包袱离开了桃花村,至于改嫁到哪里我们就不清楚了。” 何氏脸色煞白,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 颜竹君怕花婶生疑,便缠着何氏说要小解,硬是拉着何氏离开了堂屋。 到了外面何氏立马绷不住了,豆大的眼泪直接砸在地上。 颜竹君小手紧紧抓着何氏的大手,心下担忧,“娘,没事的,我们可以找的,不行我们就去何家村跟她对峙,她肯定知道孩子被卖去哪里了。” 何氏无声啜泣地用力点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平复下来,强迫自己坚强,那样子反而更让人心疼。 一大一小再次回来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花婶见何氏回来,这才疑惑地问道:“你跟老婆子打听这赵芬芳嫂子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花婶不等何氏否认,便慈爱地笑道:“我们两家都快成亲家了,有什么需要老婆子帮忙的尽管说,自家人,不必见外,老婆子活到这把年纪什么用处都帮不上,要是能帮上你们一点什么我也高兴不是?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如跟我说一说。” 何氏听花婶这么一说,若是她再继续藏着掖着,反倒是显得她小气了,又见花婶是真的关心她,何氏这才把自己娘家的事情给说了,连带着赵芬芳是她大伯娘的事情也没瞒着花婶。 事情一说完,花婶当即大喊道:“造孽啊!这赵芬芳怎么敢……她怎么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花婶完全处于惊怒状态,气得都快跳脚了。 陈茵爹娘见花婶震怒,皆是不解,担忧地上前询问,却被花婶给支走了。 “孩子,这可不是小事!你可有证据证明赵芬芳换了你亲姐姐?”花婶凝重地盯着何氏,领着她直接去了外头说话。 何氏含泪点头,“我家四个孩子无意间听到我大伯娘的两个儿媳妇谈话,她大儿媳妇是她的表侄女,也就是那赵志强的堂姐。 小赵氏说当年我大伯娘就是托她爹卖了孩子,我大伯娘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才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她。 还有,我现在这二姐跟我们一家子长得一点也不像,反倒跟我大伯娘有几分相似,性子跟我们家里的人更是完全不一样,我娘还时常说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奇葩,以前我没多想,现在总算是找到因由了。” 花婶这下无话可说了,单凭何氏说的这一通,她就能百分百肯定赵芬芳真的换了人家的孩子,花婶双手合掌拜拜,嘴里一直碎碎念,反复说着作孽啊。 “孩子,那你现在想怎么做?老婆子要怎么帮你?”花婶蹙眉问道,既然这个事情发生在他们桃花村,怎么说她也得出一份力。 何氏擦擦眼泪,认真道:“花奶奶,您能不能好好想想当初您接生的时候,那个孩子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记或者特别的痣这类的。” 每个孩子出生身上总是会有许多特别的印记,有的是胎记,有的是身体有痣,既没有胎记又没有痣的孩子一般很少见,或多或少总是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的。 被何氏这么一提醒,花婶还真认真的思索了起来,想了很久她才迟疑道:“我记得当时赵芬芳的嫂子不待见孩子,我就替孩子说了几句好话,我记得当时好像孩子的右胸靠近胳肢窝的地方有一颗黑痣,当时我还说这孩子是个有福的,人家不都说什么胸有大志。 反正我就是这么夸了,哦,对了!那孩子的后脑勺也有一颗痣,就在后脑勺正下方,挺中正的位置,要不是因为我替孩子清洗,还真发现不了,而且孩子一出生头发就遮着,这地方不容易被注意到。 好像就是这两个地方比较特别,其他的我就真想不起来了。” 何氏脸色苍白,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何美娘不是她二姐了,因为何美娘的胸部确实有一颗痣,位置跟花婶说的一模一样,小的时候她们一起沐浴,她看过无数次,绝对不会错。 至于头上那颗痣想必也跑不掉。 “花奶奶……我二姐身上确实有您说的痣,我还想请您帮个忙,能不能把小赵氏的爹请过来,我们问一问。”何氏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可是她真的没办法了。 还好花婶还没糊涂,当即劝道:“孩子,我说这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这偷换人家的孩子往严重了说可是要进衙门的,你就这么直白地问人家,人家肯定不会承认的。” “那要怎么办?”何氏有些无措。 花婶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赵芬芳她堂兄是村里有名的酒鬼,一旦喝高了就会耍酒疯,什么话都说,什么人都骂,要不你们准备一些酒,我让我这三儿子邀请他到你们的渔船上喝酒,把他灌醉了再问,怎么样?” 何氏忙不迭地点头,欣喜地应下来,再三感激花婶的帮忙。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八章 陈喜庆帮忙,灌醉套话 屋子里颜璐和陈茵爹娘也把颜正然和陈茵的亲事定下来了,陈茵她爹已经张口闭口亲家称呼颜璐了。 花婶和何氏进屋见大家谈得很是开怀,便加入其中,只字不提亲事之外的其他事情。 最后商量的结果颜正然和陈茵的亲事就定在五月份,那会儿春耕刚过不久,大家也有时间准备亲事,而且天气适宜,成亲什么的正是好时候。 颜家人离开之后,陈家人也回去了。 一家子刚到家,花婶立马把陈茵她爹陈喜庆叫到房间里,嘀嘀咕咕交待了一通。 陈喜庆乐呵呵地跟着自家老娘进屋,却是一脸沉重地从里面出来,着实令陈茵她娘看不明白,追问了几次陈喜庆也不说,陈茵她娘只好闭嘴。 因为心里有事,陈喜庆一整天都在状况之外,就连陈茵她娘跟他说孩子的亲事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快傍晚了家家户户都闭门了,陈喜庆才要外出。 陈茵也觉得奇怪,不过她不认为陈喜庆会有什么问题,疑惑了一下便不再想这个事情。 陈喜庆这一出去直到天黑才归家,回了家也不吃饭,直接去见了自家老娘,两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陈喜庆才出来吃饭。 陈茵她娘忍不住抱怨道:“整天奇奇怪怪的,你们在密谋什么不让我知道!” “能密谋什么?还不是商量茵子的亲事!你有这闲工夫打听这么多,不如去把茵子的嫁妆准备好,我可是听娘说了,这颜家打算给四两银子当聘礼,还有一对银镯子,一根银簪,一把银锁,人家这次给的聘礼可算是这十里八乡头一份了。到时候人家给我们长脸了,我们也不能太寒酸,让人笑话了去!” 陈喜庆不耐烦地喊了自己媳妇一句,拿颜家聘礼这事转移话题,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早让家人知道的。 果然,陈茵她娘一听这聘礼,整个眼睛都亮了,兴奋地追问道:“当家的,这颜家真的要给这么重的聘礼?这颜家不是渔民没钱吗?怎么能置办这些?” “你问我我问谁去?估计是这一两年挣下来的,正然年纪也不小了,颜家为了给他找门好亲事才把聘礼备得这么重,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喜庆说完便不再理会自己的媳妇,一门心思想着明天的计划。 陈茵她娘接受了陈喜庆的这个说法,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谁说晚开的花不香,到时候这聘礼一传出去,只怕村子里的女人都要羡慕死他们家了。 第二天一早,陈喜庆低调地出了家门,跟小赵氏的爹赵东水约好在河边见面。 两人碰面没多久,颜正茂便划着渔船过来了,三人热络地招呼一声,陈喜庆领着赵东水上船。 “东水,我们家小女儿的亲事昨天定下来,就是这颜家的二儿子,这是我那未来女婿的亲大哥,我们去府城正好可以搭个顺风船。”陈喜庆并没有约赵东水到颜家的渔船上喝酒,而是邀请他一起去府城转转,让赵东水带他去看酒,陈茵成亲的时候置办席面用。 是以赵东水一点儿也没怀疑陈喜庆的话,又听是去看酒的,立马高兴的应下了。 渔船驶离岸边,湖上风大,颜正茂看两人瑟缩坐在甲板上,便邀请道:“我这里还有一些酒,主要是用来暖身子,你们要是觉得冷就拿起来喝,能御寒。” 颜正茂说完,热情地搬出两坛烧刀子,这烧刀子不算好酒,一般也就普通老百姓会喝,但胜在烈,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心窝子里,一下子就发汗了。 赵东水是个酒鬼,看到这高浓度的白酒跟饿狼看到猎物似的,什么都不想了,自来熟地招呼陈喜庆一起饮酒。 陈喜庆喝了一口脸立马红了,任赵东水怎么说都不再碰一口,赵东水一边劝着一边喝着,很快半坛子酒就没了,此时他已经微醺,话也多了起来。 一个劲儿地夸奖颜正茂的酒够劲,他喜欢,还建议陈喜庆置办酒席就用这烧刀子,弄得陈喜庆眉头直皱。 颜正茂则是笑呵呵地说道:“叔要是喜欢就多喝点,就当是我请你的。” 赵东水听了更加高兴,几口就把剩下的半坛子酒给灭了,然后直接躺在甲板上开始胡言乱语。 陈喜庆试探着问了他两句,他总是答非所问,显然已经迷糊了。 颜正茂看情况差不多了,当即跑过来,故意刺激赵东水,大声喊道:“哎!叔你怎么这么弱?这才一坛子酒就倒下了,这么不能喝!” “谁……谁说我不能喝的?谁……出来……”赵东水挣扎着要起来,渔船被他摇得东西摇晃,他又跌了回去。 颜正茂趁机说道:“瞧你这个怂样,连在船上都站不稳,你还能干什么?看你这样的就是没干过什么大胆的事,跟个怂包似的,想当年,我可是借着酒胆单挑过一群人呢,叔肯定没这魄力!” “谁说老子没胆的!想当年老子还偷过东西,卖过孩子呢!你们敢吗?你们敢吗?哈哈哈……”赵东水笑得极其放肆。 颜正茂沉了沉脸,陈喜庆道:“你就吹吧!就你们家我还不清楚,什么时候你们家卖孩子我不知道的,行了,别吹牛了!” “我说真的!没吹牛……卖的不是我家的孩子,是我堂弟家的!当年他死了,他婆娘生了个女儿……说是赔钱货不要了,还是托我卖出去的呢!”赵东水中气十足地反驳道,那迷离的眼神一看人就是不清醒。 “你把人卖给谁了?”颜正茂冷着脸问道。 赵东水扭头摇晃着脑袋看了看颜正茂,像是在思考似的,“卖谁?卖谁……还不是卖给府城的人伢子了!” “哪个人伢子你倒是说说看啊?要不就是在吹牛!”陈喜庆示意颜正茂稍安勿躁,再次激赵东水。 这赵东水立马大声驳斥道:“我没吹牛!就是府城住在雨花巷的丁伢子!” 陈喜庆和颜正茂对视了一眼,两人沉默了,赵东水东倒西歪地呵呵道:“我没骗你们吧!我胆子可大了……” 没一会儿,渔船上传来赵东水震天响的打鼾声,这会儿才不到晌午……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五十九章 寻找丁伢子,问事 “正茂,你说怎么办?这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陈喜庆皱着眉头,显然对赵东水有些嫌恶。 颜正茂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会儿讽刺地看着一滩烂泥的赵东水道:“也不知道这赵芬芳怎么想的,竟然会找这样的酒鬼做这种阴私勾当,难道她就不怕赵东水酒后吐真言?” 陈喜庆叹了口气,“他这样子我也看不上眼,不过这赵东水以前不会像现在这么离谱,那个时候他爹还没死,有人压着,再加上他一直在外面玩乐,认识不少狐朋狗友,赵芬芳除了找他帮忙,还真找不到其他人了。” 也只有赵东水这样认识三教九流的人才能替赵芬芳找到合适的买家。 颜正茂唾弃赵东水,闻言便木着脸不再多问,划着船原路返回,将两人送回桃花村,尔后调转船头直接去了府城,连家都不回了。 府城的港口之前因为闹出人命还萧条了一阵子,过了一个春节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也没人再议论那件事了,鱼市里已经有渔民在卖鱼了,不过价钱高,这会儿东阳湖上的冰块还未完全消融,渔民捕鱼费劲,量也少,鱼价是秋天那会儿的一倍,一斤鲜鱼已经卖到四十文钱了。 是以鱼市里出入的都是些大户人家采买的下人,或者家境比较富裕的人家,一般百姓这个时候不会往鱼市走。 颜正茂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快速穿过府城中央街市,问了好些人才找到所谓的雨花巷。 那雨花巷在府城的另一个方位,这里居住的都是些干见不得买卖的人家,庭院深深,巷子外静悄悄的,隔着一道墙的院子里却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尤其是这附近还有一间暗娼馆,所以很少有正经人家到这样的地方,除非是有正事,例如采买下人。 颜正茂依着路人的指引找到丁伢子家,她家虽然也是高墙大院,却跟其他人家不一样,大门虚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上。 颜正茂敲了两下门,没人回答他,他只好鼓起勇气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颜正茂喊了两声,一端着茶盘的小丫头出现林廊拐角,怯生生地问道:“您有何事?” “哦!我找丁伢子?这里可是丁伢子家?”颜正茂见是小丫头,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小丫头点点头,“您可是来买下人的?” 颜正茂想了想,回道:“我要先见见丁伢子。” 那小丫头闻言,扭头快速跑了,没一会儿一个五十来岁,梳着光亮发髻的妇人便出现在颜正茂的视线中。 “听说你要见我?你是……”丁伢子上上下下打量颜正茂,看他面生,穿得普通,不像是买得起人的,便不是很热情。 颜正茂知道打听事情的规矩,当即笑着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吊一百文的银子塞到丁伢子怀里,低声道:“丁婶子,我这不是有点事情像向您打听打听,您放心,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丁伢子拿到一百文钱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又听颜正茂要打听的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觉得没什么紧要的,便干咳了一声,朝身边的小丫头吩咐道:“带客人去前厅。” 颜正茂跟在小丫头身边过了林廊才到意见敞亮的大房间,小丫头给他上了茶便离开了,没多久丁伢子才姗姗来迟。 笑着说道:“不知这位客人特地上我这儿来是想打听二十几年前的什么事?事先说好,若是涉及到大户人家的事情我可不会说,而且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也太久远了,我可不一定想得起来。” 颜正茂可不信丁伢子的鬼话,从刚刚一路上打听来的消息他就知道这丁伢子不是什么好人,手里头的人来路有好些都是见不得人的,卖出去的地方也有好些都是不能说的,这样的人手里头怎么可能没一本账,即使她真的忘了,只要她有心,就一定能想得起来。 “丁婶子,我问的事情对您来说还真不是个事,就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孩子,一个二十几年前刚出生就被您买下来的女婴,您放心,要是您能告诉我们那孩子的下落,我们必定重谢。”颜正茂再次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却没有直接给丁伢子,意思很明显。 丁伢子在看到那一两银子的时候眼中精光一闪,整张老脸笑开了花,有商有量地问道:“你说吧,你想问的是哪个女婴?我这里每年收进来的女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你要是能明确提供孩子的信息,我或许可以帮你好好想想。” 颜正茂立马正色道:“就是二十五年前您从桃花村一个叫赵东水的人手里买过去的女婴,应该在七八月份,您可有印象?” “赵东水?我想想,客官您先坐着喝点茶,我去去就回。”丁伢子压根想不出这女婴是什么情况,安抚好颜正茂后立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房间的一处暗格里搬出一个木箱子,打开木箱上的铜锁后,里面放着三十几本账本。 丁伢子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记录二十五年人口买卖的记录,只是越看丁伢子的眉头越皱越深。 等她回到前厅的时候,对上颜正茂期盼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嘴巴吧唧了两家,这才讪笑道:“客官,我刚刚认真想了,您说的这孩子我还真有点印象,只不过……” 丁伢子咬着牙,目光游离,显然不知道从何讲起。 “丁婶子直说无妨。”颜正茂被她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坐都坐不住了。 丁伢子纠结了一下,无奈地叹息道:“客官,这孩子卖去哪儿我还真就想起来了,可问题是那户人家……那户人家十年前出事了,阖府被抄,所有人都被押解到帝都去了,连家里的下人都没放过,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判的,我是真不清楚。 您要打听的孩子,当年就是被卖到那户人家,那户人家没出事之前也是书香门第,姓安,安老爷原名叫安平生,是个举人,一手楷体字写得极好,当年还有好多文人上门求字呢!他的儿子更是了不得,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要说也是一人才,可谁知才上任没多久就出事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章 安家变故,力所不及 “二十五年前安夫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高兴极了,安家那个时候还不算多富裕,家里的长子还在念书,也就那么一两个仆从,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女婴人手忙不过来,就找到我要买一个奶妈子,我这里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价位的没有? 安家一提出要求我就选出了几个合适的给他们挑了,结果他们看上的那人好巧不巧地正好奶了你要找的那个女婴一阵子,生出了感情,竟然提出要安家一起把这女婴给买了,安家夫人刚刚生下一对女婴,或许是看到孩子起了恻隐之心,又或者是想做点善事,竟是答应了! 我当时也有些意外,不过像这种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都是没有生养的人家才会买的,一个女婴二两银子,便宜!安家还出得起这个钱,我就想买大送小,还给便宜了一些,这两人就全被安家给买走了。 不过你还别说!安家没出事之前那可是出了名的和善人家,再加上书香门第,能进这样的人家也是那女婴的福分,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家竟然会出事!唉!这都是命啊……” 颜正茂一脸叹息地从丁伢子家出来,沉着一张脸直接回了东清浦。 何氏打从花婶那里证实何美娘的身份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一方面纠结着如何告诉自己娘家这个消息,一方面期盼着能早日找到真正的亲姐姐,一方面又担心横生枝节,整日里总是魂不守舍的,连洗个衣服都能把棒槌落在河边,还要颜竹玉去寻回来。 小丫头这些日子被养得白胖了不少,以前瘦巴巴的脸上已经可以捏出小肉肉了,只是这会儿这张小脸却皱成了包子褶子。 “小妹,你说娘再这么下去,我们今天的饭菜还能吃吗?”颜竹玉拉着颜竹君躲在厨房门外张望,亲眼看到何氏把一篮子还没清洗的野菜倒进锅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捞起来,一脸懊恼地重新清洗,只是那些野菜已经半生不熟了。 颜竹君撇撇嘴,高冷地说道:“反正我今天就是饿死也不吃娘做的东西,还有我刚刚看了,娘把爷爷干净的衣服当成脏衣服又洗了一遍,要是今晚爷爷要换洗,准能跳脚。” 颜璐就那么两身换洗的衣服,一般是三天换一次,新衣服舍不得穿,过了初三就换下来了,这会儿要是不得不穿新衣裳,他肯定会肉痛得直哆嗦。 “嗯?你怎么不早说!”颜竹玉惊讶地喊了一句,立马扭头跑了。 颜竹君后知后觉地追上去才知道这丫头竟然想把颜璐的湿衣裳烘干,只好认命地帮她折腾。 姐妹两在屋后弄了一个小火堆,架着高高的支架,在那边跟烧烤似的烤衣裳。 “唉!小妹,你说娘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呀?我可不想天天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颜竹玉双手托着下巴,很是纠结,却换来颜竹君一个白眼。 “二姐,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有得拖呢!我们还是再盯着几天吧!大哥三月份就要去学堂念书了,希望那个时候这个事情能解决了,大哥也好安心念书。”颜竹君看得比颜竹玉远多了,现在颜景泰是家中长子,已经参与到家里的大事上了,这件事情他自然也很清楚,还很上心,要是事情没个结果,他在学堂也坐不稳。 两姐妹说这话,差点忘了在烘干一衣服,颜竹玉后怕地抱着已经干掉的衣服,“幸好及时拿下来,要不这衣服烧了我们肯定要挨竹鞭了!” 此时颜竹君白着脸,不能再赞同地点头附和,想到颜璐那阎王一样的脸色,身子一抖,决定下次再也不干这种有风险的事了。 两丫头进了自己院子才颜正茂已经回来了,只是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颜竹君立马猜到事情进展不顺利,拉着颜竹玉偷偷流进堂屋旁听。 “文娘,这个事情现在我们已经没办法了,那安家具体是犯了什么事府城里的人都不清楚,只知道是突发性的被抄家带走了,对方也不是我们府衙的官兵,是从帝都来的,全家只要是活人全都被带去了帝都,查都没法查。 不过也没听说安家人被处斩的消息,更是不曾看到安家或者他们的旁亲说他们死了的消息,往另一个方面想,或许人还活着也不一定,你要宽宽心。” 颜正茂本是不想然何氏知道这些消息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是不得不如实相告。 何氏就是何家村一普通的农家女子,帝都在她眼里就像是天一般,是不可触及的,这会儿她反倒是没再哭泣,就是有些被吓住了。 颜璐沉声道:“老大,带你媳妇回房休息一下,好好劝劝她,既然我们已经无力了,以后就别再说了,即使要告诉亲家这件事,也别跟他们说安家,就说人被辗转卖了,查不到了,你过几天再去寻丁伢子一趟,跟她交待交待,反正亲家一定会把这个事情闹大,到时候进了官府,想必丁伢子也不想惹事,会同意替我们瞒下来的。” 颜正茂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按爹说的办。” 夫妻俩离开堂屋之后,颜璐才长叹一声,目光幽深地望着庭院的地上,若有所思。 “帝都……吗?”颜竹君低喃地念叨道,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朝颜正茂夫妻俩的卧房走去。 还没进屋颜竹君便听到颜正茂断断续续的规劝声。 开门声音惊动了夫妻俩,见是颜竹君这个小人儿,颜正茂微微蹙起眉头,“三丫头,爹跟你娘说点事情,你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颜竹君没理会颜正茂的话,迈着小短腿走到夫妻俩的面前,仰着脑袋看着他们,平静道:“爹娘,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帝都很远对不对?我听大哥说以后他要是书念得好,就可以去帝都考科举了,娘要是想寻人,就等哥哥长大,哥哥有本事了就能去帝都了!” 颜正茂夫妻俩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这话可真不像是个五岁的小丫头能说得出来的! 只是颜竹君的话却给让何氏绝望的心又萌生了希望的种子,虽然这希望很渺茫,却能成为她的慰藉。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一章 开解何氏,鸡飞狗跳的何家 何氏的眼中有了些许光彩,上前一把抱起颜竹君,亲昵地蹭着她的脸蛋,感动道:“是娘不好,什么事情也帮不上忙,却让你们都跟着操心,你说得对,等你哥有本事了,或许……反正事情也过了二十几年了,就算再等个十几年,娘也等得起。” 颜正茂轻抚着颜竹君的后背,欣慰不已,他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四个懂事又贴心的孩子,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颜竹君受不了这么煽情的氛围,别扭的嘟喃道:“娘,我不想吃没洗就放进锅里的青菜,还有,娘把爷爷干净的衣裳给洗了,刚刚我跟二姐去烘干爷爷的衣裳,差点把衣裳给烧了……娘还是变成以前的娘比较好!” 颜竹君煞有介事的样子弄得何氏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被孩子揭短而无地自容。 颜正茂憋着笑轻拍了颜竹君一把,笑骂道:“胡说什么!你娘不要面子吗?嘴上怎么没个把门!” 何氏:“……”这是在替我说话呢还是在变相揶揄我? 因为颜竹君的调侃,何氏的情绪明显好了不少,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再次出现在院子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颜竹玉深怕她娘还没缓过劲儿来,跟在她身后盯了好一会儿,见何氏做事有条不紊的,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这幅反应落到长辈的眼里,颇让人忍俊不禁。 接下来两天,颜正茂见何氏已经彻底接受事实,便合计着去何家村,把何美娘的事情先解决了。 这次只有颜正茂夫妻俩过去,孩子一个也没带。 何家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大变化,快开春了,何忠仁不再去府城干零工,而是要开始准备春耕,跟何平两人正在院子里修补农具。 何巧儿带着两个弟弟还有何美娘的四个孩子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院子里倒是热闹得不行。 何平一看到颜正茂夫妻俩,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热情的喊道:“回来啦!今天你们可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后山开山了你娘跟你嫂子正准备跟村子里的女人商量山上挖野菜野果子,文娘正好一起去,给孩子们换换新花样。” 何平说得轻描淡写的,但颜正茂夫妻俩却知道,这个时候村妇上山并不是为了换新花样吃食,而是家里已经青黄不接,不得不上山弄点吃的撑下去,怎么说也要挨到春末,那会儿才是真的采摘野菜野果子的好时候。 何家的条件在村子里属于普通的,只怕这会儿粮食也吃紧了,再加上今年多了何美娘的四个孩子,情况只怕更严重。 颜正茂将背篓交给何平,憨厚黝黑的脸上轻笑道:“岳父,这是家中剩下的一些半大不小的鱼,卖不出去正好送给你们吃,还新鲜着!里面还有十斤粮食,可以煮几顿粥喝。” “不行不行!这东西我们可不能拿!”何平斩钉截铁地拒绝,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鱼可贵了,这鱼怎么可能卖不出去?肯定是颜正茂特地为他们家留的。 至于粮食就更加不用说了,这个时候粮食对每家每户来说可是比钱还重要,他们哪里能要这些粮食! 两人正争执着,何氏上前劝道:“爹,您就收下吧,我们家够吃呢!家里现在多了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事情,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您就别拒绝女儿的一番孝心了。” 何氏说着,直接抬着篮筐进了厨房,不给何平拒绝的机会。 何平这才作罢,再次感叹不已。 “爹,我们有事要跟你们说,娘跟嫂子呢?”何氏进门这么久都还没见到张氏跟周氏,心下疑惑。 何忠仁干完手里的活,回道:“翠花婶子在府城给人接了做鞋垫的活,娘跟你嫂子被她拉伙了,这不,做了两天,送了一批鞋垫出去,过去结算银子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想说什么?” 何忠仁询问地望着何氏,何氏却是顾及院子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张口,反而把何巧儿带到一旁,嘀嘀咕咕叮嘱了一番。 何忠仁无奈地轻笑摇头,念叨道:“神神秘秘的……” 半个时辰后,张氏才同周氏回来,两人手上带着一大包东西,看样子是又接活了。 两人见到何氏高兴极了,张氏拉着何氏乐呵呵的说道:“文娘,我跟你嫂子这次做鞋垫赚了三十文钱,你要不要也跟着我们一起做?到时候娘结算了钱就给你!” 若是在以前何氏一定想都不想就应下来,可这会儿她对这事却没有多大的兴趣,跟何巧儿对视了一眼,何巧儿立马找借口带着其他弟弟妹妹出去玩了。 周氏不明所以,还大声笑骂着,直说何巧儿都大姑娘了还贪玩云云。 孩子们都走了,何氏也不废话,把何忠仁和周氏一起叫到堂屋,还让颜正茂去关了院门,这般做派不禁令何家人跟着紧张了起来。 张氏比较敏感,家中近来唯一碰到的麻烦就是何美娘夫妻的事情,不由得担心的问道:“文娘,可是你们打听到你二姐家什么消息了?” 何氏点点头,又摇摇头,微蹙着眉头道:“爹娘,我们等下要说的事情确实跟二姐有关,可是跟冯家没关,不过我们要说的事情牵扯到了大伯娘。爹娘,你们听了之后可要撑住。” 何平和张氏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何忠仁受不了,急慌慌的嚷嚷道:“这是出了啥事?怎么弄得我这心七上八下的,都想上茅房了。” 何氏:“……这么说吧,娘,当年你生下二姐之后,大伯娘就带回娘家十几天,明着说娘家嫂子有奶水,实际上是把二姐给换了,现在的二姐其实是大伯娘的侄女,她嫂子的亲生女儿,而我的亲二姐被她们给卖了!” “你说什么!”张氏捂着胸口猛站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娘,娘……”何氏几人吓得赶紧上前查看张氏的情况。 何忠仁惊慌失措,眼泪汪汪,一边抱起张氏回房间,便急冲冲地跑出去找村里的赤脚郎中。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二章 何平的态度,颜正茂的计策 全家要说最淡定的就是何平了,只不过说他淡定,倒不如说他被吓傻了,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他还傻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发直。 赤脚郎中过来看过了之后大家才从张氏的我卧房里出来,见何平还坐在原来的位置,颜正茂担心地上前,手在何平眼前晃了几下,又摇了两把,才把何平的魂给唤了回来。 只是他的样子实在不算好,看得大家担心不已。 “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可不能再倒下了!我们必须去讨公道,大伯娘敢这么算计我们家,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周氏一脸气愤,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家里要说最讨厌何美娘的,非她莫属了,而且受张氏影响,她跟何顺一家关系也不怎么样,总觉得那一家子都是会钻营的,一个不妨,就会被算计了去,没想到千防万防,原来人家早就把他们家给算计了! 何平望向颜正茂,眼中有着深深的哀求,嗫嚅道:“正茂,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们可有证据?” 颜正茂点点头,彻底掐断了何平心中那一丝丝侥幸。 “我们要是没有证据也不敢过来说这件事情,事实上我家小弟快要成亲,对方就是桃花村陈家的闺女,陈家的花奶奶是桃花村有名的接生婆,当年赵芬芳嫂子生孩子就是她接生的,我们特地问了花奶奶,她说了当时孩子的一些身体特征,全都跟二姨子对上了。 只是这样我们也不敢直接相信,又去套了赵东水的话,当年赵氏就是找他帮忙卖掉孩子的,一坛子马尿下去,赵东水把什么都说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赵氏对二姨子特别疼爱的缘故,毕竟二姨子可是她亲侄女,娘家唯一的孩子。” 虽然这些话有些残忍,颜正茂还是狠下心肠全都告诉了这一家子,不管怎么样,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何家人接受这个事实,等他们缓过劲儿来,事情就好办了。 何忠仁紧紧咬着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听完便转身进了杂物间拿着一把镰刀往院门外冲去,颜正茂吓得赶紧上去拦人,何平几人也追了出来。 “站住!”何平大声一吼,“你想干什么去?” “爹,我要去杀了那个黑心肠的贱妇!我要她还我亲妹妹!”何忠仁眼睛瞪得老大,不瞒血丝,再配上那狰狞的表情,周氏都被吓得不敢靠近。 颜正茂正紧紧锁着她,劝道:“大舅子,这件事情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你现在杀上门他们是不会认的,万一你不小心伤了人,可就落下了把柄,到时候我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还怎么讨公道?” “你听听,正茂说的就是我的意思,还不赶紧放下镰刀进屋去!”何平见何忠仁不动,干脆上前夺过镰刀,不给何忠仁反抗的机会。 两个时辰之后,张氏终于幽幽转醒,见屋子里只剩下周氏一人,挣扎着就要起来。 周氏赶紧上前扶住张氏,“娘,郎中说您气急攻心,火气大,醒了会头晕,您可要小心一点。” “我没事,扶我去堂屋,我要见你公公。”张氏虽然觉得天旋地转,仍是坚持要出去。 周氏无法,只好把人扶出去。 经过两个时辰的沉淀,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只是何平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大家便沉默着一言不发。 张氏进门直接看向何平,眼中闪着决绝的疯狂,“当家的,我要赵氏那贱人不得好死!” 何平被张氏的神情唬住了,一时间仿佛失声了一般,竟是答不上话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郎中说你要躺着,走,我扶你回屋去。”何氏上前便要带张氏离开。 张氏却是纹丝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何氏问道:“你们可有查到你二姐的下落?” “这……”何氏语塞,只好求助地回头望向颜正茂。 颜正茂叹息着起身,好声好气地劝道:“岳母,您先过来坐吧!您有什么疑惑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您,我也明白您心中的恨,这件事我们是一定要讨回公道的,您先稍安勿躁。” 张氏素来信任颜正茂,再加上颜正茂为人处世极有章法,是以他这么一劝,张氏还真就听了进去,任由周氏扶着坐到何平的身边。 大家安静下来,颜正茂松了一口气,建议道:“岳父岳母,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想过了,我们要讨公道自然不能蛮干,而且现在这个事情还牵扯到何美娘,还有,冯成如今还在牢房里,冯家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跟何美娘脱离关系。 所以这件事情私了是不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府衙状告赵芬芳,陈家跟我们已经是姻亲,我们去请花奶奶做个秘密证人不是什么问题,还有,可以故技重施,引赵东水再把事情说一遍,让他画押,只是这事可能要花点银子去打点关系请府衙的衙差帮忙。 银钱方面我们来想办法,只要有花奶奶和赵东水的证词,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定赵氏的罪了,剩下的两成,只要知府大人看到何美娘和赵氏,再对比你们一家子的长相,这两成就能补上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牵扯到赵氏的嫂子,想必到时候知府也会派人去抓人,正好当年涉事的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颜正茂有这个想法还是在赵东水酒后吐真言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赵东水。 要是现在张氏直接上门去找赵氏对峙,赵氏就有时间给娘家的人送消息,要是赵东水跑了,他们上哪儿去寻找这么重要的证人! 张氏听完,不等何平开口,直接答应了,“好!这件事情就听你的,你要我们怎么做都行,我没别的要求,就要他们全都得到报应!” “还有,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这件事情不许声张,等会儿孩子们回来你们也不能吱声,听到了没有!”张氏冷着脸看向何忠仁和周氏,最后才把目光驻足在何平的脸上,态度很是坚决,目光中有着深深的逼迫。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三章 颜家下聘,花婶的决定 被张氏这么盯着,何平不得不表态了,“就听正茂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何平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说实在的,对何顺这个亲大哥他还是很敬重的,即使这些年何顺一家子干了不少荒唐事,他都看在血缘关系上替他们找借口,可如今他的亲嫂子竟然算计了他的亲生女儿,何平就是再怎么心慈手软也不可能再继续为他们考虑了,只是难免觉得心寒和无助。 颜正茂见老太太镇住了场面,而且看样子已经缓过来了,心下重重松了一口气,过了这坎,接下来的事情处理起来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三天之后,颜正茂和颜璐制定好计策,再加上颜正然,三人一起去了桃花村拜访陈喜庆一家子,顺便送来了陈茵的聘礼,是四两银子,一对银镯子、一根银簪、一把银锁,这些跟陈喜庆之前说的分毫不差,让陈茵一家子惊喜的是,聘礼里面竟然还有一匹专门做嫁衣的大红布,另外一匹是枣红色的粗布,还有两匹细棉布,可以做里衣。 除了这些贵重的用品,吃的东西也是一点儿也没怠慢,有各色点心四样,大活鱼两条,一条两斤的肥猪肉,一包红糖,两坛子酒,合起来算是八样。 这聘礼就是娶一个府城普通人家的闺女都够格了。 花婶喜得见牙不见眼,陈茵她娘更是乐疯了,大嗓门恨不得把全村的人都喊过来,让村里人看看他们家陈茵的聘礼,好炫耀一番。 还是陈喜庆清醒一点,直接收起那四两银子,还不许自家婆娘声张,至于那些首饰,等陈茵出嫁的时候是要让陈茵原封不动的带去颜家的。 两家人才坐下说会儿话,花婶另外两个儿子也带着家人过来了。 陈茵她娘在妯娌面前可着劲儿显摆聘礼,还别说,那几个女人真被那些银饰给嫉妒得眼红不已。 陈茵的大伯娘认真看了聘礼,挑不出错处来,就想寒碜寒碜陈茵的对象,本以为是颜正茂,正要含沙射影讽刺一通,却听见颜正然已经改口喊陈喜庆岳父,不由得脸色更黑了。 也不知道这三房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陈茵也算是老姑娘了,竟然还能找到这样的金龟婿! 陈茵她娘因为妯娌的黑脸更嘚瑟了,越看颜正然越满意,一口一个女婿叫的亲热得不行,听得其他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陈喜庆为此不得不用歉意的眼神看着颜家三人。 颜璐倒是毫不在意,只要大家高兴,这亲事顺顺利利的定下来就好了。 因为颜家是过来送聘礼的,陈家必须做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他们,是以花婶直接把人留下来了,让几个女人去厨房忙活。 没了女人在场,大家也自在一些,期间颜正茂找了借口跟花婶到外面说话,没一会儿两人又神色如常的进来。 因为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颜正然身上,倒也没太在意颜正茂干了什么。 陈家的饭菜是临时做出来,一看就知道陈家使劲儿了,每道菜都是桃花村的特色,就连酱料都是桃花做的,颜璐很是喜欢。 临走之前还带走了两罐,尽兴而归。 颜家人一走,陈家也把陈茵的聘礼归置起来了,期间花婶什么也没说,对上门打听消息的村民都是说些大家知道的明面事,至于他们打听颜家的事情,花婶一概含糊其辞。 那些人在陈家磨蹭了许久,结果什么也没打听到,又听陈家大房二房说得有声有色的,不免觉得陈家三房拿乔,临走前还刺了花婶几句。 当然,也有人是真心上门祝贺的,对这些人,花婶自然也拿出真心相待,这一天倒是其乐融融。 直到夜深了,花婶才以腿脚不舒服的缘由把陈喜庆叫到房间,见儿媳妇没跟过来,花婶长话短说道:“今天正茂跟我说了,希望我做个证人,他们要去状告赵芬芳,我想了一天了,颜家毕竟是我们的姻亲,这个忙说什么我们都是要帮,而且还能让正茂他媳妇欠我们一个人情。 以后茵子嫁过去也不用担心跟正茂他媳妇处不来,颜家和张家也能念着我们的好,至于赵芬芳,虽说她是桃花村的人,不过我们到底不姓赵,跟他们也不是一支的,再加上赵芬芳是出嫁女,对我们影响也不大。 而且正茂说了,就让我写份证词,到时候花点银子打点一下,让衙门的人别说出我的名字,大家就算猜的到,只要我咬死不认,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你要再帮正茂一次,让赵东水在证词上签字画押,到时候赵芬芳是主谋,赵东水是帮凶,我这份证词倒是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赵东水认了这件事,我这份证词甚至都可以不用往上交,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所以这个忙你可真要好好帮一帮了。” 陈喜庆第一次觉得头大,为难道:“娘,正茂有没有说要我怎么帮?你要知道,我撑死了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像上次那样把赵东水弄出来喝酒还行,别的还真帮不上忙了!” 花婶翻了翻白眼,嗤笑了两声,不以为意,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我当接生婆几十年了,也不是只给我们村的妇人接生,偶尔也会去外面给人家接生,清溪村里有我一个老姐妹,以前跟我是一个村的,后来她嫁去清溪村,我嫁到桃花村,她的孩子可全都是我接生的。 我记得她大儿子以前是府衙的衙役,后来听说还做了个衙役领头来着,现在怎么样就不清楚了,改明儿你随我去清溪村一趟,正好茵子要成亲了,我们过去走动一下,说一声,顺便套套近乎。” 这清溪村跟周涉村一样,就在府城郊外,到时候花婶就说去府城置办东西路过上门,想来人家也不会想太多才是。 陈喜庆还是第一次听花婶说起这么一个老姐妹,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会儿他才深深意识到人家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什么意思,关键时刻,还是要他娘出面才行。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四章 花婶的远见,接触于家 “娘,您这次怎么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这可不像是您的作风!可别跟我说是为了茵子,就算您不帮忙,颜家那样的人家也不可能对茵子不好的。”陈喜庆跟颜家人接触过这么几次,看得出来颜家都是深明大义讲道理的人家,断不可能因为这事难为陈茵。 花婶翻了翻白眼,翘着二两腿,手指狠狠戳着陈喜庆的脑袋,像教训孙子似的说道:“你看你都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连这点都看不清楚,你说颜家情况怎么样?” 陈喜庆无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不假思索地回道:“肯定是比我们好呗。” 这点从陈茵的聘礼就能看出来了,这颜正然虽然年长了了几岁,可是长着一张好相貌,完全不用担心娶不上媳妇,他们也没要这么贵重的聘礼,可是颜家还是给了,人家能一点也不心疼地拿出这些东西,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不止是比我们好而已!两个我们家都比不上!我也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我们家茵子虽然好,但确实不值得颜家给这么重的聘礼。 颜家这次可以说是下重本了,一来给我们长脸,二来也是有求于我们,不过你听了也别不舒服,赵芬芳那事一直都是正茂那孩子找我的,正然可从来没说过那个事情,他们一直把这两件事情分的清清楚楚的,也没说那聘礼的用意,只是我自己猜测的罢了。 而且我们收了这么重的聘礼,你能给茵子准备出一份相当的嫁妆?” 花婶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神色之中反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令陈喜庆堵得慌,想反驳又反驳不了,他们家又不是只有陈茵一个女儿,不可能给出这么重的嫁妆。 花婶见陈喜庆垂头丧气,嗤笑道:“你也别做出这幅样子,所以我想好了,颜家这个事情我们既然已经帮了就帮到底,这样颜家不仅会感谢我们,还会看在我们这么出力的份上待茵子好的,至于嫁妆,我们也不必要换的那么重,尽力就好了,反正颜家也清楚我们的情况,你觉得呢?” 陈喜庆泄气一般坐到花婶边上,孩子气地回道:“娘都打算好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这颜家说他们只是普通的渔民,怎么就这么有钱了?还在地上买地建房子,相当于白手起家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花婶闻言,严肃地看着陈喜庆,叮嘱道:“这就是我要说的最后一点,颜家肯定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就是我们不也有自己营生的本事吗?有些事情不该打听就不要好奇,当做不知道就好了,而且我算是看出来了,颜家这一家子可都是念书识字的,你见过哪家渔民有这本事的?不说别的,单单看在这一点即使没有聘礼我都愿意把茵子嫁过去。” 陈喜庆连忙点头应下,他娘很少这么严肃跟他说话,一旦她娘认真起来,那就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母子俩在房里说到深夜才停止这个话题。 第二天,花婶以走亲戚为由让陈喜庆陪她出门,老太太已经好几年不曾离开桃花村了,这会儿竟然说要走亲戚,陈茵她娘不得不多问几句,结果听说是去告知陈茵亲事的,陈茵她娘立马不问了。 母子俩先去了一趟府城,要过河的时候正好碰上方老汉和颜璐,便顺带着将他们送到港口。 颜璐知道为了何家的事情,陈家这回出了不少力,在花婶和陈喜庆上岸之后,特地给他们一小篮筐的鲜鱼,这些鱼都是他跟方老汉一早忙活的结果,颜璐想好了,回去直接把钱给方老汉,就当是他买下来的。 陈家人不知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推拒了一番便收下了那些鱼,接着再买上一些点心和糖,就可以赶往清溪村了。 清溪村是最靠近府城的村子,出了城门走上一段路就到了,是以村子里的人好些都到府城干活,村民的条件比起其他村子要好上许多。 花婶凭着记忆跟一张利嘴,带着陈喜庆到了于家。 “秋菊妹子在家吗?”花婶在于家院门外喊了两声,没多久就出来一总角孩童,看样子十岁左右,很是机灵。 “你们找谁啊?”小男孩打量着两人,停在院门处不动了,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花婶不以为意,慈爱地笑道:“你家长辈在吗?” 小男孩想了想,朝院子里喊道:“奶奶,有人找。”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得体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堂屋门槛处,“谁啊?谁找?” 小男孩摇摇头,“不认识……” 花婶赶紧热络地喊道:“秋菊妹子,是我呀!” 老妇人显然很久没听见别人喊她闺名了,愣了一下定睛瞧看,这才恍然大悟,拔高声音道:“哟!这不是花姐姐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博远,赶紧给花奶奶开门……” 秋菊行动不便,只好吩咐手脚麻利的孙子替她接待客人。 两人一见面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陈喜庆跟于博远连话都插不进去,再加上两个老太太说的内容他们俩听得云里雾里的,于博远干脆直接扭头出去玩了,剩陈喜庆一人跟个二愣子似的杵在边上当壁柱。 直到秋菊的大儿子于福刚回来两人才停下来。 秋菊热络地拉着自己的大儿子,对花婶说道:“这就是我那在府衙当衙差的大儿子,也就是博远他爹。” 秋菊说完,疑惑地望向于福刚,“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以往你可是天不黑不着家的。” 秋菊无情的揭短令于福刚有些难堪,难得解释道:“还不是去年港口那命案,再过两天就要判了,知府让我们出来再探查一边,免得冤枉了好人,这事说起来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只要揪出是谁杀的人就行了,反正都在那群人里头,再怎么查还不都是一样! 对了,这几位是?” 于福刚笑呵呵地看看花婶,又看看陈喜庆,常年当衙役身上难免沾染了一些兵痞气,虽然没恶意,但怎么看都会令人觉得不舒服。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五章 于福刚,应承 秋菊笑骂了一声,介绍道:“这是你我的好姐妹,你叫一声花婶子就是了,那个是她的儿子,他们难得过来串门,你可要好好招待招待,等一下让你媳妇给你花婶他们弄些吃的……” “不用不用,可不用麻烦!我们这次主要是到府城买东西,正好我这孙女快出嫁了,路上碰上她未来婆家人,给了我们一篮筐的鱼,我们家就这么些人,哪里吃得完,我寻思着你家正好在府城附近,就拿一些过来,顺便看看你!”花婶这话说得极妙,听得秋菊那个舒坦。 “你有心了!过来看我还带什么东西!我们之间何必这么见外!”说是这么说,秋菊却是笑得很是灿烂。 于福刚也觉得花婶会说话,三人聊着聊着便熟稔了起来,花婶这才朝于福刚问道:“对了刚子,刚刚听你说港口命案过两天就要判了,你可知道要怎么判?我们村那个赵家的赵志强,这次也因为这个事情被抓了,听说他们还花了好多银钱去打点呢,不过后来情况怎么样就不清楚……” 花婶一脸八卦的样子,于福刚闻言也没多想,再加上这件事情也不算是什么机密,便回道:“港口那事闹得那么大,死掉的那人他们家可是说了,不抓到凶手就不死不休,再加上人家也有关系,府衙可不会轻易放了那些人,就算他们花再多的银钱也没用。 只要凶手认罪,其他参与斗殴的人不会被判死刑,顶多就是关个三五年,吃点苦头,让他们长点教训,省得总是惹是生非,给我们添乱。” “原来竟是这样啊!”花婶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显得对于福刚很是敬重,再次试探着问道:“刚子,既然你在府衙当差,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的意思,我有个好友,家中晚辈生的孩子在二十几年前被她妯娌给偷偷换了,她妯娌把她的孩子给卖了,却让她养了别人家的孩子二十几年。 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咽不下这口气,家人怕她冲动做错事,就说要去衙门告她妯娌,可这事要告的话要怎么告呢?可是需要证人之类的?” 秋菊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嘴,感叹道:“这是谁家的事情?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于福刚也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也是鲜少听闻。 “婶子,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看,我才能回答你,这状告妯娌,还是二十几年的事情,说实在的,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府衙一般不会受理的。 一来这时隔久远,查证起来麻烦,二来,说得现实一点,除非是事情影响恶劣,百姓都知道了,府衙才会尽力受理,否则……没点银钱打点关系,府衙里的人也都是老油条了,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揽事情的。” 于福刚有些尴尬,不过他说的可都是事实。 花婶早就从颜正茂那里听了府衙的一些规矩,是以没有半点儿惊讶,而是了然地轻笑着点头,“你说的这些情况他们都知道,我就是帮他们打听打听,若是刚子有办法不妨跟婶子说说,他们家出得起这些银钱。” 花婶说得很是直白,只要于福刚肯帮忙,绝对少不了他的好处,于福刚这才收起吊儿郎当的心思,开始正视这件事情。 倒也不是说他多势力,只是在府衙那种地方混久了,已经养成一种惯性了。 “婶子,这样吧,你看什么时候把对方叫到我家来坐坐,我当面问问,这样也好给他们出主意不是?”于福刚建议道。 “是是是,你说的在理,这样,我让我这三儿子明天带他们过来一趟可行?”花婶笑呵呵地看着于福刚。 “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要去一趟衙门,大概申时回来,你让他们申时过来就成。” “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申时过来!”这个事情敲定下来,花婶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再坐了一会儿,花婶便提出辞行了,最终也没在于家用饭就离开了。 两人到了东阳湖边上等待渡湖的客船,立马被眼尖的颜正茂给发现了,二话不说直接让两人上船。 “正茂,这是你家的渔船?”花婶好奇地打量了一番。 颜正茂轻笑道:“对,以前我们家就住在这渔船上,不过现在这船已经不住人了,专门用来打鱼的,刚刚我爹说花奶奶跟叔去府城了,我就想着过来接你们一程。” “你有心了!实不相瞒,我刚刚去了一个老姐妹家,她儿子在府衙里当衙役,能帮点忙,我就问了几句,他让你们明天去他家坐坐,当面跟他说清楚,他才好出手相帮,不过这求人帮忙,只怕需要银钱开路,这个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 花婶盯着颜正茂,见他一点为难的样子也没有,反倒是笑咧嘴感激她,便知道这件事情应承对了。 隔日,颜正茂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带上,先去桃花村接陈喜庆,两人一起去了清溪村。 从桃花村去清溪村走水路的话只要穿过东阳湖就行,比起走陆路要快上许多。 两人到了于家于福刚还没回来,是他的小儿子于博远接待的。 小家伙昨天见过陈喜庆,这次倒是很爽快地就给他们开门了。 秋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两人直接请他们进屋,她对昨天花婶说的事情一直很上心,不等于福刚回来就开始追问。 颜正茂想着老太太心正,热心肠,便先把事情统统告诉老太太,说不定等会儿老太太还会替他们说说话。 三人说得正在兴头上,于福刚回来了。 陈喜庆马上拉着颜正茂起身打招呼。 于福刚以为被换孩子的人是颜正茂,盯着他瞧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多大了?不像啊!” 陈喜庆一愣,赶紧解释道:“不是他,这小子才二十几岁,哪能啊!是他媳妇的姐姐被换了。” 于福刚恍然大悟,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赶紧招呼颜正茂坐下。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六章 执行计划,逮捕赵东水 有了这个乌龙,双方说起话来明显和谐了不少。 颜正茂在于福刚刚坐下的时候便起身尊敬地喊道:“于叔,这件事情可能要麻烦您了。” 说着颜正茂便上前,将手中的一个小荷包塞到于福刚手中。 于福刚捏了一把,笑容立马放大,极其自然地塞到自己的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样子做这事跟家常便饭似的。 颜正茂心下一松,只要于福刚收了这钱,再加上陈家于家两个老太太的关系,这于福刚定会帮忙。 “好说好说,你们是苦主,再加上是偷换孩子的大事,怎么说都能告成的!”于福刚拍着桌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颜正茂连连笑着附和,顺带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于福刚。 “于叔,当年那事主谋是我媳妇的大伯娘,但办这事的是赵东水,那赵东水就是一酒鬼,上回一坛子烧刀子下去就把什么事情都给说了,只不过当时只有我和陈叔在场,也没再多个人作证,现在该如何是好?”颜正茂试探着盯着于福刚。 那于福刚倒也是个人精,从颜正茂的只言片语中便猜到他们的目的,便大包大揽道:“这事好办!你看啊,既然这人真的干了这事,那我们可以再把他灌醉了,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给说了,那样我们就有正当理由抓他了,只要人进了牢房,还有什么证据是我们弄不出来?” 看于福刚那贼笑的样子,颜正茂只好回以干笑,说实在的,他并不认同于福刚的办事方法,这明显就是要动刑,屈打成招,不过这事他可没资格置喙,也不是他能评说的。 有了于福刚的拍板,颜正茂又给了一两银子,说是给牢房其他兄弟喝酒的,于福刚照单全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把这一两银子全都拿给那些人买酒喝,还是自己私下吞掉一部分。这些都不是颜正茂关心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于福刚的指示行事。 两人离开清溪村后,陈喜庆坐在颜家的渔船上,忍不住感叹道:“正茂啊,按理说你只是何家的女婿,这么费劲的出钱出力,值得吗?” 从他知道这个事情到现在,颜正茂花的银子少说也有五两了,陈喜庆倒不是说颜正茂帮何家是错,只是这事要是换成他,他绝对做不到颜正茂这个程度。 颜正茂轻笑了两声,寻思了一会儿才道:“陈叔,我们家不一样,以前家里穷,要不是我岳父岳母点头,我可娶不到我媳妇,她嫁给我的时候我们家什么也拿不出来,甚至连一根铜簪子都给不起。 嫁到我们家后,她一个人挑起了一家子的活计,还给我生儿育女,孝敬我爹,拿正然当自己弟弟对待,家里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岳父岳母还会帮衬一把,不是给些粮食就是让我媳妇回娘家的后山弄吃的。 他们这一帮就帮了快十年了,我们一直没能感谢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如今我们家有点能力了,又碰上我岳家出了这事,你说我要不要尽力帮忙?” “要!”陈喜庆朝颜正茂竖着大拇指,赞赏地肯定道,从颜正茂的人品亦能看出颜正然的教养,他家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还真是造化啊! 将陈喜庆送回桃花村后,颜正茂立马划着船赶去何家村,把于福刚的话转告何平和张氏,也省得张氏坐不住做出点打草惊蛇的事情来。 第二天陈喜庆便邀请赵东水去了府城,理由还是买酒,主要是上回赵东水在颜家的渔船上喝醉了,陈喜庆托他帮忙的事情什么也没帮上,这回赵东水二话不说就跟着陈喜庆走了。 两人这次没碰上颜家的渔船,便等着路过接客的客船把他们送到府城港口,这客船有分私船和官船。 所谓的官船还是广信府特有的,因为广信府水系发达,许多地块之间被河流分割,府衙为了在这些地块上建立村子,便弄出了官船这一说法,每天会有一条官船准时经过一个村子,渡那些需要去府城的普通百姓,不用收钱,不过一天就这么一次,错过的人就只能乘坐私人的客船,这个就要收钱了,但也不贵,两个人才一文钱,往返一趟,一个人只要一文钱就够了。 陈喜庆不想拖时间,干脆领着赵东水上了私人客船,直接出了一文钱。 到了府城后,陈喜庆便由着赵东水领他去酒铺,两人在府城转悠了一圈,最后进了一间赵东水陌生的酒铺,陈喜庆却说这间铺子他来过。 赵东水想着要买酒的是陈家,便撇撇嘴,随他进去了。 酒铺的大堂摆着四张四四方方的客桌,边上全是陈列满满的酒坛子,一进去闻着都快要醉了。 于福刚跟其他三个衙役穿着便服在边上喝酒闲聊,好不惬意。 陈喜庆让掌柜的也给他们上了一坛子烧刀子,朝赵东水解释道:“东水,这次就当是我请你的,感谢你的帮忙,我现在跟掌柜的去后面看看酒,等我选好了你再替我掌掌眼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尽管去忙,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赵东水的目光从酒一上来就黏上去了,看都不看陈喜庆一眼。 陈喜庆无奈轻轻摇头,随他去了。 事实上陈喜庆早就跟颜家说好了喜宴用的酒类,跟掌柜的去了后院也只是做做样子东挑西选的磨蹭时间,直到听见铺子里出了动静他才赶紧跑出去。 此时赵东水已经像烂泥一样被于福刚身边的两个兄弟给架起来带走了。 掌柜的不明所以,焦急地对陈喜庆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人被抓了!你是不知道,那几个人可都是府衙的衙役,常来我这里喝酒的,你说怎么就把人抓了呢?是不是他犯事了?” 掌柜刚刚并没有一直待在大堂,是以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事发生在他的铺子,他总觉得对不住陈喜庆。 陈喜庆现在可是心跳加速,哪有心情听掌柜碎碎念,随意说了两句安抚解释的话便快速跑出铺子,不见人影。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七章 陈喜庆初临颜家,颜竹君的主意 陈喜庆跑了两三条巷子,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拐角停下来喘息,在心还砰砰猛跳着,脸上的肌肉抽跳着,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明明他心里堂堂正正的,可是怎么觉得好像做贼似的。 “真没出息!”陈喜庆暗骂两声,吐了口唾沫,往街道上张望了两下,见行人来来往往神色如常,这才鼓起勇气,做出淡定的模样从拐角里走出来,混进人群之中。 一路小跑着来到港口,方老汉的渔船已经候在那里,颜璐在岸上等人,一看到陈喜庆的人影立马朝他招收,示意他上船。 直到船行驶到湖中央陈喜庆才彻底放松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背竟然已经全湿了,此时不过二月天,湖上的风一吹,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往船舱里移了移,这才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人已经被衙役带走了,那家伙是个软骨头,只怕衙役恐吓两句就什么都招了,现在你们赶紧去何家村通知何家的人去衙门告状,准能马上把赵芬芳给抓了。”陈喜庆直勾勾地盯着船舱的顶棚,眼珠子一动不动的,说出的话很是机械。 颜璐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陈喜庆竟然放空的状态,赶紧给他递了一件满是补丁的破棉袄,“亲家,这次还真是要重重感谢你,要不是你们这么出力的帮忙,这件事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就怕何家那边坐不住,到时候弄出点不可收拾的场面就麻烦了!真真是要感谢你们啊!” 陈喜庆缓过劲儿来,抱着破棉袄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这就见外了,怎么说我们两家也要成亲家了,帮忙跑跑腿,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又不是什么难事,感谢不感谢的先不说,你们还是赶紧把这件事情给了了才好,夜长梦多啊!” 陈喜庆皱着眉头,寻思着这件事后续会不会给他家带来麻烦,想来想去只要颜家不出现在府衙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家参与了这事。 “还有一点,老大哥,我寻思着何家去状告赵芬芳的时候你们还是别出面,这事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我们也不好做人。” 颜璐知道陈喜庆的担心,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件事情你放心,你们这么帮忙,我们怎么可能再让你们为难?我会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到时候我们家的人,包括我那大儿媳妇都不会出面,他们何家的事情,让他们直接在公堂上解决。” 有了颜璐的保证,陈喜庆安心了不少。 一行人决定先回东清浦接颜正茂和何氏,再赶往何家村。 这还是陈喜庆第一次到颜家,本以为颜家最多就是跟他们一样在清浦盖了土坯房院子,没想到竟然气派的青砖瓦房,而且还是连着两座院子! 颜璐见陈喜庆眼珠子都快脱窗了,笑呵呵地把人请进家里,“这两座院子一座是老大家的,一座是给正然的,等正然成亲之后我们家就正式分家,我跟老大一家子过,正然他们夫妻俩自己过,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陈喜庆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眼睛四处张望,都快看不过来了,直到进了颜家堂屋他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再加上这一屋子的家具陈列都是崭新的,让人屁股坐着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何氏给陈喜庆上了一杯温热的清茶,是之前用鱼跟村民换来的农家自己炒制的山茶,颜璐就好这一口。 “陈叔,您第一次过来,这回可要留下来吃顿饭,我这就准备。”何氏感激陈喜庆的竭力帮忙,是以待他十分热情。 陈喜庆赶紧摆摆手,把人拦下,“有茶喝就够了,其他的先别忙活,我这次过来是有正事的,刚刚在府城的时候,于福刚跟其他衙差已经把赵东水给抓了,我等会儿还要回村子里去跟他家人报信,我去之前你们赶紧先出发,回你娘家去,让他们写了状子立马去府衙告赵芬芳,时间要快,不能让赵芬芳提前收到消息。我等你们出发一阵子再离开,到时候找个借口搪塞就好了。” 何氏忙不迭地点头,看向颜璐。 “你跟正茂赶紧出发,至于状子,我们已经准备好,等会儿你就直接交给你大哥就是了,让正茂送他去府衙,速度能快上不少……”颜璐简单交代了一通,催促颜正茂和何氏赶紧离开。 颜竹君等自家爹娘走后悄悄溜进堂屋,盯着陈喜庆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陈爷爷,等会儿你回去了要怎么找借口?” “?”陈喜庆一愣,看向地上的小不点。 颜竹君认真地解释道:“陈爷爷,那人早就被抓了,您却回去这么晚,到时候他们会埋怨您的。” 颜璐好笑地看着自家的小人精,调侃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帮帮陈家爷爷?” 颜竹君变法子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条粗布条,笑嘻嘻地扬着说道:“让陈爷爷把布条绑在腿上,用红色的果子染上颜色,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就说路上给摔了,耽搁了时间,别人就无话可说了。” “嘶!小人精,你怎么想出这鬼点子的?”颜璐感兴趣地追问道。 颜竹君撅着小嘴,很是得意,“大哥跟铁头哥哥玩打战的时候我们就是这么弄的。” “咦?我怎么觉得这布条挺眼熟的?”颜璐盯着颜竹君手上的布条好一会儿,就是想不出来在哪里看到过。 “爷爷怎么会不眼熟?这是从您的裤头上减下来的布条呀。”颜竹君一脸理所当然,却把颜璐给惊得猛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回房看看自己的裤子是不是被这群熊孩子给毁了。 陈喜庆在边上看这爷孙对话,极其喜爱颜竹君的鬼灵精,趁机逗弄道:“小丫头,要不要跟爷爷回家去玩两天?你还没见过你那未过门的小婶子吧!陈爷爷可以带你去见见,她可温柔,可漂亮了,还会给你做好吃的。” 陈喜庆这一副拐带小孩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八章 击鼓鸣冤,陈喜庆返村 颜竹君心下翻了翻白眼,还真把她当小孩子骗啊! “陈爷爷,小婶子迟早是我们家的,我不急,就先在你们家多待两天,以后小婶婶能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你就吃不到了!” 陈喜庆笑脸一僵,竟无言以对,震惊于颜竹君的伶俐,对颜璐更是羡慕。 最终陈喜庆还是听了颜竹君的建议,真的捣鼓了一条带血的布条缠在腿上,为了把戏给做真了,颜璐还弄了些消炎的草药,捣碎了敷上去,再配上陈喜庆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外人看的第一眼定会认为他伤的不轻。 这边收拾好,颜璐立马带着陈喜庆坐船返回桃花村。 颜正茂夫妻那边,两人已经接了何忠仁匆匆奔赴府城,何忠仁忐忑不已,眼看着越靠近府城,他的心便越慌。 何氏见此,安抚道:“大哥,你只要想着这件事我们是受害者,还有,二姐被大伯娘害得下落不明,我们要去讨一个公道,这么想着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等会儿正茂在府衙外面候着,我跟你一起进去,怎么说我也是何家的女儿,说话还是有分量,而且我也能当证人!” 之前他们说好这件事颜家不再出面的,不过看何忠仁的样子明显不行,到时候一紧张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何氏不放心,想来想去她还是必须出面才行。 颜正茂素来尊重何氏的选择,见此也不拦着,送两人到了府衙门口就悄悄没入了人群。 何氏示意何忠仁击鼓鸣冤,何忠仁乖乖的照办。 过路的百姓被这击鼓声音惊动,在府衙外围了一圈看热闹。 直到何氏和何忠仁被衙差叫进府衙颜正茂才离开。 “堂下何人?击鼓所为何事?”知府目着一张脸,说着毫无感情的场面话。 何忠仁已经紧张得汗流满面,何氏无奈,只好出声道:“民妇叩见大人,民妇有冤,状告我家大伯娘在二十几年前偷换了我的亲姐姐,拖她堂兄将我那可怜的姐姐卖给人伢子,让我爹娘替她养了二十几年亲侄女。” “你可有证据?”知府的眉头皱得都快压死苍蝇了,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何氏竟是来追溯二十几年前的旧事,还是偷换孩子这种大事。 东盛国建国之初,祖皇帝便命令禁止民间非法拐卖孩子,只允许正常交易,所谓的正常交易是父母自动买卖孩子,双方你情我愿,或者没了父母的孤儿自卖自身才行,拐卖孩童者,重则处以死刑。 何氏让何忠仁拿出状条,“大人,民妇有证人,也有证据!” 知府接过状条,看完之后沉吟了片刻,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吩咐道:“来人,立即去何家村逮捕赵芬芳,桃花村逮捕赵东水,另,传召何美娘上公堂!” 知府的命令刚刚吩咐下去没多久,于福刚便进了公堂,在知府的耳边耳语了两三句,只见知府微微点头,于福刚便笑着离开了。 府衙外的颜正茂刚刚折返没多久,正好看到这一幕,与于福刚目光交汇一下,两人心照不宣。 而此时的桃花村赵东水家中,因为陈喜庆的上门而彻底乱了。 赵东水媳妇哭天抢地,一路跑去找村长想办法,弄得整个村子都知道赵东水被衙差给抓了。 这下桃花村可算是炸锅了,他们村都多少年没出这样的事情了,先是赵志强,这会儿又是赵东水,感情他们一家子都犯事了? 村民甲:“你说这赵东水干了什么了?怎么就被抓了呢?不会是像他侄子那样杀人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以赵东水那怂样应该不至于啊!什么时候赵东水胆子这么大了?”村民乙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事实是什么,这都不耽误他们看热闹,一群人跟在村长身后涌进了陈喜庆家。 陈喜庆被家人安置在椅子上,嘴里不时哼哼唧唧,双手还捂着自己的腿,神情隐隐有些痛楚。 村长看他这样子惊呼道:“不是说东水被抓了,你怎么就受伤了?” 陈喜庆看到这么多人,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委屈地诉说道:“唉!村长,我倒霉啊!我跟东水在酒铺里挑酒,我就去后院看酒的功夫东水就被抓了,我这不是急着回来给你们报信嘛!谁知道一着急,跑太快了,在府城港口附近踩到青苔滑了一跤,摔下台阶,把腿给磕破了,幸好附近的渔夫心肠好,帮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是这两三天不能动弹了。” 村长闻言心下一松,“没有大问题就好,对了,东水怎么就被抓了?他犯了什么事?” “村长!我家当家的也就好酒而已,哪里会去犯事!”村长一问,赵东水的媳妇钱氏立马炸毛了,怎么村长说得好像赵东水犯事了似的。 村长本就不喜赵东水,现在问句话还要被他的婆娘打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喝骂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救赵东水了?” 被村长这么一喊,那婆娘才不情不愿地闭嘴。 陈喜庆一脸无奈,“村长,你就是问我几十遍都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从酒铺后院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抓了,整个酒铺大堂连个人影都没用,就连那进进出出的掌柜都不知道东水犯了什么事,我就更不清楚了!” “连你都不清楚,我们要救人也无从下手啊!”村长为难了,心里不由得把赵东水一家骂个几十遍,那赵志强的事情还没解决呢,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存心给他找事呢! “村长,我看这事要不派人去府衙打听打听,兴许还能问出些什么事情来,反正你们围在我们家也做不了什么不是?”花婶恰逢其时地建议道,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这件事情上。 钱氏不干了,大声嚷嚷道:“花婶,你什么意思!我家男人是跟着你儿子出去的,要不是你儿子叫我们家东水去挑酒,我家东水能被抓吗?他是好心帮忙,现在人被抓了,你们要负责!我不管,你们要把我家东水弄出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六十九章 钱氏闹腾,逮捕赵氏 钱氏一副我就赖定你们家的样子。 花婶可不是吃素的,当即讥笑道:“东水家的,确实是我们家喜庆请东水去帮忙的,要是东水真的是因为挑酒这事被抓的,那我们家一定全权负责,变卖家产也一定帮着你们把赵东水弄出来。 但……要是东水被抓不是因为这事,而是他真的犯了什么事,我们可不负这个责,你也别想赖上我们家,村长,你可要来评评理!” 看热闹的村民听了花婶的话纷纷站在她这一边。 村长顿了顿,颔首道:“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像喜庆说的那样,本就跟你们家没什么关系,钱氏!你莫要在陈家胡搅蛮缠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东水给弄出来,我答应你,东水被抓这事要是真的和喜庆有关系,我一定替你做主。” 有了村长的保证,钱氏这才噘着嘴委屈巴巴地离开。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村长不耐烦地疏散围观的村民,又关照了陈喜庆两句才离开。 人一走,花婶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落下话柄?” 陈喜庆摇摇头,“娘,你就放心吧,我很小心的,而且我们答应颜家就帮到这里,后面不会露面,别人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面动的手脚,而且正茂已经答应我了,尽可能不把您那份证词交出去,只要事情顺利,村子里也就我们娘俩自己知道而已。” 花婶吐了口浊气,没再吱声,心里期盼着颜正茂他们能早点把这事给了结了。 再说何家村这边,桃花村的村长刚刚赶去府城,那边衙差也到了何家村。 何家村跟其他村子不一样,村子的村长也是何家的族长,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有些亲缘关系,村民见衙差进村,第一时间通知村长。 村长何兴水火急火燎地一问问着村民追过来,见衙差进了何顺家里,吓得白了脸色。 此时何顺家里已经鸡飞狗跳,何顺跟赵氏毕竟做了不少亏心事,一看到衙差立马腿软,站都站不稳。 衙差根据这一家子的样貌判断年龄,轻而易举地抓住赵氏。 把赵氏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赵氏的几个儿子不明所以,相继跪着替赵氏求情,院子里哭天抢地,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人间惨剧。 何兴水小跑着进了何顺家,擦着脑门上的汗水喘息道:“几位官爷,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上门抓人了呢?这户人家可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老百姓,不会犯事的,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没有错!抓的就是她赵芬芳!”张氏由周氏扶着出现在何顺家门口。 那苍白的脸色,狰狞的表情,吓得周围的村民退却三步。 何兴水蹙眉看向张氏,“怎么回事?何平呢?你不是病着?” 张氏压根没理会何兴水的问题,而是嗤笑着盯着何顺一家子,哈哈笑了两下,那声音仿佛地狱出来的恶鬼,“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官差为什么抓赵芬芳吗?我告诉你们,是我!是我让忠仁去衙门状告这个贱人!我要她生不如死!” 张氏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从脸涨红到脖子,青筋暴起。 “你你你……你这个恶妇,何平呢?和平呢!他怎么能任由你这个恶妇这么对自己的大哥嫂子!”何顺手指颤抖地指着张氏,显然有些惧怕张氏的样子。 “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家做主啊!”何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着。 衙差早就不耐烦了,直接喝退众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去衙门问知府老爷,我们是听令行事,你们赶紧让开,否则连你们一起抓!” 村民吓得自觉让出一条路,默不作声地看着衙差把赵氏给带走了。 人一走,村民立马把目光聚集在张氏身上。 村长皱着眉头上前,镇定地问道:“张氏,你跟赵氏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不能解决的?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就直接把人告到府衙去了,她怎么说也是何平的嫂子,打骨还连着亲呢!” 村长隐隐有些愠怒,他以为张氏是因为赵氏管了何美娘的事情,还有年初二那天赵氏偷偷绑走何美娘的孩子而心中怨恨,可是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张氏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 其他村民更加不知情,跟村长的想法一致。 张氏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轻笑,哼声道:“村长,我跟赵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个村子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至于她做了什么事情……” 张氏目光落到何顺身上,讥讽道:“大哥,二十几年前赵氏做个什么想来你也清楚吧!算计自己的亲侄女难道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呵呵……人在做,天在看!她赵芬芳敢换走我的女儿,现在我就要她拿命来偿!” “什么?什么偷换女儿?这是什么情况?”何兴水震惊地看看张氏又看看何顺,见何顺目光躲闪,便知道张氏说的是事实,可这事是怎么回事? 不仅何兴水懵了,边上的村民也惊呆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张氏已经被周氏扶着离开了。 何家村因为这事炸锅了。 虽然张氏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村民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再加上何美娘这事,村民已经知道张氏被偷换的是二女儿,至于何美娘的身份,由于张氏没有明说,村民私下都猜何美娘是赵氏偷汉子生下来的,何顺这才不待见,把何美娘仍给自己的亲弟弟抚养。 总之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何顺这一家子急着救赵芬芳,倒是没去注意这些风言风语,等后面想制止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 张氏才回到家中没多久,何顺一家子就追过来了。 何顺倒也识时务,一见到何平立马给他跪下,一把鼻涕一百泪地认错悔过。 “小弟,你看在哥哥嫂子以前照顾你的份上,你去撤了状子好不好?你嫂子如今都年过半百了,可经不起折腾啊……” “小叔,我娘就算有万般不对,那也是我娘,以后我定好好替我娘赎罪,求您别告她……” 何顺一家子在何平家的院子里哭哭啼啼,弄得跟奔丧似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章 认错求情,审判 何平冷漠地看着这一地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何顺似的。 “大哥,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再叫你一声大哥,赵氏做的事情你都知道对不对?即使最开始不知情,后面你知情了却选择跟她一起来欺骗我们是不是?呵呵……大哥,那可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的亲侄女,我们何家的亲骨肉! 却被你们给卖了!现在赵氏只不过是被抓了你们就急了,当初卖我女儿的时候你们怎么就没想过我们的感受!” 何平眼泪蓦地流了下来,有心痛,有难过,还有一丝丝隐忍的怨恨。 何顺根本就不敢去看何平的眼睛,听着他一声声控诉,只能呐呐地低着脑袋跪在地上。 “大哥,以后我们两家还是别再走动了,我怕我媳妇见到你们会迁怒,到时候你们不能安生,我们家也不得安宁……” 何顺震惊地抬起头,“小弟!你这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就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你不认我这个亲大哥了?” “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何平不可思议地盯着何顺,大吼道:“那是我的亲生女儿!在我心里千金难求!你却说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我的女儿轮得到你们来估价了!滚……滚出我们家!”何平气得青筋暴起,就像发狂的狮子。 这会儿周氏从屋里扛着一把扫帚,直接朝何顺几人身上招呼,骂骂咧咧,“打死你们这些黑心肝,不要脸的……” 何顺一家子鬼哭狼嚎地被周氏给扫地出门。 正好村长刚刚上门,看到何顺一家子的遭遇,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等何顺一家子都走了才进到何平家的院子里。 何平对于何兴水上门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有气无力地招呼他进屋坐。 “村长要是为了赵氏这事过来的就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这次是打定主意追究到底,人也被衙门抓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何平知道何兴水素来会和稀泥,直接把话给说死了,省的再磨嘴皮子。 何兴水蹙眉叹息道:“何平,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们是苦主,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只是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那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回来,当初是赵氏卖的人,若是没有她的帮忙只怕找回孩子也不容易啊!” 何平嗤笑道:“村长,这次这件事情我们要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是不可能直接把人告到衙门去的,实话跟你说,人证物证我们都齐了,还有当年的帮凶,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她赵芬芳敢卖我的女儿,就要她拿整个赵家来赔!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赵氏真的被判刑了会影响咱们村里孩子的嫁娶嘛,说真的,这事要担心也是他桃花村的村长该担心,跟我们村可没多大的关系!” 何兴水闻言竟无言以对。 何平说完,突然沉默了下来,捂着脸痛苦地哭了起来,“我已经托人去打听那孩子的下落了,找不着了,找不着了……” 何兴水心里一咯噔,脸色跟着白了几分,本以为可以通过找回孩子这事劝劝何平跟张氏,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看来连这条路都走不通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颓丧,再加上何平此时这悲伤的情绪,何兴水实在是说不下去劝解的话,其实说真的,这事要是搁在他身上,只怕他的报复会比何平更狠,不过这何平也不是吃素的,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一出手就是快准狠,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去招惹这一家子! 何兴水一离开,何平立马让周氏关了院门,这才进屋去瞧看张氏。 府衙这边。 赵氏是被一瓢冷水泼醒的,等她看清自己的处境之后恨不能再次晕死过去。 何美娘则是一脸状况之外地被押进公堂,见到赵氏跟何忠仁和文娘都在,立马大吼大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回事?你们犯了事情可跟我没关系!” 何美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急着跟何忠仁三人撇清关系。 何忠仁和何文娘没多大的感觉,赵氏却觉得有些伤心,怎么说这些年她对何美娘可是真心疼爱的,现在何美娘看到她的处境都不关心一下的。 知府不耐烦地拍下惊堂木,吓得赵氏一哆嗦,眼珠子瞪得老大,何美娘立马闭嘴了,惊恐地与知府四目相对。 “赵氏,你可知罪?”知府冷着脸端详赵氏与何美娘,看这两人的长相,再加上何忠仁何文娘一对比,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来,知府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村妇竟然会做下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人大饶命啊!我冤枉……对,我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赵氏拼命求饶,一个劲儿地用力磕头。 何美娘则是不自觉地跪了下来,不明所以,却不敢声张。 知府怒道:“冤枉!这里有你堂兄赵东水的画押认罪书,他早已供认不讳,来人,念!” 要是赵氏认罪的话,知府是没打算让人当堂念出赵氏罪行的,可是赵氏不配合,那就怪不得他了。 这份认罪文书将当年赵氏如何请求赵东水帮忙卖孩子,还有两人之间的一些交易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这下围观的百姓算是彻底明白了,纷纷指责赵氏没人性云云。 赵氏懵了,她想不通怎么赵东水无缘无故就把这件事情给供出来了,还有,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得这么快。 何美娘彻底傻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抓着赵氏尖利地质问道:“我不是何家的孩子?是赵家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大伯娘,是我的姑姑?” 脑子混乱的赵氏想不出反驳的话,再加上知府的怒喝与何美娘的逼问令她无比混乱,只能拼命的求饶,“大人……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的,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啊……”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画押吧!来人,带下去!”知府嫌恶地看着赵氏,直接让衙差把人拖走,眼不见为净。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一章 赵芬芳的判决,四个孩子的安置 人刚刚被拖走,众人立马发现赵氏跪的地方竟然有一滩水,大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纷纷皱起眉头嘀咕。 知府的眉头已经打了死结,对身边的师爷嘀咕两句便离开了,师爷则开始奋笔疾书,堂下只剩下何忠仁与何氏静静地等着,以及一旁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怔住的何美娘。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师爷默默地起身离开了片刻,尔后拿着一份文书再次出现在公堂,当众宣读道:“经过知府大人的慎重考虑,对于赵芬芳伙同赵东水偷换何家女儿一案,做如下判决:主谋赵芬芳流放西北苦寒之地二十年,赔偿何家损失五两银子;从犯赵东水流放西北苦寒之地十五年,赔偿何家损失三两银子。何忠仁,你们可有异议?” 何忠仁与何氏齐齐跪下,恭敬地回道:“草民没有异议。” 这判决的结果比他们预想中的要好上许多了,赵氏与赵东水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那些补偿,却是意外惊喜,而且能让何顺一家子放放血。 何氏相信,这件事情她那好大伯绝对知情,看在亲缘的份上他们没有把何顺一起告了,现在知府这判决也算是变相惩治了何顺,何氏心下无比感激。 师爷闻言,满意地颔首,声音缓和了不少,“既然如此,退堂!” 何忠仁搀扶着何氏,看都没看边上的何美娘一眼,直接扭头走了。 冯家的人刚刚赶到,见衙门外的人已经散了,赶紧过来询问情况,没想到竟是从其他衙差口中得知了何美娘的身世,这下冯家一家子彻底慌了。 眼看着冯成的案子就要判了,他们还想着要去一趟何家,逼何平出银子救人,现在何美娘都不是何平的女儿了,何平又怎么可能会给这个钱! “丧门星!我看你就是寡妇命!要是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何美娘的婆婆怒从心起,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何美娘恶言相向。 何美娘被她这么一骂,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又不是吃素的,当即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骂街,把冯家祖宗都给骂上了。 气得冯成他娘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死过去。 冯家人为此阵脚大乱,何美娘则趁机偷偷溜掉了。 何忠仁与颜正茂夫妻俩至始至终一直冷眼旁观,看到何美娘的所作所为,何氏不仅蹙眉摇头,“以前只知道她心眼小,爱计较,贪些便宜,嘴上不饶人,没想到现在会变得这么不知四六,就算那老婆子再怎么不对,她也不该就这么吵起来,平白惹外人反感。” 现在大街上全是对何美娘指指点点的人,何氏听得心情都跟着郁结得很,真想不通何美娘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算了,她的事情以后都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何忠仁不想再继续杵在原地给人家当猴看,催促着何氏夫妻俩赶紧离开。 回程的途中何氏才想到何美娘那些孩子还在何家,心下担忧,“大哥,冯家的四个孩子还在家里,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说起这个何忠仁也为难啊,他不喜何美娘,但对这四个孩子还是疼爱的,再说了,换孩子这个事情何美娘也不知情,他们一家子不可能因此迁怒到四个孩子身上,可如今这四个孩子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留这么一直留在他们家里也不合适。 颜正茂看何忠仁为难,出声道:“回去问问岳父岳母的意思,现在冯成的案子还没判下来,这几天冯家一定会折腾,尤其他们需要银子,我就担心他们把主意打到这几个孩子身上,唉!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我想现在何美娘是赵家的孩子,这几个孩子送去桃花村是最好的选择。 想来赵家应该还有不少良善之人会可怜这几个孩子,暂且收留一段时间,若是一直把这四个孩子留在岳父岳母那边,万一冯家上门要人你们可就不得不把人交出去了。” 现在何平和张氏是护不住这四个孩子了,冯家不喜何美娘,连带着对她的四个儿女也不怎么看得上眼,男孩还好一些,那两个女孩只怕一落到冯家手上会立马被卖了换银子。 何忠仁也想不出好的注意,只能闷声应下来,心里却是堵得慌。 三人回到何家村将知府的判决告诉何平等人。 张氏情绪太过激动,哭得撕心裂肺,似要把心中的悲痛,怨恨全都发泄出去。 村民闻声上门打听,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何家村都知道赵芬芳被流放,何顺一家子要赔偿银子的事情。 何兴水为此又上门了一趟,感慨万千。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赵氏已经得到了惩罚,以后你们就好生过日子,别再与何顺一家闹矛盾了,都是一家人,再闹外人就该看笑话了。” 何兴水说了几句,正要转身离去,突然看到院子边上一群懵懂不知事的孩子,眉头皱了皱眉,回头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安置冯家这几个孩子?他们现在跟我们何家村可没关系了,若是一直留着,等冯家找上门来,你们可没理由再把人留下来了!” 何平和张氏对望了一会儿,两人皆沉默了,对于这四个孩子,他们老两口还是真心疼爱的,这段时间可是丝毫没有短了这四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当初张氏还为了赵氏透透绑走孩子而闹了一场,如今要他们怎么决定? “唉!我说这事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何兴水摇着脑袋叹息着离开。 颜正茂见何平张氏为难,建议道:“岳父岳母,不如孩子我先带走,正好桃花村那边我认识一个赵家人,与赵芬芳他们一家有些亲缘关系,实在不行我就先把孩子送过去,托他们照顾几天,给点钱就是了,等冯成的案子判下来再说。” 何平两口子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二章 鸡飞蛋打的冯家,颜璐的偏心 想着四个孩子要被送走了,张氏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还特地叫来四个孩子,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听得懂,把何美娘的身世跟他们交代了一番,还有他们的处境也告诉他们,看孩子们眼中的惊恐,张氏心疼不已,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肠来。 若是孩子们一直懵懂无知,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现在能护住他们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何氏将孩子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无比庆幸自己嫁了一户良善的人家,以前虽然穷,但她不曾在自己孩子的眼中看到这样令人心碎的眼神。 离开何家村后,颜正茂直接把四个孩子送到老赵头那里,与老赵头夫妻两说了孩子们的情况,又给了他们五百文钱当做孩子们的食宿费用才离开。 老赵头与林氏都是热心肠的人,再加上这四个孩子严格来说与他们也算是远亲,照顾起来便多了几分真心,四个孩子惊慌了两日才慢慢平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在老赵头家里住下来。 而冯家那边却为了找这四个孩子都快疯了。 原因无他,当时何美娘与自己婆婆当街撕骂之后就偷偷跑回家中收拾包袱离开了,还把冯家能收刮的财务一起卷走了。 冯家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何美娘的人影了,他们想来想去,何美娘最可能的就是回了何家,便急匆匆地跑去何家要人。 何平以前是看在亲家的份上容忍冯家,现在两家都没关系了,何平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冯家人没能在何家找到何美娘,就改了主意,要带走何美娘的孩子。 一问才知道,何美娘的孩子早就被送走了,根本就不在何家。 冯家彻底被逼急了,可这里是何家村,他们就算想闹也闹不起来,要是事情闹大了,说不定他们连这个村子都走不出去。 冯家人只能在何平家门口破口大骂一番,生生憋着这口气跑去府衙把何美娘给告了。 这下好了,冯成还在牢里等着宣判,他的媳妇也成了通缉犯,孩子还不知所踪,算是真正的妻离子散。 这边事情乱成了麻,东清浦却是一派祥和。 解决了娘家的事情,何氏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一门心思扑在家里的活计上,轻易不吭声。 颜竹君姐妹俩观察了两天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这几天她们两个小不点抗起了何氏所有的活计,为此没少闯祸。 虽然是好心办坏事,但家里损失了些许物什也是事实。 颜正茂在家休息了一天立马坐不住了,直接找到颜璐的面前。 “爹,如今已经开春了,东阳湖上的冰早就化了,湖水也回温了,我们是不是要开始捕鱼了?” 以往他们跟方老汉一样,正月里就在湖上凿冰,趁着冰雪消融那段时间鱼价高先赚上一笔,缓解家中的窘境。 今年为了何家的事情,他们竟是拖到二月都没下水,对于颜家来说,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颜璐喝了口土瓷碗里的温水,神色从容地沉吟道:“不急,我想好了,跟你方叔把渔网修补得再结实一些,过两天我们再去那处河道捕鱼,到时候你跟正然也算进来,我们分四分,一人一份。 以后你们自己赚的银钱也不用交给我了,等我干不动了再说别的事情。” 现在家中所有的钱财说白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功劳,也就是颜正茂夫妻俩的,这回颜正然成亲用的聘礼实在太多了,远远超出当初颜璐的预算。 虽然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请陈家帮忙,但这笔钱还是支出去了,而且给颜正然盖的院子也是从这笔银钱里面出的,若是现在再不分家,颜璐心里老是觉得对不起老大一家子。 再则,再过几个月颜正然也该成亲了,怎么说手里头也该有点儿银钱,若是身无分文难免捉襟见肘。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这会儿分家最好了。 颜正茂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 “爹,之前文娘跟我提过想在院子里开一块菜地,三丫头也跟我说过,还买了一些种子,之前我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图个新鲜,结果昨天文娘又跟我提了一次。” 颜正茂自己是个渔民,对种地之事一窍不通,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儿闲下来了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颜璐哈哈大笑了两声,摇摇头,身子惬意地往后靠了靠,“你们兄弟从小在渔船上长大,不懂这些也是正常,你媳妇想怎么整就怎么整,要是真让她种出菜来,我们以后也不用再吃野菜了!” 颜璐万分期待何氏的菜地,这些年他们吃的菜都是野菜,他都快忘了青菜是什么味道了! “还有,三丫头想怎么折腾也随她去,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就是个主意大的,又稳重,只要她不整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就随她去吧,你要是看不明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多问。” 颜正茂吃惊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爹……这样会不会把这丫头给惯得没边了?” 颜璐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哼道:“你们不能惯,三丫头可以惯,这丫头精明着呢!要是没有三丫头我们家现在还在东阳湖上喝西北风呢!你回头跟文娘交代一声,以后少鞠着那丫头。 不过每天读书念字可不能落下,其他的就随她去了。 还有,景泰再过十几天也该去书院了,你过两天去府城打听一下,南溪书院的招生条件是什么样的,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至于景瑜这孩子,以后我就带在身边教,等到了年龄直接送去书院,现在家里有条件了,可不能再让他拖到景泰这个年龄才入学。 还有,二丫头也七岁了,我寻思着是不是让她去学学女红,我小的时候有个堂姐就是到镇上拜师学绣活,有了一技傍身以后也好说人家。” 广信府在南方,这里也不知道跟北方的情况一不一样,至今颜璐也没见过相熟的人家送女孩子去学女红,他也没指望颜竹玉多有出息,但有个一技之长,再加上识文断字,以后绝对能压这十里八乡女子一头,说不定还能嫁到富裕一点的耕读人家。 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在颜璐看来已经是顶好的了,打死他都想不到以后颜竹玉还能嫁得更好。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三章 孩子的教养,再次买地 颜正茂以前没想过这些问题,应该说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颜璐的意思是打算连家中的女孩子都培养一起,他欣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 “爹,等景泰念书的事情办好了我就去打听这事,府城里还是有两三家大绣庄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收不收学徒,也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可能打听起来要费些功夫。”颜正茂的心思已经活络开了,仿佛已经看到一家有女千家求的盛况,美得冒泡。 父子俩三两下就敲定了颜家四个孩子的未来规划,四人里面估计也就只有颜竹君是被“放养”的,其他三个的人生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何氏知道颜璐的决定后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顺从地应下了,只是对于孩子学女红这事她有些犹豫,“当家的,你说二丫头都送去学绣活了,三丫头要不要也一起送过去?” 颜正茂顿了顿,轻笑道:“要是那丫头同意那就一起去,若是她不乐意就别勉强她了。” 他爹应该是这个意思吧!颜璐兀自想着。 何氏有些不赞同,哪能这么顺着孩子的心意,他们做的可全都是为了孩子们好,只不过这是颜璐的意思,何氏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默默地闭嘴没有反驳。 第二天一早,颜竹君刚起床伸了个懒腰便听见院墙外面有动静,好奇心驱使她出去探个究竟。 “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颜竹君见颜正茂正和颜正然一起靠着围墙扎了一圈篱笆,饶有兴致地过去凑热闹。 颜正茂抬起头,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道:“你们不是要种菜?你爷爷的意思是家里面的土地别折腾了,就在外面弄上一片地就好了,反正我们家附近也没有人家,到时候再去村长那边走一趟,送两条鱼就行了,我跟你小叔打算靠着咱们家的墙,把院子两侧的地都围起来,到时候你小婶子过门想种菜也能有自己的一块地。” 颜竹君好笑地看着颜正茂兄弟两折腾,半晌才揶揄道:“爹,你们这围的地都快有半亩了吧!人家即使在家门附近种菜也不敢占这么大的地儿,您这个要是被村民看见了,人家会有意见的。 与其这样,您还不如去跟村长再买上两亩地,正好我们家一亩,小叔家一亩,然后弄个土坯把这一亩地围起来,以后我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家偷偷摘了去。” 颜竹君说完便一蹦一跳地跑了。 颜正茂兄弟俩则是傻在了原地。 “大……大哥,这丫头都成精了!”颜正然目送颜竹君消失,震惊地说道。 颜正茂这才反应过来,翻了翻白眼,不打算回答颜正然的问题,“我寻思着三丫头说的对,我们之前也没去打听一下人家是怎么处理的,为了杜绝以后的麻烦,看来还是把这地给买了好。” “可是大哥,我们要真的去买这个地到时候怎么算?算耕地还是算宅基地?”颜正然有些无措。 这要是买的耕地,他们以后每年秋收之后还要交一笔粮食税,要是办的是宅基地,以后被发现他们用来耕种又不好向别人交待。 “三丫头的意思已经够明显的,你刚刚没听她说买了地之后围土坯墙吗?那就是要办宅基地,到时候墙垒得高一些,再在里面圈一块地养个鸡鸭什么的,对外就说养牲畜用的,这样别人也就不会怀疑什么了。”颜正茂有时候都要质疑一下颜正然的智商,明明挺聪明的一个小伙子,偏偏正儿八经的事情上面总是会迟钝,还不如颜竹君这么个五岁的小女娃。 要是让颜正然知道颜正茂是这么看他的,不知道他会做如何感想。 有了颜竹君的建议,颜正茂兄弟两立马停了手中的活计,当天就去拜访清浦的村长,把这两块宅基地给办下来,颜正茂对外的说法是家里面不适合养牲畜,打算围个院子养牲畜,再放点家中的杂物。 东清浦这边本来就地广人稀,再加上土地不平,村民听了这说法倒也没多想,再加上颜家搬过来之后一直与人为善,一家子都是性子随和之人,村民知道颜家要围院子大多乐意过来帮忙。 围的是土坯墙,几个合理一天就能搞定了,为了不让人发现院子里的端倪,颜正茂还特地让人把围墙加高了半丈,比他们住的宅子院墙还要高出许多。 颜璐也不让他们白白出力,只要是过来帮忙的村民,全都给了一条两斤左右的鲜鱼,这样一条鱼市面上也要四十文左右,他们平时可舍不得花这个铜板,一个个拎着鱼欢天喜地地说了些好话才离开。 何氏和颜竹君看到被围起来的大空地乐疯了。 “娘,我要一块地种菜,不跟你的种在一起,可以吗?”颜竹君先发制人,围着空地跑了一圈,给自己画了一个地块,那样子明显就是没得商量,这块地我要了。 何氏瞥了一眼,点点头,毫不在意。 “你想要就自己围起来,省得我种到了你的那块地,等会儿你爹还要圈一块地养些鸡鸭,这样以后我们也也不用天天都吃鱼了。”何氏迫不及待地想着养的鸡鸭能快点长大,最好今天养上明天就能下蛋,这样她就能立马改善家里的伙食了。 “娘,既然要养鸡鸭,那要不要养猪养牛?”这个朝代的肉可不便宜,一斤猪肉要五十文钱,一斤牛羊肉要一百文钱,这羊肉还好说,牛肉可是不常见,朝廷早有规定,牛是不可以随意宰杀的,他们这里是南方,不像北方有人专门养那种食用牛,因此世面上几乎是看不到牛肉的。 何氏有些意动,她娘家可是连牛羊都买不起的,应该说整个何家村也就那么两三头牛,每到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轮着用,要是他们家能买上一头牛…… 何氏摇摇头,如今他们家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要是再买了牛,以后可就别想安生了,而且他们家可是没有耕地的,买牛算怎么回事!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四章 买牲畜,捕鱼 “牛就不买了,至于羊……这事你问问你爷爷的意思,要是你爷爷同意了我们就买上一头母羊,以后也能配种生小羊,一只小羊能卖四五百文钱呢!” 颜竹君无语了,她想要买牛羊是为了喝奶,跟何氏想的完全不在一处,不过算了,只要能买就好了。 “那我去找爷爷说说。”颜竹君用树枝画了一块地,迈着小短腿快速溜了。 临走前还再三嘱咐何氏不能占了她的地,把何氏整得哭笑不得。 “爷爷,爷爷,我们家养羊吧!”颜竹君风一样闯进书房。 这书房是颜璐特地为颜景泰兄弟两收拾出来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颜璐被颜竹君声音一惊,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横眉竖眼地瞪着她,“你这丫头片子一天天也没个消停!不是才说要种地,怎么又要养羊了?你忙的过来吗?” “这不是还有爹娘嘛!好爷爷,我们买一只小羊羔吧,我可以每天割草喂它,不麻烦的。”颜竹君一脸祈求。 颜璐心里早就同意了,不过是故意为难她罢了,被她这么撒娇一下,立马投降了。 最后一家子决定买上两头小猪崽一只小羊羔,在养上十只小鸡,十只小鸭,好家伙,这么一来那快空地真的要被分出去一大半了。 以后只要是路过颜家的人都能听到墙内热闹的声音,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为了养这些牲畜,颜正茂兄弟两不得不在空地里搭出一排草棚,将空地分割开来,采买牲畜崽子又花了将近一贯铜板,可把何氏心疼坏了,越发尽心伺候这些畜生了。 对待菜地都没有这么尽心,更加无视颜竹君那块地。 颜竹君乐得没人问东问西烦她,尽可着自己的心意来,先是让颜正茂帮她翻地,接着又弄了一堆干草在上面烧火。 这是还惊动了一家子,众人以为草棚着火了,纷纷提着水过来救火,没成想竟是颜竹君在烧干草,何氏当时就怒了,要不是颜璐一直护着,她肯定直接被揍了。 颜正茂则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帮她翻的地,竟是被颜竹君拿来烧草玩,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不过因为颜竹君这么一闹,大家都认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压根不认为她能种出东西来,更加不在意她的这块地了。 烧了干草接下来就需要河泥一起混着沤肥,那河泥可不是她能弄得过来的。 可以颜正茂和何氏已经不肯帮她折腾了,颜竹君只好厚着脸皮去求颜正然,好说歹说才让颜正然把她的这块地全都倒满河泥。 方铁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颜家,一直努力地帮颜家干活,看颜竹君需要帮忙,便帮着她把那块地翻了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颜竹君似乎忘了这块地的存在,不再天天往菜地跑了。 颜正茂夫妻俩见此只能无奈的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三月初,正是草长莺飞之季,东阳湖上每天都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船只,有人为了生计奔波,有人则是游湖赏景,形成极大的反差。 颜家停歇了好几个月的捕鱼事业终于启动了。 方老汉一大早就在颜家附近的河道里侯着,这会儿他已经网了一网,收获还算不错,心情美美地等着颜璐父子三人。 太阳的晨光刚刚洒进颜家的院子里,颜正茂父子三人便出发了。 与方老汉汇合之后,三条渔船排着队划进东阳湖,一路往西游去。 船只行进了半个小时,渐渐驶出方老汉熟悉的活动范围,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周围的景色给吸引了。 “颜大哥,这里都过了明湖村地界了。”明湖村是方老汉知道的所有村子里最靠近西边的,过了这个村子东阳湖两岸的风景立马变了,不再是一望无边的村子,而是连绵起伏的山丘。 颜璐笑道:“就是因为这里没什么村子,所以越往前走越没什么人迹。” 他们去的地方还是在东阳湖的支流,就更加荒无人烟了。 在颜璐的带领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没过脑袋的干草,方老汉咽了咽口水,“你们敢到这地方捕鱼也是能耐,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胆子。” 尤其是这河道还小,外人只要看过河道的入口,绝对不会划进去的,万一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颜正茂闻言哈哈大笑,“叔,这地方可不是我们发现的,是文娘带着孩子们找过来的,当时我们看了这地方也震惊得很,估计也就像文娘这种不会捕鱼的人才会进这样的地方。” “那她的胆子也太大了!”方老汉感叹道。 一行人找了个河道相对宽一些的地方开始撒网。 颜正然则是开始找地方下鱼篓,他那条船上现在放置的全是鱼篓,估摸着也有七八十个。 这边颜璐几人下了网,颜正然还在忙活。 等大家伙下好鱼篓,都已经过了晌午了。 今晚他们是不打算回清浦了,身上带了干粮,凑合着过一晚,等凌晨的时候直接起网起鱼篓,赶在早市把鱼给卖了。 如今鱼价虽然比不上正月那会儿,但一斤鲜鱼也值三十文钱,若是大鱼就更贵了,按条不按斤算。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四人合计了一番,颜璐方老汉直接去挖蚯蚓钓鱼,颜正茂去河滩捡螺蛳河蚌,顺便摸看看有没有虾蟹之类的。 颜正然则做起采摘水蕨的活计,这会儿水蕨正嫩,口感绝对好。 四人这么忙活着时间倒也过得快,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颜正茂已经捡了一大篮筐,颜正然也采了不老少。 最高兴的莫过于方老汉了,他一个人竟是钓上来了十几条鱼,有大有小,最大的估摸着有三斤多,最小的也有巴掌那么大,这些合起来怎么说也有二十几斤,能卖五六百文呢。 颜璐也不差,只是比起方老汉来,收获要少上一些。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天快黑了,我们赶紧生火做饭,应付一下,明天回家中再好好吃一顿。”颜璐不由分说地拿起自己钓上来的几条半大不小的鱼交给颜正茂。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五章 鲜美的滋味,大丰收 “老大,去把鱼处理一下,跟正然弄的那些水菜放一起炖成汤,船上还有一些盐巴,我们晚饭就这样配干粮应付一顿。” 颜璐说完,转头看向方老汉,“你自己钓上来的鱼算你自己的,要卖还是要拿回去给铁头吃都随你,我们只分明天起的那些鱼。” “这可不行!我们都说好了的,要分一起分。”方老汉可不愿意占颜家的便宜,再说了,若不是颜家带他过来,他了钓不到这么多鱼。 颜璐也没坚持,一切随方老汉的心意。 等炖汤上桌之后,颜璐胃口大开,一口气喝了一碗,感叹道:“好一段时间没喝过这样鲜美的汤了!” 至从颜家搬进新宅子之后,吃的全都是熏鱼或者腌鱼,还有跟村子里换来的鸡蛋鸭蛋,再着就是野菜或者其他人家种的蔬菜,何氏一门心思全在娘家的事情上,也没额外的精力整治吃食,再加上他们不说,就这么囫囵着过日子。 方老汉只顾着喝汤吃饭,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一锅鱼汤不过几下就见底了,四人吃撑了躺在渔船的甲板上,目之所及是满天繁星,再配上周遭的虫鸣鸟叫,颜正茂突然感到心安不已。 如今他已经有了遮风挡雨的青砖瓦房,在陆地上安家落户了,孩子们的前程也有了着落,家中如今的家底也够他们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他已经很知足了。 想着想着,颜正茂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璐喊了一嗓门,他才惊醒。 “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该起网了……”说话的功夫,颜璐已经把火把固定好,率先同方老汉划走。 颜正茂见此,灵活地一月而起,快速收拾一番,与颜正然配合着去起另一张网。 此时天还未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这里又是草木茂密人烟罕至的的小河道,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还好他们早已习惯黑夜中作业,倒也不觉得什么。 起网的时候众人的心情是忐忑的,这一网决定了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子是欢天喜地亦或是愁云惨淡。 颜璐与方老汉奋力拉起渔网,凭着感觉就知道,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丰收了。 方老汉看到露出水面翻跃的鱼群乐开了花,身上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笑声传遍了整个河道。 “看来爹那边是丰收了,我们也赶紧的。”颜正茂被方老汉的声音感染,打了鸡血似的催促颜正然。 等两边把所有的鱼收拾完,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颜璐划着船靠过来,询问道:“你们这边收获怎么样?” “正茂,我跟你爹可是大丰收了!”方老汉笑裂了嘴。 颜正然心情大好,不甘示弱地回道:“叔,我们这边也大丰收了,好多大鱼,五六斤重的草鱼鲶鱼就有七八条,剩下的三四斤重的鱼品种比较多,总的有二十几条呢。 三斤以下的挑挑捡捡总的有三桶,具体几条没数,一斤以下的鱼我们都放走了,要不更多!” “呵!好家伙,我们的情况跟你们差不多,就是六七斤的大鱼没你们的多,不过小鱼我们留着没放走,既然你们都没留,那我们也放掉算了,反正还有鱼篓没起,等鱼篓的鱼都抓上来,可就没多余的桶装了。”颜璐乐呵呵地说道。 方老汉虽然舍不得那些一斤以下的鱼,不过颜璐说的对,总是要舍得的,有舍才有得,而且这些鱼放回去还能变成大鱼,这个道理他懂。 起鱼篓的时候三条渔船都出动了,即使这样四人还是忙了近半个时辰才把所有鱼篓弄上船,点数之后方老汉彻底震惊了。 “颜大哥……这……这些真的是用鱼篓抓的?我用渔网都没捕过这么多的鱼!”方老汉细数了一通,七八十个鱼篓里面平均每个鱼篓里面能有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鱼,外带两三条一两斤半大不小的,再小的同样给放走了,。 即使这样也装满了八个大木桶,上面全用竹筐盖得死死的,一掀开鱼能马上跳出来,估摸着这些鱼也有六百斤左右,这些要是全都卖光怎么着也能有一万八千文,大概就是二十二两银子左右。 好家伙,这对方老汉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而且他算的只是鱼篓起的鱼,还有他们网上来的那些没算进去。 方老汉整个人激动得开始颤抖,血气上涌。 颜家父子三人还好一些,惊诧过后颜璐发话了,“我们得赶紧赶去鱼市,趁着早市把这些鱼给卖了,那些采买的商人惯会压价钱,要是看到我们这么多鱼一定会把价钱压得死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卖,大不了就是租下四个摊位,多付几文钱。” 说着话三条渔船已经渐渐驶出河道进了东阳湖。 此时卯时不过半,这会儿赶去府城正是热闹的时候。 清晨凉风吹在四人的脸上,他们却半点儿凉意也没有,尤其是方老汉,那张老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到了府城之后,颜正茂带走了那些五六斤重的大鱼,合计十六条,另外三四斤重的大鱼也被他带走了四桶,估摸着也有八十条,其他人则分摊剩下的那些鱼。 按照惯例,颜正茂先是找了一个没人的摊位,付了铜板开始来来回回提着木桶,这会儿鱼市正热闹,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直到他掀开木桶上的盖子,露出里面的大鱼。 “哟!好家伙,兄弟,这鱼得有五六斤吧!几条呀?”边上的鱼贩惊呼的声音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当即有三四个人围了过来。 颜正茂笑呵呵地回道:“这次大鱼不少,十几条,全都是五六斤重的,论条卖,剩下的这些也不小,每条都有三四斤重,一斤三十文,不讲价。” 颜正茂要这些大鱼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若是他们刚刚全都放在一块儿卖,保不齐这些大鱼都得廉价出售,现在放眼整个鱼市,估计也就他手上大鱼最多,而且只卖大鱼,便多了些主动权。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六章 卖鱼,绣庄王老板 围观的客人听说按条卖,立马问道:“这一条怎么卖?” “一条两百文,要哪一条随便你们挑,先买的可以先挑。”颜正茂将边上两个木桶也掀开,同样都是五六斤重的大鱼。 “这价钱倒是合理,不算贵,给我选一条吧。”出声的是一三四十岁的读书人,看他穿着打扮便知家境殷实。 这会儿边上的人回头望向那读书人,态度立马热络起来,“哟!这不是秦先生嘛!您怎么上这儿来了!您也想要买鱼是吧,老板,秦先生的鱼多少钱算我的。” “不可不可,我买东西,怎么能让你出钱,冒昧问一句,您是?”秦先生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眼前这人的身份。 那人却是浑不在意,反而更热情地自我介绍道:“秦先生,我儿子王大龙在南溪书院念书,是您的学生,我们家在府城西街开了一间锦绣绸缎庄。” “哦!原来您是王大龙的父亲,失敬失敬!一时没能认出您,还请别见怪。”秦先生一脸温和,进退得宜,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两人一来一回在颜正茂的摊子前寒暄了起来,直到其他人过来问价,秦先生才恍然大悟,当即从怀中拿出两百文钱,挑了一条鱼便要离开,任由王老板怎么劝都不肯把钱收回去。 经过与秦先生的一番攀谈,王老板的心情明显很好,竟是直接从颜正茂这里挑走了四条大鱼,正好一两银子。 颜正茂乐呵呵地送了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鱼给王老板,“王老板,您这回买得多,这条鱼就当是我送您的!” 王老板一乐呵,连声赞道:“兄弟,你可真大方,这条鱼怎么说也要白来文钱,就这么送给我了!” 王老板可是做生意的精明人,哪里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颜正茂讪笑了两下,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是这样的,我听王老板是开绸缎庄的,想问问你们收不收女红学徒?” 王老板讶异地挑眉,这才认真打量起颜正茂,“我们绣庄自然是收学徒的,不仅是女红学徒,我们还收绣娘,只不过要当这女红学徒可是有条件的,首先她的年纪不能太大,还有手不能太糙,手上的茧子要是太厚我们是不要的,其次她还要有天分。 到我们那里学上半年,绣庄里的绣娘会考核这些学徒,若是有天分的就能留下来接着学,以后一个月给五百文钱,要是没天分就必须离开,在这半年的时间内,我们可是一分钱都不会给的。怎么?你家里有女孩子想到绣庄当学徒?” 不怪王老板惊讶,他们这地儿的女孩子出生贫穷的从小就要帮着家里干活,八九岁的姑娘手上已经全是茧子了,而且穷人家绝对不会想着把孩子送去绣庄,一来孩子不一定有天分,白白浪费了半年的时间,而且孩子去学绣活便不能再帮着家里干活了,再加上做绣活费眼睛,许多绣娘不到四五十眼睛就不行了。 这么一来,更加不会有人送孩子去绣庄,他那绣庄的学徒多是孤儿,被绣娘收养从小学绣活的,还有就是家境殷实,指着孩子学好女红好嫁人的,并不指望孩子以后靠绣活养家糊口,不过这些孩子比较娇气,在他那边干活总是偷懒,管教起来也是麻烦事。 看颜正茂这穿着打扮,不像是什么家境殷实的人家,怎么会想着送孩子去学女红? “王老板,实不相瞒,我大女儿今年七岁了,家父想着让孩子学个本事,以后好嫁人,这不女孩子也就女红能学,我就想问问要是我女儿想去您那绣庄当学徒您收吗?”颜正茂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问道。 “收啊!怎么不收!只要你女儿满足条件,我一定收!”王老板爽快地笑道,甚至让颜正茂立马带孩子去绣庄给绣娘瞧瞧,把颜正茂给高兴坏了。 两人说定了时间王老板才离开,后面买鱼的人也挑好了,十五条大鱼不过两刻钟全卖光了,连带着那些三四斤重的大鱼也去了两桶。 颜正茂看着势头,不用到鱼市收摊便能卖光,想了想,他朝不远处的颜正然招招手,用口型问了两句,没一会儿颜正然提着一桶鱼过来,“大哥,我那边卖得没你快,这些鱼先放你这边买。” 颜正然提过来都是些一两斤重的鱼,鱼市这样的鱼可不少,难怪他那边不好卖。 不过这么一分摊开,卖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不到晌午颜正茂兄弟俩手上的鱼全都脱手了,两人收摊去寻颜璐和方老汉。 凑近了才知道方老汉手上的鱼也没了,就剩下颜璐这边还有一桶没卖完,看着有七八条一两斤重的,还有四五条三四来斤的。 为了赶紧把这些鱼卖掉,颜正茂开始叫卖起来,“卖鱼喽,一斤鲜鱼只要二十八文,个大新鲜,活蹦乱跳,收摊甩卖咯……” 被他这么一喊,还真有人三三两两的凑过来,有人看了热闹便转身离开,也有人真的买,终于在鱼市收摊之时差不多卖完了,剩下两条一两斤重的鲜鱼他们也不打算卖了,直接带回去给家中的孩子打打牙祭。 上了渔船之后四人才明显感到肚子饿得慌,这会儿方老汉才反应过来,他们早上压根什么也吃,这会儿情绪冷静下来了,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颜大哥,你们饿不?”方老汉虽然饿得不行,声音里的喜悦却是藏也藏不住。 颜璐乐呵呵地回道:“怎么不饿?我都饿得没感觉了,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爹,我们刚刚应该在府城割上一斤肉的,今天可是要好好庆祝一番。”颜正然有些懊恼,怎么就忘了这事了! “无妨,等会儿回去让你嫂子去村子里问问,买只鸡或者买只鸭也行,让她炖好了我们晚上好好吃一顿。”颜璐豪迈地大手一挥,把颜正然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一行人回到东清浦后,颜正茂朝何氏交代了一番,尔后关了家中的院门,四人聚集在堂屋内。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七章 分钱,颜家孩子的未来 颜璐率先把自己兜里的钱袋拎出来,方老汉几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袋子。 当钱袋子砸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后,颜竹君睁着清亮的大眼睛无辜地问道:“爷爷,你们去抢劫了吗?这么多钱!” “倒霉孩子!会不会说话!”颜正茂轻拍了颜竹君的脑袋,笑骂道。 颜竹君撇撇嘴,不跟颜正茂一般见识,注意力全放在钱袋子上了。 “小财迷!”颜正茂宠溺地捏捏颜竹君的脑袋,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倒出所有的银钱,里面有铜板也有银子,直接晃瞎了众人的眼睛。 点数一番,颜正然那钱袋子里总的有铜板五千五百六十七文,银子二两;方老汉手中的铜板有六千八百文,银子有三两;颜璐卖的最晚,钱却比他们两个都多,光是铜板就有八千五百文,银子一样是三两;最多的要数颜正茂了,不过那是因为他手中全是大鱼,铜板合起来有一万两千五百文,银子有四两。 这么一合计,他们这次得的铜板就有三万三千三百六十七文,也就是三十三贯三百六十七文,银子总的有十二两,四人平分的话,一人可以分得四两银子八贯三百四十一文,还剩三文钱。 颜璐取了个整数,他们父子三人分别拿了四两八贯钱,其余的全都给了方老汉,方老汉不肯要,颜璐却是坚持要给,“当初就说好了,你钓的鱼算你的,我们不分,再则,我们家现在也不缺这些铜板,你还有铁头,总是要为他的将来考虑,依我看,你现在手里头这些银子凑一凑也够买上一亩地了。 不如先把地给买了,过后我们再去捕几次鱼,慢慢地把房子给盖起来,这样你们也不用再继续在水上漂泊了,这是眼前的计划,先把地给买了,以后要是有能力,我们再说其他的。” 颜璐是真心为方家考虑,若是方家也能在陆地上安家落户,也算是一大进步,以后方铁成亲什么也容易一些,方家就剩下方铁一根独苗了,颜璐私心里也希望方家能起来。 方老汉闻言感动不已,推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老泪纵横感慨道:“颜大哥,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毫不犹豫跟你去!” “方叔,以后会好的,那处河道如今也就我们知道,虽然不清楚那里还可以瞒多久,但至少让我们再捕三四次鱼不是问题,只要每次都有这样的收获,你们建房子的事情就有着落了!”颜正茂轻笑着安抚方老汉的情绪。 众人高兴地收了银子,何氏也把饭菜摆上桌了。 四个男人也不管饭菜滋味如何,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食物消灭殆尽,直接看呆了颜竹君。 “爹,你们这是多久没吃饭了?”颜竹君的筷子从刚刚就一直没落下去,颜正茂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两下。是他们把颜竹君抱过来一起吃饭的,结果竟然直接忘了这个丫头! 颜竹君:“……” “好闺女,要不爹让你娘再给你做点吃的?”颜正茂讨好地蹂躏着颜竹君的小脸蛋,心情飞扬。 颜竹君拼命挣脱他的魔掌,眼神控诉不已,“爷爷,爷爷,救命……” “行了!都多大的人还这么欺负孩子!你看看,三丫头的脸蛋都红了!”颜璐心疼地把颜竹君抢救下来,抱进自己的怀里。 颜正茂玩笑过后才正色道:“爹,今天有两个人过来我这边买鱼,一个是南溪书院的教书先生,姓秦,我看这先生不错,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若是景泰能进南溪书院,可以的话拜在这秦先生门下也不错。 另一个人是府城西街锦绣绸缎庄的老板,姓王,我问了他关于招女红学徒的事情,他让我明天带二丫头过去给他们绣庄的绣娘瞧瞧,若是没问题他就收了,不过有半年的学习考察期,半年之后考核,若是过了可以继续在绣庄当学徒,一个月能拿五百文钱,只是那样二丫头以后就不能做粗活了。 爹,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以后二丫头要是出嫁了不能干活婆家怎么容忍得了?” 这点是颜正茂最担心的,他们这样普通的农家,以后颜竹玉嫁的也高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去了婆家什么活也不干?若是把她养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小姐,以后哪有人家敢娶? 颜璐没好气地瞪了颜正茂一眼,寻思着一言不发,颜竹君却是忍不住,当即反驳道:“爹,哥哥要是中了科举姐姐以后就能嫁去好人家当夫人,不用干活的!大哥很厉害的,他一定能考中科举!” “哼!还没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有远见!”颜璐不高兴地说了颜正茂一句,目光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小不点,轻抚着颜竹君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地问道:“三丫头,你二姐要去绣庄学女红,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颜竹君心下一惊,想都没想就拼命摇头,“爷爷,您还是放过我吧!我不想学那劳什子女红,要是非要学,等以后姐姐学好了再教我就行了,我又不想当绣娘,不去不去!” “呵呵呵……不想去那就不去了,既然你不想学女红,那你想学点什么?”颜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态度却是无比认真。 颜竹君有些迟疑,她总不能说她现在的目标是从农作物入手,走经商之路吧!要是让颜璐知道她这个想法,肯定翻脸。 “爷爷,我还小,不着急,以后再说……”颜竹君奶声奶气,无比真诚地回应颜璐。 颜璐思付一番,缓缓点头,“行吧,反正你也才五岁,不想学就不学了,不过在家里可不能胡闹闯祸,平日念书识字也不能落下,可知道?” 颜竹君乖巧地颔首,这下颜璐满意了,不再揪着她不放。 方老汉这是第一次听颜璐对孙辈的安排,不禁羡慕不已,“景泰去了书院,竹玉那丫头也要去绣庄当学徒了,孩子们的将来都有了着落,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八章 认干亲,学女红 “你也能享福!今年我们努力一番,争取让你们家在陆地上把房子盖起来,等你们安定下来,到时候也能送铁头去学个手艺,我听说府城有许多铺子都在招收学徒,像那打铁铺、家具铺、糕点铺子,好多呢!就是做学徒一开始赚不了钱,还要往里面贴钱,等后面稳定下来每个月还有月钱拿呢,虽然不多。不过这个现在还不着急,我们今年先把房子起了再说。” 颜璐的话令方老汉心中起了不小的涟漪,就在刚刚拿到那笔银钱的时候,他只想到努力在陆地上买地建房子,给方铁置办一处产业,别的念头全没有,这会儿颜璐的话令他醍醐灌顶,仿佛看到了方铁将来不一样的人生,整个人因为激动开始颤抖起来,他有生之年是不是也能看到他们方家翻身了! 这段时间方铁在颜家住着,跟颜景泰认识了不少字,若是以后识字还有一技之长,他就不用操心方铁的将来了。 “儿子啊!你在天有灵可要保佑你爹多活几年!我还想看到铁头成亲生子呢!”方老汉激动地掩面哭泣。 颜璐几人则是心酸不已,这些年方老汉有多不容易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也难怪方老汉会这么失态。 “叔,铁头怎么说也是我兄弟的儿子,算得上我半个孩子,我肯定不会不管他的,今年就先按我爹说的,你们家先把房子给起了,明年我再去府城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适合孩子学的,我们再从长计议。”颜正茂直接把方铁这事揽在身上。 这次方老汉倒是没有拒绝,他的见识比不上颜正茂,说话做事也不如他,若是能有颜正茂操心方铁的事,他求之不得。 方老汉再三感谢,想着想着,干脆说道:“正茂啊!你叔我也没什么东西能报答你们的,要不就让铁头给你们夫妻俩磕头认个干爹干娘,以后你们老了,让他给你们尽一份孝心!也不枉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地待他。” “这……”颜正茂看向颜璐,认铁头当干儿子他倒没有意见,再说了,铁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本来就跟自己儿子差不多,但这事还是要颜璐点头才成。 颜璐轻笑道:“你看我做什么?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情,要是你们夫妻俩没意见,就让铁头认亲吧!就像你方叔说的,你们多半个儿子,铁头也能多一份依靠,以后你们老了他这干儿子也是要给你们尽孝道的!” “好咧,那我们就认下这个干儿子了,文娘绝对不会反对的,她可是拿铁头当自己儿子疼爱呢!”颜正茂对于这点极有信心,要是何氏待方铁可比他还要上心,毕竟方铁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方老汉见此喜笑颜开,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方铁能认下干爹干娘,他就更加放心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方铁还能有颜家照看着,这就够了!至于以后方铁孝敬颜正茂夫妻俩的事情,在他看来是应该的,即使不认干亲,就凭颜家为他们家做的这些,以后方铁也是要孝敬颜家长辈的。 事情说定之后,颜正茂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何氏,跟颜璐挑选好认亲的黄道吉日,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何家,到时候请何家的人也一并过来观礼。 认亲的日子就选在五天之后,正好颜景泰还没去书院,可以留下来观礼。 第二天,颜正茂一早便带着打扮整齐的颜竹玉去了府城,锦绣绸缎庄在府城名气不小,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 父女二人进了绸缎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那些绸缎美得不像话,还闪闪发光,令人不敢直视。 颜正茂小心翼翼地向小二问道:“你好,我们跟王老板约好了,今天带我女儿过来给他瞧瞧,但学徒的。” 小二还奇怪颜正茂这样穿着打扮的人怎么会进他们绸缎庄,听了颜正茂的话才恍然大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跟我进来的,记得,等会儿去了后院只能看,不能摸,那些丝线可是精贵得很,勾断了会很麻烦的。” 小二倒不是瞧不起颜家父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颜家父女正好奇地四处张望,小二说什么他们全都应下来,一点反感的意思都没有。 绣庄地后院中央是一大块空地,绣娘全都汇集在此处干活,穿过檐廊才是王老板办事的院子。 “我们老板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小二把人带到院子里边离开了。 王老板看到颜正茂,放下手中的账本,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目光顺着颜正茂的脸往下移,仔细瞧了颜竹玉一会儿,满意地颔首道:“这就是你说的女儿吧!长得可真水灵,等会儿我带她去给绣娘看看,没问题就能留下来,你们先过来喝口水。” 王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即使面对颜正茂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也没有端出高高在上的架子,令人感到宾至如归,极其舒服。 颜正茂再三感谢,再次说了不少好话,等绣娘过来看了颜竹玉,问了她几个问题,王老板便同意让颜竹玉留下来,还让小二给颜竹玉拿了一套月牙白的小衣裙,说是让她平日在绸缎庄的时候穿的。 颜正茂明白,这是为了绣庄的门面着想,直接让颜竹玉把衣裳给收了。 看颜竹玉抱着衣裳喜悦的神情,颜正茂心下感慨,他们家没有条件给孩子穿好的料子,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父女两回到家中,何氏立马询问情况,那紧张的样子可以看出她极其重视这个事情。 “放心吧,没问题的,王老板已经收下二丫头,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就要去绣庄报道,天黑了才回来,我去接送,要是不行也能住在绣庄里,里面有给绣娘安排居住的地方。”颜正茂的话让何氏悬着的心稳稳地落地。 何氏眉头一皱,寻思道:“还是让二丫头回来吧,她还要念书识字,住在绣庄也不方便。”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王老板不用给她安排房间了。” 夫妻俩对于这点意见倒是一致。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七十九章 种大豆花生,请何家人 颜竹玉回到家中便兴冲冲地跑去找颜竹君,“小妹,我明天开始要去府城绣庄学女红了,等你大一些跟我一起去吧!” 颜竹君正在翻动晾晒的种子,闻言抬起自己的小脑袋,迎着阳光眯着眼睛问道:“二姐,你喜欢学女红吗?” “喜欢呀!”颜竹玉想都没想,理所当然地回道。 颜竹君疑惑地把脑袋一歪,好奇地问道:“你之前都不知道什么是女红,是爹跟娘说了你才知道的,你怎么就喜欢了?” “这个……”颜竹玉可真没想这么多,“爹娘说了,学了女红,再念书识字,以后可以挑好的婆家,所以我自然是喜欢女红。” 颜竹君甜甜一笑,倒没再多说什么,颜竹玉的思想才是切合这个时代的,她到现在还是没办法完全融入这个朝代。 第二天颜竹君醒过来,颜竹玉真的不在家中了,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颜竹玉的人生或许从今天起就不同了,而她也应该努力朝自己的目标奋斗了。 颜竹君越想越有干劲,出了房门径直去了菜地,何氏早早起来便已经把牲畜给喂了,菜地也浇了水,一大片嫩绿的小嫩芽显得生机勃勃,唯有她那块地上面还光秃秃的,颜竹君嘟了嘟嘴,翻出自己的小铲子,叫来方铁一起帮忙,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土地翻一遍。 后面的事情颜竹君没让方铁再帮忙,自己小心翼翼地把准备好的种子种了下去。 三分地被颜竹君平均分成两块,一块种了菽(现代称为大豆),一块种了花生。 从这日起,颜竹君的生活变得极其有规律,一早起来先去菜地转一圈,不是浇水就是施肥,或者除草,之后用早饭,与颜景瑜一起进书房同颜璐念书识字,这一待便是三个时辰,离开书房之后再去一趟菜地观察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忙完这些也差不多傍晚了,陪颜景瑜玩闹一会儿颜正茂跟颜竹玉差不多回来了,家里的饭菜也上桌了。 晚饭之后是属于颜竹君的自由时间,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颜竹玉就没有她这么好命了,必须在书房待上一个时辰才能离开。 方老汉又开始在桃花村附近捕鱼,至于那处河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以后每个月去一趟,偷偷摸摸的才不易被人察觉,同时也能让那里修生养息,省得大鱼都被他们抓没了。 至于颜璐,如今他们家已经不需要他日日早出晚归辛勤劳作了,他便将所有的精力花在孩子身上,尤其是颜景瑜,如今是天一亮就要去颜璐房间报道。 慢慢地,颜景瑜也习惯这样的作息,他自己不觉得什么,颜竹君却替他觉得难过,不过这事没她说话的份,她也只能暗暗心疼。 二月末的一天,颜正茂与何氏带着一篮子鲜鱼还有一些吃食去了何家村。 何家至从冯家过来闹了一场之后算是彻底平静下来了,甚至连何顺一家子也不再上门了,村人已经知道当初赵氏做的事情,也明白张氏的恨意,不过像这种把自己亲人告上公堂的事情在他们村子还是头一回见。 是以大家对何平一家子总是有种莫名的小心翼翼,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何巧儿几人也感受到村子里孩子对他们的不同,渐渐的,他们也不爱去跟村子里的人玩了。 周氏几人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只能叹息,想着随时间的流逝,或许村民能慢慢理解他们的做法,重新接纳他们。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现在不用捕鱼吗?”张氏见到小女儿,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从何氏进门之后就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放开过,热络地领着她进屋坐下。 颜正茂把东西放到厨房,跟在后面进屋与大家打招呼。 “岳父岳母,我们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跟你们说一声的,不是什么坏事。” 张氏几人松了一口气,如今他们已经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何氏无奈地瞥了颜正茂一眼,任由张氏握着自己的手,轻笑道:“爹娘,是这样的,我跟正茂打算认下一个干儿子,就是方家那个孩子,以前我跟你们说过的,那孩子命苦父母早亡,家中就剩一个爷爷,方叔跟我公公是好兄弟,如今孩子暂时住在我们那里。 以后可能会常常住我们那儿,方叔就想着让孩子认我们做干爹干娘,以后也能给我们尽一份孝心,我们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请你们过去观礼。” “认干儿子?”张氏蹙起眉头,惊讶地反问,“你们家日子也紧张,这认干儿子可是要教养的,你们能养得过来吗?” 何氏睁着大眼睛,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 颜正茂接话道:“岳父岳母,有件事情我们还没跟你们说,正好这次一并说了,其实我们家年前就已经在清浦买地建房子,去年本是要跟你们说这件事情的,正好碰上二姨子那事,我们就想着缓缓,等二姨子那事处理好了再说,结果一忙活起来就给忘了。 这次我们认干儿子正好领你们过去瞧瞧,我们家如今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多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哟!妹夫,你可真厉害!竟然已经买地建房子!到时候我们一定全都过去,好好瞧瞧你们这新房子!”何忠仁高兴地拍着颜正茂的肩膀,乐得露出了后槽牙。 周氏诧异过后也跟着笑开了,这颜家日子好过了他们也能轻松一些,不用再年年贴补了,说不定还能得颜家的照拂呢。 何平的反应虽然没有何忠仁这么夸张,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 张氏嗫嚅了两句,看了看颜正茂,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淡笑点头道:“行,既然你们有本事养孩子,我们也没什么意见,可是选好认亲的日子了?” 何氏点点头,“就在明天,我们的意思是今天接你们过去,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认亲过后正茂再送你们回来,可好?”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章 建房之事传开,何家人的震惊 何平犹豫了一下,担忧道:“我们一家子人可不少,去你们那里会不会住不下?” “不会的,我们都安排好了,岳父尽管放心。”颜正茂拍着胸脯保证道。 既然如此,何平便答应了,反正他们家的田地已经翻过了,去颜家住一晚也没什么,回来再播种就是了。 只是住一晚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周氏拖人帮着喂一下鸡鸭,院门一拉,何家人潇洒地跟着颜正茂夫妻俩出村了。 路上的村民看到何平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出动,好奇地问了一番,这次颜正茂倒没遮掩,就说搬家了,请岳家过去庆贺一番。 村民一听,看颜正茂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搬家对他们这些村民来说可是大事,有的人家一辈子都没能耐搬一次家,而且颜家是渔民,这搬家肯定就是在陆地上置办产业了。 村民纷纷道贺,说着恭维的话,目送何平一家子离开。 没过多久,何顺一家子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正因为赵氏被流放之事跟何平一家子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听到颜家竟然翻身了,一下子便眼红了,只是如今他们两家关系已经闹僵了,再加上这次颜家搬家之事何平对他们提都没提一下的,他们竟是连打听都没地儿打听,只知道颜家今时不同往日了。 两条渔船载着何家一大家子在东阳湖上划行,张氏东张西望地感慨不已,想当初她也就在何氏出嫁之前上过这条渔船,之后便再也不曾上来过,转眼间何氏已经出嫁十年了,这船比起十年前要陈旧不少。 船上最开心的莫过于几个还,何巧儿姐弟几人还不曾坐过渔船,更不曾出过远门,他们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子的后山,这会儿看什么都新奇,孩子顽皮,竟是直接把鞋脱了坐在甲板上戏水。 周氏看得心惊胆战,当下把三人都给揍了,船上一会儿欢声笑语,一会儿鬼哭狼嚎,好不热闹。 再加上众人说说话,很快就到了东清浦,慢慢划进东清浦与临海山之间的河道,停在颜家附近的岸边。 一行人下了船还要爬坡才能抵达颜家,在河岸边上何家人也看不到坡上的情况,等他们上了坡立马被眼前两座壮观的青砖瓦房大宅子给吸引了。 何平羡慕地赞道:“你们看看,这院子多漂亮啊!也不知道这清浦什么时候有人家建了这样一座院子!” 颜正茂拴好渔船上来,听了何平的话咧嘴笑道:“岳父,这就是我们家,进去吧。” 颜正茂这话当即惊得何家人回不过神来,颜正茂走了两步看他们没跟上,赶紧催促道:“岳父,走吧,你们有什么疑惑等会儿我们进去再说。” “是啊,爹娘,我们进去吧,这两座宅子一座是我们的,一座是给我家小叔子的,他已经跟桃花村的陈家闺女定亲,五月就要成亲了。”何氏解释道。 何平和张氏此时脑袋晕乎乎,压根回不过神来,何氏说的话他们只能呆呆地听着,机械地随着何氏进入宅子。 “爹,我岳家来人了!”颜正茂朝院子里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没一会儿颜璐就领着颜景泰、颜竹君和颜景瑜从后院出来,看到何平一家子,颜璐心情大好,笑着上前招呼道:“亲家,赶紧进屋坐,文娘,给你爹娘兄嫂烧壶热茶过来。” 何平几人进了颜家敞亮宽阔的堂屋,在看到那些漂亮结实齐整的水曲柳桌子,一时间竟然犹豫了,感觉坐下了屁股都不自在了。 颜璐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活动,催促着他们落座,何平几人才有些拘谨地坐下。 倒是何巧儿姐弟三人没有大人那么多想法,看到这么漂亮的大院子三个孩子乐疯了,缠着颜景泰兄妹三人带他们去玩。 颜景泰只好舍命陪君子,领着几个孩子出去转悠。 何平震惊得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颜璐寒暄,直接问道:“亲家,你们家这是……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何忠仁几人全都盯着颜璐,他们也觉得眼前这一切太梦幻了,一点也不真实。 颜璐无奈地苦笑了两下,解释道:“亲家,你们不是做梦,这确实是我们家的房子。去年景泰和三丫头在东阳湖上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公子,对方想来身份不一般,时候他们家派人送了一笔银子过来,说是报答两个孩子的救命之恩。 对方很强势,我们也只能收下了,正好家里的情况很糟糕,再加上这么一笔银子放在渔船上也不安全,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干脆就那银子置办了田地,盖了房子,这样住着也安心不是?” 何平几人纷纷点头,这下可算是明白为何颜家突然大翻身了。 何忠仁感叹道:“那两个孩子可真有能耐!” 张氏赞同道:“多亏了那两个孩子,人家都说好人有好报,两个孩子心肠好,这才有这么一场造化,也是你们家该得的。” 张氏知道内情后彻底安心了,想着何氏这是苦尽甘来,心下无比欢喜。 周氏点点头,在边上笑着附和,如今颜家今非昔比,她也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颜家了,不过怎么说对他们家都是好事。 之前何家一家子还疑惑颜正茂哪来那么多银钱帮他们打点关系,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何平更加感慨,颜家日子好了也没嫌弃他们,反而尽心尽力地帮他们,跟冯家比起来,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众人说话的空档,何氏领着茶壶,端着茶盘进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爹娘,这是我们跟村民换的农家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公公说这是春茶,正新鲜,你们喝看看好不好喝?” 在何氏期待的目光下,何平几人全都喝了一口。 何忠仁喝完眉头微蹙,无奈地说道:“小妹,你就别难为我们了,我们就是粗人,这茶好不好我们还真喝不出来,不过确实解渴!” 颜璐闻言哈哈大笑,何氏则是神色古怪,有些尴尬。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一章 认亲礼成,招待何家 “好了文娘,你就别为难你哥了,不常喝茶之人是喝不出这其中的门道,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些红糖,你去冲成茶,叫孩子们也过来喝一点,三丫头今天可是一滴水都没喝,我刚刚都忘了盯着她去喝水了。” 颜璐这话算是替何家人解围,同时懊恼自己的记性,颜竹君这几日为了那块菜地“殚精竭虑”,嘴上都起了燎泡,何氏在的时候天天给她烧降火的花草茶,今天何氏一不在家,他竟把这事给忘了! 何氏听了哪里还站得住,当即扭身出了堂屋,在院子里扯着嗓门喊了两句,过一会儿孩子们相继进屋。 何秉良一进门便缠住何平,撒娇道:“爷爷,表弟表妹家还有书房,我去看了,里面有书!” 书在这个朝代可是精贵的东西,就是一本启蒙的三字经都要一贯钱,寻常人家可买不起。 何平闻言大惊,诧异地看着颜璐。 颜璐晒然道:“里面的书不是花钱买的,是我们爷几个誊抄的,府城的南溪书院里面有一座大的藏书楼,专门对读书人开放,还允许外人进去借书,只要放一定的押金即可,每次能借走一本,归还之后才能再借第二本。 我就让正茂去借了,自己买了笔墨,誊抄的时候还能让孩子们练练字,如今我们家也就誊抄了三本书,还都是景泰誊抄的。” “景泰!”何平震惊地望向颜景泰,再看看身边的大孙子何秉良,心下滋味复杂,这何秉良可比颜景泰还大一岁,颜景泰如今都可以誊抄书本了,何秉良却是大字不识一个。 不过颜景泰是他的外孙,他也不知道这心里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颜璐满意地看着颜景泰,笑道:“这孩子如今字也认得差不多了,近来这字更是写得越来越好了,我们已经打算过两天送他去南溪书院念书。” 这会儿何家人看颜景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读书人在这个朝代的地位极高,不说进士举人,单单一个秀才走在街上路人都会叫上一声某某老爷,受尽爱戴。 颜璐以前在老家也是这般过来的,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去考科举,大家对他也只是热情,还不到尊敬的地步,后来家乡出了事情,到了广信府入赘陈家,便再也不提往事,外人甚至不知道颜璐以前也是读书人。 何平吃惊过后便是了然,颜璐最大的遗憾估计就是没能考科举,如今颜家有条件了,他可不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自己孙子身上,对此何平不置可否,只能笑呵呵地叮嘱颜景泰要好好念书,不能辜负长辈的期待。 对于大人说的话,颜景泰统统彬彬有礼地收下了,行为举止明显跟他们这些粗人不一样。 好在何平几个都是长辈,倒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众人寒暄过后,何氏提着花草茶和汤水进屋,没多久方老汉也领着方铁过来了。 何平几个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跟方老汉爷孙正式见面之后,何平和张氏纷纷拿出自己的见面礼给方铁,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多少算一份心意。 方老汉见此,高兴极了,与何平颜璐上了饭桌便开始饮酒,吉时一到,三个老汉喝得脸颊微醺坐到长者席座,主座坐的是颜正茂夫妻俩,周氏充当司仪,张氏看到何平那模样气得眉头直皱,上前拧了他一把,疼得何平嗷嗷叫。 何忠仁周氏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极其辛苦。 礼成之后,颜正茂和何氏包了一片小银锁塞到方铁的怀里,方铁正式改口,唤颜正茂何氏干爹干娘。 颜景泰高兴地上前揽着方铁的肩膀,“铁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弟弟了,以后要是碰到什么麻烦记得来找我,哥一定替你出头。” “得了吧大哥,你以后去了书院念书哪里顾得了家里,还是我罩着铁头哥哥吧!”颜竹君叉着自己小蛮腰,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偏偏人长得跟小豆丁似的,逗得颜景泰几个哈哈大笑。 孩子们玩得好,大人看着也欣慰。 认亲礼一结束,颜正茂立马火急火燎地赶去府城接颜竹玉,何氏当场去厨房整治了一桌丰盛的吃食,一则是庆贺他们夫妻俩认了干儿子,二则,娘家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她可是要好好款待一场的。 正好周围的村民好些人家都养了鸡鸭,何氏可以买上一两只,再加上家中养着的几条鲜鱼,还有方老汉带过来的一些河鲜,整一整,怎么能弄出一桌体面的农家宴席。 等颜正茂父女俩归家,何氏的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颜竹玉礼貌地给各个长辈见礼后,饭菜上桌了。 颜家人还好,鱼他们常吃,何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做法,他们也吃腻了,鸡鸭都是用来煲汤的,孩子们也不敢吵着要吃肉。 倒是何家几人,像这样的饭菜他们是不常吃的,就是村子里有嫁娶的喜事,整治的宴席也不过是多了一盘子猪肉炖咸菜,像这样整只鸡整只鸭上桌几乎见不着,难得颜家弄出这样的饭菜招待他们,他们可不得可这劲儿吃。 尤其是几个孩子,吃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胡吃海塞,那小嘴巴一直鼓着就没瘪下去过。 娘人家喜欢自己的手艺,何氏心下更加欢喜,一个劲儿地给方铁和何家几个孩子夹菜,至于颜景泰几个何氏是不担心的,他们近来吃了不少好东西,一个个明显白胖了许多,何巧儿几个跟他们一比,就跟难民似的,何氏自己都看不过去。 晚饭过后,何家几个吃撑了,颜璐干脆邀他们去院子里赏月泡茶闲聊。 何平几个难得来颜家一趟,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院门一开,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黑暗,再加上东清浦地广人稀,这个时辰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好在颜家的院子有高高的围墙,颜正茂在院子里围了一个小圈,架起了篝火,在火光的映照下周围亮堂了许多,也驱散了夜晚的凉意,令人心生暖意。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二章 女人的心思,张氏的询问 周氏搂着何巧儿,惬意地看着篝火堆,余光瞥到一旁紧紧靠在一起的颜家姐妹俩,朝张氏轻笑道:“娘,你看文娘这两个女儿,不过个把月没见,身子竟是抽长了许多,人也白胖了不少,可见文娘是真的熬过来了!” 女孩子在农村的身份本就低,在家中更是最不受重视的,颜家连两个女孩子都能养得这么好,足以看出颜家的家底丰厚,至少比他们家要好上许多。 张氏勾勾嘴角,老眼迷离,没直接回应周氏,只是瞥了她一眼,再次将目光投放到篝火上,招收把颜家姐妹俩叫到自己的身边,认真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笑道:“果真是比春节那会儿漂亮多了,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小子!” 何氏正好端着东西过来,听到张氏这话便回道:“娘,二丫头最近在府城绣庄学绣活了,我公公的意思是要好好培养这两个丫头,现在二丫头可辛苦了,今日若不是你们过来了,她这会儿可是要在书房里乖乖坐着念书习字呢!” “你说这两个丫头也要念书识字?二丫头还去学绣活了?”张氏震惊地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眉头都皱在一起。 何氏颔首,笑眯了眼,眼中有着无限期盼,慢慢坐到张氏边上,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娘,我公公看好景泰,马上就要送他去书院了,还有景瑜,如今天天跟在我公公身边,每天都要在书房待上三个时辰,三丫头也一样。 我看我公公这架势是认真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若是以后孩子们真的有造化……两个丫头也能嫁到好人家去,正茂说这是未雨绸缪,我没他们这些远见,不过孩子他爷爷跟他爹看得比较深远,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说话的份,听着就是了。” 周氏正想反驳何氏的话,转头看到篝火另一端侃侃而谈的颜璐和颜正茂颜正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若是普通人家,周氏肯定不以为然,但颜家男人都是念过书的,懂得肯定比他们都多,何氏说这话也没毛病,再加上她不是颜家的人,尽管有些想法,也不好说出来,只好闷着一声不吭。 张氏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时点头附和何氏,母女俩其乐融融。 “对了,娘,有件事情我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跟您说一声比较好,之前为了二姐那事正茂找了许多人,也查到了不少的线索,当时还有冯家搅和在里面,我们就没跟你们说清楚,其实我们有找到一些关于二姐的线索。 当初那人贩子跟我们说她最后收到的消息是二姐被送去帝都了,帝都究竟在哪里,有多大,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那里遍地是贵人,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现在我们也没有能力去帝都,不过要是景泰以后有本事去帝都考科举,说不得我们就能打听二姐的下落了。”何氏紧紧抓着张氏的手,看她泪流满面,何氏心里也不好受。 张氏压抑着哭了片刻才抬头,一脸希翼地看着何氏,“好文娘,你二姐的事情你们已经尽力了!帝都……帝都那就是传说中的地方,像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定一辈子都走不出广信府,又怎么敢奢望去帝都找你二姐! 你也别给孩子太大的压力,若是……若是有缘,总是能找到的,若是无缘,即使她就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话虽这么说,张氏还是偷偷看了颜景泰几眼,心中免不得多了一丝希翼,尽管这希望渺茫得很。 边上的颜竹君一直默默听着,心下叹息不已,这张氏也是可怜人,生生替仇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却是下落不明,更惨的是,养的这个孩子还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抛下不闻不问,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唉,真不知道张氏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破事? 至于张氏何氏把找人的希望放在颜景泰身上,在颜竹君看来,这是极其不靠谱的,那帝都是什么样的地儿?说白一点,寻常人家搞不好都有个三两奴婢,偌大的帝都,有多少户人家?你上哪儿打听去? 万一人要是那户高门大户的家婢,你更是连打听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些话显然不能说给张氏何氏听,现在让她们抱着这样的念头期盼着,对她们来说日子也有奔头,省得张氏天天活在内疚绝望的悔恨之中。 众人这么坐着说话,竟是聊到了深夜才散去。 第二日颜正茂如同往日一般早早地送颜竹玉去了府城,等他回到东清浦再把何家人送回何家村。 何平一家子临走之前,何氏给他们装了一些粮食和活鱼,还有一篮子村子收回来的鸡蛋,这礼不轻也不重,何家人拿着也不会觉得为难。 等船快到何家村的时候,张氏忍了两天终是没能忍住,朝颜正茂小声问道:“正茂,美娘那几个孩子现在可还好?” 至从孩子被送走,这是张氏第一次询问,何平几人纷纷看向颜正茂,说他们不关心那是假的,只是再没有立场关心罢了。 “岳母,你们就别担心了,孩子们好着呢,他们现在就住在桃花村的赵叔家里,叔婶都是热心肠的和善人,与何美娘也有些亲缘关系,不对亏待孩子们的,再加上我每个月也有送些吃食银钱过去,赵家把那几个孩子照顾得很是尽心,你们宽心就是了。 只是那何美娘现在被官府通缉,只怕是不会再露面了,说不定早就离开广信府了,以后想要找人只怕是难了,至于那冯成,等他从牢里出来孩子们也大了,孩子们有这么个爹跟没有差不多。 冯成那些兄弟不想养那几个孩子,又想分了他的田地房屋,就对外统一口径,说冯成的孩子被人贩子偷走了,现在冯家那些人是巴不得四个孩子永远都别回去,所以冯家是别指望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三章 供养四个孩子,张氏的通透 “我估摸着要是能让赵家一直教养这四个孩子也不错,赵叔夫妻俩人不错,不会把孩子教歪的,再加上我每个月送的那些东西,赵家其他人估计巴不得四个孩子一直留在赵家,不会为难他们,这样对他们来说也好。” 颜正茂一边划桨,一边慢悠悠地说着宽慰何家人的话。 何平张氏免不得再次红了眼眶,既心疼孩子又气愤冯家那些人,包括跑路的何美娘。 何忠仁则有些无措地搓着自己的双手,艰难地问道:“妹夫,这样岂不是相当于是你们在供养这四个孩子?这事本就跟你们无关,现在却……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你看要不要我们也给点东西?” 何平抹了两把眼泪,狠狠地点头道:“对!忠仁说得没错,这事本就与你无关,当初都是为了替我们解决麻烦才让你带走孩子的,现在哪里能让你一直供养他们? 只是我大哥一家还在村子里,孩子们肯定是不能接回来了,万一让他们知道我们把美娘的四个孩子接回来,只怕又会闹一场。” 若是要他们像颜正茂一样每个月出钱出粮他们也负担不起,而且周氏肯定第一个反对,总不能为了四个孩子再把这个家给折腾散了! 何平一脸纠结,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出路。 颜正茂无奈,劝解道:“岳父,其实我们每个月也没给赵家多少东西,就是一百文钱外加一些粮食野菜跟自家打的鱼,四个孩子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赵家每个月都会有剩余,对我们来说,这点东西现在也能拿得出去,而且现在何美娘的大儿子也十一二岁了,我最多也就再供养他们两三年。等那孩子能自己挣钱养活弟妹,我就不用再操这个心了。” 何平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最终两人商定,以后每个月他们家也出一份吃食,不拘着什么,多少算是一份心意。 张氏和何忠仁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就是周氏答应得不是很爽快,不过最多发发牢骚,倒也没怎么反对,能力范围之内,她也不想跟公婆唱反调,只是感叹之前是接济颜家,现在变成接济四个孩子,好像永无止境似的。 何家人回到家中,张氏发现周氏一直在状况之外,趁着用饭的时候追问。 “你一整天跟丢了魂似的,怎么了?”张氏放下碗筷盯着周氏。 何平父子两闻言也跟着停了下来。 “媳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草药?”何忠仁压根没多想,第一反应就是周氏生病了。 周氏尴尬地讪笑了两声,懦懦地说道:“我没事,爹娘,你们看颜家现在的条件这么好,我昨天本来是想着跟妹妹提孩子们的亲事,不过没碰到合适的机会。” 其实是有机会的,只是被张氏给插科打诨堵回去了。 张氏的脸色掉了几分,看了看周氏与一脸诧异的何忠仁,好一会儿才叹息道:“你们昨天也听文娘说了,颜家是打定主意让景泰他们全都走科举,这可是一条无底洞,即使景泰和景瑜有这个能耐考中科举,那也要花上一大笔银钱,这笔钱我们想都不敢想。 要是景泰兄弟两没这本事,搭进去的钱财只会更多,你妹子一家如今还是靠着捕鱼为生,怎么可能供得起两个孩子念书?只怕是在吃老本!这老本总有耗尽的时候,到时候怎么办?你们有没有想过? 再说了,颜家一家子都是识文断字的,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若是你们想把巧儿许配给颜家,要是以后入不了景泰的眼,她要如何自处?若是你们打算娶颜家的女孩,别忘了,颜家的女孩现在可是在府城学手艺,再加上念书识字,我们家能供得起?只怕是连一份求娶的聘礼都凑不齐! 唉!昨天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只是做人要认清自己的本分,我们就是地地道道普通的农家人,跟颜家不是一路的,以后要是颜家的孩子们真的有造化,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要是颜家的孩子没本事,万一他们的日子又难过了,我们还得伸一把手,如今我们就剩下颜家这门姻亲了,该怎么做你们可明白?” 张氏活了大半辈子了,又遭遇了那么多事情,还有什么看不透的?昨儿她打断周氏就是不想坏了两家的关系,还有,她很清楚他们家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去跟颜家谈婚论嫁了,好在颜家的孩子都是她的外孙,只要好好维持这份亲戚关系,以后颜家孩子们好了肯定也会拉他们一把的,这样就够了。 何平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不过他极其赞同张氏的做法,趁机敲打道:“你们娘说得是,以后这种大事不许自作主张,有什么想法都要提前跟我们说一声,颜家已经是我们的亲戚,景泰他们也是我们的外孙,就算不结亲,以后我们家有什么事情颜家也不会不管的,这次美娘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往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安分分过日子才是正道。” “知道了,爹娘。”周氏被何平夫妻俩说了这一顿,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恭恭敬敬,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何忠仁没有这些心思,等回了房间免不得再次劝起周氏。 “今天这事我们还是听爹娘的,那颜家以后是要走读书人的路子,跟我们不一样,你就别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好的,就算不跟颜家结亲,也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周氏白了何忠仁一眼,泄气地跌坐在床沿上,无精打采。 “我其实就是看到景泰那几个孩子个个斯斯文文的,说话也跟我们不一样,想着要是我们家的孩子也能念书识字该多好!不过我们家没这条件,我才想着要是两家能亲上加亲,说不定……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也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娘说得对,两家本就是亲戚,关系也好,就算不说亲,以后颜家也不会不管我们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四章 南溪书院,夏已至 道理周氏都懂,只是可惜了这门亲事,在她看来就算颜景泰兄弟两不能考上科举,也比这十里八村目不识丁的汉子强。 何忠仁并没有注意到周氏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只为了周氏这番识大体的话而高兴不已。 何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三月初,正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之际,颜景泰被颜正茂打包送去南溪书院,往后一个月才能回来住上两天,为了让颜景泰在书院的日子过得顺畅一些,颜正茂还给他一吊铜钱以备不时之需。 南溪书院乃是广信府最大的民办书院,占地近两千亩,里面有启蒙学院、秀才学院、举人学院、进士学院跟奋进学院。 从学院的属性就能知道,这启蒙学院招收的都是没有什么基础的孩子,颜景泰进的就是启蒙学院;有秀才功名的学子就要进秀才学院,在这里拼举人;举人学院顾名思义,里面的学子都是身怀举人功名,准备去帝都考进士的;至于那些年龄大了,考了几次都没能取得功名的,就必须要转到奋进学院了,不过南溪书院对奋进学院的学子也不是没有要求的,若是过了三十岁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那就必须自觉地退学。 至于进士学院,里面住的不是学子而是先生,还必须是进士出身的先生,当然,书院的先生不可能全是进士出身,除了进士出身的先生,其他先生全都住在特定的宿舍内,虽然条件也不差,但比不上那些进士出身的先生可以拥有自己一座独立的院子。 这些都是颜竹君从颜正茂嘴里听来得出的结论,至于南溪书院里面各个学院的名称是什么颜竹君就不清楚了,总不会是这么直白的名字。 不过颜竹君也不关心那些,只要知道颜景泰一切安好她就放心了,接下来她的重心将全都放在菜地上,之前种下的花生跟大豆长势不错,为此何氏还特地夸了她一番,说她有种地的天分。 颜竹君为此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方铁见她这么辛苦,主动揽下浇水除草的活计,替颜竹君分担了不少,除此之外方铁还常常帮何氏挑水劈柴,勤快得不行,几乎把之前颜景泰做的活都包了。 何氏欣慰的同时又觉得不能这么耽误孩子,便让方铁跟着颜竹君姐弟俩一起念书识字,琢磨着等方家的房子建起来了再商量方铁以后的出路。 这么一来,方铁的生活变得极其有规律,除了在书房念书习字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在干活,方老汉对此乐见其成,再加上方铁确实为何氏分担了不少活计,更得颜家人喜爱。 时间飞快,转眼间便到了炎炎夏日,颜家一家子褪去了春衫,换上了轻薄的夏衣。 只是颜家的夏衣都是之前穿了好些年了,以前没条件不能换新的,便也凑合,如今家里境况好了,何氏虽然节俭,却不想委屈了孩子,尤其是在府城的颜景泰和颜竹玉,即使书院和绣庄都有给他们安排衣裳,何氏还是觉得必须给他们做上两身穿得出去的体面衣服。 这么一来,入夏的开支又多了一笔,何氏在心里细细算了一笔账,待颜正茂回来立马拉着他进房间。 “当家的,我琢磨着该给家里人做夏衣了,你可有什么意见?”何氏微微蹙眉,盯着颜正茂。 “这事你决定就好了,我没什么意见。”颜正茂一脸无所谓,随意拖了鞋子,呈大字型躺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何氏无语了,耐着性子坐到颜正茂的身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今年我们一家子的夏衣都重新做,还有方叔跟方铁的,这么算起来这次可是要做十个人的衣裳,一人两套,总的就是二十套,这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还有,如今我们已经各自掌家,银钱也是分开存的,这么一来我都不好意思跟爹和小叔开口说这个事情了,倒也不是我心疼这些银钱,而是都分家了,总是要有个分家的样子,要不开了惯例以后可怎么办?” 颜正茂蓦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何氏,说实在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么多,现在被何氏一提醒才恍然大悟,“你说得没错,而且正然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些事情确实得分清楚,这次就先从我们这里出吧,等弟媳妇进门再分清楚就是了。 怎么说铁头也是我们的干儿子,方叔跟铁头的肯定要我们出,爹的算是我们的孝敬,没什么好说的,这么一来就剩正然一个,你总不能单独去跟他要这个银钱吧?再说了,我们也不差这两身衣裳的银钱,没必要。” 颜正茂一跃而起,坐在何氏的身边,仔细瞧她的脸色,见何氏没任何不悦的神情,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其实我们如今的家底也不少,不用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之前你没问,我也就没跟你说。 今年我们到现在已经出去了四趟,如今我们手里头也差不多有五十五两银子,栽培孩子们的银钱都是从之前那笔里头出的,我们自己的钱可是一文都没花,要是按照这个势头,说不准我们今年都能存个一百多两。 你想想,寻常人家干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银子,我们又何必去计较那些小钱?” 颜正茂这是典型的暴发户心理。 何氏闻言诧异不已,“我们真的有这么多银子了?” 颜正茂痞笑一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方叔已经在打听买地的事情了,他手里头差不多有六十两银子,能买下五亩地,方家就他们两个,买那么多地也没用,方叔琢磨着跟我们一样,买个两亩地,一亩地建房子,一亩地开起来当菜地。 剩下的银钱建房子正好,不过方叔打算建土坯房,多存点银子给方铁,心里才踏实。爹的意思是建议方叔建青砖瓦房,说要为长远考虑,方叔这会儿正纠结着呢。”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五章 夫妻之间,做夏衣 “要我看,若是方叔建个土坯房现在就能动工了,要是建青砖瓦房,只怕是要多等一两年了,今年顶多让方叔存个一百多两,像我们这样的宅子算上人工,怎么说也要花个一百八十两左右,我觉得方叔肯定舍不得,而且你让他一口气把所有银子都花出去也不现实。” 颜正茂很理解方老头的心思,都是穷过来的人,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钱用,让方老头这么大手笔建宅子,颜正茂都觉得天方夜谭。 何氏认真地听着,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也就当着颜正茂的面说说自己的意思,“我觉得爹说得对,这建房子是大事,若真的建了青砖瓦房,以后铁头说亲也容易,而且这青砖瓦房的宅子能保存个几百年,比土坯房好多了。 若是方叔有这个能力,还是建青砖瓦房比较好,怎么说我们也是铁头的干爹干娘,这件事情还是要去说说的,就算方叔把身上的银钱都用来建房子又怎么样?以后若是有急用,我们也是可以借的。” 颜正茂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揽过何氏,夸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大方识大体的媳妇,来,让为夫好好疼疼。” “哎,你别……”房间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只剩一室旖旎。 夫妻俩敲定了做夏衣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何氏便跟着颜正茂父女俩一起去了府城,进的还是青石巷那间孙氏布庄。 布庄里面早就陈列上夏天的轻薄料子,最上面的是厚一些的布料,适合做春装,至于冬天那些加厚的棉料已经不见踪影了。 孙二娘见到颜正茂夫妻俩,立马笑着问道:“哟,你们过来了!这回可是准备裁些布料回去做夏衣?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昨天铺子里刚刚进了一大批布料,可都是时兴的货色。” 孙二娘口中的时兴货色也就是对于他们这些穷老百姓来说的,这铺子里的布料花色若是拿出去跟其他大点的布庄比较,立马成了人家降价处理的存货了。 不过何氏夫妻俩可不会计较这些,他们本就是普通老百姓,在他们看来,只要身上的衣裳整洁,没有太多补丁就是体面了。 “二娘,我打算给家里的人都做上两身夏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你把你这里合适的布料都拿给我看看。”何氏这是一回生二回熟,相比上次的拘谨,这回说话从容多了。 孙二娘闻言,知道这是笔大买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麻利地把一堆布料拿出来,这些布料只是样品,就一小块,一大篮子搬出来里面什么样的都有,颜色纷杂,一般客人买得多的时候,孙二娘都是让人家这么挑的,省事。 结果就出现极其搞笑的一幕,颜正茂夫妻二人坐在布庄大堂边上的小凳子,面前放置着一大篮筐碎布头,两人聚精会神地在里面扒拉,路过的熟人全都打趣起孙二娘来,“孙老板,你们店里现在也开始摆上碎布头啦!这怎么卖呀?有没有便宜一些……” 诸如此类的问题把孙二娘给解释得口干舌燥,却是不敢去打扰讨论得正尽兴的颜正茂夫妻二人。 最终两人选中了一块枣花色的中薄料子,上面点缀着小白花,一看就充满春天的气息;第二块料子是桃花粉,上面什么也没有,极其简单;这两种花色适合颜竹君姐妹两,正好能给她们一人做上两身衣裙,而且姐妹两如今个子小,布料还有富余,颜竹君如今常常要去菜地,只怕还要多给她做一身干活用的衣裤。 给颜璐和方老头挑选的是一块深棕色布料和一块深蓝色水纹布料,到时候给颜璐做成衣袍,给方老汉做成衣裤,这样也能区分开来,至于颜景泰几个孩子,挑选的布料要明亮许多,一块是竹绿色,一块是水蓝色,还有一块明灰色。 颜正茂和颜正然的就干脆多了,直接选上两块深色的布料,耐脏就成,他们也没那么多意见,至于何氏自己,颜正茂给她挑了一块玫红色,何氏觉得太艳了,死活不答应,最终选了一块浅棕色,外加一块暗红色。 这么一算,总的布料就有十一匹,把孙二娘给惊喜得不行,之前路人打趣的话全被她给抛诸脑后了,麻利地对着碎布头给何氏包货,本来一匹布料她这儿是卖二百九十文钱,直接给颜正茂算一匹二百八十文钱,总的就是三贯又八十文,最后孙二娘豪气的把那八十文也给抹了,只收他们三贯钱 夫妻二人出了青石巷,何氏看着颜正茂身后的篮筐,无奈地苦笑道:“当家的,你说这么一下子就花了三贯钱,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 以前的何氏花个十几文钱买粮食都要肉疼许久,这次竟然一口气花了三贯钱买布料,这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颜正茂晒然道:“这有什么,以前是家里穷,没条件,如今日子好过了不少,换一换旧物也是应该的,你只要想想咱们一家子那些快要穿烂的夏衣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以前颜家穷,穿的衣服许多都是何家给的,然后缝缝补补,大的穿完小的穿,颜竹君几个夏天还没穿过属于自己的新衣裳呢。 “你这么说也对,不说孩子们,就是爹也十几年没做过夏衣了,你们兄弟两也差不多,我记得最新的一件还是八年前做的,穿到现在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何氏苦笑道,想起八年前颜正茂做的那身夏衣,那会儿可是新得不像话,到现在一身补丁的面积已经看不出那身衣裳之前的模样了。 颜正茂颔首,夫妻俩这么说着,何氏突然就觉得不心疼了,反而开始心疼起家里的几个孩子。 正好颜竹玉现在在绣庄学女红,何氏便趁着她空闲的时候让她帮着缝补,母女二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主,二十几套衣裳不过七八天便全都赶制出来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六章 方老汉的打算,土瓷盅 当颜竹玉穿着漂亮的衣裙在颜家院子里快乐地又跑又笑之时,颜璐感慨地笑道:“真的是不一样了,你看,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方老汉正拿着属于自己的衣裳珍惜地细细瞧看,猛然听见颜璐这话,一脸茫然,“颜大哥,这都夏天了,春天早过了,我说你是不是天天待在家里,日子都过糊涂了?” 颜璐一噎,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愣怔之后只能无奈的苦笑摇头,岔开这个话题。 “我之前跟你说建房子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到正经事,方老汉立马忘了刚刚的事情,蹙眉道:“我寻思着还是先把地给买了,至于你说建青砖瓦房我也认真想过了,要真的这么建,我肯定没办法一口气弄出这么一大座宅子,正好我们家也就我们爷孙俩,倒是可以先建个半亩地,弄几间青砖瓦房出来,其他的地先圈起来,以后有能力了再扩建就是了。” 这是方老汉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主意,只要把两亩地先置办下来,砌上高高的土坯墙就行,至于里面的房子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建,反正现在方铁也不急着成亲,他可以先建上四间青砖瓦房,一间做堂屋,一间做厨房,两间当厢房,在弄个草棚放置杂物柴火就行了,这么一来他现在手头上的银子已经够用了,后面再分到银子就存起来,往后有需要再扩建。 “哈哈哈……好!这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颜璐高兴极了,恨不能立马让颜正茂带着方老汉去把买地建房子的事情办下来。 这边颜正茂和方老汉忙着建房子的事情,那边颜璐为了颜正然成亲的事情也忙活开了,何氏每日要操持家中的庶务,本来就不清闲。 颜景瑜有颜璐盯着,一天有一大半时间都要在书房度过,这么一来,颜竹君反而成了颜家最清闲的闲人。 再加上颜璐等人有意无意的放养,颜竹君突然觉得自己无所事事,既然大家没给她安排事情,她就只能自己行动起来。从这日起,东清浦总能看到一个梳着总角辫子的小丫头提着花篮在村子的野地上采摘东西,村人最开始好奇还会凑上去逗弄颜竹君两句,久而久之大家习以为常便不以为意。 颜竹君天天往家里倒腾一些乱七八糟的野菜野草也没人阻止她,完全就是放任不管的状态,直到有一天,颜竹君干干净净地出去,一身泥巴的拖着花篮回来颜正茂才开始担心。 “文娘,你说要不要跟爹说一声,不能再让三丫头这么玩下去了,你看看她今天回来都成什么样了!”颜正茂夫妻俩关了房门,就颜竹君的教育问题第一次展开深刻探讨。 何氏累得动都不想动,有气无力地盯着房梁发呆,长舒了一口浊气道:“你往常不在家是不知道,她这样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尤其是到了夏天,如今天气热了,她也好活动了,天天早出晚归,哪会不是裹了一身泥巴回来? 爹早就知道,他一直闷不吭声的,我能说什么?哎呦喂!我上辈子就是欠她的,现在天天给她洗那些衣服都能折腾死我!” 何氏无比怨念委屈地窝进颜正茂的怀里,说起颜竹君最近干的事情,她能跟颜正茂吐槽个三天三夜。 颜正茂越想越不对劲,连坐都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跟那个丫头谈谈,不能再让她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了。” “唉,你别去……”何氏喊不住人,只好追着颜正茂出来。 两人去了颜竹君的房间,结果没看见半个人影,去了颜竹玉的房间也没找到她,这下好了,何氏吓得差点丢了魂,六神无主地把一家子都吵了起来。 颜璐一脸凝重,当即吩咐道:“老大,你们兄弟两现在就出去找,我们也去河边看看……” “你们要去找什么呀?”颜竹君披散着头发,抱着一只干净的小土瓷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一脸茫然地看着焦急上火的家人。 何氏一把冲上来激动地抱住颜竹君,后怕之后就是滔天的怒火,当即大声骂道:“你这死丫头,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哪儿去了?” “老大媳妇,你先别动怒,听听三丫头怎么说?”颜璐一句话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回头盯着一脸无措的颜竹君,叹了口气,“三丫头,刚刚我们找不到你人,你爹和你小叔差点就要出去找你去了,你说说这么晚了去做什么了?” “我……”颜竹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辜地互相踩着自己的小脚,“我睡不着,就去拿了一个瓷盅……” “你拿这个干什么?”颜正茂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这瓷盅放在杂物间,他们刚刚没去那里找人,难怪看不到颜竹君的人影。 颜竹君瘪着嘴万分委屈,一声不吭。 颜璐看她这模样只好无奈地劝道:“好了好了,既然孩子没出去,大家就散了吧。” “爹……”颜正茂还想说点什么。 颜璐却不想听了,“行了,孩子又没做错什么,是我们自己一惊一乍,你还要怪到她身上吗?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去,我要睡了,三丫头也赶紧回房间睡觉,天都这么黑了!” 有颜璐护着,颜正茂也不好再说什么,颜竹玉赶紧上前拉起颜竹君,二话不说送她回房间。 “小妹,你这么晚了拿这个干什么?爹娘没找到你差点急死了,你可别怪他们,他们不是故意凶你的。”颜竹玉在颜竹君的房间轻声安慰她,直到颜竹君躺下才离开。 人一走,颜竹君立马坐了起来,将那瓷盅拿起来端详。 这瓷盅是她白天在河滩不远处捡来的,瓷盅的表面糊着一层土瓷,看着跟普通的土瓷盅没什么区别,若不是颜竹君清洗了瓷盅的内壁,也不会发现它不同。 这会儿不能掌灯,颜竹君只好将小手伸入瓷盅内,在里面抠了好几下,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心跳猛地加速。 若是她没猜错,这瓷盅应该是金子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外面弄上这么一层土瓷遮掩,还被人遗弃在河滩边上。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七章 颜正然成亲,决定打井 颜竹君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家人,一则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给家里带来祸事,二则他们家如今生活安逸,若是多了这么个事情,只怕人心会开始浮动,而且他们家已经分家了,她捡到这么个宝贝怎么算?若是瞒着颜正然又不好,若是让他知道了,以后他的媳妇有想法怎么办? 想来想去,颜竹君干脆把这土瓷盅收到自己的梳妆台下的柜子里,还在里面放上一些小东西遮掩,这样即使何氏以后看到也不会直接拿走或者把它给扔了。 做完这些颜竹君才踏实地睡下。 接下来几日何氏几人更忙了,就连颜璐也不常在书房内待着,正好让颜竹君三人偷懒几天。 颜正然成亲这天,颜家请来了东清浦一些勤快的村妇过来帮忙,所有人都在颜正然的宅子内忙活,往常寂静的宅子在今天终于有了人气。 颜竹君几个孩子也被允许过去凑热闹,有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更添了不少喜气。 颜正然在天还没亮就出门迎亲了,晌午刚过就把新娘给接过来了。 陈家那边派的送亲队伍很是庞大,除了陈茵的兄弟还有她的堂兄弟以及好几个赵家村的远亲。 大家全是奔着瞧热闹的心思过来,却被颜家这气派的青砖瓦房大宅子给惊到说不出话来。 陈茵的亲兄弟震惊过后万分庆幸,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直接忽略其他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口气,对颜正然热情异常,那狗腿的样子仿佛不是陈家过来送亲的,而是颜家过去接亲的,令人哭笑不得。 陈茵盖着头帕看不到颜家的模样,不过从地上的青石板路也能看出这颜家绝对不是她之前以为的那样,再加上耳边兄长的惊呼声,她已经可以肯定这颜家绝对要比他们家富裕得多。 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她和颜正然拜了天地,被送进洞房。 颜竹君实在第二天早上才见到这位小婶子的庐山真面目。 说实在的,在颜竹君看来陈茵不算什么漂亮的女子,最多就是清秀干净,身量匀称,让人看着舒服,这种长相没什么攻击性,也比较得人缘,再加上她为人和善,以后靠着接生营生应该不差。 就在颜竹君胡思乱想之际,颜正然夫妻俩已经给颜璐和颜正茂何氏敬茶,也收了他们的红包,从今日起,陈茵就算颜家真正的一份子了。 颜正然也正式搬出颜竹君家中,住到隔壁的宅子里,往后他们和颜正然就是真的两家人了,不过陈茵是新妇,接下来还是要常常到颜竹君家中伺候颜璐,毕竟颜璐可是她正儿八经的公公。 对于这些颜竹君不在意,只是看在眼里,了然在心,如今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庄稼地。 花生和大豆已经种下几个月了,这会儿长势喜人,除草除虫的事情也多了,就她和方铁两人伺候起这三分地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浇水这事,颜家吃的用的水都是从河里挑上来的,偏偏他们家地势高,挑水那就是个吃力的活。 现在灌溉用水多了,颜竹君也不想累坏了方铁,他正在长身体,可不能被扁担给压个子。 颜竹君无法,想来想去只能去找颜璐要主意。 “爷爷,您忙吗?”颜竹君端着一小碟熏鱼干敲开颜璐的房门。 颜璐正在算账,看到小家伙人小鬼大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放下手里的账本,老神在在地问道:“怎么了?你又闯祸了?” 颜竹君飞扬的小脸立马垮掉,若不是有求于人,她估计会立马跳脚,“爷爷,我乖着呢!您看,这是我给您装的鱼干,烤过的,配茶正好。” “你烤的?”颜璐饶有兴致地结果盘子,赏脸地尝了一口。 颜竹君摇摇头,老实道:“铁头哥哥烤的,我生的火。” “呵!你们配合得很挺默契的呀!”颜璐心情颇好地调侃道,吃了一条小鱼干,有些口渴地端起茶杯细细品味,一脸享受。 “爷爷,我们打井吧!” “噗!咳咳……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颜璐毫无预兆地喷了一口茶,被茶水呛红了脸,瞪大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 颜竹君无辜地摇着小脑袋,抿着嘴,委屈不已,“爷爷……我不是有意的,您可不能骂我……我只是想要打井而已。” “你只是想要打井,还而已!你知道什么是井吗?一张口就来这么一句,我迟早被你吓死!”颜璐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脸上还有几分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井的?我估计你爹娘都弄不明白井是什么东西!” 广信府在南方水乡,这里水系发达,百姓用水丰裕,几乎没有人家打井,一般也有高门大户才会在家中打井,颜璐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北方缺水的地方,所以知道井这个东西,到了颜正茂这一代,他们从小长在水上,别说看到井了,就是听都极少听说。 颜竹君心下一咯噔,插科打挥道:“就是上回去府城听到有人说的,他们说家里打井可以直接从井里提水,不用再去挑水,很方便,我看周围的人都很羡慕,爷爷,我们家能打井吗?” “这个……”颜璐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立马变了,“你为什么要打井啊?家里的水要是不够用了就让你爹去挑就是了,打井很麻烦的!” “可是如今菜地那边需要浇水,家里的鸡鸭也要吃水,娘煮饭洗衣也要用水,爹一天就要挑三趟水了,很辛苦的,要是有了井,爹就不用天天去挑水了。”颜竹君希翼地望着颜璐。 见颜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有戏,内心稍稍激动了一把。 果然,颜璐只是跟她扯皮了一阵子就点头答应了。 “什么!打井?”何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颜正茂又看看颜璐,不知道颜璐怎么突发奇想要打井了。 颜正茂也是一脸迷惑,求知地望着颜璐。 “我跟你们说,如今咱们家用水越发多了,天天这么挑水也不是个事,要是打井了大家也都方便,这事就这么定了,钱我出。”颜璐拍板道。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八章 打井工程,父女斗法 “不是……爹,这个事情是不是要跟正然商量一下?您这么定了会不会太草率了?”颜正茂一脸懵逼,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颜璐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事你去说一声就是了,要是他也想打井就一起打了,一样我出钱,你们兄弟如今已经分家了,有事说一声就行了,不用处处都要他同意。” “这……好吧,我明白了。”颜正茂败下阵来,无力地答应颜璐的决定。 颜竹君在边上看到颜正茂这幅斗败公鸡的样子高兴极了,朝颜璐竖起了大拇指,却换来颜璐一个白眼。 打井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至于颜正然那边,自然是欣然同意,只是这打井师傅可不好找,颜正茂为了找打井师傅还特地去了南溪书院找颜景泰。 颜景泰在书院里有不少同窗,说不得有些家境好一些的同窗家里就有打井,到时候他们再寻着消息去找便是了。 “爹,家里怎么突然要打井了?”颜景泰一脸茫然,若不是因为到书院里念书,他甚至不知道何为井,怎么家里好端端的就要打井了呢? 颜正茂无奈至极,“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事是你爷爷拍板决定的,我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你爷爷还说了,银钱他出,你说爹能怎么办?” “这……这还真不能反对……这样吧,我去问看看,爹等我一会儿。”颜景泰苦笑了两声,快速转身跑了。 南溪书院有专门接待探访人员的院子,里头古香古色的,还有茶水供应,颜正茂等着也不会觉得时间难熬。 没过多久颜景泰拉着一个同窗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爹,这是田策,跟我住一个屋的,他家有井,你想知道什么问他就是了。” 颜正茂高兴地咧嘴一笑,上上下下打量田策,见他要比颜景泰高半个个头,便道:“田策比我家景泰高,是不是也比他大上一两岁?” “叔叔好,我确实比景泰大两岁,景泰是我们那屋年龄最小的,嘻嘻…。”田策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笑容纯真之中透露了几分憨气。 颜正茂看着就喜欢,当即和田策攀谈了起来,等他离开南溪书院的时候已是黄昏。 “当家的,今天回来晚了,可是找人的事情办得不顺利?”何氏把一盆脏水泼到门外的坡下,正好看到颜正茂的身影,立马小跑着上前窃窃私语。 “没有的事,人问到了,明天一早我就过去找人。” 说话间颜正茂已经进了堂屋,当即把打井师傅的消息告诉家人。 颜竹君兴奋得一蹦三尺高,把自己的小手都给拍痛了。 颜正茂夫妻俩毫无察觉,还以为是小孩子觉得新鲜才这般兴奋。 第二天颜正茂就把打井师傅给请进了家门。 颜家的地势虽然高,但边上就是河流,无论颜璐想在家中什么地方打,都有八成的可能可以出水, 最终颜璐把打井的位置选在菜园子里,一则是宅子里的地面全都铺了青石板,二则颜璐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家中有井,菜园子一般外人不会踏入,在那里打井最合适了。 颜正茂夫妻两没意见,打井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打井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主要看土层的情况,东清浦这边多是黏土,土壤粘度大,是以挖土的速度上不去,那师傅还带了两个帮手,即使这样也花了三天才出水。 颜璐的意思是既然打井就要打深一些,以防万一。 这么一来,打井工程前后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完工。 算上工钱还有材料费用,一口井需要三贯钱,再加上颜正然那边,总的就是六贯钱。 颜璐是一点儿也不心疼,花钱极其爽快。 井打完之后颜正茂夫妻两并不习惯提水,何氏的用水还是颜正茂去河里挑的。 这可苦了颜竹君,谁让她人小没力气,只能看着井水用不了干着急。 “爹爹……你给我弄几个木架子提水吧。”颜竹君无法,只能缠上颜正茂。 正好家中无事,颜正茂闲下来了便耐着性子听颜竹君的各种要求,原以为颜竹君只是简单要个小孩子的玩意儿,没成想她竟是打那口井的主意。 “你是说要在井上弄木架,架上轮子给你提水浇菜?”颜正茂一脸震惊得盯着眼前的小不点,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等等……你爷爷突然想打井是不是你的主意?我就说他一向不怎么管家里的这些事情,怎么突然起了这念头!” 颜正茂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跟眼前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女儿大眼瞪小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颜竹君不耐烦地跺脚,撇嘴道:“爹爹到底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找爷爷……” 颜正茂想都没想直接提起颜竹君,看她四肢乱舞挣扎,气笑道:“你现在能耐了!别以为有你爷爷护着你就胆大包天上房揭瓦!你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了是吧……” “救命啊,杀人啦……”颜竹君刚喊了两嗓子立马被颜正茂捂住嘴巴。 颜正茂紧张兮兮地往外头张望了两下,见没人进来才松了一口气放开颜竹君,“小祖宗,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万一把你爷爷招来了怎么办?” 颜正茂无比憋屈,想着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要忌惮自己的老子秋后算账,当爹当到他这份上也是够了。 “说吧!你想怎么弄?”颜正茂妥协了,没好气地问道。 “嘻嘻……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在颜竹君费劲口舌的讲解以后,颜正茂勉强听懂了,却不知道这个架子做完之后有什么作用,正好他闲着也是闲着,为了不让颜竹君继续烦她,便顺着她的意思用家中建房子剩下的一些木头给她弄了两个跟土墙一样高的木架子,又依着她的意思,做了一对矮一些的木架子,架子之间上下各固定两个竖排轮子,轮子做成滑动的。 “哎呦妈呀,可累死我了!”颜正茂真的觉得自己被这小丫头给坑了,原本以为是个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没成想竟是这么个大工程。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八十九章 颜正茂的惊愕,颜璐的警告 看着眼前这东西颜正茂不知所云,脑袋还懵懵的,“说吧,你折腾爹弄了这么个东西想干嘛?” 颜正茂已经想好了,要是颜竹君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他这回铁定要揍她一顿,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颜竹君思付一番,很是淡定地说道:“爹,我还需要一条粗一些,长一些的麻绳跟一个木桶来测试一下,麻绳最好有井深的三倍长。”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去,要是爹看不到这玩意儿的作用,你的皮可是要给我绷紧了!”颜正茂嘴里说着威胁的话,身体却实诚地开始行动起来。 麻绳这东西好办,木桶家里多得是,东西准备好了之后,颜正茂依着颜竹君的意思开始穿绳,最后一个步骤便是绑上木桶。 “大功告成,爹真是太厉害了!”颜竹君兴奋得蹦跳拍掌。 看她这么高兴颜正茂立马心软了,本来还想着教训一下她,现在完全没了兴致,只能无力地苦笑道:“你现在弄了这么个大家伙在井口上面,别人挑水也不方便,等下你娘该有意见了。” “才不会!我到现在还没看过她提水呢,说不定有了我这木架子她就会用这井水了!”颜竹君臭屁不已,蹑手蹑脚地把木桶扔到井里,等木桶沉下去了才去牵拉麻绳的另一头。 颜正茂正想上去帮忙,却看到颜竹君一人轻松地拉起麻绳,差点把他吓得眼睛脱窗,难道他的女儿力大如牛? 就在颜正茂惊恐猜疑之时,颜竹君已经舀着木桶里的水浇菜去了,他便鬼使神差地上前把桶里的水倒了,自己试一遍,结果让他大为吃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爹,你发什么呆呢?以后我用水也不用麻烦爹跟铁头哥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颜竹君欢快的样子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颜正茂却是无心欣赏,凝重地抱起颜竹君问道:“三丫头,这东西是谁教你的?你怎么知道这个?” 颜竹君一脸迷茫加无辜,“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呀,很难吗?” 颜正茂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你想出来的?你怎么想出来的?爹怎么就想不出来?” 颜竹君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起颜正茂,“爹,我知道你没我聪明,但是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坦荡。” “你……你这倒霉孩子!”颜正茂被颜竹君整得完全没了脾气,你跟她说东,她跟你扯西,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你的问题,或者干脆给你来个理所当然的反应,实在令人抓狂又拿她没办法。 父女较劲的结果当然是以颜正茂放弃而草草收场。 颜璐几人听了这木架子全都过来围观,何氏还亲自体验了一番,惊喜不已,从那以后何氏天一亮便自觉过来提水,再也不需要颜正茂往返河边挑水了。 “老大,这是你做的?”颜璐赞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在井口四周来来回回走动,越看越惊艳。 颜正茂语塞,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头见边上的颜竹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破罐子破摔,“爹,我哪有这本是,是你的宝贝孙女折腾我做出来的,都是她的鬼主意。” “三丫头!”颜璐错愕震惊,下意识地寻找颜竹君,哪里还有那丫头的人影,“人呢?” “刚溜了。”颜正茂目光投向菜地那处小门,颜竹君刚刚闪身出去。 颜璐:“……” “当家的,你说笑呢!这东西怎么可能是三丫头想出来的!就算是你都不一定想得出来,她才多大!”何氏嗤笑不已,打从心里不相信颜正茂的说辞,以为他开玩笑呢。 “呵呵……呵呵……我也希望这是假的,我到现在还没消化这事呢!追问那丫头她就是不说,咬死了是她自己想的,我能怎么办?”颜正茂郁卒跳脚,为什么他这么真诚何氏竟然怀疑他? “还真是三丫头?”这下何氏不淡定了,要不是扶着木架子估计她该站不稳了。 颜璐收起脸上的笑意,望着小门方向一眼,回头朝颜正茂夫妻俩叮嘱道:“今天这事你们就当是我的主意,外人问起来就说是我们爷俩研究弄出来的,不许再提三丫头,另外,以后她想干点什么事情你们也别拦着,这丫头做事有章法,不会胡来的,记住了吗?” 何氏温顺地颔首,颜正茂跟着点点头。 颜璐再次看了木架子一眼,这才背着手慢悠悠地离开菜园子,边走边摇头,嘴里碎碎念着。 “唉!怎么就不是个小子呢?唉……唉……” “当家的,我怎么觉得爹不是很高兴?”何氏不明就里,凑到颜正茂耳边嘀咕道。 颜正茂干咳了一声,脸皮抽动了两下,“爹肯定又再感叹三丫头不是小子了,他可是做梦都希望家里能出个有功名的子孙,我跟正然是不指望了,现在只能指望景泰那一辈,你看我们家这四个孩子,认真说起来,就属三丫头最聪明机灵,可惜是个丫头!” 颜正茂不知不觉跟着叹息感叹起来。 何氏诧异地看了颜正茂两眼,摇摇头,不是很能体谅他此时的心情,“我承认三丫头确实聪慧,可景泰景瑜也不错啊,你不是还说景泰在书院里还被先生表扬了?景瑜这么小就开始念书了,以后定是不差,还有竹玉,那丫头绣活学得也不错,肯定能过考核。” “是是是……我们家的孩子是个顶个的聪明行了吧!就他们老子比较愚钝!”颜正茂无奈地回应道。 何氏一噎,竟是接不上话来,心想着颜正茂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这般自暴自弃? 何氏绝对猜不到颜正茂的情况远比她想的还要严重,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了这口井,颜竹君恨不能天天在菜园子里折腾,鲜少出现在颜家宅子内。 陈茵好几次过来找何氏唠嗑都没能看到颜竹君的人影,好奇追问之下才知道颜竹君在种地,为颜竹君的特殊爱好赶到惊奇不已。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章 何美娘的结局,开心果 不过她自己喜欢接生已经够奇葩了,还是能理解颜竹君的心思,是以不曾去过菜地看热闹,更加不知道颜竹君折腾了这么一个省力的玩意儿,而何氏几人在颜璐的敲打下下意识的避而不谈,所以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竟是没有外人知道颜家这口井上奥妙。 盛夏转眼已至,东清浦与大海之间只隔着一片连绵起伏的临海山,海上的风还是吹得过来的,将炎热的暑气吹散了几分。 只不过这陆地还是没有水上凉爽,习惯在水上度过夏季的颜正茂兄弟两实在待不住,每天晌午直接上了渔船,美其名曰出去捕鱼,实则在船上纳凉。 颜家如今一个月就出去捕鱼一趟,其他时间颜正茂都闲着,何氏不希望他这么无所事事,建议颜正茂再买块耕地种植一些粮食,颜正茂却担心自己不善农事,万一颗粒无收还要缴纳赋税,压力更大,是以一直犹豫不决。 在这样的情形下,颜竹君的菜地长势喜人,甚至比何氏种的菜地还要漂亮,颜璐等人不懂农事,只会一个劲儿夸赞颜竹君有这方面的天赋,何氏却是不以为意,毕竟她种的是菜,跟颜竹君种的完全不一样,直到颜竹君的菜地收获之时,何氏才深刻认识到颜竹君的能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七月的天异常炎热,颜竹君一大早起身正要去菜地,却看见方老汉急急忙忙地进了家门,大为困惑。 “方爷爷,你怎么这么着急?” “是三丫头啊!你爹娘呢?”方老汉在院子里四下张望,厨房静悄悄的,堂屋也没一点儿声响,急得小碎步碾脚。 颜竹君看方老汉这神情肯定有要急之事,便朝菜园子的方向大声喊道:“娘,方爷爷找你……” 连喊了三声何氏才出现,“来了来了,被你催得我走路都慌了神……” “文娘,是我找你,何美娘有消息了!”方老汉这话一出,何氏跟颜竹君都瞪大了眼睛。 “可是人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何氏着急地上前。 方老汉叹息道:“我跟你说你可别难受,人是在饶州府和广信府交界的一个村子里找到的,那何美娘逃跑了之后说自己是家乡遭了难,找了个鳏夫嫁了,冯成之前认识了不少地痞流氓,港口命案之后好些人都出去避风头了,这不有人就碰上了何美娘,还把她的底细给兜了。 那鳏夫一听何美娘是官府的通缉犯哪里还敢跟她过日子,直接把人绑了送官府去了,在从饶州府押解回我们广信府的时候,何美娘偷跑,从山路上摔下去,当场血溅三尺而亡,听衙差说有点儿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得他们草草收尸奔回来。 现在冯家不肯去衙门收尸,你大伯一家子恨不能跟何美娘撇清关系,没人愿意去衙门,你爹娘知道了这个事情很是难过,却因为处境尴尬,犹豫不决,至于何美娘的四个孩子,我们都还瞒着他们,他们还不知情。 这人啊,都是命啊!” 方老汉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何氏眼眶泛红,到底忍住了没有落泪,低头看到颜竹君关切的神情,何氏一把把她抱起来,紧紧锁在怀里。 “娘,你为什么难过?是心疼外祖父外祖母?我们可以去看他们的……”颜竹君轻声安慰道。 方老汉附和道:“文娘,你要是真担心就回去看看,其实依我看何美娘也算是善终了,要知道她可是偷盗了婆家的财产偷跑的,还弃养了自己的骨肉,最终判下来最轻也要流放去做苦力,那女人可不是个吃得了苦的,死了也是解脱。” 方老汉这话虽然不好听,却说在了实处,让何美娘那女人去干苦力,何氏自己都不敢想象。 “方叔,怎么说我跟她也算是姐妹一场,纵然她有万般不是,可现在人死了,却没人愿意去给她收尸,我实在是替她难受。”何氏心寒又心凉,即使是七月的天也不能驱散她心中的悲凉,只有怀里颜竹君的体温能让她感受到安慰和暖意。 “唉!你要是真的难过要不就回去娘家一趟,跟你爹娘商量商量去给她收尸,怎么说也是他们养大的,就当是全了最后的这一份情谊了。”方老汉浑浊的老眼中是对人生的明悟,毕竟是过来人,除了两句可行的劝解之言,多说也是无益。 何氏谢过方老汉,抱着颜竹君去见了颜璐,当天就在颜正茂地陪同下回了娘家。 颜竹君跟颜景瑜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两人还是该干嘛干嘛。 颜正茂夫妻二人直到次日黄昏才回来,颜竹君看何氏的眼睛肿肿的,便知道她定是又大哭了许久。 “事情都了了?”颜璐趁何氏不在的时候,小声询问颜正茂。 颜正茂疲惫地微微颔首,生有有些嘶哑,“已经下葬了,就埋在赵家祖坟,还是赵叔去跟桃花村的村长交涉了半天才把人给说通的,正好那四个孩子也在赵家村,我就上门跟他们说了这个事情。 唉!别说孩子小不懂事,其实孩子心里都清楚,对于何美娘这个母亲他们是失望透顶,听了何美娘的死讯孩子们的反应很是冷淡,仿佛无关头痒一般,我看了这心里真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带着他们去祭拜了何美娘,虽然孩子们不是很情愿,忙活完就到这个时候了。” “造孽啊!也不知道那女人这般折腾图的是什么!”颜璐长吁短叹,不停地摇头,随后没再吭声。 正好看到颜竹君一手拿着铁铲,一手拿着小木桶,一脸泥巴急慌慌地跑出来,心情立马明媚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颜竹君的小身子,逗弄道:“我家这泥猴干什么去呢?这么脏!” “爷爷,爷爷,快点帮帮我,我要种东西……” “行,爷爷这就给你打下手去。” 颜正茂傻站着地目送着这对活宝爷孙嬉戏离开,脸上全是无奈地苦笑,抑郁的心情却真是的好了不少。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一章 买石磨,中秋月饼 “爹,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哪里可以弄到石磨,我想要石磨……”颜竹君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颜正茂的视线之中,声音却还在他耳边荡漾。 颜正茂回过神来,大骂道:“你这倒霉孩子!还能不能让你老子消停消停……” “爷爷,我爹中气十足,看来一点也不累。”颜竹君用那双脏兮兮的小手环着颜璐的脖子,天真无邪地说道。 颜璐:“……你要石磨做什么?我们家又没种粮食,买了石磨也是浪费。” “谁说的,我种了豆子,等豆子收获了就需要石磨了。”颜竹君煞有介事地说道。 颜璐知道她种了大豆,只是却不甚明白,“大豆收了我们就吃豆饭,剥大豆也不需要石磨的。” “可是我需要,爷爷就给我准备一个石磨吧!大不了就从我以后的嫁妆里面扣。”颜竹君扭动着小身子,缠得颜璐实在没办法,只得答应她。 八月初的时候,颜家的石磨送过来了,这石磨外面一般买不到现成的,有需要的时候就去石匠那里预定,做石磨的料子也要自己出,是以比较费时费力,也算是贵重物品,一副就要一贯钱。 何氏如今对颜璐和颜正茂无条件顺着颜竹君已经没脾气了,看到这石磨只是发愁应该安置在何处,闹了半天只能在井水边上收拾出一个空地安置,还得在上面搭上草棚子遮挡。 这般折腾着时间过得极快,一晃眼中秋节就在眼前了。 “娘,我们中秋节要做月饼吗?”颜竹君难得一早没去菜地,而是跑来厨房骚扰何氏。 何氏如今已经练得宠辱不惊,对于颜竹君偶尔冒出来的跳脱念头也是能忽悠就忽悠,不能忽悠就放任自流,“你想吃月饼?” 何氏皱起秀气的眉头,这月饼可不便宜,尤其是在中秋节前,一斤月饼的价钱可以割一斤羊肉了。 颜竹君乖巧地点头,“娘,大哥中秋节会回来,我们吃月饼吧。” 颜竹君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以前家里没条件,她又不曾出门,对这个朝代的月饼没概念,前几天跟着颜正茂去了一趟府城,路过点心铺子正好被她撞见了,那香气把她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从那天回来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尝一口,今天实在忍住不跟何氏开口了。 何氏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转身找颜正茂商量去了,“当家的,刚刚三丫头说要中秋要吃月饼,你怎么说?” 颜正茂正在编鱼篓,手上的动作一顿,莞尔道:“这丫头估计是那天跟我去府城的时候闻着味惦记上了,没事,她想吃就给她买一点就是了。” “你就宠着她!一斤月饼多贵啊!能买上一斤羊肉呢!还不如割上一斤羊肉或者两斤猪肉,大家还能开开荤。”何氏有些肉疼,又有些意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胸。 颜正茂轻笑道:“一年就这么一次,贵点就贵点,正好景泰也要回来,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也让那丫头解解馋,我们家现在条件好了,那丫头也没提出什么过分要求,这第一次开口还是为了吃的,你好意思拒绝?” “我……”何氏一阵语塞,她还真拒绝不了,这才跑来找颜正茂商量。 “今年中秋方叔跟铁头也会过来我们家一起过,这可是我们干儿子第一次在我们家里过中秋,你不买点月饼也说不过去,再说了,方叔前些天跟爹商量了,要去东阳湖里抓螃蟹,这个时节螃蟹正是肥美,到时候你再蒸点螃蟹,给爹打点酒,够他高兴好几天了。” 颜正茂这话算是彻底说动何氏了。 “那行,就买上两斤月饼,给爹和方叔打两斤酒,我再做点别的吃食,把正然他们两口子也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何氏说着便去了隔壁找陈茵。 妯娌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第二天颜竹君就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月饼,恨不得立马摸上手。 何氏眼疾手快地拍了她的小爪子,把月饼收了起来,“这是中秋那天要吃的,现在可不许碰,等会儿饭就好了,吃饭!” 颜竹君:“……” 次日颜璐真的跟方老汉跑去抓螃蟹,当天傍晚两人满载而归,同时颜景泰和颜竹玉两人也跟在颜正茂身后归家了。 一家人围着一起用了晚饭,听颜景泰说说南溪书院的一些趣事,再加上颜竹玉过了绣庄的考核,众人异常欢喜。 隔壁的颜正然夫妻俩听到这边的动静,竟是把自家的饭菜端了过来。 按陈茵的话说就是他们这边有人气,饭菜吃着也比较香。 一句话不仅哄得颜璐眉开眼笑,就是何氏也乐得合不拢嘴,颜竹君再次感叹陈茵能说会道的本事。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一早阳光明媚,天气大好。 颜竹君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的,等她穿戴整齐出来,何氏和陈茵正在前院捶打年糕。 “三丫头可算是醒了,你大哥二姐早就起来做功课了!”陈茵看着圆润的颜竹君没由来的欢喜,从椿上揪了一块糍粑塞到颜竹君嘴里,看她小嘴吃得一鼓一鼓的,立马乐了。 “婶婶,大哥二姐去哪儿?”颜竹君四下张望,没能看到颜景泰他们的人影,有些着急。 “他们去河边玩了,难得回来一趟,你爷爷也没拘着,你先去吃了早饭再过去,记得别下水,现在天气凉了,水可冷了。”陈茵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颜竹君已经朝厨房飞奔而去。 等颜竹君赶到河边才知道颜璐竟然也跟他们在一块,几人已经钓了好些鱼,有大有小,颜璐一边考教颜景泰的功课,一边跟方老汉说着今年的收入情况,顺便也让颜景泰知道家中的境况。 颜竹玉则是默默在边上坐着,静静聆听,一脸安谧。 颜景瑜则同方铁在一块,他玩水,方铁小心翼翼地看着,就怕他落水里去了。 这和谐的画面在颜竹君到来之后彻底被打破了。 主要是颜竹君总是能冒出一些让人接不上来的话,问的问题千奇百怪,连颜璐都被她绕进去了,有她这么个大煞风景的鬼灵精在,气氛活跃了不少,只不过颜璐和方老汉一把年纪了吃不消,最终一伙人草草收场回去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二章 中秋的螃蟹,收成 是夜,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挂在天上,月华倾撒,天空中似乎就只有这轮明月。 何氏和陈茵将饭桌摆到庭院中,庭院里难得还挂上了灯笼,温馨而又明亮,这些灯笼都是颜正茂自己糊的,不花钱,就是粗糙了一些,不过无人在意。 “来喽,香喷喷的蒸螃蟹,爹,方叔,你们赶紧趁热吃看看,味道一定好。”陈茵笑嘻嘻地端上何氏蒸的螃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颜璐拿了一只放到方老汉的碗里,笑道:“这是文娘的拿手菜,以前家里没有条件她都能把螃蟹做得香气扑鼻,这次食材齐全,味道肯定更好。” “爹说得极是,我刚刚在厨房闻着味都不想出来了!”陈茵出自桃花村,他们村都是靠桃树过活,不常接触这些鱼虾蟹,她自己弄不来,做出来也不好吃,是以非常佩服何氏这手艺。 正好何氏端着其他菜上桌,听了陈茵这话笑眯了眼,捂着嘴轻笑了两声,谦虚道:“还是你带过来的桃花酒香,我往这螃蟹里加了桃花酒,其他的可是什么都没加,就是葱姜蒜放了一些去腥而已。” “大嫂说得简单,我可做不出来。”陈茵回道。 此时颜璐几人已经上手吃了,众人一直先开螃蟹,吃得认真而又专注,一桌子人里面也就颜景瑜最另类,小家伙不会吃螃蟹,闻着香味馋得不行,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将整只螃蟹拿起来吸汁。 颜竹君余光瞥到颜景瑜,一脸无奈,直接上手帮他剥螃蟹,小家伙立马乐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赏月吃月饼,喝酒配螃蟹,好不快哉。 第二天颜景泰又上学院去了,临走之前颜正茂给他收拾了一筐螃蟹,让他送给学院的先生,颜竹君觉得何氏弄的蒸螃蟹美味,建议何氏直接把一部分螃蟹做好了让颜景泰带上。 何氏没多想,单纯以为学院开火不方便,便爽快地弄上二十几只,导致颜正茂父子两人离开的时候身上大包小包,都快赶上搬家了。 他们一走,颜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处暑一过,很快迎来了白露,天气开始转凉了。 何氏担心颜竹君他们着凉,近来不许颜竹君一大早往菜地跑,只能等到太阳出来之后才能去菜园子,颜竹君倒也听话,闲着无事便同颜景瑜玩耍一番,或者早早进了书房练字,如今她的三字经已经念完了,字也认全了,就是手上没力,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不好看。 颜璐不想他们浪费笔墨,是以一直让他们拿着毛笔蘸水在木板上练习,写一个字,颜璐看一次。 对于颜竹君接下来的教育,颜璐倾向于让她开始学习女德女戒女训,为此颜竹君又闹了一场。 “爷爷,为什么哥哥他们不用学习女德女戒女训,我就要学习?这不公平!”颜竹君为了跟颜璐平视甚至站到了椅子上。 颜璐脸色一凝,吹胡子瞪眼地喝道:“赶紧下来!就冲你这样还非得让你学学什么是女德,哪有一点点女孩子家家该有的样子?跟你二姐学学,她就是你的典范。” 颜竹君小脸一歪,撇嘴道:“爷爷还说呢!以前我二姐多好呀,现在的二姐看起来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可爱,我才不要变成她那样呢!我不管,我讨厌这些,我要跟着景瑜学《论语》、《孟子》那些,我不要读女德女训。” “你又不能考科举,学什么论语孟子!”颜璐被颜竹君给缠得脑壳疼,又说不过她,跟她讲大道理她又不一定听得懂,生生把自己憋气死了。 “难道一定要考科举才能学吗?我好奇想学为什么不可以?我就要学,就要学……”颜竹君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颜璐实在拿她没办法,最终经过协商,颜竹君勉强同意学习女德女戒女训,颜璐也同意教她论语孟子之类的书籍。 当天晚上颜正茂回来,颜璐把这个事情当成笑话说给颜正茂夫妻俩听,何氏听了颜竹君对女德的贬低脸色有些不好看,颜正茂则是一脸震惊,过后便是无限感叹,一直在何氏耳边念叨颜竹君怎么就托生成女儿家了呢? 秋分一过,颜竹君的菜地终于迎来了收获,这天颜正茂跟方铁都被她拉过来帮忙了。 大豆这东西大家都认得,就是花生种的人家少,他们之前都是渔民,压根没见过。 “三丫头,你说怎么弄,爹听你的。”颜正茂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颜竹君生怕他那一铲子下去直接毁了她的花生,赶紧出声道:“爹,你直接用手拔就好了,用力一些,连根拔起。” 颜正茂愣怔了片刻,正在收割大豆的方铁不厚道地笑开了。 当颜正茂拔起第一根花生的时候,他和方铁同时发出了惊叹声,好像人生第一次见似的。 颜竹君抢过颜正茂手里的花生放在一旁,催促颜正茂赶紧干活。 有他和方铁的帮忙,三分地收拾起来特别快,不过半天的功夫地里已经空了。 刚刚收上来的大豆需要剥豆粒,花生则需要摔一摔,让花生果粒与根茎脱离,一个是慢工活,一个是气力活。 何氏对于颜竹君那三分地的收成很是讶异,主动请缨剥豆粒,颜正茂则认命地去摔花生。 外面的动静把颜璐和颜景瑜都给吸引过来了,颜璐在边上仔细瞧看了半天感叹道:“老大,老大媳妇,三丫头种的这大豆成色还真不错!就是这花生看着也是颗颗饱满,就是不知道开了会怎么样?” 颜璐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看边上的颜竹君一眼,内心波涛汹涌,远远没有表面上看的这般平静。 等所有大豆剥完,颜正茂早就摔完花生,还将那些花生过了称,清洗了一番。 颜璐再次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颜正茂正好在给大豆称重。 “怎么样?”颜璐凑过来看热闹,脸上带着一丝希翼。 “爹,这大豆总的是五十斤多一些,就按五十斤算,那花生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颜正茂不懂农事,老实地报出数据。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三章 亩产问题,恶劣的天气 何氏到底懂一些,压下心中的震撼,接过颜正茂的话,“我听我爹说过,大豆的亩产是两百斤左右,三丫头就种了一分半的地便得了五十斤,若是换算成亩产,那可就是三百多斤;至于花生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但从这收上来的数量看也是不少了。” 颜璐诧异至极,经过这么一对比他越发笃定颜竹君在农耕之事上的天赋,高兴地一把抱起颜竹君,哈哈大笑道:“想我颜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也就到了我这一代出了意外,现在你这丫头难不成是想继承祖宗的衣钵?” “爷爷,当农民也挺好的,民以食为天嘛!要是没有农民,哪来的粮食?”颜竹君歪着头反问道。 颜璐一愣,旋即笑得更欢了,“对对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你现在跟爷爷说说,收获了这么多豆子跟花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颜璐粗略估计了一把,这些东西要是全都卖了也能换上一贯多的铜板,一个五岁的女孩子能挣下一贯多也不错了。 颜竹君不知颜璐的打算,从他怀里遛下来,正儿八经地说道:“今年收获的这些不能动,我要留作种子,明年等我扩大种植面积,收获了再说。” 因为颜竹君这话,还真没人敢打她那大豆花生的注意。 接下里几天大家以为颜竹君总算要消停消停了,没想到她竟是马不停蹄地继续往菜地里种了一大片的大头菜,不仅之前那三分地全都被种满了,颜竹君还把何氏的菜地给霸占了一大半。 正好入秋了,何氏的菜地该收的收了,空了一大片,便随着颜竹君的心意折腾。 霜降一过,天气日渐寒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年的冬天气候似乎不是很好,从霜降之后就开始下雨,冷冰冰的雨水滴在脸上直沁心底,令人寒毛竖立。 更糟糕的是,这雨下个不停,村子里的路都没法走了,颜竹君他们也不敢出门去,出去一趟总能弄一身泥巴回来。 每到这个时候,何氏总会万分庆幸当初花了银钱把院子铺上青石板,不管外头雨水怎么下,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看着心情分外舒畅。 这样的天气颜正然夫妻俩出不去,干脆带上粮食到颜竹君家中凑热闹。 “大嫂,这眼看着立冬就要到了,书院那边应该也快休假了吧!”陈茵在厨房里帮何氏烧火,闲着无事便问起颜景泰的事情来。 何氏轻笑一声,一脸无奈,“哪有那么快?我听正茂说,书院一般到了腊月十五才停课,现在天气冷了,我们就想着干脆让他到腊月十五再回来,没得路上这么折腾,回来没两天又要回去。” “嫂子,你可真心大,要是我可舍不得,孩子回来一趟还能吃点好的,在学院里也不知道吃得怎么样!”陈茵不赞同地嘀咕道。 “没事,他们学院吃的比我们家里的要好,一天吃三顿饭,荤素都有,我们家里可没这条件。” 对上陈茵惊讶的眼神,何氏解释道:“景泰现在一年的束脩是三贯钱,他不过是个还没秀才功名的学子罢了就这般贵,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学院提供的这些食宿。 就是绣庄那边,如今我们也是直接让竹玉那丫头住在那里,省的来回折腾,绣庄给的伙食也不错,不比家里差,就是每个月少了一百文钱。” 经过何氏这么一解释,陈茵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对了,我悄悄问问你,你也别怪嫂子多事,你跟正然成亲也有半年了,可是有动静了?”何氏的目光在陈茵扁平的肚子上瞄了两眼,问道。 说到这个事情陈茵整个人都急起来了,“还没呢!嫂子,不瞒你说,我也着急,可是它就是怀不上!正然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到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我担心……” “呸呸呸,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我也不过随口问一问,你自己就慌起来了,反正你们成亲也才半年,再等看看,要是年后还没消息就去府城看看大夫,吃点补药就行了。”何氏慢慢安抚道。 陈茵想了想,又恢复冷静,下定决心般点头道:“就听嫂子的,等过年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去看大夫。” 现在颜正然手里头有银子,他们夫妻俩也没有其他花销,是以陈茵会答应得这般爽快。 书房内的颜竹君和颜景瑜两人百无聊赖地念着书,无精打采。 颜璐看在眼里偏偏不做声,仍是一板一眼地教着三字经,若是发现哪个没跟上便是一板子下去。 也就方铁好一些,不过他现在还在认字阶段,不需要跟颜竹君他们一起识字,除了同情俩小只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离开书房的时间,颜景瑜一溜烟跑没影了。 颜璐笑骂道:“坐在书房里就像有人拿针扎他似的。” “爷爷,这不怪小弟,这天气着实让人提不起精神来,天天被关在家里,您看看,我觉得自己好像都快发霉了,更别说小弟了!”颜竹君可怜颜景瑜,本就是男孩子,年纪又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却生生被关了这么多天,是谁都会抓狂。 “就你歪理多!”颜璐瞪了颜竹君一眼,看了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滴,叹了口气,“本来跟你方爷爷说好了要去捕鱼的,这天气看来是不能出行了。” 正要离开的颜竹君腿上动作一顿,扭头认真地看着颜璐道:“爷爷,你们还是去捕鱼吧,这雨不大,看今年这情形冷得这么快,说不定下雨马上变下雪了,到时候东阳湖结冰,你们想出船都出不了。” 颜璐被颜竹君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个问题,暗自感叹他是好日子过久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点,难怪这两次方老头过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怕也是担心这个事情。 翌日一早,颜家的男丁除了小不点颜景瑜外全都出船去了,因为心中有隐忧,大家伙出奇一致的决定多捕一些鱼,趁着雪还没下来之前再赚上一大笔。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四章 最后一笔钱财,放弃河道 他们这次一出门就是连着六七天,回来的时候一个个全都瘦了一大圈,尤其是颜璐和方老汉,两人一回来直接去了厨房,挤在灶口取暖喘息。 何氏跟进来,看到这情形吓得不行,慌忙扭头询问颜正茂,“这……爹跟方叔这是怎么了?” 颜正茂拉着何氏出了厨房,身子抖了两下,道:“天气有冷又冻,还一直下雨,这次我们出去这么长时间,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方叔还好一些,就是年纪大了,以前落下的一些老毛病发了,怕冷得很,看样子今年我们是不会再出去捕鱼了,你先给大家弄些热水,等我们好好洗个澡,吃顿饭再跟你详说。” 何氏闻言哪里还敢耽搁,立马抄家伙烧水做饭,为了让大家伙好好泡个热水澡还特地冒着雨往返菜地提了好几桶水。 等颜璐几人洗漱完毕,饭菜也做好了。 何氏心疼他们这般受罪,特地让陈茵杀了一只鸡,放上些野姜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做成热腾腾又驱寒的鸡汤。 几人分着喝了一大锅鸡汤总算是缓过劲儿来。 吃过饭后,颜璐和方老汉不是搓着自己的膝盖,颜正茂兄弟两则拿出一个散发着淡淡海腥味的布包,拆开了里面全是铜板和银子,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布包上,或欣喜或激动。 “爷爷,你们这次是发财了吗?”颜竹君人小说话没忌讳,是以直接上手摸了起来,颜正茂他们这次带回来的钱财明显比上回要多上许多。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怎么哪里都有你?这么爱凑热闹!”颜正茂笑骂着把颜竹君抱开,跟颜正然一起细细点数铜板,一贯一贯地串起来。 大家听着那铜板的响声,心里异常安心。 “好了,我们数清楚了,铜板总的五十九贯又八百六十七文,银子总的有二十四两。合起来就是九十八两银子余六百六十七文,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分二十四两又五百六十六文。”颜正茂拿着账本报出一串数字,再在账本上记上一笔。 方老汉满足地轻叹道:“这收入可真不错,今年交赋税也不用像去年那样捉襟见肘了,余下的银钱还能用来建房子,已经不错了。” 方老汉如今手头上大概有一百五十两左右,之前买两亩地用了二十四两,还剩下近一百三十两银子,他只要拿出五六十两就能建上好几间青砖瓦房了,足够他和方铁两人住上二三十年,这就够了,剩下的银子能存起来,以后给方铁找一门好亲事。 颜璐见方老汉知足的样子,满意地轻轻颔首,叹息道:“可惜那个地方以后只怕是不能再去了。” 颜竹君正因为家中有这么多银子而欢欣不已,听了颜璐的话整个人都懵了,“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我们这次去捕鱼本来没打算待这么多天的,没想到竟然有人会上那儿去,当时我们就是为了躲那些人,下了渔网也不敢收,一直往河道深处走,在另一头躲了一天才敢偷偷回来查看情况,幸好他们没拿了我们的渔网。”颜璐说起这个事情还是有些后怕。 何氏慌了一下,询问地看向颜正茂。 颜正茂蹙眉道:“那些人看着不像是我们广信府的,至少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也不知道他们到我们这里做什么,那河道似乎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这五天里他们已经从那河道过了三趟,行为举止很是神秘,异常低调,不是我们能惹的。” “那他们可是有发现你们?”颜竹君紧张地问道。 “那倒没有,我们捕鱼的时候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那处地方有在河道的入口处放置东西,一旦有船只进了河道我们就会知道,当时我们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何道又那么小,我们的三条渔船就已经把路给堵了,本来是为了方便对方通行,同时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河道的情况。 我们直接把船划出了河道的另一头,等我们出去没多久才看清那船,虽然也是渔船,可是里头一样捕鱼的工具也没有,船家穿的衣服很干练,不像是普通的粗布,一看就不一般,那船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眼前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在这一头的入口也设了警戒线,结果第二天换这里动静,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我们也注意了他们三次,我现在可以肯定那些人不一般,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再也不去那里捕鱼了。” 颜正茂是异常艰难才做了这个决定,毕竟那一个月十几两银子的收入搁谁谁也舍不得,但你要先有命才有本事去挣银子,要是没命了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万一让他们知道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会不会杀人灭口? 何氏担忧地抓着颜正茂的手,一脸庆幸道:“人没事就好了,不去那里就不去了,反正再过一两个月也要下雪了,东阳湖一结冰大家哪儿也去不了,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说不定明年我们还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地方,你忘了,我们不是还有小福星吗?” 何氏恍然大悟地抱起颜竹君,一脸献宝。 颜竹君跟便秘似的,虽然知道何氏是想安慰大家,但把她推出来说事算怎么回事?难道她长得像招财猫吗? 颜璐轻笑道:“行了,老大媳妇不用说了,我们还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就萎靡不振,今年大家伙靠着那处河道也赚了不少,说实在的,我这一两个月明显感觉到那里的大鱼少了不少,我们这一两个月还能维持之前的收入并不是因为捕的大鱼多,而是鱼市的采购商贩看我们每个月都能送上一大批质量不错的鲜鱼就跟我们收购走了。 每斤按十八文钱算,只要是一斤以上的活鱼就行,还不指定品种,我们就靠着量大这个优势,只是现在连这个优势也快没了,就算没有那些人,我们也差不多该放弃那处河道了。再说了,如今鱼市好几伙人学我们结伴捕鱼大量出售,我们的鱼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卖了。” 方老汉几人皆是赞同地颔首,既是这样何氏和陈茵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五章 方家建房,北风那个吹 方老汉寻思了一会儿,叹息道:“只不过这样一来,以后捕鱼只怕更难了。” 大家现在都学会了拉帮结派,若是突然一个人多捕了一些鱼出售大家肯定会群起攻之,那鱼市以后只怕也成了是非之地,还好鱼市有人管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要不还真不好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我们也不可能一直依赖那块地方,这些天要是天气好些我们就出去转转,看看哪里比较适合捕鱼的,若是天气一直这么恶劣就等年后再说吧,反正今年的收成够我们吃上好几年了。 还有,你那房子也该建了,虽然天气不怎么样,但是挖个坑什么的不是问题,让正茂他们帮你把材料都准备好,还有黄亮那边也要提前招呼一声,一旦雨停了立马开工,再拖下去都要过年了!”颜璐沉稳地说话,现在估计这些人里也就他的心态最平和了。 颜竹君不得不佩服颜璐的定力,果然是受过难的人,这心境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方老汉寻思着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六十两银子交给颜正茂,“正茂,叔什么也不懂,之前你们家建房子前前后后都是你忙活的,叔就把这银子交给你了,你看着安排就是,我的要求不多,就这六十两,包括工钱,建几间青砖瓦房带一个土坯围墙,跟你们家菜地那围墙一样,具体可以建上几间你看着办就行,反正我们家也就我跟铁头两人。” 方老汉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弄出四间青砖瓦房,他再花上五两银子置办家具锅碗瓢盆,这样他和方铁就能立马住进新房子里了,省得方铁一直住在颜家麻烦人家。 而且他那块地就在颜家附近,往后他们串门也容易些,还能互相照应。 颜正茂心里算了一笔账,痛快地笑道:“叔,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之前我们购买青砖的价钱是……” 颜正茂直白地报出一堆明细账目,现在把话说开了也省得以后大家有问题猜忌。 翌日颜正茂一早便去了府城张罗方家建房子的事情,家里有了余钱,颜璐又恢复一副教书先生的样子,成天逮着颜竹君他们念书识字,甚至要求颜竹君缩短去菜园子的时间。 正好天气冷又下雨,颜竹君乐得不去劳累自己,把菜地全权交给何氏照顾。 这样的阴雨天气又拖了七八日,直到十一月初才放晴,其实也不算放晴,最多就是雨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 不过干冷凛冽的北风一吹,湿漉漉的泥土地立马干了不少,人走上去也不用带出一脚泥巴了。 方老汉看着天气可以,赶紧上门找颜正茂,当天晌午方家的宅基地直接动工。 颜竹君他们平时无事可做,难得边上建房子那么热闹,几个孩子哪里还坐得住,直接跑工地上玩儿去了,大人们建大房子,他们就用泥巴建小房子,玩得不亦乐乎。 颜正茂几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天气冷了,在接下去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再出门了,趁着这会儿天气还不错让他们疯玩几天也成。 大人们抱着这样的心态竟是没人去管几个孩子,就连何氏也是到了饭点才过来喊人回家,看他们一身泥巴也是一声不吭。 等颜竹君发现大人态度不对劲的时候,方家的房子已经准备上梁了。 说来颜正茂也是能耐,凭着之前和砖头铺子老板的交情,这次硬是把价钱给砍了一些,本来只能够建四间屋子,愣是建成了五间,看起来还不小。 不过因为建的房间不多,黄亮几人用了五天时间就搞定了,剩下的就是上梁和围院子。 方老汉要围土坯墙,这土坯墙必须趁着天气好干净垒起来,期间要是一下雨,很容易前功尽弃,而且方老汉准备用来上梁的木头也不够干,还需要再烘干一两天。 黄亮跟方老汉商量了一下,众人决定先把围墙给垒起来。 之后两天,颜竹君立马发现他们玩的泥巴没了,颜竹君跟方铁已经是大孩子了,泥巴没了也就没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倒是颜景瑜为此耷拉着一张脸,差点就哭了。 最后还是方老汉使劲儿哄才把他给哄好的。 十一月初十这日,方家的院子终于大功告成了,从外头看,一点也看不出里头的是青砖瓦房,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土坯建的院子,就是位置大了一些。 方老汉为此异常满意,如今北风呼啸,没两三天这土坯墙就干透了,方家也搬进了新家。 只是天还是阴沉沉的,既不下雨,也不下雪,就这么一直刮着邪风,人在外头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穿得单薄一些很容易便会受凉。 颜璐已经禁止颜竹君去菜地了,两个孩子每天醒过来都要去书房戴着。 里面生了一小堆篝火,可以取暖,再加上热茶水一直备着,待着倒也惬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颜竹君竟然生生把女德女戒女训给背了下来,每日不停的练字,这效果立马出来了,比起以前那种狗爬字简直好上太多了。 颜璐为此大喜,更坚定要好好培养这两个孩子。 “爷爷,你说今年冬天这天气怎么这么怪呀?往年这个时候都下雪了,而且也没有这么大的风,吹得我都站不住了!”颜竹君憋着嘴趴在书桌上,愁眉苦脸地埋怨道。 颜璐抬眼往窗户方向看了看,老神在在地呷了一口茶道:“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别怪爷爷没提醒你,你要是出了这个房门爷爷可就找不到你了!” 哪有那么夸张!就会吓唬小孩子。 颜竹君心里无限鄙视,不过有一点颜璐没说错,她现在要是出了这个门只怕眼睛都看不到路了,这些天他们家天天吃炖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从厨房把菜端到堂屋立马凉了一大半,等他们开吃的时候全凉了。 为此颜璐不得不让何氏直接把饭菜弄到堂屋里,大家简简单单吃个热乎乎的炖菜就行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六章 恶劣天气过后,天灾 何氏哪里会反对,她恨不能直接在堂屋里开灶,这么一来她也轻松一些。 奇怪的天气持续了整个十一月,就是颜正茂也没法出门采买东西,好在腊月初五这天风终于小了一些。 颜正茂趁着天气还没开始作妖赶紧收拾麻利地出门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何氏发现他的神色不太对劲,一问才知道,今年这个冬天整个广信府死了不少穷人,好多人家在街卖儿卖女,还有人卖身葬父母,整个府城比起往日冷清了不少,多了几分悲戚。 “要说我们这里也不是北地,今年冬天怎么会刮这么严重的北风?这还是我从小到大头一回经历,要不是我们已经在陆地上建房子了……”何氏一阵后怕,庆幸他们今年不用在湖上熬着。 颜正茂蹙眉坐着长叹道:“你是不知道,今年东阳湖上所有的渔船都上岸了,就是这样还不成,每条渔船都要互相连着绑着大石块,有些人家担心这样还不稳,特地去挑了大石块压在渔船上,这连护家都成了麻烦事,怎么还能捕鱼讨生活? 我今天在府城看到好些眼熟的人家卖儿卖女,有的以前就住在我们家附近,你说这人啊,真的争不过命!” 颜正茂的神情异常凝重,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晚饭时颜璐几人也知道了这个事情,颜璐难得在饭桌上放下碗筷,显然是吃不下去了,他不动筷子,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 许久才听颜璐感叹道:“当年我从北地一路逃过来,以为到了这温暖的水乡就不会再遭遇那么严重的旱灾了,可谁知道,水乡没有旱灾却有洪水,好在以前我们一家子在湖上生存,这里又靠近海口,就是洪灾对我们的影响也不会有多大,可这回…… 这样邪乎的大风还是平生仅见!这样的风吹了一个月,多少人家没了收入会饿死冷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颜璐捂着头,心情异常低落。 颜正茂夫妻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宽慰的话,他们的心情也不好受。 “爷爷,这北风是从北边吹过来的吧!我们这里风这么大,那北边那边岂不是更大?”颜竹君一边玩着筷子,一边天真地问道。 颜璐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颜竹君,凝重地问道:“三丫头,你想说什么?” “嗯……”颜竹君整理了一下措辞,无辜地嘟喃道:“我是想这不才刚刚交了赋税,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一场邪风从北地吹到南地,情况比旱灾严重多了,只怕整个东盛国都受了难,这种情况下官府不会不管的吧? 哥哥上回回来就说,朝廷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我那个时候不是很明白,现在终于想通了!” 颜竹君一副满足的样子。 颜璐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感觉他都快哭了,之前他还没想那么多,被颜竹君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这北风从北地来,北地只怕情况更严重,要是朝廷真的管得过来,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难民了!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更不能对孩子们说,万一孩子嘴巴不牢说出去,他们家可是要坐牢的。 颜正茂见颜璐脸色不对,示意何氏先带孩子回去,他留下来劝劝。 接下来几天颜家的气氛都不太好,好在风停了开始下雪,雪不大,还能出行。 颜正茂不到腊月十五就把颜景泰和颜竹玉接回来了,同时采购了一大批粮食和生活用品。 “爹,府城现在物价涨得吓人,一斤粮食贵了五个铜板,就这样粮铺的掌柜还说粮价会接着涨,我担心后面粮价太贵,这次就多买了一些,不过也不敢买太多,正好家里有三丫头收上来的那些大豆,也能吃上几天。”颜正茂喋喋不休地说着府城的事情。 颜竹君本来是不想插话的,听到这里立马坐不住,直接跳起来,“爹,别打我的大豆主意,那个我可是要留到明年做种的,剩下的我还有用处……” “三丫头别急,先听你爹怎么说。”颜璐温声安抚道。 有了颜璐这话,颜竹君暂时冷静下来。 颜正茂这才无奈地叹息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你们是不知道,大豆也涨价了,哎!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等会儿去跟正然合计一下,这几天要是东阳湖还没完全结冰我们还要出去捕鱼一趟,把那些鱼冻起来,留着这个冬天吃,或者拿出去换粮食也行。” 颜璐想了想便答应了,“你们兄弟两要是决定出去捕鱼就把你们方叔也叫上,今年冬天这样他们爷孙两只怕也不好过。” 尤其是方老汉一贯节俭,肯定舍不得花这么多银钱买粮食,到时候那对爷孙两肯定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要不怎么说颜璐最了解方老汉,颜正茂上方家的时候见方家厨房冷冷清清的,一问才知方老汉已经把一天两顿饭省成一天一顿饭,晚上就随便吃点野菜汤果腹。 颜正茂只觉得脑门上冷汗泠泠,“方叔,我说铁头正在长身体,你就是省也不能这么省啊,万一他身体长不好怎么办?” “哎,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依着之前计算的那样,今年的粮食都不够我们吃一个月,要是不省一些,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方老汉愁眉苦脸地坐在门槛上叹气。 “干爹,爷爷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而且我还可以去外面掏鸟蛋吃,不会饿到自己的。”方铁信誓旦旦地说道,脸上笑嘻嘻的,跟方老汉形成鲜明的对此。 颜璐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没由来的心情好了不少,拍了一下方铁的脑袋,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掏鸟蛋,等明年开春之后我去府城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送你去镖局习武,我们也不去走镖,那个太危险了。 就去学一身本事,再加上念书识字,以后托人找找关系,要是能去衙门当个捕头也不错。” 颜正茂为了方铁的将来也算是操碎了心,当捕头这个主意还是从于福刚那里得到的启发。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七章 敲定捕鱼这事,灾星 那于福刚就是因为认得几个大字,再加上为人骁勇有些拳脚功夫就在衙门混得风生水起,若是方铁可以学一身功夫,再加上识文断字,以后绝对比于福刚有出息。 方老汉听了颜正茂这话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当上捕头的方铁,喜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地说好。 “方叔,您先别忙着高兴,我今天过来主要不是为了铁头这个事情,我跟正然打算趁着东阳湖还没结冰之前出去捕鱼一趟,多少存点鱼留着过冬,我爹的意思是让我们叫上你一起,您看怎么样?”颜正茂看到方家院子里正在晾晒的渔网心里就有底了。 “去!怎么不去,我这就收拾一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方老汉火急火燎地就要起身,浑身又充满了干劲。 颜正茂笑道:“明日一早出发,叔可以有时间好好准备准备,不过我们这回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门前这小河道捕看看。” 方老汉颔首,他知道颜正茂在担心什么,二人心照不宣。 等颜正茂归家之后,何氏才把饭菜菜上桌,期间颜璐少不得要问过南溪书院的事情。 往常颜景泰总是回答得一板一眼的,或者说着同窗的趣事,这回却显得心神不宁,特地去院子在张望了一圈才回来,神神秘秘地说道:“爷爷,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到外面嚷嚷。 听我们书院的学子私底下闲聊,他们说这次天气异变是因为天降灾星,而这灾星不是别人,正是九皇子。” “什么!”颜璐脸色骤变,凝重地问道:“怎么会是九皇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九皇子如今跟你年岁差不多,他怎么可能是灾星?” 颜景泰口中的九皇子是当朝皇帝原配皇后所出,当年九皇子出生惊动了整个东盛国,各个府城都贴出来告示,皇帝为此还减了那年的赋税,是以没有百姓不知道这九皇子的。 颜景泰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他们说自从九皇子出生就灾厄不断,前两年九皇子病了,东盛国便风调雨顺,今年入秋九皇子的病好了,整个东盛国就吹起了妖风,乃是不祥之兆。” 啪!颜璐气得一巴掌拍在饭桌上,吓得颜景瑜的筷子直接掉在地上。 “景泰,你也这么认为吗?”颜璐的脸色有些阴沉,何氏看向颜景泰的目光透露着深深的担忧。 颜景泰起身站到颜璐身边,目光清澈,沉思了片刻才道:“爷爷,我不知道,圣人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九皇子只是一个人而已,怎么可能引起这么大的天灾? 只是这些未免也太巧合了,所以我很疑惑。” 颜景泰已经被这问题困扰了好几天了,今天难得颜璐跟他探讨这个问题,他还不得赶紧问出心中的疑惑。 何氏见颜璐没有发怒的迹象,心下重重松了一口气。 颜璐没有直接回答颜景泰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重新拿起碗筷的颜正茂,“你怎么看?” 颜正茂饭还没咽下去,就这么含在嘴里滑稽极了,“爹……你说什么……” 趁着颜璐开口之前,颜正茂赶紧把饭咽下去,正襟危坐。 颜璐无奈地轻轻摇头,把话复述了一遍,边上的颜竹君不雅地翻起了白眼,认真地听颜正茂胡说八道。 后来就连颜璐都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我问东你答西,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二丫头,你在绣庄那边可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颜竹玉老实地摇摇头,“爷爷,我们绣庄都是绣娘,天天关在绣庄后院干活,也没上过街,更没见过多少外人,就连这粮价上涨我也是听爹说才知道的。” 颜璐眉头皱了起来,他让颜竹玉学绣活可不是希望她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娘。 “年后正茂跟绣庄老板商量一下,二丫头往后就去半天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再商量。” 颜竹玉知道颜璐有些不悦,乖乖地听话不敢吱声。 说完颜竹玉,颜璐的目光瞥向边上的颜竹君,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呢?跟着爷爷读了论语孟子了,可是有什么说道的?” “爷爷,您就别为难小妹了,她还小……” 颜景泰想替颜竹君求情,却被颜璐一个眼神给瞪得闭上了嘴巴。 颜竹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沉吟道:“爷爷,这个问题你问我没用呀,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而是大家怎么看,现在大家都说九皇子是灾星,就算他不是灾星又怎么样?众口铄金,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丫头,你真的只有五岁?”颜正茂诧异地脱口而出,却换来颜竹君一个白眼,“爹,脑子长在头上不是为了好看的,是用来思考的,正是因为我爱思考,所以我的庄稼收成比娘的好,正是因为我爱思考,所以我比你聪明,这个跟年龄没关系的。” 颜正茂夫妻俩此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应该说很难看。 颜竹君一句话把他们夫妻二人都给比下去了,何氏还好些,颜竹君的菜地收成在那里,她不得不服,颜正茂可不乐意了,怎么说他也是颜竹君的老子,竟然被自己女儿给鄙视了,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尊严何在。 颜景泰和颜竹玉惊讶于颜竹君的大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都快憋出内伤了。 “爹,你看这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可是她老子,她竟然敢这么说我……”颜正茂气得跳脚,想抽颜竹君又摸不到家伙,只得左顾右盼。 颜璐无奈扶额,“行了,你就消停消停,三丫头也没说错,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狗屁不通,前言不搭后语,还不如三丫头这一句话言之有物,从这点看你确实不如三丫头。” 颜璐这一番话彻底将颜正茂打击得体无完肤,连何氏都同情起他了。 搞定了颜正茂,颜璐扭头慈爱地望向颜竹君道:“三丫头,你认为你的意见不重要,可你不也是众口的其中之一吗?所以你的观点也是重要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八章 为人父母,姐妹情深 “再说了,现在都是自家人,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说不定你还能给你哥解惑呢。”颜璐像个狼外婆一步步引诱颜竹君入套。 颜竹君一脸郁闷,看了看边上盯着她极其认真的颜景泰,心下无奈叹息,道:“爷爷,其实我跟大哥一样,不信那些,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撼动风云?只怕都是有心人所为。 之前我跟爹爹去府城听说书人说过,传说当今天子子女众多,但只有这九皇子是元皇后所出,按我们这话说就是他才是嫡子,其他都是庶子,大家不针对他针对谁呀?这道理普通百姓都懂,有什么好纠结的?” 颜景泰吓得捂住颜竹君的嘴,“三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嫡子庶子的,那都是皇家的皇子,我们可没资格品评……以后少听一些说书的胡扯。” 颜景泰也是去了书院才知道这些嫡子庶子还有大户人家内宅的争斗,若是以前他绝对听不懂颜竹君在说些什么。 “哎!大哥,我说你别这么紧张!这不是在我们家嘛,出去我可不会说这种事情,再说了,是爷爷让我说的。”颜竹君直接把锅甩给颜璐。 颜璐面色如常,心下却是极其不平静,“景泰,回去好好想想你妹妹说的话,行了,吃饭!” 颜璐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晚饭之后颜璐破天荒地去了颜正茂夫妻俩的房间。 何氏对于公公的到来显然异常震惊,恭谨地现在门边上连坐都不敢坐。 颜璐看她那样心累得很,朝她招招手,随意地说道:“我就跟你们说两句话,你们不用这么拘谨,今天三丫头说的这番话你们也听见了,老大,我知道你心里只怕比我还震惊,她今天说的这些话就是景泰也想不到,不管那丫头是怎么想的,你们过后也别再追究了。 哎,我就担心这丫头慧极必伤,身为女子偏这般聪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孙女婿才能配得上她呀……” 颜璐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才摇头晃脑地离开,扔下一堆问题给颜正茂夫妻俩。 是夜,夫妻俩好不意外的一起失眠了。 “当家的,爹说的对,三丫头这事怎么办?”何氏翻来覆去毫无头绪,皱着眉头期盼地看着颜正茂。 颜正茂没好气道:“那个死丫头就是个鬼精灵,你操心她做什么?就她那样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要我看,以后谁娶了她谁倒霉……” 颜正茂这赌气的口气一听就知道还在为颜竹君怼他而生气。 何氏气笑道:“你能耐了,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儿!一把年纪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现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爹这么宠着三丫头,三丫头又太鬼精,好奇心比谁都旺盛,懂的也多,她说的好些话我都听不懂,再加上跟爹识文断字,以后只怕真没什么男子能入得了她的眼,我们家最多也就这样了,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她的亲事还真成了问题。” 颜正茂没何氏那般纠结,更是不能理解何氏的担忧,“现在那丫头才五岁,等她谈婚论嫁也是十年后的事情了,你现在担心未免为时尚早,你看看弟媳,人家待字闺中就学接生,不也照样找了正然这样的好亲事。 再说了,你忘啦,我们不是还认了一个干儿子,要是那丫头实在嫁出去就让铁头把她收了。 反正我看铁头对她也纵容的,而且又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不会歪,嫁他你我都安心不是?” 颜正茂一脸皆大欢喜的样子,听得何氏都呆了,“当家的,我们可不能坑铁头!” 颜正茂:“……” 这话要是让颜竹君听了她肯定跳脚,她肯定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说颜正茂夫妻俩夜话,那厢颜景泰回去之后真的开始认真思考颜竹君的话,彻夜难眠,第二日直接起晚了,好在如今休假,家里没什么事情要他帮忙的,倒是由着他去了。 整个颜家估计也就没心没肺的颜竹君睡得最踏实,当然还有一个懵懵懂懂的颜景瑜。 一夜没睡的颜正茂天还没亮就顶着寒霜出门了。 隔壁宅子的大门应声而开,颜正茂同样一身打扮戴着斗笠出现在颜正茂面前,两人汇合之后一同往方家而去。 颜竹君是被颜竹玉给弄醒的,也不知道这丫头抽什么风,一大清早竟然一声不吭地躲进她的被窝里,把她冻得一个激灵,差点尖叫跳脚。 “二姐,你干嘛呢?”颜竹君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 颜竹玉吐了吐舌头,抱着颜竹君亲昵地说道:“我都好久没跟你睡一块儿了,昨天晚上爷爷爹娘脸色不对,我就没敢跟你说一起睡觉,现在他们还没醒,不会有人说我的,嘻嘻……” 颜竹玉笑得像偷腥的猫,换来颜竹君一个白眼,“二姐,这你可是说错了,爹天没亮就跟小叔和方爷爷出去捕鱼了,早就不在家了,娘这个点应该在菜园子里,天气冷了,那些牲畜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娘每天天一亮必须要去菜园子走一圈才放心。 至于爷爷,他现在要是没事的话会起得比较晚,等他起床我跟小弟就会立马被他抓去书房,所以只有他还没起床!” 颜竹君打了个呵欠,翻个身继续睡觉,不理会锁着她的颜竹玉。 颜竹玉愣了一会儿才消化颜竹君的话,正想开口,耳边传来颜竹君均匀的呼吸声,她只好安静下来,不知不觉跟着睡了过去。 何氏去颜竹玉的房间没找到人,到颜竹君房间一看,姐妹俩抱在一起整睡得香甜,何氏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悄悄退出房间,不去打扰。 等姐妹俩再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颜竹君还奇怪今儿颜璐为何没喊她,等她到书房一看才知颜璐正逮着颜景泰考校功课,看里头严肃的气氛,颜竹君正想着悄咪咪地离开,却被颜璐给叫住了。 “三丫头,你来得正好,昨天你说的那番话你来听听你哥的理解。”颜璐这话令颜竹君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进屋弱弱地说道:“爷爷,我就听听就好……”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九十九章 兄妹,捕鱼归来 “小妹,我昨天仔细想过了,你的那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我想明白了……”颜景泰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见解,可苦了正襟危坐的颜竹君。 等颜景泰发表完自己的看法,颜竹君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景泰啊,爷爷跟你爹娘送你去书院念书就指望着你能光宗耀祖考上科举当个官,不管什么官都行,可是你要是跟着别人一样人云亦云,那爷爷真的要担心你走这条路了,往后遇事记得三思而后行,即使心中有困惑不解也别急着表现出来,若是事后还是想不明白可以回来跟家人说说,或者跟你小妹妹聊聊。 这丫头虽然跳脱,鬼灵精怪,但她的脑子活泛,总是能想到一些寻常人想不到点,就连爷爷也自叹不如,好好跟你小妹说说话,爷爷相信你会有收获的。”颜璐欣慰地看着眼前的长孙,这一年在书院也不是白待的,整个人越发有读书人的气质,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长得还不错,以后的前程准错不了,只是这种情况下颜璐更加担心颜景泰。 颜竹君本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听了颜璐的话整个人都急了,“爷爷,你不能坑我,我哪里能给大哥解惑,就我这半桶水学得还没哥哥一半多,到时候是让哥哥给我解惑还是让我耽误哥哥的学习呢? 好爷爷,你懂得多,哥哥有你看着准错不了,太阳已经老高了,我要去菜地看看,好些天没伺候他们了。” 颜竹君一溜烟跑没影了,身后的颜璐只是笑笑也不阻止,“景泰啊,你读书也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等会儿去菜地转转,跟你小妹探讨一下种菜的心得,她在这一方面的天赋就是你娘都比不上。” “是爷爷。”颜景泰恭敬地应下,心里却是一阵迷茫,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家中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怎么爷爷对小妹怎么欣赏,就是爹娘也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 带着疑惑颜景泰信步朝菜园子走去,等进了菜园子看到那口井他立马怔楞住了,“小妹,这木架子作何用?这样安置在井口上面提水岂不是很不方便。” 颜竹君正在给大头菜施肥,抬头看了颜景泰一眼,大声道:“你把水桶放进井里,拉另一头绳子试看看就知道,这个是专门给我和娘用的。” 颜景泰依言试了一下,心下震撼非常,“小……小妹,这……这水桶怎么……怎么轻了这么多?我明明提满水了!” 颜景泰研究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求助颜竹君。 颜竹君无奈放下手中的活计,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言简意赅道:“简单点说这东西就是用来省力气的,我跟娘没什么力气,寻常又总是要用水,总不能一直靠着爹这么来来回回的提水,那样太麻烦了。 所以我就让爹做了这么个木架子,它的原理就是省力气,主要是考中间这两个滑轮,具体是什么原理你可以自己弄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模型试看看就明白了,我也是玩的时候发现的。” 这一天,颜景泰真的什么都没干,就弄了这么两个轮子一直捣鼓研究。 颜璐看在眼里却是不吭声,何氏素来不会干涉长子的行径,颜正茂又不在家中,在众人或有意或无意地放任下,颜景泰度过了无人骚扰的一天。 接下来两天,颜景泰似乎开窍了一般,也不用颜璐引导了,早晨起来就会主动去菜园子帮何氏干活,陪颜竹君除草,偶尔问她一些问题,兄妹两闲扯一番时间过得也快,晌午过后他开始念书,一直到黄昏停止,生活极其有规律。 颜正茂这次出门时间长了一些,前后差不多隔了十天左右,要不是期间他拿着鱼回来过两次,颜璐真的要替他担心了。 “爹,这次我们就在临海山周边捕鱼,还别说,这里的鱼也不少,更重要的是过来的人不多。”颜正茂用饭过后,开始向家人报告这些天的经历。 颜璐静静地听着,为此有些诧异,“我们家边上这河道按理来说不会没人捕鱼的。” 临海山与东清浦之间的河道相对他们发现的那处要宽阔许多,水流量也大,或许是因为靠近入海口,这里的水流流速要快上许多,总体来说,这里的河道情况还是不错的,不应该没有渔民过来才是。 颜正茂想了想,道:“爹,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后来我们往返了几次,大概有个猜测,我们家旁边这河道一边是无人的临海山,一边是人烟稀少的东清浦,东清浦没有渔民,不会有人去河里捕鱼,出了河道就是广阔的东阳湖,而且又是在入海口附近,相比东阳湖,大家肯定不会想着进这河道的。” 这是颜正茂的猜想,颜璐对此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反驳。 “对了爹,这次我还送了一些鱼去我岳家,正然送了一些去桃花村陈家,顺便我也给赵家送了一些,毕竟那几个孩子还养在那里。”颜正茂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会隐瞒。 颜璐了然地颔首,对于颜正茂这般做法丝毫不觉得意外,“那四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唉!还能怎么样,也就那样,在赵家至少不会受人白眼,也不会有人算计他们,我每个月都往赵家送东西,那几个孩子的生活情况还不错,过年最大的那个孩子也十三岁了,这次他跟我提起想去府城做活,我没同意,这么小的孩子也没人敢要,就让他继续安心地在赵家待着,偶尔帮着干些活就行。”颜正茂对那四个孩子无意是同情的,长辈造的孽却要他们来承受,说来对他们是不公平的,现在他们家有条件能帮衬一些就帮衬一些,但求问心无愧。 颜璐明白那种寄人篱下的感受,沉吟道:“那孩子估计是心里急了,想要早点挣钱独立养活弟妹呢!这冯家也算是歹竹出好笋,祖坟冒青烟了。” 颜璐很是看不上冯家那一家子,何美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她生的这四个孩子人品都挺周正的,爱憎分明,没有那些不好的脾性。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章 府城见闻,来路不明之人 颜正茂很是赞同,“爹,这四个孩子是从小苦过来的,经历过事,心里有谱,那冯家跟何美娘就别说了,我就没见过那么极品的人。” 颜正茂吐槽了一番才停下来,朝何氏道:“这回我跟正然弄回来不少活鱼,全都给冻上不卖了,留着自己吃,正然那边就两口子,他卖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方叔那边也是,往后你要是想给他们送吃的就送点自家栽的菜,鱼就别送了。” 何氏默默地点头,目光移到颜竹君身上,有些难以启齿。 颜竹君却心领神会,很是大方地说道:“爹,娘的菜地种的菜没能抗住霜冻,菜园子里就剩下我种的大头菜了,你想送多少出去可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留着还有用呢。” 颜正茂:“……” 接下来几天颜家不再出去捕鱼,颜正茂载着何氏去了一趟府城采买过年需要的用品吃食,两人回来之后神色皆不是很好。 “你们这是怎么了?回来就耷拉着脸。”颜璐心下担忧,说话的语气却听不出来。 “爹,府城涌进了许多难民,以前繁华的街道现在全是难民,到处可是可怜的乞讨人,我们看着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颜正茂打开话匣子,一个劲儿地说府城的惨状。 颜竹君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听颜正茂这话莫名地感到害怕,“爹,难道官府没有出面救济吗?那些富贵人家没有布善吗?” 颜正茂摇摇头,“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我跟你娘就去了青石巷,其他地方连逛都不敢逛,那些难民只要看大有人买了东西立马一窝蜂涌上来乞讨,你娘被吓得不行,我们哪还敢逗留询问。” 众人听了皆沉默不已,好在东清浦与府城之间隔着一条东阳湖,再加上东清浦地处偏僻,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倒也不用担心难民上他们村乞讨。 家里的气氛低沉了两天又恢复过来。 何氏想着今年这天气不是很好,跟颜正茂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回娘家走一趟,免得大年初二回不去。 颜景泰作为颜正茂夫妻俩最骄傲的长子,代表其他弟弟妹妹跟着何氏回去了。 家中一下子少了三个人,陈茵担心颜璐几人的吃饭问题,与颜正然商量了一下直接送饭过来,也不用颜璐开火伺候颜竹君他们几个了。 只是菜园子的活全都落到颜竹君身上了。 “哎,都说让娘别折腾了还非要折腾,看看,种下去的种子就没有活过来的!”颜竹君一边清理菜地一边埋怨道。 把菜地上的烂叶子收拾成一箩筐倒进鸡棚鸭棚,伺候好这些小祖宗就剩下那头羊了。 只是今儿个这羊怎么感觉啊太对劲,一直瑟缩在角落里是怎么会是? 若是往常颜竹君是不会进羊棚的,今天这羊太奇怪了,她不得不进去看看,这脚才迈进去,一只手突然用力将她拽倒在地,另一只手还捂着她的嘴。 颜竹君惊恐地挣扎了起来,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根本就挣不脱。 “安静点别出声,否则我捏碎你的喉咙。”男子的语气很是凶恶,偏偏一双眼睛极其澄澈。 颜竹君赶紧拼命地点头,再三保证,就差对天发誓了。 对方见她冷静下来这才慢慢松开手,瘫做在一旁喘气。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的羊棚里?”颜竹君惊魂未定,第一次深切体会到靠近死亡是什么感觉。 男子没有回答他,直接将脑袋探到羊下面吸奶,看他那熟练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干了,难怪她家母羊会吓成这样。 就在颜竹君呆住之时,男子退回原先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命令道:“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我要洗漱,另外,给我弄些吃的,不许张扬,不许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杀了你们全家。” 颜竹君猛地吞了吞口水,心里害怕极了,除了一个劲儿地点头答应什么也做不了。 那男子似乎不放心她,在颜竹君提水烧水的时候还要在附近盯着。 等灶台烧起火她才勉强镇定了一些,心下腹诽不已,都受伤要死了怎么不干脆直接倒下?比蟑螂还顽强!要不是看在你不像坏人的份上我才不会救你…… 腹诽归腹诽,骂归骂,颜竹君还是把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看了看对方的身形,去颜景泰房间给他取了一身衣服换洗。 如今何氏不在,颜竹君也不敢随便弄吃的,干脆给他煮了一点菜粥,往里面放了两个鸡蛋,勉强可以入口。 等她把粥端到男子面前,那人果不其然皱起了眉头,停顿了片刻才吃下那碗粥,再次把颜竹君气的不轻,她长这么大还没这样伺候过一个人呢!这家伙竟然还嫌弃! 男子饭饱之后,态度明显好了不少,打量着颜竹君一会儿开口道:“这里是哪里?” 颜竹君到了翻白眼,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怎么到这里来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 “这里是广信府的清浦村,在东阳湖边上。” “东阳湖?竟然又是东阳湖……看来本皇……公子跟东阳湖还真有缘!”男子自嘲了一声,看了看眼前的小不点道“你叫什么名字?” 颜竹君想了想,老实回道:“我叫颜竹君,颜如玉的颜,竹中君子的意思。” “你哪里像颜竹玉了?”男子揶揄道。 颜竹君怒了,“我才五岁,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长成颜如玉?” “呵呵呵……”男子轻笑出声,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嗓音又带着一丝磁性,让人心神一荡。 这会儿颜竹君才认真端详起男子的长相,看着十三四岁的年纪,身形有些瘦弱,相貌英俊硬朗,不似一般的俊美,很有自己的特色,更重要的是他换下来的衣服质地轻柔滑顺,绝对是上等绸缎。 这样的人身份绝对不一般,偏偏受伤还进了他们家的院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颜竹君心中不安,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伤藏在我家?是你犯了事还是有人要抓你?”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一章 阿罗,第一次下厨 男子目光徒然变得凌厉,深深看了颜竹君一眼才缓和道:“若是我说有人要杀我你害怕吗?” 颜竹君心下一紧,老实地颔首,弱弱道:“我害怕,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男子闻言目光柔和了许多,沉吟道:“世界上要是什么都能讲道理就不会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了。” 颜竹君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他们也不熟,颜竹君不好深究,故转而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总不能一直叫‘你’吧。” 男子认真思索了片刻才道:“你叫我阿罗便是。” “阿罗?” 颜竹君歪着脑袋默念了两遍点头应下,“你先在这间屋子休息别出去,这是我的房间,往常不会有人进来的,也就我娘偶尔进来打扫一下,这一两天我娘外出不在家,你暂时安全,可以安心住着修养。 不过你身上的伤我没有药材,这附近只有普通消炎消肿的草药勉强能用,其他的我就没办法了。” 笑话,她一个五岁的孩子要是提出需要药材肯定引起大家的怀疑。 罗霆欣赏颜竹君的缜密心思,脸上荡漾出一抹放松地浅笑,也不为难她,“放心吧,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藏在这里,你就先给我采一些草药,我暂且用着,等我恢复过来就会离开,不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的。” 有了他的保证颜竹君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妹,你在房间吗?”外面传来颜竹玉由远及近的声音。 颜竹君赶紧朝罗霆交待道:“我二姐找我了,我现在出去,你安心躺着,记住,千万别出这个门。” 颜竹君说完便麻利地出了房间,外面的说话声音渐渐远去,罗霆知道他暂且安全了。 没了生命危险他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这次若不是被身边的亲信出卖他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田地,不过也好,总算是把身边的钉子拔干净了。 既然那些人那么希望他死掉,那他不妨先顺着他们的意思消失几年,等他有了实力再回去讨回属于他的一切! 罗霆握紧拳头,眼中有恨,有痛,还有……坚韧! 接下来几天,颜竹君天天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房间内的罗霆被家人发现了。 “阿罗,我娘今天回来了,估计明天早上她会进我的房间,你看到时候机灵一些找个地方躲一躲。”颜竹君偷偷摸摸地端着一碗青草药和一碗羊奶进来,蹑手蹑脚地放到罗霆身边。 罗霆淡定地喝了草药,优雅地品着羊奶,丝毫感受不到一丝紧张的气息。 气得颜竹君直跺脚,她怎么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罗霆见此心情大好,见颜竹君快抓狂了才道:“你放心吧,这两天我恢复得不错,再说了,我还有些拳脚功夫,你娘进来我就上房梁待一会儿,总是有办法的。” 颜竹君抬头看了看房梁,脱口而出,“这是不是书中说的梁上君子?” 罗霆脸色一黑,沉声道:“小豆丁,这是谁教你的?” “说了好多次了,我叫颜竹君,不叫小豆丁!我不仅知道梁上君子我还学论语孟子呢,哼!”颜竹君臭屁地噘着嘴,端起空碗紧张兮兮地准备离开。 看她那做贼的样子罗霆不由得莞尔,在颜竹君身后无奈地摇头。 接下来几天,罗霆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藏得很好,期间何氏和颜竹玉进了几次颜竹君的房间都没能发现罗霆,颜竹君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除夕这天,颜家开始忙活了起来,陈茵这一年还是没能怀上孩子,如今一直在吃药调理,轻易不敢干重活,何氏便让他们两口子除夕过来一起过。 院子里打年糕的声音,放鞭炮的声音,还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使这个年味异常浓厚。 颜正茂一大早杀了两只鸡两只鸭,颜竹君拿着那些肥肉炸了不少鸡油压油。 这还是颜竹君第一次尝试,用的是小火炉,不敢在灶台上操作。 何氏没搭理她,以为她在玩,没成想颜竹君竟是弄出了一堆油。 油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可是精贵物,往常何氏用油就是蘸一点抹锅底就做出一盆菜,这样煮出来的既不是炒菜也不像炖菜,乱七八糟的,不过口感比水煮菜好一些,他们一直是这么吃的。 看到这些鸡油鸭油,何氏大喜,把颜竹君好一顿夸。 颜竹君也没太在意,径直去菜园子摘了好几颗自己种的大头菜,将菜叶摘了清洗干净,打算给家人炒上一盆油亮的青菜,剩下的茎部被她切成小条,全都用盐水浸泡上。 本来她是想用盐腌制的,怕何氏看到肉痛,只得退而求其次用盐水。 等那些茎条软化之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往锅里放入油葱姜蒜爆炒,再放上辣椒末,尔后倒入茎条炒熟,放上些盐巴即可起锅,一道简易的农家榨菜就出来了。 借着油锅颜竹君又爆炒了那些菜叶。 等何氏听到动静进厨房的时候颜竹君的两盘青菜已经起锅了。 何氏大惊,“三丫头,你做的这是什么?” “娘,这是我做的菜,你尝尝。”颜竹君不由分说夹了一筷子榨菜往何氏嘴里塞。 何氏吃了两口眼睛立马瞪得老大,“这是什么?” “就是我种的大头菜呀,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绝对下饭。”颜竹君笑嘻嘻地把善后的工作扔给何氏。 何氏被这榨菜冲击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等她想找颜竹君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在年夜饭开饭之前,颜竹君偷偷装了一些吃食端到自己的房间。 “阿罗,今天是大年夜,家里太忙了,我也没顾得上你,这是我弄的榨菜和炒青菜,这是鱼粥和我娘做的糍粑,还有一颗水煮蛋,跟以往一样一碗羊奶,你先用着,我明天一早再来收拾。”颜竹君碎碎念道。 这些天她都是去跟颜竹玉挤,美其名曰喜欢姐姐,颜竹玉也没多想,欣然接受她的这个理由。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二章 告别,再两年 罗霆看着忙得团团转的颜竹君,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人这么纯粹地关心过他,没想到一场意外邂逅了这个小豆丁倒是让他尝到了未曾有过的温暖滋味,这种滋味很美好,令他甘之如饴,可惜这些始终不属于他。 罗霆心下不舍,斟酌了片刻,终是开口道:“小豆丁,我要离开了,今晚就走,以后或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个给你,若是有缘再见的话,我许你一个承诺。” 颜竹君对上罗霆认真的神情,愣怔了片刻,慢慢接过罗霆递过来的东西仔细端详,“阿罗,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也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我救你一场不容易,还是希望你能好好保重,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颜竹君将手中的东西珍而重之地收进怀中,眼中有些不舍,想了想,扭头往自己的梳妆台走去,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子,中午摸出了一个小木偶,“这是我舅舅给我雕刻的小人偶,我没有别的东西能送给你,只有这个了,你要是愿意就带走吧。” 颜竹君看着罗霆默默地收下人偶,驻足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罗霆望着颜竹君的背影神色莫名,低喃道:“颜竹君……我不会忘记你的!” 这个除夕夜因为罗霆的离开,颜竹君莫名地提不起兴致,何氏还以为她着凉生病了,紧张兮兮地让颜竹玉领她回去歇息,竟是没让她们姐妹俩守岁。 第二日一早,颜竹君回到房间一看,真的一个人影都没了,昨天那些碗筷也被罗霆收拾好了,房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她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难得在这个世上认识第一个投缘的朋友,跟他有些话说,而对方也没拿她当五岁的孩童看待,可这人来的惊慌,走得匆忙,恍若过眼云烟一般,若不是有他赠送之物,颜竹君都要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 颜竹君为此低落了几天,就连颜景瑜都看出她的不对劲,总是变着法逗她开心。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也到了颜景泰回书院的日子。 因为颜景泰喜欢颜竹君做的榨菜,何氏特地给他准备了两罐让他带去学院,同时也给他备上好些鱼干,给他当零嘴。 颜正茂一脸无奈,“文娘,孩子这是回书院又不是远行,你怎么整个跟搬家似的!” 在颜正茂万分怨念之下,何氏总算收敛了一些,父子两背着两个大箩筐出了家门。 送走颜景泰,接下来就是张罗方铁的拜师之事,方老汉很是重视方铁学武,竟是亲自跟着颜正茂四处奔波。 两人忙活了一个月总算把方铁弄进了镖局当学徒。 二月末,颜竹玉的菜地开始播种,有了去年的教训,今年何氏默默分了一大半的土地给颜竹君整治,自己只留下够用的一小块地。 颜竹君也不客气,拿了土地立马招呼颜正茂给他当小弟,所有肥田的力气活都让颜正茂来干。 一个月下来,颜竹君长得白胖了,颜正茂黑瘦了。 “三丫头,爹觉得你重了!”颜正茂抱着颜竹君,煞有介事地认真说道。 颜竹君若无所觉,一脸无辜,“爹,我是长高了,不是长胖了!还有,爹是不是没力气抱我了?” “谁说的,你爹力气大得很,抱你娘都不是问题!”颜正茂虎着脸瞪着颜竹君道。 “哦,爹这么厉害要不要再帮我把地翻一下?”颜竹君从颜正茂的怀中溜下去,笑嘻嘻地问道。 颜正茂:“你这倒霉孩子!” 抱怨归抱怨,颜正茂还是认命地给颜竹君当苦力。 这次颜竹君种了一些小麦,还扩大了大豆和花生的种植面积。 今年颜正茂给她带回了一些甜瓜和南瓜种子,颜竹君打算试着种看看。 这南瓜管饱,要是真的种成了,一颗南瓜就够他们家吃上好几天了,还能给他们家的伙食换点新花样。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春秋,颜竹君也八岁了。 颜家这两年过得平平静静的,颜正茂他们没再去过那处河道,家里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不少,他不得不天天早出晚归捕鱼,索性常常能有些收获,维持家中的开支还能盈余些许,凑合着足够应付秋天的税收,也仅此而已。 方家情况倒是要好一些,方铁去了镖局当学徒,每个月能有些微薄的月钱,再加上方老汉一直勤快地捕鱼,吃穿用度又节俭,交了税还能剩下不少。 看着方老汉越发年轻的状态颜璐也替他们家高兴。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应该是颜正然了,陈茵服了一年的药终于如愿以偿怀上孩子,刚刚给颜正然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可是颜正然的长子,颜璐的小孙子,两人见天乐呵,恨不得昭告天下似的。 这些天何氏都在帮陈茵坐月子,家中的活计全都扔给颜竹君,颜竹君如今早已习以为常,再加上她做的饭食比何氏要好,把家交给颜竹君何氏是放一百二十心,尽管颜竹君才只有八岁。 “小弟,过两天爹就要送你去南溪书院了,我问过大哥,南溪书院像你这般小的孩子不多,到了那里可要乖乖听话,不惹事,但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有事就找先生找大哥,大哥会照顾你的。”颜竹君一边切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正在灶口烧柴火的颜景瑜。 颜景瑜嘟着嘴,兴致不高,“三姐,我能不能不去书院?在家里跟爷爷也能念书的。” 颜竹君知道他舍不得离家,也舍不得她,轻笑道:“爷爷学的毕竟有限,他能教给你的都交给你了,就是我爷爷也说没什么可教的,三姐现在若是想再进一步学习也要自己去府城买书,自己琢磨。 可是你跟我不一样,爷爷和爹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呢,你只有在书院才能接受正统的教育,开阔眼界。” 颜景瑜还是有些抵触,心中有些隐忧,“三姐,要是我也去书院念书的话,我们家还有银子吗?” 别以为他小不知事,这两年他早就明白了家中的境况,念书可是烧钱的事,他不想让家人为了他这般辛苦。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三章 颜景瑜的担忧,土窑起来 颜竹君停下手中的动作,恍惚想起当年家中得了那些银钱的时候颜景瑜还小,这些年他们也不曾再提起这件事情,只怕颜景瑜并不知道家里的家底。 颜竹君正想开口安抚,却听颜景瑜接着说道:“三姐,大哥也念了三年书了,爹说他今年要下场考秀才,又要花好多银钱,要是我再去书院,我们家还有钱吗?” 噗!颜竹君不厚道地笑了,“小孩子家家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跟个小财迷似的,要是家里拿不出这个银钱就算你想去书院爹也没有办法,放心吧,这点银钱我们家还是有的,而且我想过了,我们家不能一直靠着爹捕鱼这个收入,万一哪天龙王爷不赏脸了,我们岂不是要饿死了? 总之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操心的,好好念书才是正事,若是念书累了就帮三姐种种地,其他的事情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 颜景瑜说不过颜竹君,只好闷闷地答应,不管他愿不愿意,两天之后还是被颜正茂打包送去了南溪书院。 晚饭时分,颜正茂当着众人的面算了一笔账,“爹,今年景泰和景瑜的束脩就花了六贯钱,再加上景泰今年考秀才,至少要再多花个两贯钱,合起来就是八贯钱,现在我们家捕鱼的收入只够维持日常吃穿用度,应付秋天的税收,若是景泰能考上最好,考不上的话……” 说实在的,颜正茂压力也大,虽然他们家还有不少家底,可总不能坐吃山空。 颜璐沉默了,之前说好那些银子专门用来给孩子念书用,但如今一直往外掏他也觉得心慌,没人比他更明白念书有多烧钱。 何氏默默地不吭声,这种大事她没有说话的份,虽然心里担忧,却不能露出声色。 四个人里头也就颜竹君最淡然,默默地给颜璐夹了一筷子鸡肉道:“爷爷,这是我今天杀的鸡,专门用虎尾轮炖了一天,可香了,您尝尝。我想过了,今年我打算做些吃食让爹拿到府城卖看看,要是做得起来也能多一项收入。” “吃食?你打算做什么吃食?忙得过来吗?”颜璐眼睛亮了一下,复又担忧了起来,如今颜竹君可是个大忙人,菜园子那边何氏已经放弃了自主权了,只给颜竹君打下手,她一个人要管着菜地,还要时常掌勺做饭,除此之外还要看书练字学画作绣活,几乎没有玩乐的时间,若是再把家中的生计压倒她身上,颜璐心里不落忍。 何氏颔首道:“三丫头,这挣钱的事情你爹会想办法的,不用你操心。” “娘,我说认真的,捕鱼这一头不能放下,爹除了捕鱼也做不了别的,可是我可以尝试看看,反正爹捕鱼之后也是要去府城售卖的,顺便将我做的吃食一并带过去,若是每天能多个白来文收入也是好的。”颜竹君心下算了一笔账,她这个生意要是做得起来就相当于家中的存银。 若是每天多个一百文,一年也能多个四十五两银子,足够应付颜景泰兄弟俩的读书花销了。 颜正茂乐了,笑道:“三丫头,你做什么好吃的一天能有个白来文收入?不是爹打击你,这两年年景不好,许多人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还有余钱花在这些不必要的吃的上面?任你做得再好吃都没用。” 颜正茂说的是事实,经过那年冬天的邪风,许多人家卖儿卖女,之后情况虽然有所好转,只是家家伤筋动骨,府城再难有之前的繁华,只怕要再过个三五年才能恢复过来,而且还要保证这三五年里没有什么天灾人祸。 “这倒是个问题。”颜竹君皱了皱好看的秀眉,寻思道:“既然不做普通百姓的生意,那可以做些富贵人家的生意,待我好好想想再说。” 颜正茂轻笑着摇头,倒是没再吱声,这些年他也明白,颜竹君是下定决心便不会退缩的性子,再有每次他不看好颜竹君做的事情她总的给他惊喜,所以现在他也学乖了,点到即止,省得到时候自打嘴巴。 接下来几天颜竹君开始开启自己的生意大计,菜园子的事情也顾不上了,全都交给何氏管理,何氏既要看管菜园子又要常常过去隔壁照顾陈茵,忙得跟陀螺似的。 想了几天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颜竹君只好指使颜正茂先给她弄一个土窑出来,反正做点心总是要用上的。 只是颜正茂天天早出晚归捕鱼,没空帮她,颜竹君只好把在家照顾陈茵跟孩子的颜正然请过来帮忙。 做土窑是个力气活,包括挖黏土等等,颜竹君只能指挥,打个下手,其他的全都要颜正然来做。 好在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颜竹君提的要求再怎么过分也没任何怨言,任劳任怨。 土窑用了三天才建起来,建成之后还要用柴火在里头烧个一天一夜,之后才能使用。 “小婶,我记得桃花村这个时候桃花都开了吧,那桃花能卖吗?”颜竹君端着一盅鸡汤去了隔壁,顺便问陈茵一些事情。 何氏正逗着小婴儿玩闹,听了颜竹君的话诧异道:“你要买桃花做什么?” “娘,我就是问问。”颜竹君一脸随意。 陈茵有些为难道:“三丫头,桃花村的村民全都指着桃树过日子,你若是要买花可能行不通,毕竟没了桃花就结不了桃子了,就是我们自己也不会去摘桃花,需要的时候都是从地上捡的,清洗过后再用。” 意料之中,颜竹君也不觉得失望,退而求其次道:“那桃花不能卖,桃胶能卖吗?” “桃胶?”陈茵一脸错愕,好一会儿才疑惑道:“你说的可是桃树上那种黄黄的硬块?” 颜竹君猛点头,“就是那个,那个能卖吗?” “哎!那个不值钱,你想要去抠就是了,只要你不动桃树的花枝,村民不会说什么的,这样吧,你让你小叔带你去我家跟我爹说一声,让他带你们去抠,要多少拿多少,就是要其他人家的也没事。”陈茵爽快地说道。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四章 采桃胶,鲜花饼 “谢谢小婶!”颜竹君乐得跳了起来,笑容灿烂至极。 何氏无奈地轻笑摇头,却是没再说些什么。 有了陈茵的交代,第二天颜正然认命地带着颜竹君去了桃花村。 陈家没想到女婿能上门,全都惊喜地出来迎接。 花婶更是抓着颜正然的手一个劲儿地询问陈茵的情况,“茵子的身体还好吗?景和那胖小子最近又长大了不少吧……” “奶奶,家里一切都好,茵子跟孩子都很好,我今天过来就是给你们送几条鱼,另外我这磨人精的侄女说要到你们村抠桃树上黄黄的硬块,茵子宠她,非让我今天带她上桃花村来。”颜正然说着一把把身后的颜竹君拎出来。 颜竹君朝陈家人露出甜甜地笑容,“祖奶奶好。” “哟!这丫头长得可真水灵!这就是正茂的孩子吧,长得像她娘吧,这标致劲儿,看着就欢喜……”花婶搂着颜竹君稀罕得不行。 最后竟是跟着颜竹君他们一起去桃林抠桃胶了。 “这黄色的硬块跟石子似的,又漂亮,村子里好多小姑娘喜欢抠起来玩闹,只要她们不摘花,村民不会说什么的。”花婶一边帮着颜竹君抠桃胶,一边解释道。 颜竹君乖巧地点头,“祖奶奶,我不摘花,就抠这个。” “真是好孩子……”花婶疼爱地摸了摸颜竹君的脑袋。 几人在桃林里忙活了一下午,每个人的竹篮里全是满满当当的桃胶。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要是喜欢下次再让你小叔带你过来,反正这东西一年四季都有,你扣了它还能冒出来,没完没了。” 在花婶的絮叨声中一行人往回赶。 有了这些桃胶,颜竹君感觉自己距离生意大计又近了一步。 “爹,你去府城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铺子或者主街上有没有适合的摊位,我已经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颜竹君回了家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缠着颜正茂。 颜正茂忙活了一天累得不行,勉强抬起眼皮子有气无力地回道:“小铺子就别想了,主街那边最小的铺子我们也租不起,摊位的话我去问问,不过你要做什么生意?” “秘密,爹,你明天去府城给我买点糖和几斤肥猪肉回来,等我做起来了再跟爹说。”颜竹君神神秘秘的说道。 翌日,在颜正茂出门之后,颜竹君磨着颜正然渡她到河对岸的临海山,早先她就注意到临海山的山樱花已经全开了,她需要采摘一些山樱花,另外山上的梅花有些还未凋谢,也能采上一些。 颜正然看不懂颜竹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了颜竹君也不说,只好默默地动手帮忙。 两人在临海山折腾了一天才回去,一进家门何氏立马炸毛了,“三丫头,你上哪儿去了弄了一身毛刺回来。” 颜竹君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全是毛刺,在何氏的帮忙下总算把这些恼人的小东西除了去。 收拾完自己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些花瓣了,将山樱花和梅花洗净之后分别用盐水浸泡几个时辰。 等花瓣有些变样了再洗净,蒸熟了用糖腌制封罐,放个一两天就能用了。 接下来就是熬制猪油,颜正茂给她割了两斤肥猪肉,够她熬制好些猪油备用。 至于面粉,家里这两年一直种着小麦,小范围种植,收了全都磨起来存着,不需要再另外采买。 制作鲜花饼的步骤其实不难,有了这些东西接下来就好办。 和面之后加入一定比例的猪油接着揉面,之后放置一段时间,取出腌制好的花瓣做馅,再捏出花瓣形状,上面刷上一层蛋液放入土窑烤熟就好了。 烤鲜花饼的期间颜竹君也没闲着,用浸泡清洗过的桃胶加上些许银耳和红枣枸杞放火炉炖上。 等鲜花饼熟了这甜汤也成了。 土窑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把书房里的颜璐给勾了出来。 “三丫头,你这做的什么啊?香得这么邪乎!”颜璐闻着味来到土窑前,一脸好奇。 “爷爷,我要做这鲜花饼让爹拿到府城售卖,等会儿熟了您尝尝看,看看可不可行。”颜竹君期待地盯着土窑下烧得正旺的柴火。 颜璐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旋即笑道:“好,那爷爷就等着好好试试我们家三丫头的手艺。” 这厢颜璐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院子里侯着,那边颜正然领着刚刚出月子的陈茵也过来了。 “爹,我在隔壁闻着味就来了,这做的是什么呀,这么想?”颜正茂眼睛四处张望,最后定格在土窑上。 陈茵的口水已经快流出来了,自从生了孩子她的胃口就好得不行,尤其是被颜竹君的手艺给养叼了,现在只认她这手艺了,看到是颜竹君掌勺,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 何氏干完家务也过来凑热闹,正好鲜花饼熟了,一出土窑,四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颜竹君手中的托盘。 等颜竹君把鲜花饼端上来后,颜璐震惊了,“三丫头,这是你做的?” 盘中的鲜花饼看着精致漂亮,只看样子就让人食欲大增。 颜璐拿了一只试着咬了一口,激动道:“嗯嗯嗯……味道还真不错,香酥量足,尤其这馅,竟是能吃出花香味来,可真了不得!” 颜璐对这鲜花饼大赞不已。 颜正然还从没看过他家老子这么失态,赶紧跟着拿了一只尝试,那边陈茵和何氏吃得安静认真,完全顾不上说话,一盘不过六个,一人吃一个,剩下的留给颜竹君和颜正茂就没了。 “三丫头,还有没有?不够吃呀!”陈茵感叹道。 颜竹君笑嘻嘻地端来甜汤,“小婶,鲜花饼不够甜汤来凑,尝尝这甜汤,配鲜花饼正合适。” 有了鲜花饼这美玉在前,几人对甜汤的期待值高了不少。 一人一碗甜汤下去,总算是把陈茵喂饱了。 颜璐满足地笑眯了眼评论道:“三丫头,你弄的这个鲜花饼和甜汤还真不错,你打算让你爹怎么卖?价钱怎么定?” “这……”颜竹君一下子被问住了,她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想了想道:“爷爷,这鲜花饼的原料准备起来挺麻烦的,还有这银耳也不便宜,价钱不能低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五章 定价,开门红 陈茵颔首道:“我觉得这鲜花饼比中秋吃的月饼还好吃,那中秋的月饼一斤可要一百文呢!” 颜正然无奈苦笑道:“那不一样,中秋月饼一年也就卖那么一次,又有不一样的意义,贵有贵的道理,这鲜花饼要做长久买卖,你要是一斤一百文,哪有什么人敢时常关顾!” “也是,三丫头,你怎么看?”何氏询问地目光投到颜竹君身上。 颜竹君默默算着本钱,好一会儿才道:“爷爷,一斤卖三十文可行?差不多五六个,扣除本钱,能赚二十文,不算多,也不算少。 至于甜汤,一碗五文钱如何?” 颜璐思付一番,沉吟道:“三十文一斤还算公道,甜汤五文钱也还行,不贵但也不便宜,不过寻常人家可吃不起,你打算让你爹上哪儿卖去?” 关于这一点颜竹君早就想好了,“爷爷,这鲜花饼只是初次尝试,我还可以给它染上其他颜色,保准漂亮又可口,这些新奇的吃食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者那些雅人肯定喜欢。 哥哥念书的南溪书院出来就有一条街,到时候就让爹去那里租个摊子售卖怎么样?”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颜璐捏着下巴琢磨,越发觉得颜竹君的点子好。 当颜正茂回来之后,吃了颜竹君做的点心,一个劲儿地夸她心灵手巧,“三丫头,我在绣庄那边吃过一次点心,还号称是府城老字号买的,味道可比不上你这鲜花饼,爹觉得这生意能行,你明天就做一些,我拿去卖看看。” “诶!”颜竹君被颜正茂说得热情高涨,赶紧回头准备明天需要的食材。 翌日清晨时分,颜正茂破天荒的没有出门捕鱼,而是帮着颜竹君烧土窑。 何氏也早早起来给颜竹君打下手,和面什么的力气活她全包了,颜竹君也就动手煮了甜汤,外加包了鲜花饼,给鲜花饼剪了漂亮的鲜花造型,有樱花,也有桃花,还有梅花。 等鲜花饼出炉天色已经大亮,颜正茂赶紧收拾收拾挑着东西出门。 颜竹君本来想跟出去,却被颜璐叫住了,他可以允许颜竹君出这些鬼点子,却不能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免得以后遭人口舌。 颜竹君见颜璐坚持,只好作罢,满心期盼着颜正茂带会好消息。 颜正茂出了家门直接上渔船,从东清浦到南溪书院不远也不近,等他到了街市找到合适的摊位日头已经上来了。 好在这条街不是早市,只有两三摊做吃食的早早开摊,其他买文玩笔墨之类的摊位才刚刚出摊,东西还没摆整齐。 书院也没到下课的时候,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颜正茂不疾不徐地把自己的摊位支起来,还挂上一个木质的牌匾,上面简单写了鲜花饼和甜汤。 东西摆好之后颜正茂便没事干了,一开始有些行人会过来看热闹,问了价格全都扭头走了。 颜正茂也不着急,他的目标是书院里的学子和先生,能在学院里念书的好些人家家境都不差,那些先生就更不差钱了。 到了晌午,街上开始有些穿着学院衣服的学子走动,颜正茂这里还是冷冷清清。 “少爷,少爷,等等小的……”一声呼唤声在街市回荡。 颜正茂抬头只见一吊儿郎当的富家子穿着学院的一副在摊位前一一观望,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他身后的仆从抱着一堆包裹,看样子都是这公子买的。 “喂,你这鲜花饼是什么东西?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条街上有卖什么鲜花饼?好吃吗?”那人说着直接拿起一块鲜花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等吃完了才瞪大眼睛,惊喜地赞道:“味道不错啊,这个不错,老板给我包上十二个,阿才付钱,对了,刚刚那个多少钱也算进去。” 那人嘴角斜斜一勾,潇洒地转身离去。 “哎,这位少爷,我们家的甜汤也不错,要不要来一碗?”颜正茂看那人就要走了,赶紧出声留客。 “甜汤?好吧,正好我还没吃饱。”那人想了想直接在边上坐了下来。 阿才气喘吁吁焦急道:“少爷,您可不能这么没有形象,万一让老爷知道您这么随意,肯定又要骂人了。” 那人翻翻白眼,没好气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除非你去告密了!” “甜汤来咯,少爷请慢用。”颜正茂的甜汤总算救了阿才一命。 阿才不敢继续劝他家少爷,只好朝颜正茂问道:“老板,总的多少钱?” “诶,一斤鲜花饼三十文,十二个是两斤四两,一碗甜汤五文钱,总的里是七十七文。”颜正茂把鲜花饼包好交到阿才手上。 阿才正要给钱,那少爷已经喝完了甜汤,起身道:“老板,你这鲜花饼和甜汤都不错,阿才,给一百文不用找了,等下你再送两碗甜汤到知府衙门,就说是吕彦修买的,给我娘吃的。” 颜正茂震惊了,“没想到竟是知府少爷,这……” “行了,不用这了,东西送过去就好了,我先走了。”吕彦修拍拍屁股潇洒的撤了,留下颜正茂一人呆住了,没想到他这摊位迎来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知府家的公子,这算不算是开门红? 有了第一个客人,后面的生意陆陆续续来了,有人觉得这吃食新鲜,有人喜欢鲜花饼别致的造型,或多或少都买了一点,期间有人过来喝甜汤,看鲜花饼漂亮就买了些试试。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颜正茂总算是把所有的鲜花饼卖光了,甜汤倒还剩了一些,把吕彦修要的那两碗送过去之后,颜正茂接了颜竹玉直接打道回府。 “爹,今天这生意做得可还行?”颜竹玉从过年之后与绣庄的合作变成去个三四天,拿了活回家做上几天,再去绣庄几天。 颜竹君做生意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没能帮上忙。 颜正茂把东西卖光了心情大好,在船上给颜竹玉盛了一碗甜汤道:“趁着还热乎赶紧吃了,今天生意好,东西都卖光了,等回去之后让你小妹给你弄个鲜花饼尝尝,她那手艺可没得说。”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六章 不去绣庄,生意火爆 颜竹玉忙了一天正好有些饿了,正要开动,想了想又匀了一些给颜正茂,“爹,你也吃,我们一起吃。” 若是往常颜正茂肯定会直接拒绝,不过今天他心情好,竟然真就跟颜竹玉一起坐下来慢悠悠地吃了半碗甜汤。 “爹,我想再过两个月就不去绣庄了,直接从绣庄接活回来做。”颜竹玉有些忐忑地说道。 颜正茂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何?是绣庄待得不痛快?” 颜竹玉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碗勺,“绣庄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我也学得挺开心的,只是……爹,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别告诉爷爷他们,绣庄的王老板有个小儿子,他的腿脚不是很利索,以往不曾去过绣庄,今年过年之后去了一趟,之后就常去,每每都会寻着机会跟我说话。 爷爷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要避讳,所以我一直不敢离开绣娘身边,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直接过去寻我说话,我觉得其他绣娘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那王老板也知道这个事情,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也不知道,我……我不想别人说闲话,所以……” 颜竹玉低着脑袋咬着嘴唇,显得很是纠结。 颜正茂的脸色沉了下来,“以后那绣庄你都别去了,我明天就去跟绣庄的老板说这个事情。” 颜竹玉说出来心里莫名放松了许多,再加上颜正茂支持她的决定,她就更加安心了。 父女两回到家中,颜竹君第一个冲出来,缠着颜正茂追问道:“爹,今天生意怎么样?他们可还喜欢我做的点心?” 颜正茂挣脱不了颜竹君的纠缠,无奈道:“三丫头,你爹东西都还没放下呢,你先等我缓缓再说成不?” 颜璐听到动静信步走了出来,一家子全在等颜正茂收拾完回话。 “今天带出去的吃食全都卖完了,剩了点甜汤我跟二丫头在船上给喝了,什么都没了。”颜正茂笑着从怀里拿出一袋子铜板,“喏,这些就是今天卖的铜板,我估摸着也有几百文吧。” 颜竹君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个一个地点数,那财迷样看得众人直摇头。 “数清楚了,总的有七百五十文钱,还不错,扣除本钱净收入应该有五六百文。”颜竹君眼睛放光,信心大涨,恨不得立马再去做一批鲜花饼出来。 何氏和颜竹玉皆是一脸震惊,“真有这么多?” “差不多是这个数,今天还是第一天,许多人看着新鲜才买的,明天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三丫头,明天就按照今天这分量准备,看看情况再说。”颜正茂谨慎地说道。 颜竹君颔首道:“这个不是问题,只是爹,我的馅料快没了,今天必须去临海山采花。” “行,等会儿爹陪你去。”颜正茂答应得很是爽快。 打发了两个丫头离开之后,颜正茂才凝重地把颜竹玉的事情告诉颜璐和何氏。 颜璐到底是经历过事儿的,比起慌张的何氏要沉稳得多,“既然如此二丫头以后就别去绣庄了,反正她现在也差不多出师了,绣庄里那些绣娘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师,二丫头再待下去也是给人做活罢了。 只是你不能明天马上就去绣庄,过个两天再去,带上些鱼或者吃食,就说家里今年事情多,我又病了,人手不够,二丫头以后不能再出门了,其他的不用多说,若是王老板深究,你就说景泰今年要考秀才,家里担子重,能留在家里看家照顾老人的只有二丫头,这样就成了,其他的别多说,更别提三丫头跟景瑜的事情。” 颜正茂乖觉地应下,回去之后细细琢磨才明白颜璐的意图,世人对读书人都有崇敬之心,只要搬出颜景泰,那王老板多少会有些顾忌,就算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对他态度好一些,只要不同王老板交恶就行。 第二天颜正茂照样挑着担子出摊,回来得比昨日还要早上许多,一进家门便火急火燎地寻颜竹君。 一问才知,原来是昨天吃了鲜花饼的许多回头客过来抢购,就一点鲜花饼竟是大部分都卖给了回头客。 “三丫头,爹觉得你可以加量了,就是多一倍都不是问题。”颜正茂豪气地说道。 何氏从厨房探出脑袋,担忧道:“你可别贪心,万一卖不完我们自己也吃不掉怎么办?” 这鲜花饼就胜在一个香酥,要是放久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娘,就听爹的意思,明天量加大一倍,若是卖不完我们也能知道一个数。”颜竹君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上府城那么多次了,虽然没吃过那些点心铺子的点心,不过闻着味都知道肯定比不上她的鲜花饼,唯一让她觉得还不错的只有月饼,但这是因为月饼里加了不少的料,而且月饼一年才卖一次,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有人跟她争抢市场。 家里有了颜竹玉,颜竹君明显感到松快了不少,再加上颜竹玉会帮她采花洗花,将好多事情安排得仅仅有条,不用她事事亲力亲为,着实令她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颜正茂比第二天回来得要晚上许多,不过东西全都卖光了,一天就带回一贯多钱,算一算,一天的净利润就有一贯多一些。 鲜花饼的生意稳了下来,颜家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了这个收入他们也不用再担心这一年的生计了,即使不可能天天出摊,也比捕鱼强上许多,再说了,颜正茂可没有因为出摊而放弃捕鱼。 这捕鱼是他的老本行,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颜正茂已经想好了,以后每天出摊回来就在家门口的河道撒网,第二天一早去收网,收的鱼就让颜正然或者方老汉替他卖了,按一斤十五文给他结算,剩下的就当是他们的辛苦钱。 这么一来他们可以多挣一些,他也能多一笔收入。 何氏几人见颜正茂干劲十足,虽然心疼他这般操劳,却没人阻止,一个人有了奔头才会活得有朝气,颜竹君喜欢这样的颜正茂。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七章 落空的王大虎,颜景泰下场 翌日,颜正茂出摊之后径直去了锦绣绸缎庄,绸缎庄门口停驻着好些载货的马车,颜正茂纠结了一下还是拎着两条大鱼进门了。 “王老板在不?”颜正茂张望了一会儿,看到熟悉的伙计便问道。 “哟!颜叔今儿怎么过来了?竹玉妹妹不是归家去了?”伙计从货架上爬下来,笑着问道。 “是回去,我今天主要是来替竹玉那丫头辞工的。” “辞工?怎么好端端的要辞工了?我记得竹玉妹妹的绣活挺好的,好多绣娘都夸她呢!”伙计错愕不已,显然被颜正茂这话给惊到了。 “谁要辞工呀?”王老板悠哉悠哉地从后院进来,看到颜正茂立马热情地招呼道:“大兄弟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你家丫头不是回去了?” “王老板好,难为您这么忙还记得小女归家这小事,这两条鱼是今天刚打的,还鲜活着,给您尝尝,另外就是想跟您说说我家丫头辞工的事情。”颜正茂憨厚老实地搓着手说道,显得有些谨小慎微。 看他这样子就像个老实本分不惹事的小老百姓。 刚刚还笑呵呵的王老板这下可笑不出来了,换上一脸疑惑,“怎么着?怎么突然就辞工了?是觉得工钱太低还是怎么回事?若是工钱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毕竟她现在手艺也不错,可以加点。” 颜正茂见王老板不想放人,便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叹息道:“王老板,若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她辞工,她在这儿做活每个月还能有些月钱,不做的话我们家就少了一部分收入。 只是家里的老父亲病了,又赶上我那大儿子今年要下场考秀才,我一个人从早忙到晚,两头都顾不上,我媳妇也没法两头兼顾,她要事不辞工,家里的老人和活计都没人管,不成呀!” 王老板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他是打从心里不想放颜竹玉离开,可颜正茂都这么说了他又不好强留,以势压人的话颜家还有一个准备下场的儿子,万一那小子要是有造化的,对他可不利。 权衡利弊之后,王老板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着那个丫头绣活不错可以好好培养的,现在这样那也没办法了,不过我这里是随时欢迎她回来的,若是家里头的事情解决了她还想来做工,我这绣庄大门一直为她开着,哈哈哈……” “那可太感谢王老板了!太谢谢了……”颜正茂感激涕零地一个劲儿给王老板道谢,看绣庄事情很多,这才提出离开。 王老板将人送出铺子才沉着脸进去,伙计在边上观望了一会儿,不明就里地摇摇头,低头接着干活。 这么一耽搁,颜正茂回到东清浦时天色已经彻底按下来了,好在这会儿日头长,倒不至于披星戴月。 “爹,二丫头的事情已经了解决了,那王老板虽然不想放人,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我跟他捍璇了一会儿,没把关系变坏,就是以后最好避着别再跟对方碰面,省得圆不过来。” 何氏听说事情解决了重重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安心踏实的过日子了,至于颜正茂说的避免碰面她觉得不是什么问题。 如今他们捕的鱼全都托别人售卖,自己不出面,所以不用担心被王老板遇上,而颜正茂在南溪书院附近卖鲜花饼,跟绸缎庄没什么交集,想来也不会轻易被碰上。 王老板的小儿子王大虎听说颜竹玉不来绸缎庄立马阴沉下来,“爹,为什么那么突然。” 王喜来无奈叹了口气,“她爹说她哥要下场,家中老人又病了,离不开人,爹能怎么办?总不能强留人家吧!” “爹知道她家在哪里吗?”王大虎不死心地问道。 王喜来一愣,想了好久才犹豫道:“这个爹还真没问过,不过她爹是渔民,想来她家应该就在东阳湖上了,之前爹是在鱼市碰上她爹的。” “鱼市……东阳湖……”王大虎默念了几遍。 接下来几天王喜来天天去鱼市寻人,就想再碰上颜正茂好打听他家的地址,一连去了一个月也没看到颜正茂的人影,王大虎这才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颜正茂可不知道王喜来找了他一个月,这段时间他是做生意做上瘾了。 如今他这摊位有了许多固定的客人,好多都是书院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连带着一些富贵人家的下人也会上他这里买点心。 一来二去,颜正茂也认识了不少人,再加上他做生意公道走慷慨,时常给人家去些零头,在这条街上人缘还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樱花和梅花的花季很快就过了,颜竹君不得不选用其他的花卉做馅,等玫瑰的花季一到就可以制作玫瑰花饼了,到时候生意肯定更加火爆。 颜景泰是在玫瑰花饼上市的时候才知道颜正茂在南溪书院摆摊,震惊过后便成天寻着空闲过来帮忙。 每每他一出现,颜正茂立马喊他回去念书,几次三番颜景泰便不来了。 因为六月他就要下场了,若是能一举考下秀才才是真的帮颜正茂的忙。 有了这样的念头,颜景泰念书更加刻苦了,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等六月秀才考试结束,颜景泰生生瘦成了皮包骨。 何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疼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就是颜璐也是心疼大于欣慰。 颜竹君默默地给他端了一碗鸡汤,调侃道:“大哥,你真的是去考秀才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去经历了一番苦难。” 颜景泰一脸苦笑,两颊的颧骨都突出来了,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嗓音道:“小妹,你就别打趣你哥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心态不好,一场考试下来倒像是生了一场病似的,以后可如何再继续科考!” 这还只是考秀才,等考举人的时候可是要被关上三天三夜,考进士更可怕,一关就是七天七夜,他连第一场都熬的这么辛苦,后面还怎么接着考试? 不说颜景泰自己担心,就是颜璐也替他担心不已。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八章 颜景泰的反省,夏趣 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景泰,你先去好好歇歇,有什么事情我们过后再说,这次你可以在家待多久?”颜璐寻思着问道。 “爷爷,我可以在家待一个月,等放榜了再回书院。” “那就好好养上一个月,家里现在不缺鸡鸭鱼肉,老大媳妇一天杀一只鸡或一只鸭,再炖上一条鱼给景泰补身子,过两天铁头回来让景泰跟铁头一起练一练,只有才华没有好的身体也是不行的。”颜璐朝何氏吩咐道。 何氏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就算颜璐不吩咐她也打算这么做。 颜竹君在一旁默默听着,等离开堂屋才对颜景泰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压力很大?” 颜景泰顿了顿,认真颔首道:“压力确实很大,爹为了供养我跟小弟那么辛苦,就是你也为了家中的生计出谋划策,若是我不争气,我自己都没脸见你们。” 这才是颜景泰最大的压力来源,再加上他在书院里也不算多突出,最多就是中上水平,先生对他的期望并不是很大,他又无法对人言语,只能一个人憋着,闷头拼命读书,结果就是这样,差点直接倒在考场上了。 “大哥,你这样的想法要不得。”颜竹君停下脚步,认真盯着颜景泰道:“其实就算大哥这次没能考上去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不会说什么的,大哥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看爷爷爹娘他们有多心疼!我想比起考上秀才,他们更愿意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现在事情已经过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大哥,你可要好好想想,铁头哥哥回来之后跟他学点拳脚功夫吧,虽然他现在也是三脚猫功夫,可是你看到他就知道他,自从学了功夫,他的个头长得跟竹子似的,一年蹿一个个,如今都跟你差不多高了。” 说起方铁,颜竹君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显然她对这个干哥哥还是挺满意的。 颜景泰许久不在家中,很喜欢听颜竹君絮絮叨叨说这些事情,听得津津有味,他喜欢听,颜竹君就可劲儿讲,兄妹俩相处得倒也很是和谐。 “对了大哥,大表姐八月要成亲了,娘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们全家过去凑凑热闹,她还准备给大表姐送一份嫁妆,娘现在可是越来越大方了……”颜竹君想起这个事情,扭身朝颜景泰道:“大哥,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声张,我听大舅娘私下跟娘说想把大表姐嫁给你,当时可是把娘给吓坏了。 从那之后娘都不敢回娘家了,后来大舅舅过来说大表姐的亲事定下了,娘这才跟爹回去了一趟,之后好像就释然了,还高兴地张罗着要给大表姐凑一份嫁妆,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心里添堵的,而是让大哥琢磨琢磨这件事情。” 颜竹君说完,留下一脸震惊加茫然的颜景泰愣在原地。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颜景泰真的乖乖听颜璐的话,每天一早起来锻炼身体,还跟着方铁学扎马步,何氏见天给他炖鸡鸭鱼,正好方铁也在,颜家的伙食空前的丰盛,就是过年都没这么吃。 好在菜园子里如今养了五六十只大的鸡鸭,还有一群小鸡仔小鸭仔,杀了大的正好给小的腾地儿。 六月的天一到巳时就已经热得受不了了,窗外又是蝉鸣鸟叫,听得人心烦意外,更加烦躁。 颜竹君去菜园子里割了两颗甜瓜放到井里放凉,打算午后颜正茂回来的时候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个解渴。 方铁难得回来一趟,约上颜景泰一起去河里游泳。 对于这事何氏素来不会阻止,只叮嘱他们小心一些罢了。 颜竹君很想跟着一起去,只是她现在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再加上他们游泳都是光着膀子,她可看不得。 是以何氏没让颜竹君出门。 颜景泰和方铁同情地看着颜竹君,扭头直接往门外坡下跑去。 两人在河岸边上脱了衣服差别立马出来了,方铁一身结实的肌肉,虽然瘦,但身子骨异常结实,一看就是没少锻炼出来的。 颜景泰则是一身排骨,胸口肋骨突出,瘦的很不健康,仿佛弱不禁风一般。 方铁看着他的身体皱起了眉头,“景泰哥,你这身子骨可不行,我记得以前你的身体可壮实了,比我都好,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方铁没好意思说看起来像难民似的。 颜景泰自己都无奈了,苦笑道:“这些年在书院里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曾做过什么力气活,那还壮实得起来,这回爷爷他们看到我都难过得不行,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唉!看来之后要把这身体练起来了,小妹说得对,没有好的身体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天他已经沉下心来好好想过了,若是一味地死读书并不能有什么长进,反而还累坏了自己的身体,实在不值得,幸好他还有时间纠正这种错误的做法。 兄弟两说这话,从河的这头游到对岸的临海山又游回来,就这么一趟颜景泰已经累得不行了,而方铁还跟没事人似的。 现在颜景泰越发看出自己身体的不足,越发打定主意要把身子好好养起来。 颜正茂回来的时候,颜景泰和方铁还坐在河边闲聊,颜正茂一看,不由分说把两人叫过来帮忙,三人扛着东西一起归家。 正好颜竹君把井里的甜瓜开了,在院子的石桌上摆了一桌,他们拿起来直接啃就行了。 甜瓜的旁边还有放凉过的黄瓜,几人吃了两块甜瓜又各自吃了一条黄瓜,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 何氏见此恼怒地开始碎碎念,“都到饭点了你们还这么不节制,等会儿还吃得下饭吗?我可是炖了鸡汤的。” “爹,你们先去外头走走,回来洗洗再吃饭,今晚有石橄榄炖老母鸡,娘可是炖了一天了,你们要是没喝光,她肯定跟你们急。”颜竹君小声在三人身边嘀咕道。 颜正茂心领神会,赶紧大声回应何氏,拉着颜景泰和方铁出去遛食。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零九章 中秀才,庆祝 时间一晃眼便到了放榜这天,根据颜景泰的汇报,颜璐几人已经对这次考试不抱希望了,也就颜正茂因为要去出摊才顺路去看了书院外挂出的榜单。 等他认真看了一圈之后,颜正茂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认真看了好几遍,尔后惊呼道:“这……这是不是重名了?” 边上正好站着不少书院的学子,听了颜正茂的话便善意地问道:“大叔,可是有你认识的人上榜了?是谁啊?” 颜正茂傻愣愣地指着倒数第五的名字问道:“你们书院有几个叫颜景泰的?” 那人认真瞧了瞧,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今年我们书院参加秀才考试的好像没有重名的,应该就一个叫颜景泰的吧!” “你确定吗?”颜正茂激动地上前抓着那个的手,把人家吓了一大跳。 “那个……大叔,你要是不确定可以去书院问问,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书院对外开放一天,允许人到接待院去的,那里有两个管事,可以给你解惑。”那人说着还好心给颜正茂指了一个方向。 颜正茂此时心中想确定这件事,竟是连自己的摊位也不管不顾了,好在这里是书院外,来往都是清高的读书人,不会有人做那种小偷小摸的勾当。 等颜正茂从南溪书院出来,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的是棉花,有种轻飘飘不真实的感觉,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刚刚管事跟他说的话。 “恭喜恭喜啊,你可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像他这年纪一次就中秀才的可不多!虽然名次不靠前,不过他才十三岁,不能一概而论,等你回去记得通知颜秀才早点回书院,这边还有不少事情呢,官府那边很快就会把奖励放下来,还有,颜秀才得去官府备案,领他的月奉,另外,书院也有一笔奖励,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种荣誉……” “唉!卖鲜花饼的,给我装两斤。”客人的声音惊醒了颜正茂,恰逢他在兴头上,颜正茂笑裂了嘴,道:“客官,这是两斤鲜花饼,今天家里有喜事,我就半卖买送,买一斤送一斤,只收您一斤的钱。” 边上的路人一听,全都围了过来,以往觉得贵舍不得吃的人,这次竟然全都掏腰包或多或少买了一些。 那些鲜花饼不到晌午已经销售一空,连带着甜汤也没了一大半。 颜正茂急着回家,也不摆摊了,火急火燎地收拾收拾,挑着担往家赶。 还没进家门口,颜正茂的声音已经传到院子里,“景泰,景泰,爹,文娘,你们全都出来,大喜事,景泰考中秀才咯……” 颜正茂的声音里充满激动与喜悦,反复要把这些年受尽的人情冷暖全都发泄出去,扬眉吐气。 何氏最先冲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菜刀,一脸激动加不可思议,“当家的,你没开玩笑吧?景泰真的考上秀才了?” 这会儿其他人也都跑了出来,颜景泰喘息着盯着颜正茂,深怕颜正茂说这是玩笑。 颜正茂眉飞色舞地大声喊道:“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我看了南溪书院的榜单,还去问了书院的管事,再三确认过了才敢回来跟你们说的,不过今天我一个高兴,东西全都半卖半送卖光了。” 说起这个,颜正茂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都怪当时他太过激动了,又找不到人分享,头脑一热,好像干了蠢事,也不知道会不会亏本了。 颜正茂忐忑地看向颜竹君,换来颜竹君捂着肚子狂笑,“爹,你可真逗,东西都卖了才懊恼,放心吧,最多就是没赚多少钱,不会损失的,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当花钱庆祝了,二姐,我们去做些好吃的给大哥庆祝。” 颜竹玉点点头,欢快地拉着颜竹君往菜园子去,她们得去好好挑选食材。 何氏喜极而泣,后知后觉地道:“我去帮帮两个丫头,你们都进屋去说,对了,这件事情要跟正然他们两口子说一声,还有方叔,晚上请他们过来好好吃顿饭。” 颜璐畅快地笑道:“是要说的,还有你娘家那边也要通知一声,不过那边太远了,过后再说也不迟。” 一家子因为颜景泰考中秀才这事全否激动得坐不住,就是年过半百的颜璐也难得跳脱了一把,一直追着颜景泰询问考试的细节,还有那些考题。 之前因为觉得颜景泰考不上去,大家都不敢深问,这下可以问得肆无忌惮了。 颜景泰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管长辈怎么问都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陈茵一过来就把孩子交给颜正然,去厨房给何氏帮忙。 颜景泰中了秀才她也高兴,想到以后她的儿子也能像颜景泰这样考个功名陈茵就更加高兴了,干活都比何氏有干劲。 方老汉到了黄昏才姗姗来迟,一手头提着两坛子烧刀子,一手拎着一串鲜活的大鱼,乐呵呵地进了颜家大门。 “都是自己人,来都来了还带东西,什么时候你这么讲究了?”颜璐难得打趣起方老汉,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好。 方老汉把东西交给颜正茂才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嘛!景泰可是有出息了,以后就是秀才爷了,身份都不一样了,你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以后我上门可不能再这么不讲究了。” “哈哈哈……你还真跟我贫上了!”颜璐指着方老汉笑得差点喘不上来气儿。 颜竹君为了让大家美美吃上一顿,还用牛奶鸡蛋面粉烤了一大块蛋糕,煲了一盆冬瓜老鸭汤,一盘红烧鸡肉,闷了南瓜饭,清蒸鱼,炒了三四盘青菜,另外又切了一大盘甜瓜。 饭菜上桌之后,方老汉眼睛都直了,看着蛋糕不明所以,对着一桌子肉垂涎欲滴。 “来来来,大家开动吧,今天这菜色可真好,是三丫头掌勺的吧,她的厨艺是越发好了!”颜璐吃了一口蛋糕,惊喜地瞪大眼睛直点头。 陈茵捂嘴笑道:“可不是嘛!三丫头这厨艺我可是真佩服,本来还不想让她这么辛苦,结果看到她准备的食材我自己倒是做不了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章 温馨晚饭,投机取巧 “你就别夸她了,你看看她做菜有多费油,那么做能不好吃吗?”何氏谦逊地替颜竹君回道。 陈茵立马不赞同地反驳,“那也是她有本事,真要让我来,给我那些油我也做不出这样的菜。” “你们都厉害,赶紧吃吧,这什么蛋糕还真好吃,我以前都没吃过,三丫头,等会儿小叔带一些回去哈。”颜正然厚着脸皮连吃带拿。 颜竹君豪气地应道:“小叔喜欢我明天再多做一些,这个蛋糕景和也能吃的,软软糯糯,不伤牙龈,最适合老人小孩了。” 陈茵高兴地笑骂道:“你能耐了,竟然跟自己侄女要吃的。” 其他人听了纷纷咧嘴大笑。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何氏还给颜正然和方老汉一人准备了两颗大甜瓜。 “这是三丫头种的,前两年收成一直不怎么样,跟歪瓜裂枣似的,今年这品相跟味道好了很多,你们拿回去消消暑。” 两人知道这是颜竹君种的,倒也不跟何氏客气,直接拎走了。 送走了方老汉和颜正然一家子,颜家众人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了。 颜正茂喜笑着拍了拍颜景泰的肩膀,无比骄傲,“儿子,你总算是让我们家改换门楣了,不枉费全家这些年的付出,唉!你这一中了秀才,往后你们兄弟姐妹的亲事也好说了,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颜正茂的野心真不大,颜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连秀才都没能考,他更是没有正儿八经念过书,颜景泰这一中秀才可是他们颜家开天辟地头一个,他能有这么个秀才功名颜正茂已经很知足了。 颜璐嗤笑道:“你就这么点出息,景泰才十三岁,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再进一步?不过有一点景泰你要记着,如今你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就比普通人强了,以后下场可不能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在书院里得了空闲别一直念书,多动动对你是有好处的。” “爷爷,我知道了,我以后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锻炼的。”颜景泰朝颜璐作揖道。 颜璐这才满意地颔首,斟酌道:“如今你中了秀才,我们应该先去拜祭一下你奶奶和祖爷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 一说到这事,颜正茂父子全都慎重起来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态,慎而重之地应下。 第二天一早,颜家一家子起了个大早去祭拜先人,何氏和颜竹君特地准备了丰盛的祭品,颜景泰在陈家父女墓碑前郑重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所有祭拜事宜皆是他亲力亲为,颜璐又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家中的境况,烧了纸钱,问了铜卦才领着一家子回去。 当天下午颜景泰就随颜正茂回了南溪书院,到底也没时间亲自上何家村报喜去。 何氏却不以为意,反而松了一口气,之前周氏私底下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还忌讳着,如今何巧儿都快成亲了,这个当头要是颜景泰去了何家,周氏或多或少又要感慨一番,何氏可不想看到或者听到类似感叹的话。 颜正茂从南溪书院回来之后,何氏特地挑了个好日子,带着给何巧儿准备的填妆还有颜竹君提前做好的吃食在颜正茂的陪同下回了娘家。 盛夏的天正热得慌,不到晌午就能感受到地面上蒸腾的热气,好在他们主要走水路,不用一直忍受着大地的炙烤。 颜正茂心情好,到了何家村附近的河道还特地去起了起了之前放置的鱼篓,看看里头有没有收获。 何氏震惊异常,“当家的,你怎么上这儿放鱼篓了?” “这不是想着偶尔上岳家来能带点东西,也好看一些不是?这些鱼篓已经放了好一阵子了,我也没特地过来看,有就有,没有就算了,反正我藏得隐蔽,轻易不会被别人拿了去。”颜正茂得意地轻笑道。 一连起了七八个鱼篓,也就两三个里面有鱼,还是那种半大不小的鱼,颜正茂不禁感慨道:“这放任不管果然没有精心伺弄来得好,不过比起颗粒无收,也算是好的了。” 颜正茂这话逗笑了何氏,何氏无奈摇头道:“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随性了!为了这两三条小鱼放了这么多鱼篓在这里,要我看这几条鱼还没这些鱼篓精贵呢!算了,不说你了,家中现在每天都有鲜鱼吃,这几条等下就拿给我娘炖汤算了。” 何氏看着那些不大的鱼,想着送礼不合适,也只能当个赠品了。 看着何氏那嫌弃的样子,颜正茂有些郁闷,默默地又带着何氏在附近转悠了两圈,再次起了七八个鱼篓,直把何氏看得呆若木鸡。 “好了,所有的鱼篓都收回来了,以后不干这投机取巧的事了。”颜正茂赌气地收起所有的鱼篓,看着一篮子半大不小的鱼有些发愁,怎么就一条大鱼都没有呢? 结果成了何氏背着那些礼,颜正茂背着一筐鱼款款进了何家村。 路上遇到一些村民何氏全都礼貌地打了招呼,期间夫妻俩还碰到了何顺家的小赵氏,小赵氏瞪了何氏夫妻俩一眼,暗哼一声扭头进了自家院子。 颜正茂和何氏面面相窥,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接着走。 这一幕正好落在何兴水眼中,何兴水只能摇头轻叹,无限叹息。 颜正茂看到何兴水,立马上前热络地笑着喊道:“兴叔好,这是刚刚收上来的活鱼,正好给您两条回去炖汤喝。” 何兴水一愣,面色缓和了不少,温声道:“这……你们难得过来一趟,这鱼是给你岳家准备的,给我做什么,日头大,晒得人头晕,你们赶紧回去。” 何氏见何兴水不收,上前劝道:“兴叔,您就拿着吧,我们这回带回来的鱼可不少。” 何兴水看何氏这大包小包的样子,恍然大悟地呵呵笑道:“我记得忠仁的大女儿快要出嫁了吧,你们这是回来填妆的吗?” 何氏笑眯眯地喊道,愉悦地回道:“确实是回来填妆的,也是回来报喜的,我家大儿子这回中了秀才,我们就赶紧回来跟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家的震撼,贵重的填妆 “这……这是真的?你家大儿子真的中了秀才?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那大儿子也才十来岁吧!可真是了不得啊!”何兴水震惊了,一个劲儿地发出惊叹,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来来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大喜事,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这可是要好好庆贺一番!” 何兴水此时已经被何氏的话给惊呆了,满脑子都是颜家的孩子中了秀才,颜家翻身的念头,连带着对何平一家也极度看重,毕竟何氏的长子可是何平的外孙子,他们村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农民,还从没出过读书人,就是外嫁女也没听说谁培养出一个秀才,何氏可真是了不得! 何兴水比何氏还激动,竟是直接拉着颜正茂夫妻俩往何平家赶,连鱼都没拿。 到了何平家中,一家子正在院子的阴凉处做活,现在天气热,大家都是趁着清晨干农活,不到晌午就收拾回家,等晌午过了,日头没那么烈了再去地里巡视一圈。 张氏看到推门而入的三人愣了一下,起身拍怕身上的脏东西,上前招呼道:“你们怎么现在就过来了,哟!还带了不少东西呢!村长也来了,都赶紧进来坐,进来坐,看把你们热的。” “哈哈哈,恭喜啊恭喜,我实在太高兴了!”何兴水一进院子就朝何平张氏道喜,把两人弄得一头雾水。 边上的颜正茂笑裂了嘴道:“岳父岳母,我们今天是过来报喜的,景泰那孩子考上了秀才,这不,我们一收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什么!景泰那孩子真的考上了!”何平咻的猛站了起来,震惊得眼睛都快脱框了。 张氏则是大喜过望,双手合十朝天一直拜,把各路神仙都谢了一遍,喜极而泣拉着何氏的手道:“文娘,你可算是熬出头了,有景泰这个孩子在,你这辈子可真是不愁了!” 不仅不愁,就是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人家的敬重,体面又风光,张氏已经可以预见到将来何氏的荣光了。 “娘,景泰可是你们的亲外孙,他能有今天,也有你们一份功劳,本来他是要亲自过来报喜的,可是书院那边催他回去,再加上昨天去祭祖耽搁了一下,他就赶不过来了。”何氏挽着张氏的手臂,顺便解释一下颜景泰不能过来的原因。 这话听得张氏心里异常舒坦,连连点头道:“学业是正式,我们这边也不用他亲自过来,你们能来说一声我们娘就很高兴了。” “对了,大哥跟嫂子呢?”何氏看了一圈,没看到周氏几人,有些疑惑。 张氏反应过来,道:“哦!他们去周涉村了,巧儿不是快要成亲了,她娘就带着她回去外祖家一趟,就是筹备亲事,那几个皮小子一听要去外祖家,全吵着要跟,正好现在不是农忙,他们在家还闹心,就让你哥和嫂子一起带走了。” “这样啊,还真是不凑巧。”何氏有些感慨,又觉得松了一口气,拉着张氏去了后院的房间。 “娘,这是我给巧儿的填妆,你晚上再拿给大哥和嫂子。”何氏翻着篮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布包裹。 张氏拆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傻丫头,你准备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拿回去拿回去,这些东西留着给景泰娶媳妇才是正理。”张氏现在满脑子都是秀才外孙颜景泰,看到这填妆下意识的就是给颜景泰娶媳妇,“不是我说,这景泰现在成了秀才爷,以后的花销还大着呢,你能省着就要省着,自己心里要有个数。 再说了,你还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银钱,你们夫妻能扛得过来吗?巧儿的嫁妆我们都备好了,你这个当姑姑的就意思意思给一点就是了。” 何氏给何巧儿的填妆是一副银镯子一堆银耳环,一对珠钗,一块大红布。 张氏推了银镯子和银耳环,只肯收珠钗和大红布。 何氏见此一脸哭笑不得,“娘,这银镯子细,也没多少钱,这耳环更是,你要是不收,就单单拿了珠钗和红布,可不是让我在大哥嫂子面前没脸嘛! 我们家现在虽然用钱的地方多,不过好在孩子爹争气,现在他在府城摆摊买吃食,生意还不错,我们家没您想的那么拮据,至于孩子们读书的银钱,也够,不差这一点。” 何氏好说歹说才让张氏把那些东西收下。 见张氏不再推辞,何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从篮筐里拿出剩下的东西,笑道:“娘,这是三丫头做的鲜花饼和蛋糕,我那一些给你和爹尝尝,味道不错,孩子他爹就是在府城卖这鲜花饼。” “哟!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我那外孙女的手艺了。”张氏说着拿起一块蛋糕,吃了一口整个人都震惊了,接着又吃了一块鲜花饼,有些愣怔地盯着何氏,许久才回过神来感叹道:“文娘,你还真是有儿孙福,之前我还想着就靠景泰这个孩子你这辈子就不愁了,现在想来,其他几个孩子应该也是不差的。 竹君那孩子也才八岁吧,这手艺都快赶上那些大师傅了,她有这一手,以后的日子定是不会差,还有竹玉,之前就学绣活,现在只怕也快出师了,这两个丫头都不用你操心,你还真是好命得让娘都嫉妒了!” 还有一点张氏没说出来,如今颜景泰已经是秀才了,她们就是秀才的亲妹妹,以后也能找个读书人嫁了,再加上两个孩子都有一技之长,到时候只怕上门说亲的都能把颜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何氏笑得合不拢嘴,谦逊道:“娘就别夸她了,三丫头有我公公宠着,简直是无法无天,就差上房揭瓦了,如今我们是管不了她了,好在那丫头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至于她的将来,我还真没法想。 我公公有意把家中的男孩子都培养起来,就算两个丫头也是念书识字作画样样不落,我见识有限,实在不知道以后该给这两个丫头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周氏的懊悔,幡然醒悟 孩子优秀也是一种烦恼,之前何氏一直担心着将来两个丫头高不成低不就,不好说亲事,现在颜景泰中了秀才,她总算是没了这反面的顾虑,可她也没有那个门路去给两个丫头相看门当户对的人家,只盼以后颜景泰努力一些,将来两个丫头的亲事只怕要靠他张罗了。 张氏戏谑地看了何氏一眼,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不过你说的还真是,你公公目光长远,不愧是读过书的,就是跟我们不一样,既然他这么培养两个丫头,想必也是有打算了,而且那两个孩子还小,不着急。” 张氏点点头,母女俩说着话,张氏把那些点心包起来,打算留一点给何平尝尝,剩下的都给孙子孙女们。 这天因为何兴水和何平的强烈挽留,颜正茂夫妻俩在何家吃了饭喝了酒才离开。 他们刚走没多久,何忠仁一家子正好回来。 周氏看到厨房里的那筐鱼,疑惑地朝张氏问道:“娘,小姑子今天回来了吗?” 周氏这话引起何忠仁等人的注意。 张氏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来了,你们不在,文娘给巧儿带了填妆,放在我那里,等会儿你们跟我去拿,另外,今天文娘他们夫妻俩过来报喜,景泰中了秀才,以后就是秀才爷了,村长为此还特地跟了过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们家在村里的地位定会跟着水涨船高。” 之前因为赵氏那事,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一家子或多或少有些敬而远之的疏离感,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情况有些好转,但张氏他们仍然觉得村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是以她现在一般都不怎么出家门,最多也就上相熟的两三户人家家里坐坐。 周氏几人震惊哑然,还是何忠仁最先反应过来,再三确认消息之后,大喜道:“爹娘,这可是天大的大好事,我们村还没听过谁家有亲戚中秀才的,景泰可真给我们长脸!” 周氏也跟着说了不少好话,等回了房间才拉下脸朝何忠仁埋怨道:“之前我就说要把巧儿说给景泰,你们都反对,还说那是个无底洞,现在看看,这哪是无底洞,分明就是大金窝!之前你要是同意我的意思,现在我们巧儿可就是秀才娘子了!你看看,我们村可曾出过秀才娘子!” 周氏懊恼郁卒万般悔恨。 何忠仁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搅和,顿时恼了,要不是害怕惊动何平夫妻俩,他肯定和周氏吵起来,“我说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说巧儿比景泰大这个事情,你看看人家颜家有没有跟我们结亲的意思! 你以为文娘他公公这般费尽心思地培养孙子会让他这么早成亲?你要是不信我们就走着瞧,颜家那些孩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定亲。 景泰现在已经是秀才了,颜家难道不会想着给他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媳妇?就是竹玉和竹君都跟着念书识字,以后景泰的媳妇肯定也要是个念书识字,不说大家闺秀,颜家肯定也要给他找一个小家碧玉,我们家巧儿怎么都不成,你就别做梦了!” “我怎么就做梦了?我们巧儿伶俐又聪明,长得也不差,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除了不识字这点,我们家巧儿哪里配不上景泰了!”周氏不服气地争辩道。 何忠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沉声道:“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些,反正横竖你都是有你的道理,不过我告诉你,人要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就是配不上,不信你走着瞧,等景泰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颜家对长孙媳妇的要求是什么样的了!” 现在何巧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何忠仁也不担心周氏整出什么幺蛾子,在他看来周氏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以后她就会明白了。 周氏被何忠仁这么一气,一整晚都没睡着,连何氏给何巧儿准备的填妆也忘了去张氏那边取了。 还是第二天张氏直接把东西给她送过来。 周氏看到那对银镯子和银耳环眼睛都直了,打死她都想不到何氏给的填妆会这般贵重,“娘,这……这东西也太贵重了吧!这真的都是给巧儿的填妆?” 张氏沉稳地垂眸颔首道:“自然都是给巧儿的,我也推拒过,不过文娘坚持要给,我也只好收了,颜家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说起来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排场就不是我们这小门小户能比的。 幸好我们在人家难的时候一直帮衬着,这才有今天,我知道你之前的心思,所以现在提醒你一句,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合适的就是不合适,我们家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户,没有那个命。” 张氏说得很隐晦,周氏却是听明白了,唯唯诺诺不敢声张,只能顺从地应下。 等张氏一走,周氏盯着桌子上的那些银饰发呆了许久,右手无意识地颤抖着抹上去,这才清醒过来,喃喃道:“都是真的,不是梦,看来是真的不一样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别说银饰了,就是铜饰也难得看到一两样,她出嫁那时娘家给她准备了一根铜簪子做陪嫁就被旁人羡慕了许久。 那根铜簪子一直被周氏精心收藏着,连初二回娘家都舍不得戴,现在何氏竟然出手这般阔绰,只是给侄女的填妆就这般贵重,只怕到时候嫁女儿连金饰都有了。 周氏想到这里,身子一哆嗦,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平复了心情才把那些那些快速收了起来,至此不再跟何忠仁提起孩子们亲事,更不再说什么不满的话。 何忠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八月何巧儿出嫁的时候,何氏带着颜正茂和孩子们一起过来,当然,颜景泰还是没来,书院已经开课了,他现在一两个月才能归家一次,哪有闲工夫参加这种喜事。 整个何家村的村民都知道何平的外孙是秀才,今天何平家热闹得不像话,好些人是想着过来看秀才爷的,好些是过来攀交情的。 不过何家倒是因此收到了不少东西,大家打着贺喜的名头,何平也不好推辞,只能全收了。 好在村民给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倒也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涨船高,何氏识字 何巧儿因为与颜景泰的表亲关系,连她的婆家对她都看中了许多,竟是派了八抬大轿过来接亲,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花轿,但也让何家村的女子羡慕嫉妒到心肝儿疼。 要知道这花轿不贵,但请轿夫贵啊,一个轿夫来回抬一趟就要五十文了,两个就是一百文,他们这地儿又是水乡,出嫁一般都坐船,家家户户早已习惯这般模式,还省钱,猛然看到花轿,谁能不有点想法,就是何平一家子也好一阵诧异。 何氏看着花轿对何巧儿这门亲事更加满意了,想到她也有两个女儿要出嫁,不禁朝颜正茂感慨道:“当家的,这新郎官一家子还真有心,还特地弄来了花轿,你说我们家那两个丫头成亲的时候未来亲家会不会也给弄个花轿什么的。” 颜正茂扭头正好看到何氏羡慕的表情,神色一顿,缓缓安慰道:“放心吧,那两个丫头有这么一个秀才哥哥在,以后只会更好。” 何氏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突然笑道:“是啊!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何巧儿被何秉良背出房间的时候,她的那些陪嫁也被晒了出来。 村民看到最显眼的那些银饰全都震动了,就是前来迎亲的新郎官一行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家一时半会儿竟是禁声了。 周氏看大家的反应心情异常畅快,朝自己女婿说道:“我们家没什么本事,好在孩子有个疼她的亲姑姑,给的填妆也体面,我们没什么要求,就想着我家巧儿以后能过得舒心一些。” 周氏的声音不大不小,周遭的人全都听见了,一时间好多人皆诧异隐晦地偷偷打量何氏。 若是以往,这些来人肯定早就上前打探颜家的家底,但现在颜家有一个秀才,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当然,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都清楚,只能把疑惑深深埋在心里。 村长何兴水此时站出来朝何平贺喜道:“颜家能培养出一个秀才,家底自然是不差的,你们家有这么一门亲戚,以后家里的孩子说亲可就容易了!” “呵呵呵……几个小子都还小,要他们成亲还早呢!景泰能中秀才那是他自己争气,我们也就沾沾光。”何平避而不谈颜家的事情。 周遭的人却是恍然大悟,是啊,这颜家能出一个秀才肯定往里砸了不少银钱,能给何巧儿这填妆也不算什么。 这般一想,大家立马收起疑惑和猜疑,对颜家一行人更是热情了。 何巧儿亲事一了,何氏又过回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有了颜景泰这秀才儿子,她也会有意无意地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颜璐看在眼里,对此更是满意了,私底下让颜竹君去询问何氏的意思,若是何氏想识字,便让颜竹君教她。 何氏从未想过识字这事,从颜竹君嘴里猛然听了还觉得震惊不已。 颜竹玉在一旁支持道:“娘,我们全家都识字,要是你也跟着识字往后出去见人也更有底气,正好现在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小妹忙,就让我来教你如何?” 颜竹玉被王大虎那么一吓,现在轻易不敢出门了,若是颜正茂在府城替她接到活计,她就做活,没活干的时候就给家里人做个衣裳被套之类的,她现在喜欢给颜景泰和颜景瑜做衣裳,读书人穿的衣服讲究一些在外面也体面。 因此颜竹玉会给颜景泰兄弟两的衣裳绣上松竹等花样,看着雅致清新又不会太突出,有种低调的雅致,颜景泰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何氏迟疑了片刻便答应了,想到自己也能识字便激动不已,又担心自己笨学不会而彻夜难眠。 颜正茂看她这幅小女儿心态,不禁心疼了起来,想起何氏嫁给他这么多年,天天为了这个家操持辛劳,他只觉得理所应当,从未想过原来何氏也是有自己想法,有自己的渴望,说起来,还是他疏忽了。 这么一想,颜正茂便道:“往后你想做点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现在我们家有了那鲜花饼的生意还有卖鱼的收入,景泰那边也有官府的份例能拿,家里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窘迫了,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我都能满足你。” 何氏心下一颤,黑暗中侧过脸盯着颜正茂直瞧,感动道:“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其实要不是今天三丫头跟我说识字这事,我也不会去想,不过一想到景泰如今已是秀才了,以后若是还能有造化,我这个娘也不能太给他掉脸。 我的要求不多,只要能识字就行,写字还真不敢想,我这手都僵了,写也不灵活了。” 何氏摆弄着自己地手,有些感慨又有些自卑。 黑暗中颜正茂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道:“这手灵活着呢!好好练练,以后定能比两个丫头写得还好看,反正你不用考科举,也不用担心嫁人的事,随着自己心意来就是了。” 有了颜正茂的安慰,何氏明显安心了不少,与颜正茂紧握双手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颜家的日子出现令人惊奇不解的一幕,时常有些村民看到何氏在庭院外的石桌上拿着毛笔蘸水认真习字,颜家两个丫头却像蜜蜂似的,在庭院里忙碌,不是忙着做吃的就是忙着做绣活指点何氏识字,母女的身份好像颠了个个。 一转眼又过了两年,颜竹君也十岁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颜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颜正茂如今已经把鲜花饼的生意做大,附近好些酒楼茶肆会向他订购,一些大户人家的管事也时常上他那儿采买鲜花饼和甜汤,生意一好,颜家的生活条件也有了质的飞跃。 往常一天两顿的饭食,如今变成一天三顿。 颜正茂又买了两亩连着的宅基地,把菜园子扩大成三亩,连圈养的鸡鸭也多了一倍,鸡鸭鱼肉如今已是颜家饭桌上的常客。 若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颜正茂更忙了。 颜竹君已经把鲜花饼的手艺教给何氏,现在有他们夫妻俩配合着做生意,两人为了这鲜花饼的生意成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河道异变,大旱已至 这日颜正茂回来,何氏已经把饭菜摆上桌,往常颜正茂无事的话都是一个劲儿地埋头吃饭,今日难得没动筷子,而是朝颜璐等人说道:“爹,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碰到方叔了,是桃花村的赵叔拖方叔跟我们说一声。 何美娘的大儿子想要搬出去了,我寻思着那孩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这两年一直在府城干活,应该也有些家底,就没说什么,赵叔的意思是可以跟赵家村的村长通个气,让他们直接在赵家村买块地定居就是了。 我还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如今我也忙,实在抽不出空去问,还是让文娘回娘家跟岳父岳母大舅子他们说一声,让大舅子出面帮衬一把。” 这些年何家一直资助着这四个孩子,不曾间断过,这个事情那四个孩子也是知道的,想必何忠仁的话他们是会听的。 何氏思付一番,颔首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去一趟,正好巧儿生了儿子还没送东西过去,可以一并办了,等桃花村那边事情处理好,以后我们也不用再操心了。”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再管上一阵子的,就是不用再往赵叔家里送钱了。”颜正茂调侃道,何美娘还有两个女儿没出嫁,只怕他们要等这两个丫头都说了婆家才能真正的放手不管。 颜璐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尊重他们夫妻俩的决定,说完这事,颜正茂才正色道:“爹,你还记得那处河道吗?” 颜璐诧异地停下来看向颜正茂,“怎么了?” “爹,正然跟方叔他们俩昨天去了那处河道,他们说河道没了!”颜正茂神色凝重了不少。 颜竹君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儿完全被颜正茂的话给吓着了,“爹,什么叫做没了?是不是小叔他们这么多年没去找不到地方了?” 颜正茂摇摇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颜正茂赶紧去开门。 进屋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颜正然和方老汉。 何氏赶紧招呼道:“方叔小舅子,你们吃了没,我去给你们填副碗筷。” “文娘别忙活了,我们都吃过了,找你公公有正事呢!”方老汉阻止起身的何氏,在边上找了一把凳子一屁股坐下,蹙眉道:“颜大哥,正茂没有有跟你说了那河道的事情?” 颜璐点点头,“刚刚在说这个事情,正要问你们就来了,正好说说怎么回事。” “爹,那河道是真的没了!我跟方叔确定没找错地方……您是不知道,这两年我们一直在清浦附近捕鱼,最近发现这周遭的水位有些下降,想来也是这段时间没有下雨的缘故,我们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这两天收获一直不怎么样,我们就想着回去那处河道看看,毕竟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年那里有神秘人出没,也不代表现在还有神秘人从那儿经过。 抱着侥幸的心理我们去了,结果到了才发现,河道没了!不是说河道的入口被堵了,而是整个河道全消失了,原来河道那个位置如今成了结结实实的土地,上面还长了好多杂草,我们上岸走了一段路就没再深入马上退出来,因为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了,我们两不敢吱声也不敢逗留,回来之后就一直觉得心慌慌的。” 颜正然一股脑儿地说出心里的恐慌,那条河道虽然不怎么大,可好歹也是一条河道啊。究竟是什么人吃饱了撑着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填了那个地方,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颜璐已经放下碗筷,整个眉头皱得都快压死苍蝇,这样的事情他也从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颜正然问他他也答不上来。 想了好半天颜璐才道:“往后你们别再去那里了,之前我们看那些人就觉得他们身份不一般,有这填河的本事更是证明他们背后的势力绝对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好在他们做得这么神秘,应该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让人起疑,以后你们就在家门口倒腾就好了,没事别再涉险了。” 颜正然这些年也存了不少家底,还有陈茵给人接生赚的钱,一家子每年都能有不少盈余,方老汉更是如此,现在方铁在镖局的月钱涨了不少,吃住都在那边,方老汉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捕鱼的收入几乎全存起来了,这样的两个人实在没必要为了生计去冒险。 颜正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无奈,“爹,都怪我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一时好奇才跑去那里,可是这事实在太诡异了,我们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事情似的。” 颜正然惴惴不安坐不住,好像屁股底下有东西似的。 “有事?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跟我们家没关系,告诉你们,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颜璐没好气地白了颜正然一眼。 他们家地处偏僻,与人迹罕至的临海山只有一河之隔,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他们这里都不会被波及到。 被颜璐这么一警告,颜正然和方老汉同时禁声,虽然心里不安,嘴上却乖觉了不少。 只是被他们这么一闹,反而轮到颜璐和颜正茂吃不好睡不好了。 六月一到,颜竹君地里的甜瓜大丰收,颜竹君的心情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是颜正茂每天回来也是长吁短叹的。 “今天府城里又来了不少外地逃难的难民,你说这一年年的是怎么回事?前几年那邪风闹的还没缓和过来,现在又来了大旱!今天我把没卖完的甜汤分给了那些难民,听他们说北边今年种不了庄稼,现如今连吃水都成了问题。这些人见情况不对早早举家逃难了,省得越到后面情况越严重,想逃都逃不掉了。” 颜竹君蹙眉道:“爹,就是我们这边今年也是一样,从过年到现在,半年了,一滴雨水也没有,井水的水位都下了不少,如今浇灌菜地我都不敢浪费一滴水,就怕遭了天谴!” 颜竹君有些憋屈,她可是自小生活在水上,什么时候用水也要这么节俭了,简直就是笑话。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颜正茂行善,三人行 看着颜竹君那撅地快要挂茶壶的小嘴,颜正茂一下子乐了,阴霾的心情都散了不好。 “哟,我们家丫头都知道要省着用水了,真不容易啊!”颜正茂揉了揉颜竹君的脑袋,好一阵揶揄。 说来颜竹君还真没什么好让人诟病的地方,唯一的一点就是这洁癖,每回颜竹君洗澡都得用上七八桶水,冬天还好一些,三天洗一次,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不在意,可这夏天天天用七八桶水何氏就有意见了。 尤其是是烧水费柴火,颜正茂天天都得给颜竹君劈柴,弄得他也快吃不消了。 颜竹君瞪大眼睛护着自己的脑袋,憋屈不已,“爹……我知道我洗澡费水,可我都把洗澡水存起来浇菜喂牲畜了,没浪费,就是烧柴火凶了一些……” 说到这里颜竹君有些气弱,赶紧转移话题,“爹,如今府城又来了难民,我们家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颜正茂毕竟只是摆摊没有门面,一旦府城难民多了,就会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而且上街的人也会变少。 颜正茂无奈地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的生意明显比以前差了,就连酒肆茶楼的买的量也少了,所以今天的东西都没卖完,留着我们自家人也吃不完,看那些难民又可怜,好些老人小孩饿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我就分给他们了。 明天这些分量可以少做一些,我去观望观望,另外家里还有好些前年没吃完的陈粮,让你娘做成菜粥,明天我一起带过去,碰到那种严重的我们也接济人家一下,就当做点好事,积点阴德。” 颜竹君愣怔了片刻,莞尔道:“成,爹想做好事我支持,正好我那里还存着不少杂粮,都是前两年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我去找看看。” 如今颜家的条件好了,再加上颜璐年纪大了脾胃不好,是以家中不再吃那些粗粮,颜竹君自己也不爱吃,现在又是她掌勺,那些粗粮便被剩下来了。 第二日颜竹君真的给颜正茂准备了一大缸热腾腾的菜粥,好在鲜花饼跟甜汤的分量都少了,颜正茂还挑得动。 府城比起往日冷清了不少,颜正茂挑着担一路走过去能看到街道两边瘫坐着不少难民,现在是夏天,大家也不用担心受冻这些的,只是所有人都有饿得慌,朝路人不停地乞讨。 颜正茂到了南溪书院附近刚刚摆好摊位就有不少难民一直盯着他瞧,他这心里堵得慌,做生意也没什么干劲。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附近的摊贩全都出摊了,颜正茂跟相熟的摊贩打了招呼,尔后四处张望寻找目标,看到有饿得不行的难民就给人家盛上一碗菜粥,尤其是那些老人小孩,几乎全都分到了。 边上的摊贩对颜正茂的举止先是诧异,尔后就是感动,只是他们能力有限,实在做不到颜正茂这程度,便自发地替他叫卖起鲜花饼来。 颜正茂错愕不已,尔后便是感动不已,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窜,直钻心窝子。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南溪书院边上,里面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感叹,“没想到这世道还有这样大公无私的寻常百姓,可真不容易!” 边上之人轻轻点头,听到那一声声叫卖直接朝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去,给老夫买些鲜花饼和甜汤,老夫今日请魏大人和吕大人好好尝尝我们南溪书院的一大特色吃食。” “南溪书院特色吃食?”魏东池一脸寻思,随后轻声道:“先生想支持这摊贩直说便是,我可以把他那些东西全都买下来,虽然我也不是很有钱。” 魏东池说完看了看对面的广信府知府吕年哲。 吕年哲赶紧表态道:“魏大人说的是,买这些东西哪里需要傅先生破费。” “行了,你们都别争了,我可不是开玩笑,等下你们尝尝这鲜花饼和甜汤就知道了,往常我可是隔三差五都要吃上一回的,而且你们不知道,这卖鲜花饼的摊贩可是我们书院一秀才的父亲,那秀才今年不过十五岁,明年就要下场考举人了。”傅李清摸着自己发白的胡须,老神在在地说道。 吕年哲和魏东池皆是一惊,“十五岁的秀才?” 明年下场,那岂不是十三岁中秀才了! 对上两人震惊的神情,傅李清朝吕年哲说道:“两年前我们学院不是有一个十三岁的秀才,就是那摊贩的儿子,我起初知道这个事情也挺震惊的,跟那摊贩交流了两回才知道,他们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家里人人念书识字,这才培养了出这么个小才子来。 所以我说人不可貌相,若是我不告诉你们这些,你们能看得出来这摊贩的不一般吗?” 魏东池反应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街上忙碌的颜正茂,摸着下巴眼神深邃,片刻才收回目光。 “吕大人,现在广信府多了这么多难民,就这么放人不管也不是办法,为了不引起民怨,镇压更是行不通,我看这商贩的做法就挺好的,连一个小老百姓都知道布粥施善,没到底那些富贵人家一毛不拔是不是?” 吕年哲一惊,对上魏东池晦暗不明的神色,背后冷汗泠泠,赶紧恭敬地作揖道:“魏大人说得极是,待下官回去之后立马发动那些富贵人家拿出粮食接济难民,再在城外搭建一处临时收容处,收容那些难民,力保广信府百姓安定。” 魏东池这才满意地不再开口,这时小厮把热腾腾的鲜花饼甜汤买回来了,傅李清闻着味儿食指大动,笑呵呵地招呼道:“你们赶紧趁热尝尝这难得的美味。” 魏东池象征性的尝了一块,是玫瑰花味的鲜花饼,一开始还觉得味道怪怪的,多吃两口才品出这鲜花饼的独到之处,不禁赞叹不已,就是吕年哲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那神情仿佛是对自己没吃过鲜花饼很是迷惑。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傅李清的通透,关门弟子 傅李清和魏东池吃饱了才下马车,两人一脸满足地进了南溪书院,吕年哲则是坐着马车快速返回府里,尽早处理这些难民的安置问题。 南溪书院内的清溪斋。 “先生,今天可真是痛快!”魏东池进了清溪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往软塌上一趟,两腿一翘,舒服地枕着双手眯上了眼。 傅李清看他这样无奈地摇头,“怎么说你也是帝都高官,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这般坐没坐相成什么体统!” 傅李清径直盘膝挺背坐下,悠然闲适地给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品着。 魏东池翻了个身,看向傅李清道:“先生,你说这回那些人又要找什么理由来解释这天灾呢?当年那场邪风他们说是因为九皇子是灾星引来的天罚,现在九皇子下落不明,整个东盛国又闹了旱灾,总不能再往九皇子身上泼脏水了吧!” 魏东池勾着嘴角,一脸讽刺。 傅李清垂眸,沉稳沙哑地道:“现在朝堂局势复杂,各个皇子的势力都起来了,就算这次不是九皇子也可以是别的皇子,你不信的话就等着瞧,他们用灾星这法子弄走了九皇子,必定会故技重施再弄走其他人。 如今贵妃和吴妃两方斗得厉害,其他势力虎视眈眈,朝廷拉拢结派风气日益猖獗,你可别在这当头说些什么敏感的言论,弄得自己一身腥。” 魏东池一跃坐了起来,羡慕地说道:“先生,还是您厉害,早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现在我就算想躲也躲不掉了,保持沉默更不可能,您说我该何去何从?” 傅李清难得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莞尔道:“你要是哪边都不想依附就要有所倚仗,至于这倚仗是什么,就看你怎么想了,皇上的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早不如当年了,九皇子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不代表已经死了,那些人行事还有些忌惮,皇上还能压制一些。 不过据我所知,从帝都派出去寻找九皇子的人马就有十几批,可以说各方势力都出动了,这里头就有皇上的人马,只是到现在也没人能找到九皇子的下落,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越是这样他们心里越没底,皇上就是利用这点迟迟不肯立太子,这么一来大家行事也不敢太过嚣张,所以在我看来,帝都里最不想九皇子回去的只怕是那一位了。” 傅李清指了指天,魏东池的神色白了几分,震惊道:“先生是说……” 魏东池不想接受自己的猜想,摇摇头,“虎毒还不食子,皇上明面上看着对九皇子还是异常宠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 “哼!你都说是明面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皇家无亲情,皇上当年娶皇后也是身不由己,皇后非他所爱九皇子也非皇上的嫡长子,他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喜爱九皇子? 再说了,皇上要是真的宠爱九皇子就不会在他出生之时那般大张旗鼓,在皇后身故之后还处处标榜九皇子的地位,这不是让九皇子当活靶子是什么? 我跟在皇上身边的时日不比你短,皇上是什么性情我也摸透了一二,早年皇上还知道隐晦行事,手段仍留有余地,现在是越发肆无忌惮了,再加上如今他的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我想不用两年,朝廷一定会乱起来,你不想结党的话要赶紧为自己铺好后路。” 傅李清正色看着魏东池,感慨万千,当年他就是看清了皇帝的凉薄才早早辞官归隐,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如今虽然没有权势,但他名声在外,生活清闲安逸,再没有什么比如今的生活更适合他了。 听了傅李清这番话,魏东池的心中沉淀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不疾不徐地敲门声,“傅先生可在?” 傅李清听到声音,温和地回道:“进来吧。” 魏东池端坐着看向门口,只见一束发少年,身着素雅刺绣长袍进屋,手里还捧着一堆书籍。 “先生,这些是上个月从您这边借走的书籍,学生已经誊抄完毕,特来归还。”颜景泰恭敬地奉上那些书籍,朝傅李清作揖行礼。 “起来吧,在我这里不用这么讲究,你这誊抄速度还真快,既然书都誊抄了一遍,总会有些心得,说说看,你都有哪些收获。”傅李清随意地问道,温和慈爱的面容令颜景泰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他看了看边上的魏东池,寻思片刻才道:“回先生,学生从先生的批注中发现自己的见识还是太过狭隘,不够深远,例如《商君书?君臣》内的‘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时,民乱而不治。是以圣人列贵贱,制爵位,立名号,以别君臣上下之义。地广,民众,万物多,故分五官而守之。民众而奸邪生;故立法制、为度量以禁之。是故有君臣之义、五官之分、法制之禁,不可不慎也。’ 学生只看出了字面上的意思,从先生的备注中才明白了,一个国家的建立不是只有君臣、制度、法令就能起来的,先生在批注上写了‘得民心者得天下’学生还是有些困惑,但又好似明白了什么,一知半解。” “得民心者得天下?”魏东池默念了两遍,顿悟般起身,朝傅李清作揖拜谢,“先生真乃大儒也,听先生一席话,学生茅塞顿开。” 傅李清笑着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你跟我还这般客气做什么,自己想通了就好。” 说完他才看向颜景泰,笑眯眯地说道:“你能注意到这些不错,证明你是真的用心看了,既然不懂,再回去看看论语孟子,也可以翻翻道德经,或许你会更有收获。” “是!”颜景泰虽然不明白傅李清的深意,仍是乖觉地点头应下。 等颜景泰离开,魏东池才问道:“先生似乎对这个学生很满意?” “这就是刚刚那商贩的儿子,我说的十三岁的秀才,是个沉稳的孩子,难得这孩子刻苦念书之余还知道天天锻炼身体,当初我就是偶然间碰到在竹林锻炼的他才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现在他算是我的关门弟子之一,以后要是跟你同朝为官你可要关照一二。”傅李清玩笑道。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闲话颜家,穆南王的秘密 “哦?就是他?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斯斯文文,难得竟还知道要锻炼身体,不会一味的只知道死读书,不过先生很看好他?”魏东池饶有兴致地问道。 要知道傅李清的身份地位可不一般,虽然现在只是南溪书院的先生,但当年他名满帝都帝都的时候是怎样的盛况魏东池可是记忆犹新,也因此傅李清地眼界高,寻常人可入不得他的眼。 傅李清抿了抿嘴,浅笑道:“我看好的孩子可不少,这孩子叫颜景泰,他虽然不算绝顶聪明,但胜在沉稳有度量,头脑也还算活泛,稍微一点就通,人品极佳,是个孝顺善良的好孩子。 还有一点,这孩子有时候总能问出一些令我诧异的问题,听说他家中有个聪慧的妹妹,每每都是被问倒了,苦思无果才找上我,对于那些问题我也觉得有趣得紧,要不是因为他那妹子是个女子,我还真想上门去见见这么有趣的孩子。” “哈哈哈,先生这是喜爱颜景泰呢还是喜爱他家妹子?不过能得先生这么高赞誉,可见那女子还真不一般。”魏东池中肯地说道。 傅李清只是轻笑摇头,好一会儿才道:“颜景泰今年才十五,他那妹子听说比他小五岁,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岁的丫头罢了,只是过了七岁就该学规矩了。” 魏东池轻轻颔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试探着问道:“先生可猜得到九皇子的下落?据我所知,当年九皇子被追杀是一路往南边逃过来的,他不曾出过远门,唯一的外家如今也衰败得厉害,出了帝都并没有可以投奔之人,我思来想去,他最有可能就是找您来了。” 傅李清神色一顿,神色淡了不少,微微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幽幽说道:“你会这么猜,别人自然也会这么猜,九皇子又不是蠢人,自然也会想到这点,不瞒你说,九皇子刚刚失踪那会儿我这里可热闹得很,隔三差五就要给屋顶换瓦片,院长还以为我这院子要塌了,上我这儿说了几次要给我换个院子住呢!” 傅李清一脸嘲讽,眼中全是不屑,“那些人以为九皇子会藏在我这里,明着暗着把南溪书院闹得鸡飞狗跳,甚至还传出书院闹鬼的传闻,真是讽刺,我也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情,整整闹了一年多他们才消停下来。” 魏东池哑然,他还真不知道这个隐情,有些赫然道:“先生,我就是随口问问,毕竟东盛国就这么大,除非九皇子真的打算放弃皇子之位,要不怎么也不至于一点风声也没有……” “东池,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不想结党,又觉得皇上靠不住,想要走九皇子的路子,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九皇子身份在所有皇子里面最为高贵,只是你别忘了,九皇子也是最势弱的一方,你要是真想投靠他,前途未卜啊!”傅李清感叹道,他说的可都是事实,就现在帝都的局势,随便一方势力都能灭了九皇子。 魏东池的神色很是凝重,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般说道:“先生,我不甘心,我只是想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可事实总是这般事与愿违,如今我还要搅和到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里面,说实在的,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那些人我都不看好。若是真的让他们继位,东盛国的未来堪忧啊! 而且,我这边秘密收到消息,听说久不参与朝政的穆南王这些年陆陆续续派人进了广信府,也不知道他寓意何为,那些人进了广信府后便神秘的消息了,每年都会有一批人出动,却没听说这些人再次返回帝都的。” 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魏东池也是意外收到这个消息,可见穆南王行事之隐蔽。 这回轮到傅李清错愕不已,“穆南王?你是说穆南王!他不是久不理朝政,怎么会突然派人进了广信府?难道这广信府有什么老夫不知道的秘密?” 傅李清绞尽脑汁想了好久,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对,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广信府的事情知道的比穆南王还多,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秘密的,他这是想干嘛?” 魏东池无奈地摇头摊手,“先生,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拿这个事情来烦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穆南王的命令,只是人是从穆南王府派出去的,这点毋庸置疑。” 傅李清头疼地扶额,起身找了个蒲团躺下去,长吁短叹道:“我老了,越来越看不透了,穆南王这事你就别琢磨了,听你这意思穆南王这边应该跟九皇子没关系,你现在的重点是想好怎么摆脱那些势力的纠缠又不惹上麻烦,其他的事情也不是你能管的。” 魏东池想了想,点点头,“先生说的极是,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确实不该再去趟这趟浑水,我明天就收拾行李赶回帝都,在情况不明九皇子没有消息的情况下先装病吧,能拖一时是一时。” 好在现在东盛国天灾不断,那些人忙着表功互相泼脏水,应该暂时没空找他的麻烦。 傅李清送走魏东池后连夜去了后山的竹林,竹林有一处养鸽场,那里有他专门养殖的信鸽。 放飞了信鸽傅李清才重重舒了一口气,淡定的原路返回,只是心里装着事,始终没法再像以前那般潇洒从容。 就在颜正茂施粥的第二天,他到府城里面发现街上的难民少了不少,疑惑不解地问了几个过路的行人才知道官府在城外设了难民安置所,还在边上布施,号召有能力的百姓都出一份力。 颜正茂不明所以,对知府大加赞赏,完全不知道此事因他而起。 等他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家人,颜璐几人也是一脸莫名,不过这不妨碍他们高兴,难民安定下来,府城也能恢复些人气,他们家的生意也会缓和不少,只是再怎么也不能跟以前相提并论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方铁走镖,礼物 或许是因为干旱的原因,这个夏天也比往年热了不少,再加上河里水位每况愈下,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开始出现抢水想象,天天都能从颜正然嘴里听到哪儿又有人打架,哪儿又出了事故。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时候,连续两个月不曾归家的方铁回来了。 方老汉拉着方铁上上下下打量,见他完好无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爷孙俩坐在颜竹君家的堂屋里吃着甜瓜唠嗑,竟是有种难得岁月静好的感觉。 方铁近来胃口大涨,颜竹君切了一盘甜瓜竟是被他三两下给啃没了,吃完了还舔着脸朝颜竹君要,颜竹君只好再去菜园子给他摘去。 “铁头,你们镖局最近是不是很忙,这段时间你没回来你爷爷可担心得不行。”颜璐喝了杯凉茶,慢悠悠地说道。 方铁缓过劲儿来,长舒了一口浊气,舒服地呻吟道:“颜爷爷,您可别说了,最近镖局里简直忙得不像话,所有镖师都出动了人手还不够,就连我这还没出师的都被赶鸭子上架走了一回镖。” “你去走镖了?这种大事怎么不说一声!”何氏进屋正好听到方铁这话,有些后怕地埋怨道。 方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干娘,真不是我不说,是事情太突然了,我是连夜跟着出镖的,想说也来不及啊,好在去的地方不远,就在抚州府,来回不用一个月,也不是什么大活,就当是出去长长见识,还能赚上一笔,虽然不多,呵呵……” “铁头哥哥,抚州府好玩吗?是不是跟我们广信府一样?”颜竹君端着甜瓜进来,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方铁摇摇头,认真地回忆起这趟走镖的经历,“现在到处都在闹旱灾,抚州府那里比我们广信府还穷,也没那么多河流水系,我们一路走过去碰到的几乎都是逃难的百姓,还遇上好些村庄为了抢水大打出手,都闹出人命了。 我们看路上那么乱就不敢逗留,大家分批彻夜赶路,岂是一句辛苦可以形容的,简直就跟拼命似的,而且路上吃的都是干粮,跟石头块似的,镖头说以前他们是停下来把干粮煮了,吃饱才上路的,现在是特殊时期,为了避免意外不能逗留,那些干粮都是直接干吃,差点没把我噎死。” 方铁是第一次出镖,也是第一次尝试这所谓的干粮,差点怀疑镖师的人生。 “这么辛苦!”颜竹君诧异道,思付了片刻,随口问道:“那你们押送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那镖头那么紧张?” 方铁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是被临时拉过去凑数的,还有,就算我真的知道也是不能说的,我们这一行有这规矩,不可以透露走镖人和押镖物的消息。” 颜竹君转年一想就明白了个中缘由,笑笑不再追问。 方铁兴冲冲地从怀里拿出两个布包,一个递给方老汉,一个递给颜竹君,“爷爷,这是我这次走镖分到的银钱,不多,也就八百文,但聊胜于无,另外这个是我在抚州府的时候看到的新奇玩意儿,特地买回来给两个妹妹的。” 说到这里方铁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四处瞄了瞄,没看到颜竹玉的身影,有些疑惑又不好问出口。 颜竹君高兴地拆开布包,看到里头是一朵精致的珠钗跟一对可爱的头花顿时乐了,不用想都知道这珠钗是给颜竹玉的,头花才是她的。 颜竹君自觉地拿起头花在自己头上比划,朝何氏和颜璐臭美地追问,“爷爷,娘,你们看我戴着好看吗?漂亮吗?是不是像小仙女?嗯?” 何氏对颜竹君这番自恋的话一时竟是答不上来,没好气地笑道:“哪有人夸自己是小仙女的?真不害臊!” “爷爷,爷爷,是不是像小仙女?”颜竹君不服气地蹭到颜璐身边,一个劲儿地磨人。 “漂亮漂亮,我家三丫头最漂亮了,天仙下凡成不?快别晃着爷爷了,我头都晕了……”颜璐缴械投降,顺着颜竹君的话将她好一通夸,总算打发走了那个磨人精。 “唉!也不知道这个丫头随了谁,还真是闹腾!”摇头感叹着摇头。 方老汉却是羡慕得紧,“颜大哥,你就知足吧,竹君这丫头多可爱啊!我看着都跟着欢喜得很!可惜我没有这孙女命!” 这话就不好接了,要不说着说着肯定又要开始忆苦,到时候弄得大家心情都不郁。 “天已经这么热了,我们还是消停消停,别再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赶紧把这甜瓜吃了,等会儿去打个地铺,这要命地鬼天气,怎么动两下就一身汗了!”颜璐被大汗淋漓,看着外头的烈日心里有些犯恘,只能拿起蒲扇拼命地扇,停不下来。 方铁麻利地褪了上衣,朝颜璐和方老汉道:“爷爷,我还是先去河里凉快凉快,等晚上再回镖局去。” “怎么那么快又要回去了?我还炖了鸡汤,不在家里好好养伤两日?”何氏一门心思都在孩子们身上,蹙眉问道。 方铁赶紧解释,“干娘,鸡汤我等会儿喝,但是今晚必须得回去了,如今镖局那边缺人手,实在不能走开太久,不瞒你们说,府衙都上我们这边来要人了,说是府城最近治安不是很好,每天都有地方闹事,府衙的捕快忙不过来,要向镖局借人。 我琢磨着有机会的话就去报个名,万一真的能跟着那些捕快一起办事也能给他们留一些印象,为以后打算。” 方铁受颜正茂的影响,一直把当捕快当成人生目标,就是方老汉也乐见其成。 何氏一听事关方铁的前程,哪里还敢留人,当即催促他赶紧回镖局去。 弄得方铁哭笑不得,直说何氏也太现实了。 这厢颜竹君戴着头花去了颜竹玉的房间,先是在她面前臭美地转了一圈,尔后才问道:“二姐,你看我漂亮吗?” 颜竹玉抬头快速睨了她一眼又低这脑袋继续干活,淡然地问道:“哪来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一十九章 颜竹玉的心思,家中来客 “铁头哥哥给我买的,就一对哦。”颜竹君转了两圈,看颜竹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有些泄气,从怀里拿出那朵珠钗递到她面前,“喏,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颜竹玉总算停了手中的活计,拿着珠钗端详了许久,欲言又止。 颜竹君臭美了一会儿,见颜竹玉没她想的那般开心,疑惑道:“二姐,你不戴看看吗?我觉得这珠钗挺漂亮的,适合你。” “我……我还是算了吧,在自己家中戴珠钗做什么。”颜竹玉到底没把珠钗戴上去。 颜竹君一开始也没多想,后面越发觉得不对劲才问道:“二姐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这回换颜竹玉怔住了,“何出此言?” “我总觉得二姐似乎有心事似的,不像以前那般开心了。”颜竹君被颜竹玉的情绪感染,闷闷不乐道。 颜竹玉盯着手中的珠钗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声嘀咕道:“小妹,我现在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就要议亲了,铁头哥哥虽然是我们的干哥哥,但毕竟不是亲哥哥,我要是戴了这珠钗,万一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这样也会误会?”颜竹君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二姐,你是不是太小心了,这干哥哥也是哥哥,可是行过礼的,再说了,铁头哥哥又不是只给你一人买珠钗,这不是还有我嘛,照你这么说,我们以后岂不是都不能收铁头哥哥的礼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颜竹玉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颜竹君看她那模样,无奈道:“算了,你不想戴我也不逼你,总归二姐要宽心才是,若是一直忌讳这个忌讳那个,没得生分了。” 颜竹玉猛然抬头,看向颜竹君清澈的眼眸,目光闪烁,好一会儿才微笑着颔首道:“小妹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说着颜竹玉直接把珠钗戴在头上,颜竹君这才满意地离去。 只是在她转身之后,颜竹玉便有些神思不属,喃喃自语道:“不是怕他有心,而是怕我错意罢了。” 日子一晃眼便入了秋,往年入秋之际总是隔三差五地下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颜竹君都是从下雨来判断气温变化,今年到现在还是一场雨都没有,更是炎热非常,颜竹君恨得都快骂天了。 这样不寻常的天气里,久不曾归家的颜景泰竟是带回了两个同窗,在颜家引起好一阵动荡。 一大早,颜竹君像往常一样伺弄庄稼抱怨天气准备饭菜,等她忙活完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湿,不得已,她只好再去洗个澡,换一身凉爽的夏衣,是的,都入秋了她还在穿夏衣。 尔后就是一个人坐在院的树荫下抬头看着晴空万里发呆,嘴里絮絮叨叨跟个小怨妇似的。 颜景泰推门进来,一行三人一眼便看到树荫下一身着嫩黄色夏裙的小姑娘抬头望天发呆,画面静止得仿佛一副画似的。 “好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景泰兄,这位可是你那妙语连珠的妹妹?” 一声突兀的陌生嗓音惊醒沉思的颜竹君,待她回头正好与一双戏谑的凤眼四目相对。 那人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文质彬彬地作揖道:“小生这厢有礼了,在下乃是景泰兄的同窗,小姑娘怎么称呼?” 颜景泰锤了那人一下,朝颜竹君快速走来,“小妹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外头日头大,赶紧进屋去。” 颜景泰有些心疼地说道。 颜竹君甜甜地喊道:“大哥可算是回来了,要不是爹天天在南溪书院摆摊,我们都要担心你了。” 说完,她好奇地打量着颜景泰身后两人,转悠着灵动的大眼睛,古怪地问道:“大哥,这两位都是你的同窗?” 颜景泰扭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一个回他笑容,一个始终不苟言笑。 颜景泰瞪了那个嬉皮笑脸的人一眼,回头朝颜竹君温和地说道:“嗯,他们跟我住在一起,这个长得跟妖孽似的叫司徒铮,另外这个是沈飞林,别看他冷冷的,为人可仗义了。 他们都是从帝都过来的,今年旱灾,到处都有人闹事,外面不是很太平,他们也不打算回帝都,就跟我回来住上几天。” 南溪书院有给学生放农忙假,可以休息个把月。 颜竹君了然地颔首,点着脚兴奋地拉着颜景泰进屋。 那两人随后也跟着进来。 颜璐听到动静从后院出来,见家中多了两个陌生人不免又一番打听。 何氏则是因为这两人来自帝都而特别激动,总是时不时打量他们,有意无意地问起帝都的事情。 颜家人知道内情不觉得什么,司徒铮和沈飞林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他们看来,何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实在没道理对帝都这般向往。 不过这个人家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能何氏问一句,他们答一句。 这会儿颜竹君端了一大盘甜瓜上来,看着鲜嫩多汁,闻着清香扑鼻。 司徒铮立马不客气地上手,咬了一口,惊叹连连,“景泰兄,你家这瓜可真甜!我在帝都都没吃过这么香甜的甜瓜!” 颜景泰看他那凶狠地吃相无语了,“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想吃家里还有,准管你吃到饱!不过今年的甜瓜确实比往常更甜一些。” 说起这个颜景泰也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颜竹君。 颜竹君只好解释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今年连一滴雨水也没有,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光照充足,再加上我伺候得精心,能不甜吗? 哥哥多吃一些,等你们回学院也给你那先生带上一些,家里还有许多,吃不完放久了也会坏的。” “这个好,这个好,等我们走的时候妹妹可要给我们都准备一些。”司徒铮笑眯了眼,顺嘴接道。 颜竹君诧异这人的自来熟,心想着这司徒铮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沈飞林则是默不作声地重重踩了司徒铮一脚,痛得他嗷嗷叫,瞬间闭嘴了。 颜景泰担心吓到颜竹君,赶紧连哄带骗地让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章 大打出手,晚饭 颜竹君一走,司徒铮立马跳脚,朝沈飞林狠狠骂道:“我刚刚就说了一句你就踩我,爷这脚可精贵得很,踩坏了你赔得起吗?” “聒噪!”沈飞林冷漠地赏了司徒铮一个眼神,继续吃着甜瓜,别看他默不作声,那吃东西的速度可是一点也不慢,等司徒铮气消了想接着吃,盘里早就一干二净了,再次把他压下去的火气给激了起来,两人直接在颜家的堂屋大打出手。 颜璐跟何氏看得目瞪口呆。 颜景泰则是急得团团转,在边上来来回回劝架,却是一直进不了中心。 正好颜竹君再次进堂屋,这两人才消停下来。 一屋子的人对上神色迷茫的颜竹君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颜景泰重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道:“小妹,怎么了?” “哥,刚刚他们是在打架吗?”颜竹君没有被忽悠,一出声直接令颜景泰哑然。 司徒铮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脸正经地温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怎么可能与他人打架呢,想必是日头太大,妹妹看岔了。” 颜竹君额头冒出三条黑线,面无表情地走到司徒铮的面前,死劲儿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才道:“你让我见识到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颜竹君指了指司徒铮的脸,尔后嬉笑着朝颜景泰问道:“哥哥,你难得回来一趟,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们想吃点什么?” 颜景泰寻思了一会儿道:“小妹,现在也过了晌午,不如你就准备点晚饭就行了,天气热,不用太讲究,开胃就行。” 颜景泰将目光投向沈飞林,沈飞林淡淡地说道:“我随意。” “别啊,你随意我可不随意,难得来一趟,我要尝尝这地道的农家菜,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本公子上来。”司徒铮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还在琢磨颜竹君的话,下一刻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痛,一门心思想着吃,看得颜璐和何氏无语摇头。 颜竹君被他这不着调的样子逗乐了,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你们来者是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好好给你们做上一桌子地道的农家菜,只是你要不要先去把脸给洗了,有碍瞻观。” 司徒铮一愣,旋即快速跑到院子里,对着水缸仔细端详自己的英俊无比的脸蛋,好一会儿颜家院子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咒骂声,“沈飞林,你这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这声音把隔壁的陈茵都给惊动了,只见她拿着砍柴刀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颜景泰一脸生无可恋,朝陈茵歉意地作揖道:“吓到小婶子了,这是我两个同窗,有点误会,你别管他们,这几日他们会暂时住在家中,可能……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好不容易送走了陈茵,颜景泰这好脾气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你们有完没完,还要在我家打到什么时候?” “哥,让他们打没事,只是这要是磕坏了什么东西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他们。”颜竹君握着小拳头,故作凶狠地威胁道。 司徒铮和沈飞林没把颜竹君这话放在心上,不过倒真的停下来不打了。 晚饭颜竹君做了土窑鸡,清蒸鱼,爆炒不同时蔬三盘,葱花煎蛋,还有一碟榨菜,另外再加上肉末葱花汤,一旁现切的甜瓜,看着简单,不过色香味俱全。 司徒铮食指大动,在颜璐和颜正茂下筷子之后紧随其后,直冲土窑鸡。 颜景泰也给沈飞林夹了一块鸡肉,道:“这是我妹的拿手菜,外头吃不到的,你们尝尝。” “不公平,景泰兄怎么不给我夹一个。”司徒铮一边埋怨一边大口咬着鸡腿。 那画面看得颜竹君都想暴打他一顿。 颜景泰显然已经习惯了司徒铮的无厘头,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给他,倒是意思意思给他夹了一筷青菜,“你火气大,需要降降火。” 司徒铮:“……”算了,我还是专心啃我的鸡腿,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一顿饭吃得司徒铮心满意足,直接撑得躺在庭院的竹席上,望着满天繁星,司徒铮难得正经地说道:“景泰兄,你那妹子的手艺还真是了不得,就是我家那厨娘的手艺也比不上她,难怪她能做出那么精致可口的鲜花饼。” 他们跟颜景泰走得近,自然知道颜正茂在书院外卖鲜花饼这事。 “我妹的厨艺是天生的,你说羡慕不来的。”颜景泰说起颜竹君态度都不自觉的傲娇了起来。 把司徒铮给嫉妒得不行,想起自己家中那些成天争妍斗艳的姐妹,更加不平了,“等我想个法子,哪天把你妹子拐去帝都,看你怎么嘚瑟。” 若是以往颜景泰早就跟他急了,这次竟是凉凉地看了司徒铮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若是他能去帝都赶考,想必那个时候颜竹君也会跟着他一块儿去,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一直沉默着地沈飞林难得出声道:“明年就要下场了,若是考上的话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帝都?” 颜景泰一愣,旋即摇摇头,“等我要考进士了再去吧,如今在书院这边跟着傅先生也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我家就在这边,我也不想走得太远,要不我娘会担心的。” 司徒铮不同意地撇撇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去帝都了呢 !跟你说,帝都有许多名师,到时候我们帮你引荐一下,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当个同窗呢。” 颜景泰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对司徒铮不客气地说道:“帝都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还跑到我们这山旮沓做什么?” “我们是……”司徒铮正要辩驳,沈飞林猛地咳了两声,他立马闭嘴了,“我们主要是出来游学的,正好南溪书院里头有不少进士出身的名儒,这才慕名而来,只是我们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临海山,日常作妖 “原来如此,是不是你们这些富家子弟都要出去游学见世面呢?”颜景泰一脸好奇,满是求知欲。 司徒铮只觉得冷汗都快下来了,面对单纯的颜景泰竟觉得有些心虚,插科打挥道:“怎么可能,每家长辈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就是单纯为了玩找借口而已,呵呵……呵呵……对了景泰,你们家这附近好安静啊,我今天过来就发现这里人烟稀少,你们怎么挑了这样的地方建房子?多不安全呀!” 司徒铮这话立马转移了颜景泰的注意力,“你是说我家这地界太冷清吗?” 颜景泰席地而坐,蹙眉沉吟了片刻才道:“其实我们家以前是渔民,在陆地上没有田地,更别说房子了,要不是一番造化,我们现在还住在东阳湖的渔船上呢,哪里有条件让我去南溪书院求学。 那个时候家里有了点银钱爷爷才决定买地建房子的,只是这附近的村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村民,多少有些排外,而且外来户想要在那些村子里买地都要多出一倍的银钱,这东清浦因为土地不平难以开垦,所以这里住的人也少,都是些穷得只剩下力气的人家才会搬倒这里来。 不过有一个好处,田里便宜,他们可以种更多的庄稼,我们家就是看上这里田地便宜人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邻里关系,再说了,我们是渔民又不是农民,也不种地,不指望地里的收成过活,这里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司徒铮听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惊叹道:“你家竟是渔民?那你岂不是也会捕鱼!天哪,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司徒铮看向沈飞林,沈飞林也是一脸诧异。 颜景泰晒然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是现在我爹摆摊也没落下捕鱼的营生,隔壁住着我小叔,现在我们家的鱼都是拖我小叔跟方爷爷一起卖的,我以前还会给先生送一些鱼,不过先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次就不让我再送了。” “好吧,竟是这么回事!”司徒铮和沈飞林对视了一眼,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讪然。 枉他一直自称是颜景泰最好的兄弟,同窗一年多了竟然不知道好兄弟还有这样的家境,实在是汗颜。 沈飞林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那座山是什么山?”他来广信府的时候调查过这里,似乎并没有那座山的消息。 颜景泰顺着沈飞林的手指方向望过去,后知后觉道:“哦,那是临海山,山的另一边就是大海,因为河道的阻隔,那山几乎没什么人会上去,里头估计有不少蛇虫鼠蚁,就是我们最多也就在山脚上活动而已,轻易不敢上去。” “临海山……”沈飞林喃喃自语,目光深邃,不知所想。 “人迹罕至的山林?那岂不是有很多猎物?沈飞林,明天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司徒铮兴奋道。 颜景泰赶紧制止,“你别想着一出是一出,那山上没人去过,有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万一碰上豺狼虎豹或者大蛇怎么办?” 真要在山上碰到这些东西还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司徒铮显然没把颜景泰的话放在心上,固执着就要上去。 颜景泰无奈,只好求助沈飞林,希望沈飞林可以劝劝司徒铮。 “景泰,明天我跟司徒铮上去看看,我们也不走远,要是发现不对劲会马上下山的。”沈飞林沉声道。 颜景泰闻言差点跳起来,“你你你……飞林,我以为你成熟稳重,怎么你也跟着司徒铮一起胡闹了,那山上多危险啊,有什么东西你们也不知道,万一……” “行了行了,难得到你们家住几日,总闷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对不对?你就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 在司徒铮喋喋不休的安抚声中,颜景泰终于妥协了,三人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屋。 司徒铮回了房间也没闲着,打量着颜家众人都睡下了便灵活地蹿进沈飞林的房间,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做派,正儿八经地低声道:“我们在广信府已经查了一年多了,就差把广信府翻个个,现在看来还有许多我们没发现的地方。” 司徒铮意有所指,沈飞林从床上翻身坐起,冷静道:“那山确实是个遗漏,我已经通知亲信,明天他们会先上去搜查,我们随后跟上去就是了。” “沈飞林,你还真是速度!”司徒铮意味不明地变调道:“就是不知道你跟镇国公可是一条心思?” 黑暗中沈飞林目光锐利地看向司徒铮,冷淡地说道:“那你呢?太师可是明着支持大皇子的,你这么关心九皇子的事情又是为哪般呢?别跟我说什么兄弟情义,你们的交情还没到那情分上。” “是什么原因你无需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什么才是正统!”司徒铮突然严肃起来,他也没指望沈飞林回答他,很快便消失在他的房中。 沈飞林紧紧揣着拳头,好一会儿才松开,再次躺回去。 第二天司徒铮和沈飞林进了堂屋便看到颜璐和颜景泰正说着话。 两人向颜璐问安之后,司徒铮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拽着颜景泰要出门。 颜景泰只觉得脑壳疼,“司徒铮,你能不能别一早起来就磨人!早饭还没吃呢!” 司徒铮这才想起自己真的还没用早膳,摸摸扁平的肚子,跟个二大爷似的一屁股坐到饭桌边上,那架势就差一句‘小二上菜’了。 沈飞林直接无视司徒铮,优雅地绕到另一边坐下,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颜竹君跟在何氏身后上菜,一进门就看到准备就绪等着吃的司徒铮,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洗漱过了吗?” 司徒铮一噎,看看沈飞林,又看看一脸疑惑询问的颜景泰,瞬间跳了起来,风一样地跑出堂屋。 沈飞林跟在司徒铮身后,还是一张面瘫脸,只是颜竹君竟然从那脸上看出一丝不自然,瞬间觉得见了鬼了。 没一会儿司徒铮再次风一样进了堂屋,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朝颜竹君显摆道:“好妹妹,你看哥哥洗得干净不?”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许调戏,蛛丝马迹 正在喝水的颜景泰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朝司徒铮怒目圆瞪,“司徒铮,不许调戏我妹妹!” “调戏?”颜璐瞪大了眼睛,看着司徒铮的眼神多了一丝防备。 司徒铮百口莫辩,脸色清白交加,“我我我……我哪有调戏你妹妹,你别冤枉好人!” “好人?好人会说这种话?”沈飞林落井下石道。 司徒铮急了,指着沈飞林大声争辩道:“你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看我不爽故意这么陷害我!” “景泰,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君子中的君子,大丈夫中的大丈夫,怎么可能调戏你妹妹呢?天哪,我冤枉啊……”司徒铮哀怨地蹭着颜景泰,跟小狗似的卖好。 一旁的颜竹君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大声喊道:“司徒铮,不许你调戏我哥哥!” 司徒铮惊呆了。 颜景泰懵了。 颜璐:“……” “哈哈哈哈……”向来不苟言笑的沈飞林竟然笑喷了。 一顿饭因为颜竹君的一句话竟是吃得鸡飞狗跳,大概只有司徒铮一个满心幽怨,其他人皆是心情舒畅。 吃过早饭,颜竹君跟在颜景泰身后目送一行三人出门,“大哥,你真要带这两个二货去临海山?” 司徒铮一听立马炸毛了,“好妹子,哥哥风流倜傥才高八斗,你这二货是何意?”虽然不明白二货代表什么,但司徒铮清楚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边上的沈飞林一直面瘫着,难得疑惑地看了颜竹君一眼。 颜竹君恍若未闻,忧心忡忡道:“哥,现在大旱,那临海山我们已经大半年没上去过去,万一里头有猛兽怎么办?” 颜景泰轻笑着安抚道:“小妹别担心,我不上去,就是渡他们过河而已,我在渔船上等他们,顺便垂钓,晚点哥给你钓几条大鱼回来。” 颜竹君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打量起司徒铮和沈飞林,这两个人一个看着拒人千里之外,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哥成了好兄弟,另一个则是太过跳脱令人头疼,完全两个极端的人怎么就跟她哥走在一块儿了呢。 而且他们又是帝都来的富家子弟,万一在临海山上出了点什么事他们可付不起这责任。 颜竹君越想越觉得不妥,蹙眉道:“不行,大哥,你们不能去,那山上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了,我不同意你们去。” 颜景泰这下子可真为难了,看看这头跃跃欲试的两个好友,再看看那头担心得快要乌云压顶的亲妹子,实在是左右为难。 司徒铮担心颜景泰真的不带他们过去,赶紧出声劝道:“好妹妹,我们可是从小学武功,身手利索着呢,再说了,我们还带了弓箭跟长剑,护身不是问题的。” 颜竹君这才发现这两人身上竟然都背着家伙,看来是有备而来,心下一阵衡量,颜竹君终是松了口。 “你们上去可以,不过天黑之前必须回来,那临海山上似乎有狼,每年到了冬天我们都能听到一些若有似无的狼嚎声,可别在上面逗留太久了。” “当然……”颜竹君看向他们身上的弓箭跟佩剑,玩笑道:“要是你们碰上野猪什么的倒是可以打一只回来,听说野猪肉好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呢!” “小妹……”颜景泰一脸无奈苦笑,显然拿颜竹君没办法。 司徒铮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妹子放心,司徒哥哥这就给你打野猪去,你还要点什么?我的身手给你打个八只十只都不是问题!” 颜竹君一噎,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把颜景泰推出门去,“好了好了,不跟你们扯了,赶紧出发吧,这是一点干粮,等会儿饿了可以垫肚子。” “景泰,我觉得你这妹子看着还真不像个十岁的丫头,小小年纪这般老沉,一点都不可爱……”司徒铮出了颜家开始疯狂吐槽起颜竹君,得到颜景泰一个个眼刀子。 沈飞林都想要冲上去缝了司徒铮的嘴巴,没看颜景泰的脸色黑得不像话吗?竟然还敢继续大放厥词,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少根筋。 司徒铮为了这一时的嘴皮子之快,结果到了河对岸才发现,颜景泰竟然没收了他的干粮,只给沈飞林,差点把他给气哭了。 最后还是沈飞林用拖的把耍赖的司徒铮拖上岸,颜景泰的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装疯卖傻很适合你。”走了一段距离,沈飞林松开司徒铮,客官地说道。 司徒铮白了沈飞林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痞痞地笑道:“谁说我装了?我这是表达对景泰的喜爱!不懂别乱说!” 沈飞林不去理睬司徒铮这话,带头一个劲儿地往山上走,边走边四处查看。 “看来这里真的没人上来过,连一条不像样的小路都没有,看来只能自己开路了。”沈飞林琢磨道。 司徒铮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闻言突然建议道:“要不放一把火,天干物燥烧得快,不用开路我们都能快速上山。” “司徒铮,我没跟你开玩笑!”沈飞林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快要到极限了,天还这么热,万一他一个控制不住把司徒铮灭了怎么办? 司徒铮不甘心地撇撇嘴,到底没再继续刺激他。 两人在山上东窜西窜,总算是找到沈飞林亲信留下的线索,顺着线索又找了好久才跟他们汇合。 “你们也上来山上大半天了,可有什么收获?”沈飞林冷冷地问道。 一群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为首之人回道:“主子,我们分散查了两座山,并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属下在山下河边地一根枯枝上发现了这个。” 那人把一条沾满泥土看不出原来花色的破布条交到沈飞林手上,“我们确认过了,这是宫里才有的锦缎,只有身份高贵的宫妃和皇子才有,虽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隐约可以判断这应该是男子身上的衣服料子。” 沈飞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拿着布条沉思不语。 边上的司徒铮已经把布条抢了过去,一脸凝重地认真端详起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猎归来,勾人的美食 “是他的衣服料子没错。”司徒铮皱着眉头和沈飞林对视一眼,朝地上的黑衣人吩咐道:“你们接着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我们先下山去,深夜到河对岸与我们汇合。” 司徒铮这命令有些越俎代庖了,沈飞林却是毫不在意,沉声道:“听司徒少爷的,还有,记住一点,今天不管找没找到其他线索,绝对不许向其他人提起,记住,是任何人!” “是,主子!” 一行黑衣人很快地四散离开。 司徒铮堂而皇之把破布条揣进怀里,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好了,小妹妹还等着哥的山猪野味呢!怎么着也要给她弄上一头山猪几只野兔,要是能打一只狼就更好了!” 沈飞林默默跟在司徒铮身后一言不发,却是依着他的意思办了。 两人在山里转悠了好久,还真让他们找了一只半大不小的野猪,端了一窝野兔,又射了好几只野鸡,也算是大丰收了。 等两人回到渔船上,颜景泰看到他们身上的猎物彻底惊呆了,“你们还真的打猎了!这是什么?野猪吗?” 颜景泰看到那一头毛又粗又长的大家伙反应不过来。 司徒铮臭屁道:“怎么样,我厉害吧,这些可都是我打的,当然,沈飞林勉强帮了一点小忙。” 颜景泰这次难得没有怼他,而是乖乖地点头表示赞同,“你们真的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野山猪,可是这东西这么处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等会儿让飞林把这山猪杀了,你家小妹那手艺,想必能把这山猪做得色香味俱全,唉呀,不行了,想想都流口水了,今晚我可要大吃一顿!”司徒铮美滋滋地幻想着。 沈飞林直接无视他那傻样,朝颜景泰问道:“你呢,不是说要钓鱼,可有钓到?” “有的,还钓了两条四斤左右的大鱼,晚上可以加菜。”颜景泰把木桶掀开,展示自己的收获。 一行人满意地回道颜家。 何氏和颜璐全都出来看热闹,一家子围着沈飞林看他处理野猪,让沈飞林好不自在。 司徒铮则是在一旁看戏,心里乐得不行,他还从没见过沈飞林这般无所适从,果然逗弄正经人最好玩了。 何氏感叹道:“这一头山猪看着这么大块头,怎么处理完就没剩多少了呢?” 颜景泰几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沈飞林不得不解释道:“这山猪的皮厚,毛长,看着块头大,但其实没多少肉,肥肉也少。” “沈哥哥,你把这个山猪皮也处理一下,我想熬制山猪胶,这些肉就交给我吧,给你们炖卤肉吃。”颜竹君兴冲冲地揽下所有烹饪的活计。 何氏不懂怎么处理,正好乐得清闲。 卤肉其实很简单,只要把水烧开了,放肉块,往里面加上八角香叶陈皮辣椒和适量的酱油,小火慢炖,直到肉炖烂了就好了。 就是熬制山猪胶比较麻烦,这东西还要加些滋补的中药材,熬制的过程火候很重要,时间又长,离不开人。 司徒铮他们正在堂屋里说这话,猛然闻到厨房传出来的一阵阵卤肉香,直接把他的神智给勾走了。 “景泰,你妹妹这是做的什么,也香得太过邪乎了!”司徒铮恨不得马山去厨房巡视一番。 颜景泰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我对做饭这事实在不了解,一般是小妹给我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还真好养活!”司徒铮感叹了一番,一半心思全在厨房那边,心不在焉的开始与众人瞎扯。 沈飞林很想说他不认识这蠢货,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等着等着,堂屋里的人没能等到颜竹君上菜,倒是把出摊的颜正茂给等回来了。 “文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十里外就问道浓浓的肉香,我肚子饿得不行了!”颜正茂放下单子,径直往厨房而去。 何氏端着清洗好的蔬菜进来,轻笑道:“你家丫头在做山猪肉,我也没见过,你去问她好了。” “山猪肉这么香?”颜正茂一脸莫名,掀开灶台上的锅盖,看到里头正在炖煮的肉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文娘,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何氏抿嘴偷笑,回道:“你去问问你闺女。” “闺女人呢?”颜正茂四下张望没看到颜竹君的影子,有些焦急地跑去厨房门口查看。 把何氏给乐得不行。 过一会儿颜竹君才从菜园子回来,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看到颜正茂一脸馋像,无语地去看了自己的炖肉,从里头弄出两只炖烂地兔子肉。 “爹,你把这两只兔子送去给小叔和方爷爷,我还要炒两个菜,等你回来我们就开饭。” “好嘞!”颜正茂笑裂了嘴,忙碌了一天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疲惫,干劲十足。 何氏看得惊叹不已,“你爹这是为了吃的都能拼命了!” 颜竹君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今天的晚饭做得比过年还要丰盛,一大锅卤肉,一大锅酸汤鱼,还有两只土窑烤的野鸡,三盘清炒时蔬,一盘香煎荷包蛋,还有一大锅米饭。 看得众人食指大动。 颜竹君考虑到人多还特地加了分量,结果最后还是被吃得一干二净,连米饭都没有剩余。 司徒铮满足了,享受的摸着肚子,晚上的风一吹,舒服得整个人都快睡过去了。 “景泰,你家这生活可真享受,要是天天都能这么过日子该多好啊!”司徒铮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沈飞林难得正视他一眼,又快速垂下眼眸,仍是沉默不言。 颜竹君笑着调侃道:“你这是过惯了好日子才会有这样的感慨,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让你尝到不一样的粗茶淡饭,你觉得新奇罢了,真要让你天天过这样的日子,你这精贵的身子可受不了!” 司徒铮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谁说的,我又不是没吃过苦!想当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心之安处既吾乡,我是真的喜欢这种平淡安心的日子,你以后也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远见的颜璐,颜竹君的发现 “从你嘴里听到这番话还真别扭。”颜景泰毫不客气地说道。 颜竹君跟着猛点头表示赞同。 颜璐感叹道:“其实平淡安稳的日子确实挺好的,只是这个世道不太平,要是你没点地位又谈何平淡安稳呢?看看现在,一个旱灾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若是没点地位,连生活都无法保证,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这些? 所以景泰,爷爷希望你走仕途不是要你当多大的官,而是想让你有更多的选择罢了!我们这样的人家无权无势,即使你真的考上了科举也不可能当多大的官,但好歹有些地位,比普通老百姓强些,能护着咱们家人,这就挺好了!” 颜璐还是第一次对颜景泰说这些话,不止颜景泰诧异,就是颜竹君也没想到这才是颜璐的初衷,她之前还一直认为颜璐让颜景泰走科举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现在看来是她太过狭隘了。 司徒铮和沈飞林也没想到颜璐竟然有这般见识,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颜景泰慢慢回味颜璐的话,起身郑重地回道:“爷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往后好好品味人生,不要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些功名利禄,你会发现其实还有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被你遗忘了。”颜璐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扶着膝盖慢慢起身,缓缓朝后院走去。 司徒铮目送颜璐离开,难得正经地说道:“景泰,你爷爷挺有智慧的,难怪能教导出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秀才。” 颜竹君警惕地盯着司徒铮,好一会儿才道:“司徒铮,我知道我大哥很好,不过你可别想打我大哥的主意!”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司徒铮变了变脸色,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这话到底哪里怪异,等他回去缓过劲儿来,神色变幻莫名。 夜深时分,司徒铮麻利地翻出颜家的高院墙,一路往河边飞跃而去。 没一会儿沈飞林也过来了。 “怎么样?可有新的进展?”沈飞林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冰冷。 黑衣人恭敬地回道:“主子,没有了,我们在天黑前翻查了附近五六座山头,确定没有其他线索,唯一的线索就是河边捡到的那布条。” 意料之中,沈飞林不再多言,“你们撤吧,利索些,别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黑衣人走后,沈飞林和司徒铮看着潋滟的河面沉默了许久。 “你怎么看?”沈飞林率先出声道。 “还能怎么看?布条是在河边发现的,他上山的可能性很小,你不也早就预料到了,看布条的破败程度,估计是当初逃跑的时候被刮下的,除了证明他曾经来过这里,其他还是一无所获! 这里说大不小,说小不小,附近的村落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不可能躲藏,东阳湖上的渔民早就排查过了,唯一可能的临海山也翻了一遍,这边不必再看了!”司徒铮果断地说道。 沈飞林咬了咬嘴唇,显然有些不甘心,“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回去?” “嗤!回去?回哪儿去?帝都现在正乱得很,回去给人当靶子吗?还不如继续在这边求学,能躲一天是一天!”司徒铮的声音有些落寞,又有些嘲讽。 沈飞林想了想,明白司徒铮的用意便不再多说什么,琢磨道:“你说九皇子曾经来过这边,会不会这村子的村民曾经见过他?” 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沈飞林总忍不住去猜测揣度。 司徒铮翻了翻白眼,立马泼冷水,“你就别做梦了,那可是个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人,要是这里有人见过他,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沈飞林一噎,竟是无法反驳,无比颓然。 两人回到颜家的时候照样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却不知道他们的举动全都落到颜竹君的眼里,本来她是起来小解的,迷迷蒙蒙之中看到窗外黑影一闪而过,把她吓得瞬间清醒了,只是她不敢出门,只能从门缝偷偷观察外面的动静,做好随时喊人的准备,结果却让她看到司徒铮和沈飞林回房间的举动。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从帝都来的……”颜竹君嘟囔着,一脸寻思,把自己家这些年的遭遇过了一遍,不解地摇摇头,他们家这些年一直中规中矩的,也就当年颜景泰救了那个小公子有些突兀,其他的都还挺正常的,没道理会招惹了帝都的来人。 若是这两人不是冲着他们家来的,那是冲着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有什么事不能办,非要半夜三更跟毛贼似的飞檐走壁? 难道是临海山上有什么特别的?颜竹君琢磨了许久,一无所获,只能带着困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从这天起,颜竹君对待沈飞林和司徒铮的态度明显多了几分戒备,也不像以往那样一直跟司徒铮斗嘴,反而是能不跟他们接触尽量不跟他们接触,学起颜竹玉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 这下轮到司徒铮不习惯了,“景泰,你家妹子这两天很忙吗?我怎么觉得好像两三天没看到她了?” “你找我家小妹做什么?”颜景泰一脸护犊子的质问司徒铮,仿佛要是司徒铮说一句不对头的话就要跟较劲的样子。 整得司徒铮一脸苦相,“我说景泰兄,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嘛!我不过就是随口这么问一句,你也不看看你家小妹才十岁,跟个豆芽菜似的,我怎么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最好是!”颜景泰恶狠狠地说道,只是那神色怎么看都不想狠得起来的人。 “行了,你们别斗嘴了,景泰,我多嘴问一句,你们这村子这么偏僻,以前可见过什么特别的外来人吗?比如陌生的少年,或者长得英俊,气质不凡的人。”沈飞林憋了几天,还是忍不住向颜景泰打听消息。 颜景泰一脸茫然,“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一般我都在书院里,一年回来也就那么几次,每次回来大多在家呆着,鲜少出门,还真不了解这村子的情况,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村子里走一圈,你们可以向村民打听打听。”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少年遭遇,卖甜瓜 颜景泰只是客气客气这么一说,没想到沈飞林立马抬脚往外走了。 司徒铮和颜景泰不得不跟上去。 一行三人在村子里行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们这村子都是些寻常的庄稼人家,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翩翩佳公子,好些人家未出阁的少女都跑出来娇羞地偷看。 沈飞林找了个看起来和善的老汉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这个村子这两三年可有陌生的少年来过?或者你们有没有见过长得英俊,气质不凡的少年郎?” “有啊!”老汉中气十足地大声应道。 “真的?什么时候?”沈飞林和司徒铮惊喜地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你们啊!多英俊的少年啊!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呀?年芳几何?可曾婚配……” 颜景泰三人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行人狼狈地跑回颜家,司徒铮和沈飞林还好些,就是脸色有些不好看,颜景泰身体素质比不上他们,正靠着墙壁大喘气。 “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去村子里了,太可怕了,那些人怎么那么……热情!”颜景泰实在找不出措辞来形容那些热情自来熟的大爷大娘,一个个跟媒婆似的,就差没把他们给包围了。 “都怨你!没事去村子做什么!刚刚他们竟然偷偷摸了我几下,哎呀,想想就难受,我要去沐浴了!”司徒铮难受地打着哆嗦,径直往浴房跑了。 沈飞林冷着脸跟冰块似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颜景泰一脸莫名,怎么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了? 饭桌上颜景泰把这个事情当成笑话说给颜璐听,没想到颜璐竟是真的开始琢磨起颜景泰地亲事了,“景泰,这次科举你有没有把握?” 颜景泰一顿,“爷爷,说实在,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尽力考就是了。” 颜璐点点头,这心态是对的,转念一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还是等孩子考完试再说吧。 一顿饭吃得颜景泰云里雾里的,总觉得这几天好像大家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一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颜景泰跟司徒铮和沈飞林已经收拾包袱赶回南溪书院。 这段时间颜正茂的生意明显冷淡了许多,以前他还不觉得什么,进来开始发愁了,“三丫头,如今这鲜花饼的生意已经稳定在那里了,每天销量不算多,收入也在那里,偶尔还会少一些,如今粮价又一直涨,你可有什么法子?” 走投无路的颜正茂只好找颜竹君想办法,毕竟她可是颜家的智囊团。 颜竹君正在菜园子提水浇菜,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情况,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爹,这情况其实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现在整个东盛国都在闹旱灾,到处都是流民,不止我们的生意受到影响,就是那些酒肆茶楼也一样,大环境如此,想要恢复以前的盛况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天气热,大家胃口差,你可以把我们家的甜瓜弄去贩卖试看看,反正今年甜瓜大丰收,我们自己也吃不完,放在地里烂了也是可惜,爹可以把这些甜瓜搬倒渔船上,让爷爷在港口边卖,也可以弄一些去南溪书院贩卖,能卖多少是多少,总归是纯赚的。” 颜正茂思付了一番直接点头,为了让甜瓜好卖一些,他还特地做了大竹篓往里面放了不少甜瓜浸在湖水里,渔船一路前行叫卖,碰到有人买就从竹篓里取。 刚刚从水中拿起来的甜瓜又甜又凉又多汁,难得是价钱还不贵,在港口卖得还不错。 如今鲜花饼的零散生意少了,颜正茂干脆每天固定给那些茶楼酒肆送货,不再摆摊,转而做起甜瓜的生意,只是这生意不是长久之计,最多让他买个个把月就淡了。 没有秋雨的秋天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树梢上落下一片片枯叶,颜竹君才恍惚意识到已是深秋时分了。 菜园子里的甜瓜已经被颜正茂摘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几颗歪瓜裂枣他们留着自己吃,枯萎的藤蔓全都被拢到边上,打算用来肥田。 颜竹君喂了那些牲畜,整理了一番田地,这才摘了青菜挎着簸箕回到庭院中。 颜竹玉把自己做的绣活打包起来,交给准备出门的颜正茂,“爹,这是这批绣活,大概能换个十两银子,老规矩,交给绣庄的掌柜就行。” 颜竹玉现在还在接锦绣绸缎庄的活,有颜景泰这秀才哥哥在,再加上王大虎没再提起颜竹玉,王老板算是彻底歇了心思,只把颜竹玉当成一般绣娘看待,因着颜景泰的身份,会对她格外照拂一些,给的银子也多一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双方合作还算愉快,不过颜竹玉现在是真的成了大家小姐了,轻易不会离开后院,就连吃饭也是颜竹君给她送过去,因为她一做起活来就会废寝忘食,时常跟不上颜家的饭点。 颜竹君劝过几次,不过收效甚微,便由着她去了,只是看她这样整天的做活,两三个月才换来十两银子,又替她觉得不值得。 时间一转眼到了腊月,一整年没下雨,村子里的土路开始干裂,风一吹,尘土飞扬,连颜家的院子也不能幸免。 何氏每天都能从家里扫出一堆土来。 隔壁的陈茵更是为此气苦不已,一有空闲就过来找何氏诉苦,“嫂子,你说这天是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活了!正然这几天去挑水都说河里的水位已经降了一大半了,再这么下去他们连捕鱼都捕不成了! 还有,那风一吹,孩子的脸上就跟上了一层灰似的,我每天光是给那两个皮猴子洗脸就要用上一桶水了!现在这水可精贵着呢!” 陈茵真的是欲哭无泪,她只有公公没有婆婆,还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孩子正是顽劣的时候,关在房间里不现实,本来她以为自家院子够宽敞,可以让孩子撒丫子跑,哪知道碰上这鬼天气,院子里跟院子外根本就没什么区别,照样整得一身灰,每天光是照顾这两个皮小子就够她喝一壶了,再加上用水紧张,她真的是快急死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受惊,变天 何氏拉着陈茵到树荫底下吃瓜,只是那树荫如今也秃得只剩下树干了,满院子落叶,一踩一个准。 何氏刚刚做完活,擦擦脑门上沁出的汗水,深呼吸道:“之前你们不也一起打井了,怎么还要正然去挑水?现在河里水位降得那么多,早就不干净了。” 陈茵一脸无奈,“我倒是想用井水,现在井水水位也下了,光是提水就够费劲,再加上孩子们皮又不懂事,正然担心孩子去井边玩掉下去,干脆把井口用大石块给盖起来了,我想用也用不了啊!” 比起用水,自然是孩子的安全更重要,她支持颜正然的做法,是以无话可说,“对了,你们家呢?大哥这么忙,你们用水比我们还凶,是怎么解决的?” 何氏一愣,这才想起陈茵他们并不知道那木架子提水的事情,便领着她去菜园子走了一圈,亲自示范给她看,引来陈茵惊叹连连,想起之前颜璐的叮嘱,何氏没敢说是颜竹君的主意,只说是颜正茂从府城看来的,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 当天晚上颜正然便跑他们家提水来了。 “爹,最近甜瓜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现在说是腊月,还不如深秋来得冷,也不知道这天气是怎么回事,简直就是见了鬼了,我寻思着再把鲜花饼的生意做起来,顺便再加上那个蛋糕,香香软软的,一些老人小孩准喜欢,这个分量又足,我们论个卖,便宜一些,应该能挽回一些生意。”颜正茂在晚饭后和颜璐琢磨起家中的营生来。 颜璐余光瞥到院墙的上,想起颜正然过来提水说的那番话,深深皱起了眉头,“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只是捕鱼这事还是先缓缓,我听正然说现在东阳湖上水位骤降,好多渔民都说捕不到鱼了,我们家不差这捕鱼的收入,就不要去争了,我总觉得会出事。” 现在东阳湖上的渔民都是三三两两成群出动,寻常颜正茂自己一个人折腾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碰到这情况,渔民捕不到鱼难免会越过界去了,肯定会出现摩擦。在颜璐看来,这种纠纷能避则避,没有必要去跟人逞凶斗狠。 “等会儿你也去跟正然和你方叔说一声,这段时间再观望观望,别急着出船。”颜璐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发愁了,似乎过惯了好日子,都有些扛不住压力了。 在颜璐长吁短叹声中,颜正茂匆匆出了家门。 颜竹君默默把家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又偷偷抬头看向黑得不着边际的天空,眼神迷离。 他们家做着小买卖,还有颜竹玉卖绣活的收入,比起寻常人家简直要好上太多了,现在估计好些人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尤其是今年的赋税官府竟然照收不误,一个铜板也不少,这种情况再下去,东盛国必乱。 颜竹君越想越是忧心忡忡,好在他们家地处偏僻,又有东阳湖等众多水系阻挡着,倒是可以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只是颜景泰要考科举……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乱世里当官又没有后台,就是去给人当炮灰的,再加上颜景泰为人处世方面尚有欠缺,实在是令人担忧。 一家子各怀心事过日子,快过年了家中却是没有什么喜庆的感觉。 何氏近来越发担忧娘家的情况,颜正茂忙着养家糊口她也不敢提回娘家的事情,只能一直忍着。 直到腊月二十这天,一年没下雨的东盛国终于变天了,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天空,尔后是一声闷雷,雷声惊醒了许多沉睡的人们,好些人竟是直接跑出来跪地求雨。 颜竹君也是被雷声吵醒的,不过促使她出房门的是外面密集的叫门声,把整个颜家都惊动了。 颜正茂速度最快,何氏几人紧随其至,众人出来才发现竟是颜正然和陈茵抱着孩子在外面。 天空电闪雷鸣,夫妻俩怀里的孩子哭得异常凄厉。 颜璐心疼了,一把抱过最小的孙子,催促道:“你们赶紧进屋,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跑过来了?看样子都快下雨了!” 众人进了堂屋,何氏掌灯,大家才能好好坐下来说话,只是两个小孩子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一直死死地抱着大人,还在可怜的抽噎着。 “孩子这是怎么了?”何氏担忧地问道。 陈茵和颜正然一脸着急地摇头,“嫂子,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这不正好好睡着觉,孩子突然就哇哇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再加上打雷,我跟正然就急了,他还想着渔船没安置好,想去河边看看,我们只好把孩子抱过来了。” 颜璐哄了好一会儿,见孩子总算是平静了一些,这才缓缓道:“估计是被吓到了,尤其是景安,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见雷声,又是在晚上,只怕是吓得不轻,今晚就留在我这里跟我睡吧,正然要去河边赶紧去,等会儿真的下雨了就出不去了。 还有,出门记得带根火把照路,避着些大树,要是情况不对赶紧回来。” 颜璐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番,颜正然这才拿着火把出门,颜正茂不放心,便跟了出去。 陈茵抱着颜景和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何氏便让她带着孩子去厢房歇息,等天亮了再说。 这一夜估计好些人家的情况跟陈茵一样,那雷声也不知道会吓到多少人。 颜正茂和颜正然这一出去直到黎明才回来。 天空还是电闪雷鸣,却是一滴雨水也没有,不过兄弟两已经感受到气温在骤降,风似乎也大了许多。 两人不敢在外面久留,几乎是跑着回来的。 这样恶劣的天气,颜正茂也不敢出摊,回去补眠之后干脆睡到天色大亮才起来。 “文娘,还没下雨是吗?”颜正茂起来发现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呼啸,却是一点雨露也没见着,风中夹杂着的沙粒令人不敢完全睁开眼来。 何氏拉着颜正茂进了堂屋,关上门,整理一下头发才道:“可别说了,从昨晚就一直这样,就是不下雨,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天气变得这么诡异,估计好些人家又要遭难了。” 突然降温估计会令许多穷人措手不及,若是等会儿再下雨,府城郊外那些难民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冰雹,渔船毁了 颜正茂暗自嘟囔道:“怎么每年都是大冬天的变天?也不知道是国运不济还是真的有灾星?” 颜璐一大早就在堂屋里待着了,今天他把大棉袄给穿了出来,笨重的难以活动,坐在靠背椅上总是时不时地盯着外面的天气瞧看,就盼着能早点下雨。 往常鲜少出门的颜竹玉竟然破天荒地随颜竹君一起进了堂屋,把何氏给高兴得不行。 颜正茂却是心直口快地问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二丫头竟然出房门了!” “爹,你很闲的话可以去菜园子帮我看看,尤其是那些牲畜,今天就别放出来了,万一突然下大雨给淋坏了我娘该心疼了。”颜竹君对自家糙汉一般的老爹实在无语了。 何氏恍然大悟般派了自己的脑袋,“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个事情,那些鸡鸭还没关起来呢!” 何氏说完就要起身,颜正茂把人拉住,郁闷道:“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颜正茂才出去没多久,颜正然一家也进来了。 大家伙围着正准备开放,颜正茂突然冲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下冰雹子了!” “什么!”众人一慌,全都起身挤到门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冰雹就像石子一般疯狂地从天而降,更让众人心惊胆战的是那些冰雹最大的竟然有大人拳头那般大,这要是砸在脑袋不死也会重伤。 何氏后怕地紧紧抓着颜正茂的胳膊,“还好你跑得快,要是被这冰雹子给砸到可不得了!” 颜正茂紧皱眉头,忧心忡忡道:“我就在家里再怎么也不会有事,只是这冰雹子来得这么突然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几人面面相窥,心不由得跟着沉了起来。 陈茵蹙眉道:“我娘家那土坯房都十几年了,今年因为闹旱灾,屋顶也没翻修,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何氏不由得跟着担心了起来,她娘家情况比陈家还不如,再加上家中只有何忠仁一壮劳动力,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情况。 颜竹君被这压抑的气氛整得难受,便出声劝道:“你们别担心,昨天晚上开始变天,想必好多人家都是做了准备的,今天早上天又这么阴沉,估计没什么人会出门,只要下冰雹子的时候能找到躲避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损失,不过只要人没事就是万幸了。 被颜竹君这么一劝,颜正茂几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不少。 “行了,都回去吃饭吧,等会儿看看情况再说,今天你们是别想出门了,出去也不安全。”颜璐一句话稳了大家的心神,众人接着坐到饭桌边静静的吃饭。 只是听着屋顶那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众人的心始终悬着不敢真正放松。 这会儿颜正茂无比庆幸当初听颜璐的意思建了青砖瓦房,这要是土坯房再加上茅草屋顶,被冰雹子一砸肯定千穿百孔,就连屋子里的人都不安全。 这场冰雹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停了,天空开始下起了雨夹雪,雪中还有一些碎小的冰豆子,出去不至于被砸伤,但被冰豆子打中的话还是会疼。 颜正茂和颜正然两人看差不多安全了,立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出门了,昨晚他们已经把渔船安置好了,只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会下冰雹子,现在要赶紧去看看渔船的损毁情况。 他们一出门,何氏和陈茵开始麻利地收拾饭桌,随后一个急匆匆地去了菜园子,另一个急匆匆地回了自个儿家瞧看。 至于颜璐和颜竹君姐妹两,只能认命地帮陈茵看孩子,逗他们玩乐。 颜正茂他们这一出去直到晌午才回来,回来拿了一堆材料又马上出门了。 颜竹君都来不及询问。 “爷爷,你说渔船那边是不是问题很严重?”颜竹君好奇地问道。 颜璐叹息道:“只怕问题不小,那渔船也用了这么多年了,原先就破败不已,这会儿被冰雹子这么一砸,只怕连船底都漏了!” 若只是船舱出了问题还好说,要是船底也废了就麻烦了,不仅修补起来费钱财,就是以后也容易出现问题,可以说船废得七七八八了。 颜竹玉担忧道:“那东阳湖上的那些渔家怎么办?” “他们没事!我们是人不在渔船上,没办法及时抢救,要是渔船上有人的话拿个什么东西挡着都可以避免,只能说……唉!” 颜璐心情不好,颜竹君姐妹两只好乖乖闭嘴,尽量逗着两个孩子笑不惹颜璐烦心。 等颜正茂兄弟两回来颜竹君才知道,情况比颜璐说的还要严重,那渔船不仅船底漏了,就是船舱也被砸烂了,连甲板上的木头都松了,现在只是做了基本的修补,可还是不信,这样的渔船无法承重,出去捕鱼是不成了。 这边颜正茂还在为渔船毁了而肉疼不已,那边方老汉也一瘸一拐地哭丧着一张脸过来找颜璐吐苦水。 颜璐看到他这惨兮兮的模样,瞬间震惊了,“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哎呦!快别提了,我看下冰雹子心急想去河边看看,谁知道一出门就被冰雹子砸到了脑袋,疼得我赶紧往回跑,结果摔了一跤,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方老汉龇牙咧嘴地坐下来,这才赶到腿上火辣辣地疼。 “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冲动!”颜璐气得不知道说方老汉什么才好,从颜正茂道:“去给你方叔弄点草药敷着,要不他这腿明天该走不了路了。” “你说你腿都受伤了还跑我这里来做什么?”颜璐再次吐槽道。 方老汉这才哭丧道:“颜大哥,我那渔船坏得太厉害了,只怕是捕不了鱼了!” 方老汉的渔船一样放在河边,距离颜正茂他们的渔船不是很远。 “方爷爷别难过了,我们家的渔船也毁了,不能捕鱼了。”颜竹君安慰道。 只是她的话似乎没起来什么安慰的作用,方老汉好像更难过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八章 悲戚的村子,何秉正受伤 就是颜璐也是吊着一张脸,只不过他气得的是方老汉这般大意,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渔船毁了就毁了,人没事就好,就你现在这样子,就算渔船没毁你也别想出船捕鱼,安心在家养个十几二十日再说吧。 铁头那边我会让正茂去说一声,这事还是要让他知道才好,正好让他回来伺候你几天。” 方老汉一听急了,“唉,颜大哥,这就是小问题,不用让铁头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担心,以后出门都没办法踏踏实实做事了,我这回就是不小心,以后不会了……” 正好颜正茂把草药弄好端进来,劝道:“方叔,还是跟铁头说一声,要是不说,以后铁头知道了心里难免不舒坦。” 这边才处理好方老汉的腿,颜正茂又立马收拾东西带着何氏去了何家村。 只不过现在外头又是雨又是雪,颜家的船也毁了,夫妻俩没了出行工具,只能到东阳湖边等待接客的渔船或者官家客船。 这么一等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两人进了何家村天都快黑了。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应该是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闭门准备吃饭睡觉了,今天却完全没有那种宁静了氛围,颜正茂夫妻俩一路走来,只看到村里是到处都是忙碌修补房子的村民,还有好些人家传出哭天抢地的悲鸣,一听就知道家里有人去世了。 何氏白着脸色,默默加快步伐,奈何天黑又下雨,泥泞的土路并不好走。 等两人到了何家,何氏立马迫不及待地大声喊人,“爹娘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何氏喊了两边,何忠仁才冒着雨冲出来给他们开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赶紧进屋,外头冷!” “哥,家里情况怎么样了?”何氏慌张地问道。 何忠仁压着嗓音道:“先进屋,进屋再说。” 三人进了屋子,何氏看一家子都好好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颜正茂眼尖,看到周氏怀里抱着何秉正,孩子的头上缠着布带,赶紧问道:“秉正这头怎么了?” 周氏抬起红肿的眼睛,抽噎道:“孩子们住的房间屋顶塌了一半,刚好在床铺的上方,秉正起晚了,被砸到了脑袋,流了好多血。” 何氏心下一惊,上前慌张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可是看过大夫了?” 周氏摇摇头,开始抹眼泪,“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哪里看得了大夫!就用草药敷着止了血,可是孩子一直说头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颜正茂上前看了看何秉正的情况,严肃地说道:“这情况不能拖,伤了脑袋可是大事,大舅子,你带着孩子跟我一起,我们马上去府城的医馆,银钱我这边先付。” 周氏不敢做主,只能扭头看向何平和何忠仁,眼中迸发出希翼的光彩。 何平点点头,无力地朝何忠仁吩咐道:“老大,你抱着孩子跟正茂去府城看病吧,路上小心一些,现在外头又是雨又是雪,别再出了什么意外。” “诶,爹,我这就去给孩子拿件棉袄裹着。”何忠仁感激地看着颜正茂夫妻俩,飞快地往后院跑去。 两人麻利地收拾了一番直接出了门。 何氏见两人送到村口才原路返回,刚刚那些哀嚎的声音还未消退,在这冰冷漆黑的夜里显得分外凄凉。 何氏回到何家,何平和张氏几人还在等她,看她情绪低落就问了几句。 何氏忍不住红着眼道:“爹娘,刚刚我听好些人家哭丧,村子里这次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张氏和何平对视一眼,嘶哑地缓缓说道:“今天早上冰雹一停我们就听到那些哭声了,你翠花婶子过来说,村子死了八个人,有老有少,听说有两个是去了地里,冰雹子下来的时候没地儿躲,被砸死了,还伤了二十几个,都是家里条件不怎样,房子年久失修导致屋顶被砸穿才受伤的。 就会村长家里也有人伤了,伤势还不轻,现在大家都难,哪里有银钱去看大夫,就是受伤也只能自己随便处理一下慢慢熬着!今天要不是你们过来了,我们也拿不出银钱让秉正去看大夫。” 现在这世道,随便受个伤都可能要人命,更何况何秉正还伤了头,流了那么多血,他们老两口都做好最糟糕的心理准备了,是以满心沉重。 周氏猛不丁地朝何氏跪下,痛哭不已,似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悲伤,“小姑子,我给你磕头了!这次要不是你和正茂过来,秉正只怕是……” 周氏不敢说下去,从何秉正受伤她就开始神情恍惚,生怕一个眨眼孩子就没了呼吸,只能这么死死地抱着他不松手,现在孩子被送去府城医馆,她那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何氏被周氏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人扶起来,“嫂子,都是一家人,秉正也是我亲侄子,我怎么可能看着他受伤不管?其实今天一早我们就想过来了,只是家里的渔船被冰雹子砸毁了,正茂修了大半天也没能修好,我们是搭东阳湖上的渔船过来的,这才耽搁到现在。 你别担心,孩子也没发烧,现在及时送去医馆,肯定没什么大问题的。” “嗯嗯……”周氏擦了擦眼泪直点头,缓过来才想起还没招待何氏,不好意思地朝何氏道:“小姑子先坐,爹娘也一天没吃饭了,我去给大家做点吃的。” 周氏起身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直接栽倒,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何氏把她付下来坐好,这才出声道:“嫂子就别忙了,我去给大家做饭就是。” 等何氏去了厨房心更沉了,以前家中虽然穷,但厨房里好歹有些东西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穷二白,干干净净,看起来家徒四壁的样子。 幸好他们出门前带了些粮食和蔬菜腌鱼,勉强能弄出一顿像样的饭菜。 何氏忙碌的时候何秉良悄悄从外头进来,压着嗓子道:“姑姑,我来帮你烧柴火。” 何氏一转身,神色一松,露出一抹浅笑,温和道:“是秉良啊,这里不用你帮忙,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去堂屋陪着你爷爷奶奶说话就好。”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少年的无助,求医 何氏从刚刚就发现何秉良的沉默,只是一直被其他事情分着心生,也没精力去过问,没想到何秉良会主动过来找她。 何秉良踌躇了片刻,还是坐到灶台边上替何氏烧柴火。 何氏看他这样子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姑姑,你说弟弟会不会有事?”何秉良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出内心的恐慌。 今天弟弟出事的时候他就在家中,看着弟弟满头是血地被爹抱出来的时候,他被吓蒙了,那一瞬间他以为弟弟死了,眼泪就这样簌簌地落下来,好在爹说弟弟还有气儿,可敷了草药弟弟还说难受,也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他是真的害怕,怕弟弟就这么走了。 何氏一顿,诧异地看向何秉良,莫名地心疼,温声劝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姑丈不是已经把人送去府城看大夫了,有大夫在,秉正吃了药就没事了。” 何秉良认真盯着何氏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何氏不是在敷衍他才开心起来。 姑侄俩说了会儿话,饭菜也做好了。 何平几人累了一天,吃了饭开始犯困,只是现在他们实在不敢回厢房去,只好拿着棉被在堂屋打地铺,周氏更是不肯让何秉良回房间,一家子全都挤在堂屋勉强挨过一晚。 那边颜正茂三人折腾了许久才到达府城,因为他们从港口上岸,是以不必经过城门就能进入府城。 深夜的府城仍是人声鼎沸,只不过不是做生意的生意,而是抢修房子的叫喊声和哭声。 比起何家村来明显要乱得多。 三人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却发现医馆外面全是伤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医馆外面搭了好多草棚,里面全是呻吟声。 “看病请排队挂号。”一个医馆的管事在外面大声吆喝,手里还拿着一串木牌。 颜正茂赶紧上前询问,“您好,我家孩子被砸伤了,能不能请大夫先给我家孩子看看?” 那管事似乎听惯了这样的话,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指了指两旁的草棚道:“你们看看,这些人都是被砸伤的,他们也在排队呢,要看病就挂号排队,不看病就走人。” “大夫,求求您先给我家孩子看看,他伤了脑袋,已经昏迷了一天了!”何忠仁激动地跪下来祈求道。 声音不小,四周的人全都听见了。 管事正要说点什么,医馆里突然传出一声和蔼的声音,“事有轻重缓急,先让他们进来吧。” 管事一听哪里还敢不从,朝何忠仁道:“你们进去吧。” “谢谢,谢谢……”何忠仁点头哈腰,抱着何秉正急切地进了医馆。 外面那些病患本来还有意见,听了何忠仁的话全都沉默了。 医馆内灯火通明,一老者略显疲惫地朝颜正茂几人招招手,示意他们把孩子放到病床上。 “怎么受伤的?”老者翻了翻何秉正的眼皮,把他额头上的布条取了下来。 何忠仁小心翼翼地回道:“今天早上下冰雹子,把房顶给压塌了,孩子正好被梁子砸到了。” 大夫将何秉正伤口处的草药清洗干净,给他炸了几针,重新上了药粉,这才沉声道:“有些脑震荡,还有失血过多,出现昏迷,幸好你们现在送过来了,他这情况要是没处理好,伤口很容易发炎,一旦发炎可就难办了,严重的话还会有生病危险。” 何忠仁一听慌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大夫,我儿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抬了抬眼皮,舒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放心吧,问题不严重,上了药,回去再煎药服用,让他好好躺着,以后每天定时换药,直到伤口结痂,期间别让伤口碰到脏东西,也别让孩子蹦蹦跳跳,一个月后过来复查。” 大夫边说边开药方,忍不住念叨道:“今天已经好些人因为冰雹被砸伤了,你们家孩子还算好的,许多伤势比他还重,还有好几个直接在医馆断气了,唉!” 颜正茂看着老大夫不由得肃然起敬,若是让他一天里面看到这么多生离死别,他肯定早就崩溃了。 颜正茂取了药,付了诊金,朝大夫再三感谢,这才匆匆离去。 东阳湖边现在停泊着不少渔船,只要有钱,这些渔民都愿意出船。 颜正茂付了十文钱,托一渔夫将他们渡到何家村。 这般折腾着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 何氏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听到动静赶紧起来给他们开门,小声问道:“秉正怎么样了?” “没事,大夫上药了,等会儿把药煎了,这段时间躺着好好休息,一个月后再去复查就行了。”颜正茂压低嗓音回道。 何氏总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那边何平张氏几人被和何忠仁的动静惊醒,赶紧起身询问何秉正的情况,得到答复皆安心了不少。 周氏和何秉良更是劫后余生般一直守在何秉正身边,片刻也不敢离开。 张氏看了看天色,难得笑道:“天也快亮了,你们忙了一晚上赶紧去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老大媳妇好好照顾秉正,药我来煎就成。” 张氏干劲十足,何氏也紧随其后到厨房帮忙。 “文娘,等明天你问问正茂,这次秉正看病花了多少银钱,等家里缓过来,我们再慢慢还。”张氏挨着何氏低声道。 何氏一顿,小声拒绝道:“娘,我们家现在也不差这点,就当是我这个当姑姑的一点儿心意,我们连冯家那四个孩子都供养了,难道还舍不得这点银子?您也别说什么还不还的了,以前我们家难的时候,你们可没少帮衬,现在轮到我们帮衬你们一把是应该的。” 张氏看何氏一脸真诚,发自内心地笑着感叹道:“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娘就不跟你客气了。” 何氏这才重新展颜。 夫妻俩在何家待到晌午才离去,过后颜正茂又送了好些吃食过来,美其名曰给何秉正补身子的,张氏连推拒的理由都没有。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章 罗乾,御龙殿议事 只能在心里默默记着颜家的好,感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一场冰雹导致府城几乎家家都在办白事,这样的氛围下颜正茂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他干脆停了几日不出摊了,在家专心修补房顶还去请人重新定制了一条渔船。 日子在沉闷和忙碌中不知不觉悄悄流逝,等颜竹君反应过来春节竟然已经过了。 东盛国帝都皇城。 一阵阵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在御龙殿内此起彼伏。 东皇罗乾愤恨地砸了一屋子的古董瓷器,摔了所有的文房四宝,就连飘扬的锦绣纱幔也没能逃过他的魔掌。 殿内一片狼藉,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全都伏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群酒囊饭袋,朕要他们何用?都是一群没用的蠢货!朕杀了他们……”罗乾怒拔宝剑。 贴身太监惊恐地跪地,哆哆嗦嗦劝道:“皇上息怒啊!这是天灾,非人力可以阻止,谁也没想到大旱之后竟然会突降冰雹,怪不得各地官员啊!还请皇上息怒,尽快宣大臣进宫商议为上啊!” “不怪他们?那怪谁?怪朕吗?”罗乾狰狞地凑到贴身太监面前。 把他吓得面无人色,“皇……皇上饶命!奴才绝无此意啊!” “哼!量你也没这个狗胆!”罗乾又砍了一些物件,这才喘息着吩咐道:“去宣尚书令、太师、太尉、中书令进宫。” “嗻!”贴身太监大声应道,赶紧退出御龙殿,马不停蹄地出宫宣旨。 皇上一传召,这些人哪里还敢耽搁,不过半个时辰全都出现在御龙殿内,只是看他们精神不振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进宫之前他们在干什么。 罗乾愤怒地讽刺道:“诸位大人还真是好兴致,东盛国都死了这么多人了你们还有心情床笫之乐,看来朕要重新审视几位大人了!” 吴太尉一惊,赶紧跪下表明自己的心迹,“皇上,臣冤枉啊!臣昨夜在西山与友人相聚,是以彻夜未眠,这才……” “行了!朕不想听你的废话。”罗乾不耐烦地禁止吴太尉开口,沉声道:“今天传你们进宫是让你们想想赈灾善后之事,这次冰雹死了多少人你们不会不清楚吧?整整一成!就算掏空了国库朕也拿不出这笔赈灾的银子,你们知不知道?竟然还有心情花天酒地,寻花问柳! 这还不是朕最愤怒的,现在民间传言这冰雹是天罚,是苍天不满朕这个皇帝!诸位大人怎么看呢?” “皇……皇上!这都是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乱说的,皇上乃是天命所归,怎么可能会引来天罚?”吴太尉吓得伏倒在地,脑子瞬间清醒了。 相比他的慌张惊恐,其他几位大臣就要淡定得多了。 中书令蹙眉,凝重地说道:“皇上,百姓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非议皇上,只怕是有心人故意引出这番言论,意图不善呀! 如今东盛国遭遇大难,民心动荡,此番若是没有做好善后安抚的工作,只怕会引起民愤,到时候可是会大乱!” 罗乾认真看了看中书令,气消了一些,随意往龙椅一靠,嘴角微微勾起,平静地问道:“那依中书令的意思,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皇上,臣认为赈灾之事必行。”中书令有些忐忑地说道。 罗乾面色一沉,暗哼道:“朕难道不知道要赈灾吗?朕是问你银子呢?银子从哪里来?” 中书令和尚书令面面相窥,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听皇上的意思他这是想一毛不拔还要赈灾,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太师认为呢?”中书令答不上来,罗乾便把目标转到太师身上。 太师沉稳地垂眸道:“皇上,国库能动用的银子还有多少?” 罗乾一顿,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不是很想回答,他还打算修建避暑山庄,要是把国库的银子拿来赈灾,他的避暑山庄怎么办? 太师是看着罗乾长大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算盘,规劝道:“皇上,如今东盛国大乱,安抚民心为第一,民心不稳则举国不定啊!” 罗乾暗自生闷气,不耐烦地摆摆手,“国库乃是国之根本,如今需要的赈灾银钱远远超出国库所能支配的银子,你们不用在想国库的事情了,朕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给朕拿出一个章程出来,退下吧。” “这这这……”吴太尉惊呆了,傻愣愣地跟着太师等人出了御龙殿才慌乱地追问道:“诸位大人,皇上这是何意啊?” 中书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怒声道:“太尉大人这是还没醒酒,脑子不清醒呢!要不回去打一盆凉水清醒清醒?” 中书令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吴太尉一人风中凌乱。 “老爷,我们现在要回府吗?”车夫看吴太尉一动不动的,忐忑地上前问道。 吴太尉看了他一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老爷要去雪阳宫拜见贤妃娘娘。” 金碧辉煌的雪阳宫中,一华丽的美妇人斜躺在铺着上等毛皮的软塌上,目光迷离,眼神微醺,很是享受宫女的伺候。 “娘娘,太尉大人求见。” 吴贤妃缓缓睁开美目,朝婢女摆摆手,让她带人进来。 “父亲怎么这会儿进宫了?”吴贤妃闲散随意地问道,一脸悠闲肆意。 吴太尉急得都快跳脚了,“娘娘可真是好兴致,皇上刚刚宣我们几个进宫,让我们拿出赈灾的法子,听皇上的意思他是一文钱都不想出!现在怎么办?明天皇上就要我们给章程,我上哪儿去给他弄这么多银子!” 那笔银子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皇上真的一文钱都不想出?”吴贤妃正了正身形,收起散漫的做派。 “可不是嘛!我说皇上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赈灾本来就是要国库处银子,他竟然说国库没钱,还说民间对他颇有微词,要我们想个两全的法子解决这些问题,我可真是……”吴太尉急得大冷天的汗都出来了。 “我现在真的没辙了,好女儿,你素来聪明,帮爹想想法子吧!”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吴贤妃,幕后之人 “爹,你好歹也是堂堂东盛国的太尉,能不能有点太尉的样子!”吴贤妃看着吴太尉那无赖的样子,心中窝火。 当年她嫁给皇帝的时候她爹还只是一个四品官,若不是她一路筹划,吴太尉绝对坐不到今天这位置。 “行了,这个事情本宫会好好考虑清楚,晚些时候让人给你传话,你先回去吧。”吴贤妃头疼地扶额,不耐烦地驱赶吴太尉。 吴太尉闻言,心彻底安了讨好地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有你在没什么事情搞不定的,那爹就先回去了,娘娘好好保重,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吴太尉一走,吴贤妃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娘娘,二皇子过来了。”宫女进来小声禀报道。 吴贤妃一喜,眉间的纠结立马散了,看着一表人才的儿子,分外慈爱地笑道:“我儿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今日可是去见了你父皇了?” “母妃,儿臣刚从父皇那边请安过来,只是父皇心情不佳,我就没逗留,请安之后马上离开了。”二皇子罗伟从宫女手上接过茶盏,慢条斯理地一饮而尽。 吴贤妃沉声道:“刚刚你外祖父也进宫了,皇上让他们想法子弄银子赈灾,你外祖父正发愁呢!还有,现在民间传出许多对你父皇不利的言论,说这天灾是天罚,是苍天对你父皇的警示,你怎么看?” 罗伟脸色一沉,疑惑地眯着眼睛揣度道:“父皇这是不想出银子又要赈灾?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至于这民间的言论……母后,你不觉得有些熟悉?” 吴贤妃眼中的阴狠一闪而逝,“我知道你的意思,当初我们就是这样扳倒九皇子的,你是觉得这事有人在背后操纵?可……要真的是这样又会是谁呢?” “母妃,当初扳倒九弟我们可不是主力,最多不过是知情推波助澜罢了,如今没了九弟这个活靶子,这次闹天灾要怎么解释?只怕是大皇兄已经坐不住了,想着把父皇也给拉下水,自己好上位呢!” “你是说……”吴贤妃诧异地看了罗伟一眼,认真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罗伟说得在理,不由得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张倩柔,看来本宫还是小看你了!” “母妃,张家是武将之家,出了这天灾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如今父皇给外祖父施压,我们也被牵制住了,他们不就是左手渔翁之利的幕后黑手吗?”罗伟阴沉地说道。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其中的千言万语不言而喻。 “既然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故技重施,那我们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张倩柔还以为本宫怕了她呢!”吴贤妃发狠道。 她跟张贵妃已经斗了一辈子了,谁也没能把谁拉下马,让吴贤妃更气愤的是,她只生了罗伟这么一个儿子,而张贵妃膝下有两子,大皇子虽然不是嫡子,却占着长的名分,如今连唯一的嫡子九皇子也没了,大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吴贤妃越想越不甘心,暗暗下定决心,扭头朝罗伟道:“有大皇子在,你始终难以出头,既然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那我们就暗中推波助澜,本宫要好好看看他们怎么死!” 皇城内风云骤变,皇城外又是另一番天地。 在帝都南区一座毫不显眼的民宅内。 罗霆端正地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面无表情功夫高强的护卫。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罗霆悠然地问道。 青浦恭敬地回道:“主子,效果不错,如今民间已经出现很多对皇上不利的言论,不仅如此,属下听说似乎有些人在暗中组织势力,打算造反。” “呵呵……造反!谁这么有魄力?实在有趣!若是可以,本公子倒是可以帮上一把。”罗霆放下手中的毛笔,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目光深沉,看着竟是一点也不像十三岁的少年,反倒是历经沧桑的老者。 青浦和青石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这天也该乱了……”罗霆幽幽地说道。 “主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青石拱手问道。 罗霆沉思了片刻,道:“穆南王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现在张贵妃一派和吴贤妃一派势同水火,再加上这次天灾,两边肯定直接从暗中斗到明面上,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到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煽风点火,我要这帝都彻底乱起来!” “是!”青浦青石异口同声应道。 帝都风云涌动,远离帝都的百姓大多还沉浸在灾难的悲痛之中。 至从冰雹过后就一直下着雨夹雪,雨雪不大,却是连绵着下了两个月,东阳湖的水位涨上来了,但老板姓却高兴不起来,原因是朝廷的赈灾款迟迟不下来,好些人家即使卖儿卖女也活不下去,民间怨声四起,天天都有打架闹事的事情发生。 颜正茂出摊了几天就碰到好几起打架斗殴抢劫打杀事件。 今儿又被他撞见了一桩,同时也碰上了熟人。 “于大哥,你们这是出任务吗?”颜正茂收摊返家的路上,看到一堆捕快围在一间铺子外面,好奇多看了两眼,竟然让他发现了于福刚。 于福刚对颜正茂还有些印象,跟身边的捕头交待两声,朝颜正茂走去,“这不是颜家老弟嘛!怎么?你现在不打鱼,改做买卖了?” “呵呵呵……瞧于大哥说的,我哪里做得了买卖!就是摆摊养家糊口罢了,你也知道去年闹旱灾,那东阳湖里头都大不到鱼,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才改行的。”颜正茂憨厚地笑道。 于福刚点点头,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世道的乱象也有一肚子感慨,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对了,这是又出了事吧!这个月我都碰到好几出了!”颜正茂看了看出事的铺子,皱着眉头问道。 于福刚这才回过神,叮嘱道:“你最近出摊也小心一些,府城现在乱的很,每天都有人闹事,府衙就这么多人,我们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你自己可要注意一些,要是不行这阵子就别出摊了,等赈灾款拨下来,或许情况会好一点,到时候再出来摆摊吧。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绑架计划,彪悍的知府夫人 好了,我不跟你说,有空上我家去坐坐,我们哥俩也能喝点小酒说说话。”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了。”颜正茂笑呵呵地和于福刚告别,挑着担子离去。 刚刚那捕头好奇地看着颜正茂的背影,朝于福刚问道:“于哥,这是你同村的?” 于福刚摇摇头,道:“这是我兄弟,别看他是摆摊的,人家的儿子可是秀才爷!怎么样?厉害吧!” 那人一惊,感叹道:“还真看不出来……” 被两人议论的颜正茂已经挑着担子上了渔船。 这渔船是新定制的,比原先那条要宽敞许多,船舱也大了一倍,当然,价钱方面也贵了不少,不过胜在宽敞。 颜正茂摆放好东西,在船舱内小歇片刻,正打算划船离开,突然听见附近传来一阵说话声。 “知府那大贪官肯定吞了朝廷的赈灾款,既然他们不肯拿出银子,那我们也只好依计行事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知府夫人过两天会去城外庙里烧香,到时候先绑了知府夫人,再逼知府就范,我们就这样……” 颜正茂被这消息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僵硬得不敢动弹,就怕被对方发现,等了许久,直到那说话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旁边的渔船开始有人走动他才慢慢猫出身子,紧张地往城内跑去。 来到刚刚出事的铺子门前,于福刚等人早已没影了。 他只好一路快跑往府衙而去,幸好在半道上把人追上了。 于福刚看到气喘吁吁的颜正茂一脸惊讶,“颜老弟,你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着急。” 颜正茂紧紧抓着于福刚的胳膊大喘气,连拉带拽地把他扯到边上,这才小声说道:“于大哥,我刚刚在渔船上听到有人谋划着要在知府夫人上香的时候绑架知府夫人,逼知府大人拿出赈灾银,我觉得这很严重,这才赶紧跑来跟你说一声。” 于福刚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看了看就在眼前的府衙,一咬牙,道:“你先回去,我会跟知府禀报此事,若这事是真的,你可就是知府的大恩人了!” 于福刚安抚了颜正茂几句,把人送走后立马往府衙后院而去。 “大人,属下刚刚收到密报,有一群人意图在夫人上香的路上绑架夫人逼大人拿出赈灾款。”于福刚在吕年哲面前严肃地禀报道。 吕年哲手一抖,直接写废了桌上的宣纸,“你说的可是真的?” 吕年哲起身来到于福刚面前,紧张的追问道。 于福刚点点头,“是的,大人有所不知,刚刚我们又抓了一个抢劫犯,那人被我们抓起来一路上还在骂骂咧咧,一边骂大人,一边骂朝廷,简直不堪入耳,属下不得不堵了他的嘴,看着情形,百姓对府衙不满的情绪越来越严重,他们连朝廷都敢骂,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属下认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夫人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了。” 吕年哲快速转动眼珠子,焦急地想着对策,“哎哟!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的性子!她想出门老爷我还怎么拦得住!再说了,也不可能让夫人一辈子都不出府吧! 看这事闹的!我这手里哪里有赈灾银?朝廷连一个铜板都没给,我能怎么办?都是些愚不可及的刁民,都是刁民,刁民!” 吕年哲头疼地咒骂起来。 于福刚为难道:“大人,这次就算拦不住也要拦啊!要是夫人真的被绑了,您可就麻烦了!我们上哪儿去弄赈灾银?” 于福刚说到吕年哲的痛处,吕年哲不得不沉下心来,朝下人吩咐道:“去告诉夫人,有人筹划着绑架她,让她这段时间别出门了,夫人怎么说再回来回复我。” “是……” 下人不过离开一会儿,知府夫人便带着一群婢女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横眉竖目地喊道:“吕年哲,你怎么说好歹也是一方知府,既然知道有人要绑架本夫人就去把那些人抓了,想把本夫人关在府里你做梦......” 知府夫人像一阵飓风一般,凶猛而来,利索离开。 只留下脸色变幻莫测,青白交加的吕年哲,还有一旁傻呆呆的于福刚。 吕年哲颇有些颓废地瞪了于福刚一眼,愤声道:“你也看到了,夫人这说一不二的脾气我也没办法,她非要出门怎么办?” 于福刚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小心谨慎地回道:“大人,要不我们多派一些人手保护夫人?” 吕年哲瞥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叹息道:“也只能这样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保护好夫人的安全,要是夫人出了事情,我唯你是问!” “是!属下遵命!”于福刚惆怅地出了府衙后院,满心懊恼,怎么到最后成了他给自己找麻烦了呢? 再说颜正茂,从府城离开之后他这心就没安稳过,不过却不再那么慌张,过往的行人看到他的打扮倒也没人打他的主意。 等他回到东清浦已经是黄昏了。 “爹,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颜竹君正要泼水,猛然看到颜正茂,赶紧收手。 颜正茂放下胆子,喘息道:“别提了,府城今天又出事了,我正好碰到你于伯伯,就是在府衙当捕快的那个,跟他说了会儿话耽搁了。这段时间看来不能出摊了,接下来爹就跟你小叔他们去捕鱼,勉强维持生计。” 颜竹君噗嗤一声笑道:“爹,你这是说笑话呢!就算你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干家里也不会伤筋动骨,等开春我再种一些粮食,到时候我们连买粮食的银钱都能省下一大部分。” 话是这么说,颜正茂抬头看看天气,又惆怅地摇摇头,这天气这般诡异,他对来年的气候实在没有信心。 饭后,颜正茂还是忍不住把绑架知府夫人这消息告诉颜璐。 颜璐紧张不已,知道颜正茂已经把这事告诉于福刚才安心下来,只是他也开始担心起自家的安全问题来,东清浦这里人烟稀少,万一进来几个意图不轨的人可就麻烦了。 “老大,回头你去找村长说一声,这段时间村子里得安排一些人巡逻了。” 颜正茂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心下一紧,默默地点头应下出门。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三章 商议巡逻问题,压抑的氛围 村长住在西清浦,从东清浦过去还要坐船,颜正茂如今已经习以为常,别人顾虑的问题到了他这里都不算问题。 村长正在几个族老家中商量村子的事务,一听颜正茂来了赶紧起身相迎,如今颜正茂可是秀才的爹,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村长知道颜家是渔民,颜正茂还在府城摆摊,天天早出晚归,可以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颜正茂寒暄了两句,又跟那些族老见了礼,这才坐下凝重地说道:“诸位,我今天从府城回来又碰到一间铺子被抢劫了,现在府城都快乱套了,捕快根本就忙不过来。” 村长一听,沉重地叹息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知道,前几天村子里几个人结伴去府城卖菜,差点被抢了,幸好我们去的人多,大家都出手了,这才险胜躲过了一劫,只是好些人身上了挂了彩,现在村民都不敢出村了。 哎!也不知道这情况要拖到什么时候,若是赈灾款再不下来,只怕那些乱民都要造反了!” 村长忧心忡忡,一概往日精明的模样,倒显得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近。 颜正茂一怔,他极少到西清浦来,东清浦的人轻易不会出错,所以他并不知道西清浦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村长可是把这事往上报了?” 村长点点头,很是无奈,“怎么可能没报!不仅报了,还去府衙走了三趟!如今那些捕快都跟我混了个脸熟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就像你说的,府衙也就那么多人,哪里管的过来?只会一个劲儿地敷衍我,拖着拖着,拖到现在就算他们愿意管也找不到那些暴徒了!” 颜正茂吞了吞口水,更是担心了,“村长,我今天过来要说的跟这个事差不多,你看我们东清浦那边也没几户人家,又偏僻,我担心这情况再严重下去,可能有人会渡湖上岸,到时候若是突袭,我们可就麻烦了!” 村长和几个族老的脸色皆变了变,几人面面相窥,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惊恐。 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别说东清浦了,就是他们些村子也别想幸免,若是碰到些心狠的歹徒,不仅抢劫还杀人,那可就真的完了! 村长越想越惊恐,无措地看着颜正茂问道:“正茂兄弟,你说得对,这种情况也不是不会发生,万一真要这样我们可怎么办?” 颜正茂一阵头疼,他是来找村长出主意的,怎么到最后反而问他了呢? 被逼无奈的颜正茂只好绞尽脑汁想办法,半个时辰后,颜正茂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样吧,我们这些村子都被东阳湖包围着,外人要想进来必须得坐船,从今天起村长通知村民轮流在水边巡逻,我们也跟东阳湖上的渔民商量一下,给他们一些好处,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们请他们帮我们留意一下是否有陌生人过湖,要是有的话尽早通知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有些准备。” “这……”村长蹙眉深思,有些为难,“兄弟,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去年一整年干旱,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之后又下冰雹,死了不少人,如今村子里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拿出去!就是有,村民也不愿意给啊!” 颜正茂眉头一皱,这可真是一大难题,清浦这里不像何家村那样还有后山,没东西吃上山扒拉一番多少能有些收获,唯一物产丰富的临海山又因为传说有狼而没人敢靠近,这么下来能怎么办? 其中一位族老愁苦地感慨道:“老头子都活了这么打把年纪了,死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可村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那可是村子的根呀!” “谁说不是呢!实在不行我就天天到岸边盯着,我就不信还真拿那些暴徒没辙了!”另一位族老发狠道。 村长见族老们情绪都有些激动,沉声道:“诸位叔伯,还没到那地步,你们别胡思乱想,就算真的要派人手也不是你们。” “正茂兄弟,这样吧,先按你说的办,我们组织人手日夜巡逻,至于请东阳湖上的渔民这个事情,我去跟村民商量商量,要是村民不反对,我们再去请那些渔民可好?” 颜正茂神色一松,轻笑道:“如此甚好,我们家自己种了一些菜,还养了一些鸡鸭,多少能拿出一点吃食来,到时候算上我们家一份,请上几户渔家帮忙应该不是问题。” 村长大喜,大声赞道:“兄弟不愧是干大事的,这般有魄力,难怪能培养出一个秀才来!我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漂亮话谁不爱听?颜正茂被村长三言两语夸得心花怒放,笑眯眯地离开西清浦。 要说村长办事效率还真是杠杠的,第二天东清浦的巡逻人手便组织起来了,当然,这些人也不是无偿的,只要出来巡逻了,都能从村子里得到一些食物。 因着这些食物是分给本村的村民,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请渔民这事却碰到了不少阻力,村民普遍认为有人巡逻就安全了,请渔民的成本太重了,都有些不乐意。 颜正茂无法,只能同颜正然和方老汉就近捕鱼,时刻盯着东清浦附近的动静,至于其他地方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如今府城这么乱,他正好可以歇息一阵子,全心全意的捕鱼。 颜竹君感受到家中压抑的气氛,除了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其他的完全插不上手,只能默默担忧着。 要说颜家最心宽的要属颜竹玉了,那丫头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关在房间里做绣活,颜竹君有时候都会怀疑记忆中那个跟在何氏屁股后面干活麻利的小丫头是她幻想出来的。 “二姐,你该歇歇了,我热了羊奶,喝点吧。”颜竹君端着羊奶和点心进了她的房间,果不其然,颜竹玉仍是机械地在绣架前忙碌。 “好,我这针收一下就过来。过两天让爹把这些绣活拿去绣庄卖了,又能有一笔收入。”颜竹玉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针线,揉了揉眼睛才起身。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四章 颜竹玉出房门,妯娌闲话 颜竹君轻叹着摇头,劝阻的话她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这是颜竹玉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太多的权利干涉,只能默默替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越想颜竹君越觉得郁闷,默默地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言不发地看着颜竹玉就餐。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颜竹玉奇怪地看着颜竹君,见她闷闷不乐地,连忙问道:“我看你不是很开心,可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了?还是爹的生意不好了?” 颜竹君垂着脑袋,叹息地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爹那边没事,最近府城乱,爹也没去摆摊了,你这边忙我就没跟你说,至于那些绣活……先攒着吧,爹说西清浦那边村民结伴去府城卖菜都被抢劫了,爹一个人出门实在不安全。” “一群人出去都被抢劫了?”颜竹玉错愕地提高了声量,“外面已经乱到这程度了!” 颜竹玉活到现在都没见过抢劫,更是鲜少耳闻,如今事情就发生在她身边,令她生出许多不安来。 颜竹君无奈道:“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说这么多的,让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只是这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恶化下去,爷爷担心别有用心之人进了村子,给村民带来危险,这段时间一直惶惶不可终日,爹跟小叔和方爷爷天天在东阳湖上以捕鱼的名头巡逻。 村子里也组织了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毫不间断的在岸边站岗。现在到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如今天气还不好,也不知道到了春耕之时会怎么样!我这心里一直装着事,又找不到人说话,只好过来跟你念叨两句,你听了自己心里有个数,若是有空闲就帮帮娘的忙。 或者去菜园子搭把手也行,别一整天闷在房中。” 颜竹君的余光从那些绣品上扫过,想着这段时间颜正茂不去府城,也没法再替颜竹玉接活,想来能让她闲上好一阵子。 “小妹,我……”颜竹玉一时语塞,她一直想着多做点活来减轻家里的负担,却不知道外面竟然已经变天了,还是这般严重。 “小妹,大哥跟小弟呢?他们也不回来了吗?”颜竹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颜景泰兄弟两,那两个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知道离开南溪书院会不会碰上危险。 颜竹君苦笑了两声,轻声安慰道:“二姐别担心,大哥跟小弟那边爹已经交代过了,在府城安稳下来之前都别回来了,南溪书院实力雄厚,背景极深,就算东盛国真的乱了,那里也不会受到影响,他们在书院比在家里要安全得多,不用你操心。 我想你该担心的是我们这些人,现在爷爷已经让方爷爷搬过来我们家住了,就是小婶他们如今也住在我们这边,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颜竹玉还真不知道这些,陈茵从来不会到她房中来,方老汉更别说了,有也是只在颜璐的书房喝茶聊天,她又不出房门,怎么可能知道这一些。 颜竹君见颜竹玉脸颊羞红,叹息着摇头,没好气道:“行了二姐,东西都凉了,赶紧吃了,我还要去忙呢!你等会儿要是想通了就出来帮帮我呗。” “那个……方爷爷如今住我们这里,那铁……铁头哥哥呢?还在镖局吗?”颜竹玉拉住颜竹君欲转身的衣角,鼓起勇气问道。 “对了,这个事也忘了跟你说了,铁头哥哥早就不在镖局干活了,于家伯伯把他弄进了府衙,如今在府衙当捕头,不过他年岁太轻,重大的任务轮不到他,就是负责每天的巡逻,维持府城的治安。 在我看来,他现在算是唯一可以大摇大摆上街又不会遭人惦记的人了!”颜竹君调侃道。 颜竹玉愣了片刻,想通之后不由得抿嘴轻笑,“可不是嘛!贼怕官,他又不是什么有钱有权的官,惹上了还真麻烦!” “哈哈哈哈……就是这么个理,铁头哥哥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想来再过个把月应该就会归家,到时候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颜竹君大大咧咧的,完全没注意到颜竹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接下来几天颜竹玉还真的走出了房门,不是在厨房帮何氏干活就是去菜园子帮颜竹君种菜,把陈茵给惊讶得不行,直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仙女竟也开始关心起人间烟火来了。 何氏这才认真观察起颜竹玉来,还别说,因为长期不出门的缘故,颜竹玉的皮肤很是白皙,再加上不曾做什么体力活,一双纤纤玉手很是细腻白净,倒真有几分大家小姐弱柳扶风的感觉。 她这模样跟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肯定是没法比,可跟着十里八乡的村姑一比,那可就出挑了,称一句仙女还真不过分。 “嫂子,你看我们家竹玉长得这般好模样,以后也不知道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好?到时候可要景泰帮着物色一番,若是能加个南溪书院的读书人就好了,要是对方也是书香门第就更妙了!”陈茵兀自说着。 何氏则是一脸苦笑无奈,“她才十三岁,就算要说亲也要再过两年,谁知道两年之后是什么光景?景泰今年就要下场了,也不知道会如何?现在世道又这么乱,嫁不嫁读书人我是没什么想法,就想让她嫁个知冷知热能护得住她的人,唉!算了,不想这么多了。 要我说,景泰如今也十七了,若是他没走仕途,说不得我今年就要娶上儿媳妇,明年就能抱孙子了!” 何氏一想起村子里那些跟她差不多年纪就当奶奶的妇人,心下就无比羡慕,这些话她寻常也不敢在家里说,也就跟陈茵在一起可以念上一两句。 陈茵努努嘴,有些不以为意,“你就知足吧,那些人家想要儿子走仕途晚点成亲都没机会!你不知道多少人背后羡慕你,你还羡慕起别人来了!说句不好听的,景泰就是拖到二十再成婚也还来得及,不愁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多了两张嘴,府城异动 这倒是,何氏想到颜景泰还有功名,不得不承认陈茵说的有理,至于颜竹玉,看颜璐的意思是不打算那么早给她定亲,只怕也要拖到十六七岁才说亲,这两个孩子都晚了,就更别说颜竹君和颜景瑜了。 这番思量,何氏不再讨论孩子们的亲事,转而问起今年家中的收入问题。 陈茵一直在做接生婆的活计,现在名声打出去了,附近村子有人即将临盆的都会找她,一次也能有三四十文钱,对她一个妇道人家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银钱了。 再加上她的两个儿子都小,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颜正然又风雨无阻的捕鱼赚钱,家里的条件还是很宽裕的。 夫妻俩很少打听颜正茂摆摊的事情,是以陈茵并不清楚大房一年大概的收入,只知道大房两个儿子都在书院念书,一年束脩就要八贯钱,因为颜景泰去了秀才院比启蒙院贵了不少,更别说还有笔墨纸砚那些烧钱的地方。 陈茵估摸着大房一年花在两个儿子身上的银钱少说也要十五贯钱,那摆摊就算生意再好也很难在一年之内攒下十五贯钱,要不颜竹玉也不用每天睡醒一睁眼就做绣活来补贴家用。 “大嫂,我们那里还有点存银,你们要是有急用我们也能搭把手,总归要先把景泰他们兄弟两培养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陈茵很清楚,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从来不曾出错过。 何氏顿了顿,片刻才轻笑道:“你们有心了,不过家里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之前孩子他爹摆摊生意不错,也有点积蓄,现在虽然不出摊了,却还在继续捕鱼,也没闲着,更别说还有二丫头做绣活的钱,我们还真不缺这点费用,就是担心再这么下去流民多了,有人进了我们东清浦就麻烦了! 唉!其实说实在的,穷家也有穷家的好处,至少在这样的年景里不会遭贼惦记,你说家里都一穷二白了,贼人也没那心思上门抢去,要我说,现在最安全的反倒是东阳湖上的渔家,都是穷苦人家,也没什么好偷的,我们家就不一样了。 放眼这十里八乡,也就那么一两户盖了青砖瓦房,你说贼人不偷我们家偷谁家?再加上这东清浦没什么人,我这心实在不踏实!” 被何氏这一说,陈茵不由得跟着紧张兮兮。 大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最后竟然让颜正茂去桃花村弄了两只半大不小的黑土狗过来。 颜竹君还好一些,颜竹玉被吓得半死,轻易不敢靠近两只土狗。 陈茵霸气地笑道:“有了这两条狗,我们晚上也能睡得踏实一些。” 颜竹君摸着土狗的毛皮,好奇地追问道:“小婶打算让它们晚上巡逻吗?” “那可不!这狗可比人警觉多了,要是有陌生人靠近,他们立马会大声叫起来,可比人要及时多了!你还别说,现在弄这土狗可不容易,就这两条狗还是我奶奶出面卖人情才换来的。” 被陈茵这么一说,颜家众人开始意识到两条狗的珍贵之处,只是这一下子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可把何氏给难住了,她也没养过狗,不知道狗应该吃点什么才好,总不能喂粮食吧!他们家还没奢侈到这个地步。 至从家里多了两条狗,颜竹君就多了一项娱乐,天天跟两条狗混在一起,干活的时候也带着他们,也正是因为这原因,颜竹君竟然意外发现两条狗会游泳。 这么一来她彻底乐了,每天晌午带着两条狗去河边,让他们游到对岸的临海山觅食,等黄昏的时候两条狗就会自觉地游回来,极其通人性。 晚上睡觉这两条狗直接放出去,它们也不乱跑,只围着颜家的院子转悠,或者找个草坪打盹,温顺得不像是土狗。 三月初好不容易雨雪停了,却赶上了倒春寒,又下了几天雪,春耕实在进行不下去,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种湿寒焦急的氛围里,颜竹君心疼两条狗,不再让它们去临海山觅食,每天尽可能的留些食物给它们。 期间方铁回来了一趟,看家里一切安好,得知村子已经组织巡逻人员,颜家又养了两条土狗,安心了不少,跟颜璐几人说了些府城的情况才离开,临走之前还带走了颜竹玉的绣活,只说替她卖了,下次回来再帮她接活。 有方铁的帮衬,颜正茂算是彻底绝了去府城的心思,天天跟着老翁似的,不是在湖上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垂钓,就是到处张望,观察东阳湖上的情况。 近来还真让他嗅出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来。 “爹,我这两天发现有几条大客船进了广信府的地界,有的在港口那边光明正大的停靠,看样子身份不一般,有的则是异常低调,天黑了才入港,就是入港了里面的人也不下船,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离开客船。”颜正茂一脸八卦地说道。 颜璐抬了抬眼皮子,平静无波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到了深夜才下船?你又没有亲眼见过。” “这不是那些渔民看到的嘛!您以为我们这段时间我们送出去的东西都是白给的吗?他们拿了我们的好处,总是要上心一些的。”颜正茂得意洋洋,似乎对自己这一手消息很是满意。 何氏无语了,默默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想起送出去的那些东西不由得肉疼不已,尤其是颜正茂还送走了五只鸡鸭,留着也能换上几百文钱呢!那些人能不上心嘛! 颜璐思付片刻,琢磨道:“那些人下船可有搬运什么东西?” 颜正茂一愣,旋即摇摇头,“不清楚,那些渔民也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他们只是偷偷瞧看而已,天又黑,就算真的有搬运什么箱子他们也不清楚啊。” 这倒是,颜璐眼神一闪而过的失望,旋即叹息道:“算了,能有这么些消息也不错,至少那些流民没跑我们这里来,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们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其他的也没能力操心,下回铁头回来让他给景泰景瑜送点东西,今年没事就别离开书院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六章 钦差抵达,心若死灰的吕年哲 颜家人只把这事当成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并没怎么上心,殊不知府衙内正因为这些人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吕年哲舔着脸小心翼翼看向上座之人,他虽然坐着,屁股却不敢沾到椅子,战战巍巍,冷汗直冒。 上座之人漫步心经地把玩着手里的珠子,许久才阴阳怪气地道:“吕知府,你这广信府可真出乎杂家的意料,本以为这里怎么说也比北地那些府城强一些,现在看来比之还不如呢!杂家可真是失望透顶啊!” 郭佳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吕年哲身上瞥过去,吕年哲瞬间警觉地挺起后脊梁,冷汗泠泠道:“郭公公,臣已经尽力了,府衙里现在可是连一粒粮食都没了,全都用来赈灾了!可微臣这府衙的库房就这么点大,里面的粮食都是有定数的,难民数量又太多,杯水车薪啊!还请郭公公明察。” 郭佳的神色更不好了,生冷地质问道:“吕大人,杂家不是来听你解释的!而是要听你的解决办法,你可知今天杂家被堵在船上堵了一天?若不是你无能,广信府的府城何至于变成今天这模样!亏你还是一城知府,你也好意思?” 郭佳绕来绕去绕了半天,除了质问吕年哲,丝毫不提赈灾之事。 吕年哲心下又惊又急又气,心一横,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道:“郭公公,确实是臣等无能,臣会自动上书向皇上请罪,不知公公可否主持大局?现如今没有赈灾银子是无法安抚那些乱民的,不知道公公此次带了多少赈灾银过来?” 郭佳神色一变,突然端坐起来,干咳了两声,态度缓和了不少,“吕大人,杂家也就是就事论事,不过杂家只是一阉人,你也不必将刚刚那些话放在心上,至于赈灾之事……实不相瞒,国库如今也拿不出银子来,整个东盛国都遭了难,就是把国库搬空了平摊开来,每个州府也分不到多少银子,是以皇上让杂家过来宣旨。 杂家也不跟大人来那些虚的,这是圣旨,您拿回去慢慢看,杂家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累了,就不打扰大人了。” 郭佳说完立马起身回房,那速度可看不出半点疲惫。 吕年哲正因为郭佳的让步而松了一口气,压根没理会郭佳的异样,等他拿着圣旨回到书房一看,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吕年哲的长子正好过来,见吕年哲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吕年哲双目无神,好半天才要哭不哭地望向自己的长子,悲痛万分地哭诉道:“彦杰,爹这个知府只怕是要做到头了!” 吕彦杰神色一变,赶紧上前扶好吕年哲,心下莫名,“爹,您胡说什么呢?可是今天过来的钦差说了什么?那郭公公儿子知道,占着自己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脸,最爱显摆,说话也是不阴不阳,不冷不热,他的话您对半听就是了,不用放在心上。” 吕年哲半点也没被安慰道,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圣旨,无力地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吕彦杰接过圣旨摊开一看,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爹……皇上这是?这是想干嘛?”吕彦杰不可思议地问道。 吕年哲叹息摇头,“爹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如今乱民已经开始动摇国本了,皇上竟然还想着修建避暑山庄,一文钱都不肯拿出来,镇压镇压……我是一方知府不是一方统帅,手底下既无兵马也无粮草,皇上让我镇压?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吕彦杰紧皱眉头,好一会儿才出声道:“爹,若皇上真的要以暴制暴,只怕百姓会反弹,我这边收到帝都的消息,已经有不少百姓计划着造反,民间早已出现几个帮派,皇上如今光是处理这些帮派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怎么还敢让我们镇压?” 吕年哲也是一脸不解,烦闷地摇头道:“刚刚郭佳那阉人还对我疾言厉色,我一问赈灾之事,他的态度立马变了,竟是轻易地放过我,还主动离开了,怪我刚刚没有深思,现在接了这圣旨,只怕不做也不行了!” 吕年哲心里把郭佳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不全人,那心还真黑! “爹,这事绝对不能这么做,皇上的圣旨里只是提供了一个方向,并不是说我们一定要以暴制暴,这是不得已才为之,现在我们一起去南溪书院拜见傅先生,傅先生最是睿智,看得也透彻,想必他也不希望出现这种以暴制暴的情况,说不得傅先生那里有解决的法子。” 吕彦杰想起傅李清眼睛立马亮了不少,他不是傅李清的学生,却听过傅李清讲课,还随着吕年哲去拜访过傅李清,对他很是崇拜敬仰。 吕年哲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父子两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带上圣旨匆匆赶往南溪书院。 两人神色匆匆也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全都落在吕彦修的眼里。 “父亲和大哥这是干什么去?”吕彦修随口问起身边的小厮。 小厮不确定地回道:“二公子,小的听车夫说好像是要去南溪书院。” “这个点去南溪书院?”吕彦修惊愕道,抬头看了看天色,都快近黄昏了,这个时候出去岂不是要到深更半夜才回来?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小厮见吕彦修沉思,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二少爷,小的听管家说好像是府里来了钦差,是帝都那边过来的,好像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只不过是个太监,您说老爷和大少爷会不会是因为钦差的缘故才急急忙忙出门?” “哟!你消息还真够灵通的!”吕彦修派了一下小厮的脑袋,笑嘻嘻地四处张望,尔后一脸恶趣味地说道:“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太监,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见识一下还真可惜了,走,爷带你去见见世面。” 小厮脸色一变,惊恐地拉住吕彦修,“二……二少爷,使不得啊!那可是钦差大人,万一要是我们惹怒了钦差,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天塌了有我爹挡着呢!”吕彦修扇子一甩,潇洒地往郭佳住的院子跑去。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七章 翻墙偷听,告知 小厮跟在他身后愁苦无比,心想,“你是主子你当然没事,我这个下人可没这么你好的命!” 两人来到郭佳住的院子附近,吕彦修指挥小厮给他当垫脚石,竟是从院墙翻过去。 小厮又惊又怕,在院墙外面给吕彦修望风。 “这院子不是钦差住的吗?怎么连一个护卫都没有?也太寒掺了吧!”吕彦修兀自碎碎念,殊不知他是从后院墙翻进来的,谁家护卫没事会守着一堵不能进出的墙。 吕彦修畅通无阻地摸到郭佳住的房间窗下,正想着用什么法子给窗子钻洞,猛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是说吕年哲出门了?可知道他这个时辰是去哪里?”郭佳平静地问道,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刺耳,吕彦修第一时间就猜到说话之人的身份。 “郭公公,我们的人已经悄悄跟上去了,想必一会儿就会有消息。” 吕彦修不解地蹙眉沉思,“没想到这太监竟然会派人跟踪爹和大哥,也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这般想着,吕彦修干脆耐着性子躲着偷听他们谈话。 郭佳沉默了片刻,冷笑道:“其实不用跟踪我也知道,皇上的圣旨想必吕年哲已经看了,他现在估计也是慌了,不出门讨个主意怎么可能! 放眼整个广信府,也就南溪书院里面有几个老不死的可以给他意见,不去那里还能去哪里? 哎!傅李清啊!想当初他可是高高在上,清高无比的傅大人,现在也不过是一书院的教书先生,比杂家混得还惨,这可真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老话了!呵呵呵……” “公公说得极是!现在放眼整个东盛国,谁能比得上您得皇上的眼呢!就是来这广信府不也是您自己挑选的!”那人奉承的话从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郭佳听得浑身舒畅,只是一想到广信府的现状,不由得气恼道:“还以为这广信府号称鱼米之乡,情况会好一点,现在看来这里比北地那些府城还不如!没油水可捞就算了,那吕年哲竟然还敢跟我要赈灾款,脑子不清楚!” 边上之人讪笑地附和道:“公公说得极是,依小的看,这吕大人或许在跟您哭穷也说不定,您看,他这府邸看起来可是一点也不清贫啊!” “这倒是。”郭佳打量了房子一会儿,寻思道:“这样吧,等明天杂家再跟他套套话,要是他还这么不上道……” 边上之人一惊,好奇地问道:“公公是想?” “哼!他吕年哲没钱,这广信府总该有其他有钱人,到时候你就以吕年哲的名义放出话去,把我在广信府的消息传给那些有钱人家,我看那些人还敢不乖乖送上孝敬!”郭佳阴恻恻地算计道。 吕彦修悄悄离开郭佳的院子之后,一直冷着一张脸,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做派。 小厮后怕地跟在吕彦修的身边,一直碎碎念,“二少爷可算是出来了,您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那钦差的两个护卫竟然跑到后面去小解,还好小的机灵,躲到了草丛里,要不肯定早就暴露了!诶!二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厮看吕彦修竟是头也不回地往后门走,不由得心急地问道。 吕彦修停下来,瞪了小厮一眼,压低嗓子道:“你给本少爷安静一点,本少爷想起来书院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现在先回去,你要想跟就跟上来,不想跟就乖乖闭嘴在府里待着,今天的事情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 小厮紧张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狂点头,不敢再吱声,不过他也不想留在府里,便乖觉地跟在吕彦修的身后,默默地往南溪书院走去。 可是到了南溪书院小厮又懵了,因为吕彦修竟然不走大门,而是绕到南溪书院的后山,从后山进到书院里面。 两人好不容易翻过了后山,小厮一身狼狈,苦哈哈地埋怨道:“二少爷,您说您这是折腾什么呢!那南溪书院的大门那么平坦宽敞,您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 小厮说着还替吕彦修拿掉头上一些草屑,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沾满毛刺的衣服。 回头再看看吕彦修那身被毛刺勾出丝的锦缎衣袍,心里乱糟糟的。 吕彦修也不理会小厮的怨念,进了书院立马加快脚步,熟门熟路地来到清溪斋。 “先生,学生吕彦修求见。”吕彦修不顾小厮的阻挠,在清溪斋在大声喊道。 屋子里的吕年哲和吕彦杰错愕地对视了一眼,吕彦杰赶紧出去瞧看情况。 “你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吕彦杰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 吕彦修看到他心下一喜,不理会吕彦杰不满的语气,径直笑道:“大哥,我找爹有要事,你赶紧让我进去说。” 吕彦杰为难地皱起眉头,深知吕彦修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担心他闹起来,只好心烦地让他进屋。 吕彦修一进门才发现里面不仅有他爹和傅李清,竟然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书院学子。 颜景泰抬头看了吕彦修一眼,又默默地垂眸,一直恭谨地盘腿端坐在傅李清的身侧,看着很是安静。 吕彦修正在犹豫之际,吕年哲已经头疼地扶额问道:“你这混小子又有什么要事?这次是闯祸了还是钱不够用了?” 吕彦修一噎,看了看傅李清和颜景泰,竟然有些脸红,“爹,你儿子在你心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这下轮到吕年哲答不上来了,要是平常他还能跟他扯皮一阵子,现在可真没有这心情。 “行了行了,有屁快放!”吕年哲不耐烦地说道。 吕彦修这才正色道:“爹,我这次找你们还真有正事,刚刚我偷听到那个阉人……不,钦差郭大人说他到广信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捞钱的,要是爹这边没有银钱,他就让那些有钱人家送孝敬,还要打着爹的名义。” “此话当真?”吕彦杰震惊地质问道。 吕年哲最初慌张了片刻,旋即冷静下来,蹙眉道:“他郭佳好大的胆子,本官给他面子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吕彦修通风报信,颜景泰出主意 “可不是嘛!爹,我可是一听到这消息立马过来通风报信了,您不知道,那郭大人还派人跟踪你们来着,我为了躲避他的眼线,可是从后山翻进来的!”吕彦修傲娇地显摆起自己的智商来。 吕年哲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看到吕彦修的模样,他还以为吕彦修跟人打架找他撑场子,现在看来是他误会了。 这般想着,吕年哲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声音不由得放柔了许多,竟开始破天荒关心起吕彦修开。 傅李清之前一直不吭声,这会儿突然狐疑地看向吕彦修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郭佳的计划?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人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沉,虽然现在得势了有些嚣张,但这种话他是断不可能对外人言的。” 吕年哲和吕彦杰同时疑惑地看向讪笑不已的吕彦修,见他这般反应就知道这消息肯定来路不正。 吕年哲心下叹息,还以为这个混小子有所长进,现在看来是他高估了。 吕彦修卖笑道:“先生,这消息怎么得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消息千真万确,比那珍珠还真!” 傅李清大概也知道了些什么,难得干笑了两声,不再追问,只有颜景泰一头雾水,不过他是不会吭声的。 吕年哲看向傅李清,焦急地问道:“先生,这可怎么办才好?一个郭佳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扯着皇上这虎皮大衣,万一他回去告状我们可就难办了。” 傅李清神色淡然,许久才悠悠说道:“你稍安勿躁,他郭佳敢算计你,你何不算计回去?” “算计回去?”吕年哲惊愕道,急切地看着傅李清,等着他出主意。 傅李清但笑不语,看了看身边的颜景泰,问道:“景泰,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颜景泰一愣,没想到傅李清竟然会询问他的意思,面对吕家三人的凝视,颜景泰只觉得压力山大,硬着头皮顺着傅李清的意思琢磨道:“先生,既然郭大人想要以知府大人的名义捞钱,那我们必定是要他计划落空,学生以为可以抢在郭大人行动之前,以郭大人的名义号召那些富人出钱出粮赈灾。 之前知府大人已经强制要求他们出钱,这次要是再如法炮制,只怕那些人会抵触,正好我们可以借着郭大人的名义发动他们出钱,再给郭大人戴高帽,这样即使郭大人心里不满,也说不出知府大人的错处来。” 吕家三人震惊了,这才第一次正视颜景泰。 傅李清则是抚恤呵笑道:“不错,有些长进了,这法子也未尝不可,吕大人觉得如何?” “妙啊!此法甚妙!先生,这位是?”吕年哲眼睛发光地看着颜景泰,把他吓得吞口水。 傅李清摆摆手,轻笑道:“这是我的学生,我看他资质尚可,人品不错,就带在身边培养了,今年这孩子要下场考举人,正好这事是吕大人监管,到时候还请吕大人多多照拂一二。” 颜景泰在边上听着心下感动不已,先生这般清高之人,却要为他说出这番话欠下人情,他要如何报答! 吕年哲也没想到傅李清竟然会让他关照颜景泰,不由得多看了颜景泰几眼,这才轻笑道:“这有何难?小事一桩,这次得了这位小兄弟的好主意,本大人还要谢谢他呢!” “谢就不必了,大人还是赶紧回去行动,抢在郭佳出声之前把事情给办了,等郭佳反应过来到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他就是心里再气也拿你没办法。 至于他回宫之后会怎么说,那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再说了,从广信府到帝都,这一路山高水远的,若是我们把郭佳的行踪放出去,你说会不会有人打他的主意? 呵呵……总归吕大人,这些都只是在下的猜测罢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了赈灾的难题,您看?” 吕年哲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慌张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干笑道:“先生说得极是,在下明白了,我这就回去筹划。” 吕年哲几乎是逃跑离开的。 吕彦杰兄弟两则是一脸莫名奇妙,紧跟在吕年哲身后离开。 “爹,您刚刚这是怎么了?儿子见您似乎很慌张。”吕彦杰直到上了马车才敢问出声。 吕年哲吐了一口浊气,掀开马车车帘看向街市两边,见没什么可疑之人才放下车帘,压着嗓音道:“爹以为傅先生早已远离庙堂,是个宽仁的有识之士,可今天听傅先生话中的深意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离谱!” “爹的意思是?”吕彦杰疑惑地瞪大眼睛,侧耳倾听。 吕年哲嗫嚅了两下,心一沉,在吕彦杰面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傅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动手,要郭佳有来无回。” “什么!”吕彦杰震惊地张大嘴巴,眼珠子似乎动不了了,“爹,您会不会是误会先生的意思了?先生一向清高寡淡,最是良善,刚刚甚至还为了一个学生跟你开口,怎么可能会让您做这样的事情!” 吕年哲不解地摇头,一脸纠结,刚刚傅李清明明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不会会错意的,只是傅李清并没有让他动手,这点他就不理解了。 吕彦杰见吕年哲想不通,暗自松了一口气,轻笑道:“爹,我看您现在是草木皆兵,胡思乱想,傅先生不可能让您这么做的,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只要广信府这边不发生暴动,朝廷也不能拿您怎么样,就算郭大人心中真的恼火,他顶多也就在皇上面前说您几句坏话,您又没出什么差错,皇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因为郭佳几句话对您发难的。” 吕年哲想想也是,干脆甩掉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应付眼前这摊子事。 当天晚上,吕年哲写了一堆请帖给广信府所有有身份的人家,内容也写得明明白白,就是钦差大人动员众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广信府尽一份力。 大家一番打听,得知钦差大人竟然是宫里出来的,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一时间哪里还坐得住?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捐款赈灾,郭佳病倒 第二天一大早,立马有人拿着拜帖到府衙来了,官差得了吕年哲的嘱咐,直接把人放进来。 等这些人来得七七八八,吕年哲才露面,在大家面前慷慨陈词地说了一大堆,还向所有人保证会让他们见钦差大人一面。 有了吕年哲的保证,这些人自然是尽可能的掏钱,那爽快劲儿跟上回他直接下命令捐款完全不一样,吕年哲皮笑肉不笑,心下有些恼火,郭佳一个阉人在这群人心里竟然比他这个知府的地位还重,这事他记下了! 有了这群人慷慨解囊,吕年哲最终收到十几万两的赈灾款,这些银子还不包括那些古董瓷器什么的,要是把那些古董瓷器给卖了,只怕还要更多。 文书报出最终的数据,吕年哲也惊呆了,旋即就是愤怒,之前这些人捐款,七凑八凑才凑了两三万两,现在一下子翻了四五倍不止,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 “来人,宣布下去,从今天下午开始府衙开仓赈灾,封锁所有进入广信府的通道,禁止外地流民进入广信府的地界,所有目前待在广信府的流民,不管是不是本地的户籍,皆可以到府衙领取一份赈灾款和一包粮食,限时七天,七天之后再打开封锁的通道。 这已经是本大人最后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若是这样还发生暴动,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说天意不可违!” 吕年哲眼神坚决地目视前方,一道道命令从府衙后院发出去。 那厢郭佳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等他精致地梳洗之后差不多到了晌午,因着吕年哲故意躲他,是以郭佳的人去寻吕年哲的时候铺了个空。 不过倒是一个小厮跟着到郭佳的院子回话,“钦差大人,我家大人出去办公了,看样子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有时间,您要是有要事相商,小的可以现在出去寻我家大人。” 郭佳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吕知府还真是大忙人!既然他这么忙,那本钦差也不叨扰他,等明儿一早再见他吧!” 小厮离开之后,郭佳免不得又说了许多贬低吕年哲的话,边上的随从早已习惯,小心伺候应付。 这天下午,府衙外面挤满了流民,仿佛所有流民都在此刻汇聚。 负责分发赈灾款的管事让捕快维持秩序,站在台阶上大声喊道:“各位安静,都听我说!这次东盛国发生的天灾波及范围极广,不止广信府的百姓遭了灾,就是其他府城也没能幸免,朝廷的国库库银有限,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的赈灾银,所以我们伟大的知府大人和钦差大人就发动了广信府的富人进行捐款。 如今总算筹得部分赈灾银,不多不少,但能保证大家都能拿到银钱和粮食,知府大人希望各位领了赈灾银钱能安稳过日子,末再闹事了,这七天的时间府衙都会施粥,连续七天,大家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好好修生养息。 七天之后拿着钱,该返乡的返乡,无家可归的到时候到府衙做个登记,可以暂时在府城外落脚,等待知府大人再做安排,不过有一点,大人说了,若是再发生抢劫闹事等恶劣想象,直接砍头严惩,不再酌情思量!” 最后这一句对流民来说才是最大的威慑,大家要不是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去抢劫闹事,现在知府这一手可以说是给一颗甜枣再给一嘴巴,令他们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在府衙捕头官差的控制下,流民有序的到管事面前登记领取赈灾款。 一人只有八百文钱,不论大人小孩都一样,领了钱就必须离开,到另一边领取一小袋粮食,这些东西够普通人省吃俭用过个两个月左右,流民紧紧将自己拿到的赈灾物资护在怀里,领了东西也不敢耽搁,立马离开,生怕被别人抢了。 郭佳是到了晚上才知道吕年哲以他的名义让广信府的富人捐款赈灾,等他打听到捐款的银钱额度瞬间气晕了。 “十几万两……那可是十几万两百花花的银子啊!我的,都是我的钱,吕年哲!我跟你誓不两立!”郭佳躺在软榻上,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大半天,尔后则是头疼不已,开始生病缠绵床榻。 大夫看过之后只说他是气急攻心,需要静养。 郭佳却是不依,非闹着要立马启程回帝都。 吕年哲以钦差大人身体抱恙为由,强行把郭佳留下来,同时给朝廷写了一封折子,将广信府的情况汇报上去,里面还说了郭佳的身体问题,来个先斩后奏。 颜正茂收到赈灾消息还是在赈灾的第二天,他们这附近的村子都遭了难,家家户户都能领到这笔赈灾银钱,是以整个东清浦都沸腾了。 颜正茂为了不搞特殊,也跟着村民一起去领了一份赈灾银钱,顺便查看府城的现况。 等他眉开眼笑地归家后,颜竹君立马知道府城的情况好转了,打趣道:“爹,我现在从您的脸上就能知道天下事。” 颜正茂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骂道:“你这臭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调侃你爹了!不过爹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何氏端着黄豆出来,看颜正茂心情这般好,不由得好奇追问道:“府城现在是什么情况?看把你给乐的!” “有这么明显吗?”颜正茂摸了摸自己的脸,哈哈大笑道:“你们是不知道,这次知府大人可真的是出了大血本了,一个人可以领一袋粮食和八百文钱!要知道广信府的穷人和流民合起来也有十几万人,这么一算估计要二十几万两才够。 府衙的管事说这些是知府大人筹款筹来的,可见咱们广信府那些富人多有钱!都是一些为富不仁之人,若不是知府和钦差大人发动,他们还捂着这些银钱一文不出呢!” 颜竹君晒然道:“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总归现在有了赈灾款,流民也不敢闹事了,我们也能松一口气。” 这段时间大家都有些草木皆兵,正好可以缓一缓。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章 售卖蒸糕,颜景泰帮忙 “这倒是,你爹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这府城情况好了我也能继续出摊了,三丫头,爹琢磨着现在府城的百姓都不富裕,你要不少做点鲜花饼,我们多弄点蛋糕算了,再降点价钱,先把熟客吸引回来再说。”颜正茂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或多或少有些生意经。 颜竹君闻言,心下一番思量,迟疑道:“爹,蛋糕肯定是不能降价的,要不以后抬价客人肯定有意见,我们可以先不做这两样生意,我琢磨着要不做点蒸糕卖吧,就用我们家自己种的粮食。” “蒸糕?这东西好吃吗?”颜正茂一脸茫然,他以前从没见过颜竹君做这劳什子蒸糕,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颜竹君说干就干,撸起袖子直接去了库房提了一袋面粉,颜家的库房如今专门用来存放颜竹君种的收成,里头有面粉,有大米,还有好一大堆大豆,边上排着一摞的大缸,里面全是腌制的酸菜榨菜,房梁上还吊着许多熏肉熏鱼,可以说粮满仓了。 做蒸糕其实不难,以面粉,鸡蛋为主要原料,需要将蛋清与蛋黄分开,把蛋清打发,蛋黄则和面粉混和拌匀,最后把打发的蛋清加入蛋黄和面粉里放到锅里蒸熟即可,这东西不像蛋糕那么轻,比较压秤。 颜竹君为了让蒸糕的口感好一些,还特地加了处理过的羊奶,这么一来,做出来的蒸糕还会有淡淡的奶香味。 东西一出出锅,立马得到众人的好评,颜正茂更高兴了,二话不说直接定下售卖蒸糕这事,何氏闻言,自觉地去厨房让颜竹君教她这手艺,毕竟颜竹君不可能天天起早贪黑地给颜正茂做这些吃食,还是要她来主事。 第一天售卖蒸糕,最捧场的还是南溪书院的先生和学生,他们早就吃惯了颜正茂的鲜花饼,猛然间颜正茂不来摆摊了,他们倒是心心念念得紧,第一天大多还是过来买鲜花饼,看到出了新的糕点,或多或少都会买一些尝尝,再加上蒸糕便宜,反倒比鲜花饼好卖。 颜景泰得知书院外的鲜花饼又重新出摊了,赶紧出来瞧看,见颜正茂乐呵呵地一直吆喝,心下一松,带着笑意走上前。 “爹,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摊了?” 颜正茂听到颜景泰的声音,眼睛一亮,高兴不已,旋即又皱起眉头,碎碎念道:“你今天怎么出书院了?爹不是跟你说平常没事别出来吗?外头现在乱,不安全。” 颜景泰无语了,好脾气地等着颜正茂念叨完,这才嘟喃道:“爹,既然外头乱您还出来摆摊?家里也不缺这么一两个月的收入吧!” 颜正茂一噎,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脸,目光游离,嘴硬道:“爹跟你不一样,我这身打扮往街上一走,没人会在意我,安全着呢!你可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文弱的读书人,很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的!” “爹,您就别强词夺理了,家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之前那么乱,你不让我回去,先生也说别离开书院,我就没敢出去,只是这心一直悬着不安定。”颜景泰边说边替客人打包蒸糕,这才注意到颜正茂又卖新鲜吃食了,饶有兴致地问道:“爹,这又是什么东西?小妹的新作吗?” 颜正茂高兴地颔首道:“你妹妹的手艺可真没话说,做什么都好吃,现在大家都比较没钱,我就卖这个,价钱便宜,好卖。” 颜正茂从摊位下面的小格子里拿出一块完整的蒸糕打包起来交给颜景泰,“这东西拿回去给先生,另外一包带回去和景瑜分着吃,你们兄弟俩现在不在一个院子,你就多跑一趟,顺便问问他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再跟爹说,反正我一般是天天出摊的,不会耽误。” 颜景泰迟疑着收下颜正茂准备的吃食,不知怎么了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不做点什么浑身难受,任颜正茂一直劝他回去他都不肯走,非要留下来给颜正茂帮忙。 颜正茂见劝不动他,干脆随他的意了,父子两难得有时间这么一起待着说说闲话。 颜正茂忍不住说起府衙赈灾之事,傲娇地说道:“儿子,你是不知道,你爹还去领了一份赈灾钱呢!虽然不多,但我们也不好搞特殊化,大家都拿了,我就意思意思拿了一份。你们书院的学生可有人去领?” 颜正茂可不信这书院的学生都是家境殷实的,肯定会有那么几个家境贫寒的。 颜正茂一愣,琢磨了半晌才颔首道:“爹,我们书院自然是有学子去领的,儿子跟您说个事,您别对外声张……” 在颜正茂疑惑好奇之中,颜景泰把这次府衙赈灾的内情悄悄告诉颜正茂,面对颜正茂那副见了鬼的神情,颜景泰再三叮嘱道:“爹,这事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不过这里面情况复杂,我也知道您关心百姓疾苦,所以才偷偷跟您说,您这心里有个数,以后也别在提这赈灾之事了。” 颜正茂猛地狂点头,一脸后怕,而且他现在脑子跟浆糊一般,什么也想不到,只能机械地听着颜景泰的话。 这一天,因为颜景泰说的那些事情,颜正茂一直不在状态之中,就连卖东西也好几次算错了账,还好没跟人家扯出什么纠纷来。 回程的路上,颜正茂还一门心思琢磨这个事情,走着走着竟然直接跟人撞上了。 “哎哟!这谁走路这么不长眼睛?”一声哀嚎令颜正茂彻底回过神来。 定睛一看,竟然还是老熟人,“这不是孙掌柜嘛!怎么是你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走路想着事情没注意,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馆给大夫瞧瞧?” 孙二娘这才发现撞她的竟然是颜正茂,态度立马缓和了不少,挣扎着自己起身道:“不用不用,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和你媳妇可是好久没到我那儿买布了,最近打鱼的生意不好做了,改摆摊了?” 孙二娘看了看刚刚撞她的东西,那里头装的可不是鱼。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一章 撞到熟人,颜竹君的惊人之语 颜正茂当即从篮筐内包了一包蒸糕塞到孙二娘手里,歉疚道:“孙掌柜,今天可真是对不住了,这是自家做的蒸糕,味道还不错,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你拿回去尝尝。 至于那鱼,我也还卖的,只是不再走街串巷叫卖了,孙掌柜要是想买鱼,我下回进城给你带点。” 孙二娘拿着蒸糕,算是彻底消了心里的火气,对颜正茂展颜道:“那行,等你下回去我铺子里买东西的时候再给我带上两条,放心,不差你价钱。” 两人寒暄了两句颜正茂才挑着担离开,只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可不敢再边走边想事情了。 等他回到东清浦,时间也不早了,颜竹君帮着何氏做好晚饭,颜正茂一到家,一家子马上开饭。 颜竹君见颜正茂不似往日那般开心,疑惑地问道:“爹,今天生意不好吗?” 颜正茂机械地摇摇头,眼神没有焦点,完全不在状态。 何氏担忧地摇摇他道:“当家的,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看你饭都快吃到鼻孔里了!” 颜正茂清醒过来,赶紧摸摸自己的鼻子,发现没事情,这才尴尬地讪笑两声。 颜璐放下碗筷,盯着他道:“老大,你是个直肠子的,藏不住事,看你今天这状态显然遇上问题了,既然不是生意的事情,是不是府城又怎么了?” 颜正茂琢磨着还是把实情告诉家人,“爹,这事我跟你们说,只是出了这么家门你们可不能跟别人提,就是正然一家子都不行!” “爹,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跟娘和二姐绝对不会轻易离开家门,这点您放心。”颜竹君说完,一脸八卦地盯着颜正茂。 颜正茂顿了顿,压低嗓音道:“今天景泰过来找我,我们说了会儿话,之前我还以为是知府和钦差大人体恤百姓,这才逼着那些富人捐款赈灾的,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钦差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是皇宫出来的太监,到广信府就是为了敛财,根本就不是来赈灾的。 至于知府大人,也没我们想的那么高尚,钦差大人没来之前知府大人可是得过且过,毫无作为,就是为了等朝廷的赈灾,结果朝廷一文钱也没给,皇上还要知府大人以暴制暴镇压乱民,知府大人这才慌了,找上景泰的先生求主意。 结果景泰的先生让景泰想办法,景泰就给知府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现在赈灾之事的根源都在他那儿,我今天被这消息砸得头晕晕的,一整天都不在状态里。” 什么时候颜景泰已经成长大令他陌生的地步了?颜正茂不解,心下震撼的同时又有些欣慰。 何氏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当家的,你说的是我们的儿子吗?他只有秀才功名,既没有官身,也没有背景,他怎么敢给知府大人出这样的主意?万一钦差大人知道这主意是他出的,会不会给他招来麻烦?” “这……”颜正茂一愣,随即深深皱起眉头,他还没想到这么远,现在被何氏这么一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颜璐安慰道:“应该不会有事的,知府会去找景泰的先生出主意,证明景泰的先生背景不简单,只要景泰一直在南溪书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颜竹玉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茫然无措,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即使心里担心,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颜竹君就不一样了,起初她跟何氏一样担心过这个问题,不过想起颜正茂说是先生让颜景泰想办法的,便知道这个事情对颜景泰没什么影响,继续没心没肺地吃着自己的饭。 颜正茂蹙眉道:“三丫头,你难道就不担心你大哥吗?” 吃得正欢的颜竹君突然被问到,一脸错愕地看向颜正茂,旋即不悦地说道:“爹,我大哥好着呢,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您,都忙了一天也不好好吃饭,饿坏了怎么办? 要我说,这个事情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大哥的先生背后肯定有人撑着,那知府才会对他这么推崇,而且他们议事的时候大哥也在,足见先生对大哥的器重,有那先生罩着,我大哥能怎么样?现在大哥给知府解了难题,在知府面前留了好印象。 爹别忘了,大哥今年可是要下场的,此举对他下场益处多多,可以说利大于弊,都说富贵险中求,若是大哥像爹这般做事瞻前顾后,还谈什么出头之日,既然大哥已经走上仕途,我们就该相信他不是吗? 这可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路,大哥没有背景,就必须选择依附一方,如今放眼整个广信府,最大的不就是知府大人吗?我觉得大哥这么做挺好的,您也就别杞人忧天了。 好了,我吃饱了,爹慢慢吃,明天娘还要早起做糕点,我先去把材料准备好,你们慢慢吃。” 颜竹君说完,潇洒的起身出门,边走还一边碎碎念,“真是的,过两天就要春耕了,这地里还乱七八糟的,明天弄点豆浆起来尝尝算了,天天喝羊奶也腻味了……” 颜竹君的声音渐渐飘远,堂屋内的颜正茂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颜正茂惊愕地看向颜璐,结结巴巴道:“爹……刚刚那些话是您教三丫头的?” 颜璐反应过来,也是一脸震惊,失态地摇摇头,“你爹我还没她这么深的见识,怎么教她?” “难道三丫头是无师自通?”颜正茂疑惑地抓着脑袋,一脸不解加问好,“爹,她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颜正茂从没管过颜竹君念书识字这事,打从心里他是绝对相信颜璐的,毕竟他和颜正然也是颜璐启蒙的,再说颜竹君只是女孩,他也不指望颜竹君有多大出息,是以从未关心过这些事情,可今天听了颜竹君这一番言论,他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 颜璐有些不自然地躲避颜正茂的目光,梗着脖子道:“那丫头看的还不是书房那些书,就是……就是她不喜欢女德女训女戒,喜欢论语孟子诗经史籍……”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颜璐再次感叹,举人考试 说到最后颜璐都觉得自己气弱了不少,论语孟子这些当初是为了颜景瑜准备的,史籍是颜景泰知道颜璐喜欢,特地从书院书楼里誊抄了一份带回来的。 这么多年,颜家的书房从一两本书籍发展到现在一排书籍,大部分都是颜景泰兄弟两从书院誊抄回来的。 颜竹君也跟着受益良多,颜璐见她喜欢,再加上颜竹君也背了女德女训女戒,他便也拘着,随她心意来,只是从未考校过颜竹君功课,更不曾问过她的见解。 今天猛然听到颜竹君这一番言论,说实在的,他的震惊远在颜正茂之上。 何氏见颜璐神情不对,虽然她听不懂颜竹君在说什么,大概也猜到颜竹君刚刚那番话根不一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颜璐突然感慨道:“你们说三丫头怎么就是个丫头呢!她怎么就不是个小子呢!” 颜璐就差捶胸顿足了。 何氏挑挑眉,实在不理解自己公公在想什么。 颜正茂这会儿开始认同起自家老爹的想法了,跟着点头道:“爹,这丫头才十一岁,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惊人,眼界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当丫头确实屈才了。” 要是颜竹君是个小子就好了,颜正茂可以送她去书院,让她去游学,倾尽全力培养,颜竹君绝对能光宗耀祖,怎奈何她是个丫头! 颜璐再次叹息不已,看颜竹君的眼神都不对的,颜竹君被这两人看得毛毛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二天颜竹君一早起来磨豆子,何氏不解其意,只能由着她折腾,正好颜竹君磨豆子,她整理菜地,母女两安安静静地处在一块儿,何氏便把颜璐和颜正茂昨天饭桌上说的话当成笑话说给颜竹君听。 之后又感叹道:“哎!你爷爷在你四五岁的时候就一直遗憾你不是小子,你爹以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竟然也这么说,娘觉得你是个闺女也挺好的,再说了,家里都有两个小子了,你大哥还是秀才,你爹也太不知足了!” 颜竹君一开始听着还自我感觉良好,结果听到后面越来越懵,这才发现何氏根本就没领会到颜璐和颜正茂那番话的深意,不由得哭笑不得。 等她磨好了豆子,再把豆浆过滤两遍,留下一些做豆浆喝,剩下的则拿去做豆花。 何氏知道颜竹君又在做新的吃食,忙活完开始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点浆的过程比较麻烦,需要不停地搅拌,直到锅里出现豆浆颗粒才能停下来,之后就是静置,等豆花凝固。 这边忙活完,颜竹君也没闲着,径直去了库房取了糖浆调制糖水。 正好过年前陈家给陈茵送了两三罐桃花露,陈茵给了他们家一罐,平日里也没人主动去拿出来食用,颜竹君正好趁此机会一并拿出来当甜水使用。 豆花出锅之后何氏惊奇不已,先给颜璐送去了一碗,见颜璐说爽滑顺口,清香无比,便盛了一大锅送到隔壁去,这才招呼颜竹玉姐妹俩一起过来吃。 “三丫头,娘觉得这豆花也能卖,要不你教我怎么做,明儿让你爹挑去卖看看。”何氏兴奋地说道。 颜竹君顿了顿,疑惑道:“娘,我们广信府没有卖豆花吗?” 没道理的呀!这豆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奴隶时期,而且制作工艺简单,怎么会没有问世? 面对颜竹君的疑问,何氏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反正娘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府城也没看到卖这豆花的,其他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算其他地方有卖也没关系,只要你爹摆摊的那条街没出现第二家就行了。” 何氏倒也想得开。 颜竹君听她这番话就知道何氏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不由得轻笑开了,“行,既然娘说可以卖那我就教你做,只不过这么一来娘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何氏一早既要做蒸糕又要做豆花,那要起多早才行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颜竹玉突然开口道:“小妹,我可以跟娘一起做,你也教我吧。” 颜竹君诧异地看了看颜竹玉,见她一脸认真,只好点头应下。 第二天,颜正茂的摊位又多了一样吃食——豆花,价钱不贵,味道好,一碗下去还管饱,很快颜家豆花在府城出名了,竟是比颜家鲜花饼还广为人知。 好些人跟颜正茂打听豆花的做法,结果颜正茂一问三不知,也不说是谁做的,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气得跳脚。 好在颜正茂有一个秀才儿子,颜景泰又得书院先生看中,是以倒没人明着找颜正茂的麻烦,再加上颜正茂摆摊的地方属于南溪书院的地界,受南溪书院保护,安全也多了一层保障。 在这样的情况下,颜正茂的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天天净利润就有一贯多,这么辛苦几年,他就能把颜景泰兄弟两赶考的银钱挣出来了,都不用动用到家里的那些家底。 春去夏来,转眼间到了颜景泰考举人的时间,因着傅李清早已跟吕年哲交代过,是以颜景泰这回考试异常顺利,就是在考场关着的三天三夜里,监考官对他也是颇多照顾,尽可能地给他提供方便,当然,除了作弊之外。 当众人离开考场的时候,其他考生看起来好像去了半条命,也就颜景泰神色自然,除了有些许疲惫之外,看上去竟是没有任何问题。 颜正茂为此高兴不已,接了颜景泰直接归家去。 何氏和颜竹君已经做了好吃的,就等颜景泰回来开动。 饭桌上,颜璐仍是像之前颜景泰考秀才那样问道:“感觉如何?可有把握?” 颜景泰这次的神情可比三年前从容淡定多了,“爷爷,先生悉心教导了我三年,为了就是能让我一举得中,我又怎么会辜负先生的好意,辜负你们的期望? 您放心,这次我还是有些把握的,不能说名列前茅,但上榜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这三年的时间里,颜景泰一直跟在傅李清身边,他能感觉到傅李清迫切地希望他能考上举人,甚至希望他能马上金榜题名。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三章 捣乱,中举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越到后面这种感觉越强烈,直到上次傅李清当着他的面让知府大人关照他,他才彻底肯定心中的猜测,尽管心里有疑惑,但颜景泰还是发自内心感激傅李清的栽培。 颜璐闻言大喜,向来情绪稳定的他竟然狂喜大笑,激动得坐不住而起身四处走动。 颜正茂激动归激动,跟颜景泰同走的这一路他已经缓过来了,这会儿看颜璐这反应,忍不住道:“爹,您先冷静冷静,这成绩还没公布,一切都是未知数,您这笑声可是能把村里的村民都招过来。” 颜璐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了颜正茂一会儿,默默地坐会自己的位置,缓缓说道:“难得你这么冷静,到底是我定力不够,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太过张扬。 景泰回来这段时间你们也别声张,一切等成绩出来再说。” 何氏等人乖乖地点头。 颜竹玉想起颜景泰那两个同窗,好奇地问道:“大哥,之前跟你一起到我们家的司徒铮和沈飞林考得怎么样了?” 颜景泰轻笑道:“难得你这丫头还记得他们两个,不过他们已经返回帝都了,不在广信府考试,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情况。” “哦!”颜竹君毫无感情地应道。这下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从上次之后那两个就没再上门作客了。 众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传来一阵犬吠,颜正茂赶紧去开门。 颜景泰惊奇道:“爷爷,我们家这两条狗都成精了!” 颜景泰刚刚就想问这两条狗的事情,只是被颜璐几人缠着问问题,反倒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颜璐看向院子里玩耍的两条土狗,晒然道:“这两天狗可是三丫头精心伺候到这般大的,外人只要看到他们,全都小心翼翼地绕道走,绝对不敢靠近我们家,更妙的是,这两条狗就听三丫头的话,温顺得一点也不像土狗。” 当初这两条狗刚刚带回来才半大不小,瘦弱得很,被颜竹君养了半年立马膘肥体壮,威风凛凛,看起来很是凶猛。 如今村子里的村民都不大敢靠近他们家,就怕这两天狗突然发狂咬人,以至于颜家附近更没有人气儿了。 “小妹,刚刚这两条狗对我不是很友好。”颜景泰陈述道,听他的语气隐隐有告状的意思。 颜竹君眉毛一挑,看看颜景泰再看看院子里的两条狗,嘟喃着摇头起身道:“大哥,你怎么跟两条狗计较起来了呢!” 颜景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默默地跟着颜竹君来到院子里,听着颜竹君对两条狗絮絮叨叨的训斥,心下一阵好笑。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想看颜竹君逗狗才那么说的。 “哟!我刚刚还想着爹怎么笑得这么欢乐,原来是景泰回来了!” 敲门的是陈茵,看她提着一个篮子,颜竹君自觉上前接过。 “小婶,你又带什么好吃的了?”颜竹君娇笑道。 陈茵顺手捏了她的小脸蛋,这才大声笑道:“你小叔捕鱼的时候在芦苇荡发现了一窝野鸭蛋,我分了一半给你们,正好尝尝鲜。” “野鸭蛋!”颜竹君惊讶地反问,“小婶,这野鸭蛋挺适合景和他们吃的,你怎么拿这么多过来!家里养的鸡鸭不少,吃不了这么多。” 陈茵他们一家子的收入并不多,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颜竹君很是喜欢那两个堂弟,对他们也多了几分宠爱和关切,是以不太想收下这些野鸭蛋。 陈茵可不依,硬让颜竹君把野鸭蛋拿去厨房,“给你你就收着,景和他们天天喝你们家的羊奶,没少过来蹭吃的,我就给几个鸭蛋你还不收,以后小婶都不敢让那两个臭小子上你们家来了。” 严景和和严景安从会走路开始,几乎天天到颜竹君家中报道,颜竹君每天都会给他们做些小点心,就等着两个小家伙过来吃,何氏还时常给他们留饭,以至于两个小子一年里面竟有半年的时间是在颜竹君家中吃饭的。 陈茵嘴上没说,心里却是门儿清,是以只要家里得了些好东西总是会匀一半过来。 两家也因为有来有往,关系很是融洽。 被陈茵这么一说,颜竹君也不好再推辞,只想着以后两个堂弟过来再蒸给他们吃便是。 家里多了颜景泰明显热闹了不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颜景泰不再待在书房,而是成天带着两个堂弟和两条土狗混日子,不是去河边溜达,就是去湖上泛舟,划的还是颜正茂之前淘汰下来的破渔船。 结果两个小孩调皮在船上跳了两下,船底立马进水了,吓得颜景泰赶紧原路返回。 没了渔船可以折腾,三人改折腾颜竹君的石磨,跑到牲畜圈里捉鸡赶鸭,踩坏了几颗青菜,还几次到库房转悠,差点打碎颜竹君弄的泡菜坛子。 就这么几天功夫,三人霍霍了好多物什。 颜璐跟颜正茂不在意,何氏心疼颜景泰平时念书辛苦,不忍管教,颜竹君咆哮几次没什么成效,只好无语的在一旁冷眼旁观,第一次这么希望颜景泰早点回书院去。 在鸡飞狗跳中一个月的时间总算过了。 放榜这日,颜正茂一大早就去南溪书院大门口侯着,连摊位都托付给边上的摊主看管,周围许多人的表情跟他一样,看来是家中之人也参加了这次考试。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就在颜正茂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南溪书院的大门开了,几个管事出来主持秩序。 没过多久,一队府衙的官兵匆匆赶来,利索地把榜单挂上去又匆匆离开。 人群一下子炸了,大家一窝蜂涌上前,颜正茂感觉自己不是走过去的,而是被推过去的。 这次他不从榜首看,而是从榜尾开始看,等他看到中间部分,颜景泰的名字赫然在列。 “中了中了!真的中了!哈哈哈……”颜正茂几欲癫狂,四处张望着想要与人分享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只好挣扎着挤出人群,兴奋地跑回摊位。 替他看摊子的摊贩看他这般狂喜,立马问道:“颜老板,看你这高兴的样子,可是孩子中了?”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欣喜若狂,幼儿启蒙之事 “嗯嗯嗯……”颜正茂猛点头,欣喜若狂道:“我真是太高兴了!不行,我现在得回去给我爹他们报喜去!” 颜正茂拔腿就跑,替他看摊位的摊贩连喊都来不及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正茂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正好这会儿有人过来买东西,摊贩只好把心思放到生意上,一个人顾着两个摊位,差点没忙死他。 颜正茂一路兴奋地回道东清浦,亢奋地冲进家门,把何氏吓了一大跳。 颜正茂却是恍若未闻,上前紧紧抓着何氏的胳膊,狂喜道:“文娘,景泰中举了!中了,中了,中了……” 何氏一愣,喜极而泣道:“当家的!我们家景泰真的成了举人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虽然之前颜景泰已经表示有把握,但毕竟成绩没出来,何氏也只能说满怀希望,现在希望成真,她反而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其他人早就听到动静,颜璐率先跑出来,看他热泪盈眶压抑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不平静了。 这举人跟秀才可不一样,在乱世之中,这举人甚至都能做官,就是当个县令也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举人能免赋税,每个月还能从朝廷收到一份月银,养家糊口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真的可以改换门楣了! 跟在颜璐身后出来的颜景泰反而是一家子里面最淡定的一个,颜竹君见这般反应,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不激动吗?我看你这反应还不如当初知道自己考上秀才来的开心呢!” 颜景泰一愣,低头看向颜竹君,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温和地说道:“大哥是高兴的,只不过早先已经预料到这结果,所以没什么惊喜,跟中秀才那会儿的心境确实大不相同了。 我估计今天就得敢回书院,小妹赶紧跟娘去准备一番,我看爷爷应该马上就要带我们去祭拜奶奶。” 颜竹君想起颜璐的做派,当即点头,趁着颜璐几人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颜竹玉紧随其后给颜竹君打下手。 等颜璐说要去祭拜,颜竹君已经把祭品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何氏跑去隔壁通知陈茵,没过多久,陈茵也带着两个儿子过来凑热闹,用她的话说是过来沾喜气的。 颜璐乐得不行,想着如今颜景泰已经中举,颜景瑜也九岁了,读了这么多年书,只怕过两年也要下场了,颜竹玉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龄,知书达理能写会看也够了,不必再教什么,至于颜竹君,更加不用再念书了,就她现在掌握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大房的孩子都稳了,也是时候培养二房这两个小子了,正好颜景和也三岁了,可以开始启蒙了。 陈茵正和何氏说笑着,颜璐突然出声道:“老二媳妇,过两天你把景和送过来,他也该念书识字了。” 陈茵一脸错愕,显然没想到颜璐会突然提出这要求。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调皮捣蛋不知事的儿子,一时间竟然有些忐忑,“爹,景和现在还不懂事,我担心他不听话坐不住,到时候……” 陈茵也不是怕颜璐打骂孩子,而是觉得颜景和这般小,没定性,到时候学得乱七八糟的颜璐会失望。 何氏在一旁笑着劝道:“爹现在是觉得闲下来冷清,你让孩子过来正好给爹做个伴,至于孩子坐不坐得住都没关系,总归景和才三岁,坐不住就让他提前适应一下也成,等他到了四五岁再启蒙也不迟。” 颜璐点点头,温和地说道:“老大媳妇说的不错,景瑜也是三岁跟着我认字,四五岁才开始拿竹枝蘸水练字,虽然我们家有条件了,但我也舍不得让孩子霍霍,让他过来一天认一个字,等过两年字认得差不多了再开始练字,到了八岁再送去书院。” 陈茵闻言,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颜,上前抱起玩得正高兴地颜景和,让他给颜璐道谢,还反复交待颜景和今后要听颜璐的话。 颜景和则是一脸茫然,实在不明白他玩得好好的,娘怎么突然让他感谢爷爷又要她听爷爷的话,他一直有乖啊! 何氏看着颜景和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懵懵懂懂,爱极了,赶紧把孩子抱过来,心疼地笑骂道:“你可别为难他了,他现在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呢!” “景和以后天天过来跟爷爷念书识字好不好呀?”何氏温柔地哄骗道。 颜景和看了看颜璐,再看看陈茵,乖巧地点点头,反正他天天都在这边,天天都会看到爷爷,爷爷偶尔也会给他念一些听不懂的东西,反正就是过来玩的,都一样。 众人见小家伙点头了,更是高兴。 颜竹君笑了一会儿,将祭拜地东西全都准备好,这才想起不对劲儿的地方,赶紧出来询问颜正茂,“爹,您摆摊的那些东西呢?” 颜正茂的笑脸一僵,恍然大悟地用力拍了下大腿,猛然起身,震惊道:“糟糕!我给忘在府城了!” 颜竹君:“……” 何氏心急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当家的,要不你现在赶紧去看一看,可别让人给搬空了!” 颜正茂看着准备齐全的祭品,再想想被他遗忘在府城吃饭的家伙,顿时深深皱起了眉头。 颜竹君无奈道:“爹,您就别烦了,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要是真的被搬空了你回去找也找不到,若是没被搬空,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我们还是先去祭拜,晚些时候你再和大哥回府城找看看。” 事已至此,颜正茂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先这么办。 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出门,一路上有人问起颜璐都会谦虚地说颜景泰中举出门祭拜。 这下好了,整个东清浦都知道颜家出了一个举人,顿时轰动起来,没过多久,连西清浦那边也传遍了,颜家算是在清浦彻底出名了。 村长带着贺礼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一个劲儿地要颜璐收下,还说了许多好话,态度竟然有几分讨好。 颜璐想了想就知道这里头的深意,更加意识到家里今后的不一般。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报喜,傅李清的教诲 颜正茂带着颜景泰回到府城,当他火急火燎地跑回摊位,发现赚钱的家伙什还在,就连那些吃食也没被搬动过,就是剩得不多了。 边上替他看摊子的摊贩见他回来了,赶紧大声说道:“老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刚刚还发愁着我快收摊了,你要是不回来,我要怎么处理你这些东西!” 颜正茂闻言,感动得不行,连连道谢,将摊位上剩下的那些吃食全都包起来送给摊贩,“这些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今天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这一高兴就忘乎所以,还麻烦你替我做了一天的生意,我真的是……” 摊贩推辞了一番,见颜正茂坚持,只好收下那些吃食,转而看向颜正茂身边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好奇地问道:“这位可是您家那举人老爷?” 颜正茂不好意思地笑着点头,见边上的人都被他这话吸引过来,赶紧催促颜景泰回书院。 收摊之前,颜正茂还趁摊贩不注意,算了一百文钱放到他的摊子隐蔽处,估摸着摊贩回去就能发现了。 颜景泰一进书院便收到许多相熟之人的道贺,他倒也沉稳,一路报以淡然地笑脸径直朝清溪斋而去。 到了清溪斋,颜景泰见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傅李清的贴身侍从在打扫院子,便上前问道:“李叔,先生可在屋子里?” 李丛抬头,见是颜景泰,冷硬的脸上软和了不少,温声道:“进去吧,先生等你多时了。” 颜景泰朝李丛作揖,这才大步往屋子里去。 “先生,学生回来了。”颜景泰恭敬地给傅李清行礼,默默地上前给他斟茶。 傅李清也不劝阻,笑呵呵地温声道:“你这次回去也休息了一个月了,从现在开始,可要收收心了。” 颜景泰心下一惊,神色一正,认真地点头应下。 傅李清满意他的通透,这才轻笑道:“你可知道这一个月府城发生了什么?” 颜景泰知道傅李清这是开始在调教他了,当即端坐着认真聆听。 傅李清也不指望他回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至从春天你给知府大人出了主意到现在也过了三个月了,原本郭佳那会儿就气急败坏地要返回帝都告状,结果被知府大人已生病为由扣留下来调理,这一留就是两个月,直到科举开始才放他离开,这事你没忘记吧!” 颜景泰点点头,这事他怎么可能会忘?估计他能记一辈子。 傅李清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收到消息,钦差大人在返回帝都的路上遭遇劫匪,已经身故。 “什么!”颜景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显然傅李清说的这个消息有多么出乎他的意料,“先生可知道钦差大人是在什么地方出事的?” 傅李清赞赏地看了颜景泰一眼,这才笑道:“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事情发生在岳州府和九江府的交界,现在两个府城的知府互相推责,事情已经闹到帝都,我这边收到急报,皇上为了这事震怒,可事发之地太过尴尬,皇上总不能为了一个太监处置两方知府,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不答应。我猜这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也就是说郭佳白死了!” 颜景泰听得心惊肉跳,神情有着些许的慌乱。 傅李清看在眼里,却不说破,也不安抚,直言道:“景泰,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让你知道,仕途并不好走,就算你真的中了进士当了官,也没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反而身在其中,你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今日我且问你,你可会后悔选这条路?” 面对傅李清灼灼的目光,颜景泰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话来,好半晌才蹙眉摇头,沉声道:“先生,我不后悔!在我决定走上仕途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这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傅李清深深地凝视颜景泰,片刻才笑道:“如此甚好,我也不瞒你说,当初我来南溪书院教书除了自己的选择,也有难言之隐,如今朝政混乱,皇帝昏聩,上行下效,朝廷弥漫着奢靡之风,那些洁身自好的官员也不得不明哲保身,敢怒不敢言,长此以往,东盛必亡! 你在书院念书不知外面之事,我今日就告诉你,民间如今出了许多造反的帮派,皇上本来计划修建避暑山庄,现在因为这事不得不耽搁下来,为此皇上已经震怒非常,出动了皇城大半的兵马镇压反动势力。 只是这般以暴制暴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反而令民间不满地声音越来越大,现在就连普通百姓对皇上都有了怨言,帝都早就乱套了,这种情况只怕还会持续好些年,你现在才考上举人,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沉淀一番,三年之后准备赶赴帝都参考。 三年之后不管是什么情形,我要你一举高中,到时候我会给你引荐一位真的能令你平步青云之人。” 颜景泰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觉得今日听到的这些话好像做梦一般不真实,更令他心绪不平的是傅李清最后那句话,谁不想平步青云!谁不想高官加爵!若是傅李清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以后岂不是…… 颜景泰心脏砰砰跳,一时竟是不敢深想,恭敬地给傅李清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头晕脑胀地离开清溪斋。 他也没注意到李丛在他离开之后看向他时眼中的深意。 “先生,您真的就这么看好颜景泰?”李丛进屋收拾了一番,不解地问道。 傅李清望着窗外的青竹,目光深远,“这孩子品性不错,也懂得变通,是个可造之材,若是他三年之后真的一举高中,到时候也不失为一良配!” 李丛诧异地抬眸,“先生是想把小小姐许配给颜景泰?” 傅李清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李丛蹙眉道:“先生,恕小人多嘴一言,这颜家的条件并不怎么样,就算这颜景泰真的有几分才学,也不至于让您将小小姐托付给他呀!”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傅李清的打算,颜家的麻烦 傅李清呵呵笑了两声,这才长叹道:“真儿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将她嫁到高门大户,只怕没两年就撑不过去了,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又如何能护得住她?与其让她陷入那些阴谋诡计,不如将她嫁到那平和实在的人家,再加上景泰这孩子品性极好,他对我很是敬重,想来今后也不会怠慢了真儿。” 李丛听着傅李清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闷着没出声,虽然他觉得颜景泰配不上傅真儿,但有一点傅李清说得对,傅真儿性子软绵善良,确实没办法在高门大户的内宅生存。 这厢两人大概合计了今后的计划,那厢颜景泰回到宿舍还久久不能平静。 这房间之前住的是他和司徒铮、沈飞林,如今两人回了帝都,书院也没安排新的学子搬进来,倒是便宜了颜景泰,一人住着一大间房子。 再说颜家。 何氏直到颜正茂挑着担子回去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不由得还是埋怨起颜正茂来,本来好好的大喜事,却是因为他这乌龙搞得众人心情七上八下的。 颜正茂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妥,憨笑着给一家子到了歉,这才和何氏商量起去何家村报喜的事情。 何氏一听这事立马兴奋不已,以前他嫁给颜正茂的时候何家村的村民背地里还可怜她,说好好的闺女不嫁农民嫁渔民,现在她的儿子成了举人,可是甩了他们十几条街,放眼整个何家村,还有谁能比得上她? 何氏虽然不嚣张,但也抑制不住那种扬眉吐气地快感。 颜正茂为了给何氏长脸,这回竟是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回去,光是新鲜的活鱼就有一大篮筐,每条都在两斤以上,是颜正茂给颜正然、方老汉买的。 除了这一大篮筐活鱼,还有两大袋粮食,这粮食是颜竹君自己种的,从颜家库房里搬出来的。 另外还有一些布匹腌菜点心,七七八八,挤满了船舱。 等到了何家村,夫妻俩搬一趟还搬不完。 张氏看到颜正茂和何氏这架势吓了一跳,追问道:“你们两这是把家都给搬过来了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不止张氏不解,就是何平他们也是一脸疑惑,周氏甚至不敢去碰那些东西了。 何氏兴奋地红了脸颊,激动道:“爹娘,我家景泰中举了,他成了举人了!正茂一高兴,就说要过来给你们报喜,正好家中还存着不少东西,去年年景不好,你们也没多少存粮,就给你们多带了一些。” 何平几人闻言大喜,纷纷恭贺何氏,众人好一番寒暄张氏和周氏才放心地去整理何氏带过来的吃食,越整理两人越心惊。 周氏为难地看向窗外的艳阳,发愁道:“娘,鱼这么多,这天也不经放,养起来也活不了多久,吃又吃不完,要怎么办?” 张氏思索了一番,灵光一闪道:“这么着,等会儿你让忠仁拎上几条鱼送去给村长和族老,就说是景泰中举了,我就不信村子里那些长舌妇还敢说什么闲话!剩下的你再弄一些回你娘家,留着吃不完的就做成熏鱼慢慢吃。” 做成熏鱼是没办法的办法,何家人其实吃不惯熏鱼,但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周氏一听她娘家也有份,更高兴了,积极地张罗好所有的事情,亲自下厨给颜正茂夫妻俩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打算让他们吃了饭再离开。 在颜正茂夫妻俩走后,整个何家村也知道颜景泰中举这事,一时间何平家门庭若市,好些人是上门打听颜景泰是否婚配的。 最开始来的几个人张氏还耐着性子打发,后面便不耐烦了,只说门当户对,瞬间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那些人心下不满,却不敢当着张氏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背地里却说颜家无权无势,颜景泰肯定娶不到好人家的闺女,到最后还是只能娶他们这十里八乡的村姑。 这些话张氏是不知道,颜家众人更不可能知道,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也无所谓,已经到了他们家这个层次了,总不会跟那些村妇一般见识。 不过有了颜景泰这个举人,颜家在广信府一下子也有了身份,毕竟广信府的举人合起来还不足二十个,颜景泰又年纪轻轻,可以说是青年才俊,那些大户人家只要是有待嫁闺女的都会注意到他。 只是颜景泰一直待在南溪书院里面,这些人也不好去书院找颜景泰,只好摸着门儿找到东清浦颜家。 颜正茂和何氏一下子犯难了,这种事情他们可做不得主,能做主的颜璐却不肯出来应付上门之人,可把他们夫妻俩给坑苦了。 颜正茂为了躲避这些人,甚至天还没亮就出摊,等到天黑了才进门。 何氏更绝,天天躲在菜园子不出来,一旦有人叫门,直接让颜竹君去开门,只要是找她的,就让颜竹君回答对方人不在家。 颜竹君被烦的不行,最后直接把两条土狗放出去,就让他们守在颜家附近,只要有人靠近就冲上去把人吓跑。 用这法子还真的吓跑了不少人。 最开始上门那些人还真以为颜家主事的人不在,后面见其他人跟他们的遭遇一个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颜家的态度。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好打发的,比如跟知府有些交情的一些官绅,还有一些县令派过来的下人。 何氏应付不了这种场面,颜竹君也不能用那法子将人打发了,只好对他们说道:“家父家母不能做主我大哥的亲事,我大哥就在南溪书院求学,诸位若是想说亲,不如去南溪书院送上拜帖,只要我哥同意的亲事,家父家母都不会反对。” 这么一来这些人还真就跑去南溪书院找颜景泰。 等他们说明了来意,拜帖还没到颜景泰手里,傅李清已经替颜景泰处理了。 这些人可以以身份对颜家施压,却不敢对傅李清怎么样,见傅李清出面了,他们只好歇了议亲的心思。 最后议亲风波总算在傅李清的出面下平定了下来。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亲事风波,赶赴帝都打算 不过这事也给傅李清提了个醒,为此傅李清还特地找颜景泰,再三叮嘱他现在不可考虑儿女情长之事,应该把重心放在科举上面。 颜景泰不知内情,还以为傅李清是在提醒他,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 时间一晃眼又过了两年,春去秋来,年复一年,一转眼颜家姐妹两都出落得亭亭玉立,极其美丽。 如今颜竹玉也十五岁了,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也是时候议亲了。 因着颜景泰举人的身份,如今只要一问颜举人家,无人不知东清浦颜家,自然那些有心之人也将颜家的人口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颜竹玉刚刚及笄,就马上有人上门提亲,对方的来头倒也不小,有官绅之家的小儿子,也有书香门第的读书人,总之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 说实在的何氏听到这些人家不是不心动,奈何颜璐不着急,非要等颜景泰赶考成绩出来再让颜竹玉议亲,按颜璐的话说那叫晚开的花香。 何氏无奈,只好默默听从颜璐的安排。 就在何氏烦闷之时,一声清脆如黄莺般悦耳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娘,您这又是怎么了?爷爷都说二姐的亲事他心里有数,您又何必总是为此闷闷不乐?” 颜竹君端着簸箕进了厨房,麻利地将泡发好的豆子放到蒸笼上蒸煮,这才端坐到何氏对面。 小姑娘如今已是十三岁了,出落得皮肤白皙秀美异常,那种美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而是越看越美的精致舒服,再加上身量高挑,纤腰秀项,走起路来竟有几分独有的优雅姿态。 就是何氏每每看着颜竹君也都要晃神片刻,心下震惊颜竹君的容貌,更是担忧,她这两个女儿养得都跟大家小姐似的,颜竹玉还好一些,虽然出挑,但也不至于太过分,可颜竹君就完全不一样了,明明也不是说美到什么程度,可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颜景泰跟她说这个叫气质,气质是什么何氏不懂,就是觉得颜竹君向鸡窝里养出来的凤凰,仿佛她并不属于颜家似的,每每有这念头,何氏都会把自己吓一跳。 何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提不起兴致地说道:“你二姐如今都十五了,正是好年纪,再说了,那些上门说亲的人家条件也好,配得上你二姐,好几户家中还有当官的,条件比我们家好多了,就这样你爷爷还看不上,我真不知道你爷爷打算把你二姐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才满意?” 颜竹君捂嘴偷笑,却不敢让何氏看到,好一会儿才正色道:“娘,爷爷可没说看不上那些人家,而是说再等一年罢了,那个时候二姐也才十六岁,不算晚!万一大哥要是真的中了进士,那二姐不是可以选更好的人家?” “可要是你大哥没中呢?”何氏赌气地反问道。 颜竹君乐了,轻笑道:“娘,就算大哥真的没中也没关系,我们马上给二姐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行了,要是大哥真的考上了,您怎么办?到时候会不会后悔这么早给二姐定亲?” “我……”何氏被颜竹君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泄气道:“算了算了,总归是说不过你,唉!其实我也就是在你面前念叨念叨,你说你大哥如今也十八了,他不议亲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二姐……不说了不说了,总归我就是没有早抱孙子的命!” 颜竹君暗自偷笑,近来何氏已经吐槽这事很久了,颜竹君早已习以为常,转而玩笑道:“娘,我们你操心不上,铁头哥哥的亲事你总是能说得上话的,你要不去张罗张罗?” 方铁如今也十七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一直不说亲,去年还在府衙申请了升入护卫队,可把方老汉给气得不行,他之前就打算让方铁做一个安安稳稳的捕头,名声好听还没危险,现在方铁进了护卫队,情况就不一样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是要冲在前头的。 说起方铁的亲事,何氏立马皱起了眉头,更是恼火,突然大声道:“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让我不省心!” 颜竹君被何氏的举动弄蒙了,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何氏就发火了呢? 颜竹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摇摇头,跑去后院找颜竹玉吐槽。 南溪书院清溪斋。 “先生,您是想让我提前去帝都求学?”颜景泰端坐在傅李清面前,一脸诧异。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看上去越发沉稳,隐隐能撑起一片天。 傅李清对颜景泰这几年的成长很是满意,对他总是和颜悦色,“没错,我让你现在去帝都,再过一年就要科举了,如今帝都那边情形复杂,又乱又不安全,说真的,你怕吗?” 颜景泰顿了顿,老实地点点头,“先生,说实在的,我心里确实没底,不过现在去跟过半年再去其实一样,总归都是要去的,既然那边不安全,那我就要做好万全准备再出发。” “很好!你能这么想证明我没看错你!”傅李清笑道,心情极好,“你放心吧,帝都那边我已经打点过了,你过去会有人护着你,不会碰上什么麻烦的,只是等你到帝都之后可要认真学习,考进士不比考举人,那才是真的拼才华的时候,还有,到了帝都也要留心政事。 如今皇上越来越不像话了,大皇子跟二皇子两派斗得激烈,帝都有名望的读书人或多或少都跟政治有些关联,到时候你可别傻乎乎地被人拉着站了派系,若是那样我可不敢再当你的先生。” 傅李清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颜景泰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很是郑重地颔首应下,不敢有丝毫放松。 傅李清见此,又说道:“你不可能只身前往帝都,路途遥遥,总是要带上些人的,至少要有两人,一人随身伺候你的衣食住行,一人贴身保护你的安全,你是否有可用之人?” 傅李清知道颜家的家境,安排两人跟着颜景泰去帝都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颜景泰一愣,迟疑道:“先生,这事学生要回去问问家父的意思,以学生之见,既是要贴身跟在身边的,总是要用可信之人才行。”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八章 商量随行之人,颜璐的安排 傅李清淡笑点头,“你这么想也没错,总归是要小心谨慎一些,若是能多些护卫自然更好,要是不行怎么说也要三人同行才稳当,还有,此去帝都山高水远,最好有自己代步的马车,所以车夫还需配上一个,这么一来,可就要带上三人了,不过车夫直接雇佣变成,倒是不用像其他两人那么讲究。” 颜景泰从清溪斋离开之后便一直琢磨着这个事情,这两年颜正茂摆摊的生意不错,府城几乎没人不知道他有一个举人儿子,是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那儿的生意几乎天天爆满,同时也让颜正茂赚得锅满盆满,现如今他们家已经完全摆脱吃老本的状况,单单颜正茂赚的就够他们用上好些年了。 只是这买人一事……颜景泰眉间微蹙,显然有些犹豫,思来想去,他还是收拾行李回东清浦一趟。 当然,回东清浦之前要先与颜正茂汇合,帮他收拾摊子父子两再一起出发。 坐在渔船上,颜景泰眺望东阳湖的黄昏,心境早已不同往日。 颜正茂本是因为儿子回家而高兴不已,看他一直盯着夕阳发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可是碰到什么解不开的困惑了?” 颜景泰反应过来,思付一番这才说道:“爹,今天先生告诉我,让我现在就去帝都,在那边求学,直到明天参加科举,我今天一直再琢磨这个事情。” “这是先生说的?”颜正茂一脸诧异,旋即认真思考起来,“其实现在去帝都也是对的,大道理爹不懂,不过我知道你从没出过远门,提前出发也能避免路上出现问题耽搁了,还有,可以去帝都提前适应适应,免得到时候水土不服,没有考试的状态。” 颜正茂想的都是比较实际的问题,颜景泰一脸错愕,旋即晒然道:“爹说得极是,确实是这样。 先生还说此去路途遥远,需要带上些人手,至少要有一人照顾我的衣食住行,一人贴身保护我,还要一辆马车,雇佣一个车夫,这些事情以前我也没有接触过,实在无法直接回答先生,只好回来找你们商量了。” 这下轮到颜正茂发呆了,颜景泰说的这些他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船桨也不划了。 父子两各有行事地回到东清浦。 颜竹君早已把饭菜准备好,见颜景泰竟然回来了,不由得一脸惊奇,赶紧再去厨房做了些吃食补上。 晚饭后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颜景泰再次把赶赴帝都的事情说了一遍。 颜竹君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何氏和颜璐却吃惊了不小,尤其是何氏,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给颜景泰的行李也还没安排妥当,怎么能会这么快就出门了呢? 颜璐从最初的诧异冷静下来,开始琢磨起颜景泰说的事情,“傅先生有一点说的对,这一路太远,路上没人护着确实不安全,这些年景泰一门心思念书,让他一人出门吃饭都成了问题,总不能一直吃外头的东西,还真要有人在边上照料着。” 何氏很想说她跟着颜景泰一起去帝都照顾他,只是想到她身为媳妇,上头还有公公在,家中还有丈夫在,就这么陪着儿子出远门实在不妥,只能嗫嚅着不吭声。 颜竹君却动了心思,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出声道:“爷爷,您不如让我陪大哥去帝都吧!您看这些年家中的饭食几乎都是我做的,大哥也吃惯了我的手艺,再说了,我自认脑袋瓜子还是挺灵活的,碰到意外情况也不会那般慌乱,说不定还能给大哥出谋划策呢,您看怎么样?”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出什么远门!”颜璐还没说话,何氏就出声反对。 颜竹君不服地回道:“娘,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了?难道您还指望一个糙汉去照顾大哥啊!再说了,我穿上一身小厮的衣服,往脸上抹上两把灰,谁会注意到我这个小跟班?而且我才十三岁,有还没有及笄,就算出了远门外人也不会知道的,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影响……” 何氏正要出声,颜璐已经示意她闭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道:“行了,你们都别吵了,三丫头要真的想出门你们也拦不住,还有一点她说得对,要是让一个陌生人来照顾景泰你们能放心吗?只怕这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事情还真要让三丫头来。 不过三丫头要是想跟着去就必须想好怎么伪装自己,绝对不能暴露女子的身份知道吗?尤其是到了帝都,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女子!” 颜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变得很是严肃。 颜竹君连忙点头,保证道:“爷爷放心,外头人心凶险,这个道理我懂,我绝对把自己弄得丑丑的,人见人厌,绝对不会让别人注意到我的,明天我就跟爹爹去府城医馆,若是能买到改变肤色的药就更好了。”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这么隐去她这一身白皙细腻的皮肤,只要皮肤不白了,其他人便很难注意到她。 颜璐闻言,这才有了些笑脸,默许她的做法。 有了贴身伺候的人,还需要一个贴身保护的人,颜璐琢磨道:“三丫头出门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另外我去问问你方爷爷,看能不能让铁头跟着去帝都,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人,有铁头在我们也安心一些,除了铁头,还需要去镖局顾一两个功夫好的镖师,这样出门才妥当,你们看怎么样?” 颜璐除了点头附和,竟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何氏不想让颜竹君出门,奈何颜璐已经发话了,只好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却是不敢说什么。 颜景泰见此,轻笑道:“那一切就听爷爷的安排,只是让小妹跟着我出门我也舍不得她一直照顾我,若是可以还是再买个下人给小妹使唤为好。” “哥!还是你心疼我。”颜竹君一脸感动。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何氏的反对,夫妻吵架 颜璐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何氏嘟喃了两声,“既然都要买下人三丫头就不用去了。” 颜正茂讪笑着看了看颜璐,见颜璐不表态,就知道他的意思,赶紧扯了扯何氏的手臂,示意她安静。 何氏这才彻底闭嘴,不再出声。 颜璐想了想,微微蹙眉道:“景泰,这次你们一出门估计就是一两年,这么长时间在外面,行事可要谨慎一些,碰到事情莫要冲动。 还有,你们去帝都最好租一座小宅院,不用多大,但环境要有保证,爷爷虽然没出过家门,但也道听途说了一些帝都的情况,那里貌似不太平,你若是去了没事可别到处乱走,出门最好带上其他人同行......” 颜璐絮絮叨叨交待了许多,颜景泰全都认真地记下来,不敢有一丝遗漏。 颜竹君在边上听了一通,补充道:“还有一点,爷爷,您别忘了多给大哥一些银钱,在外面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银钱傍身,为了安全起见,这银钱也不能全都放在大哥身上,若是铁头哥哥愿意跟我们一同前往,可以往他身上放一些,我们平摊了也能降低风险。” 颜璐挑挑眉,打趣道:“三丫头在银钱上面向来精明得很,既然你已经想得这么周到了,就听你的办,晚些时候景泰去我房里一趟。” 颜景泰知道颜璐的用意,示意轻声应下,并不张扬。 事情都说完了,颜璐领着颜景泰离开,何氏立马朝颜竹君发难,“三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跟着你大哥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有,你还要女扮男装!简直就是胆大包天!我跟你说......” “行了文娘,这件事情爹已经拍板了,你再骂也没有用,除了让大家心里不快之外还能改变什么?”颜正茂制止何氏的喋喋不休,指了指颜璐的房间,示意她冷静一些。 何氏这才不甘不愿地闭嘴,狠狠瞪了颜竹君一眼,憋着一肚子火回了房间。 颜竹玉从刚刚就一直跟个小透明似的,这会儿看何氏和颜正茂走了才上前同颜竹君说话,“小妹,你这回真的过了,你看娘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颜竹君撇撇嘴,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二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要是碰上坏人还不知道是谁坑谁呢!而且大哥一个人出门你就放心?既然你没有跟过去的勇气,那就让我来好了,而且......” 颜竹君四处张望了几圈,见周围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咱们真正的二姨还在帝都呢,我去了也能找机会打听打听消息不是?你总不能指望大哥一边求学一边为了这事奔波吧!” 颜竹玉被颜竹君这一套一套的,哄得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叹息道:“总归是说不过你,你想出门我也不反对,只是这外头不比家里,你又生的这般容貌,我就担心......” “唉!二姐这是杞人忧天,我是去照顾大哥的,又不是去相看人家的!再说了,我的身份就一随从,谁会注意到我?况且还有大哥照顾着呢!”颜竹君对这些问题丝毫不在意,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颜竹玉直摇头,只能放弃劝说。 何氏同颜正茂回了房间当即坐在床边上兀自生闷气,气着气着竟委屈得红了眼眶,可把颜正茂给吓了一跳。 “文娘,我跟你说,三丫头这事你还真就钻了牛角尖了!”颜正茂开口劝道。 何氏怒了,“我怎么就钻牛角尖了?那死丫头要不是我女儿我还懒得管她呢!都是你们,从小就纵容她,把她宠得这般无法无天,现在竟然这么大胆,以后是不是杀人放火也做得出来!” 颜正茂本来还一脸小心翼翼地讨好,听了何氏这番话立马火了,愠怒道:“三丫头怎么了?我看她比这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好,能写会算,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她哪点不好了你说!当初我就跟你说了,三丫头的事情爹会做主,你不用管,你不听,非要上赶着找不痛快,现在直接怨怪到孩子身上,我看你才是拎不清!” 何氏错愕地看着颜正茂,打从他们成亲到现在,颜正茂还不曾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何氏当即泪崩,铺在床上嘤嘤痛哭,“她是我生的,我管她怎么了?她是女儿又不是儿子,我不操心,难道爹能操心到女儿家的事情上? 现在我不过是说了反对的意见,你竟然这么说我,颜正茂!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何氏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颜正茂一脸纠结,郁闷地坐到何氏的身边,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便歉疚道:“文娘,我现在好好跟你说,你也好好冷静想想,三丫头跟二丫头不一样,这点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只是你想不到哪里不一样便不去想。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爹说了,若是三丫头身为男儿身绝对能名震一方,三丫头的才华远在景泰之上,再加上那丫头七窍玲珑心,碰到事情总能机敏应变,而且爹一直说三丫头是福星,我们家就是因为三丫头才有今天。 爹让三丫头随景泰同去帝都的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两分,无非就是担心路上碰到什么问题景泰处理不了,三丫头还能帮着出出主意,再加上三丫头是福星,希望能给景泰带来好运,让他一举得中,至于你担心的那些问题确实是问题,但也不算问题。 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多买上两个人,让景泰他们一起带走,路上有人掩护着,三丫头也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还能有人照顾他们,反正以我们家现在的条件也不是买不起下人。” 颜正茂耐心得给何氏分析颜竹君去帝都这事,末了还道:“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你二姐还在帝都,景泰去帝都是去赶考的,你不能指望他一边赶考一边打听消息,只怕到最后还要三丫头来办这件事。” 何氏早在颜正茂低头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会儿听了颜正茂的话竟然一脸呆滞。 第一卷 渔家小调 第一百五十章 劝说何氏,给钱 当年何美娘身故之后,何氏虽然盼望着早点找到真正的何美娘,却仍是觉得这事希望不大,是以这么多年来她也慢慢不再想这个事情,现在被颜正茂一提醒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何氏赶紧起身,擦擦脸上的泪水止住哭声,抽噎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同意三丫头出门嘛!我不想她出去还不是担心现在世道不太平,她一个女子在外面万一被人惦记上怎么办? 既然你们都说这个不是问题那我也不反对她出门了,只是你们要真的保证三丫头不会出意外!” 颜正茂见何氏妥协,心下重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笑道:“这点你放心,爹心里有数,他比你还看中名声,总不会那三丫头的清誉开玩笑。 从明天开始,我们对外就说三丫头病了,吹不得风,对外都这么说,过几个月就说三丫头送去庵堂静养了,等三丫头回来我们再对外说三丫头病好了,让她在村子里露个面,什么风言风语都会不攻自破,这样不就成了?” 何氏见颜正茂说话一套一套的,显然早就打算好了让颜竹君出门,不由得气笑道:“算了,你们都同意她出去,我也不当这个恶人了,我现在先去给两个孩子收拾收拾行李,这出门怎么说也要再过个三四天,正好可以赶制一些衣服出来。” 颜竹玉从刚刚就一直在颜正茂夫妻俩的门外候着,见里面的风波已经平息了,这才上前敲门进屋。 “爹娘,我这边选了一些料子,想着这两天给大哥和小妹赶几身衣服出来,这些衣服都要做暗兜,可以贴身存放银钱,比较不容易丢失,娘,我需要你帮我。”颜竹玉放下料子,轻声道。 夫妻俩看着娴雅貌美乖巧的颜竹玉,满意地笑着点头。 颜正茂温声道:“二丫头想做什么就跟你商量就好,三丫头别的都行,就是这女红实在拿不出手,这两天你们就多受累了。” “爹,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不用小妹动手的,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屋了。”颜竹玉轻笑着应道,转身离去。礼仪举止说不上行云流水有大家风范,但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颜正茂在颜竹玉离开之后感叹道:“文娘啊,有二丫头这么一个闺女我们也该知足了,三丫头......你就别操心了!” 还有一句,就算想操心也操心不上。颜正茂有些郁闷地想到。 何氏细细思量颜正茂的话,嘴上无声无息,心里却不得不赞同他的说法。 颜璐那边。 颜景泰跟着颜璐去了他的房间。 颜璐也不藏着掖着,当着他的面从隐蔽处搬出一木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银子和铜板,一贯一贯地窜在一起。 颜璐低声道:“景泰,这里的银钱都是当初分家之前剩下来的,之前就说这些银钱是用来给你们赶考成亲出嫁用的,这些年你爹一个人把这个家撑起来,这些银钱我便一文也没动用过,全都给你们存了起来。 现在爷爷给你五十两,这五十两不多不少,你省着点用,应该能在帝都用到明年科举之时。” 颜璐取出一包银子交到颜景泰怀中。 他们家一年的嚼头都不会超过五两银子,现在颜璐一下子给他五十两银子,估计也是担心帝都物价太高,怕他难囊中羞涩无法安心念书。 颜景泰心里门儿清,感动之余又觉得深深地愧疚,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消耗家里的银钱,却不曾为家里做过什么,“爷爷,我不需要这么多,您还是把银钱留给弟弟妹妹,您别忘了,这两年我还有府衙发的月钱,这些银钱我可是分文未动,如今也攒了五六十两了,有那些银钱就够了。” 颜璐不依,沉声道:“你的银钱是你的,你自己留着,我这边的银钱早就分配好了,再说了,当年那人还是你和三丫头救的才有这些银钱,我就是给你一半他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颜景泰见颜璐坚持,只好收下那五十两,却是打定主意不去动用。 第二天颜正茂难得没去出摊,一早起来就去了颜景泰的房中,将一包银子交到他手上,面对颜景泰疑惑不解地神色,颜正茂不好意思地说道:“给你你就收下,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颜景泰懵懵地接过银钱打开一看,惊诧道:“爹,这也太多了!” 荷包里面的银子合起来都有一百两了!颜景泰实在想不出颜正茂会有这么多的银子,还全都给他。 颜正茂见颜景泰震惊,得意地显摆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你爹只是摆摊,我那生意可是红火得不得了,除了单卖的,还给许多酒楼茶肆供货,一天的纯利都能保证在一贯钱以上,一年到头扣除你们兄弟两念书的银钱和家中的嚼用,也能省下三百多两。 更别说还有你二妹妹作绣活挣的银钱,不过她那些钱爹也就是替她收着,等她出嫁的时候再给她做陪嫁就好了,现在我们家的家底也不轻,所以这一百两爹还真拿得出来。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府城买人,再去医馆替三丫头问问有没有那劳什子改变肤色的药物,有的话也买一点,哦,对了,还有你说的马车,这个也要买,租的怎么也没有买的方便。” 颜正茂兀自计算着。 颜景泰却早已红了眼眶,这些年颜正茂风里雨里的摆摊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颜正茂说得轻松,颜景泰却知道这里头省略了多少辛酸。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在一年后高中的。”颜景泰闷闷地说道。 颜正茂一愣,旋即欣慰地拍拍颜景泰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出了门,只是两人都没有买人的经验,不得已颜正茂只好找上于福刚,让他出面说道说道。 毕竟于福刚是府衙的捕头,对府城各行各业都比较了解,说不得还有相熟的人伢子,那样也省的他们被坑了。 第二卷 第一章 黄牙,买人 于福刚对于颜正茂相托之事可是极为上心,竟然还亲自带着他们父子两去了认识的人伢子处。 “颜老弟,不是我说,你要买人找我就对了,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伢子有多滑溜,若是生客上门,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他们大宰一顿,所以他们也是我们捕快重点关注对象,这府城的人伢子就没有不认识我的,我现在带你过来的这个人伢子相比其他人会好一些。 至少这人不至于到黑心的地步,有我给你撑场子,他更不敢忽悠你们。”于福刚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行人说着便来到了人伢子住的地方。 “到了,就是这里,别看这边的宅子外面看起来不怎样,这里面可是别有洞天。”于福刚带头往宅子里走。 没一会儿就有人上来招呼于福刚,“哟!这不是于捕头吗?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现在也不到收税的时候呀!”那人似乎有些紧张,看于福刚的眼神有几分忐忑。 于福刚揽着那人的肩膀,大笑道:“黄牙,我今天可不是上门找你们麻烦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今天主要是来你这里买人的,你可要给我算公道一些!” 黄牙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舔着脸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于爷介绍过来的人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怠慢呀!几位这边请。” 黄牙侧身,请颜正茂几人往里头。 一行人过了一条长廊才明白所谓的别有洞天是什么意思,外面看着破败的院子,里面却是异常宽敞,有着众人想象不到的空间。 黄牙带着他们来到客房,亲自给三人上了热茶,这才热情地问道:“不知道几位想买什么样的人?” 颜正茂看了看颜景泰,这才出声道:“黄老板,你这里可有身怀功夫的壮汉?” “身怀功夫?”黄牙一脸错愕,愣了片刻才苦着脸道:“这位客官可真是难到我了,既要壮汉又要身怀功夫,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培养出来的,哪里轮得到来我这边卖身啊!” 黄牙一脸讪笑。 颜景泰轻笑道:“黄老板,没有功夫也没关系,有没有身强体壮的?” “这身强体壮的还真有,不过就是要带回去好好养上一阵子。”黄牙瞄了于福刚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 于福刚神色未变,倒是颜正茂有些想法,不过他没说出口。 黄牙依着颜景泰的意思选了几个人过来。 颜正茂不懂,只好请于福刚瞧看。 于福刚依次问了那些人一些问题,加上他毒辣的眼光,很快给颜景泰物色了两个看着老实身子骨结实的小子,看那两人的年岁,也就十六七岁,绝对不会比颜景泰大。 颜正茂还是很信任于福刚的眼光,便定了这两个小子,接着说道:“黄老板,我还想买个伺候人的丫鬟或者妇人,当然,同样身体要好,经得起长途跋涉。” 黄牙缓过来便知道颜正茂买这下人的用处,再次出门挑选了五六个人进来,这些人里头有两个是二三十岁的妇人,三个年纪轻一些,看样子差不多十五六岁。 颜正茂这下子更懵了,买小子他就不懂了,更别说买丫鬟了。 父子两只好再次请于福刚挑选,于福刚倒也没有令颜正茂失望,给他挑了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令颜正茂满意的是这丫头看着五大三粗的,看着就是能干活的。 选好了人,颜正茂立马痛快地付了银钱拿到他们的卖身契。 三个新买的下人一直默默跟在颜正茂他们身后。 颜景泰想起家中还要购买马车,便扭头朝那两个小子问道:“你们可有人会赶马车的?” 不出意外的,两个小子皆是摇头,但是那个丫鬟竟然忐忑地出声道:“少爷,奴婢赶过驴车。” 这下颜景泰几人全都大吃一惊,颜正茂惊奇道:“你会赶驴车?” 那丫头老实地颔首道:“回老爷,奴婢家在北边,以前家中养过驴,奴婢的爹以前专门给人拉货的,奴婢偶尔会跟着出门帮忙,久而久之就会了。” 颜正茂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晒然道:“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于福刚赞同道:“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以后要赶那么远的路,总不能让这丫头来赶车,我们还是先去车行看看。” 一行人到了车行才知道原来这马车也不是现成就有的卖的,一般都是要雇主定做。 颜正茂了解了一番,最终还是订制了一辆马车,有了马车还需要马匹,挑马匹这活于福刚不擅长,颜正茂只好去找方铁。 想当初方铁刚刚到镖局的时候就是伺候镖局的马匹,什么样的马好什么样的马不好,他绝对能分得清楚。 正好颜正茂想问问方铁是否愿意一起去帝都,可以一并把事情给解决了。 只是方铁如今进了护卫队,每天都要站岗,轻易不能走开,颜正茂只好托于福刚给方铁传话,顺便将三个下人的卖身契备案,从今以后他们就是颜家的财产了。 父子俩带着三个下人回到东清浦的时候天色都暗了。 何氏早早在院子里期盼着颜正茂回来,当她真正看到颜正茂身后三个陌生的面孔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家真的有下人了! 三个下人随着颜景泰进了堂屋,依次给颜家众人行礼。 颜璐和颜悦色地看着三人,温声道:“你们可有名字?” 三人不安地老实回道:“老太爷,小的叫二蛋。” “小的叫阿福。” “奴婢叫春花。” 颜璐闻言深深皱起眉头,摇头道:“这几个名字你们还是留着,再取个文雅点的名字。” 颜璐看向颜景泰,挑眉问道:“景泰,这两个小子以后要跟着你,你来取吧,至于这个丫鬟......就让三丫头取吧。” 颜景泰和颜竹君对视一眼,思索了片刻才道:“二蛋就叫石岩,阿福就叫石墨吧。” “石岩,石墨......”颜璐念叨了一遍,赞许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们就叫石岩石墨了。” 石岩石墨赶紧跪下来给颜景泰谢恩。 第二卷 第二章 赶路,进入饶州府地界 颜璐这才打趣地看向颜竹君问道:“三丫头,这丫鬟你可想好名字了?” 颜竹君从容地点点头,如黄莺一般悦耳地嗓音说道:“敷蘂葳蕤,落英飘颻。爷爷,这丫鬟就叫葳蕤了。” 颜竹君一脸傲娇,颜景泰却差点喷了嘴里的茶水,看着眼前的春花一脸震惊,这丫头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哪里跟葳蕤这两个字搭边了?要他说颜竹君这样的相貌才称得上葳蕤这两个字吧。 更令颜景泰无语的是,春花压根不明白葳蕤的意思,竟然一脸欣悦地接受了。 何氏还在边上笑着附和,直说颜竹君取的名字怪好听的,完全没注意到颜璐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和颜正茂的呆滞。 颜竹君见大家面色古怪,疑惑道:“怎么?我娶的名字不好听吗?” 颜璐反应过来,尴尬地扯了扯嘴皮子,不自然地说道:“葳蕤这个名字自然是好的。” “只是名不副实而已。”颜璐心下腹诽道。 三人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颜正茂天天去府城跟踪马车的进度,终于在十天之后拿到了属于颜家的马车。 颜景泰这次的出行准备,从买人到置办马车,跟雇佣车夫镖师,前前后后竟然花了八十两银子。 其中最值钱的要属马车,难怪人人都说马车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 出发这日,何氏和颜竹玉将提前做好的衣裳棉袄布全都放到马车底下的暗箱,就连葳蕤他们三的也没落下,准备得很是齐全。 当然暗箱里面除了放置这些衣服,还放置了铁锅跟菜刀和不少干粮,主要都是颜竹君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干面条和米粮,还有一些提前调配好的酱料,外加家中腌制的泡菜榨菜,七七八八将整个暗箱全都装满了。 幸好当初颜正茂订制的时候让师傅将马车尽可能的加大,这才容纳得下这么多的东西,不过东西一多,他们赶路的速度便上不去,只能慢慢悠悠地走了。 何氏不放心颜景泰兄妹俩,特地跟着颜正茂送到府城。 铁头跟两个镖师早就在城外等候了,看到颜正茂一行人,铁头立马笑着上前招呼道:“干爹干娘,你们怎么都来了?” 何氏看着眼前强壮高大的方铁笑容满面,“铁头,我这不是不放心,就跟着你干爹一起过来了,来我们到边上说话。” 何氏拉着方铁走远了一些,这才蹙眉道:“铁头,三丫头的身份你也知道,如今她虽然打扮成了小子,但毕竟不是真的小子,你这一路上可得帮干娘多看着一些,别让其他男人靠近她。 至于景泰的安危,还有那两个镖师在,家中也买了下人,若是真的出了事情,你也别不管不顾地往上冲,别忘了你爷爷就剩下你这么个亲人,他可受不起打击。” 何氏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好些话,直到方铁快要站不住了才放他离开。 颜正茂等何氏他们过来,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催促着众人上路。 因着两个镖师是从镖局雇佣过来的,镖局自己配备了马车,是以石岩石墨直接过去跟两个镖师坐一辆马车,颜景泰他们三个加上葳蕤坐一辆,这样位置也宽敞一些,还能给马匹减轻一些负担。 出行的头几天众人全都沉浸在兴奋之中,等过了头五天,一个个开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尤其是从未出过远门的颜竹君,她以为出了门可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可现实跟她想得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而是完全南辕北辙。 这一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也就算了,就连风景也不怎么样,说白了,比起东阳湖两岸的风景还要差上许多,放眼望去不是树就是天空,寡淡得很。 更让她难受的是她已经五天没有沐浴了,以前三天对她来说便是极限,现在撑了五天,颜竹君感觉自己身上似乎都长了虱子,痒的不行。 好在吃这一块还行,有她准备的锅和干面粮食,放上些酱料再加点泡菜和野菜,味道跟家里做的没什么差别。 就连那两个常年走南闯北的镖师都表示颜竹君准备的吃食是他们这些年出门吃过最讲究的一次。 “大哥,我们还有多久才到饶州府?”颜竹君郁闷地叹息道。 颜景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翻动手中的书本,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说道:“当初就说让你考虑清楚,你偏执拗着非要跟出来,现在可是后悔了?” 颜竹君摇摇头,嘟喃道:“我才不会后悔,世人对女子总是有许多约束,我难得能出一趟远门,自是要珍惜的,后悔这两个字还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 我只是不喜欢这乏味沉闷的路途罢了,一点都不好玩,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可瞧,外面尘土还那般重,真是难受!” 方铁耐心地劝道:“三丫头......不,竹君,这事你还是忍一忍,赶路就是这样,我知道你素来喜欢干净,这么多天没洗澡估计也烦躁了,我们再过一天就能进入饶州府地界,到了那里就可以好好整顿休息,也能补充一些吃食,到时候你再好好洗个澡可以吗?” “真的吗?”颜竹君无神的眼中立马迸出夺目的光亮。 方铁被她唬了一下,赶紧用力点点头,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跟你保证,以我们现在这进度明天就能进入饶州府地界,真的,不骗你......” 有了希望,颜竹君总算又精神了不少,在马车晃晃悠悠中,他们又在野外度过了一晚,第二天夕阳西下一行人才进了饶州府的一个小镇。 颜景泰选了一间中等的客栈落脚,直接要了三个房间,他和方铁住一间,两个女子住一间,镖师同石岩他们住一间。 就这样三个房间一个晚上就要一百二十文钱,可是让颜竹君肉痛了好一会儿。 不过有了客栈,她总算能好好梳洗一番放松放松。 一行人洗漱过后在客栈的中堂汇合。 颜景泰叫来小二点了些当地的特色小菜。 第二卷 第三章 饶州特色吃食,听闻 这才轻笑着朝众人解释道:“我刚刚看这个小镇的风土人情明显迥异于广信府,估计这吃食也较为新颖,我们已经风餐露宿好些天了,就奢侈一些,吃顿好的。” 颜竹君虽然心疼钱,但对美食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没有骨气默默地支持颜景泰的决定。 一行人正期待地左顾右盼注意进进出出的行人突然听到边上的食客的谈话声,颜景泰和颜竹君对视一眼,两人默默把注意力放到那些人身上。 “嘿!你们也听说了吧,过两天新的知府大人就要上任了,也不知道这回的知府可以待多久!”食客甲幸灾乐祸地说道。 食客乙立马接话道:“我可是听说了,这次的知府是从帝都调过来的,听说之前还是三品大官呢!” “三品大官怎么调到我们这儿当知府了?”食客丙不解地问道。 要知道,知府不过四品,让一个三品大官当知府,这不就是明着贬谪。 其他两人皆是无所谓地摇头,食客甲调侃道:“说不定是之前犯了什么大事,这才被贬了也说不准,不过最初那个知府可是因为贪污府衙的库银才被削官的,上一个知府确实直接被杀了,也不知道这个会怎么样?” “我看悬!”食客乙不怎么看好这新任的知府,又是帝都过来的,还被贬谪,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食客丙忧心忡忡道:“谁来当知府都行,只要不再祸害我们就行了!这几年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我们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偏偏这赋税一年到头也不见少,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你就知足吧,这赋税没给你涨你就该烧高香了!不过这赋税一事苦的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那些官家富人商贾可无所谓,那点钱对他们来说就是挠痒痒,不痛不痒!”食客甲颇有些愤青似的怒声道。 那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日子难过等等,颜景泰他们点的小菜总算上来了。 方铁将一碟特色的菜肴放到颜景泰和颜竹君面前道:“这是饶州府有名的小点,街上也有卖,不过每家做的口味总是不一样,你们先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喜欢我们离开饶州府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当干粮。” 颜竹君好奇地尝了一口,先是皱眉,尔后肯定地颔首道:“味道还真不错,就是有些怪怪的,第一次吃的人可能比较难适应,铁......方护卫以前吃过?” 方铁对这个称呼还真有些不适应,干笑道:“以前跟着镖局出镖,来过饶州府,自然是吃过这些特色的吃食。” 颜竹君了然地点点头。 对面那两个镖师则是一脸不解,明明颜景泰才是正主,怎么方护卫跟一个小厮这么热络,而正主却一点意见也没有,实在太怪异了。 颜竹君感受到那两人疑惑的目光,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怎么不见车夫过来吃饭?” 方铁解释道:“车夫是我们雇佣的,一般是自带干粮,我们不包这些,他自然不会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就是住也是不归我们管的。” 颜竹君看了看那两个镖师,想着这两个人也是雇佣的,怎么待遇比车夫好这么多? 那两个镖师似乎明白颜竹君的疑惑,出声道:“小兄弟,我们跟那车夫可不一样!我们是保证将你们安全送到帝都,若是路上发生危险我们可是第一时间冲在前头的,干的是刀尖上危险的买卖,车夫就是一赶车的,只要把你们送到目的地他就没事了,也不是什么难做的活计,多的是人可以干,怎么能跟我们比?” 还有一点镖师没有说,他们俩也会赶车,若不是颜家提前雇佣了车夫,他们还能身兼多职呢! 颜竹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她哪里知道这些,只好讪讪地闭嘴,免得多说多错。 颜景泰替颜竹君解围道:“你们赶紧吃吧,晚了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在饶州府城有一个好友,等到了府城还要去他那儿拜访一下,可能会耽搁一天的功夫,你们吃过之后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清晨我们就出发。” 颜竹君猛地颔首,低着脑袋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 这一夜颜竹君睡得异常香甜,估计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所以一躺下去竟然马上失去知觉,若是房间进了贼人估计她也不知情。 在微微晨光中,颜竹君一行人再次启程。 美美睡了一觉的颜竹君心情大好,看什么都分外顺眼,“哇!好舒服啊!要是天天都能这么睡上一觉,就是让我赶一年的路都不是问题。” 颜景泰逗弄道:“那大哥就让你赶一年的路如何?” 颜竹君神色一僵,恼羞成怒地怼道:“大哥,你还是那个疼爱我的大哥吗?” 果然这话一出,颜景泰立马缴械投降,兄妹俩难得在大家面前斗嘴,把方铁给乐得不行。 众人有说有笑的,旅途的时光也好打发。 等他们到了饶州府城已经过了三天。 颜竹君透过窗帘打量起饶州府城,发现这里的房屋建筑与广信府城大同小异,就是街上叫卖的一些吃食比较新颖,还有,这里的水产比不上广信府,一路过来,她几乎没看到卖鱼的。 颜景泰没有先找客栈落脚,而是直接让车夫打听单府的位置。 结果车夫向路人一问,立马有人给他们指明方向。 颜竹君疑惑道:“大哥,这单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好像来头不小。” 颜景泰神神秘秘地轻笑道:“这单家是饶州第一首富,你说名头大不大?” “首富!”颜竹君震惊地嘀喃道。 颜景泰点点头,“这单家的生意遍布整个东盛国,甚至在西单也有生意,涉及的行业五花八门,就没有他们做不了的。” “这么厉害!”颜竹君再次惊叹道:“大哥,这单家这般富裕,难道别人就不会忌惮?” 颜景泰先是一怔,旋即眼中闪过一抹深邃,深深地看了颜竹君一眼才道:“小妹果然不是凡人,一下子看到重点。” 第二卷 第四章 颜竹君惊人之言,进单府 “这单家如今正是面临这样的窘境,盛世便也罢了,乱世之中还这般有钱,不是明晃晃地让人来抢是什么? 单家如今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我这朋友本来是要走科举的,现在却因为家族不得不放弃仕途,着实可惜。” 颜景泰一想到那才华横溢的好友,不由得感叹连连。 方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了才跟着叹息起来。 颜竹君却是一脸淡然,毫无感情地说道:“这有什么?单家已经这般有钱了,若是再出个当官的,你说有心之人会不会着急?再说了,若是这当官之人被人拿来做文章,岂不是反而令单家陷入困境?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地当这个饶州首富,尽量收敛一些,说不得还能有个好点的结局。” 颜景泰脸色一变,正色道:“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单家会有危难?” 颜竹君努努嘴,顿了顿才道:“其实也不是说一定,只是单家若是无所作为,便是在劫难逃,你想,皇帝想建避暑山庄都拿不出钱来,赈灾更是一文不给,而单家身为饶州首富,你说皇上会不会惦记? 不说皇上,就是其他想造反或者别有用心之人,他们会不会惦记?财帛动人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说盛极必衰,若是单家这一代的掌权人没有机敏应变之才,只怕单家这饶州首富的位置也快做到头了!” 颜景泰此时的脸色说不上不好,但也不怎么样。 颜竹君深知颜景泰的性子,忍不住打探道:“怎么?大哥这朋友很重要吗?” 颜景泰迟疑了片刻才轻轻颔首,道:“这朋友也是我在南溪书院结识的,他为人疏财仗义,以前帮过我的忙,而且他的性子极好,人也不记仇,所以我们相处还算不错,我实在不希望他们家最终落到这般境地。” 颜竹君闻言,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沉默了下来。 边上的方铁则是一脸怪异地打量颜竹君,忍不住说道:“竹君,我发现这些年你这脑袋瓜子已经被颜爷爷改造得超乎常人了!你说你是怎么想到那些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葳蕤早已对颜竹君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顶礼膜拜了。 方铁见此,逗弄葳蕤道:“葳蕤,你听懂了你家主子刚刚说的话吗?” 葳蕤不好意思地摇头,“奴婢......听不懂,就是知道小姐,哦,不,小公子好厉害。” “哈哈哈......”颜景泰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调侃道:“葳蕤还真是实在。” 被颜景泰这么一说,葳蕤更加不好意思了,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 颜竹君看不过去,赶紧把葳蕤的头抬起来,瞪了颜景泰和方铁一眼,“不许你们调戏葳蕤!” 颜景泰:“......” 方铁则是惊恐地摇头摆手,紧张地解释道:“竹君,你可别乱说,我们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这种调戏良家妇女之事!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避免方铁接着给她说教,便顺着方铁的意思给改了。 马车缓缓地在单府的门口停下。 颜景泰直接下马车,上前朝门口的护卫说了两句送上拜帖,没一会儿便返回马车。 颜竹君看到气派的单府大门,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护卫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身着华服的少年。 “景泰兄,我可是恭候多时了!赶紧随我进府!”华服少年来到颜景泰的马车前,直接掀了车帘。 那放荡不羁的样子着实吓了颜竹君一跳。 “来人,将马车安置妥当。”华服少年一声令下,那护卫立马过来牵走颜家的马车。 走在单府宽敞的廊檐下,颜竹君默默观察者单府的一花一早一木,失踪默不作声。 走在前面的颜景泰却跟对方相谈甚欢。 “逸轩兄,我这次是听先生的意思去帝都赶考的,想起之前跟你的约定,便直接上门寻你,希望不会叨扰到府上清净。”颜景泰温声笑道。 单逸轩一脸无所谓,大包大揽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只要你进了饶州府,你的一切我全包了,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去帝都,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果然先生很是看好你。” 说到最后,单逸轩的语气中竟是多了一丝羡慕。 颜景泰尴尬地轻笑了两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一行人直接进了单逸轩住的院子,他一个人住的院子竟然堪比一座府邸,里面还分了不少院落,直接领颜竹君傻眼了。 单逸轩领着他们来到一座精美的院子里,对颜景泰道:“景泰兄,这几天你们就暂且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院子的管事说,他会马上帮你们解决,等你们好好歇息一下,晚上我再带一坛上等的女儿红与你畅聊一番。” “实在太感谢逸轩兄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颜景泰这么痛快倒是令颜竹君侧目不已。 单逸轩一离开,颜景泰立马招呼众人休息洗漱,随后才到他这边汇合。 颜竹君换了一身舒服的男子棉袍,高兴地在颜景泰面前手舞足蹈,欢快极了。 颜景泰除了无奈宠溺的轻笑,竟是拿颜竹君没有办法。 “小妹,你也收敛一些,现在是外人不在,若是外人也在这边,你这样可就暴露了。”颜景泰好心建议道。 颜竹君立马乖乖坐下,收敛神情。 颜景泰摇摇头,笑问道:“你也看到了单府的繁华,可有什么感觉?” 说到这个事情,颜竹君脸上的笑容渐失,突然正色道:“大哥,这单府的富贵远超我的想象,说真的,我觉得单府很危险,这里处处透露着一种不安的气息,我有种预感,只怕这单家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小妹何处此言?”颜景泰的语气跟着严肃了起来。 颜竹君不得不细细分析开来,“大哥,从一进府你自己也有感觉对不对?单家金碧辉煌得都快比上皇宫了,虽然我没见过皇宫,但大抵也不会相差太远。” 第二卷 第五章 繁华的单府,光鲜的表面 颜竹君以前可是看了不少电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单府的繁华简直比红楼梦里描述的大观园还要华丽壮观,估计也就比不上皇宫气派,其他的绝对差不到哪里去,这样肆意张扬,能不出事才怪。 颜景泰蹙眉沉默不语,这些年他一直跟在傅李清的身边,听闻了不少事情,也进过知府府邸,自然能理解颜竹君话中的深意,越是这样,他便越替单逸轩担心。 颜竹君抿着嘴,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边玩边喝,吹窗外进来的凉风,惬意无比,跟颜景泰完全是两种心境。 因着颜景泰心情不好,颜竹君也不烦他,正好带着葳蕤在单逸轩的园子里转悠,幸好之前单逸轩交代过管事,是以她们走到哪里都没人拦着,反而还有人好心地给她们指明方向。 葳蕤早就被这府邸的华丽给晃了眼,半天回不过神来,在这样的地方走着她都觉得自己好像低贱得连一片瓦砾都不如。 “小……小公子,我们要不要回去了?”葳蕤怯生生地拉着颜竹君的衣角,忐忑地问道。 颜竹君疑惑地扭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指指点点的单家丫鬟,了然道:“行,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不过葳蕤,你记得,你是我颜家之人,又不是这单府的下人,我们是客,没什么好自卑的,人各有命,做好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就好。” 颜竹君这句话说得别有深意,余光深邃的瞥过那些巧笑倩兮的丫鬟,不禁想起红楼梦贾府的兴衰,单家确实光鲜华丽,他们比之单府的体面丫鬟还不如,但那又如何?若是单家继续这般下去,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颜竹君不用想都知道。 回到住的院子里,颜竹君感觉腹中饥饿,寻思着是不是去找管事要点吃的。 “大哥,我饿了!”颜竹君委屈地拿下颜景泰手中的书本,瘪着嘴道。 颜景泰看向外头的天色,这才诧异地问道:“怎么已经这么晚了?想必一会儿就会有人送饭过来,小妹若是等不及了不如吃些点心?” 颜竹君看向桌子上那碟点心,想也不想就摇头,饭点一到她肯定是要吃饭的,吃点心的话不管怎么吃她都觉得饿。 颜景泰正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单逸轩突然带着一群下人送了一桌酒席过来,颜景泰赶紧起身相迎,“逸轩兄,你这是……”颜景泰指着这一桌子饭菜一脸疑问。 单逸轩爽朗地笑道:“你们难得来我家做客,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本来是想领你去见见我爹,不过近来家中事情有些繁杂,我爹他们天天早出晚归,所以只好委屈景泰兄了。 不过我们兄弟俩正好能单独好好喝酒说说话,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单逸轩想起刚刚到父亲院子之时无意间听到的话,心不由一慌,为了招待颜景泰,只好先把这个事情放一放,等颜景泰走了再说。 两人入席之后,颜景泰不想委屈了颜竹君和方铁,便唤来颜竹君两人,笑着朝单逸轩介绍道:“逸轩兄,刚刚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我弟弟,他年纪小贪玩,非要跟我上帝都去,我爹娘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另外这位是我爹娘的干儿子,也是我弟弟,他的身手不错,有他跟我出门,我爹娘他们才能安心。” 单逸轩一惊,认真打量了颜竹君一会儿,尔后才惊奇地笑道:“既然是景泰兄的弟弟那就是自己人,赶紧过来一起坐下,只不过我当初在南溪书院只知道你有个弟弟叫景瑜,看年岁似乎对不上?” 单逸轩一脸疑惑不解,当年他在南溪书院的时候见过颜景瑜一面,那个时候颜景瑜还小,按理说现在应该才十岁出头,跟眼前之人完全对不上。 颜景泰眼神躲闪,认真地解释道:“景瑜是我的小弟,这是我三弟,我家中还有一位妹妹,这位你之前没见过。” 单逸轩这才了然地颔首,热情地招呼颜竹君和方铁吃菜,看颜竹君一点也不见外,吃得香甜,这才将目光放到方铁身上。 方铁也不跟他客气,兀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单逸轩这才放心地与颜景泰畅饮。 酒过三巡,单逸轩的脸颊起了红晕,跟火烧云似的,倒是颜景泰喝得不多,神色自然。 “逸轩兄,你也吃点东西,酒虽然好,但喝多了伤身。”颜景泰夹了一口菜到单逸轩碗里。 单逸轩神色迷离,似乎找到了倾诉地对象,烦闷地说道:“景泰兄,你是不知道,我在这个家里一点儿也不开心,除了喝酒能让我高兴一会儿,平日里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行尸走肉一般!哪像你,多好啊!可以念书,可以赶考,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而我……呵呵……我除了还能拥有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能自主!” 正在埋头苦吃的颜竹君突然抬起脑袋与颜景泰和方铁默契地对视一眼。 颜景泰沉声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单逸轩摇摇头,东倒西歪地大声反问道:“麻烦?我这哪叫碰上麻烦!我本来就生在麻烦之中,多可笑……多可悲……多可叹! 你不懂,别看这府里琳琅满目花团锦簇,那都是表象,真正的内里你看不到,也没人能看得到!我爹说,我生在单家享受了富贵,就必须为单家付出一辈子,可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家中遇上大麻烦,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瞧着它怎么从兴盛走向衰败……” 单逸轩的语气中全是无可奈何地悲哀,与他白天表现出来的爽朗阳光大气完全不一样。 颜景泰放下手中的碗筷,担忧道:“逸轩兄,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是说认真的,以前在南溪书院你也没少帮我,现在兄弟有麻烦,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离去。” 单逸轩闻言,放下手中的酒壶,原本迷离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他看看颜景泰,再看看颜竹君和方铁,见三人皆皱着眉头等他说话,便幽幽道:“其实有件事你们或许还真的能帮得上忙。” 第二卷 第六章 单逸轩所求,颜竹君指方向 单逸轩这会儿酒醒了,出去门外张望了一下,这才回到酒席上,压低声音道:“景泰兄,实不相瞒,我有一侍妾,她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我们情分非比寻常,我原本想着等未婚妻过门之后再将她提升为姨娘。 可现在我们家只怕是等不到我成亲那个时候了,更令我心急的是她有了身孕,如今不过三个月,肚子还看不出来,我舍不得这个孩子,所以让她留下来了,这件事情我爹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我想托你们将我这侍妾带出单府,可行?” 颜竹君震惊地瞪大眼睛,惊呼道:“你要我们带一个大活人出去?不会被发现吗?” 不止颜竹君疑惑,就连颜景泰和方铁也深深皱起眉头,这大活人不比其他的,而且还是怀孕的妇人,怎么带? 面对颜景泰三人的为难,单逸轩真诚地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同意帮我将人带出去就行,我有办法藏好她,不会被人发现的。” “逸轩兄,你可想好计策?我们进府的时候就只有两辆马车,车子也没有暗格之类的,一下子多一个活人目标太大了。”颜景泰一脸纠结。 单逸轩道:“这点我知道,只是你们忘了一点,从你们进府之后马车就由下人拉去马厩,那边有我的心腹,只要我提前让侍妾上了马车,到时候你们这边交待一番,只要车夫赶马车的时候不要表露出异样就不会被察觉到。” 颜景泰不能马上做主,只好看向颜竹君,毕竟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肯定要颜竹君和方铁同意才行。 方铁没有异议,完全看颜景泰的意思。 倒是颜竹君蹙眉道:“单公子,我能冒昧问一句,府上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单逸轩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颜竹君了然地轻笑道:“单公子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我猜单府这样的庞然大物,若不是遇上家族危机,也不至于将一个侍妾送出府逃生是吧?” 单逸轩震惊地看着颜竹君,眼中多了一丝凌厉和审视。 颜景泰感受到气氛突然紧张起来,赶紧出来和稀泥道:“逸轩兄,我这弟弟向来快人快语,说话不过脑子,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颜景泰示意颜竹君闭嘴到一边去,颜竹君不高兴地努努嘴,一副闹脾气的样子,作势就要起身。 单逸轩这才缓和地干笑着掩饰道:“景泰兄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太过震惊罢了,你这弟弟看着年岁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没错,他说得对,府上确实碰到了棘手的问题,单家这个饶州首富实在太过打眼,早前就有人惦记着我们家的财富,只是出于各种原因,那些人没有马上出手,可现在平衡打破了,那些人也不忍了,单家外头的生意近来出了不少乱子,这就是个苗头,很快,一簇小火苗便会烧了一颗参天大树。” “逸轩兄,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是什么品性你也清楚,既然你都知道单家的结局,可是给自己找好退路了?我身为你的好友,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走到绝境。”颜景泰发自肺腑地说道。 单逸轩心下感动,嘴上却无奈地苦笑道:“若是有你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先生早就跟我说了,如今朝局不稳,大皇子二皇子两派挣的激烈,是不是他们?”颜景泰目光灼灼毫不退却地盯着单逸轩。 单逸轩愕然过后只能无力地点点头,轻声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以前两派都想拉我我爹,谁也不让谁,单家在夹缝中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生在朝局之外不知道,如今二皇子一派已经隐隐占了鳌头,大皇子的势力越发衰微。 二皇子一派要趁机扳倒大皇子,自然不会再给大皇子喘息的机会,连带着我们家也别想再继续置身事外了。 我爹说二皇子心狠手辣,之前拉拢我们没有答应,现在他们不会再对我们用怀柔政策了,只怕会直接对我们家出手,直接抢走我们家的财富。若只是没了银钱也没什么,就怕二皇子要斩草除根!” 颜景泰听得心惊肉跳,只是按单逸轩的说法,他还真帮不了什么忙,只好看向颜竹君,眼中有着深深的祈求,希望她能同意单逸轩的要求。 颜竹君无语了,“大哥,我又没说不帮忙,你别这么看我,弄得我好像坏人一样。” 颜竹君说完,看向单逸轩,悠悠说道:“唉!看你这人还算不错,你要我们帮的忙,我答应了,不过……” 单逸轩面色一紧,“颜小兄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在下一定照办。” “我不用你做什么,只是不想让我大哥为了你这个朋友担心才好心提醒你一句,绝处未必无生机,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应该知道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家都要算计你们家,我要是你就不会乖乖地坐以待毙。 你以前也在南溪书院待过,自然知道一些朝廷之事,此间你觉得走投无路,但别人不一定就没有办法,不若去求求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啊!比如说……那位极受广信府知府推崇的傅先生。”颜竹君一脸搞怪,轻松地说出令众人皱眉的话。 颜景泰面上平静,心下却震惊异常,实在是不知道为何颜竹君会让单逸轩去找傅李清讨主意,只是当着单逸轩的面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单逸轩错愕不已,看看颜竹君再看看颜景泰,眼中有着深深的疑问。 颜景泰无法,只好替颜竹君圆话道:“逸轩兄,先生他确实足智多谋,之前给吕大人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危机,或许你真的可以一试。” 有了颜景泰这话,单逸轩真的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等他离开之后,颜景泰才沉着脸,严肃地看着颜竹君问道:“三丫头,你今天也太大胆了,万一大哥没有顺着你的话帮你圆过来,你要怎么办?” 第二卷 第七章 伶牙俐齿,成功离去 颜竹君不甚在意地撇撇嘴,嘟囔道:“大哥,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其实你也知道你那位先生没有那么简单对不对?堂堂一方知府对他都要礼让三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普通的教书先生?别跟我说他以前是帝都的大儒,若是傅先生身后无人,那知府也不会这么这般殷勤。” 颜景泰闻言,先是一脸错愕,尔后担忧地长叹道:“小妹,你让大哥说你什么好呢?无忧无虑地生活不好吗?你为何总是要琢磨这些?今天是在逸轩兄的面前,你说这些话没什么,总归逸轩兄不会泄露出去,但要是在外头不小心被有心人给听了去可怎么了得?” 不怪颜景泰担心,在他眼中颜竹君就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虽然聪明机灵,但涉世不深,很容易就被别人诓了去。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反驳道:“大哥,你当我是白痴吗?这单府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对他说出那些话呢!再说了,你自己也半斤八两,别人求着你帮忙你就答应了,也不考虑考虑那可是一个大活人,还是身怀六甲的孕妇,你可想过我们把人带走了要安置到什么地方?总不能带着一个孕妇长途跋涉去帝都吧!若是把人单独留下你能安心?” 面对颜竹君一连串的反问,颜景泰竟然语塞答不上来。 等颜竹君摇头晃脑地离开之后颜景泰才反应过来,明明是他质问颜竹君,怎么到了最后成了他被质问了? 第二天一早,单逸轩便过来向众人告罪,深深看了颜竹君一眼之后,对颜景泰道:“景泰兄,我想清楚了,今天我就启程赶赴广信府。” 颜景泰还没出声,颜竹君赶紧抢话道:“这样最好了,我们也不能久留,还要赶路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块儿走吧。” 颜竹君对着众人挤眉弄眼,还是方铁最先意会,附和道:“这是个好主意,此去帝都路途遥远,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儿也走吧,不过我们的东西太多了,还有好多是单少爷要送给我们带走的,你一个人收拾得完吗?我还要去马厩整理马车呢!” 方铁的声音很是洪亮,颜景泰已经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这会儿他也算是明白过来,尴尬地朝单逸轩笑道:“逸轩兄,既然他们都说赶路要紧,那我们也不久留,正好跟你们一块儿上路。” “逸轩兄,你赶紧把事情安排好,我们一起出城之后正好可以委托镖局将你的那位侍妾送去广信府,镖师对就跟在你们后面,你也别吱声,等到了广信府你在寻空去镖局找人,将人安顿好。”颜景泰在单逸轩耳边窃窃私语道。 单逸轩果断地点头,感激地看了众人一眼,里面下去安排。 因着方铁那番话,单逸轩真的给颜景泰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一包银子,只是银子藏在一堆物件里面,单逸轩没说,颜竹君等人急着赶路也没细看,竟然直接带走上路。 马车安然无虞地出了府城,两队人马悠然闲适,一点儿也看不出赶路的样子。 单逸轩对外说去广信府处理生意,而颜景泰一行要北上帝都,到了城外便不得不分开了。 单逸轩的人马一走,方铁立马转身赶回府城,没一会儿便随一队镖师马车出了府城。 两队人马擦身而后,并没有任何交集,颜竹君马车上的人便被转移到镖师队的马车里。 方铁这才归为,催促着车夫赶紧赶路。 车厢里,颜竹君朝方铁竖起大拇指,轻声道:“铁头哥哥,我发现你简直就是无所不能,这么麻烦的事情到了你手里好像就不是事似的。” 方铁憨厚地笑道:“三丫头就别夸我了,这不是正好我以前待得镖局在饶州府有分点,我跟里面的人有些交情,所以找人办事方便了一些。 那些镖师身手不错,走镖的经验也很丰富,我已经交代好了,等他们把人送到广信府之后会先把人安顿在镖局里,只要有银子,镖局都会同意,到时候等单公子过去接人就行了。” 颜景泰赞同地轻笑点头,这般安排对他们来说简直再好不过了,若是真要他们带着一个孕妇去帝都,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事情解决了,大家神经一松,颜竹君才感觉到腹内空空,难为情地说道:“哥哥们,我又饿了!” 颜景泰惬意的神情一僵,古怪地看了颜竹君一眼,不解地问道:“小妹,你说你这般瘦小,怎么就这么能吃?” 方铁赞同地颔首道:“三丫头,你早上可没少吃东西,也没让你做什么体力活,就连行礼都是葳蕤收拾的,你怎么这么快就饿了?人家葳蕤都没说饿!” “方少爷,其实奴婢也饿了!”葳蕤弱弱地憨笑道。 换来方铁和颜景泰一脸无语。 最终颜景泰只能认命地让葳蕤拿出单逸轩准备的那些吃食给这两吃货垫肚子。 没想到连着吃食竟然把那包银子给拽出来了。 众人先是一阵错愕,尔后打开了才发现里面全是金子和银子,合起来估摸有五六百两,跟金银放在一块儿的还有一封信。 颜景泰皱着眉头拆开信件,看完无声地叹了口气,面对众人的疑惑,沉声道:“逸轩说这些金银是感激三丫头给他指了一条出路,不管单家最后是不是能安然度过这一劫,他都感谢三丫头。” “那就是说这些金银是给我的?我发达了!”颜竹君一脸财迷地抱住拿包金银,死死不撒手。 颜景泰看得皱眉不已,低声呵斥道:“三丫头,你怎么说也是学过圣人之言的,怎可做出这般神情?在我们面前便也罢了,出去可不能这般作态,要不得!” 颜景泰实在头疼不已,好好的一个钟灵毓秀的可人儿怎么行事作风完全对不起她这长相,还真是白瞎了这幅好相貌!以后要给这丫头说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好呢? 第二卷 第八章 走商之事,贩卖大米 “大哥,我就不信你不喜欢这些黄白之物!想当年我们家难的时候你可是做梦都想着铜板呢!”颜竹君毫不客气地揭了颜景泰的短。 葳蕤恨不得当自己是聋子,脑袋低得快要抵到脖子了,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铁则是尴尬地咳了两声,目光游离,不去看颜竹君和颜景泰。 颜景泰如今倒是被颜竹君给练出了厚脸皮,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地继续拿起书本翻看,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这下颜竹君高兴了,终于没人妨碍她拥抱这些金银了,有了这五六百两他们明显可以过得更好,尤其是去了帝都。 颜竹君在前世就听过长安米贵的故事,帝都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五六百两在帝都说不定还做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颜竹君的眉头皱了起来,若是能将这五六百俩翻几番就好了。 “铁头哥哥,你以前常常在外面走镖,见识不少,可知道如何走商?” 颜竹君这话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方铁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旋即摸着下巴思量道:“走商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所谓走商就是商人从一个地方收购大量当地特色物资将其贩卖到另一个府城去,从中赚取差价。 只是走商路上有一定的风险,需要雇佣不少护卫镖师,还有路上货物的折损,这些全都要算在内,是以本钱还是挺高的。 怎么?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了?” 颜竹君微微蹙眉,深思熟虑之后才道:“大哥,铁头哥哥,你们也知道帝都的物价不便宜,之前爷爷给大哥的银钱估计也只够我们在帝都省吃俭用挨到大哥科举之时,如今虽然多了这五六百两,我们的手头宽裕了不少,但还是不够了。 大哥读书不能分心,我跟铁头哥哥除了照顾大哥还要打听二姨的事情,这些可都是要花银钱的,若是能用这点钱作为本钱将其翻倍,我们到了帝都也有更多的选择权不是吗?” 颜竹君看颜景泰要反对,赶紧说道:“大哥,你先别急着驳斥我,你是读书人,但别忘了是人都要生活,你以前很少接触这些生意或者人情世故,这回不如利用这次机会长长见识,顺便也学学如何经营,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颜景泰一顿,他刚刚还真的想要反驳颜竹君,不过被她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身为颜家长子,不能真的不懂这些营生本事,便犹豫着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样会不会耽误了行程?” 颜竹君见颜景泰妥协,高兴地笑道:“不会的,我们现在走路这么慢,等我们真的走商起来肯定要加快行程,而且我们的本钱不多,能采购的东西也有限,最多在一个地方逗留一两天就顶天了。” 听着颜竹君滔天不绝地构思着行商之事。 颜景泰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心下感叹颜竹君之才,奈何却是个女子之身,这会儿他终于体会到颜璐的郁卒可惜。 赶了几天的路后,一行人总算进了九江府,九江府顾名思义就是江河水系发达之地,只不过这里不同于广信府靠近沿海,而且水势大多较为汹涌,是以从事打鱼为生的人并没有广信府那么多。 颜竹君进了九江府城便开始打听当地的特色,有方铁护着她便肆无忌惮,只要看到新奇的东西都会上去打听一番。 结果问了一通,这九江府还真没什么可以远带的特色,不过有一点令颜竹君很是欢喜,这九江府盛产粮食,尤其是大米,而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黄州府,黄州府已经靠近北地,那里多的是小麦,大米在那里的价格必定比九江府要贵上许多。 再加上颜竹君手上的资金不多,只好到九江府的农村向村民收购了四百两的大米,买上好些驴车运走。 这赶驴的活计自然落到镖师和葳蕤以及石岩他们身上。 石岩几个倒还好,反正他们是下人,主子让他们做什么做就是了,镖师可就郁闷了。 明明雇佣的时候说是保护他们去帝都就行,现在怎么让他们当起车夫了?要不是看在方铁的面子上,两人肯定撂脚不干了。 颜竹君为了安抚他们抵触的心理,不得不提出加钱才让他们老实下来。 颜景泰从离开九江府这眉头就没舒展过,总是时不时回头探望那一队列的驴车,尔后蹙眉朝颜竹君问道:“小妹,你不是说我们的资金不够,走商之事做不大,现在这规模看上去可不小!” 往后一数,连着的驴车足足有五辆,每辆装得满满当当,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面对颜景泰的问题,颜竹君老神在在地回道:“哥,这就是教你的第一点,人总是要学会变通的,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就好比你看着外头下雨打算去近一些的地方用饭,但那里的饭菜并不好吃,结果你走到了半路雨停了,这个时候你是继续去近的地方吃不好吃的饭还是走远一些去吃那既便宜又可口的饭菜? 道理是一样的,之前那只是我的计划,可实际上九江府的1情况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乐观,我也只是适应环境做出相应的改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铁头哥哥说了,九江府到黄州府这一段路还算安稳,我才敢这般走商,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颜景泰被颜竹君这一番话震惊地目瞪口呆,竟是一句反驳之言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轻笑摇头,面上不以为然,心下却认真思量开来。 从九江府到黄州府的路程要比饶州府到九江府多上两倍,是以他们要在路上风餐露宿好些天。 两个镖师担心这么多粮食目标太大,建议连夜赶路,颜竹君也担心夜长梦多,只好跟葳蕤学起赶驴车的本事,白天让葳蕤休息她赶车,晚上她休息换葳蕤出来。 颜景泰见此,不得不跟着颜竹君学起赶驴车的本事。 这般折腾了好些天,一行人总算是到了黄州府。 第二卷 第九章 资金翻倍,绕道襄阳府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颜竹君发现她的手竟然多了很多细小的血痕,可把颜景泰给心疼得不行,当即禁止她再去碰驴车。 正好到了目的地,颜竹君便顺着颜景泰的意思,不去惹他。 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寻找买家了,这回颜竹君说什么也要拉上颜景泰一起,同方铁,三人在黄州府府城转悠了许久,进出好些酒楼客栈粮铺,问了一通价钱后,颜竹君将那些粮食分做两批,一批卖给一间价格公道的粮铺,一批分散着卖给三间酒楼。 一天的时间内,颜景泰见识了颜竹君讨价还价的能力,看着她与那些商人周旋之时头脑清晰,妙语连珠,说得对方无话反驳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等所有粮食全都卖完,一行人累趴在客栈的厢房呢。 颜景泰好奇地朝颜竹君问道:“小妹,大哥很好奇这回你赚了多少?” 别说颜景泰好奇,就是方铁也立马把目光投注到颜竹君身上,一脸兴味。 颜竹君大方地打开箱子,对两人说道:“这就是今天赚的银钱,这里总的有八百二十两。” “八百二十两?”颜景泰错愕道,他明明记得颜竹君卖给粮铺的价钱涨了一倍不到,怎么这里会有八百多两? 颜竹君见两人不解,便笑着解释道:“大哥,你别忘了我是分批卖的,卖给粮铺是便宜了一些,可我卖给酒楼的价格贵啊!而且贵了不止一倍,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却是赚了,因为他们从粮铺购买的话会比我给的价格高,这算是双赢。 可惜酒楼不必粮铺,根本就吃不下那么多量,再加上大米放久了会生米虫,我只好忍痛将一半便宜给了粮铺。” 看颜竹君那肉痛的样子,方铁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谁要是能像她这样第一次走商就有这个收入不得高兴死,她倒好,竟然还心疼起来了。 颜景泰跟方铁的想法差不多,在他看来这一下子翻了一倍多已经够吓人了,没什么好不知足的,便劝道:“小妹,如今你这手头上也有一千两左右了,再加上我这边的银钱,我们可以在帝都过得很好,你就别再怨叹了。” 颜竹君闷不做声,第二天又带着方铁出门考察,这回她不打算带吃的了,而是选了一种黄州府当地特色的锦缎,购置了八百两也就勉强装了两辆驴车,算得上轻车简从了。 从黄州府到德阳府的路上果真像方铁说的那样不是很太平。 颜竹君一路上看到不少举家南下的穷苦百姓,穿得破破烂烂,满是风霜。 他们这一行在人群中倒是显得很突兀。 方铁向过路的路人询问一番才知道,朝廷剿灭反贼的兵马如今正驻扎在德阳府,整个德阳府全是兵匪。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可恶的是那些官兵打着剿匪的名义抢了不少村子,还给村子定了一个窝藏反贼的罪名。 其他村子的村民见势不妙,能走得全都逃跑了,如今整个德阳府可以说没剩下多少普通百姓了。 知府为了防止百姓外逃,现在已经下令关闭城门,许进不许出。 这对颜竹君一行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行人皱着眉头面面相窥。 颜竹君蹙眉道:“大哥,怎么办?这德阳府看来是个是非之地,我们要去帝都,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方铁沉声道:“若是绕过德阳府的话可能要再多花个把月的时间,而且这一带不太平,在路上耽搁得越久风险越大。” 方铁给的意见很中肯,颜景泰一下子难以决断。 “算了,绕过德安府去襄阳府吧,远就远一点,若是真的进了德安府又出不去,那才叫真的麻烦。”颜景泰迟疑了半天道。 既然颜景泰已经决定了,方铁便不再说什么,指挥人马调转方向,改上襄阳府。 果然,往襄阳府的路上明显行人少了一大半。 在赶路的第八天,颜竹君等人迎面遇上一队身着铠甲的黑衣人,领头之人带着面具,是以颜竹君并未见到其真容,只觉得当他朝着自己迎面飞驰而来,她的心不由得露了半拍。 颜竹君实在难以理解那种感觉,只能盯着他,目送对方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颜竹君总觉得当她看向那人的时候那人同样也注意到她。 直到人马消失了颜竹君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位小兄弟,冒昧问一句,请问这里可是前往德安府的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声惊醒了颜竹君。 颜竹君愣愣地回头一看,见对方是个生面孔警惕地后退了三步道:“这是前往襄阳府的路,不是去德安府的,你走错了。” “什么!”一声惊呼见颜景泰等人全都引了过来。 众人见颜竹君对面蹲着一个抱头的男子,全都警惕起来。 “你是何人?”方铁拉过颜竹君质问道。 那人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了看方铁,又看看方铁身后的一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的命好苦啊!花光了盘缠竟然走错路了!呜呜……老天怎么对我这么残忍!我……我……我……” 那人哭得众人脑壳疼,方铁怒吼道:“闭嘴!再嚎一声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闻言立马闭嘴,双手捂住嘴巴惊恐地瞪着方铁,吓得双腿打颤。 颜竹君看得满头黑线,颜景泰赶紧上前温声劝道:“铁头,你别吓唬他了,你看他都快晕过去了。” 那人倒也机灵,见颜景泰斯斯文文好说话,方铁又这般顺着颜景泰的意思,立马抱住颜景泰这条大腿,哭诉道:“恩公啊!我落难至此,幸亏遇上你这般好心人,在下凤希铭,以后就认定你这个兄弟了,还请大哥看在小弟此间落难的份上帮帮我……” 颜竹君目瞪口呆地盯着凤希铭,希铭?惜命?这人还真是人如其名! “喂,你是不是看我哥好欺负想要给我们来个仙人跳!也不瞧瞧我们这些是什么人就敢往上贴,担心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颜竹君阴恻恻地恐吓道。 第二卷 第十章 偶遇奇葩,凤希铭 颜景泰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人,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冷汗直接从额头沁了出来,“凤公子,你有话好好说,在下的腿实在是撑不住你的重量!” 凤希铭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还紧紧扒着颜景泰的大腿,这才赶紧松开,不好意思地爬起来讪笑道:“恩公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刚刚就是太……太害怕了,呵呵……呵呵……” 颜景泰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才认真打量起凤希铭,见他一身狼狈,但衣服料子极好,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只是穿着这衣服料子却背着一个书篓,看着十分怪异,“凤公子也是去帝都赶考的?” 凤希铭傲娇地点点头,尔后苦恼地抓着脑袋道:“我是要去帝都来着,只是路上碰到了一窝强盗,他们抢走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要不是因为这书对他们来说无用,说不得也会被他们劫了去,恩公不知道,我这一路可是担心受怕走到这里的,结果没想到……” 凤希铭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第一次见到这么娘的男人,简直比她还柔弱,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会教出这样的奇葩。 “没想到你不仅没用还是个路痴,走错路了对不对?”颜竹君没好气地说道。 这话好像戳中了凤希铭的伤疤,当下他直接嚎啕大哭,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所有人都深深皱起了眉头,纷纷看向颜景泰。 颜竹君蹙眉走到颜景泰身边,小声说道:“哥,这货看着就是个二百五,带上他等于带上麻烦,我们还要赶路呢,不能有麻烦!” 也不知道凤希铭是真哭还是假哭,颜竹君说得这般小声竟然也被他给听见了。 凤希铭当即一跃而起,紧张兮兮地哀求道:“恩公,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万一我被狼吃了怎么办?万一我饿死了怎么办?万一我再遇到劫匪怎么办?” 颜竹君听得都想骂娘了,他们又不是他的爹娘,他的死活与他们何关! 颜景泰制止准备开口的颜竹君,轻笑道:“凤公子,你要去帝都,又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怎么就让我把你带上了呢?万一我们要往南边去呢?而且你看我们的驴车,上面都是货物,我们也就是行商罢了,可没办法将你送到帝都去,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赠你一些干粮,你看如何?” 凤希铭一愣,旋即尴尬地笑道:“恩公……我这不是被抢怕了嘛!你就算给我干粮我也不知道能护到几时!要是我自己一个人走,肯定走不到帝都……对了,你们是要去哪儿?” 颜竹君:“……” 颜景泰:“……” 修整过后,马车悠悠地赶路,车厢内颜竹君与凤希铭大眼瞪小眼。 颜竹君一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吃了凤希铭的表情,凤希铭则跟个小受似的窝在车厢一角,缩成一团,尽量不去碰到方铁和颜竹君,那委屈又可怜的样子连颜景泰都觉得惨。 “大哥,你不该同意带上这个二货的。”颜竹君没好气道。 凤希铭想反驳,却碍于方铁警告的眼神屁都不敢放一个,憋屈又郁闷。 颜景泰则是有些尴尬,看了看凤希铭,示意颜竹君闭嘴,“小弟,凤公子想必也是没办法才跟着我们,若是我们真的把他留在那里,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们这辈子都无法心安的。反正到了襄阳府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也不差这么几天是不是?” 颜竹君怀疑地目光落在凤希铭身上,心中有气,却是不再吱声。 若是这凤希铭真的是落难赶考的读书人,她自然会帮忙,但第六感告诉她,这凤希铭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她刚刚甚至没有发现这二货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她身边,寻常人走路还有声音呢,这人却仿佛从天而降似的。 还有,他身上的衣服料子不是凡品,至少他们家是穿不起这样的衣服料子,可见他应该是从富贵乡中出来的,可他却背着一个廉价的书篓,完全配不上他那一身装扮,感觉就像突然拿了别人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套似的。 最让颜竹君疑惑的是,他们这一行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更看不出有没有银钱,没道理凤希铭会扒上他们,颜竹君怎么想都想不通。 越是这样她越防着凤希铭。 就是方铁他们也一样,带着凤希铭一起走的路上,除了颜景泰搭理他之外,其他人都对他视而不见,颜竹君偶尔还有恶言相向,对他很是不友好。 颜景泰对颜竹君的态度不置可否,心里却异常高兴,这说明他家小妹头脑清醒,不会轻易被人迷惑了去。 一行人赶了十几天的路总算进了襄阳府城。 颜景泰选了一间普通的客栈,颜竹君注意到凤希铭下马车的时候看到客栈眉头皱了皱。 心里冷笑,对颜景泰说道:“大哥,我们已经把这拖油瓶带进府城了,接下来就不用再带着他了吧,而且我看凤公子似乎不大喜欢这里,想必凤公子应该有更舒适的去处,而且我们的盘缠不多了,也要省着点花对不对?” “凤公子,我知道你很感激我们,不过真的不用客气了,您也到了目的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若是有缘再见。”颜竹君直接堵住凤希铭想留下来的话语。 颜景泰无奈地朝凤希铭苦笑道:“凤公子,我这小弟素来直来直去,你别见怪,我还没问你要往何处落脚?若是不方便我们可以用马车从你过去。” 凤希铭嘴角抽了抽,讪笑道:“不用了,恩公还是早些休息,在这府城我还是能找到地方的,那……那就此别过了。” 众人目送凤希铭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颜竹君才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拉着颜景泰进入客栈。 众人不知,在他们进了客栈之后,已经离去的凤希铭默默地在客栈不远处观察着他们。 “公子,您受委屈了。”一黑衣服恭敬地奉上干净地帕子让凤希铭擦脸。 第二卷 第十一章 售卖锦缎,牛皮糖似的凤希铭 凤希铭面无表情地站在高楼之处俯视繁华的襄阳府城,若有似无的问道:“他们已经安顿好了?” “是!公子,我们打听到他们会在襄阳府城逗留两天。” “两天?是为了那些货吗?”凤希铭轻声道。 黑衣人颔首道:“估计是,我们的人跟了他们一路,发现他们进出许多布庄。” “知道了,必要的时候就帮一把,本公子还要尽早赶回安阳呢!你下去吧。”凤希铭随口一说,黑衣人便快速消失在高楼之处。 等人走了,凤希铭才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道:“罗霆!这回本公子牺牲这么大帮你,你要拿什么来交换!” 凤希铭想起之前与罗霆打赌之事便青筋暴起,虽然他输了,但两人说好了赌约根本就不是这个,结果前往德安府的路上也不知道那家伙突然发什么疯,竟然半路把他给扔了,还交代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他可是堂堂隐世凤族的少主,竟然要沦落到被一个丫头片子羞辱,看一个丫头片子的脸色!凤希铭想想都想跳脚。 颜竹君一行人可不知道这些,事实上他们已经把凤希铭给抛在脑后,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找个好买家,把手头上这批货给卖了。 “两位哥哥,我们已经问了三家了,那家最大的绸缎庄出的银钱还不如那间小布庄的高,你怎么看?我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颜竹君皱着眉头坐在路边茶摊歇脚,走了大半天的路她都有些乏力了,不时捶打着自己的小腿,脑袋上沁满汗水。 颜景泰给颜竹君倒了杯水,心疼道:“我看别找了,就卖给那家出价高的就行了,这次之后我们身上的盘缠也够了,就别再折腾了,再往北边去可是越来越不太平,我们还是轻车上路,赶路要紧。” 对于颜景泰说的这些颜竹君也想过了,事实上她就是打着靠这次捞上最后一笔的念头,这才犹豫不决。 “铁头哥哥呢?你怎么看?”颜竹君扭头看向方铁。 方铁正蹙眉四处查看,随口回道:“听景泰的,这里确实不太平!” 顺着他的话颜竹君和颜景泰也四处张望了几圈,压根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既然方铁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要信的。 当下三人付了茶水钱立马回去拉货送到布庄,从布庄出来,三人径直回了客栈,一刻也不敢耽搁。 等进了客房三人才心照不宣地舒了口气,这回卖锦缎令他们的盘缠直接翻了三倍,如今颜竹君手里头已经有两千四百两,外加留下来备用的两百两,那就是两千六百两,比他们出门时候带的银钱多多了。 颜景泰对于带这么银钱上路心里很是不踏实,最后在方铁的陪同下去钱庄将大部分银子换成了银票。 这些银票分散着存放在他们三人身上的暗兜,保证不会丢失。 处理完这些事情,颜景泰算是彻底安心了,回去的路上与方铁转悠了一圈,买了一些当地特色的小玩意给颜竹君,顺便把干粮给补齐了。 “对了铁头,你刚刚说不太平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感觉到?”颜景泰驻足在一水果摊贩面前,挑拣着新鲜的水果,随口问道。 默默跟在他身边的方铁闻言,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音道:“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好像我们被盯上了,但又发现不了什么线索,所以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要赶紧上路。” 颜景泰先是一惊,旋即露出不解地神情,他们这一路已经很是低调,就连穿的衣服也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一点出彩的地方也没有,没道理会被盯上的。 这么一想,颜景泰心下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快速付了水果钱,拉着方铁径直回了客栈。 “小妹,看来你猜的不错,那个凤希铭只怕真的有问题,刚刚铁头说有人跟踪我们,我猜应该跟他有关系。”颜景泰凝重而愧疚地说道:“若不是我坚持要带他上路,我们也不会被盯上……” 颜竹君对颜景泰说事情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见颜景泰情绪低落,便出声安慰道:“大哥,你也是好心,只能说人心险恶,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情防着一些就是了。 而且那凤希铭若真的不一般,就算当时我们不带上他,他肯定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我们离开,怎么说呢……被盯上算我们倒霉吧,不过这一路上看他也没什么恶意,我们也不用那么紧张,再观望观望吧,实在不是就多花些银钱,从襄阳府再雇佣一批镖师送我们去帝都,反正这里距离帝都也不远,花不了多少银钱。” 颜竹君现在是身上有钱,说气话来中气十足,那豪爽的样子简直就跟暴发户没啥区别。 若是平时颜景泰肯定要训斥两句,今天他是一点心情也没有,反而觉得颜竹君说的很有道理,还附和起来了。 事情大体定下来后,方铁立马去镖局请镖师。 可令颜竹君万万没想到的是,跟着方铁一起回来的镖师里头竟然多了一个凤希铭! “你你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啊!”颜竹君仿佛见了鬼似的,围着凤希铭打量了两圈,震惊得瞳孔放大。 凤希铭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委屈道:“颜小兄弟难道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们好歹也是一起共患难过的,你怎么能始乱终弃。” 颜竹君鸡皮疙瘩掉一地,身子颤抖了两下,赶紧跑回方铁的身边,焦急地问道:“铁头哥哥,不是让你去请镖师吗?怎么把这二货给弄回来了?” 方铁更是无奈,颇有些生无可恋地说道:“我是去请镖师了,可是整个镖局的镖师都让他给包了,而且好死不死的,他还知道了我去镖局的目的,当下就说要报恩,要我们跟他一起去帝都,这不,直接自己跟过来了……” 颜竹君气得跳脚,对着凤希铭质问道:“好你个凤希铭,竟然敢骗我们!你不是被抢光了吗?不是身无分文吗?你怎么有银钱包下整个镖局的镖师?”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还有两更晚点更新,抱歉抱歉~~~~~~ 第二卷 第十二章 颜竹君暴怒,同行 颜竹君插着腰,手指都快戳到凤希铭的脑袋上了。 面对颜竹君的声声质问,凤希铭小心翼翼地往后躲闪,最后被颜竹君给逼到了墙角,这才不得不求饶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我都还没出声呢,你急什么呢! 跟你说,我一到襄阳府就直接去了家里的铺子,跟掌柜的要了盘缠,所以我又有钱了。” 凤希铭一脸得意,颜竹君却是一脸便秘。 可那个二货似乎没有发现颜竹君的不对劲,兀自比手画脚兴奋地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其实我们家是做生意的,在东盛国大部分府城都有店铺,所以我走到哪里都不用担心没钱花。” “你还记得你扒上我们的时候说了什么吗?”颜竹君阴恻恻地问道。 凤希铭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站在颜竹君身边,赶紧躲到颜景泰身后,一脸委屈地嘟喃道:“那个地方荒山野岭的,我这不是担心碰上坏人嘛!” 颜竹君气得想大声说你就是最大的坏人,还好理智还在,没有直接把话说开了。 颜景泰一脸无奈扶额,“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吵了,既然凤公子要跟我们一同上路那就一起走吧,只是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就必须出发。” 颜景泰说这话的时候和方铁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这下好了,没了那些货物,却多了一大批人,颜竹君总觉得有些别扭,还好这回凤希铭不跟他们挤一辆马车。 “大哥,你怎么就同意那个二货跟我们一起走呢?万一那家伙图谋不轨呢?”颜竹君对凤希铭那个怎么看都看不顺眼,抓心挠肺地恨不能把凤希铭暴打一顿,她就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又娘的人,简直比司徒铮还令人讨厌。 远在帝都的司徒铮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脸莫名。 颜景泰无奈地说道:“小妹,你消消气,刚刚那情形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摆脱凤公子?你跟他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凤公子想跟你能甩得掉?” 颜竹君不由得气苦不已,泄气地闷着脑袋不说话。 方铁安慰道:“小妹,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从这里去帝都真的不安全,有这些镖师在我们的安危也有保障,而且还能不花一个铜板,你不是最心疼银子吗?这下可是给你省了一大笔,你该高兴才是。” 颜景泰顿了顿,缓缓点头道:“铁头说得极是,小妹,你往这边想就不会那么气了。” 看颜景泰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言不由衷。 颜竹君想了想,摊手道:“算了,我不纠结了,反正我再怎么生气不爽,那二货还是会跟着我们,等会儿停下来的时候我要好好给自己做点好吃的,消消火。 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泡菜应该能吃了,正好可以用来煮面条。” 这一路上他们一直舍不得吃那些干粮,现在颜竹君竟然打那些东西的主意,可见她真的是气坏了。 颜景泰赶紧出声道:“你先吃就吃,等下我们就停下来支个火堆,好好吃上一顿可好?” “哥哥再给你打个野鸡什么的加菜。”方铁也跟着附和道。 被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哄着,颜竹君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结果吃饭的时候那个讨人厌的凤希铭又过来凑热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要吃颜竹君煮的面条。 这回颜竹君是说什么也不给,凤希铭就可怜兮兮地蹲着一直盯着颜竹君看,看到她吃不下去为止。 颜景泰为了避免颜竹君抓狂,赶紧把自己那份匀给凤希铭。 凤希铭吃到面条,立马满足地转身走人,极其潇洒,再次令颜竹君气得窝火。 颜景泰只能和方铁对视着苦笑连连。 他们算到了开始,却没算到结局,凤希铭的厚脸皮再次刷新他们对他的认知。 接下来的行程,颜竹君再也没有支灶开火过,甚至除了解决三急离开马车之外,再也没有离开过车厢,倒是真的娴静了起来。 有了这些镖师的保护,他们这一路走得还算太平,即使真的见到有那些拦路抢劫的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颜竹君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庆幸不已,若没有凤希铭带过来的这些镖师,就他们几个肯定要经历许多波折,不可能一路顺遂。 这般想着颜竹君对凤希铭的气恼也消了不少。 “大哥,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帝都?”颜竹君发现他们自从出了襄阳府就没有再进过府城,反而一直走在荒山野岭之中,若是青山绿水也就罢了,可这北地的荒山野岭是真的荒芜。 一眼望过去全是干枯的野草,道路两旁多是桦树白杨之类的高大挺拔的大树,可惜如今落叶纷飞,一派萧瑟,看着分外凄凉。 在这样的景色中,颜竹君是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致,感觉整个人懒洋洋的,跟没了骨头似的。 颜景泰替颜竹君提了提披在身上的褥子,轻声笑道:“就快到了,从襄阳府去帝都安阳确实绕了不少路,不过襄阳府直通安阳,我们不用再进其他的府城,下个府城便是目的地了,以我们赶路的速度,只怕再有两三天就差不多到了。 你且忍耐一番,若是累了就躺会儿,若是闲着无事便看看风景……” 说起看风景,颜景泰眉头微微一皱,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看,感叹道:“不知不觉,已经快入冬了,北地不比水乡,这里连冷都与广信府迥异,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割一般,小妹还是别离开这马车了。” 颜竹君依偎在葳蕤身上,懒懒地说道:“大哥,‘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说的就是这北地的冬天,北地的风雪来得早,这几日越发冷了,我担心还没到安阳就下雪,那样赶路也成了麻烦,只怕又要再路上耽搁好些天,若是雪大封路,只怕更加麻烦。” 第二卷 第十三章 抵达安阳,寇建安 话音刚落,便有一镖师过来询问,“颜公子,凤公子说这天气不对,担心这两天会下雪,希望我们能加快脚程。” 颜景泰颔首轻声道:“一切依凤公子的意思来办,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安阳?” 镖师因为颜景泰的爽快,声音多了几分温和,“若是以现在的速度还要三天,要是赶路的话不用两天就能进入安阳。” 颜景泰闻言,脸上笑意深了几分,朝镖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放下车帘,看向颜竹君道:“小妹,你也听见了,我们最多再走两天就能进安阳了。” 颜竹君并没有颜景泰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有些怅然,幽幽地问道:“大哥,傅先生可有说让你去安阳哪里求学?等我们进了安阳便要找个落脚之处,若是能在你念书附近最好,若是不行也不能离得太远,索性我们提前了大半年到安阳,这会儿房子什么的也好租用。” 这还没到安阳呢,颜竹君已经盘算起之后的日子规划,看她那一脸沉思的样子,颜景泰露出一抹轻笑。 原本已经颜竹君是跟他出来游玩的,没想到这一路还真是颜竹君在照顾他,她的照顾不是那种事事亲力亲为,却能将事情安排得仅仅有条,还能借着走商之事将盘缠翻了好几倍,这点他确实是打心眼里佩服。 也不知道他爹娘怎么生的,竟然给他生了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妹妹。 两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在颜竹君昏昏欲睡不甚清醒之际马车终于进了安阳府城。 进入府城的时候他们还被拦下来细细盘查,也不知道凤希铭是怎么跟守城官兵说的,那些人竟然没有检查他们的马车就直接放行了。 关于这些颜竹君一开始是不知道的,等他们和凤希铭分开之后方铁才说出心中的疑惑。 这下颜竹君更加肯定凤希铭的身份不简单,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再加上这一路上凤希铭的那些镖师确实替他们挡了不少麻烦,颜竹君对他也没那么深的意见,便不再多说什么。 进了府城后,那两个雇佣来的镖师也算完成了任务,他们要回去镖局复命,不会再跟着他们了,就连那个雇佣来的车夫也要走了,他还要去接回南方的活计。 而且现在天色不对,这几天只怕就要下雪了,车夫和镖师是不可能再留下来耽误时间的。 颜竹君也知道他们的不易,是以多给了好些银钱,爽快地让他们走了。 这么一来他们一行就剩下六个人了。 幸好石岩和石墨这一路上跟镖师学了赶车的手艺,要不颜竹君真的要为难了。 颜竹君看着四通八达的繁华帝都,一脸茫然,朝颜景泰问道:“大哥,如今我们要往何处去?” 颜景泰张望了几下,不得不一路问着路人往前走,好一会儿才进入一条安静宽敞的青石巷,只见巷口的牌坊上写着玉翎巷。 颜竹君念叨了两声,直到马车停在一处质朴的大门前。 颜景泰独自下车上前敲门,好一会儿一老汉出来开门,见到颜景泰显然一脸陌生。 颜景泰赶紧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封,恭敬地说道:“在下从南边广信府而来,家师乃是傅李清,与贵府主人有故,故让小子前来拜会。” 老汉听到傅李清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接过颜景泰的信件,郑重地回道:“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问问。” 颜景泰也不着急,淡定从容地回到马车上。 颜竹君不解地问道:“大哥,这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我看这里的环境清幽,房子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雅致大方,这宅子的主人应该也有些身份才是。” 颜景泰无奈地摇头轻笑道:“小妹,你可真是成精了,什么都能被你猜到。这宅子的主人确实是个官身,不过是个文官,以前也是先生一手提拔出来的,先生说此人可信,让我先来寻他,与他见面之后,他会领我去见接下来带我的先生。” 颜竹君听得满头雾水,总觉得这事神神秘秘的。 老汉没过多久便出来,对颜景泰的态度恭敬了不少,甚至多了几分热情,“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进府一叙。” 颜竹君和方铁陪着颜景泰一同进去。 入了高高地院门,颜竹君几人才发现这府里内有乾坤,简直就像是另一个新世界,颜竹君不禁感叹道:“庭院深深深几许……” 领路的老汉扭头诧异地看了颜竹君一眼,见她一身小厮打扮,便笑道:“没想到小兄弟竟然也会作诗,还真令老汉我意外!” 颜竹君警醒地赶紧闭嘴,露出一抹干笑,随口胡诌道:“伯伯,小的是我们家少爷的贴身小厮,以前我们家少爷常常念这些诗词歌赋,小的听多了就记住了一些。” 老汉这才了然地接着领路,不再多加打听。 一行人走过一段曲折的廊檐总算是到了会客厅。 颜景泰笔直地入了门,朝上座的中年人作揖道:“小子颜景泰拜见枢密承旨寇大人。” “不必多礼,过来坐吧。”寇建安态度温和地让下人给颜景泰上茶水。 打量了颜景泰片刻才轻笑道:“先生的书信我已经看过了,看来先生很是喜欢你,竟然为了做到了这个份上,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妥当,这段时间你就现在府里住下,待我将事情打点妥当便领你去见你接下来的先生。 事先跟你说一声,那人可不是一般人,你若是要在他手底下学个半年,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寇建安笑得像个老狐狸似的,眼里还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颜景泰虽然不解,却恭敬地表示感谢。 寇建安见他斯文有礼,脾气温和,对颜景泰也多了几分亲近,说完正事,两人便聊起了家常。 多是寇建安问,颜景泰答。 两人这么一坐便到了天黑,寇建安又让下人准备了一桌筵席招待颜景泰,这才让人送颜景泰回客房。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寇建安,崔词 颜景泰一走,寇建安连夜出了家门朝府城一处偏僻的院落而去。 “主子,颜景泰已经在我那里落脚了,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把人安排到骊山书院崔词身边。”寇建安恭敬地朝不远处的黑衣人禀报道。 “崔词?我记得太师家的公子和镇国公府的那位也是崔词门下的。”罗霆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若不是那轻微的呼吸声,寇建安都要以为他是在跟空气对话了。 寇建安颔首道:“太师如今已经是大皇子的人了,不过司徒铮似乎还念着旧情,与太师意见不一致,为此父子两闹得很是不愉快,镇国公态度暧昧,一直周旋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想要左右逢源,但依属下之见,镇国公似乎并不看好大皇子和二皇子,皇上如今还能理事,镇国公似乎并不着急。” “沈世昂是个聪明人,他若是没有这点眼力劲儿也不可能坐到镇国公这位置,就是内宅之事拎不清,沈飞林以前跟我也算有些交情,我已经暗中观察过他和司徒铮,这两人还是可以拉拢的,想必先生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才让你把颜景泰弄到崔词身边的。”罗霆分析道。 寇建安恭敬地作揖,问道:“主子,那我们要不要跟颜景泰摊牌,否则要如何发挥颜景泰的作用?” 寇建安到现在也没能理解为何傅李清要这么千辛万苦地亲自培养颜景泰,他今天已经旁敲侧击过了,颜景泰压根不知道傅李清在做什么,这实在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傅李清真的视颜景泰如同己出? 寇建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到罗霆的回答,心下忐忑。 好半天黑暗中才传来一声轻叹,幽幽道:“颜景泰的事情你别管,这件事也不用让他知道,你只要听先生的意思办就好了,至于其他的……莫要声张。” “属下领命。”寇建安忐忑地回道,出了院落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湿了。 经过罗霆的表态,寇建安对颜景泰更加上心了。 第二天一早,颜景泰起身便有寇府的下人过来伺候,甚至连早饭都备得很是精致。 颜竹君不由得侧目不已,一边享受着美味的安阳早点,一边好奇地说道:“大哥,这寇大人待客可真周到,看来他跟先生交情不浅啊!” 颜景泰虽然心下诧异,面上却始终淡淡的,“寇大人确实有心了,我们接受这样的招待,我这心里实在有些受之有愧,等我见过新先生后我们就立马找房子搬出去吧。” 颜竹君含糊着点点头,问道:“大哥,这寇大人是什么官职?看他这生活似乎还不错。” 颜景泰思付了一番,想着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寇大人是枢密承旨,这官职虽然不高,却是天天都要与皇上相伴,替皇上拟写圣旨文书,能第一时间知道所有的政事,你说这个官职重不重要?” 颜竹君一脸诧异,没想到这寇建安竟是做这个的,颜竹君想着想着,眉头皱了又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吃着饭菜不言不语。 用过早饭,石岩和石墨陪着颜景泰一起去见了寇建安。 这回寇建安直接领着颜景泰出门。 坐在寇建安那华丽的马车上,颜景泰显得有些拘谨,“寇大人,我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寇建安笑得一脸温和,亲切地说道:“不用一直大人大人地叫着,我也就比你大个十来岁,你换我一声寇大哥就是。” 颜景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寇大哥要他怎么叫出来?而且他实在不理解为何寇建安要对他这么殷勤,是的,没错,就是殷勤。 “寇……寇大哥,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颜景泰脸庞晕红,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怎么回事。 寇建安却是极其高兴,大笑了两声才道:“这就对了,等会儿我带你去骊山书院见你的新先生,这位先生性崔,叫崔词,也是一代大儒,以前与傅先生同朝为官,两人私交甚好。 不过这不是先生让我领你去见崔先生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崔先生教出去的学生十有八九皆能高中入朝为官,是以达官贵人对他很是推崇,若不是因为骊山书院院长护着,只怕大家会威逼利诱让崔先生收下自己的孩子。 你能在他手底下学上半年,可比旁人多了好些优势。” 说实在的,寇建安心里都有些嫉妒颜景泰的,当年他参加科举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披荆斩棘过来的,颜景泰却有人一路相互,更重要的是颜景泰自己还不自知,这才是真的令他羡慕的地方。 两人说这话便到了骊山书院。 马车通过专行道进了书院,颜景泰透过车帘大略看了一下骊山书院的风景,可惜这会儿天寒地冻,到处萧瑟,除了房子能看一下,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出彩的。 颜景泰看了一会儿便放下车帘,安安静静地坐着,心里却是越发紧张,也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先生是个什么性情,若是不好相与的,那…… “老爷,我们到了。”车夫的声音惊醒沉思的颜景泰。 寇建安率先出了马车,随后石岩也过来扶着颜景泰下马车。 在管事的带领下,一行人在书院清幽的小径里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崔词住的院落。 守着院子的护卫似乎提前便知道寇建安会过来,直接领着他们进去见崔词。 对于院子里的一些陈设颜景泰默默看在眼睛记在心里,嘴上却是什么也不说。 两人进屋之后,寇建安朝崔词尊敬地唤道:“崔先生,我带人过来了。” 崔词缓缓抬头,目光如炬地望向颜景泰,缓缓道:“就是他?他就是李清的得意门生?” 寇建安点点头。 崔词轻笑道:“到我面前来,我考考你……”崔词的声音不疾不徐,但是颜景泰总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 “先生,您可别太过严厉吓到这孩子了。”寇建安笑着替颜景泰求情,这下崔词对颜景泰的兴趣更浓了,呵呵笑了两下也不回他。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崔词的反应,寇建安的提醒 颜景泰面上看着从容淡定,其实内心极为忐忑。 崔词一看就是个擅长心理战的,故意不言不语老神在在地盯着颜景泰,却是什么也不说。 他不开口,颜景泰自然不敢动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景泰感觉他已经麻木了,崔词才缓缓开口道:“小子定力不错,坐吧。” 颜景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偷偷瞄了寇建安一眼,这才安心地坐到边上的椅子。 崔词这会儿换上一张和善的笑脸,仿佛唠家常一般地说道:“我与李清也算是故交了,这么多年不见,他可还安好?” 颜景泰恭敬地作揖道:“回崔先生,先生他身子康健,甚好,只是入冬之时总会病上一场,年年如此,今年学生不在先生身边,也不知道先生今年的情况如何。” 崔词闻言,对颜景泰的态度温和了不少,言语之中也多了几分对待小辈的慈爱。 “我跟李清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学生这么上心的,就是当年受他指点,如今位居高官的那几位也没有你这待遇,你来之前我还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与你浅谈一番,倒是能理解几分了,这人老了,看重的也跟以前不同了!” 崔词似在感慨又似在自言自语,没等颜景泰回答,便朝寇建安说道:“这孩子就暂时留在我这边吧,我可以指点他到明年科举,不过这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本事了。” 寇建安一愣,旋即连声笑道:“多谢先生成全,从明日起景泰定会天天过来听从您的教诲。” 颜景泰起身朝崔词恭敬地作揖道:“多谢先生教诲。” 崔词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寇建安惯是个会看脸色的,见崔词这幅神情便知道他还有事,赶紧领着颜景泰告辞离去。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寇建安立马轻笑道:“景泰,你这次运气不错,我还以为崔先生怎么也要为难你一番,我都已经想好替你说话的准备了,没想到崔先生竟是连考教都没有就直接收了你,啧啧啧,我现在可真是嫉妒你了!” 寇建安半是玩笑半调侃,颜景泰可不敢真的应承下来,连连谦虚道:“寇大哥就别取笑我了,我看是崔先生早就从先生的信中知道了我的斤两,这才没有问学业上的问题,在我看来,崔先生还是因为傅先生的原因才会待我这般宽容。” 寇建安也不反驳,笑了两下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从明天起就要天天去书院报道了,趁着这个时候我也跟你交代一番。 崔先生如今门下还有四个关门弟子,一个是太师之子司徒铮,一个是镇国公之子沈飞林,一个是吴贤妃的侄子吴起,最后一个是穆南王的公子穆克。 这四人随便一个人说一句话都能引起不小的动静,你跟他们在一起切记谨言慎行,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太师是大皇子一派的,司徒铮跟太师不是一条心,所以他们父子关系紧张,你可别在他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 至于这沈飞林就更复杂了,镇国公夫人并不是沈飞林的生母,沈飞林的生母是镇国公的原配,不过是个短命的,在沈飞林小的时候就死了,如今的镇国公夫人是续弦,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儿子,为了这世子之位,镇国公府可是乱得不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以后能不去镇国公府就别往那儿去。 另外一点,这镇国公是个滑溜的,如今还没明着站队,是以一切还很难说。 至于这吴贤妃的侄子,肯定就是二皇子一派的,他平日里就没少替二皇子拉帮结派,要不是司徒铮他们家世过于显赫,恐怕也难逃被吴起逼迫的命运,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你现在只是个举人,还没有官身,再加上不是高门府第出来的,这吴起暂时不会打你的主意。 最后一个穆克是穆南王的二子,穆南王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但这二子就不一样了,为了将来的出路,穆南王让他走了文官的路子,是不想穆南王府再出一个手掌兵权之人。 再加上穆南王身世显贵,这些年又远离朝政,是以没人敢去打穆克的主意,若是非要在这四人之中与一人深交,你不妨考虑一下这个穆克,若是能与他交好,对你以后在安阳行事也会有所帮助。” 寇建安长篇大论说了一通,等他停下来才发现颜景泰竟然听直了眼。 寇建安一惊,赶紧用手在颜景泰眼前晃了几下,直到颜景泰回神才蹙眉道:“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可记住了?” 颜景泰机械地点点头,显然还没能完全吸收这些消息,“寇大哥,你刚刚说的那些实在是太令我吃惊了,我需要好好回去想想。” 寇建安了然沉声道:“你是要好好想想,这安阳不比广信府太平,加之如今民间造反的匪寇不少,安阳就是他们的目标,你别看这帝都这般繁华,其实繁华的背后隐藏的往往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杀机。 如今你要在崔先生身边待上半年,相当于是一只脚踏进了朝堂,你会听到许多更加令你吃惊的阴私,切记,平常心对待便是了,还有,莫要与他们搅和在一起,这可是条不归路!” 在寇建安的嘤嘤叮咛之中,两人回到了玉翎巷。 颜景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颜竹君和方铁正一脸担心地盯着他。 “大哥,你怎么了?从回来就一直神思不属,可是见先生之事不顺利?”颜竹君给颜景泰重新端了一杯热水,坐在他边上一个劲儿盯着他看。 颜景泰脑子一团乱,见颜竹君开口,正好可以跟她商量一番,便将寇建安同他说的那些话告诉颜竹君和方铁。 颜竹君还好,方铁却是一脸诧异,感叹道:“那崔先生是何方神圣,手底下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吓人,景泰,你确定以后要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念书?” 第二卷 第十六章 颜竹君的意见,装病 不说方铁不可思议,就是颜景泰自己也是苦笑连连,“我也没办法,崔先生是傅先生介绍的,而且崔先生已经同意收下我,对我来说已是极大的荣幸,我可不能不知好歹,所以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方铁一脸担忧,可他又不擅长安慰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嗫嚅了两下又沉默了。 颜竹君却是一脸闲适,身子靠在桌子上,一只手把玩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浅笑道:“没有回头路可走就勇往直前,我颜竹君的大哥可不是个懦夫!” 那眼中的灼灼光辉令颜景泰心下猛地一震。 颜竹君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理顺了司徒铮那些人的关系,凑近颜景泰正经地分析道:“大哥,这些人虽然麻烦,但麻烦也有麻烦的好处,若是你能处理好与他们的关系,对你今后的仕途来说可是一大助力。 我们先不说那吴起和穆克,就说司徒铮和沈飞林。 这两人本就跟你有故,你只要像以前一样拿出真心同他们交好便罢,依我之见,他们人品还算不错,也是重感情之人,再加上聪慧机敏,遂,觉不可对他们使用心机手段,此乃大忌。 还有那穆克,听寇大人的意思这人似乎在混乱朝局之外,靠着父辈的蒙荫得以安生,穆南王我不了解,不过能封王拜相的肯定也不是寻常之人,而且穆南王不受朝局掣肘,若是你能入了穆克的眼,甚至能让穆南王注意到你,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最麻烦的就是那个吴起,这人可是明目张胆地替二皇子招揽人才,如今形势不明,你绝对不能趟进这浑水里,但这吴起我们也不能得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彻底对你不感兴趣。” 颜景泰和方铁听得一愣一愣的,方铁直接脱口而出道:“三丫头,怎么才能让吴起对景泰不感兴趣?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这话换来颜竹君一对白眼,颜竹君没好气道:“铁头哥哥,你好歹也动动脑子好不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不行!” 方铁一噎,脸色变了变,识趣地闭嘴不再张口。 颜景泰沉思了片刻道:“小妹可有好的主意?” 颜竹君见此,只好无奈道:“大哥,你想想,我们的家世在那些贵人的眼中压根就什么都不算,他们甚至连问都不会去过问,所以肯定不会有人因为家世而拉拢你。 除了家世就是才华,才华这点很难评判,如今你是举人非进士,若你才华出众他们还会有拉拢的意向,若你才识平平,他们肯定也不会在意你,但这点起决于对方的意志,我们难以左右,而且各花入各眼,你很难藏拙,况且哥哥也不想丢了傅先生的脸,所以藏拙这点难以做到对吧。” 颜景泰简直不能再赞同了,“小妹,你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刚刚就想到这些问题,却因为各种顾虑,始终找不到头绪。” 方铁已经听得一脑袋浆糊,这会儿他已经确定自己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些自我放弃了。 “大哥,此路不通我们可以另寻他路啊……比如……装病!”颜竹君神神秘秘地说道。 “装病?”颜景泰一脸错愕,蹙眉道:“怎么个装病法?” 颜竹君已经自动无视方铁的迷茫,坐到颜景泰身边细细道来,“首先,现在距离明年科举还有大半年,若是你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内隔三差五病一回,给人留下弱不禁风,有心无力的感觉,你说他们还会在乎你的才华吗? 一个有点学识却体弱多病的贫家学子,就算真的中了进士,这仕途也走不了多远,再加上二皇子他们干的可是争皇位的买卖,要一个病秧子做什么? 而且现在正是大哥装病的好时机,我们初入安阳,又赶上如此严寒天气,你随便说一个水土不服或者感染风寒之类的谁也不会怀疑,而且还能趁此机会向寇大人提出搬出去。” 谁也不喜欢自己家中住着一个生病的外人,更何况寇建安当官,对这些事情肯定比寻常人家要忌讳得多,他们主动提出来说不定寇建安还能松口气呢! 颜景泰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犹豫再三还是听从颜竹君的意思。 当天傍晚颜竹君在方铁的陪同下去见了寇建安,说明颜景泰身体不适的原因。 寇建安闻言立马赶过来瞧看颜景泰的情况。 好在颜竹君已经提前准备好,寇建安过来只看到脸色通红,脑袋发烫昏昏沉沉的颜景泰,急得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颜景泰也不拒绝,大夫来了便由着大夫诊脉,大夫怎么说他全认了。 寇建安听得感叹连连,安慰道:“景泰,我没想到你的病情会这么严重,你暂且好生修养,崔先生那边我去说一声,等你病好了再去报道就是了。” 颜景泰挣扎着要起身感谢寇建安。 寇建安赶忙制止道:“行了,你就别起来了,好生养病才是正经。” “寇大哥,多谢你的照顾,景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只是如今我病成这样,只怕要养上好些时日,就这么一直在你府上养病也不像话,我想还是让我身边的小厮出去寻个院子搬出去,总不能我们这么多人一直长居在你府上。”颜景泰说着又咳了几声。 寇建安皱了皱眉头,既没反对也没答应,只是温声道:“你且先养好病再说,至于这搬出去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对了,你带过来的盘缠可还够用?若是不够用,我这边可以……” “够用的。”颜景泰赶紧说道:“我们出门的时候爹娘就给了一笔盘缠,路上也没怎么花销,又加上来帝都的时候帮了一故友的忙,对方给了一笔谢银,足够我们在安阳好好生活了。” 颜景泰这么一说,寇建安也不再提此事,毕竟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傲骨,既然颜景泰不肯接受这样的帮助,寇建安自是不会强人所难。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寻找房子,帝都格局 “那你想好好养着,等房子找到了,身体好些再说。”寇建安唤来管事,吩咐了好些话才离开。 他一走,颜竹君示意石岩和石墨把院子里无关人等全都支开。 大家只以为石岩两人是不想颜景泰被打扰,也不做他想,纷纷顺从地离开。 刚刚还躺在床上犹如病入膏肓的人这会儿正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在自己的胳肢窝处摆弄了半天,从那里取出一婴孩拳头大小的硬物,将那东西往床上一扔,这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喘息道:“小妹,你哪里学来的这些法子,还真让你给扮成了。” 之前颜竹君让他装病他还半信半疑,现在连大夫都说他有病,可见这法子是真的有效,就是原理为何他实在是搞不清楚。 方铁此时正一脸崇拜地看着颜竹君,毫不吝惜地赞道:“三丫头,你这鬼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这回我可算是开眼界了,果然颜爷爷让景泰带你出来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都崇拜我,我心领了,真的不用再夸我了,再说下去我都要骄傲了……”颜竹君一脸傲娇嘚瑟,若是在平常方铁跟颜景泰肯定要给她泼冷水,这回两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竟是一点也不反驳。 颜竹君自吹自擂了一会儿,见他们不配合,便无趣地收起玩闹的心思,转而正色道:“大哥,现在我们已经成功骗过寇大人,还有大夫给我们作证,想必不会有人起疑,这几天就要委屈你好好躺在床上养病,不过你可以看点书。 只是我没想到这胳肢窝放异物对脉象的影响会这么大,如今大夫可是说你风寒外加不适应安阳的气候引起身体强烈反应,需要静养观察的,记住,你这病不能一直病着,既然是来势汹汹的病情,想必消退也快。 差不多两天你就要有气色,若是过两天寇大人再过来看你,你至少要下地接待,做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就成了。 等会儿我会与铁头哥哥出去寻找房子,尽量在这两天时间把院子租下来,若是可以我们三天后就离开寇府。” 颜竹君没有告诉颜景泰和方铁她急着搬出寇府的原因,方铁和颜景泰只以为她是害怕女儿身的身份暴露才会这般急迫,也没有多想。 等颜竹君和方铁出了寇府的后门来到大街上,一眼望过去,两人直接懵了,最后还是方铁领着颜竹君先去了小饭馆。 想要打听消息什么的在饭馆最是方便了。 颜竹君顺着方铁的意思进了一间看着中规中矩质朴无华的小饭馆,此时不是用餐的时候,是以饭馆内并没有什么客人。 小二看到客人上门,连忙热情地招呼起来。 两人坐下之后粗略看了一下小二上的菜单,颜竹君对于安阳的物价又有了新的认识,“小二,给我们随便上两样小菜再加一样荤的就行。” 颜竹君在菜单上大致指了个范围,小二连忙热情地吆喝,拿着菜单跑了。 望着繁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路人,方铁压着声音蹙眉道:“三丫头,这安阳的物价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幸好之前听你的意思走了两次商,要不就我们带过来的那点银子还真没办法撑到明年景泰科举。” 颜竹君微微颔首,原本以为安阳的物价最多也就比广信府的物价高个两三倍,可现在看来可不止两三倍,只怕有五倍之多,这意味着他们可能要花上一大笔在租院子上面。 没一会儿小二便把颜竹君点的菜全都上齐了,趁着小二上菜的空档,颜竹君寻思着问道:“小二哥,我们刚刚从外地到安阳求学,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骊山书院那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宅院可以租赁,要那种价格公道,环境清幽,治安好的,有吗?” 小二认真地想了想,为难道:“这位客官您可真是难住我了,我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还从没去过骊山书院那片地界,要说那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还听说过,这租房子还真不太了解,不过两位客官可以去问问中人。 安阳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的中人归府衙管控,他们手里头所有的土地宅屋都是在府衙那边过了明目的,价钱什么的可是不能超过府衙定的范围,是以,那些中人还算可靠,你们若是实在找不到适合的院子可以去找众人打听打听。” “多谢小二哥。”方铁给小二十文钱作赏钱,令小二大喜过望,还给两人指了个中人住的地方。 两人也不耽搁,用了饭便往小二说的中人住处寻去。 在安阳这么转悠了大半天,颜竹君也发现了安阳的一大特点,从进入帝都开始,直走往东便是皇城的方向,哪里全是权贵集聚之地,寻常人不会靠近,也不敢靠近;往南的一大片区域都是些官员富人书香门第的府宅,虽然身份迥异,但比起普通老百姓又要高出许多层次来。 这片区域也有一条繁华的主街,只是街上开的铺子大多都是针对有些身份的有钱人,是以比不上中心主街来得热闹;而北边生活的便是普通老百姓了,这里又划出许多片区,有的片区安宁,有的片区集聚着较多的三教九流,较为混乱。 没到一个片区颜竹君都能发现他们的特别之处。 因为寇建安住在帝都南区,而他们这会儿要去北区寻找中人,两边有些距离,方铁不得不再次返回寇府赶来马车。 两人一通折腾才找到中人住的地方——曲柳巷。 马车在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才停下来,说实在的,颜竹君对这曲柳巷还蛮喜欢的,这里的房屋虽然比不上玉翎巷的精致大气,但有种浓浓的生活气息,而且好些人家都敞开着房门,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陈中人在家吗?”方铁停好马车,不等颜竹君下来便直接上门问道。 这陈中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铁这么一喊,里面立马出来一中年汉子,看着忠厚老实,“客官是要看房子田地?” 方铁迟疑了片刻才颔首问道:“你就是陈中人?” 第二卷 第十八章 安阳城的房子,租赁院子 “我是我是……客官屋里坐?”陈中人侧身请方铁进屋。 方铁这才去马车把颜竹君扶下来。 两人进了陈中人的家才发现他们这里的房子都是一半石条一半土砖垒建起来的,下半部分是石条,可以防水防虫防老鼠钻洞,上半部分则是土砖,因着北地干旱少雨,用土砖建房子没有那些隐患,造价要比青砖便宜许多,是以大多普通人家的房屋都是这么建的。 陈中人见颜竹君对他家的房子好奇,便笑着问道:“两位不是安阳人吧,听你们的口音倒像是南方过来的,可是好奇我们这房子的建造材料?以前我去过南边,知道那里的屋子大多都是土坯房或者青砖瓦房,没有土砖房,更是很少见到这样混合建造的房子,你们觉得新奇是不是?” 颜竹君老实地点点头,轻声问道:“陈中人,你们这片区的房子都是这么建的吗?这些石料是从哪儿弄过来的?” 陈中人随口答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帝都郊外走个二三十里有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岩石山脉,山上树木稀松,最不缺的就是石料,城里百姓建房子大多自己去那里采石运回来,能省下不少银钱呢!” 颜竹君和方铁对视一眼,两人没再继续追问石料的事情,转而问道:“陈中人,我们今天前来是想问问您手头上有没有骊山书院附近的房源,我们想在那附近租一座清幽的小院子,时间不长,也就一年不到,要治安好的,有吗?” 颜竹君看了这房子,心中涌起一点模糊的想法,只是还未成型。 陈中人看他们俩的打扮还以为是来买地建房子的,没想到竟是要在骊山书院附近租院子,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般想着,陈中人对待方铁二人的态度便慎重了许多,在心里过了一遍骊山书院周围的情况,沉吟道:“骊山书院虽然是在安阳城内,但它却是建在骊山脚下,离百姓集聚的生活区域有段距离,好在那周围因为骊山书院的缘故也有一片小的居住区,住的大多都是一些小的书香门第或者书院的先生,另外有些贵人在骊山附近建别院,那里的治安倒不是问题。 就是不像这边这般繁华,采购生活所需也不太方便,但环境绝对清幽,而且一般不会有人去打扰那里的清净。” “为什么不会有人去打扰那里的清净?”颜竹君眼中闪过一抹困惑。 陈中人笑着解释道:“这骊山书院背后可是有皇室的支持,谁吃饱了撑着敢去动骊山书院?而且骊山书院附近还有军营驻扎着,虽然数量不多,但都是精锐,在安阳城有难的时候他们能第一时间出击,可以说不动则已,一动天崩地裂。有这样的势力在那里,你说能不清净嘛!” 颜竹君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这军营驻扎的事情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陈中人见他们神色凝重,便安抚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没犯什么事情,住在那里反而比其他地方都安全,只是那附近的房子租金可不便宜,这点你们要心里有数。” 颜竹君下意识地问道:“多少?” 陈中人从桌子的暗格里翻出一本册子,翻看了几页蹙眉道:“那附近的院子最小的都是三进,而且全是青砖瓦房的高墙院宅,最便宜的一年也要两百两白银。” “两百两白银!”方铁咂舌地说道。 在广信府租上一座三进的青砖瓦房带上好的家具一个月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两银子,一就四十两算是顶天了,这安阳倒好,一下子翻了整整五倍,而且还不知道那宅子的配套设施如何,方铁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消息,好在他们在路上把钱翻了好几倍,要不这会儿他们可真的被动了。 这两百两在颜竹君看来并没有超出她的预估,是以不会像方铁那般失态,只是要她一下子拿出两百两银子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踌躇了片刻,颜竹君朝陈中人问道:“陈中人,若是我们在安阳城内买地建房子大概要多少银钱?” “你们要买地建房子?”这下轮到陈中人吃惊了,“你们是想要在什么地方买地?买多大的地?建什么样的房子?这些可都是有讲究的,不同的地方田地的价格也不一样,还有,建这种混合房屋跟青砖瓦房又不能比,你们看那些高门大户,他们还雕梁画柱呢,那就更贵了。” 颜竹君知道陈中人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思付了一番,这才斟酌道:“若是我想在骊山书院附近买一块一亩宅基地要多少银钱?” 陈中人晒然道:“若是在骊山书院附近买地倒不贵,不过那附近的地都已经划在骊山书院范围,归骊山书院所有,若是你们要买那里的田地需要经过骊山书院的首肯才行,一亩宅基地大概也就五十两就能拿下来。” “五十两还不贵!”方铁嘟喃道,现在他已经开始质疑起安阳的物价了,以前他在广信府几文钱就能潇洒自在地过上好几天,现在他发现到了安阳铜板似乎不管用了,都是以银子为基本花费的,果然帝都不是寻常人能待得起的。 “客官,这五十两还真不贵,就我们这地界一亩宅基地都是六十两银子,你看看我们这附近的人家,谁家有本事一口气买上一亩地的?都是几分几分的买,慢慢地扩建到如今的规模,那骊山书院一亩宅基地才五十两,是的公道,就是书院不会轻易对外买卖土地,除非你们跟书院的主事有些交情,或者有点关系。” 陈中人说完,赶紧给自己倒杯水解解渴,这才望向颜竹君问道:“怎么样?客官可是决定好了?” 颜竹君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与方铁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道:“我们决定了,先租一座三进的院子吧,租期一年,若是后面有需要我们会再来叨扰您的。” “好说好说……”陈中人拿下一笔买卖心下欢喜,听了颜竹君的话更加高兴了,麻利地带上材料,跟着两人前往骊山书院附近看房子。 第二卷 第十九章 租下宅子,置办物什 从安阳城北到骊山书院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三人到了目的地已过了晌午,若是在城北,这个时辰肯定能听到家家户户细碎的话语,但骊山脚下却是一派宁静,即使有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宅院坐落在此,仍是无法让人感到一丝人气儿。 颜竹君一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要发现一些令她感兴趣的事物,可惜现在是冬天,满目萧瑟,什么也看不到,着实有些失望。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陈中人指着前面一座不小的宅院有些兴奋地说道:“这里像这样的宅子还有四座,价钱都一样,等会儿我带你们一一走一遍,你们可以自己挑选中意的,说实在的,你们这个时候租还好,若是到了明年科举那会儿,这附近的房子可就真的一房难求,还是要那种好几人挤在一处的,即使你再有钱也很难再有单独的空房间。” 在陈中人碎碎念中,颜竹君下了马车,将那四座宅院一一观看一遍,“陈中人,这里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无人居住的宅院?” 颜竹君困惑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形环境,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陈中人揉搓两下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子,这才呵着白气解释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寻常人家怎么会在这里生活!你们看这些高墙大院,多是富贵人家特地建起来的别院,专门供盛夏避暑用的。 若是到了盛夏你们便能看见这里时常有富贵人家的马车进出,可是这会儿是严冬,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到这别院找罪受?除非是那种犯了事的内宅妇人小姐才会在这个时候到别院闭门思过。 跟你们说,这些都是大户人家的阴私,我也是干这行的才知道一些,你们出去外头可别乱说,没得给自己惹麻烦。” 陈中人好心地提醒一句,颜竹君和方铁了然地道谢,不再多问。 陈中人见他们如此受教,便接着说道:“不过那些富贵人家的别院是不可能拿出来外租的,你们也不用担心那些问题,这些可以租用的院子都归骊山书院所有,就是为了给书院一些特殊的学生提供方便,或者租给一些外地前来求学的人,比如像你们这样的。” 这下颜竹君不得不佩服骊山书院的院长了,这人还真是个懂得经营的,这么一来二去,书院里面肯定不缺教学资金。 考虑到与书院大门的距离还有周边的情况,颜竹君最终选了一座挨着小竹林的三进宅院,这里距离骊山书院的正门不远,穿过小竹林还能快速从书院的侧门进去,可以说极其便利。 定好了宅子,陈中人也不拖沓,直接与颜竹君签了一年的租赁文书。 颜竹君付了两百两,拿到那张薄薄的租赁文书还有些恍惚,就这样两百两银子就没了,她的心在滴血啊!若不是她这一路上这么折腾,这会儿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般想着,颜竹君越发明白赚钱的重要性,不过这个事情还需徐徐图之,不可一蹴而就。 两人先送陈中人回去再赶回玉翎巷已是黄昏日落,深冬的日头短,等他们回到住的客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颜竹君和方铁顶着一身寒气进屋,见葳蕤正在给颜景泰喂粥,不由得挑了挑眉道:“大哥,你这生病还真是生得彻底!” 颜景泰眼中闪过几分戏谑的笑意,轻声道:“下晌寇大哥突然过来,还好我在午休,要不他这么无声无息地进来我肯定露馅,出了这么个事,我便让葳蕤直接把我当病人伺候,做戏做全套。” 被颜景泰这么一说,颜竹君总算不再吱声,将那张租赁文书交到颜景泰手中,颇为心疼地说道:“大哥,我跟铁头哥哥租了一座三进的宅院,就在骊山脚下,距离骊山书院很近,就是那里没什么人气,采买东西也不太方便,出行还必须坐马车,不过胜在清幽,距离书院也近,方便你安静地念书。” 颜景泰结果文书细细看了两遍,这才轻声道:“你决定了就好,我没什么意见,至于出行方面,我们有马车,远些就远些,不碍事的,只是这租赁一年就要两百两实在太贵了,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我们可就难办了。” 之前颜景泰对颜竹君行商的事情还不怎么重视,对于颜竹君那套说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单纯不想颜竹君不高兴才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胡闹,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颜竹君可不知道颜景泰此时心中正翻江倒海,兀自寻思道:“如今房子也找好了,里头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而且那些东西都是骊山书院的,我们也不用担心这一年之内租房之事会有变故,若是可以,我们明天就能搬走。 大哥还是好好琢磨着怎么跟寇大人辞行才是,明天我就带着铁头哥哥先把我们的行李搬过去,顺便添置一些柴米油盐和被褥,这些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唉!明天肯定又要花上几十两银子,好在不是几十贯钱,要不我还真搬不动......” 噗!方铁一个没防备,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咳了好几声才红着脸道:“三丫头,可真有你的,谁会搬着几十贯钱出门买东西!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嘟喃道:“我就是说说,傻子才当真。” 方铁:“......” 颜景泰:“......”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颜竹君和方铁已经出了寇府,两人先是赶着马车去主街采买棉被布匹,这会儿棉被正是供不应求之时,在加上安阳物价高,一床棉被竟然要八两银子,若是棉麻混合的就便宜一些,但一床也要五两银子。 颜竹君已经对安阳的物价麻木了,买了三床八两的棉被,三床五两的棉被,一下子就去了三十九两,再加上六床褥子,六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这还是布庄掌柜减免之后才有的价格。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安阳物贵,离开寇府 买了被褥接下来就是粮食等生活用品,还需采购一批冬天的蔬菜和肉类,这些东西都能存放上几天,颜竹君便一块儿买了。 一天下来,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颜竹君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即使将院子布置齐整可以马上入住,颜竹君也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 两人早出晚归,颜景泰见颜竹君兴致不高,以为今天办事不顺利,担忧地朝方铁问道:“这是怎么了?事情还没办好吗?” 方铁看了颜竹君一眼,无奈地摇头道:“事情都办好了,就是花了一百两,三丫头一时难以接受,我们到今天为止已经花了三百两银子了,三丫头这是心慌了。” 颜竹君抬起趴在桌子上的脑袋,沉闷地说道:“我们手里头还有两千多两,我还以为这些钱可以在安阳挥霍着过日子,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我们能不能撑到明年科举还是个未知数呢,更别提还要帮娘打听二姨的事情,唉!你说安阳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颜景泰和方铁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道:“小妹,我们这三百两是花在大头上面,接下去的日子也就采买米粮伙食需要花钱,这些顶多也就一两百两,那些银钱还是够用的,即使是找人也花不了这么多的。” 颜景泰真的不知道颜竹君在担忧什么,在他看来他们手里头的银钱可比寻常人家的家底还要丰厚,而且他们只在安阳待上大半年,又不是要一辈子住在这里,根本不用去操这些心。 “大哥,你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且不说这些粮食的花销,就说你读书的事情,在骊山书院那种地方与人结交总是需要银子的吧,偶尔出去吃个饭也要银子,笔墨纸砚也要银子,人情世故也要银子,这些才是大头!” 颜竹君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她怎么觉得自己已经完成成了颜景泰身边的老妈子,不仅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要替他出谋划策,现在连他外面的事情都要管,真是无奈。 被颜竹君这么一说,颜景泰心中算了一笔账,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他们手头上的银子还真有些不足,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些问题呢? 方铁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出声道:“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总归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而且我们要书院里的人都知道景泰出身一般,自是不用跟人家讲排场,攀比那些东西,是以也没有三丫头说的这般严重,况且,等我们安顿下来也可以想想开源的法子,三丫头的脑子向来活泛,想必这点事情是难不倒你的。” 颜竹君被方铁戴了高帽子,不得不认命地应下,有气无力地说道:“唉!我就是个操心的命,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我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对了,大哥,你可是跟寇大人辞行了?” 颜景泰颔首道:“今天晌午寇大哥过来,我已经提了这个事情,也跟他说了租在骊山脚下,寇大哥听了倒没说什么,毕竟那里距离骊山书院近,总是比住在寇府方便许多,寇大哥也没有强留我们的理由。” 颜竹君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么一天下来总算是听到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不过最高兴的不是颜竹君几人,而是葳蕤,这些天她一直战战兢兢度日如年,在寇府说话总是觉得低人一等,有什么事情也不敢跟管事张口,担心被那些人嘲笑,好几次都要颜竹君自己出面才能搞定,这让葳蕤觉得自己很没用,若是他们能搬出去住,她想她一定能把少爷小姐照顾得稳稳当当的。 次日用过早饭之后,颜景泰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在方铁的搀扶下去了主院辞行,可惜寇建安办公去了,并不在家中,颜景泰无奈,只能亲笔手书一封交给管家,带着颜竹君一行低调地离开寇府。 寇建安回来知道这件事也没多说什么,当天晚上他再次去了拿出偏僻的院落,将颜景泰的手书交给罗霆,“主子,颜景泰已经离开搬到骊山脚下。” “嗯!”罗霆看过手书并未有过多的表示,“随他去吧,在他入仕之前你就别去寻他了,免得那些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主子的意思是?”寇建安有些心惊,又有些不解。 罗霆嘴角微微一勾,道:“颜景泰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装病的意图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不想沾染那些是是非非,既然他们不想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我也不勉强,此事不必再追究了,我这边收到消息,大哥只怕是坐不住了,这段时间会再次对二哥出手,同时父皇那边只怕也被大哥安插了不少眼线。 你盯紧一些,若是可以这些日子就待在宫中别出来了,一旦出现异动马上通知暗哨,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寇建安收起旁的心思,恭敬地应下,这才悄悄地离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失踪想不透为何罗霆对颜景泰这般特别,甚至有些纵容,据他所知,颜景泰家世清白普通,才识也不算多出彩,还不到令人侧目的程度,怎么独独入了罗霆的眼了呢? 这边寇建安纠结着却又不得不将疑惑深深地埋在心里,那边颜景泰几人已经舒服地住进了自己的新窝。 颜景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宅院,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尤其是这高高的院墙,完全将外头的一切隔绝,令他安心又自在。 颜竹君与葳蕤配合着在厨房里生火做饭,这是他们搬进新宅子的第一顿饭,颜竹君不想马虎对待,便将家中带出来的那些腌菜酱料全都倒腾出来。 煮了一锅香浓的面条,里面还加了肉和蛋,放了好些冬令蔬菜,吃上一碗身子都暖了不少。 颜景泰和方铁一下子吃了三碗,撑得动惮不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是简单的一碗面条,压根就比不上寇府的那些精致饭菜,我却觉得比那些都要美味。”方铁一脸满足地回味道。 颜景泰深感赞同,点头道:“吃的舒坦自在比什么都重要,在寇府总是不如自家放得开。”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颜竹君生气,四子齐聚 颜竹君对于他们说的那些不置可否,吃过晚饭,葳蕤与石岩他们自觉善后,颜竹君朝颜景泰道:“大哥,你的房间被褥都铺好了,你们先去消消食,等差不多了就回去歇下,明天还要去书院报道呢。” 颜景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颔首道:“你也别忙得太晚,有什么事情让葳蕤来处理,早些休息为好。” 兄妹俩家长里短说了会儿话便各忙各的去了。 等葳蕤进来告诉颜竹君颜景泰和方铁在后院打拳她才知道他们竟然这般疯狂。 第二天,颜景泰起来才发现身子像是散架了一般,随便动一动都疼。 颜竹君见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既生气又心疼,嘴硬心软地责备道:“大哥,昨天都跟你们说了走一走就去歇息,你们倒好,竟然大晚上的打拳,现在好了,本来装病现在是真的病了,就你这样子今天往骊山书院走一趟,明天大家就能知道你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颜景泰脸色变了变,嗫嚅了两下,红着脸乖乖听颜竹君的念叨,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用过早饭便逃也似的跑了。 葳蕤心直口快地说道:“小姐,大少爷似乎被您给骂跑了。” “呿,他哪里是被我骂跑的,分明就是心虚!”颜竹君心下有气,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葳蕤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继续攀扯这个话题。 方铁神清气爽地迈着大步进屋,见堂屋只剩下颜竹君一人,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道:“葳蕤,你家大少爷呢?” 葳蕤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恭敬地应道:“方少爷,我家大少爷去书院了,奴婢这就给您添碗筷。” 方铁看葳蕤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脸莫名坐到颜竹君身边,随口问道:“三丫头,葳蕤这是怎么了?我有这么吓人吗?她怎么看到我就跑比兔子还快?” 颜竹君臭着脸转向方铁,阴阳怪气地说道:“昨天你跟哥哥连夜打拳好不厉害,今天早上大哥可是耷拉着身体去书院报道的,也不知道要被嘲笑成什么样!你们可真有能耐!” 方铁先是一愣,旋即后知后觉地明白颜竹君不对劲儿,一时间心虚不已,坐立难安。 谁让他已经好久没有活动身手了,昨天一个高兴就忘乎所以,似乎动过头了。 方铁偷偷瞄了颜竹君一眼,见她还是沉着一张脸,便乖乖地接过葳蕤递过来的碗筷,极其安静地用了早饭。 再说颜景泰这边,在石岩的陪同下两人去了崔词的院子报道。 结果刚刚进门就迎面碰上司徒铮和沈飞林。 颜景泰早就知道这两人是崔词的学生,是以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可司徒铮和沈飞林却仿佛见了鬼似的,尤其是司徒铮,竟然不可置信地揉了好几下眼睛,脱口而出道:“沈飞林,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飞林朝司徒铮打了一拳,错愕地盯着颜景泰道:“你现在可以确定是不是在做梦了。” “沈飞林,你大爷的,下手不会轻一点吗?爷的骨头都散架了!”司徒铮抱怨着揉着自己的胳膊走到颜景泰跟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好一番打量后才惊叹道:“景泰兄,你怎么在这里?” 颜景泰无辜地摸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司徒铮和沈飞林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一行人见过崔词之后,司徒铮和沈飞林才知道颜景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司徒铮羡慕道:“景泰兄,没想到傅先生竟然这般喜欢你,甚至还给你引荐了催先生!” 崔词温和地笑道:“之前是我写信替你们引荐了李清,这次李清让景泰过来寻我,我跟他也算是两清了。” “先生,这不一样,是我们非要去广信府您才不得不替我们引荐的,景泰肯定不会像我们这般跟傅先生提要求,定是傅先生替景泰安排的,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好先生呢?”司徒铮有些郁闷地嘟喃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崔词似乎早已习惯他的性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很是淡定从容。 “先生,我来迟了。”一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颜景泰抬头看向门口,见进来的是一翩翩如玉佳公子,心下猜测此人究竟是穆克还是吴起。 崔词和蔼地笑道:“不算迟,今天给你介绍一个我新收的学生,景泰,过来,这是穆克,与司徒和飞林一样,是我的关门弟子,穆克,这是颜景泰,到明年科举都会跟在我身边,与你们一同念书,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也能互相交流。” “先生,您现在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身边收呢!依我看,他还的学识还不如我表弟呢,要出身没出身,要才华没才华,还是个病秧子,真不知道先生图他什么?” 穆克还未出声,吴起已经先他一步抱怨了起来。 众人朝门口看去,好一会儿才见吴起大摇大摆地进屋。 崔词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最终又归为平静,毫无波澜地说道:“你迟到了,坐下吧,我们可以开始讲课了。” “哼!”吴起朝颜景泰扬了扬鼻子,就差没仰着头瞧他了。 穆克坐到颜景泰对面,朝他露出一抹温和善意地浅笑,这才翻开自己的书籍。 颜景泰不与吴起计较,司徒铮可坐不住,当即讥讽地说道:“好好地心情都被一条乱吠的狗给破坏了。” “司徒铮!你说谁是狗!”吴起震怒,拍案而起。 司徒铮却是不为所动,用小拇指扣了扣鼻翼,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可没指名道姓,你想承认我也没办法,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有自知之明,实在令本公子刮目相看。” “你......司徒铮,别以为有你爹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给我走着瞧!”吴起狰狞地威胁道,见崔词不吭声,其他人也不帮他,气得拂袖离去,临走前还轻蔑地赏了颜景泰一个白眼。 “明知道他是那样的性子,你还去招惹他做什么?”崔词无奈地轻叹道。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争执,被关注的颜景泰 司徒铮努努嘴,理直气壮地说道:“先生,我这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那吴起偏偏要惹我不快,我为何要忍他?不过是仗着二皇子的势狐假虎威罢了,您看看,我们才刚刚知道景泰在您身边求学,那吴起已经快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了,先生,吴起嚣张至此,您难道就真的忍得下去?” 崔词微微摇头,没有回答司徒铮的问题,转而看向颜景泰,问道:“景泰,刚刚这事你怎么看?” 毕竟吴起针对的是颜景泰,大家听崔词这么说,纷纷看向颜景泰。 颜景泰倒是一脸淡然,似乎一点儿也没受到影响,勾着嘴角恭敬地回道:“先生,此间之事不过是吴起看不上我罢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我与他无任何交集,我自是不会因他的态度而难过或者愤恨,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我远着他些便是了。” “好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一直默默无言的穆克突然说道,对颜景泰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眼中全是赞赏。 崔词感慨道:“我现在总算是有点理解李清对你的维护之意了,司徒,你也学学景泰,若是你能有他一半的心性我就满意了。” 司徒铮不以为意,不过颜景泰是他认定的朋友,他倒是没再出声。 沈飞林冷着脸道:“先生,如今吴起是越来越放肆了,您的身边只怕也有他的眼线,这景泰才进一次骊山书院,他立马把人家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委实太过,不仅如此,他不可能不知道景泰是傅先生的学生,竟还直接当着您的面这般羞辱于他,那就不是分过而已,已经到了嚣张跋扈了!” “就是说!你们看看,那吴起可有将先生放在眼里!就他这样的人还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也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司徒铮嘲讽道。 他是真的不看好二皇子,整个人阴沉沉的,丝毫没有皇子该有的气度和风范,反而整天琢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阴私勾当,比之大皇子还不如呢,若不是因为吴贤妃在背后替他出谋划策,就这样的窝囊废怎么可能成为皇位有力的竞争者。 崔词听到这里已经沉了脸色,低声呵斥道:“够了司徒,你们两个家族之间的政治问题我不想多加评论,你别忘了,二皇子再怎么样也是皇家骨血,身份尊贵,你的这番言论今天在我这里说说便罢,总归大家也不会泄露出去,出了这个门嘴巴给我管严实一些,我不想再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想来司徒铮也是真的敬畏崔词,见他真的生气了,便不再吱声。 崔词看他识相,这才开始讲课。 颜景泰从这一会儿已经大致了解崔词身边这些人之间的纠葛,幸好只有一个吴起不好相与,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问题,至于吴起…… 颜景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已经成功躲开了吴起的注意,以后肯定不会有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来骚扰他。 讲课结束之后,司徒铮直接凑到颜景泰身边,一副大哥罩着你的样子道:“景泰,今天爷带你去尝尝安阳的美食怎么样?今天吴起那事委屈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把他放在心上,那人只有跟有利可图的人才会和颜悦色,我们这些人他惹不起,所以对我们也是没有好脸色,也就不敢说那些难听的话罢了,走走走,赶紧收拾收拾,别磨蹭。” 颜景泰一只手被司徒铮拐着,一只手还要整理笔墨纸砚,委实快不起来,哭笑不得地说道:“司徒铮,你能不能先放手?” 司徒铮低头一看,尴尬地讪笑着松手,沈飞林在边上无奈扶额,他怎么就跟这么个蠢货是兄弟呢? 穆克骏逸潇洒的上前温声道:“景泰兄,从今以后我们也算是同门了,今日就不打扰你们相聚,改日有机会再同你一同探讨学问。” 颜景泰有些受宠若惊,作揖还礼道:“多谢穆克兄抬爱,改日有机会定当相邀。” 穆克一走,沈飞林摸着下巴琢磨道:“景泰,这穆克素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对你还挺友善的,不过我发现了一点,之前在南溪书院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面善,现在才明白是因为你跟穆克长得有几分相似,难怪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颜景泰一愣,眼中充满疑惑,“我与穆克像吗?那穆克可是穆南王之子,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说笑了。” 沈飞林赞同地点点头,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内心跟颜景泰是一样的想法。 “好了好了,你们别磨磨唧唧的,要走赶紧走,从这里到街上还要坐好久的马车呢!对了景泰,你现在住哪里?自己一个人上帝都吗?听说路上不是很安全,你有没有碰到麻烦……” 随着司徒铮一个个问题连番炮击,颜景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等两人离去之后,崔词才幽幽地回到学堂,身边跟着一中年汉子,看样子身份也是不一般。 “崔先生,这颜景泰怎么样?”中年汉子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若有似无地问道。 崔词晒然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关心起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难不成都是因为李清的关系?” 对于崔词眼中的探究中年汉子并未理会,而是沉声道:“先生以前曾经交代过,若是颜景泰有朝一日入帝都,要我照顾他一二,我自是要过问一番。” “看来李清对他这个关门弟子是真的看中,连你这边都提前打点好了,不过魏大人,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自身陷在囹圄之中,还是别去操这份心了,今日我观景泰的言行,他并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如今他尚能自主,又何必非要他陷入泥潭呢?”崔词说到后面越发的严肃,甚至还有几分沉重。 魏东池不置可否,常常舒了口气道:“既然崔先生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去找那孩子了,只是他要走这条路,总归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酒楼之行,再遇凤希铭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贵为将相到了明日也可能变成阶下囚,成王败寇,富贵之路本就充满艰险,能让这孩子多一时的安宁便是一时。”崔词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也才与颜景泰接触了两回,莫名替他说了好多好话,想来是不想让那些尔虞我诈之事毁了那孩子的赤子之心吧。 崔词这般自我解释,倒也释怀了,魏东池不再吱声,在崔词这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 那厢颜景泰被司徒铮拖着晕晕乎乎到了繁华的街市,不等他说点什么司徒铮直接拉着他去了一间贵气奢华的大酒楼。 掌柜的看到司徒铮立马谄媚地上前招呼,引三人去了一间雅致的包间。 颜景泰调侃道:“司徒铮,看来你是这间酒楼的常客,那掌柜对你可真殷勤。” “哈哈哈,这点你就不知道了,这酒楼背后的主人饶州府首富单鸿,如今他投靠了大皇子,这酒楼也变相成了大皇子的了,我虽然与我家老子意见不合,不过他是大皇子身边的左膀右臂,这酒楼的掌柜看在他的份上自然待我客气几分。”司徒铮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地说道。 似乎完全没有因为他与司徒太师关系紧张而有任何纠结为难或者难受的感觉。 颜景泰看不懂,沈飞林一脸淡定,司徒铮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三人便默契地说起其他的事情。 大多是司徒铮问,颜景泰答,说的不是路途上的趣事就是一些广信府的小事。 司徒铮似乎特别喜欢打听颜家的事情,尤其是关于颜竹君的,每每颜景泰配合着说起一些颜竹君好笑的趣事总能把司徒铮逗得开怀大笑。 一行人在酒楼用过饭食,出去的时候迎面碰到一群身着华丽衣袍的贵公子,为首的那人还是颜景泰的老熟人。 沈飞林见颜景泰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瞧看,便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隐世凤族的少主,凤族是个神秘的家族,族中能人辈出,是以皇室一直想方设法的招揽,可惜如今凤族也就只有这么一位入世,是以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这人不比吴起,能不招惹最好别去招惹。” “来不及了……”颜景泰脑子仿佛当机了一般,低喃道。 话音刚落,凤希铭也发现他的存在,不耐烦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直接惊呆了众人。 “恩公……恩公……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能在这里碰面,都是缘分啊!来来来,今日我们可要好好畅饮一番,让我好生接待恩公。”凤希铭不等颜景泰拒绝,将他一扯,直接拉进一间雅间,司徒铮和沈飞林后知后觉地赶紧追上去。 原先跟在凤希铭身边的那些人也想跟上来,却被司徒铮阻挡在门外。 屋子里的四人面面相窥,司徒铮诧异地开口道:“景泰,你认识凤公子?” “恩公,这两位是?”凤希铭紧紧地抱着颜景泰的手臂,像受了惊地小鹿似的躲在颜景泰的身后,眼神怯生生的,看得沈飞林和司徒铮眉头直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颜景泰头疼道:“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凤希铭被颜景泰这么吼才不情不愿地松手,再次引得司徒铮和沈飞林侧目不已。 “凤公子,我已经知道的身份了,想必当初没有我们帮忙你也不会有事,这恩公我实在不敢当,你若是不嫌弃就唤我名字吧。”颜景泰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凤希铭却像打了鸡血一般,立马兴奋地喊道:“好的景泰,我要跟你回家去,反正我在安阳也居无定所,跟在你身边再合适不过了。” 颜景泰吓得差点跳脚,连声拒绝道:“凤公子怎么可能没有落脚之处?寒舍简陋,比之襄阳府城的客栈还不如,凤公子怎能委屈!” “我不介意的,真的,我哪里都住的惯,不挑的。”凤希铭厚着脸皮就是要赖定颜景泰。 颜景泰已经急得语无伦次,求救地看向司徒铮和沈飞林。 这两人还在琢磨凤希铭和颜景泰的关系,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最终的最终,回程的马车上多了一个极品。 司徒铮眼神不时在凤希铭和颜景泰身上逡巡,忍了半天终于问出心里的疑问,“景泰,你跟凤公子的交情可真好!” “我们……” “我们确实关系很好,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跟在景泰身边混了,对了,你来帝都求学,求的是哪个先生?”凤希铭自来熟地抢话令颜景泰彻底放弃挣扎了,认命地由他黑白胡诌。 沈飞林脑门上划下三条黑线,连颜景泰来帝都哪里求学都不知道竟然声称跟颜景泰很熟,还一副哥两好的样子,他都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凤希铭了。 马车一路慢悠悠地走着来到骊山脚下,颜景泰将众人带到租赁的院子疲惫地敲开了家门。 前来开门的是方铁,当他看到颜景泰身后一群人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发现凤希铭,立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方铁高声质问道。 颜竹君听到动静出来,见是凤希铭,虽然惊讶,却没多说什么,又见颜景泰身边的司徒铮和沈飞林,朝方铁说道:“铁头哥哥,家里来客人了,你照顾一下,我去泡茶。” 司徒铮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颜竹君,虽然她男扮女装,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惊喜过望地上前拦住颜竹君道:“丫头,你还记得本公子吗?” 颜竹君吓得倒退了一步,面无表情道:“司徒铮,我既没失忆也没瞎,自然认得你,还有,你挡住我的去路了!” 司徒铮反应过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侧过身子目送颜竹君进入厨房。 待他一脸傻笑地回头才发现沈飞林一脸我不认识你的样子看着他,凤希铭一副戏谑看好戏的神情,颜景泰则是一脸严肃警惕加防备,就是方铁也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司徒铮默默地收起笑容,干笑两声,做出一副坦荡潇洒的样子径直朝屋内走去。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司徒铮的异样,颜竹君待客 颜景泰紧随其后进去,一双眼睛时刻注意司徒铮,令司徒铮如芒在背,再也不敢那般放肆。 凤希铭自从进了颜家倒是正常了起来,至少没有先前那般作。 颜竹君两茶盏端进屋,发现屋内极其安静不由得挑了挑眉。 倒是凤希铭率先出声道:“原先以为颜小弟是男儿身,不曾想竟是女娇娥,倒是在下唐突了。” 颜竹君先是一愣,旋即晒然道:“无碍,之前小女待凤公子也不甚客气,还请公子见谅,此次我们能平安抵达安阳说来还是公子帮了大忙,竹君在此谢过凤公子。” 凤希铭愣怔了片刻,旋即摆摆手,笑得很是不自然。 若是颜竹君像以前一样对他不客气他还自在一些,这会儿突然对他如此客道还真令他浑身不自在。 倒是颜景泰,被颜竹君这番提醒,赶紧朝凤希铭感谢道:“舍妹说得极是,这回确实要好好感谢凤公子,不知凤公子……”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要是想感谢我就收留我吧,正好我也无处可去。”凤希铭豪爽地说道。 颜景泰一时语塞,竟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望向颜竹君。 颜竹君挑了挑眉,不待她出声,司徒铮已经开口道:“凤公子可是堂堂凤族少主,怎么可能无处可去,何必非要赖在景泰兄的身边呢?” 这话说得这般直白,颜景泰都有些不自在了,颜竹君面色古怪地在凤希铭和颜景泰之间来回逡巡,越来越觉得凤希铭对颜景泰不一般,担心凤希铭真的打颜景泰的主意,便出声道:“凤公子,承蒙不弃,只是寒舍简陋,我哥哥还要专心念书,实在有些不方便,若是公子无处可去,小女可以再租赁一处宅院供公子居住,可否?” 凤希铭嘴角抖了两下,当即放弃留宿颜家的念头,讪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既然你们不方便,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呵呵呵……” 要是让罗霆那家伙知道颜竹君为了他花一大笔银子租院子肯定饶不了他,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识趣为好。 颜竹君抿嘴轻笑,就知道这么一说凤希铭肯定认怂,果然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颜竹君也不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只好拿出十八般厨艺,用家中现有的食材给他们几个做了一桌地道的广信府菜色。 凤希铭不觉得什么,倒是司徒铮和沈飞林无比怀念,想当初在广信府的日子可以说是他们过得最逍遥自在的时候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过上那种安生的日子。 饭桌上,凤希铭难得不再话痨,而是静静地听着颜景泰和司徒铮说着广信府的一些旧事,沈飞林本就是沉闷的性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不说话颜竹君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倒是对凤希铭多了几分留意。 待酒过三巡,颜景泰兄妹两将已经微醺的司徒铮送上马车,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骊山脚下本就没什么人烟,到了晚上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寒风这么一吹,令人打心里寒颤。 石岩石墨麻利地关了院门,帮着葳蕤收拾桌椅碗筷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座院子唯有颜景泰的书房还灯火通明。 颜竹君在边上替他细细研墨,方铁在不远处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三人默默无言,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阵寒风吹来,颜竹君瑟缩了一下,赶紧过去关窗,这才出声道:“大哥,今天我们在安阳认识的人可全都到齐了,你怎么看?” 颜景泰放下手中的毛笔,长长舒了口气道:“在我看来,司徒铮和沈飞林还和以前一样,这是我今天最高兴的事,他们都没变,真好! 不过我没想到凤公子的身份竟然这般神秘,隐世凤族,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说过,今天人多我也不好追问,若是有时间还真要去好好了解一下。” “隐世凤族我倒是听说过。”一直沉默的方铁突然说道:“我们走镖的时候走南闯北,听过不少新奇的事情,这隐世凤族就是其中之一,传说隐世凤族是前几朝的皇族,后来亡国,剩余的皇室为了保存血脉便隐居起来,后来朝代更迭,凤族便慢慢淡出世人的视线。 只有那些真正的掌权者还记着他们,这么多年隐世凤族发展越发壮大,而且族中人才辈出,好在他们没有复国之心,是以皇室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是一种说法,还有另一种说法是皇室忌惮凤族,想对他们出手却苦于找不到凤族隐居之地,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采用招揽之法。说来说去,这些都是凤族跟皇室的关系,而且过了这么多朝代了,东盛国与凤族之间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任何恩怨,我也不知道真实的内情是什么,今天听说凤希铭是隐世凤族的人我也惊讶得很。” 方铁已经留意凤希铭一天了,实在是看不出这凤希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那传得神乎其神的凤族少主呢? “隐世凤族……吗?”颜竹君喃喃自语,看向颜景泰的目光多了一丝担忧,“大哥,这凤希铭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接近你?我们家清清白白又没有什么背景,为何他对我们这般上心?” 这点也是颜景泰困惑不解的地方,“小妹,我今天已经想了一天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想不到我们家有让凤希铭感兴趣的东西,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见他的情形吗? 他就像从天而降一般,一出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要跟着我们,那天那般混乱,我们又急着赶路也没多想,现在细细想来,还真有许多问题存在。” “唉!”颜景泰揉了揉眉头,叹息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没有害我们的心思就好了,我刚刚没告诉你们,今日我还见了崔先生另外两个学生,穆克和吴起,穆克给我的感觉很好,见他仿佛如沐春风一般,飞林还开玩笑说我与穆克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人家是堂堂穆南王府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像!”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颜竹君的“诅咒”,傅真儿上门 “至于吴起……此人嚣张跋扈,甚至不把崔先生放在眼里,对我自然也是诸多瞧不上,本来我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但是今日凤公子在酒楼那么一闹,只怕我想独善其身也难了。”颜景泰揉着眉头,显然很是心烦。 今日要是最让他烦忧的也就此事了,也不知道明日会怎么样? 颜竹君闻言,跟着蹙眉深思,颜景泰说的这些确实是一大麻烦,问题是这麻烦还难以躲开,“哥,你可是有解决之法?” 颜竹君探究地看向颜景泰,见他苦恼摇头,不由得对那吴起生起一股怨气,赌气道:“实在不行把人给弄死得了,看他还怎么作妖!” 颜景泰和方铁认为颜竹君在说气话,并没有放在心上,颜景泰还反过来安慰道:“三丫头,我也是怕你担心才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你,目的是让你安心,而不是让你跟着窝火,若是你这样子,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不敢让你知道了。 明日我晚些时候去崔先生那儿,或者约上司徒铮他们一起走,只要没有独处的时间,想必还能拖上一阵子,后面不行我就继续装病,也只能如此了。” 颜竹君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闷闷不乐地应下。 方铁逗弄她道:“我们的小管家不是还在琢磨着挣钱的大事,可不能再被这些烦心事给缠住,你若是不放心,以后每天我护送景泰去书院,再接他回来,保准甩开吴起的眼线,如何?” 颜竹君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给逗笑了,最后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不再掺和。 次日颜景泰出门之后,颜竹君一直惴惴不安,生怕颜景泰回来又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还好颜景泰回来的时候并无异样,颜竹君一追问才知道吴起今日竟然没有去书院,对此颜竹君不置可否,心想此人最好永远也别再去书院了。 “有人在家吗?”一阵敲门声音令颜景泰和颜竹君的谈话戛然而止。 “就来。”颜景泰收拾一番前去开门,没想到门外之人竟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请问你们是?”颜景泰对敲门的小厮疑惑地问道。 小厮恭敬地作揖回道:“颜公子,小的是傅先生府中的车夫,车里是我家小姐,听闻颜公子和颜小姐到了安阳,便过来拜访。” “傅先生府中的小姐?”颜景泰一脸茫然,以前根本就没听傅李清说起他的其他亲人,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傅家的小姐,着实令他反应不过来。 颜竹君跟着出来瞧看,“傅先生家的小姐?可是傅先生的女儿?” 小厮闻言轻笑道:“回颜小姐,车内是我家小小姐,是老爷的孙女,并非女儿。” 颜竹君一晒,尴尬地笑了两下,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傅小姐大驾光临,还请你家小姐进门一叙。” 小厮点头哈腰返回马车,朝车内之人小声嘀咕了两句,片刻功夫,一丫鬟扶着一蒙着面纱的娉婷少女从车内款款下来。 见少女行走的姿态,曼妙的身影,颜竹君还以为洛神下凡,不由得看晃了眼。 知道傅真儿来到她面前,她还回不过神来。 小丫头抿嘴偷笑,给颜景泰兄妹两行礼道:“奴婢花菱见过颜少爷颜小姐。” 颜竹君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傅真儿福了福礼,“见过傅小姐。” “傅小姐,这厢有礼了,屋里请。”颜景泰伸手请傅真儿进屋。 傅真儿娇羞地偷偷看了颜景泰一眼,轻声道谢,这才由花菱扶着进门。 只是到了堂屋落座之后,三人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 颜景泰觉得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坐如针毡一会儿便起身告辞道:“傅小姐,在下还要念书,就不打扰你与舍妹说话了。” 颜竹君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似乎没想到颜景泰竟然这般不靠谱把傅真儿留给她一人招呼。 眼睁睁地看着颜景泰走了,颜竹君欲哭无泪,只好朝傅真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配上那身男装打扮,着实把傅真儿给逗笑了。 “颜小姐可真有趣。”没了颜景泰在场,傅真儿一下子自在多了,不再当个沉默的壁柱了。 颜竹君讪笑道:“傅小姐别打趣我了,若是不嫌弃傅小姐唤我一声竹君吧。” “竹君妹妹,我闺名傅真儿,妹妹可以叫我真儿。”傅真儿从善如流地说道。 片刻之间便拉进了她与颜竹君的距离。 颜竹君不得不感叹这才是大家教养出来的闺秀,远不是她们那样小门小户可以培养出来的。 颜竹君顺着傅真儿的意思唤了句真儿姐姐,令傅真儿很是高兴。 这会儿傅真儿才说起自己的来意,“月前收到爷爷的书信,说你们要来安阳了,只是时间未定,我便时常派人去崔爷爷那边打听,昨天才知你们已经到达,可惜那会儿天色已晚,不好前来叨扰,只好今儿过来了。” 傅真儿说话柔柔的,进退有度,无意间已经赢得颜竹君的好感,颜竹君好奇地说道:“之前常常听哥哥说起傅先生,却从未听哥哥说起傅先生的家人,今日看哥哥的反应似乎也不知道傅先生还有姐姐这么一位可人儿孙女。” 傅真儿脸庞一红,略带羞涩地轻声解释道:“我自小父母早亡,就爷爷一个亲人,爷爷担心我无女性长辈教养会耽误我的亲事,便将我托付给干娘照顾,是以我不曾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无事也不会同人家提起我,你们不知道实属正常。” 颜竹君没想到傅真儿的身世竟是这般可怜,有些歉疚地说道:“对不起真儿姐姐,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傅真儿善意地摇摇头,安慰道:“没关系,你又不知道这些事情,再说了,爹娘走得早,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印象,谈不上伤感之类的。” 虽是这么说,但颜竹君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傅真儿情绪低落了不少,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真儿姐姐,你一直生活在安阳,也没去过广信府,等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桌地道的广信府菜色如何?”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颜竹君第一个朋友,吴起之死 傅真儿本是想拒绝的,又耐不住颜竹君的热情相邀,再加上她有意想打听一些关于颜景泰的事情,便答应下来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花菱已经和葳蕤混熟了,从她那边听了好些关于颜景泰的事情,好在葳蕤也不是个笨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倒是和花菱聊得很愉快。 颜竹君去了厨房,葳蕤和花菱自觉跟进去帮忙,傅真儿一人坐在堂屋总觉得有些别扭,干脆跟着进了厨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灶屋,对里面的一切全都新奇不已,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连烟灰都没放过。 花菱见她一手脏,惊呼着赶紧去伺候傅真儿。 傅真儿不在意地摆摆手,走到颜竹君边上看她娴熟地切菜做饭,竟然入迷了。 颜竹君转过头看到的表情,晒然道:“真儿姐姐没进过灶房对吧,可会做点心之类的吃食?” 傅真儿不好意思地微微摇头,轻声道:“干娘只教我琴棋书画女德女训,连女红都不让我碰,更别说进灶房了。” 傅真儿想起自己的干娘无奈地笑了笑,干娘总是比不得亲娘,虽然也疼她,但顾忌也多,总想着她不是她的亲女儿,怕无法同爷爷交待,照顾起来总是小心翼翼的,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颜竹君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傅真儿挺不容易的,对她也多了几分怜惜,“真儿姐姐,你要是喜欢下厨以后可以常来我家,我教你,虽然我的厨艺不怎么样,但还会做些点心,告诉你,我做的鲜花饼可好吃了,下次有机会定做给你尝尝。”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品尝妹妹的鲜花饼。”傅真儿像个雀跃的女孩一般,激动得脸颊泛红,更添了几分娇美。 这一天因为傅真儿的到来,颜景泰没有出来用饭,偌大的饭桌只有颜竹君和傅真儿两人,傅真儿已经放下了拘谨,和颜竹君愉快了用了饭食才离开。 掌灯时分,颜竹君端着凝神茶去书房。 颜景泰难得放下手中的书本端详起她来,“今日家中难得来了女客,小妹可聊得开心?” 颜竹君放下手中的托盘坐到颜景泰身边抿嘴浅笑道:“哥哥,真儿姐姐可是傅先生的亲孙女呢!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傅先生只有真儿姐姐这么一个亲人。” 颜竹君有些伤感地说道:“今日我无意勾起真儿姐姐的过往,看她似乎对此事不甚在意,不过心里肯定很难受,她说她是在干娘身边长大的,我也不敢追问她干娘是谁,这寄人篱下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只是我们才初次见面,好些事情我也不敢深究,难得我与她投缘,若是可以我也想尽些绵薄之力,大哥要是有机会就帮我打听一下真儿姐姐的事情,我想知道。” 颜景泰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应下,心里却对这看似聪慧实则有些傻气的妹妹感到无奈,那傅真儿可是大家闺秀,他一个外男若是随意打听她的事情难免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看来这事还是要托司徒铮帮忙。 他在帝都长大,以前又在傅先生门下学了两年,想必对傅先生的事情会更加了解。 颜竹君正在兴头上,见颜景泰答应一下子乐开了花,将颜景泰的东西收拾好便转身回去安稳地睡下了,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翌日,颜景泰如往常一般去骊山书院念书,结果不到晌午就回来了。 颜竹君正在与葳蕤研究赚钱的事情,看到颜景泰和司徒铮沈飞林进门,一时惊愕不已。 “大哥,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颜景泰放下手中的书本,招呼司徒铮他们就坐,这才皱着眉头凝重地说道:“小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先生的一个关门弟子,就是那个叫吴起的,你还记得吗?” 颜竹君莫名地点点头,“我知道,就是那个瞧不起哥哥,让我恨得牙痒痒的那个,我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了?他又找你麻烦了?” 颜景泰摇摇头,“不是找我麻烦,是他死了。” “死了?怎么就死了......”颜竹君下意思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心下震惊异常,前天她还在咒骂这人,怎么这么巧今天就死了,这也太奇怪了! 司徒铮白了颜景泰一眼,没好气道:“我就说别告诉你妹妹,看看,她都被你吓到了。” 颜竹君反应过来,追问道:“大哥,人是怎么死的?死在学院里吗?” “丫头别害怕,人不是在书院里出事的,要不我们这些人现在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司徒铮解释道:“昨天吴起就没去书院,因着前天我跟他吵了一架,他怒气冲冲地离开,所以昨天没来我们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他就是个心胸狭窄爱记仇的,我们都习惯了。 结果今天一早我们去书院才知道吴起昨天并不是生气没去书院,而是失踪了,听说吴太尉出动了所有的护卫,连护卫军的人都惊动了,找了一天,最终在青楼一花魁的房间找到他的尸体。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青楼是大皇子的产业,这开青楼本就上不得台面,现在大皇子开青楼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压都压不住,大皇子的声誉大损。 看样子似乎二皇子占了上风,但二皇子这边可是死了一个吴起,二皇子的亲表弟,吴贤妃的亲侄子,若真是二皇子算计大皇子,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而且吴太尉不可能同意牺牲自己的亲孙子,那可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臭老头。 现在吴太尉跟疯狗似的死命咬着大皇子不放,再加上青楼之事,本来皇上已经被贵妃娘娘哄着要把太子之位传给大皇子,只怕又黄了。 宫里宫外正乱得很,先生希望我们低调几日,这些天就不用去书院,只在自己家中看书便成,我可不愿意乖乖待在家中,那吴起算什么,本公子可不会因为他放弃自己的好日子,等会儿咱们去街上转转,好好游玩一番。”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出门之事,诡异的隐情 司徒铮朝颜景泰和颜竹君眨眨眼,意思是要他们俩也一起出门。 颜景泰为难地皱眉道:“司徒铮,这样不好吧,我跟小妹倒没什么,可你在安阳可是名人,往街上一站谁不知道你是太师家的少爷,现在吴太尉正咬着大皇子不放,你很有可能也是他们的目标,这会儿应该尽量低调才是,没必要招摇过市给自己惹麻烦。” 颜景泰知道司徒铮跟吴起的关系紧张,可是人死如灯灭,再大的仇也该平了,若是这会儿司徒铮高调玩乐,便成了他的过错了。 向来寡言少语的沈飞林难得跟着劝道:“你就听景泰的,最近少出惹麻烦,还嫌不够乱吗?” 司徒铮气结,一个两个都不支持他,他只好看向颜竹君,委屈巴巴地说道:“丫头,你呢?你也想出门的对不对?” 颜竹君认真地颔首道:“我是想出门来着。” 不等司徒铮高兴,颜竹君接着说道:“家里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也该去采买了,还有一些零星的必需品,之前一直拖着没出去,这次正好可以一并买了,还有,我要考察一下安阳街市售卖的物品,我们要在安阳生活一段时间,若是可以还是要开源的。” 颜竹君兀自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发现司徒铮那青白交加的脸色。 “看来你们是没人想出去玩,算了,这次就听你们的,可是我们总不能窝在这破院子一整天吧,我可坐不住!”司徒铮有气无力地撑着脑袋说道。 颜景泰见他放弃出游的打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笑道:“若是你们不想念书,我们也能喝喝茶,说说话,或者在这附近转转,只要不走远都没问题。” “这附近跟荒山野岭似的,往哪儿去?”司徒铮不客气地泼冷水道。 颜景泰讪讪然摸摸自己的鼻头,不再吱声。 好一会儿沈飞林才道:“这附近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军队驻扎的营地,距离这里不算远,不过那个地方寻常人是不能接近的,我爹正好认识掌管营地的周将军,你们看......”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去营地一日游!”司徒铮抢话拍板道,不给颜景泰发表看法的机会。 颜竹君看他们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取了一些点心交给颜景泰,“哥,这些东西你们带在身上,要是饿了可以吃一点。” “丫头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东西?”司徒铮凑过来就想吃,被颜景泰拍了一下才作罢。 方铁不放心颜景泰跟着司徒铮他们出门,便跟了上去,颜竹君对军队不感兴趣,是以乖乖待在家中闭门不出。 也幸好她没跟着出去,在颜景泰离开没多久,傅真儿上门了。 这次见面两人明显熟稔了许多,傅真儿带来一篮子点心,说是安阳城有名的糕点铺买的,颜竹君正好打算了解这些事情,连忙热络地拉着傅真儿进屋说话。 “真儿姐姐,如今天寒地冻的,难为你还要时常到我这边来。”颜竹君给傅真儿沏了一杯热茶暖身子,这才坐到傅真儿的对面与她说话。 傅真儿喝了口热茶,舒服地眯了眯眼,微微勾起嘴角道:“我平日无事,待在家中也是烦闷,难得遇上妹妹这么投缘的朋友,就算再远也要寻过来。” 傅真儿这话将颜竹君哄得心花怒放。 两人打趣了一会儿,傅真儿才正色道:“妹妹,今日怎么不见你哥哥,可是去书院了?” 颜竹君摇摇头,敛下心神道:“崔先生的一个学生出事了,崔先生让哥哥他们这几天在家温书即可,不比去书院,这不,在你过来之前,哥哥正跟他的朋友出门了,说是去营地了。” 傅真儿凑近颜竹君,看了看房门方向,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这段时间让你哥哥尽量别出门,也别见其他人,我听说那吴起是被杀的,而且他昨天就死了,却今天才被发现,此时着实古怪。” 颜竹君发现傅真儿眼中有着担忧还有一丝惊恐,以为她是因为死了人而害怕,反而劝起傅真儿来。 “姐姐,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平头百姓,又不是那些权势中心的人,没人会针对我们的,姐姐不用担心。” “你不懂!”傅真儿眉头皱了起来,目光闪烁游离,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我本来是不打算跟人说的,可是又担心你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只好告诉你了。 大家都知道吴起死在青楼花魁的房中,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可是我知道......那吴起死得极惨,是被五马分尸了,更诡异的是,与他一起的那个花魁也死了,衙差发现花魁死的比吴起还早,可......青楼的人说昨天还看到那个花魁出来接客!” 傅真儿声音颤抖,手脚冰凉,说完这番话还惊恐地看了看房梁,身子抖得厉害。 颜竹君已经听呆了,喃喃道:“不可能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除非昨天那个花魁是假的。” 颜竹君此是已经认定那花魁是人假扮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傅真儿轻轻摇头道:“你听我说,若只有这么点消息我也跟你一个看法,可是......你知道那花魁是怎么回事吗?” “愿闻其详。”颜竹君一脸严肃,身姿端正,倒是令傅真儿的恐惧消散了一些。 “那花魁说来也是官家女,因为家人犯事受到连累才进了青楼,本来犯事的官家人是要在脸上刺字的,可她被送去青楼,大皇子见她生得好有意培养,便免了这刺字的惩罚,转而在她的背上刺上一大片特殊的刺青,用的还是特殊颜料,这种刺青技术只有大皇子身边的人才做的出来,不是说模仿就能模仿得来的。 而那花魁昨天接客了,客人回忆说她身上就有那刺青,官府还让那人去认尸,确定是花魁本人无疑,为此那人被吓疯了! 因为这事实在太过古怪,官府怕事情泄露出去引起百姓恐慌,便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渠道,我也是因为干爹在衙门的原因才知道的。”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不对劲,周广达的叮嘱 颜竹君的脸色苍白了几分,若真如傅真儿所言,那这件事情就真的不同寻常了,若不是鬼怪之说,便是布局已久。 颜竹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傅真儿以为她真的被吓到了,赶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叮嘱道:“妹妹,我也是心里不安才过来跟你说这些的,总归你不出门,也不用害怕这些事情,只是你哥哥在书院,那里本就不是安生之地,若是你哥哥回来,你可要多提醒一二,莫要与大皇子二皇子身边的人有牵扯。 听干爹说,现在那两派因为一个吴起的死已经势同水火,大皇子认定吴起之死是二皇子一派所为,就是为了嫁祸他,争皇位;二皇子身边的吴太尉已经湿了理智,近来简直疯了似的针对大皇子,皇上可怜他刚刚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诸多迁就,可他却是越发闹腾。 皇家威严不容挑衅,吴太尉再这么下去不会有好下场的,即使他有一个贵为贤妃的女儿也一样。 在朝局明朗之前你可别让你哥哥跟这些事情牵扯上了,切记!” 傅真儿嘤嘤嘱咐,见颜竹君点头应下才安下心来。 那厢颜景泰四人还真就一路走去了军营,不过四人还未靠近军营的大门就被一队巡逻的士兵驱赶。 沈飞林取下腰牌与主事的官兵说了两句,那人见沈飞林是镇国公府的公子,态度明显软和了不少,禀报之后立马领着沈飞林三人前往周广达的营帐。 沈飞林在前,一入营帐立马朝上座之人作揖行礼道:“飞林见过周叔叔。” “呵呵呵,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小子竟然跑我这里来了,都坐下吧。”周广达轻笑着看向沈飞林,目光慈爱中透露着丝丝凌厉,等他收起桌上的地图,将所有材料归置起来才起身来到四人身边。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这次是又有事情找我帮忙吗?”周广达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说道。 沈飞林笑道:“周叔叔,我可不像司徒铮那么会闯祸,怎么可能找您就有事呢!周叔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广信府求学时候结交的好友,叫颜景泰;他身边的是他的弟弟,之前是广信府衙的护卫,护送他们上帝都的。 别看他们出身普通,景泰可是傅先生门下的关门弟子,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了,傅先生让他提前到安阳,如今拜在崔先生门下,与我们一同念书。” “哦!”周广达好奇地打量了颜景泰和方铁一会儿,目光落在颜景泰身上,见他斯斯文文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竟然能入了傅李清的眼! “傅先生我是知道的,那可是当世大儒,没想到这位竟然是傅先生的关门弟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周广达说了好些好听的场面话,可以说给足了颜景泰面子。 颜景泰哪里敢受,连连谦恭摇头。 司徒铮在边上不耐烦道:“飞林,感觉这军营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上街去呢,你说那吴太尉一家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总不能他们一直发疯我们就要一直躲着吧!” 周广达在听到吴太尉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变了变,朝沈飞林严肃地问道:“吴太尉是不是因为吴起的死还在闹?” 沈飞林老实颔首道:“闹得很凶,崔先生让我们这几天不要去书院了,周叔叔,护卫军是你管的,我听说你们也参与寻找吴起之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以透露透露?” 沈飞林一脸八卦,眼睛熠熠生辉,就是司徒铮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周广达皱着眉头看看眼前四个毛头小子,笑骂道:“你们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还内部消息!跟你们讲,这件事情很严重,你们最好听崔先生的,这段时间给我安安静静地在家呆着别出门,若是真的惹了麻烦,就是你爹出面都不好摆平。” 周广达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司徒铮和沈飞林的,他可不认为颜景泰会像司徒铮他们一般爱闯祸。 沈飞林见周广达再三缄口,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便无趣地与司徒铮大眼瞪小眼。 周广达见他们这般郁闷,只好让小兵领着他们去演武场练练,省得他们精力旺盛出去闯祸。 等沈飞林四人走后,周广达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看着雪地长叹一声:“这天要变了……” 颜景泰和方铁回到家中已是满天繁星。 颜竹君看他们两个一身疲惫,还以为是玩得过头了,没好气道:“哥哥,你们出去玩好歹节制一些,哪有人像你们这般胡来的。” 方铁扶着椅子的边缘慢慢坐下,欲哭无泪地解释道:“三丫头,我们今天可是被周将军的手下给整惨了,景泰还好一些,大家都知道他是读书人,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我就一丝不苟,我可是被他们往死里操练,你看看,看看,我这两只手臂都不一样大了……” 颜竹君一脸茫然,疑惑地看向颜景泰。 颜景泰干咳两声,道:“周将军的副将说铁头是个可塑之才,这才起了爱才之心,本意是想测测铁头的身体极限,没想到力度没控制好,过了头,这两天你铁头哥哥估计都没办法陪你出门了,不过有件好事,以后你铁头哥哥可以时常去军营同他们切磋,这还是周将军看在飞林的面上说的。” “真的?”颜竹君高兴地起身,笑眯眯地朝方铁恭贺道:“铁头哥哥,这可真是大喜事,你能与军营里面的人交好对你以后的前程可是大有帮助,难得今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我再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颜竹君说完,立马风风火火地跑去厨房,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方铁。 用饭之时,方铁想起颜竹君白天说的采买吃食,道:“三丫头,家中要是缺了什么你跟我说就行,或者让石岩他们上街去采买,这段时间你就别出去了,今日周将军可是再三叮嘱我们不许出门的。”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方铁的好事,穆克请求 正在吃饭的颜竹君默默地放下碗筷,神色有些凝重,吩咐葳蕤他们离开才低声说道:“其实今日你们走后真儿姐姐来了,她过来不为别的,也是叮嘱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尤其是哥哥,虽然真儿姐姐说的很隐晦,但我还是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另外,你们可知道吴起死亡的内情?” 颜景泰和方铁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今日飞林向周将军打听了,周将军没说,还严厉警告我们不许管这件事情,让我们不能出去闯祸,我当时也觉得事情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颜景泰想起白天周广达那明显骤变的脸色,心不由得沉了沉。 颜竹君皱着眉头把傅真儿说的话告诉两人,道:“事情的确不简单,排除怪力乱神的说法,我更倾向于这是一起筹划已久的事件,吴起……只怕早就在必死的名单上了。 此人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布局,不可能就这么让这件事消沉下去,必会有后招,不是针对大皇子,就是针对二皇子,亦或是……” 颜竹君深深看了颜景泰一眼不再说下去,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反复提起。 因着颜竹君这番话,颜景泰和方铁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情,颜景泰平复了一会儿道:“三丫头,今天这事可要好好感谢傅小姐,只是她的情况特殊,我们家的条件有限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你看如何安排才好。” 颜景泰是真的打从心里感激傅真儿,但碍于男女大妨,他又做不了什么,一腔谢意竟是无法舒解。 “大哥,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我定会安排得明明白白,倒是铁头哥哥,你要去军营还是等这件事情平息过后再说吧。”颜竹君一脸认真地看着方铁道。 方铁无所谓地耸耸肩,什么时候去对他来说都一样,没差的。 颜景泰不用去书院,颜竹君的生活节奏明显慢了下来,再加上葳蕤这个左膀右臂,她甚至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正好北地冬天寒冷,她可以在被窝里多赖一会儿。 “小姐小姐,大少爷让您赶紧梳洗一下,家里来客人了。”葳蕤端着一盆热水进屋,看见颜竹君在裹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赶紧出声道。 床上的颜竹君伸出小脑袋,睡眼惺忪含糊不清地问道:“谁来了?还要我亲自去招待……” “是……司徒少爷,沈公子,凤公子,还有一生面孔,奴婢没见过。少爷说在自己家中,小姐还是穿回女装为好,免得惹人笑话。”葳蕤忐忑地说道。 其实颜景泰的原话是不让颜竹君女扮男装穿得不伦不类地见人,葳蕤实在没这胆子跟颜竹君这么说,只好委婉表示。 颜竹君一下子清醒过来,对葳蕤口中的生面孔很是好奇,颜景泰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她穿回女装的,司徒铮他们三人跟她早就相熟,绝对不是因为这三个,那极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 在葳蕤的服侍下,颜竹君难得穿起压箱底的衣裙,虽然只是粗布裙,却因为颜竹玉在上面绣了许多雅致的兰花而多了一份别样的风情。 葳蕤给颜竹君梳了一对双丫髻,别上两朵小珠花,一位标致的秀美小丫头俏生生地出了房门。 葳蕤在前面开路,两人来到还未进到堂屋便听见里头传来许多说话声。 颜竹君挺着身姿款款而入,目光清澈,平静无波,朝众人行礼问安之后朝乖乖地坐到远处,与众人保持一段距离。 司徒铮早在颜竹君进门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还是沈飞林偷偷警告他,他才收敛了一些。 凤希铭目光若有似无地打量着颜竹君,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不想承认,不过颜竹君确实长得还不错,难怪某人会一直记挂在心。 当然这些都是凤希铭自己猜测的,到现在他也没能弄明白颜竹君和罗霆有什么交集,怎么罗霆偏偏对她这么上心呢! 颜景泰注意力都在颜竹君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异样,温和地对颜竹君介绍道:“小妹,这位是穆南王府的公子叫穆克,亦是大哥的同窗。 穆南王妃听说我们是从广信府来的,对广信府很感兴趣,想要邀请你去穆南王府作客。” 穆克朝颜竹君作揖问候,彬彬有礼道:“颜小姐,贸然提出这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只是我母妃常年住在城外的水月庵,那里不许其他男香客进出,母妃平时生活本就清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难得她对广信府有兴趣,我这个做儿子不想让她扫兴,这才才不得不上门叨扰小姐。” “原来如此,只是小事一桩,既然王妃不嫌弃,小女与穆公子走一遭便是。”颜竹君见穆克面善,看他很是顺眼,再加上穆克一片孝心,颜竹君又怎么会拒绝。 边上的司徒铮闻言立马嘟嘴小声埋怨道:“丫头,怎么不见你对本公子这么温和,这人你才见一面就答应人家的请求,万一他包藏祸心怎么办?” “司徒铮!你胡说什么!”沈飞林愠怒地低声呵斥道。 穆克倒是不甚在意地笑着摆摆手,“无妨,司徒铮说的也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颜小姐确实应该防着一些。” 颜竹君朝穆克点头表示感激,再次看向司徒铮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张脸,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去理司徒铮,转而对颜景泰问道:“哥哥也要同我一起去吗?” 颜景泰微微颔首,“自然是要陪你一起去,不过我们不会进去水月庵,会在附近的山上转转,到点了再去接你便是。” 看来颜景泰是已经盘算好了,这般想着颜竹君便不再多说什么,由着颜景泰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朝堂局势的影响,颜竹君发现出城这一路上看到的官家子弟少了不少,街上更多是一些贩夫走卒跟平头老百姓。 有穆克带路,守城的官兵很快便放行,甚至连做做样子的检查都省了。 第二卷 第三十章 水月庵,穆南王妃 出了城门,穆克突然对颜竹君说道:“颜小姐,关于我母妃的一些事情我在这里先跟你通个气儿。我母妃性子素来冷淡,不管对事还是对人,甚至是面对我父王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就对我和大哥温和一些,若是你见了我母妃,可别因为她的态度而有负担。 另,还请颜小姐莫要打听我母妃的事情,这在我们穆家是个禁忌,没人敢去触碰,还请颜小姐体谅一二。除了这两点外,我母妃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为人和善,轻易不会动怒,你尽管放心。” 颜竹君微微颔首,心下却对这穆南王妃好奇不已,堂堂东盛国穆南王妃,虽然比不得皇宫中的皇后贵妃,但绝对可以同贵妃以下品级的宫妃平起平坐,这样尊贵的女人竟然常年独居一座庵堂,实在令人费解。 挺穆克所言,这穆南王应该挺重视穆南王妃的,没道理让自己的妻子这般清贫度日,除非是她本人的意思,可这又是为何? 颜竹君想不明白,兀自细细琢磨,边上的司徒铮见她眉头微蹙,以为她在担心,便出声劝慰道:“丫头,这安阳城里的女人没几个我看得上眼的,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不过不得不说穆南王妃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虽然她总是淡淡的,不过却是个和善温柔的人,你见了便知道,不必太多担心。” 颜竹君好奇地看向司徒铮,不解地问道:“你见过穆南王妃?不是说王妃常年生活在水月庵,那里不许男子进出吗?” 司徒铮猛地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有些恼羞成怒地解释道:“我是以前见过,而且每年宫宴王妃也是要参加的,你怎么就那么实在!” 司徒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换来凤希铭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颜竹君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不乐意的,若是穆克不在这里,她肯定早就司徒铮不客气了。 颜景泰生怕颜竹君控制不住在穆克面前失了礼数,赶紧安抚道:“小妹,等会儿大哥就不陪你进去了,让葳蕤跟在你身边,我们就在附近转转,差不多时辰过去接你,若是我们未到,你就在庵里等着,前往别一人出来知道吗?” 颜竹君乖巧地点点头,颜景泰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这幅样子落在穆克眼里,令他微微失神,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想抓又抓不住,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穆克干脆将目光移向马车外,平复焦躁的心情。 水月庵距离安阳城不远,马车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颜竹君由穆克陪同进去拜见穆南王妃,颜景泰四人则直接坐着马车离去。 “颜小姐,这里就是水月庵了,因为母妃不喜王府的生活,父王也不想委屈了母妃,就在这里建了这座庵堂,你别看它位置偏僻,其实这里的护卫人数是王府的一倍,任谁也别想闯进去。”穆克言笑晏晏地说着。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水月庵的主殿。 主殿正中央坐落着一尊观音佛像,极其庄严肃穆,颜竹君不由得虔诚地参拜。 穆克见此,也不催她,等她参拜过后才领着她绕过主殿往后院而去。 颜竹君不得不再次感叹穆南王的大手笔,这座水月庵简直就是包了一座山,所谓的后院竟然在半山腰上。 颜竹君都多少年没有这么爬山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吃不消。 穆克倒也贴心,走两步总会停一下,等颜竹君的小短腿跟上来再继续往前走,与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此时正是寒冬,山上积雪不浅,遮挡了所有的视线,等颜竹君到了所谓的后院已经喘得不像话,整个身子的力道全都压在葳蕤身上,后背全湿了。 穆克见她这般狼狈,眉头微微轻蹙,关切地说道:“颜小姐,等会儿我让侍女给你拿一身新衣裳,你先梳洗一下,可别受了风寒,母妃那边我会过去解释的。” 颜竹君本来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已经湿掉的后背,担心一会儿见穆南王妃失了礼仪,只好无奈地点头应下。 也不知道穆克是去哪里给她弄了一身锦缎衣裙,她穿上竟然还挺合身的。 等颜竹君收拾完,一嬷嬷代替穆克过来给颜竹君领路。 “颜小姐,奴婢是王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姓朱,小姐叫奴婢朱嬷嬷便成,王妃今日心情不错,等会儿若是王妃问了什么,还请小姐尽量回答,您放心,王妃不会为难您的。”朱嬷嬷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说话的声音极其温和,倒是令颜竹君不安的心情平稳了许多。 到了穆南王妃居住的院子,在朱嬷嬷的带领下颜竹君小心翼翼地迈进去。 “民女颜竹君拜见穆南王妃。”颜竹君根据朱嬷嬷的提点给穆南王妃行礼,从进门开始便一直低着脑袋,不敢看人。 “不必多礼,起来我瞧瞧。”穆南王妃好奇地看着眼前身姿修长瘦弱的小丫头,看她梳着双丫髻,对她的年纪也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颜竹君乖乖起身,忐忑地抬起头,入眼的是一身着素雅衣裙的美妇人,看着约莫二十出头,不过她知道,穆南王妃应该已经三十多了。 颜竹君只是偷偷快速看了一眼,并未瞧清楚穆南王妃的长相,只模糊觉得是个极其清丽的美妇人。 颜竹君没看清穆南王妃的长相,穆南王妃可是看清了她的长相,脸上闪过诧异的神情。 穆南王妃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锦屏惊呼道:“王妃,这颜小姐长得跟您还真像!” 穆南王妃愣怔地点点头,看向边上的穆克。 穆克轻笑道:“母妃,今日儿子见到颜小姐也是惊奇不已,先前儿子就觉得看景泰兄面善,没想到这颜小姐竟然跟娘长得这般相似。”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穆南王妃和颜竹君,都会将她们当成母女。 因着颜竹君的长相,穆南王妃一下子对她多了几分喜爱,朝她招招手,示意颜竹君坐到她的身边。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穆南王妃的喜爱,簪子 颜竹君看了穆克一眼,在穆克的颔首下老实地坐到穆南王妃的身边,这会儿近距离观察穆南王妃,颜竹君心里也是异常震惊,不过她震惊的不是自己跟穆南王妃长得相像,而是穆南王妃长得跟何氏竟有八分相似。 若是穆南王妃只是普通人,她这会儿肯定已经忍不住打听穆南王妃的身世了,可惜她不能,刚刚穆克还再三叮嘱过,她没忘。 穆南王妃心情极好,慈爱地端详了颜竹君一会儿,微微扬起嘴角问道:“丫头,我还不知道你闺名呢。” 颜竹君回过神来,乖巧地回道:“回王妃,民女闺名颜竹君,颜如玉的颜,取竹中君子之意。” “竹中君子……”穆南王妃念叨了两声,轻笑道:“好名字,想必为你取名之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了。” 颜竹君点点头,“是我爷爷给我取的,他以前是个读书人,可惜碰到灾年,没有机会赶考。” “又是灾年!东盛国这几十年天灾人祸就没消停过……”穆南王妃感慨了一声,转而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听说你是从南方过来的,还是广信府那带,难道你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广信府?” 颜竹君迟疑了片刻回道:“回王妃,我们家情况比较特别,我爷爷本是北地之人,因为逃难去了广信府,之后入赘奶奶家,便在广信府扎了根,以前我们家是广信府东阳湖上的渔民,后来家里有了一番际遇,我爹就在陆地上买地建房子,这才搬出渔船。” 穆南王妃显然对颜竹君说的这些很感兴趣,颜竹君见她喜欢听,干脆说了不少以前渔家生活的日常,还有一些趣事。 穆南王妃听得高兴,朱嬷嬷几人也跟着开心,看颜竹君的眼神越发柔和,这么多年,她们已经很少见到王妃这般激动了。 是的,穆南王妃这反应在她们看来就算是激动了。 两人你问我答,不知不觉竟是说了大半天,直到外头尼姑过来禀报穆南王妃才反应过来,看看外头天色,穆南王妃有些意犹未尽,朝颜竹君遗憾地说道:“难得今日见到这么投缘的小丫头,可是时间过得太快,今儿你哥哥都过来接人了,我就不留你了,赶明儿我在派人去请你可好?” 颜竹君哪里敢说不好,连连拜谢。 临走之前穆南王妃还将自己头上一根玉簪插到颜竹君头上,颜竹君惊得瞪大了眼睛,穆克也是一脸诧异,随后便劝颜竹君收起来。 所谓长者赐,不敢赐,颜竹君只好恭敬地收下,再次拜谢穆南王妃。 下山的时候,走在前头的穆克难得回过头来看颜竹君。 颜竹君一脸疑惑,穆克说道:“颜小姐,我可以唤你一声竹君妹妹吗?” 颜竹君心下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穆克解释道:“竹君妹妹,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母妃这么喜欢一个人,当然除了父王和我们兄弟之外,就是跟在母妃身边多年的锦屏和嬷嬷都不曾有你这待遇,你是不知道,这玉簪打从我记事就一直戴在母妃的头上,今天她却把发簪给了你。” 穆克的眼中有着疑惑和探究,更有深深的不解。 颜竹君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兀自解释道:“莫非是因为我与王妃长得有几分相似,王妃才把这玉簪赐给我?” 穆克愣怔了片刻,晒然摇头,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不过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水月庵的后院,锦屏正给穆南王妃捶背,不解地问道:“王妃,您今天怎么把玉簪给了颜小姐?那可是您一直贴身戴着,都舍不得离身之物啊!” 穆南王妃闭着眼睛假寐,缓缓地轻声说道:“不知道怎么了,我今天看见那小丫头就觉得分外亲切,在她身上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曾经,那些往事一下子变得那么清晰,唉!这都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锦屏心下惊愕,面上却是乖觉,不敢再吱声。 朱嬷嬷打着灯笼进来,很快屋子里便灯火通明,“王妃,二少爷已经送颜小姐下山了,老奴见您喜爱颜小姐,要不要明儿再派人去接颜小姐过来作客?” 穆南王妃迟疑了片刻摇头道:“还是算了,再过几日吧,最近皇宫里正闹得凶,那丫头还是少出门为好。” 她这水月庵虽然地处偏僻,但也不是没人在意,万一被有心人注意到颜竹君,对她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朱嬷嬷没想到穆南王妃这么看重颜竹君,不由得对颜竹君更加慎重。 那厢颜竹君在葳蕤地搀扶下总算是出了水月庵,颜景泰的马车就停在正门口。 穆克送颜竹君上车,与颜景泰说了会儿话便目送他们离开。 这会儿颜竹君才发现马车上竟然只有颜景泰一人。 “大哥,司徒铮他们呢?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颜竹君疑惑不解地问道。 颜景泰也是一脸困惑,“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最初我们一起走着说这话还好,直到凤公子拿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玉佩,司徒铮和沈飞林同时变了脸色,凤公子却是笑了,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反正我是听不懂,但司徒铮和沈飞林好像都听明白了。 他们当时就离开了,说还有要事,我也不好拦着,至于凤公子……他随我又走了一路,等到差不多时辰才同我回来,不过他不回城里,好像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颜竹君对于颜景泰这番虎头蛇尾的解释理解得很是费劲,感觉他有说跟没说一个样。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既然他们不说我们就别问了。”颜竹君摊摊手,表示不再追问。 这会儿颜景泰才注意到她头上的玉簪,好奇地追问道:“小妹,你头上这簪子……” “哦!我都忘了跟大哥说了,这是穆南王妃赐给我的,穆克说这是穆南王妃的贴身之物,我现在收的有些不踏实。”颜竹君一脸纠结,穆南王妃给的东西肯定是不能再还回去了,要不就是生生打王妃的脸,可要她这样平白无故接受这种贵重之物,她又实在不安心。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意义不同的簪子,宫中新消息 颜景泰盯着簪子一脸诧异,蹙眉沉思道:“穆南王妃为何要给你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颜景泰上上下下打量了颜竹君好久,一个青涩的小丫头,还是一脸稚气,不可能是因为穆克的缘故,而他们家一无权势,二无地位,也没什么好让穆南王妃上心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单纯的喜爱? 颜景泰摇摇头,一脸迷茫。 颜竹君将簪子取下来细细端详,可惜车内视线昏暗,她也就只能看个大概,“大哥,这簪子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我没见过什么玉石,但可以看出这玉簪的材质也不能说是多好,至少我们家也是买的起的,特别就特别在它对于穆南王妃的意义不一般。” 颜竹君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穆南王妃要把这样的东西给她,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干脆放弃纠结。 回到家中正好赶上用晚饭。 一整天没看书的颜景泰心虚不已,匆匆吃完饭便回了书房,颜竹君一个人百无聊赖,干脆继续研究簪子。 吴起这事发生的第五天,司徒铮同沈飞林再次上门,只是这次颜竹君总觉得司徒铮似乎心事重重,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贵公子样。 别说颜竹君,就是方铁也发现司徒铮的异样。 颜景泰关切地问道:“司徒,你可是碰上什么问题了?” 司徒铮摇摇头没出声,沈飞林却道:“是真的碰上问题了,不过不是他,而是又出事了。” “出事?又出了什么事?”颜景泰有种不好的预感,沈飞林接下来的话还真应验了他的预感。 “皇上病入膏肓了!” 颜竹君一个颤抖,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顿时碎片四溅。 司徒铮第一时间上前将她拉开,皱着眉头嘶哑地说道:“怎么这般不小心,赶紧让下人收拾一下。” 颜竹君错愕地看着被司徒铮抓着的手臂,赶紧用力挣脱不着痕迹地躲到颜景泰身后。 司徒铮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敢与颜竹君和颜景泰对视。 颜景泰正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察觉到颜竹君和司徒铮的异样。 “飞林,你这消息可是从宫中听来的?皇上真的......”颜景泰不敢说下去。 沈飞林却是毫不在意地接话道:“我跟着我爹进宫亲眼所见,你说真不真?” “这也太突然了!”颜景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司徒铮敛下心神,嘲讽道:“没什么是不可能,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皇位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其实就算不是他们做的皇上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整日沉迷于酒色身体掏空的皇帝还能有几年好活?而且有这样的皇帝还不如没有的好。 沈飞林看了司徒铮一眼,朝颜景泰说道:“现在已经没人去关心吴起的死活了,吴太尉忙着帮二皇子夺权,也没闲工夫再去追查吴起的死因,这件事只怕还真的就不了了之,崔先生已经说了,明天开始恢复上课,你可别迟到了。” “多谢你们特地跑这一趟,我知晓了,明天定会早早过去。”颜景泰真诚地说道。 沈飞林一时接不上话,看看司徒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颜竹君这会儿已经定了心神,见屋子里的氛围怪异,便出声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事情?” 沈飞林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般问道:“颜姑娘,我们想问问你们对凤希铭的事情知道多少?” “凤希铭?”颜竹君诧异地说道:“怎么?他给你们惹事了?” 沈飞林摇摇头,难得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我们只是好奇凤希铭而已,毕竟他可是隐世凤族的少主,安阳权贵重点拉拢对象,现在皇上病入膏肓,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朝堂上支持两人的已经泾渭分明,直接真刀真枪地对立起来,这个时候凤希铭却突然失踪了,好多人都在打听他的下落。 那天凤希铭在大堂广众之下与景泰兄攀谈,我想过不了两天就会有人摸上门来打听消息,这才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沈飞林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正经。 颜景泰兄妹俩也没怀疑什么,开始认真回想去关于凤希铭的一切。 可惜到最后两人才发现,他们对于凤希铭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隐世凤族的少主罢了。 颜竹君苦笑道:“我们是真的帮不上忙,这凤希铭行踪不定,那日遇上他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冒出来的,仿佛从天而降,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我们身边了,再加上他死缠烂打,我们急着赶路,也没多想,后来托他的福我们才能平安抵达安阳,就更加不好追究人家的事情。 关于他的一切,说不定我们知道的还比你们少。” 颜竹君的回答在沈飞林的意料之中,是以沈飞林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情。 倒是司徒铮,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看了看颜景泰和颜竹君,起身拍拍身上的衣袍,又恢复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既然话也带到了,我们就不久留了,反正从明天开始景泰天天都在书院里,那些人就是想打听也无从打听起,还有,丫头,从明天开始你还是穿回男装吧,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颜竹君了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正要道声谢,司徒铮和沈飞林已经离开了。 “大哥,今日这事你怎么看?”没到夜幕降临,颜景泰的书房内总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多是颜竹君发问颜景泰作答,若是外人看到肯定觉得惊奇,而颜景泰早已习惯,甚至不觉得什么。 “小妹是想说皇上病入膏肓这事还是明日去书院的事情,亦或者是凤希铭的事?”颜景泰放下手中的书册,认真地看着颜竹君回道。 颜竹君抿嘴道:“都有,大哥怎么看?” “之前你一直说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也没太懂,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算是彻底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了,这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多大事,我能怎么看?皇上病重与我们无关。”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开源之法,赠礼 “吴起的死更是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至于凤希铭......是他主动招惹我们,不是我们故意要接近他,在我看来,凤希铭对我们应该是了如指掌,而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不过我感觉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唉!这些人这些事都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既然如此也只能淡然处之,只是我担心皇上病危之事会影响到明年的科举。 我们身上的盘缠有限,若是在安阳耽搁太久这些银子只怕是不够我们日常花销,这才是与我们切身相关之事,小妹,你可想好开源的法子了?” 颜景泰以前不怎么搭理这些庶务,现在出门在外才体会到颜正茂当家的不容易,真是一文钱可以难倒英雄汉。 颜竹君皱着眉头琢磨道:“说起这事我正打算跟你商量呢,我想重新把鲜花饼的生意做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做鲜花饼?”颜景泰凝眉深思,不是很赞同,“小妹,你不会是打算每天早起做鲜花饼吧!你的身体可吃不消。” 不是颜景泰偏疼颜竹君,而是颜竹君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若是早起她这一天的精神就会很糟糕,做事也会很健忘。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颜景泰向来不会在早上主动去敲颜竹君的房门,就是葳蕤也不敢。 颜竹君努努嘴,轻笑道:“大哥,安阳与广信府不同,这里可是繁华之地,我们就是不赴早市也没关系。 我想好了,我们的鲜花饼中午出摊,卖到天黑才收摊,我负责做,葳蕤给我打下手,石墨石岩先护送哥哥去书院再去出摊,你回来的时候铁头哥哥会去接你,这样我们家就没有吃闲饭的人了。” 颜竹君三分认真七分玩笑的调侃着,颜景泰本是不在意,后来认真想了一会儿,不得不重视颜竹君这个提议。 “你真的觉得这样可行?”颜景泰再三确认道。 颜竹君点点头,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才无奈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若是把鲜花饼的生意做起来,好歹能支撑我们日常的花销,那些银钱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有其他用处,就像你说的,万一皇帝的病情影响到明年的科举,万一这期间再出个什么事情,我们总是要多留一些银子备用的。” 还有一点颜竹君没有说,他们来帝都的另一个目的是找人,如今连这人的半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到,也不知道后面要花多少银钱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兄妹俩细细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直到深夜才散去。 次日颜景泰出门之后,颜竹君立马组织家中剩下的人出去采购制作鲜花饼的材料,方铁留下来盘土窑。 颜竹君则同葳蕤去骊山采花,这会儿外头还开着的也只有梅花了,颜竹君只能尽量采摘梅花,回去研制看看能不能用梅花做个好吃的糕点。 至于即将售卖的鲜花饼馅料是颜竹君让石墨石岩出门采购的干桂花,这东西药店就有。 用干桂花浸泡淡盐水,等花变软了便沥干水分放到蒸笼上蒸熟,随后与蜂蜜一起搅拌封罐,两天之后就可以取出食用。 正好用来做鲜花饼的馅料。 至于梅花,颜竹君思来想去还是做梅花糕,为了让梅花的气味浓郁一些,颜竹君不得不加大梅花的用量,用炮制桂花的方法炮制出梅花酱,再配上糯米粉和糖霜,做出来的梅花糕软糯香甜,还有浓郁的梅花甜香,味道竟是比鲜花饼还要好上许多。 颜景泰尝过之后赞不绝口。 颜竹君见他喜爱,第二天在他出门之前特地准备了五盒一模一样的点心,里头一半装着桂花饼,一半装着梅花糕,倒也别致。 “大哥,这几盒点心你带走,一盒送给崔先生,司徒铮和沈飞林穆克各一盒,最后一盒是我送给穆南王妃的,你托穆克帮我带给她可好?” 颜竹君认真地叮嘱着。 那小模样看着分外可爱,颜景泰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轻笑,爽快地应下。 颜景泰一走,颜竹君将同样的点心备上两盒交给方铁,让他送给周将军和军营的副将,以示对他们的感谢。 处理完这些人情世故颜竹君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惜这些天傅真儿没来,要不她还可以请傅真儿尝尝自己的手艺。 再说骊山书院这边,崔词尝了颜景泰带过来的点心,当即毫不客气地大加称赞,眼睛的惊艳显而易见。 颜景泰见此深感自豪,那可是他妹子做的。 司徒铮看了崔词的反应,当场打开自己的食盒尝了一个梅花糕,惊叹道:“景泰,丫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可比我们在广信府吃的那鲜花饼还好吃。” 说完司徒铮又尝了一块鲜花饼,皱着眉头回味了片刻才道:“这是桂花味的,可惜这个时令没有玫瑰,我还真怀念玫瑰饼的味道。” 颜景泰见司徒铮有些失落,轻声安慰道:“明年玫瑰花开的时候舍妹肯定会做的,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吃上。” 穆克也好奇地尝了一块点心,颔首道:“这点心确实别出心裁,难得味道还这么好,颜小姐果真是蕙质兰心,我替母妃谢过她的心意。” 司徒铮眼红地看向那盒为穆南王妃准备的点心,酸溜溜地说道:“丫头怎么没给我们多备一份,独独给了穆克两份,实在太偏心了。” 颜景泰不想众人误会,赶紧解释道:“那日穆南王妃赐了舍妹一物,舍妹想不出好的回礼,这才不得不送一盒点心。” “回礼?穆南王妃竟然给丫头送见面礼了?”司徒铮一脸惊异,就是沈飞林和崔词也侧目不已。 穆南王妃可是安阳出了名的冷淡,待谁都一样,还从没听说她给哪户人家的小姐送过见面礼,今天这消息倒是新鲜。 穆克替颜景泰解释道:“母妃很是喜欢颜小姐,那日将自己的玉簪赠予颜小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徒铮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众人的惊诧,金玉阁来的礼物 “还真是稀奇,穆南王妃竟然会喜欢丫头?”司徒铮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崔词却晒然道:“景泰,我现在还真好奇你这个妹妹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穆南王妃送出自己的玉簪!可是王妃常年戴着的那支?” 安阳上层人士都知道穆南王妃的特点,除了穆南王妃怪异的新歌便是她头上那根玉簪,明明不是什么精贵之物,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偏偏穆南王妃从不离身,以前也有人好奇问过,可穆南王妃就是不说,久而久之大家也不问了,只是每每看到她都会留意一下那玉簪子。 崔词只是开玩笑而已,没想到穆克竟然郑重地点头,“就是母妃一直不离身的那支。” “嘶!”崔词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震惊。 司徒铮愤怒地质问道:“穆克,穆南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穆克面对大家或质疑或困惑的目光,无奈地轻笑道:“我也不明白母妃的用意,或许是因为颜小姐长得与母妃有几分相似,又是从广信府而来,母妃本就多了几分喜爱,再加上两人相谈甚欢,这才将簪子赠与颜小姐的吧。” “真的就是如此?”司徒铮狐疑地问道,心下却是不大相信,这穆南王妃又不是没脑子的,那簪子对她意义非同寻常,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将簪子给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丫头,说不通。 穆克知道大家不信,他也没办法,“说实在的,这事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呢,你们就是问我,我也没办法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或许只有我母妃才能给大家一个答案。” 崔词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好了,这事说起来也跟我们没关系,穆南王妃的性子本就琢磨不透,她想什么怎么可能是我们猜得到的,或许真的像穆克说的那样,纯粹是因为喜欢吧。” 被崔词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好再纠缠穆克追问了,只是司徒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兀自郁闷了一天。 穆克将食盒送去水月庵的时候,正好穆南王穆晋和穆南王世子穆席也在,一家人难得团聚,穆克心情大好,当即取出食盒道:“母妃,这是颜小姐今日托我带给你的点心,是她自己做的,儿子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母妃应该会喜欢。” 穆晋和穆席在听到颜小姐这三个字不由得挑了挑眉,穆晋打趣穆克道:“颜小姐?哪来的颜小姐?我怎么不知道?可是你母妃给你相看的姑娘?” 穆席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八卦的表情。 穆克无奈苦笑,只好求助穆南王妃。 穆南王妃迫不及待地取出一块梅花糕,小口咬了一块,微眯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连声赞叹道:“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手艺!味道果真不错,不同于我以往吃的那些点心,王爷,席儿,你们也尝尝。” 穆晋和穆席并不喜欢吃甜食,看在穆南王妃的面子上两人一人吃了一块,穆晋品尝过后,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这点心确实不错,在安阳府城还没见过,看来是南边那边的特色。” 穆南王妃心情大好,嘴角弯弯地笑道:“颜家那丫头本就是从广信府来的,这点心自然不是我们北地有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的手艺这么好!” “母妃,您似乎很喜欢那颜家小姐?不知她是何方神圣?”穆席难得开口问道。 穆南王妃掩面轻笑,一脸闲适,神神秘秘地说道:“那是个有趣的小丫头,难得与我投缘,我把玉簪子送给她了。” “什么!”穆晋和穆席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父子两对视了一眼,尔后齐齐瞪向穆克。 穆克一脸无辜,连连摆手,“父王,大哥,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你们没事吓克儿做什么?不就是一根簪子而已,我喜欢谁就赐给谁,我说了算!”穆南王妃孩子气地说道。 穆晋拿她没办法,苦笑道:“婉儿,那簪子对你来说意义不一样,你以前就是就寝都不曾取下来,这回竟然将它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实在是太草率了!” “谁说她来路不明的!竹君她大哥可是傅李清的关门弟子,极受傅李清的喜爱,傅李清还为他引荐了崔词,如今她哥哥正与克儿一同在崔词那儿念书呢!”穆南王妃不悦地说道,同时还瞪了穆晋一眼,显示她的不满。 穆晋当即妥协,好声好气地哄道:“行行行,婉儿喜欢就好,要不要我下令让那丫头过来陪你解闷?” “这还差不多!”穆南王妃再在展颜,“你也不用下令了,我已经提前跟那丫头说过了,我若是想她就派人去接她过来便是。” “父王,您是不知道,这颜小姐跟母妃长得极像,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颜小姐是母妃的女儿呢!想必母妃喜欢颜小姐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样。”穆克看警报解除,赶紧和稀泥。 这下穆晋和穆席对颜竹君更加好奇了,一个长得跟穆南王妃很像的人,还是从广信府来的,最重要的是竟然入了穆南王妃的眼! 父子两暗自沉思,陪着穆南王妃愉快地用了饭才离开,穆克则留下来,待明日直接出发去骊山书院。 颜家这边,颜竹君正和葳蕤研究怎么将点心改善得更加完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颜竹君以为是颜景泰回来了,出去一看,却见一陌生小厮打扮的下人抱着一盒锦盒,见到她立马恭敬地行礼,“小的是金玉阁的小厮,姑娘可是颜竹君?” “你有何事?”颜竹君一脸懵。 那人赶紧说道:“有人在金玉阁订了这些发簪送予姑娘,银钱已经结清,小的是来送货的,还请姑娘收下,小的也好回去复命。” “给我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颜竹君错愕地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小厮恭敬道:“不会弄错了,这骊山脚下也就您这一家姓颜,您若是颜竹君便没错。” 最后颜竹君稀里糊涂地收下了那盒饰品,直到小厮离开她才转身关上院门,打量着手里的锦盒思绪混乱。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神秘的锦盒,出摊 “小姐?是大少爷回来了吗?”葳蕤收拾完灶屋出来,没见到颜景泰的人影疑惑地问道。 颜竹君摇摇头,盯着手中的锦盒轻声道:“是金玉阁的小厮送了一个锦盒,说有指定要给我的。” “金玉阁?听着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葳蕤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些日子跟在颜竹君身边耳濡目染,或多或少能意会一些东西。 颜竹君抱着锦盒去了堂屋,当着葳蕤的面打开锦盒,从锦盒中射出来的亮光差点晃瞎了颜竹君的眼。 “嘶!”葳蕤捂着嘴倒吸一口冷气,“小姐!好多金簪玉簪!” “我看到了……”颜竹君傻愣愣地说道,将锦盒内所有的簪子一一取出来细细翻开,“金簪总的有二十支,玉簪也有二十支,全部是不带重样的。” 葳蕤猛吞了一口口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小姐,这么大手笔,莫非是凤公子送的?” 葳蕤思来想去,觉得凤希铭最有可能,毕竟之前凤希铭就大手笔地包了一个镖局的镖师护送他们上帝都,花重金买一盒金玉簪子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凤公子为何要送自家小姐这么贵重的礼物?难不成凤公子喜欢自家小姐? 葳蕤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偷瞄颜竹君,见她皱眉沉思,不由得吐吐舌头,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颜竹君盯着桌上的簪子不由得想起穆南王妃赠予她的那根玉簪,思绪早已飘远,今天这盒簪子贵重程度不用多言,这里头随便一根玉簪都能抵过穆南王妃那根的价值,此人给她送了这么多的玉簪难道是想打穆南王妃的脸? 不对,穆南王妃素来低调,而且只是一介女流,身份又贵重,不会有人特地为了打她的脸花这么大的手笔,那究竟是谁呢?又是什么目的? 颜竹君头疼地扶额,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这个人,只好命令葳蕤将那些簪子收起来,并警告她不许告诉颜景泰和方铁。 颜景泰和方铁回来的时候家中仍然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颜竹君将制作鲜花饼和梅花糕的食材都准备齐全了,打算明日开始试着出摊。 颜景泰知道这是家中大事,特地留下石岩石墨,这两天他由方铁陪同即可。 翌日,颜竹君难得起了个大早,葳蕤已经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等颜竹君起来烧窑开火包馅儿。 这些都是轻省活,大冬天围在灶台边上做着面点,竟有种温暖的感觉,颜竹君心里欢悦,做出来的点心样式也格外精致。 不到晌午,所有的点心都出炉了,石岩石墨两人赶着马车出摊。 葳蕤善后,颜竹君忙着算账,这样时间过得也快些。 午后颜竹君本来打算歇一歇,没想到消失好些天的傅真儿竟然上门了。 颜竹君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待她。 “真儿姐姐,这是我做的点心,昨天还在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过来,好送你一盒,没想到今天你就被我念来了。”颜竹君见热腾腾刚出炉的鲜花饼和梅花糕放在傅真儿面前,再沏上一壶茉莉花茶,令傅真儿喜爱得说不出话来。 “好妹妹,你这日子过得可真精致,又是鲜花饼,又是花茶,我还没你这么讲究呢!”傅真儿说着拿起一块梅花糕,入口便是浓郁的梅花香。 傅真儿惊喜地赞叹道:“竹君妹妹,你这点心可比得上安阳城最好的糕点铺子做的点心了,不仅新奇,就是味道也特别,难得还这般雅致,我真是太喜欢了!” “姐姐要是喜欢等会儿多带一些回去,我也不瞒你,我们到安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近来朝局不稳,我担心明年的科举会受到影响,我们身上的盘缠有限,就想着做点小生意维持家用,剩下的盘缠先存着以备不时之需。”颜竹君是真的把傅真儿当成自己人,是以也没瞒着她。 傅真儿感动之余,关切地问道:“你们可是缺银子?” 颜竹君摇摇头,晒然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们出门虽然带的盘缠不多,不过这一路过来,我们做了两回行商,早就把盘缠翻了好几倍了,如今银子是够用,但我就担心有个万一……再加上我一人在家也无所事事,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还能打发时间。 若是我这点心生意可以做大,说不得我还能在这骊山脚下置办一座院子,也省的租用书院的宅子。” 租的房子再怎么样也不是自己的,颜竹君有着根深蒂固的买房安家思想,若是可以,她真的有这个计划。 傅真儿诧异于颜竹君的目标,抿嘴轻笑道:“妹妹好志向,姐姐支持你,说真的,我还从没听过那个女子说要自己挣钱置办家宅的,你可是第一个,若你真的成功了,姐姐定当送上一份大的乔迁之礼。” 又是礼!颜竹君脑海里闪过那盒贵重的簪子,踌躇着问道:“姐姐可是知道金玉阁?” 傅真儿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妹妹可是需要置办首饰?” “不,我不需要,就是好奇想要打听一下。”颜竹君总不能跟傅真儿说有人给她送了一盒金玉阁的首饰吧。 不过是个女子都喜欢这些东西,是以傅真儿也没多想,思付道:“这金玉阁背后的东家听说是凤族少主,不过也只是听说,没有实证,以前也有人打金玉阁的主意,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金玉阁一直屹立不倒,那些人却悄无声息地没了。 坊间传闻那些人是被金玉阁做掉的,但无凭无据,官府也拿金玉阁没办法,再加上众人不知道金玉阁的底细,慢慢地就没人再去打它的主意了。 唉!我说这些做什么!跟你讲,这金玉阁可是安阳最大的金楼,里面的金银玉饰随便一只都要二十两以上,最贵的甚至有万两白银,寻常人家哪里买得起!” 颜竹君默默换算着房间那盒簪子的价值,不由得心下一抽,看来她得找个时间问问凤希铭,可以的话还是把那盒烫手的山芋送回去,免得她睡觉都不踏实。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傅真儿的家底,十二字赠言 “好姐姐,你可曾买过金玉阁的首饰?”颜竹君好奇地拉着傅真儿的手问道。 边上的花菱轻笑道:“颜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家小姐虽然不同老爷一起生活,可是老爷在安阳早已为小姐置办了不少家业,我家小姐若是想要金玉阁的首饰,也是买得起的,只是我家小姐不喜欢那些身外物,再加上小姐心疼老爷,不肯花那些冤枉钱。” 颜竹君了然地点点头,再次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对待傅真儿更加亲昵了,“真儿姐姐跟我想的一样,我也不喜欢那些花里花俏的东西,有那么一两样漂亮的首饰就够了。 不说这些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姐姐住在何处呢!想着给姐姐送点东西也不方便。” 傅真儿迟疑了片刻,轻笑道:“妹妹以后若是找我可以去主街一间名为荷芳斋的胭脂水粉铺,只要报上我的名字,掌柜会去找我的,我们在荷芳斋见面也自在一些。” 荷芳斋?颜竹君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打听傅真儿的事情,总觉得她有难言之隐。 两人喝着花茶吃着点心,时间过得也快,眼看时辰不早了,傅真儿起身告辞,刚刚踏出颜家大门,颜景泰和方铁正好回来。 四人打了个照面,傅真儿心下紧张,面上却是一派从容,“真儿见过颜公子。” “景泰见过傅小姐!”颜景泰作揖道:“先前小姐提点之事在下还没来得及感谢,今日正好碰到小姐,可是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傅真儿摇摇头,睁着漂亮的杏眼真诚道:“颜公子是我爷爷的学生,爷爷之前便托我照顾你们,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今日正好碰到公子,有些话,我想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傅真儿在花菱地搀扶下靠近颜景泰,轻声道:“造反已起,莫要牵扯,小心崔词。” 颜景泰错愕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傅真儿。 傅真儿垂眸,朝他微微福礼,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款款离去。 方铁见颜景泰还呆愣在原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沉声道:“有什么事情进屋说。” “大哥,铁头哥哥,你们回来了!”颜竹君心情不错,朝两人露出甜甜的笑容。 颜景泰看了看颜竹君,凑近她耳边道:“小妹,到书房说话。” 颜竹君莫名跟着颜景泰去了书房,见他和方铁一脸凝重,心下一咯噔,难道又出事了! “小妹,刚刚我们在门口碰到傅小姐,她跟我说‘造反已起,莫要牵扯,小心崔词’,这是什么意思?”颜景泰在意的是最后四个字,为什么傅真儿要他小心崔词,崔词不是傅李清的故交好友吗?按理来说崔词也算是傅真儿较为亲近的长辈,之前傅真儿提起崔词并没有什么异样,怎么这次却要他小心崔词。 颜竹君心下震惊,刚刚傅真儿在家里作客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些话,可见是碰到颜景泰才临时起意对他说的,可为什么她要这样? “哥哥,你对真儿姐姐了解多少?对崔先生又了解多少?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有很多秘密,而我们置身其中却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这是颜竹君发自内心的感受。 方铁习惯性地坐在边上擦拭配剑,颜竹君觉得今日的方铁似乎格外的冷。 颜景泰蹙眉长叹道:“之前你让我打听傅小姐的事情,我还真打听到一些,不过都是从崔先生那边有意无意听来的。 傅小姐的父母早亡,傅先生将她托付给自己的表侄子夫妻教养,傅先生的表侄子是刑部侍郎范苍峰,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主要还是托傅先生的福,是以范苍峰是真的把傅小姐当成亲生女儿疼爱。 范夫人只是普通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典型的内宅妇人,因为傅先生的关系,总是担心无法教好傅小姐,对她是谨慎加疼爱,不过不是亲生的,到底隔了一层。 范苍峰也担心耽误了傅小姐,在她小的时候就花重金托人找了一宫中出来的嬷嬷专门教养傅小姐的礼仪规矩,所以傅小姐与其说是范夫人教养大的,不如说是那嬷嬷教养出来的。 而且范夫人自己也有儿子女儿,所以傅小姐在范府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自在,好在傅先生还在,傅小姐有自己的产业,每个月还会给范夫人一笔银钱,是以在范府无人敢轻慢她,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其余再多真的没办法了。” 颜竹君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之前就觉得傅真儿有难言之隐,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长期寄人篱下,虽然不需要依靠别人生存,但别人家总不如自己家自在,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还能让自己在范府占有一席之地,可见也是个聪明人。 “那崔先生?哥哥可有了解过?”颜竹君接着问道。 关于崔词颜景泰还真是一无所知,颜竹君见他苦笑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指望。 思来想去,颜竹君琢磨道:“大哥,你跟司徒铮和沈飞林这般要好,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崔先生的事情,不过别把真儿姐姐说的话泄露出去,若是司徒铮和沈飞林那边问不出东西,你可以试着问问凤希铭。 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说不定他知道的事情要比所有人都多的多。还有,这些日子凤希铭都没上我们家来,他这是不打算回安阳了吗?” 颜竹君心下嘀咕,以前不想见到他,他倒是三不五时地就上门蹭吃蹭喝,现在有事找他,他倒好,干脆消失得无影无踪,真不知道认识他有什么用! 远在德安府的凤希铭猛地打了个喷嚏,开始疑神疑鬼,“难不成谁在骂我?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我非宰了他不可!阿……嚏!” 这一天,凤希铭在连声喷嚏中度过,那喷嚏打得他都没脾气了。 颜景泰狐疑地看了颜竹君一眼,不解道:“小妹找凤公子有事?”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第一天的收益,时间流水 “我就是有些事情想找他打听打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对了,大哥,石岩石墨他们也快回来了,我们还是先出去用饭吧,等会儿还要问问他们今天出摊的情况呢!铁头哥哥这些天在军营也很辛苦,今晚可是要好好犒劳大家的。”颜竹君担心颜景泰追问,赶紧转移话题。 果然,一说到出摊的事情颜景泰立马不再追问,方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泛出淡淡笑意,到底没有戳穿颜竹君的小心思。 三人正在用饭的时候石岩和石墨终于回来了。 颜竹君赶紧放下碗筷,风似的冲出去,黑夜中寒风呼啸,石岩正往地上搬东西,石墨在一旁接应。 两人见到颜竹君立马笑逐颜开,“小姐,我们今天的东西都卖光了,生意比预想中的要好,小的等会儿跟您禀报,这里风大,您还是先进屋去吧。” 石墨一边干活一遍劝道。 葳蕤已经出来搭把手了,“小姐,石墨说的对,您还是进去吃饭吧,这边奴婢帮忙就可以了,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在三人劝阻下,颜竹君只好转身回堂屋继续吃饭。 此时颜景泰和方铁已经吃饱了放下碗筷,两人打趣地看着颜竹君,对她这急性子很是无奈。 “小妹,饭菜都凉了,等会儿让葳蕤热一热再吃吧!”颜景泰无奈宠溺地摇头。 方铁已经动手收拾碗筷,顺便把那些饭菜拿去厨房加热。 颜竹君嘟着嘴,两条腿不自觉地惦着,显然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石墨石岩进屋的这一会儿颜竹君觉得好像过了一两个时辰。 那两个也是乖觉,进屋请安之后直接将一大包铜板放在桌子上,“少爷小姐,这是今日赚的所有银钱,大部分是铜板,也有好些银子。” 石墨石岩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前在广信府的时候,寻常人家几乎没有银子,大家都用铜板,只有有钱人家才用银子,而安阳这边就是普通人家也是用得起银子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但安阳的普通老百姓明显比广信府的普通老百姓要有钱的多。 颜竹君今日准备的鲜花饼和梅花糕的量并没有特别多,而且价格也是定死在那里的,大概赚多少她心里有数,点数也不过是为了证实她的预算罢了。 “大哥,这里有银子八两,铜板合起来有三贯四百文。”颜竹君报出了一个数,转而看向颜景泰,想听听他的意见。 颜景泰一脸震惊,“怎么第一天就有这么多?” “多?这点哪里算多!”颜竹君晒然道:“我原本计划着今天要多做一些的,只是担心安阳百姓不习惯这点心的口味,这才特地把数量减半了。 另外,我原先定的是一斤梅花糕六十文,一斤桂花糕五十文,今日特地让石岩石墨卖便宜了,梅花糕一斤才五十文,桂花糕一斤卖四十文,若是按照原先的价格售卖我们今天的收入可不止这一点点,不过第一天,算还行吧,扣掉本钱之类的,我们大概能有十两银子的纯收益。” 颜景泰对颜竹君的野心已经麻木了,并未发表任何看法,能有这个收入他已经很满足了,说实在的,他们现在一天用在伙食上面的银钱并没有多好,一斤肉,再加上粮食和蔬菜,一天用三四百文已经是顶天了,有时候甚至只花一百文而已。 若是不出意外,他们的盘缠是足够他们用到明年科举的,原本他以为摆摊一天有个三四两的收入就是顶好的了,毕竟以前颜正茂摆摊一天的纯收入也不过一贯多一些,可现在颜竹君竟然对他说十两的纯收益不算什么,颜景泰觉得他要重新了解这些经营之道了。 此时方铁正好端着热好的饭菜进来,听到颜竹君的豪言壮语竟然帮腔道:“三丫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铁头哥哥都支持你,要是你这边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帮忙,反正军营那边我也不用天天去的。” 这些天他在军营那边也会帮着副将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为此副将待他更是亲厚,不过方铁不打算说出来。 颜竹君下意识地摇头道:“铁头哥哥,不用你操心的,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若是人手不够我们再买人就是了,总之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方爷爷还指望你能光宗耀祖呢,那安阳城府尹护卫跟广信府衙门护卫可不是一个等级的,你要努力啊!妹妹看好你!” 颜竹君紧握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逗得颜景泰和方铁哈哈大笑,两人不知道她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怪动作,只知道这样的颜竹君活力十足,连带着他们也觉得充满希望和动力。 有了第一天的试水,第二天颜竹君把鲜花饼和梅花糕的分量加了一倍,价格一斤涨了五文钱,不算涨得太多,那些客人应该还是能接受。 葳蕤自从知道了摆摊的收益后仿佛打了鸡血,只要颜竹君在做鲜花饼和梅花糕的时候她定会在边上认真地一遍遍学着,不厌其烦。 颜竹君看她这般好学也不吝惜手艺,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若是葳蕤能早日出师她也能早日解放。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自从那天傅真儿对颜景泰说了那番没头没尾的话后,便没再上门过,颜竹君忙着家中的生意也没时间去荷芳斋寻她,倒是让石岩石墨往那里送了几次点心。 颜景泰刚开始还真提防着崔词,可他观望了一些时日,发现崔词并无异样,待他们严厉且慈爱,完全就像父亲一般,颜景泰的警惕心慢慢地松懈下来。 凤希铭还是没有消息,颜竹君的疑惑始终得不到解答。 每个人心中都装着自己的心事,过着自己的日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除夕渐渐来临了。 这是颜景泰几人第一次在异乡过年,距离除夕还有好些天颜竹君就开始琢磨过年的事情了。 这这些日子家里摆摊赚了不少银钱,颜竹君已经和陈中人接触过,打算在骊山脚下买上几亩地建个青砖瓦房大院子,如今颜景泰在崔词身边求学,想必同崔词说一声骊山书院也不会为难他们。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购置宅基地,年礼 骊山脚下一亩宅基地是五十两,买个四亩地就是两百两,当然,这四亩地不可能一次性建成大宅院,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不过可以先把围墙给围起来,再加上过年置办年货走亲访友的随礼,估计他们这段时间赚的银钱会花得所剩无几。 颜竹君在次感叹安阳物贵,银钱在这里都算不银钱了,不过能在安阳这边置办一处家业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即使以后颜景泰不会留在安阳他们也能把宅子卖了或者托其他人看管,说不得颜家以后的子孙会用得上呢。 颜竹君把自己的计划跟颜景泰合计了一下,颜景泰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意见,说起来家中如今所有的银钱都是颜竹君挣来的,颜竹君把这些银钱用来给颜家置办产业,他还能说什么? 有了颜景泰首肯,颜竹君趁着年前再次去找了陈中人,再加上崔词的帮忙,颜竹君想要的四亩宅基地很快就到手了,那位置距离骊山书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后面还有一大片梅林,这点是颜竹君最满意的。 地契到手后颜竹君心安了,打算过年后再动工垒院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送过年的年礼。 在安阳城他们认识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首先崔词那边肯定要一份,再加上司徒铮、沈飞林、穆克,另外寇建安那边也是要走一趟的,除此之外傅真儿那边和穆南王妃那边颜竹君也不打算落下。 这两人女人可以说是她到安阳城唯二接触的女性,必须慎重对待。 送给崔词的年礼比较好办,无非就是酒、肉、茶、点心,正好崔词极其喜欢颜竹君做的点心,给他备上一盒新的点心,崔词一定会高兴,比送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有意义。 寇建安是长辈,送的年礼跟崔词的差不多就行了,最多加减一二,不出其右。 至于司徒铮和沈飞林就更加不挑剔了,两人是颜家的常客,颜家有多少家底他们很清楚,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面跟颜景泰较劲。 剩下的就是穆南王妃、傅真儿和穆克了。 穆克和傅真儿的年礼只要比穆南王妃的少上一些就成,重点还是要送什么给穆南王妃。 为了这事颜竹君已经烦恼了好几天了。 眼看着除夕越来越近,颜竹君的压力越来越大。 颜景泰见她这般为难,不得不劝道:“小妹,我们家的条件就是这样,是无法同木南王府比的,穆南王妃见惯了好东西,你不如送些用了心思的东西。” “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要送什么呢?我真的想不到呀!”颜竹君一脸郁闷。 颜景泰难得放下手中的书籍帮着颜竹君一起想办法。 “对了,小妹,你从广信府带过来的那些腌菜和酱料还有吗?”颜景泰有些激动地问道。 颜竹君不解地点点头,“都还有,平常我也舍不得做起来吃,就一直放着。” “你不是说穆南王妃喜爱广信府,对广信府的一切都很在意,你不如用我们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做些吃食给穆南王妃送过去,另外,你之前做的那个蛋糕我觉得味道极好,你也可以做一点,那东西在安阳是吃不到的,我觉得穆南王妃会喜欢的。”颜景泰肯定地说道。 在颜景泰的怂恿下颜竹君真的就这么办了,做蛋糕不难,北地最不缺的就是牛羊,要一些牛奶羊奶还是很方便的。 倒是那些腌菜和酱料要做什么吃食才好,这还真难住了颜竹君。 思来想去,颜竹君只好取了一些腌菜出来泡水,这些腌菜腌制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若是不浸泡清水,那咸味可是重的无法入口。 将腌菜浸泡一夜之后,颜竹君让葳蕤磨了一些米浆。 是的,颜竹君打算用腌菜和新发的豆芽,加上菘菔和肉沫做肠粉。 等肠粉做出来后,再淋上广信府带出来的酱料,想必味道应该不错。 颜竹君自己尝试着做了一份,确定味道可以才将其定为年礼之一。 除了吃食,颜竹君还去寺庙参拜,求了一些平安符,打算送穆南王妃一个,多少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后,颜竹君在方铁的陪同下去了郊外水月庵。 这是颜竹君第二次来水月庵,眼前的景色还是跟上次一样无甚变化,若是非要说出点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道路两旁的积雪更厚了。 颜竹君自己提着食盒亦步亦趋地进了水月庵,方铁在马车上候着。 庵里的尼姑记得颜竹君,知道她的来意后边领着她上山,尼姑见她提着食盒爬上吃力还特地帮她提上去,为此颜竹君很是感激。 “王妃,颜小姐过来了。”朱嬷嬷小碎步轻声进了穆南王妃所在的堂屋,在她耳边轻声道。 假寐的穆南王妃一下子来了精神,惊喜道:“那丫头过来了?快带她进来。” 颜竹君提着食盒乖巧地跟着朱嬷嬷进屋,头也不抬就跪下来给穆南王妃行礼。 上座传来一声慈爱地笑声,“不用多礼,你这丫头还是跟上次一样拘谨,过来坐吧。” 颜竹君将食盒交给朱嬷嬷,乖乖地坐到穆南王妃的身边,柔声道:“王妃,竹君给您做了一些吃食,想着也快过年了,便送过来给您尝尝。” “这次又是什么吃食?之前克儿带过来的那鲜花饼和梅花糕味道还真不错,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这样的手艺。”穆南王妃笑着说道,朝朱嬷嬷吩咐道:“把食盒打开,我倒要看看这次丫头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朱嬷嬷抿嘴浅笑,顺从地打开食盒,道:“王妃,是点心和吃食,不过奴婢都没见过,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吃食。” 穆南王妃闻言更加期待了,看向颜竹君道:“丫头,这点心可以直接吃吗?” 颜竹君恭敬道:“回王妃,那跌金黄色的是蛋糕,这蛋糕可以直接吃,那一碟是梅花糕,您之前尝过的,还有一样是糍粑,这是我家乡的小吃,每年到了过年我娘都会做的,我想王妃应该会喜欢的,最后一样是肠粉,这道吃食需要蒸热才好吃,还要淋上酱料。”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家乡的味道,穆南王妃的在意 “这酱料也是我们从家中带出来的,王妃可以尝尝。”颜竹君一一介绍道。 穆南王妃听到前两样吃食还没什么感觉,直到颜竹君说那糍粑是广信府过年的吃食便上心了,吩咐锦屏给她取过来。 朱嬷嬷已经将肠粉端下去蒸热了。 穆南王妃拿着糍粑端详了好一会儿,迟疑地问道:“广信府的百姓过年都吃这个吗?” 颜竹君垂眸,是以并未发现穆南王妃的异样,如实说道:“糍粑是南方的小吃,平头百姓常年吃粗粮,但这东西是糯米做的,对富贵人家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平头百姓来说可是很精贵的,寻常人家也就年节才舍得买上一些解解馋。 以前我们家穷,我娘连过年都舍不得吃,也就后来家里条件好了一些,我娘才每到过年给我们做上一点,竹君想王妃应该会喜欢的。” 穆南王妃看颜竹君的眼神多了些温暖,浅笑着颔首道:“你有心了。”说着穆南王妃细细品尝起糍粑,看她的神情仿佛吃的并不是糍粑,而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对了丫头,你家中还有什么人?我知道你哥哥是来安阳求学,准备明年科举的,但你呢?你家的长辈就这么放心你一个小丫头千里迢迢地跟着哥哥来安阳?”穆南王妃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颜竹君了,只是上回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广信府的事情上面,是以来不及询问罢了。 颜竹君就知道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纠结地嘟起嘴,想了想才道:“王妃,其实是我自己贪玩非要跟哥哥上帝都的。 我娘和我爹都不赞成,可是爷爷疼我,只要我想做的事情爷爷都会支持我,爷爷一发话,爹娘就没办法了。” “噗嗤!”穆南王妃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还想着这丫头为人处世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这会儿一开口又这般孩子气,果真是个孩子! “你这丫头还真是精!有你爷爷这么护着,你爹娘还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有家人这么护着确实很幸福!”穆南王妃说到后面竟然有几分怅然。 颜竹君以为她想到不高兴的事情,便乖觉地闭嘴。 这会儿朱嬷嬷端着热腾腾的肠粉进屋,笑呵呵地禀报道:“王妃,这肠粉还真是香,奴婢这一路问得都快流口水了,您赶紧趁热尝尝。” 穆南王妃倒也赏脸,还真就尝了两口,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这东西味道不错,咸酸适宜,很是开胃。” 正好这些天她没什么胃口,与颜竹君说着吃着,不知不觉那一盘肠粉竟然全被她给吃光了。 朱嬷嬷和锦屏在边上看着喜不自禁,王妃胃口好了,她们这些当下人的才能安心。 等穆南王妃发现肠粉没了才惊觉自己竟然吃了这么多,一时间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连连掩饰笑道:“丫头,你带来的这酱料可是你娘做的?” 颜竹君反应过来道:“回王妃,这是我在家自己做的,这里面还放了一些特制的鱼干粉添鲜,我娘是做不出来的,王妃有所不知,我们家以前是渔民,一直生活在水上,可我外祖家却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娘在嫁给我爹之前可是连鱼的种类都分不清。 刚开始到渔船上生活还整天晕船,我爹说那个时候他为了我娘这个事情可是急得不得了,要是一直晕船,这日子可过不下去!” 颜竹君说起家里的事情话也多了一些,穆南王妃饶有兴致地听着,颜竹君见她好奇,便接着说道:“我们那个地界在东阳湖靠近海口的地方,距离广信府城不远,只要坐船就能在府城的港口靠岸,很是方便。 我外祖家也在东阳湖边上,那个村子叫何家村,生活的是何氏族人,算是我们那儿最与众不同的村子,因为其他村子都是好多姓氏混居的。 哦对了,我们那里还有一个村子,叫桃花村,村里种满了桃树,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总会有许多泛舟游湖的文人雅士去村子赏花,那个村子也特别,村民主要靠这些桃树生活,种地反倒是其次。” 穆南王妃在听到桃花村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待颜竹君说完,才试探着问道:“丫头,你去过桃花村?” 颜竹君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去过的,我小婶子的家就在桃花村,我还去过呢!” “桃花村……美吗?”穆南王妃喃喃自语道。 颜竹君道:“挺美的,不过我不喜欢那里,我外祖父外祖母因为桃花村的一些事情到现在还在伤心呢!唉!也不知道他们有生之年还能不能释怀!”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穆南王妃只是顺着颜竹君的话随口问道,只因她想多听一些关于桃花村的人和事。 颜竹君没想到穆南王妃会关心这些琐事,愣怔片刻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娘有一个大伯娘是桃花村的,那妇人实在歹毒,当年竟然将我外祖母刚生下的女儿偷偷抱回桃花村,移花接木换成自己的侄女。 更可恶的是那妇人竟然还把我外祖母的亲生女儿给卖了,这件事情她瞒了整整二十几年。 害我外祖父外祖母帮别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却不知所踪,后来东窗事发,我外祖母恨极了,把自己的她给告上了府衙,可惜人却找不回来了。 更让我外祖父外祖母伤心的事,他们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竟是个白眼狼,惹了事就偷了婆家的钱财跑了,后来还客死异乡,落得悲惨结局,为了这事,我外祖父外祖母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这次我来安阳,除了照顾哥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我二姨,只是人海茫茫,我打听了好一阵子了,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颜竹君一脸惆怅失落,想起这些日子让石岩石墨在外头打听的结果,她真的是绝望了。 一脸郁闷的颜竹君并没有看到穆南王妃早已变得凝重的神情,颜竹君说的事情让她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不过颜竹君那二姨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有家人为她牵挂,而她…… 第二卷 第四十章 激动的穆南王妃,认亲 穆南王妃自嘲地笑了一声,看向颜竹君的眼神越发的温和,“丫头,你可有什么线索,我在安阳也住了这么多年了,凭着王府的人脉想要打听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你不妨说说你二姨的情况,说不定我这边还能帮得上忙!” 穆南王妃因生了恻隐之心决定帮颜竹君一把,当然,这里头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对颜竹君的喜爱。 颜竹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穆南王妃竟然会主动提出要帮她找人,若是有穆南王妃帮忙,那她还真有可能找到自己的二姨! “王妃可是说真的……”颜竹君愣怔地低喃道。 看她那傻呆呆的样子,穆南王妃笑出了声,微微点头逗弄道:“本王妃从不骗人。” 颜竹君回过神来,赶紧行礼认错,抑制心中的激动道:“王妃,我这里还真有一些关于我二姨的消息,不过我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还在安阳。 我爹从人伢子那边打听到,当年我二姨是被卖给府城一户书香门第,姓安。” 穆南王妃浅笑的嘴角瞬间凝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颜竹君恍若未见,兀自絮絮叨叨地说道:“安家在广信府的声望不错,很受百姓敬重,只是后来安家好像被连累抄家了,家中一干人等全都被押解到帝都,人伢子说安家罪不至死,但也不会被轻饶,最有可能的就是全部打入奴籍。 不过安家出事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沧海桑田,也不知道我二姨是不是还在安阳,这些日子我也派人出去打听过,所有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哥哥又忙着念书,我不想拿这个事情去打扰他,只能继续这么打听下去了,王妃……” 颜竹君抬头看向穆南王妃,却见她泪如雨下,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声音戛然而止。 朱嬷嬷和锦屏吓得不行,纷纷跪下,“王妃!” 穆南王妃在朱嬷嬷一声呼唤中回过神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颜竹君,有激动,有惊愕,还有不可置信,紧握椅子扶手的纤纤玉手青筋暴起,很显然她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颜竹君不知道穆南王妃怎么了,心下担忧,仔细回想起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由得更加疑惑。 “丫头过来,到我身边来!”穆南王妃朝颜竹君招招手。 颜竹君不知所措,在朱嬷嬷和锦屏的示意下才战战兢兢地缓缓靠近穆南王妃,走到贴近穆南王妃坐的椅子才停下来,心下惊疑不定,眼神无辜又迷茫。 穆南王妃却是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摸象颜竹君的脸,在颜竹君呆滞的时候激动地说道:“我原先以为是巧合,是缘分,现在才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巧合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惜我不曾重视,幸好……幸好我没有错过……” 穆南王妃说着眼泪流的更凶了。 朱嬷嬷和锦屏震惊地对视了一会儿,她们跟在穆南王妃身边最久,多少知道一些穆南王妃的事情,现在看穆南王妃的样子,莫不是颜竹君是…… 颜竹君既担心又害怕,结结巴巴地出声道:“王……王妃,您……怎么了?” 穆南王妃一把抱住颜竹君,伏在她肩上痛哭,这可真的吓坏了颜竹君。 她一脸无措惊慌,身子僵硬,任由穆南王妃这么抱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竹君感到她的身子已经麻木了。 穆克迈着优雅的步伐踏进穆南王妃的屋子,没想到竟然看到穆南王妃抱着颜竹君痛哭流涕,朱嬷嬷和锦屏双双跪在地上,一时间惊愕不已。 神色多了一丝凝重,上前给穆南王妃请安,问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您生气了?” 穆南王妃看到穆克才放开颜竹君,只是她还抓着颜竹君的手臂,颜竹君仍是动弹不得。 穆克看看颜竹君,再看看穆南王妃,见她们一个激动落泪,一个一脸茫然,更加不解了。 “克儿来了!母妃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母妃今天是真的高兴!”穆南王妃擦擦脸上的泪水,慈爱地看着颜竹君,对穆克说道:“克儿,来,见见你的表妹。” 这下轮到穆克失态了,只见他震惊地瞪大眼睛,恘地站起来失声道:“表妹?颜小姐?” 颜竹君也是错愕地指着自己,一副懵逼了的样子。 穆南王妃轻笑点头,“如果没弄错的话,竹君就是你表妹。” “这……这是怎么回事?”穆克真的慌了,这么多年来,因为穆南王的警告,他们兄弟两从不敢过问穆南王妃的事情,尤其是不敢追问外祖家的事情,是以他们连自己娘的底细都不清楚,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表妹来,穆克没有吓傻就算好的了。 颜竹君这会儿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穆南王妃,怯怯地问道:“王妃是我二姨?” 穆南王妃重重地点头,激动的心情还是无法完全平复下来。 穆克有些无措,当即命人去请穆南王和穆南王世子前来水月庵。 穆晋和穆席正在办公,听到下人的禀报还以为穆南王妃出了什么事情,把穆晋给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头上的事情全都给扔了,骑着马飞奔到水月庵,连穆席都追不上。 “婉儿,婉儿……”穆晋人未到,声先到。 等他进门,看到一屋子人都在看他,穆南王妃好端端地坐在上座,一时间困惑了。 朱嬷嬷和锦屏赶紧上前行礼。 颜竹君见此,也要跟着行礼,却被穆南王妃拉住,“王爷,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儿,我的外甥女,竹君,这是你姨父,也是穆南王。” 颜竹君一哆嗦,眼前这人气势凌人,一看就不是性情温和之人,她还真有些犯恘,不过自家亲姨都这么说了,颜竹君也只能硬着头皮给穆南王行礼,唤他一声姨父。 穆南王在看到颜竹君的样貌时先是呆了一下,尤其是她和穆南王妃站在一起,还真有些肖像亲母女,可这不多啊! 穆南王蹙眉坐到穆南王妃身边,打量了颜竹君好一会儿,才看向穆南王妃,疑惑地问道:“婉儿,当初我们不是派人去查了,你娘家那边……不是没人了吗?”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过往的调查,穆南王一家 “王爷,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是我们错了!”穆南王妃激动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抱着颜竹君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我原以为我是被自己的亲人抛弃了,可原来不是,王爷,那女人不是我娘,她不是!” 原来十几年前穆南王就开始派人去广信府帮穆南王妃寻找亲人,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找到桃花村,也查到了穆南王妃的身世,顺藤摸瓜找到她生母的下落。 可惜派出去的人送回来的消息令穆南王妃雀跃的心瞬间结成寒冰,她那所谓的亲娘早就忘了她这么个女儿,即使在别人的引到下想起她的存在,却是一脸嫌弃和厌恶,甚至当着那些人的面将她贬到尘埃里。 当时穆南王听到那些话可是气得想杀人,若不是看在那女人是穆南王妃亲娘的份上,他早就灭了那一家子了,只是从那之后夫妻俩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穆南王更是直接下令不许其他人在她面前说这些事情,久而久之,穆南王妃的身世变成了府中的禁忌。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就在他们鸣金收兵,不再调查之后,何美娘的身世被曝光了,阴差阳错,穆南王妃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她那冰冷的心总算渐渐有了热度。 穆南王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倒不认为颜竹君会撒谎,这事只要一查就能水落石出,而且穆南王妃的身世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颜竹君更加不可能拿这个事情欺骗他们,再加上颜竹君这幅长相,穆南王心下已经有九成相信这事实了。 “婉儿,既然是这么大的喜事,合该好好庆贺一番,你可打算将这孩子与你的关系公开?”穆南王早已收起凌厉的眼神,看颜竹君多了一些长辈的慈爱。 颜竹君乖巧地站在边上,完全插不上话,一副任凭吩咐的样子。 穆南王妃刚刚一直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之中,这会儿听了穆南王的话才冷静下来,爱怜地抚摸这颜竹君的双丫髻,沉思道:“王爷,如今朝局不稳,而且只怕是要乱起来了,我们走的是一步险棋,不能连累到他们,这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她没有女儿,若是能早点公开颜竹君的身份,她也能光明正大的带着颜竹君出去作客,还能替她相看人家,这些事情她以前做梦梦过,但那些都是梦,现在梦境成真了,没人比她更希望公开颜竹君的身份,只是她不能。 “王爷,颜家只是普通人家,这丫头的大哥还在准备明年的科举,有傅先生的提拔,还有崔先生的指点,那孩子的仕途不会差,与其现在公布他们与穆南王府的关系,不如等景泰中了科举再说,这样外人也说不得半句闲话。” 穆南王妃认真的说道,与穆南王眼神交汇,那里头还有许多不用言语就能相互体会的深意。 颜竹君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她喜欢穆南王妃的这个决定,当即表态道:“姨父,我同意二姨的意思,哥哥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想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光耀门楣,他定然也是支持二姨的意思。” 穆晋温声笑道:“行,既然你们都同意这么做,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婉儿,你可是想见见这丫头的大哥?”穆晋到底是穆南王妃的枕边人,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穆南王妃激动之余,又犹豫了起来,“我自是想跟他们好好见一面,说说话,可是我这水月庵有不少人盯着,女客上门还好说,要是进了一个陌生男子,只怕所有人都会注意到这里,而我又足不出户,要是突然离开水月庵,也会引人注目。” 穆克见穆南王妃意动,便上前建议道:“母妃,您忘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宫宴了,每年宫宴您可是都要进宫的,到时候回程的时候先绕回王府,让景泰和表妹在王府候着,这样我们也能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岂不是正好。” 穆南王妃眼睛一亮,欢喜地颔首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定了!丫头,你那边可行?” 颜竹君对上穆南王妃期盼的目光,哪里会说不,当即便点头应下,旋即说道:“二姨,我爹娘还认了个干儿子,这次就是他一路护送我们到帝都的,若是我们除夕去王府,能不能叫上他一起?” “我当是什么大事!既然是你爹娘认的干儿子,说起来也是亲戚,那天就一起过来吧!”穆南王妃轻柔地说道。 穆晋见她心情大好,也跟着畅怀,心想着虽然颜竹君他们不肯现在公开与穆南王府的关系,但他还是可以在暗中帮些忙的。 这厢认亲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穆席才姗姗来迟,穆克见他一脸疑惑,便将他拉到边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穆席的反应与穆克听到这消息的反应差不多,不过看在颜竹君的长相上,他实在没办法板着脸,而且颜竹君进退有礼,观察了一阵子,穆席也认可了这新鲜出炉的表妹。 颜竹君是在穆席穆克的陪同下离开水月庵的,跟她一起回去的还有一车的年礼,都是穆南王妃临时吩咐下人准备的。 方铁刚刚面对穆家兄弟两,虽然疑惑,却没问出来,等马车走远了才出声道:“三丫头,刚刚站在穆克身边的那人就是穆南王世子?” “嗯!”颜竹君轻声应道,隔着布帘方铁听得有些不真切。 颜竹君接着道:“铁头哥哥,我知道你有些困惑,等我们回了家我再向你解释。” 颜竹君的声音很是沉稳,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么不平静。 本以为寻找二姨的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怕没个十几二十年是不会有结果的,说真的,她都已经放弃找到人的希望了,可没想到会峰回路转,苍天这次似乎对她很是眷顾,竟然让她误打误撞直接碰上了穆南王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颜景泰的震惊,荷芳斋送年礼 回家的路上颜竹君一直沉默着,连往日说闲话的心思都没有。 方铁以为她在水月庵受了委屈,便一直沉着脸,只恨自己没有能耐,连妹妹都护不住! 马车进城之后,颜竹君同方铁先去接了石岩石墨,四人再一同回家去。 如今家中就一辆马车,石岩石墨他们又是每日必须出摊,看来还是要再置办一辆马车,要不碰上事情出不了门也是很被动。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再加上天空突然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众人不敢耽搁,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将马匹关进马棚,立马躲进屋里。 颜景泰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看到颜竹君和方铁一身风尘仆仆,连忙给他们倒了热水,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关切道:“你们回来的路上没受凉吧!今日白天还艳阳高照,没想到现在竟下起了大雪,今日你们似乎回来得晚了许多。” 方铁看了颜竹君一眼,嗯了一声,并未作答。 颜竹君吩咐葳蕤下去关上门,这才激动地对颜景泰和方铁说道:“大哥,铁头哥哥,我找到二姨了!我找到了!哈哈哈……” 两人男人同时懵了。 颜景泰不敢相信地上前摸着颜竹君的额头,疑惑道:“没生病啊!怎么净说胡话!” 颜竹君打掉颜景泰的手,气鼓鼓地叉腰道:“大哥,我跟你说认真的!没开玩笑!真的,二姨就是穆南王妃,穆克是我们的表哥!” 这下颜景泰傻住了。 方铁后知后觉道:“所以你今天在水月庵里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认亲?” 颜竹君无辜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今日二姨和我相认很激动,把穆南王姨父和世子表哥都招来了,我跟他们说了好些话,眼看天都快黑了二姨还不想放我离开,要不是顾及到现在朝政不稳,二姨甚至想直接公开我们和她的关系。 不过我已经和二姨姨父说好了,等明年科举之后我们在对外宣布同穆南王府的关系,这样就不会有人质疑哥哥的才学了。” 颜景泰听得脑袋发晕,还没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怎么好端端的穆克成了他的表哥,而他成了穆南王妃的外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方铁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上前拍着颜景泰的肩膀道:“景泰,以后有穆南王府这棵大树,你这仕途算是稳了!” 虽然方铁只是在打趣颜景泰,但颜景泰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此时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回想起他这一路,从进了南溪书院开始,似乎一直就有贵人相帮,认真说起来,颜竹君算是他的第一个贵人,因为颜竹君,颜家才有条件送他去书院,在书院里他碰上傅李清,得了他的青睐,一路平坦顺遂,到了安阳,又有寇建安相帮,拜在崔词门下,如今还有一个穆南王妃亲姨,而这个亲姨还是颜竹君找到的。 现在颜景泰是真的相信颜璐说的,颜竹君就是颜家的大福星,也是他的大贵人,并且十分笃定。 “小妹,大哥现在都不想把你嫁出去了怎么办?”颜景泰半是玩笑半不舍地说道。 颜竹君则是没心没肺,嘟起嘴,清脆地说道:“大哥,我答应二姨大年夜的时候去王府同他们吃年夜饭,铁头哥哥也一起去,不过那天他们要先进宫,所以我们只怕是要在王府过夜了。” 颜景泰无奈地笑开了,摇摇头,对这个妹子是真的没办法,他在说她的终身大事,她竟然完全不在意,甚至是毫不在乎,算了算了,反正这丫头也还小,不提也罢。 “都听你的,你想在哪里过都行,正好我们在安阳也没有亲人,能跟二姨一起团圆也不错。”颜景泰是只要颜竹君开心就没有意见。 兄妹两在书房又说了好些穆南王妃的事情,在颜竹君的形容下,颜景泰知道穆南王妃是个性情温和,同何氏长得很是相像,不由得更加期待了。 翌日,颜家三人主子都出门了,颜景泰同方铁去寇府给寇建安送年礼,颜竹君则是在葳蕤的陪同下去了荷芳斋。 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傅真儿,说真的,颜竹君还挺想她的。 马车停在荷芳斋铺子外面,掌柜眼尖看见颜竹君,亲自上前招呼。 “掌柜的,你们东家近来可有来过荷芳斋。”颜竹君在葳蕤的陪同下进了荷芳斋,一边走一边问。 掌柜伺候颜竹君去了后院的客房,上了点心才恭敬地笑道:“颜小姐,我们东家今日正好要过来盘账,您若是无事可以在此喝茶等候片刻,估摸着我们东家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颜竹君闻言大喜,露出甜甜地笑容道:“既然如此我就再次等她,掌柜有事先去忙吧。” 掌柜才离开没多久,傅真儿还真的过来了。 她没想到颜竹君正好在铺子里,两人见面可谓是惊喜交加。 “真儿姐姐可真是大忙人,自从那天从我家走后我就没再见过你了!我看看,姐姐这些日子似乎长得更加标志了。”颜竹君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哪个女人不爱听好话,傅真儿也不例外,当即笑得喜不自胜。 “几日不见,妹妹这嘴是越发能说会道了,我差点就被你哄了去!今日你过来正好,也省的我还要去你们家跑一趟。”傅真儿巧笑倩兮地说道。 颜竹君见她这样,关切地问道:“怎么?姐姐最近这么忙,连上我们家的时间都没有?” 傅真儿一顿,收起脸上的笑意,蹙眉道:“好妹妹,不是姐姐不想上你家去,而是干爹不许我们这段时间出门,我今日到荷芳斋也是因为年底到了,不得不来的,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要马上回去了,要不府里的人该寻过来了。 你也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些话,这段时间别在外面晃悠,等外面平静一些再出门好不好?” 傅真儿的样子就像哄小孩似的,颜竹君无奈,不过傅真儿不肯细说她也不好追问,只能乖巧地应下。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不对劲的人,算账 “姐姐,我给你带了些年礼,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点心,你带回府去,热热再吃。”颜竹君把点心一样样介绍给傅真儿,见傅真儿听得真切,便知道她是看重的,心下松了一口气。 收下颜竹君的年礼,傅真儿礼尚往来给颜竹君准备了一份年礼,主要都是荷芳斋里面的东西,颜竹君调侃她实在,她倒是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 两人在荷芳斋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颜景泰和方铁从寇府折返颜竹君才离开。 马车上,兄妹俩细细盘算着到安阳的所有事情。 “大哥,今日真儿姐姐又提醒我别出门了,我总觉得这心里越来越不安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颜竹君戳着双手不停地呵气,以驱赶周围的寒气。 颜景泰从暗格中取出一副袖套,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这才说道:“今日我们去寇府,发现寇大哥神情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睛却是异常明亮,似乎雀跃地期盼着什么,又似乎有着深深地忧虑,总之我看不懂,大概是朝堂的事情,如今我不过是个举人,这些事情也不好多问。 不过从寇大哥那边我打听到一些事情,傅小姐的干爹是刑部侍郎,现在刑部碰到几桩诡异的案子,所有人的都顶着上面的压力过日子,想来是刑部侍郎大人对傅小姐叮嘱了一些话,傅小姐才这般提醒你的。” 颜景泰说起这个事情眉头紧皱,看了看颜竹君,不打算把那些事情说得太具体,反正听多了也是闹心,这大过年的,还是轻松一些为好。 颜竹君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言,就算颜景泰不说她也能猜到一个大概,无非就是跟吴起那个案子一样,用了诡异的手段,引出怪力乱神地说法罢了,不过这样的事件要是多了,刑部还不能破案,只怕刑部那些人也不用干了。 “对了大哥,你可有跟寇大人说我们同穆南王妃的关系?”颜竹君这会儿才想起这事,一脸焦急地问道。 颜景泰晒然道:“你哥还不至于那么蠢,寇大哥与我们也不算深交,我不可能跟他说这些事情的,若是可以,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是从我们这边说出去的。” 颜景泰也不是没有顾虑,现在司徒铮跟沈飞林也怪怪的,以前两人虽然看上去有心事,但在他面前还是能一副无忧无虑什么都放得下的洒脱样,现在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心事重重,似乎心中压了什么大事似的,不仅话少了,连人也沉稳了不少。 他觉得奇怪,崔词却像没发现似的,似乎还有些乐见其成。 颜景泰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好多问,便只能视而不见,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还有穆克,他这位亲表哥。 以前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便罢了,现在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要装不熟,实在是为难他,不过他倒是挺佩服穆克的,那从容的气度,待他一如从前,不亲近也不疏离,就是客套。 颜景泰那阵子还疑惑是不是穆克看不上他们这穷亲戚,可是后来有几次发现穆克暗中偷偷帮了他几次,又释然了。 算了算了,总之那些事情离他们还远着,想不透就别想了。 颜景泰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颜竹君也觉得那些事情太过沉重,不是他们可以操心的,转而明快地说道:“大哥,如今骊山脚下那块地已经被我们拿下来了,这两日围墙也差不多围好了,若是不看里面,还真以为那里又起了一座大宅子呢!等会儿回去后,你和铁头哥哥过去看看吧,可以的话先给他们结一部分工钱,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不容易,年底了也让他们手头宽裕一些。” 颜竹君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人,待人待事总是多了一份仁慈。 家中的事情素来都是颜竹君决定的,颜景泰自然没有意见,“小妹,我们这次围了围墙,还剩下多少银子?” 颜竹君掰着手指头清算道:“石岩石墨他们摆摊一天大概可以赚十五两到二十两不等,从我们摆摊到现在大概赚了六百五十两,买地花了两百两,围围墙就花了八十两银子,大概还有三百七十两,加上我们原先的两千多两,现在我们手头上的银钱还算宽裕。 只是年后要把四亩地的宅子建起来,只怕还要花个两三百两,这还不算置办家具还有修整园子,若是把这些事情都算进去,总的要五百两左右。 年底我们家的生意火爆,再转个两百两应该不是问题。只是这么一来,相当于我们赚的银钱全都投入宅子了。” 对于在宅子上面花的银钱颜竹君是不会心疼的,这宅子一旦建起来就是几百年的事情,福佑儿孙的事情,绝对不能马虎,而且有了这宅子他们也不用花那么多的银钱去租院子住,就算颜景泰想在安阳念个十几二十年的书都不是问题。 颜景泰宠溺地安慰道:“有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多少人家拼了一辈子也置办不起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我们才到安阳多久,你这又是买地又是围院墙的,不知道比多少人能干!就算我们真的把所有赚来的银钱都用来建宅子也不亏!” 到底还有两千两左右的家底,颜景泰表示他很安心。 颜竹君被他乐观的心态感染,瞬间展颜,外面赶车的方铁听着车厢内颜景泰和颜竹君絮絮叨叨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他很享受这种家人在身边,岁月静好的感觉。 猛然间方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模糊的倩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多了一丝无奈地苦笑。 一行人回到骊山脚下租的宅院后,颜景泰习惯性地往书房而去,方铁则是后院舞剑,自从他去了军营后,舞剑成了他茶余饭后必做之事,颜竹君也没多想,兀自回了房间算账。 所有的年礼到今天为止全都送出去了,家中过年需要的物什该采买的也采买好了。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买下人的念头,来一个绰约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下穆南王妃给她送的那一车东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穆南王妃刚刚于她相认太多激动把水月庵所有的好东西都搬给她,那一车不仅有好些绫罗绸缎,还有好多金玉饰品,连男子束发的玉簪也有,颜竹君不知道穆南王妃是怎么在短时间凑出那些东西的。 现在好了,他们连过年需要用的布料都省了,因为穆克传达穆南王妃的意思,非让颜竹君和颜景泰用那些布料做衣裳,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话了。 可是有一点穆南王妃不知道,颜竹君的女红根本就拿不出手,简单缝缝补补还不在话下,让她做衣裳,还是饶了她吧。 为此颜竹君特地将布料送去成衣铺请绣娘裁制成衣,花了更多的银钱,可是令她肉疼了好几天。 不过有了穆南王妃那一车年礼还有傅真儿送的那些东西以及司徒铮和沈飞林他们的回礼,今年他们家的东西算是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了。 颜竹君算完账,满意地揉着自己的肩颈,想着年后家中的计划。 葳蕤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进屋,小心翼翼地放到颜竹君的身边,“小姐,该喝羊奶了。” 颜竹君余光瞥到葳蕤卷起的衣袖,蹙眉道:“你刚刚还在忙吗?” 葳蕤点点头,“小姐,现在摊子的生意很好,还有人专门预定糕点,奴婢不得不多做一些。” “你忙不过来为何不跟我说?”颜竹君叹了口气,上前放下葳蕤的袖子。 葳蕤既感动又拘谨地说道:“小姐也忙,就这点事情奴婢要是都做不好还怎么伺候小姐。” 颜竹君见葳蕤这样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是难以改变的,而且家中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就这么些人,颜景泰和方铁肯定是不能指望的,看来要再买人了。 晚饭时分,颜竹君当着颜景泰和方铁的面提出买人的建议。 颜景泰知道颜竹君不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想买多少人都行,不过人伢子那地方太乱,我们到安阳的日子也不长,若是可以我先去打听打听,你再去买成吗?” 颜竹君微微颔首。 翌日颜景泰去书院的时候顺口跟司徒铮和沈飞林打听了这个事情,正好穆克也在边上听着。 “司徒,飞林,你们可知道安阳城里哪些人伢子比较厚道?舍妹现在身边正缺人手,需要买上两三个下人。” 问者随性,听着上心。 司徒铮和沈飞林只说回去跟家里的管事问问,结果当天黄昏颜竹君就收到了一个小丫鬟。 不止颜景泰懵了,就是颜竹君也一脸困惑,她还以为是颜景泰给她买的。 两人盯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瞧了好半天,颜竹君看着颜景泰问道:“大哥,这人你花了多少银钱?” 颜景泰摊手道:“这不是我买的。” 颜竹君:“?” 兄妹俩不约而同看向恭敬跪在地上的小丫头,颜竹君不解地问道:“小姑娘,我们没有买你,你怎么上我们家来了?是不是走错了?” 地上的小丫鬟恭敬地回道:“回小姐,奴婢没有走错,买下奴婢的那人让奴婢到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这是奴婢的卖身契。” 小丫鬟说着将自己的卖身契交到颜竹君手上。 颜竹君拿着那卖身契仿佛拿着烫手山芋似的,不知所措地看向颜景泰,这丫头也太实在了吧,竟然自己交出自己的卖身契,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颜景泰已经纠结地皱起了眉头,审视地看着地上的小丫头,问道:“买你的人长什么样?他的原话是什么?” 小丫头认真思索了片刻,道:“买下奴婢的是一公子,与少爷年岁相仿,身着绸缎,贵气逼人,他买下奴婢也没说什么,只让人将奴婢送到公子府上就离开了,奴婢是自己敲门的。” 身着绸缎贵气逼人的公子?难道是...... 颜竹君和颜景泰面面相窥,颜景泰用口型说了一个名字,颜竹君赞同地微微颔首,兄妹俩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如此,这是人家的好意,颜竹君也只好收了。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葳蕤身边,帮她干活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颜竹君爽快地收下那丫鬟,边问边打开那丫鬟的卖身契。 “小草?”卖身契上面写了这个名字,颜竹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她身边这些丫头的名字都这么......这么随便! “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从今天起你就叫绰约。” 小丫头激动地拜谢颜竹君,顺从地跟着葳蕤出去熟悉颜家的环境。 颜景泰好笑地看着颜竹君道:“小妹,大哥发现你给丫鬟取得名字还真是特别!” 给一个五大三粗的春花取了葳蕤这样的名字,一个瘦不拉几豆芽菜一样的小丫头叫绰约,还有什么名字是她不敢取的? 颜竹君知道颜景泰在揶揄他,朝他吐吐舌头,自我感觉良好。 两人正在“斗法”,石岩踩着小碎步进屋禀报道:“少爷小姐,门外一个管事求见,说他们主子是少爷小姐的故人,非要见少爷小姐。” 颜竹君和颜景泰皆是一脸困惑,“请他进来吧。” 管事被石岩引进门,颜竹君看到他的样子当即吓得猛站了起来,“怎么是你?” 管事朝颜竹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笑道:“小的见过颜少爷颜小姐,我家主子听说颜小姐要买人,特地让奴才送了一些人过来。” “送人?”颜竹君错愕地嘀喃道,再次看向颜景泰,眼中全是迷茫。 颜景泰回过神来,朝管事作揖道:“多谢你家主子的好意,只是我们已经买了一个小丫头了,这些人......” “颜少爷,您还是收下吧,要不主子该伤心了,您若是不想全部收下,也可以挑几个看得过眼的。”管事话中有话。 颜竹君一怔,旋即笑道:“既然是你家主子的好意,我们自然是要收的,不妨请管事将那些人领进来,我跟哥哥好好看看。”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猜测,再来一个 管事恭敬地应下出去领人。 颜景泰凑到颜竹君面前,小声道:“这人是二姨的人?” 颜竹君乖乖点头。 颜景泰指着后院,“那个绰约呢?她又是谁买的?” 颜竹君耸耸肩,一脸迷茫加无辜。 颜景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一团麻,刚刚他还猜测绰约是穆克特地买来送给他们的,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他,可要是不是穆克又会是谁? 贵气逼人的公子?知道他们要买下人也就司徒铮,沈飞林和穆克,不是穆克的话就是其他两人,沈飞林不会干这种事情,那就是剩下司徒铮了。 颜景泰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便稳下心神,打算明日去书院再问问司徒铮。 这会儿管事已经把那些人带进屋了。 颜竹君在次感叹穆南王妃的大手笔,这些人环肥燕瘦,强壮斯文,男男女女一大堆不下二十几人。 她要是真的全都收了可养不起。 颜景泰吞了吞口水,朝颜竹君道:“小妹,你看着挑吧,毕竟是......的好意,大哥都听你的。” 颜竹君被赶鸭子上架,只好硬着头皮一一细细打量这些人,先把她看顺眼的挑出来,之后在问一些更细的问题,最后她只要了三个人。 一个长得不错看着沉稳的丫鬟,颜竹君给她取名婀娜,另外两个都是身怀功夫的护卫,一个改名石武,一个叫石军,石武以后跟在颜景泰身边贴身保护,石军则给了方铁。 管事见颜竹君只收了三个人有些皱眉,不过好在这三个人都还不错,而且颜竹君也解释了只挑选三个人的缘由,管事更加不好多说什么。 送走穆南王妃身边的管事,颜竹君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她不过是跟颜景泰提了下买下人,怎么就整出了这么多事呢? 颜竹君看不明白,颜景泰也是一脸懵,这件事情告诉他,有时候他不在意的一件事情也会成了别人上心的事。 兄妹两瘫在堂屋,相视苦笑,石岩再次进屋禀报道:“少爷,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这回又是谁?”颜竹君错愕地挺起腰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石岩摸着后脑勺,讪笑道:“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妇人,说是我们家的嬷嬷......” 颜竹君:“.......” 颜景泰:“.......” 今天这是转了哪门子邪,怎么都上赶着到他们家当下人了? 颜家兄妹齐齐出门瞧看。 只见一妇人竖着整齐的发髻,姿态端庄,极有气势,看到颜家兄妹两人便不由分说的行礼,动作行云流水,身姿端正自然,极有大家气派。 若不是她那身下人打扮,颜竹君还以为是哪家官夫人找上来了。 对着这么一位讲究的嬷嬷,颜竹君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气弱了不少。 颜景泰直接问道:“这位嬷嬷,您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家不需要嬷嬷,也不需要采买下人。” 嬷嬷对颜景泰的话恍若未闻,注意力全放在颜竹君身上,恭敬地说道:“小姐的规矩不行,姿仪太过松散,还是一副天真稚气的样子,不成,要重新学习规矩礼仪,从明儿起,小姐就跟着奴婢好好学规矩吧,奴婢保证在短时间内将小姐调教出来。” 嬷嬷自说自话,完全不在意颜竹君已经沉下来的脸色。 颜景泰蹙眉,好脾气的人终于动火了,愠怒道:“这位嬷嬷,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我们家并不需要什么嬷嬷,还请您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嬷嬷终于正视颜景泰,朝她恭敬地跪拜道:“少爷,奴婢如今已是府上的下人,若是少爷不收下奴婢,奴婢也只有死路一条。” 嬷嬷说完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一样是自己的卖身契,一样是匕首,用意很明显。 要嘛颜景泰收下卖身契,要嘛用匕首杀了她。 颜景泰被嬷嬷眼中的决绝吓得倒退了一步,颜竹君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顿时傻眼了,她可是文明世界过来的,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的人,而且从嬷嬷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这下颜竹君也没办法的,都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还真不知道该拿这嬷嬷怎么办才好。 颜景泰眉头皱得都快压死苍蝇了,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嬷嬷,好半天才泄气道:“行了,你要留下来也可以,不过我要知道是谁让你到我们家的。” 嬷嬷嘴角微微上扬,跪拜道:“少爷小姐不用担心,奴婢既然已经是府上的下人,便生是府上的人,死是府上的鬼,对少爷小姐绝对忠心,至于奴婢先前的主子......她早已不再这世上了!” 颜竹君挑挑眉,对嬷嬷的说辞不置可否,无奈地接受家中多了一个嬷嬷的事实。 “大哥,怎么办?家里一下子多了五个人,我们......” 颜竹君的话还没说完,石岩再次进门禀报道:“少爷小姐,外面有人求见。” 颜竹君震惊地站起来,怒从心气,吼道:“这又是是没完没了了吗?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待颜竹君气势汹汹地冲出堂屋,见门口站着的是荷芳斋的掌柜,顿时尴尬了。 掌柜被颜竹君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久久不能回神。 颜竹君赶紧插科打诨笑着上前招呼道:“是荷芳斋的掌柜啊!您可是稀客,屋里请。” 掌柜再次被颜竹君变脸的速度给惊到,回过神来才恭敬地说道:“颜小姐,小的就不进去,是我家东家给小姐准备了一些东西,说是过年的时候可能出不了,让小的跟小姐说一声,还请小姐别怪她。” 颜竹君感动于傅真儿对她的心意,连连颔首笑道:“不会怪的,你们东家也是身不由己,我懂她的难处,若是掌柜见到你们东家,烦请替我捎句话,我们家年后要起宅子,等宅子落成之时,若是可以,还请她上门作客。” “小的一定帮小姐把话带到。”掌柜应下,指挥小二放下所有东西,这才急急忙忙地走了。 第二卷 第四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除夕 颜竹君吩咐下人把所有的东西归置起来,点数了一番才回到堂屋,一副脱力的样子瘫软在椅子上。 没等她好好吐槽一番,齐嬷嬷像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不容置疑地说道:“小姐,坐的时候只可挨着椅子一点点,不可全部坐上去,身姿要正,不管累不累,都不能没了姿仪。” 颜竹君汗毛竖起,感觉整个脊背都在发凉,不由自主地挺起身姿,惊恐地扭头看向齐嬷嬷,“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小姐,说话不可太大声,语速适中,谈吐要优雅,死这个字,可不能轻易说出口!”齐嬷嬷继续规劝道,并不正面回答颜竹君的问题。 颜竹君气得呕血,怒不可遏地指着齐嬷嬷,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可她却还是一副淡定从容,非要等到你纠正了才肯罢休。 颜竹君被气到没脾气,最后赌气地拉着颜景泰回了书房,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从堂屋到书房的这一路,齐嬷嬷还在她身边碎碎念,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亲兄妹也要避讳什么鬼的,差点把颜竹君给气得拔匕首。 “大哥,这齐嬷嬷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这人留下来吧!我跟你说,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颜竹君我这拳头,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在,她早就动粗了。 颜景泰苦笑着安抚颜竹君道:“小妹,那你让大哥怎么做?那齐嬷嬷可不是开玩笑,当时我们要是不收下她,她还真有可能自缢在在我们家里。” 要是那样的话,他跟颜竹君这辈子都会有阴影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妥协啊!你看看那老婆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主子呢!既然是我们家的下人就要有身为下人的自觉,我们这小门小户可供不起这样的大佛!”颜竹君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声,就是为了让外面的人都听见。 颜景泰见她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除了劝阻安抚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小妹,你看,其实家中多了一个教养嬷嬷也是好事,正好可以指点你礼仪规矩,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也不一定用不上是不是?我们还有穆南王妃这么一门亲戚,你也不希望以后大家知道我们与穆南王妃的关系后,说我们不通规矩,给穆南王妃丢脸是不是?” 颜景泰说设么颜竹君都没听进去,不过最后这一句立马让她冷静下来了,“大哥,你说这齐嬷嬷会不会是穆南王派过来的?目的就是你说的这样,担心以后我们给穆南王妃丢脸,提前让我们学习规矩?” 颜景泰没想到自己随口这么一说颜竹君立马猜到那么远的地方,不过认真想一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两人越发觉得这齐嬷嬷是穆南王派来的人,完全忘了齐嬷嬷刚刚说的她前主子已经死了的事。 有了这个猜测,颜竹君即使再怎么不待见齐嬷嬷,倒也不会一直喊着嚷着要把她赶走,只是对于齐嬷嬷时不时就跳出来指出她的规矩礼仪问题令她很是反感。 从这日起,颜家的生活一下子热闹了不少,天天都能听到主子或者下人惊呼哀嚎的声音,惊呼的是颜竹君,哀嚎的是葳蕤几个。 因为她们也不能幸免,全部成了齐嬷嬷调教的对象,颜竹君犯错齐嬷嬷不能拿她怎么样,就变着法惩罚几个丫头,时间久了,葳蕤几个看到齐嬷嬷就像兔子看到饿狼一样,吓得瑟瑟发抖,甚至一听到齐嬷嬷的名字都要颤两下。 颜竹君心疼几个丫头,即使再怎么抵触也不得不拿出认真的态度应付,只为了让几个丫头少受些责罚。 日子一下子就到了除夕夜,这天颜竹君指挥婀娜下厨,给大家做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至于葳蕤和绰约,两人正忙着做鲜花饼和梅花糕,这是今年最后一天的生意,只要过了今天,她们也能歇上几天,不过今天订货的客人也多,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唯一让颜竹君不爽的是齐嬷嬷看着大家忙活竟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仍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颜竹君的规矩礼仪,一旦颜竹君有所松懈,立马有丫鬟要倒霉。 她已经被逼得没有脾气了,这样的日子里也不好跟齐嬷嬷较劲,颜竹君只好拿出十二万分精神应付。 众人从日出忙到日落,总算把所有事情都忙完了。 华灯初上,今夜的安阳城无意是热闹的,即使天再怎么冷,也抵挡不住百姓想要热闹的心。 往常冷清的街道今夜显得特别有人气。 颜景泰和颜竹君方铁穿着新制的绸缎衣裳,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听着外头孩童嬉闹放鞭炮的声音,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太好了,总算可以暂时摆脱齐嬷嬷的纠缠了!”这才是颜竹君最高兴的一点。 颜景泰无奈摇头苦笑,虽然颜竹君一直埋怨齐嬷嬷,不过他看得出来,颜竹君是有在认真学习的,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她身上一些小毛病已经纠正过来了,尽管颜竹君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方铁虽然心疼颜竹君,不过这种女孩家家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管不上的,更是没法帮的。 马车一路驶向安阳城东面,穆南王府就在这片贵人聚集的地方。 穆克早就叮嘱过府中的管事,颜竹君他们的马车才刚刚靠近王府立即有人开了侧门,让他们直接把马车驶进去,片刻功夫都不耽误。 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颜竹君几人被引到一处精致的院落候着。 “颜少爷,颜小姐,方少爷,这里以前是王妃居住的院子,自从王妃搬去水月庵后,这里就一直空置着,王爷不许外人进入这里,吩咐下人每日都要仔细打理,你们可以这次休息一会儿,等王爷王妃从宫中回来老奴再过来禀报。” 管家待颜竹君几人很是尊敬客气。 颜竹君知道这是因为穆南王妃的原因,并不觉得意外,同样客气地回应管家。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抵达穆南王府,宫宴 管家命人上了茶点才离开,没了管家在身边三人也自在一些。 颜竹君细细打量起这个院子,即使是大晚上她也能感觉到这个宅子的精致以及主人对这里的重视,连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是纤尘不染,可见平日里打扫得有多勤快。 “姨父对二姨还真是疼爱,即使二姨不住在王府,这院子还保持得跟主人没离开过一样。”颜竹君感叹道,单单从这点她就认可穆南王这个姨父。 颜景泰环视了一圈,赞同地颔首道:“确实如此,姨父在这个位置上还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实在难得,世间男子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份上!” “大哥呢?大哥做不到吗?”颜竹君认真地质问道。 颜景泰一顿,看了方铁一眼,干咳两声,红着脸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这很重要,我就是想知道!”颜竹君不依不饶。 在她的纠缠下颜景泰不得不忸怩地说道:“若是能得一知心人,大哥自是只同她白头,只是世间之事又岂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现在是信了你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求问心无愧吧!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 颜竹君对这个答案并不怎么满意,但冷静一想又觉得颜景泰这话才是最正确的回答,唉!她怎么就在这三妻四妾的古代期待起爱情来了呢?果然是日子过得太顺遂了! 这般自我提醒着,颜竹君便放弃了心中的纠结。 方铁始终沉默着不言不语,颜竹君知道他话少,也不追问他这些事情。 三人在除夕夜安安静静地坐在穆南王府深深的宅院之中,却不知此时皇宫已经翻天了。 夜幕降临之时,东盛国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都进宫参加宫宴。 穆南王一家子自然也不例外,往年安婉参加这种宴会总是吊着一张脸,不喜不悲,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其他达官贵人的家眷即使有些想上来说两句话也被她的神情吓得退避三舍。 大家以为今年的穆南王妃跟以前还是一样,没想到竟然看到穆南王妃言笑晏晏地同几个身份高贵的妇人打招呼,这可惊呆了好些人。 一时间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结果问了一圈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下大家更是惊疑不定,纷纷猜测穆南王妃是为何这般反常。 这边穆南王妃不同往日,那边司徒铮几人也怪怪的,以前司徒铮跟司徒太师的关系很僵,两人几乎不曾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即使出现在一个场合也是相看两厌,但今天这父子两却是相继出现在宫宴上,还坐在一起。 众人皆惊,大部分认为司徒铮投靠了大皇子,就是大皇子也是这么认为了,脸上得意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二皇子那边刚损失了一个吴起,这会儿见大皇子得了司徒铮,阴沉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相对于大皇子的意气风发,二皇子这派的气氛明显要压抑许多。 至于那些左右不靠的人在这场合也是尴尬,例如镇国公一家子。 沈飞林是以镇国公大公子的身份出席的,如今镇国公世子还没定下来,镇国公所有儿子的地位都差不多,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将来已经偷偷站队,只是镇国公不知道罢了。 镇国公沈世昂刚刚踏进大殿便受到所有人的注目,他心下苦笑,却不得不做出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等着看他往那边走,没想到他竟然先去找了皇上身边的大公公,由大公公来给他安排位置。 大公公头大,却不得不替沈世昂解围,只好硬着头皮把镇国公一家子平均分到两边,谁也不得罪谁。 这个结果显然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人群中好些人不屑地撇撇嘴,暗自冷笑,也不知道过了今夜这些人还怎么独善其身! 相比于镇国公的为难,穆南王就直接多了,毕竟身份在那里,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敢逼他站队,而且穆南王是出了名的不理朝政,这两人更加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大殿上暗流汹涌,子时将至,所有人都到齐了却不见皇上的人影。 贵妃示意大公公去请皇上,结果大公公一去不复返。 众人等得有些焦躁,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两人正要起身前去探问,外面却传来大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大皇子和二皇子对视一眼,又立马错开眼神,贵妃领着众嫔妃起身相迎,其余人等齐齐起身看向大殿门口。 却见皇帝身边跟着一个看似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吴贤妃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失声道:“九皇子!” 大殿因为这三个字一下子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已经站队的文武百官,皆是一脸震惊惶恐,心思快的人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权衡利弊,寻找退路。 皇帝大病初愈,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身子也佝偻了许多,在罗霆地搀扶下亦步亦趋地走向皇位。 文武百官跪下行礼,皇帝却没有立马让他们起身,反而一个个打量过去,许久才沉吟道:“今日朕很高兴!朕与皇后所生的九皇子终于回宫了,这些年朕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朕在此宣布,九皇子正式回宫,过去种种,你们都忘了吧,朕不想在宫中听到关于九皇子的非议!” 皇帝这话既是命令也是警告。 经过这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九皇子这些年的遭遇,更不会有人质疑他的身份。 吴贤妃惊疑不定,贵妃则是不甘地揣紧了拳头,这么多年,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却始终坐不到皇后的位置,即使她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仍是比不过一个九皇子! 贵妃不甘,吴贤妃则是怨恨,本以为已经解决了九皇子,剔除了嫡出皇子,只要再扳倒占了长子名分的大皇子,皇位就是她儿子的,没想到这大皇子还没倒,九皇子又回来了! 这样也好,既然你想回来争,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罗霆现身,暗流汹涌 “臣等遵旨,恭迎九皇子回宫!”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大殿响起,相比那些已经站队忐忑不安的官员,镇国公这些可人高兴坏了,即使是那些不喜形于色的人也绷不住笑开了。 再看看英俊挺拔,目光坚毅的九皇子,一下子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给比了下去,尤其是九皇子可是皇后所出,名正言顺的皇位第一继承人,真是越看越有真命天子的气度威望。 镇国公激动地与周围几个交好的官员眼神交流,沈飞林在他身后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司徒铮也在关注司徒太师,相比镇国公的激动,司徒太师则是一脸凝重,若是九皇子没回来,大皇子是最有可能坐上皇位之人,可现在九皇子回来了,他该何去何从? 除夕晚宴因为罗霆的出现,完全没了欢庆的气氛,大殿上暗流汹涌,唯一开心的只怕只有皇帝罗乾一人了。 大皇子二皇子忙着应酬,与边上的大臣说说笑笑,即使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神情也大概能猜得到。 相比这两人的活跃,刚刚回来的罗霆则低调很多,只是默默地陪着罗乾看表演,对于罗乾偶尔的询问答复一二,其他时间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贵妃和吴贤妃看他这做派,心下冷笑。 皇帝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跟罗霆拉家常般说道:“老九,你才刚刚回来,宫中的人事还不熟悉,这些天就在宫里多转转,护卫军统领周将军主要负责安阳和皇城的护卫,明天就让他带你四处走走,认认人。” 皇帝这话令贵妃和吴贤妃大惊失色,其他宫妃则是挑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些年她们被这两个女人压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凭什么都有儿子,她们的孩子却要低人一等,哼!现在嫡出的回来了,她们倒要看看这两个女人还能蹦跶多久! 罗乾压根没搭理那些女人的反应,转而朝离他近的穆南王说道:“穆晋,这些年你也逍遥够了,堂堂东盛国的穆南王可不能一直窝局一隅,要不某些人该忘了你当年的英勇了! 这些年老九在外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的武艺没多大长进,你是战神,我想把老九交给你,由你来调教他的功夫,你看怎么样?” 罗乾这话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命令。 穆晋看了看罗霆,作揖回道:“臣遵旨!” 罗乾闻言大喜,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了几分真心,接着又命令太师担任罗霆的先生,大皇子当即变了脸色。 贵妃跪下一脸诚恳地说道:“皇上,太师忙于朝政还要负责几位皇子念书之事,若是再把九皇子交给他,只怕太师顾及不全,反而耽误了九皇子。” “贵妃姐姐说笑了,您这么说岂不是指太师能力不足?众所周知,这太师本就是负责皇子念书之事,朝政也并非主事,而且太师才高八斗,若是连九皇子都教不了,岂不是该换人了!”吴贤妃掩面轻笑,贴近罗乾撒娇道:“皇上,您说臣妾说的可有道理?” 罗乾附和地微微颔首,沉声道:“爱妃说得极是,太师若是连九皇子都教不好,那这太师之位确实该换人坐了!” 太师被罗乾这一句吓得赶紧起身,跪下,“皇上,臣遵旨!” “呵呵……你起来吧!只要你把九皇子教好了,朕保证不动你的太师之位!哈哈哈……”罗乾笑得极其张扬。 其余大臣不得不跟着扯着脸笑,好些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贵妃被吴贤妃当众打脸,恨得咬牙切齿,又见事情已成定局,心下嫉恨罗霆,衣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指甲扎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吴贤妃得意地朝贵妃扬起脸,冷笑不已。 这两人女人在上面斗,大皇子和二皇子则在下面撕,二皇子这边刚刚损失了一个吴起,对大皇子一派没了太师大肆嘲讽。 大皇子则是因为吴贤妃的那番话愈发恼恨,迁怒到二皇子身上,再加上二皇子那副看好戏的嘴脸,大皇子脑子一热,竟有些口不择言。 六皇子罗阳乃是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出面规劝大皇子,却被恼怒的大皇子一把推倒在地。 这边的动静引起罗乾的注意,“老大,你在做什么!” 罗乾愠怒地质问声总算让大皇子恢复了一些理智。 “父皇,儿子是跟六皇弟开玩笑呢,只是一时没收住手才令六皇弟摔了。”大皇子罗韬乖觉地跪着说道,低着头不停地给罗阳使眼色。 贵妃跪下来替大皇子求情道:“皇上他们兄弟两总是这样打打闹闹,只是玩笑而已,今夜韬儿只怕是高兴和了点酒,玩笑没个轻重,还请皇上看在今日九皇子回宫的份上莫要与他计较了。” 穆南王对于贵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罗霆拉出来当挡箭牌感到无耻,罗霆却始终置身事外,跟没事人似的。 罗乾看向罗霆,见他无甚反应,将其归结于罗霆性子沉稳大度,这么一比,更是把大皇子给比了下去,罗乾对罗韬越发失望,沉着脸斥责道:“身为皇子,言行不检,身为长兄,不慈幼弟,朕看你这些年忠孝节义都学到狗肚子去了!今日是大年夜,朕也不想罚你,你好自为之吧!”。 贵妃心下一沉,凌厉地看了罗韬一眼,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理会吴贤妃的挑衅,恢复往日端庄持重的模样,垂眸恭敬地说道:“皇上,是臣妾没教好大皇子,才令他如此失仪,臣妾自清前往皇陵悔思,为皇上祈福三个月。” 大皇子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连连跪下请罪。 罗乾面色稍霁,道:“都起来吧,知道错了就回去好好反省,朕要看到你的表现!至于贵妃……后宫不可无主,贵妃若是有心,在宫中祈福也是一样。” “是!臣妾遵旨。” “儿臣遵旨。” 贵妃含笑起身,余光瞥到吴贤妃不甘的脸色,心下得意。 一顿宫宴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派的搅和下,新鲜出炉的九皇子反而成了那透明之人。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镇国公站队,父子嫌隙 宫宴散场后,罗乾在罗霆地搀扶下离开,大皇子和二皇子又耍了好一会儿嘴皮子才各自带人离去。 他们一走,穆南王立马带着一家子撤了,大殿内只留下镇国公等人,令镇国公意外的是太师竟然没有跟着大皇子一块儿走。 镇国公笑着上前招呼道:“司徒太师,今日这事您怎么看?” 司徒邑老神在在地瞟了镇国公一眼,晒然道:“看来国公爷是已经决定好了,不过,老夫奉劝国公爷一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怎么名正言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笑话。” “是吗?太师大人怎么就这么肯定大皇子才是那地头蛇呢?呵呵……大皇子今非昔比,难道你认为九皇子还会原地踏步?如今朝局是什么情形?想必太师比谁都清楚吧!九皇子会选在这个时候回宫,你觉得只是意外? 本国公看今日皇上对九皇子的态度,似乎……似乎有些意味不明呢!”镇国公春风得意地说道。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全都深深砸进大殿内所有人的心里。 司徒邑沉了脸,眯着眼凌厉地打量了镇国公一会儿,道:“希望国公爷不要后悔!” 镇国公收起笑意,猛地凑近司徒邑,正色道:“这话太师应该自己收着,别忘了今日皇上可是把九皇子交给你了,你如今该如何自处?大皇子和九皇子,你所做的一切皇上可都看在眼里,你要怎么办呢?” 镇国公说完,哈哈大笑,极其畅快地拂袖而去,似要将这些年的憋屈全都发泄出去。 沈飞林跟在镇国公身后,朝司徒铮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镇国公一走,那些以他为首中立的大臣也相继离开了。 司徒铮看着自己的老父,冷声道:“爹,你还是打算支持大皇子吗?” 司徒邑低声怒道:“大皇子怎么了?大皇子人品贵重,又是皇上的长子,有治国之才,他才是真正天命所归之人!” “得了吧!爹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说大皇子人品贵重?您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说笑,别的不说,就刚刚那出儿子可看不到半点人品贵重,倒是贵妃娘娘手段了得,为了帮自己的儿子可以委屈自己另一个儿子,还能拉别人的儿子当挡箭牌,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当然,至于治国之才……我是没见到,经商之道倒是不错,即使出了吴起那样的命案,青楼的生意也没受到影响,确实有些手段……” “啪!”司徒邑朝司徒铮扇了一巴掌。 司徒铮闭嘴,捂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司徒邑,那眼神令司徒邑感到深深地不自在。 司徒邑低声警告道:“闭嘴!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别忘了你的身份,就算大皇子有一些缺陷又怎么样?人无完人,我告诉你,大皇子的势力已成,只要大皇子愿意,这皇位随时都会是他的。 九皇子再怎么人品贵重又如何?他凭什么与大皇子争?你若是再不清醒,别怪爹不客气!” 司徒铮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邑,质问道:“爹,你打算怎么对儿子不客气?为了大皇子,你要放弃我这个儿子吗?” 司徒邑愣怔地看着眼前的司徒铮,嗫嚅了片刻,缓缓说道:“若你与爹一条心,你仍是爹的好儿子,司徒家的好子孙,若你一意孤行,为了司徒家的将来,爹也只能与你断绝关系了!” 司徒邑说到最后,眼中闪着决绝的光芒,起身径直离开大殿。 司徒铮在他背后目送他潇洒离去,见他不曾回头,泪如雨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他真的心伤了。 “你死心了吗?”一声带着磁性沙哑地声音在司徒铮的耳边响起,司徒铮没有抬头,沉默了片刻才道:“哀莫大于心死,我……放弃了。” “放弃也好,放弃你也能自在一些,我承诺你的不会变,只要你拿出自己的忠心!”声音的主人徐徐说道。 司徒铮起身,决绝地单膝跪下,“多谢主子!” 已经坐在回府马车上的穆南王妃靠着穆南王,惬意地眯眼道:“王爷,那三个孩子估计已经等急了,我们还是得快些赶路才是。” 穆南王宠溺地轻抚穆南王妃的脸蛋,道:“我知道你心急,只是今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就是想急也急不得,唉!从明天开始,我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穆南王的感叹并没有影响到穆南王妃的好心情,只见她缓缓起身,挺直了腰杆,轻声笑道:“王爷不是早就置身事中,如今不过是从暗处走到明面上,对我们来说可没差!” “哈哈哈……我家婉儿果然气度不凡,非寻常女子可比,好!好!好!”穆南王高兴地一把搂住穆南王妃的纤腰,两人歪腻了一会儿,直到穆南王府到了才分来。 另一辆马车上的穆家兄弟也在讨论今天宫宴的事情,只是两人就是纯粹的以局外人的身份分析,丝毫不知道自家老爹早就深陷其中。 穆南王妃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颜竹君和颜景泰,下了马车便风风火火地往府内赶,穆南王无奈地交代管家善后,这才追上去。 颜竹君三人百无聊赖昏昏欲睡,被穆南王妃一声丫头给吓得瞌睡虫都跑光了。 颜竹君同颜景泰方铁给穆南王夫妻行礼。 双方客套了一会儿才入座。 穆南王妃打量了颜景泰一会儿,疼爱地拉着颜竹君地手温和地说道:“早前克儿就说景泰长得跟他有几分相似,我道是缘分,今日见了景泰才知,血缘关系正是微妙,王爷,您说是不是?” 穆南王顺着穆南王妃的话直点头,看了颜景泰的长相,他对颜景泰也多了几分上心,像普通长辈那样问了颜景泰许多念书之事,还考教了他的学问,很是满意。 穆席友善地问道:“表弟可有学武?” 颜景泰老实地摇摇头,“我只学了一些强身健体的拳法,不算会武,不过方铁会,他是我爹娘正经认下的干儿子,从小在镖局习武,后来还去府衙做了护卫,如今在周将军的护卫军军营里跟副将习武,偶尔帮军营做些事情。” 第二卷 第五十章 颜竹君告状,穆南王妃拿人 “护卫军?”穆席惊诧地看向方铁,道:“护卫军统领周广达可是个厉害之人,尤其是人品,大皇子和二皇子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也没能让他屈服站队,没想到你竟在他手下习武!” 穆南王微微颔首道:“周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更难得的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一生廉洁,是难得地忠臣,能被他看上,看来你这孩子也不一般!” 穆南王这话算是对方铁极高的评价。 方铁谦虚地摇头,因不善言辞,一时竟有些结巴,更加不好意思了。 穆南王妃慈爱地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必讲究那些劳什子身份规矩。” 原本安安静静的颜竹君在听到规矩这两个字,手一抖,筷子直接掉桌子上了。 穆南王妃一惊,赶紧帮她把东西挪远了一些,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等会儿弄脏了衣裳可就不好看了。” 颜竹君憋着嘴,委屈道:“二姨,齐嬷嬷欺负我!” 众人因颜竹君这没头没脑的话全懵了。 颜景泰尴尬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二姨那天送了几个下人过去,同一天有一个嬷嬷自己上门说她姓齐,还说已经卖身给我们家了,以死相逼,非要我们收下她不可,我们怕出了人命就留下她。 结果齐嬷嬷成天跟在小妹身边调教规矩,若是小妹做不好,家中的丫鬟就要被惩罚,小妹这些日子一直过得不开心,今日估计是听到二姨的话,下意识地被吓到了。” 穆南王几人闻言,齐齐沉下脸来。 穆南王妃怒不可遏地说道:“竟有如此刁奴,还敢以死相逼!我看你们就是太心软了,像这样的恶奴就不该纵容,就算你们不敢杀了他也该报官才是,怎么能由着她的意思把人收下! 不行,这样来路不明倚老卖老之人不能留在你们身边,明天我就让人把人抓起来,我倒要看看这齐嬷嬷是哪路神仙,谁给她的胆子敢这般放肆!” “二姨消消气,这件事全凭您做主便是。”颜景泰赶紧顺毛捋,生怕穆南王妃再生气下去毁了这家宴。 穆克也跟着劝道:“母妃,明日儿子就去表弟家中抓人送到水月庵去,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两人一唱一和的,总算把穆南王妃给哄高兴了。 这一夜,一家子坐在一起说了许多话,穆南王妃从颜景泰三人口中听了许多何家和颜家的事情,很是满足,众人聊到深夜才离去。 颜竹君三人直接住在穆南王妃院中的厢房,翌日一早陪着穆南王妃用了早饭才离去。 颜竹君三人前脚才走,穆南王妃后脚便回了水月庵。 穆南王妃临走之前还特地提醒穆克去颜家抓人,穆克想着大年初一,抬头看看天,一脸无奈,只好叫上些人低调地去了颜家。 穆克一上门,颜竹君便知道他的来意,两人眼神交汇之后,颜竹君唤来齐嬷嬷,“齐嬷嬷,有人要见你,你走一趟吧。” 齐嬷嬷见到穆克之后仍是面无表情,似乎对自己将要去何处并不担心,恭敬地给颜竹君福了福礼,回屋了一趟便老实地跟着穆克离开。 颜竹君担心穆南王妃会要了齐嬷嬷的命,还特地再三提醒穆克只要小惩大诫把人弄走就好,切莫伤了姓名。 穆克无奈,不得不再三保证道:“表妹,我母妃一直住在庵堂,她可是拜了一辈子佛,就算她心中再气,也不可能在水月庵那种地方杀人的,你放心便是。” 颜竹君转念一想,觉得穆克说的很有道理,便放心地让他把齐嬷嬷带走了。 齐嬷嬷一走,颜竹君立马高兴了,手舞足蹈地哼起了歌,一会儿逗弄葳蕤,一会儿调戏婀娜,再让绰约给她讲故事,别提多欢喜了。 颜景泰看她这疯狂的样子,知道她是被齐嬷嬷给压制狠了在发泄,便顺着她的意思,不去搭理。 齐嬷嬷这边,同穆克出发的路上她一直想着穆克的身份,总觉得穆克看着眼熟,却始终跟记忆中的人对不上号,直到来到水月庵,齐嬷嬷看着水月庵三个大字,总算猜到穆克的身份,心下震惊于颜家兄妹的人脉,这穆南王妃可是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而且性子冷淡。 颜家兄妹两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穆南王妃替他们出头的? 齐嬷嬷心下猜疑,面上镇定,见到穆南王妃后,不等其他人介绍,直接恭敬地给穆南王妃行了宫礼,“奴婢拜见穆南王妃。” 安婉还在想着怎么处置这刁奴才好,看到齐嬷嬷这言行举止,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沉声道:“齐嬷嬷?宫里的人?” 齐嬷嬷微微颔首,恭敬回道:“那是以前的旧事了。” “哦?看来嬷嬷也是有故事之人,就是不知道颜家这小门小户的怎么就入了嬷嬷的眼,让嬷嬷赖着不走了呢?说!是谁派你到颜家的!”安婉温柔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肃杀之意。 若是普通人在她这威压之下早就崩溃了,但齐嬷嬷不一样,面对穆南王妃的威逼仍是淡定从容,“王妃莫气,素来听闻王妃性子冷淡,没想到我家少爷小姐竟是入了王妃的眼,实在是天大的福气,老奴确实不是无缘无故到颜家去的,只是谁的命令老奴不能说。 王妃不用担心,老奴对少爷小姐没有恶意,只是受人之托教导小姐礼仪规矩罢了,若是将来有一天小姐规矩学起来了,老奴便会自信离去。” 安婉对齐嬷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她也不是没有顾忌,知道她的身份,在她的威逼之下还能这般从容淡定,说明这齐嬷嬷身后并非无人,而且此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若是她现在处置了一个齐嬷嬷,说不定明儿颜竹君他们还要被逼着收下李嬷嬷张嬷嬷,若是那样倒不如先留着这齐嬷嬷,待她查明此人身份再说。 这般想着,安婉立马冷静下来,朝朱嬷嬷使了眼色,尔后警告道:“既然你在颜家的目的只是教授竹君那丫头规矩礼仪,就做好你分内之事,本王妃会让人盯着你,若是你敢对他们有二心,本王妃保证让你出不了颜家的大门!”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齐嬷嬷又回来了,魏东池的逼迫 “老奴谨遵王妃教诲。”齐嬷嬷恭敬地再次给穆南王妃行礼,这才慢慢退出穆南王妃的院子。 人一走,锦屏立马蹙眉道:“王妃,这齐嬷嬷是什么来头,怎么敢怎么跟王妃说话,她也太放肆了,王妃就是好脾气,竟然就这么放她走了!” 朱嬷嬷呵斥道:“闭嘴,这也是你能妄议的?” 穆南王妃摆摆手,无所谓道:“无妨,你们想问什么就问,憋在心里也难受,本王妃看这齐嬷嬷的规矩礼仪是好的,以前定也是一宫之主身边的随信嬷嬷,品阶不会低,只有见惯了大场面才能在本王妃面前这般淡定从容,若是她真的只是想要调教竹君那丫头,倒也无妨,怕就怕她别有用心!” 但凡是宫中有些品阶的嬷嬷出宫之后一般都会被一些王孙贵胄招揽过去,用以调教家中子女规矩,很是抢手,即使是官居三四品的大臣也不一定能请得到一个好的宫嬷嬷。 颜竹君若是能被齐嬷嬷调教,倒也算是她的造化,只是穆南王妃想不通这齐嬷嬷身后主子的目的,毕竟颜家可没什么好让人图谋的,唯一有些用处的颜景泰如今也不过是个举人,连个进士都算不上,图他们什么呢? 穆南王妃想不通,对齐嬷嬷更加警惕了,下令吩咐绰约几个严密监视齐嬷嬷的一言一行。 颜竹君以为她已经成功送走了齐嬷嬷这尊大佛,哪成想当天傍晚时分齐嬷嬷又被送回来了。 颜竹君大受打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齐嬷嬷见了她的神情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仍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呵斥道:“小姐,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修养,看来老奴要对您更加严厉了。” 颜竹君还没反应过来,葳蕤几个已经变了脸色,瑟瑟发抖,因为齐嬷嬷不可能真的惩罚颜竹君,只能她们代为受过。 接下来的日子,颜竹君真的见识到齐嬷嬷的手段,在颜竹君不知道第几次哀嚎声中,她终于勉强达到了齐嬷嬷的要求,几个丫头已经被齐嬷嬷的手段吓得草木皆兵,连走路都不敢摇晃身子,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颜景泰近来总觉得家中的氛围怪怪的,直到他同司徒铮和沈飞林去了崔词府上,才恍然大悟,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司徒铮,先生今日为何突然邀请我们到府上做客?以往我们不是在书院内见面吗?”颜景泰总觉得崔词的这次邀请很突兀。 司徒铮如今变得沉默寡言,对于颜景泰的询问只是言简意赅道:“鸿门宴。” “嗯?”颜景泰一脸错愕,旋即看向沈飞林,见他表情淡淡的,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心下开始忐忑。 不等他细细思量,颜景泰三人已经见到崔词,崔词的对面还坐着一中年男子。 那人目光扫过颜景泰,最后落在沈飞林和司徒铮两人身上,尔后朝崔词点点头。 崔词温和地对三人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正议大夫魏大人,今日魏大人到我府上作客,说起你们,正好大年节你们也无事,我就让人请你们过来见见魏大人。” 魏东池始终把目光放在司徒铮和沈飞林身上,尤其是沈飞林。 “镇国公家的大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镇国公有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着实令人羡慕啊!”魏东池抛开自己的身份,以一种长辈的口吻同沈飞林说话,目的就是为了拉近距离。 沈飞林始终不咸不淡的,礼貌疏离的回道:“魏大人过奖了,小子才疏学浅,当不得大人这般夸奖。” 魏东池并不接话,转而笑着看向司徒铮道:“太师这些日子还时常跟我提起你,若是可以司徒大人是真的不想同你离心,身为人子要时刻谨记着孝之一字,崔先生,您说是不是?” 崔词颔首淡笑道:“为人子自是不能忘了父母恩!” 司徒铮早就变了脸色,看着魏东池和崔词一唱一和的,知道他们今日的目的,却始终咬牙不肯回应。 魏东池见他这般冥顽不灵,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转而看向颜景泰,朝崔词问道:“这就是傅先生青睐有加的学生?” 崔词再次颔首,思付了一番,犹豫地说道:“李清如今不关心朝堂之事,似乎也不希望这孩子接触这些事情,他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魏东池冷笑一声,嘲讽道:“既然想着入仕,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本官问你,你可愿意追随大皇子?” 魏东池这下可是明晃晃地逼着颜景泰站队。 颜景泰一愣,有些手足无措,那无助的样子看得崔词都皱眉了,不等崔词开口,司徒铮已经护在颜景泰面前,冷声道:“魏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景泰本就没有背景,再说了,景泰是傅先生的得意门生,是傅先生一手提拔出来的,就是要站队那也应该听傅先生的意思,而不是任由魏大人摆布。 魏大人,别忘了您也是傅先生的学生,若是让傅先生知道你这么对待景泰,你该如何自处?” 魏东池自然明白司徒铮话中的深意,想起几年前傅李清还托他照拂颜景泰的事情,魏东池即使不痛快,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锋芒。 沈飞林见此,出声告辞道:“先生,今日乃是您同魏大人相聚之日,我等就不多加打扰了,先行告辞。” 司徒铮不由分说地拉起颜景泰,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拽着他离去,颜景泰连一句告辞都来不及说。 魏东池和崔词目送三人离去也没阻止。 崔词无奈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三个孩子你别管了,你为何偏偏要上赶着找不自在呢?” 崔词自愿支持大皇子,但他的骄傲在那里,实在做不出那种威逼学生之事。 魏东池恨声道:“崔先生,现在朝堂的局势复杂,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还讲究那些道义做什么?成者为王败者寇,只要大皇子坐上皇位,谁还会去计较你曾经的所作所为?” 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崔词劝,安然离去 崔词见魏东池这般急功近利,不由得连连叹息,想起当年那意气风华,正义廉洁的魏东池,再看看眼前之人,实在无法将两个身影重叠起来。 “魏大人,虽然我们站了队,但这不代表我们连自己一些本质的东西都要抛弃,我还是有自己的坚持跟原则,那三个孩子,一个有司徒太师在,还轮不到你操心,若是连司徒太师都拿他没办法,你觉得你就可以? 另一个是镇国公长子,镇国公已经摆明了态度支持九皇子,无论从身份还是从品级上,你觉得你有本事掣肘沈飞林? 至于景泰……我知道李清仍是你敬重的先生,就算不看其他的,单是看在李清的面子上你真的能对景泰出手?再说了,景泰除了李清这么个靠山之外,可是什么也没有,即使拉拢了他,对大皇子也无甚用处。 放过他们吧!你自己也好受一些。” 崔词难得跟魏东池说这么多话,也是不想看他继续深陷下去。 魏东池沉默了半晌,缓缓抬头,逼视崔词道:“先生可是动摇了?” 崔词一顿,愣怔道:“我还有退路吗?” 夺位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即使他现在真的有些后悔支持大皇子也于事无补,一旦入了这个泥坑,只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是以他才不希望颜景泰他们三个卷到这些事情里头,走他的老路。 魏东池闻言,总算不再吱声,两人各有心事,兀自思量。 再说司徒铮三人。 颜景泰几乎是被司徒铮拖出崔府的,“司徒铮,你慢点,慢点,我……” 上了马车司徒铮总算放开颜景泰。 沈飞林在边上凉凉地说道:“景泰,你该习武了,就你这身体,逃命都逃不掉!” “我……”颜景泰正要反驳。 司徒铮却极赞同地附和道:“飞林说得极是,明日我们就轮流教授景泰功夫,就算不能让他练就绝世武功,也要教他一身逃命的本事。” “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刚刚要不是我们在那里,魏东池那家伙说不定就对你动了杀机,若是他想杀你,你觉得你跑得掉?”司徒铮严肃地质问道。 颜景泰被问得哑口无言,想起刚刚在崔府的凶险,心有余悸道:“刚刚魏大人真的想杀我?” “不然呢?”司徒铮翻了翻白眼,恐吓道。 颜景泰信以为真,吓得冷汗泠泠,猛吞了口水道:“你们两个没有站队吧!” 司徒铮和沈飞林面面相窥,并未正面回答颜景泰的问题,颜景泰也不逼问他们,回想起刚刚的一切,惊呼道:“这么说来崔先生已经是大……大皇子的人了!” 颜景泰后知后觉,一脸呆愣。 司徒铮没好气道:“崔先生很早就是大皇子的人了,以前九皇子没回宫,大皇子与二皇子两相比较,只要脑子没糊涂的都会选择大皇子,所以崔先生和魏大人面对两边的招揽,都选择了大皇子。” “大皇子真有那么好?”颜景泰以前从没正经地了解过宫中之事,今天被魏东池这么一威胁,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些事情。 沈飞林沉声道:“不是说大皇子多好,只是相比二皇子,大皇子确实好了一些,你也看过吴起的德行,从奴才可以看主子,这二皇子是真心不怎样,所以大家都选了大皇子,如今大皇子的势力极大。 本以为皇位已经是大皇子的了,没想到宫宴那天九皇子回宫了,这九皇子是皇后娘娘所出,皇室唯一的嫡皇子,身份尊贵,远不是大皇子他们可以比拟的。 而且宫宴那日九皇子一出现,光是气势上就生生压了大皇子他们一截,端的是威严自持,极有天子之威,那才是真的顺应天命的皇位继承人。 想必魏东池也是因为九皇子的出现这才慌了,竟然用了这般下作的手段逼迫我们站队,真是可笑!我爹如今可是明着支持九皇子,我原先就没站队,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去支持大皇子?” 司徒铮羡慕地看了沈飞林一眼,闷不吭声,他同司徒邑不是一条心,偏偏司徒邑打算一条黑路走到底,若是司徒邑跟镇国公一样该多好! 颜景泰不了解司徒铮的情况,听了沈飞林这话,笑道:“你说得对,我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说九皇子才是真龙天子,那你爹支持九皇子准错不了。” 沈飞林只当颜景泰是在宽慰他,并不多做他想。 两人先把颜景泰送回家才坐着马车离去。 当天颜竹君便知道了崔府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颜景泰的处境。 “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情,年后你还要去崔先生那边念书吗?万一那魏东池直接找到书院去,司徒铮他们又不在你身边,你可如何是好?”颜竹君忧心忡忡地说道。 相对于她的焦急,颜景泰要淡定许多,“小妹,这事不用紧张,你别忘了表格也是崔先生的学生,等我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表哥,表哥定会有办法护着我。 今日崔先生和魏大人没有请我们去书院,只怕他们对书院也有所顾忌,我猜他们应该不会在书院再次提起这些事情,你尽管放心。” 颜竹君可没有颜景泰的乐观,只是好在穆克也在崔词门下,有穆克护着想来颜景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 “大哥,从明天开始你带着石武去书院吧,就说是你的书童,书院应该有不少学子带着书童,想来崔先生也不会说什么。” 颜景泰想要拒绝,那石武怎么看长得都不像书童,带出去谁信啊! 只是颜竹君坚持,为了让她放心,颜景泰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颜竹君这才放下心来,转而说起家中建房之事,“大哥,再过两天我们家的宅子也该动工了,我琢磨着让石岩他们开始出摊,每天赚的银钱正好支付当天的砖瓦费用,这样我这边也好算账。还有,二姨的事情我们要不要写封信回去告诉爹娘?” 这些日子颜竹君为了这个事情一直吃不好睡不着,总觉得不跟他们说一声心里不踏实。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罗霆的困惑,穆南王的拒绝 颜景泰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心中有些顾虑,再加上今日崔府的那些遭遇,他更加犹豫了。 “还是先缓缓,如今我已经被大皇子的人盯上了,虽然可能只是连带,但多少不太安全,爹娘他们在广信府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等时局明朗一些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再等上一年半年的。 颜竹君点点头,说实在的她也难以决定,既然颜景泰这么说了,她听话就是,正好家中的府宅还未建成,或许等宅子落定,他们搬入新家之后再给家中写信更好。 事情安排妥当后,颜竹君又精气满满地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却不知齐嬷嬷已经把颜家的事情尽数告知宫中的某人。 金柳阁内灯火通明,好些年这里一直如死水一般寂静,直到这几日主子回来才恢复了些许人气。 只是这里始终比不上大皇子的玉阳宫气派,二皇子的清凉殿华丽,反倒像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冷宫,除了那些精美的雕刻梁画,殿内竟是没有一样精贵的摆设,比起其他宫殿,简直寒酸的可怜。 偏偏主人毫不在意,甚至不曾让宫人向内务府要过任何东西,内务府仿佛不知情似的,没有任何动静。 青石无声地进了殿内,跪下禀报道:“主子,齐嬷嬷飞鸽传书。” 罗霆冷漠地脸上总算有了些不一样的神情,接过信条一看,不由得微微蹙眉。 “你去打听一下穆南王妃和颜家兄妹的关系,还有,颜家近来打算建宅子,你安排我们的人混进去,尽可能地帮他们早点把宅子建起来,另外,大皇子的手伸得太长了,是时候给他一些警告了。”罗霆漫不经心地吩咐道,顺手将手中的信条放在火上烧成灰烬。 青石一愣,顿了顿道:“主子,穆南王是我们的人,不如请穆南王过来当面询问,总比我们暗中调查被穆南王察觉更好。” “你看着办吧!大皇子那边你也斟酌着动手,可以把祸水引到二皇子一派,或者让大皇子以为是父皇动的手脚也行,这些事情我不管。”罗霆那样子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偏偏青石还顺着他的意思应下了。 离开金柳阁后,青石一脸困惑,一路躲避护卫军出了皇宫,朝穆南王府而去。 此时已是深夜,穆南王府一片漆黑,唯有两处院落仍是灯火通明。 青石熟门熟路地摸到穆南王的院落,人还未进院子便被暗处的影卫拦下。 “通报一声,青石求见。” 影卫进去片刻,立马放青石进去。 “青石拜见穆南王。”青石双手抱拳朝穆南王行礼。 穆南王不停地写写画画,抽空回道:“青石大人这么晚了上我这儿来该不会是来叙旧的吧!” “王爷说笑了,在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青石抬头看了穆南王一眼,恭敬道。 穆南王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正视青石,“说吧,九皇子有什么吩咐?” “王爷,我家主子没有事情吩咐,只是有些困惑想要找王爷要答案。”青石对于眼前这位东盛国的战神敬畏有加,说话极其客气。 “哦?这倒是新鲜,难不成东盛国还有什么事情是王爷不知道?竟找我要答案来了!什么问题你问吧。”穆南王笑呵呵地调侃道,顺手给青石倒了杯水。 青石毕恭毕敬,受宠若惊道:“王爷,我家主子想问穆南王妃同颜家兄妹究竟是何关系?” 穆南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下,心下震惊,狐疑地打量着青石道:“颜家兄妹?什么颜家兄妹?” 青石晒然,恭敬回道:“属下问的是住在骊山脚下的颜家,兄长颜景泰如今拜在崔词先生门下,与贵府的二公子一同求学,妹妹闺名颜竹君,年方十三,不,过年应该十四了!王爷听闻穆南王妃似乎很是维护这对兄妹俩,心下好奇,特命属下前来打探。” “九皇子为何好奇颜家兄妹之事?”穆南王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地锐光,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难道颜家那位齐嬷嬷是九皇子派去的?九皇子这又是何意?” 穆南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罗霆为何要让一位宫嬷嬷去教颜竹君规矩礼仪,难道他想...... 穆南王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九皇子可是对竹君那丫头有想法?” 青石面对穆南王的质问先是一愣,马上解释道:“王爷,这是九皇子的事情,属下实在不得而知,再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使九皇子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算什么,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名正言顺。” “哼!我不同意!”穆南王沉着脸呵斥道:“青石大人,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可以对他忠心,助他坐上那个位置,不过,竹君不可能,那丫头过不了宫中的日子,这点本王很清楚,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大业未成,不可拘泥于儿女私情,应当以大局为重,聘一门当户对的小姐为妻才是正经。竹君......不适合他,他们不是一路人!” 青石闻言变了变脸色,有些急迫地说道:“王爷,颜小姐还不知道我家主子的心意,您又怎么就肯定他们不合适呢?在属下看来,颜小姐足智多谋,聪慧过人,识大体,知进退,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穆南王的瞳孔猛地放大,冷硬的脸上并没有因为青石的这番话而有丝毫软和,反而严词厉声道:“青石大人!本王说了竹君那丫头过不了宫中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九皇子若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后宫佳丽三千必不可少,本王不可能看着竹君那丫头以后为了争风吃醋活成怨妇,此时到此为止,青石大人不比再说,请吧。” “王爷!”青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影卫强行送出王府。 青石没能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反而被穆南王说了一通,满心郁闷地回了皇宫向罗霆复命。 “主子,这些是穆南王的原话,属下实在不明白穆南王为何会这般维护颜小姐。”青石面对罗霆的低气压大气不敢喘一下。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罗霆的不甘,九皇子妃人选 好半天罗霆才沉声道:“穆南王真的是这么说的?他不看好本皇子和竹君的亲事?” 青石忐忑地跪着颔首道:“主子,属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开口问了穆南王妃同颜家兄妹的关系,穆南王立马猜到齐嬷嬷是您派过去的人,然后就说他反对颜小姐同您在一起,还说颜小姐过不了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不想颜小姐在争风吃醋中变成怨妇......” 其实青石打从心里认可穆南王的说法,在他看来穆南王对颜竹君的维护就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爱护,那种心意是做不得假的,只是颜竹君明明是广信府颜家的孩子,这点千真万确,而穆南王妃也没有女儿,怎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难不成是错觉? 罗霆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嘲讽道:“本皇子还是第一次见穆南王对穆南王妃之外的女子这般维护,难不成穆南王还真把自己当成那丫头的爹了?真是可笑!” 罗霆紧紧握着拳头,眼中是深深地不甘。 青石恭敬地回道:“主子,属下听穆南王的口气,似乎真的是把颜小姐当亲近晚辈一样维护,可是属下真的想不通颜小姐同穆南王府有什么关系。” “算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纠结了,改日本皇子会亲自和穆南王问清楚。”罗霆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在他看来穆南王没有替颜竹君做主的资格。 只是经过这件事也算给他提了个醒,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在颜竹君面前露露面呢? 翌日,穆南王一大早便骑着马出了安阳城,一路奔往水月庵。 等他到了水月庵,穆南王妃刚刚起身。 朱嬷嬷伺候穆南王妃洗漱,在她耳边禀报道:“王妃,王爷过来了。” 穆南王妃一怔,心下莫名,“王爷怎么来得这么早?你们赶紧给我梳头。” “王妃,王爷知道您的习惯,不会进来的,此时正在堂屋等您一起用膳呢。”朱嬷嬷一边安抚,一边麻利地给穆南王妃梳头。 等穆南王妃打扮完出门,下人正好把早膳摆齐。 穆南王妃巧笑情兮进屋,给穆晋行礼过后,问道:“王爷今日来得可真早。” “婉儿看样子休息得不错,这些日子越发年轻漂亮了。”穆晋满是爱意地握着安婉的手,拂过她那如墨的黑发。 安婉靠着穆晋,这么近距离才发生穆晋竟然生了白发,一时担忧不已,“王爷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过操劳了,这头发......” 安婉伸到一半的手被穆晋握住,“不碍事,就是几根白头发罢了,我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何事?”安婉好奇地问道。 穆晋命朱嬷嬷和锦屏退下,这才凝重地说道:“齐嬷嬷是九皇子的人,九皇子只怕是对竹君那丫头有想法!” “什么!”安婉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穆南王地身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九皇子怎么可能认识竹君?他......他们......这不可能!” 安婉被这消息震惊地脑袋空白,怎么想都想不到颜竹君会跟罗霆有交集。 穆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昨夜九皇子身边的青石过去找我,问我与竹君他们是什么关系,还说为何你对他们兄妹俩这么维护,我一下子就想到齐嬷嬷身上,面对我的质问,青石并没有否认,九皇子这么费尽心思让齐嬷嬷教竹君那丫头规矩礼仪,若不是打着让竹君进宫的主意是什么? 别跟我说他只是想调教竹君的规矩让她以后好说婆家,九皇子还没闲到为他们做嫁衣这份上。” 被穆晋这么一说,安婉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可这么一来该如何是好。 安婉心焦道:“王爷,竹君那丫头不能进宫啊!别说宫中那些阴谋诡计,就算不用那些阴谋诡计那丫头也没法在后宫立足啊!” 安婉想起天真烂漫的颜竹君,怎么也没办法将她同后宫那些汲汲营营的女人联系到一块儿,再加上颜竹君是她疼爱的亲外甥女,安婉更加不可能让颜竹君踏入那深渊。 穆晋见她焦急,安抚道:“你先别慌,如今九皇子还没上位,他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坐什么的,只是以后就难说了,我看我们得趁着这机会让皇上给九皇子赐婚,好断了九皇子的念想。” 关于这点,穆晋可是深思熟虑过后才说出来的,如今所有的皇子都有了正妻,唯独九皇子还未有婚配,看皇上如今对他的重视,应该会给他说一门好亲事,若是他从中操作一番,将这九皇子妃的人选换成他们这一派的人,这样就完美了。 这边穆晋还在和安婉商量着给罗霆找个什么样的皇子妃比较合适,那边就有人坐不住了,早朝之时,已经有好些大臣在朝堂上提起罗霆的亲事。 罗乾趁机询问文武百官的意思,结果几乎全都赞成,只是众人推荐的人选实在过于繁多,罗乾一时半会难以抉择,便让司天监测算九皇子的生辰八字,从这些候选人中挑选一位与九皇子最为般配的正妃。 穆晋收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早朝过后了。 穆席将外面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摆在穆晋面前,“爹,这些女子都是九皇子妃的候选人,大皇子一派提议的人选是大皇子的表妹,此人暂且不说,二皇子那边选出来的是司徒太师的女儿,也就是司徒铮的妹妹。至于镇国公那边,大家一致觉得镇国公的闺女最为合适。” “镇国公的闺女?就是现在镇国公夫人所出的女儿?”穆晋反问道。 穆席点点头,“沈飞林如今也是九皇子的人,只是他与镇国公夫人关系并不好,与那些兄弟姐妹也不亲近。 镇国公夫人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国公之位,若是让她的女儿成了九皇子妃,只怕这世子之位还真有可能如她的愿。” 穆晋摇摇头,不去看那些资料,沉声道:“九皇子是不可能娶镇国公府的小姐,不管是何缘由,镇国公府不用考虑,倒是司徒太师家的小姐......”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穆席的困惑,赐婚 穆席诧异地问道:“难道皇上会让九皇子娶司徒小姐?” 穆南王眉头轻敛,显然正有此担忧。 “唉!宫宴那天皇上让太师教授九皇子,就是不想太师继续帮扶大皇子,现在要是皇上赐婚九皇子和司徒小姐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只是这人选是二皇子那边提出来的就值得推敲了!看来二皇子打算反击了。”穆晋敲着桌子,沉思道。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烛心燃烧的爆裂声。 穆席眨巴眨巴眼睛,冷峻的面庞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露出一丝迷茫,“父王,其实这九皇子妃是谁对于九皇子的影响并不大不是吗?您不是已经不打算参与朝政之事,为何又这般关心?难道只是因为皇上让您教授九皇子武功?” 穆席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以前穆晋从未在他面前提起九皇子,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穆晋明晃晃地让他去查九皇子的事,他就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了。 穆晋抬眼瞧了穆席一会儿,不确定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转而想起青石说的那番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始胡诌。 “我收到消息,九皇子似乎对你表妹有所企图,你母妃可是担心得不行,父王这才多了几分在意,正好让你知道这个事情,改天寻个机会你问问景泰,他们是怎么认识九皇子的?” 穆南王一脸正经,穆席却是满头黑线,心下腹诽道:“父王,您就是想骗我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这借口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穆南王说完,见他不言不语,皱眉沉声道:“你听见了没有?” 穆席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地配合应下,心里却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笑话他那表妹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现在明显还没长开,最多也就清秀小佳人一枚,安阳比她漂亮有气质有涵养的女子多了去了,九皇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他那小表妹! 穆晋见他这幅神情,便知道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下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劝解穆席,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翌日早朝,皇帝当众赐婚九皇子和司徒太师之女司徒雪。 大皇子当场表示反对,面目狰狞,很是不甘,这司徒雪是他有意要聘娶为侧妃的,只是之前因为司徒雪还未及笄,这才耽搁下来,本来他都和司徒太师说好了,现在因为皇帝的赐婚,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即使太师对他再忠心又怎么样,女儿成了九皇子妃,儿子跟他不是一条心,这种情况下任司徒邑再怎么忠心,大皇子也不敢信啊。 司徒邑如丧考妣一般捧着圣旨,若是现在他还不能明白皇帝的用意,他就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师了!这桩亲事既是恩赐,同时也是警告,若是他再继续帮着大皇子,只怕皇上不会再轻饶司徒家。 只是司徒邑有了退意,大皇子和贵妃却不想放人,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贵妃的永福宫。 “今日你失态了!”张贵妃沉着脸,失望地看向下座的大皇子。 大皇子一脸阴沉,蓦地砸了桌上的茶盏,极其不甘地咬牙切齿道:“母妃,父皇这是挖我后路!司徒邑官居太师,是我们不可或缺的智囊,如今父皇这一手好比砍我一臂,他怎能如此偏心!” “你闹够了没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一国大皇子的威严风范了?母妃告诉过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临危不乱,你都听到哪儿去了!”张贵妃严厉地训斥道:“本宫发现,自从老九回来你就乱了,不仅心乱了,连做事也越发没了章法,宫宴的事情你父皇还没消气,你还想让他怎么厌弃你!” 面对张贵妃的恼怒,大皇子却是一脸不服,“母妃,您说的这些儿臣明白,可我们没有时间了,若是再拖下去,父皇还不知道会将儿臣身边的人拆成什么样!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若是等老九羽翼丰满,我还有什么争的资格!” 说起罗霆,张贵妃神情瞬间无比阴狠,为什么他就那么命大,她都做了这么多手脚了还是没能弄死他!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不过……张贵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娇声道:“你以为你父皇就真的这么看重老九?” 大皇子冷静下来,疑惑地反问道:“不是吗?这又是穆南王又是司徒邑的,父皇不就是在为老九造势。” 张贵妃摇摇头,蹙眉道:“你父皇要是真的有意立老九为太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下旨就行,他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你跟老二争得太凶了,他要以此来平衡朝堂局势罢了,若是老九真的势起只怕我们还没行动,他就先坐不住了。” 有了张贵妃这番话,大皇子心情大好,琢磨道:“只是母妃,吴贤妃和二皇子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蹦跶下去了,这次要不是他们提了司徒雪为九皇子妃,司徒邑也不会临阵倒戈!” 说起这个事情大皇子还是很不爽,只是相比刚刚的愤怒来说,已经算是心平气和了。 “哼!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司徒邑不能信了又如何,他难道还敢明着投靠老九不成?顶多就是做起缩头乌龟,没了就没了,我不过我们没了一个太师,老二他们还有一个太尉这就不公平了……”张贵妃奸笑着一脸算计,与大皇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金柳阁内。 罗霆接到圣旨仍是平静无波,仿佛被赐婚的人并不是他。 大公公本来还想着说几句恭贺的话,看到他那神情便什么也说不出口,讪笑着匆匆离去。 青石出声道:“主子,您真的要娶司徒小姐?那司徒铮那边怎么处理?” 罗霆虽然面无表情,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青石眼睁睁看着他捏碎桌上的茶盏,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主子……”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那老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既然他想让我娶,我就娶给他看,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等到那天!”罗霆的声音仿佛暗夜中的寒冰,冰冷刺骨。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穆南王规劝,耿直的穆席 青石心疼一自家主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主子,青石自请刺杀行动。” 罗霆目光幽幽投向跪在地上的青石,半晌叹息道:“你起来吧,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候,若是可以我也想亲手杀了他,不过……我不会自己动手的,只要再加一把火,那两个人自会替我们解决这些麻烦。” 罗霆运筹帷幄的起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青石想起穆南王的态度,蹙眉道:“主子,颜小姐那边……” 罗霆神色一变,想起记忆中那软糯可爱的声音,眼神渐渐变得温和,“看来要尽快去一趟穆南王府了!” 正好穆晋现在是他的先生,去见穆晋也不用遮遮掩掩。 赐婚旨意刚刚传遍安阳的第二天,穆南王府迎来了九皇子。 皇帝为了给他造势,还特地让罗霆摆了皇子仪仗,命护卫军一路护送至穆南王府。 穆南王收到消息领着穆席早早出来恭迎。 以穆南王的品级是不需要对皇子行叩拜之礼,反倒是九皇子要给穆南王行学生之礼。 穆南王看罗霆这装模作样的样子,蹩脚地配合他演出,一行人进了王府,身边没了那些宫人,穆南王也支开了穆席,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 “九皇子其实大可不必亲自出宫,有什么事情命人传个话,臣自会进宫。”穆南王老神在在地说道,只是那语气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罗霆毫不在意地晒然道:“穆南王日理万机,本皇子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王爷亲自入宫。” “小事?”穆南王神色一变,瞬间警惕起来。 不等他猜测,罗霆便直言道:“前日青石夜访王爷,回来说王爷反对颜小姐进宫,此话何解?王爷又是以什么身份反对?” 面对罗霆的逼视,穆南王好不退却,目光锐利地盯了罗霆片刻才移开望向远处,怅然道:“罗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目的,坐在那个位置就注定有些东西不得不放弃,竹君那丫头没那个命! 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该知道空谷幽兰只有长在空谷才能绽放,若是强行将它移栽到屋子里,它会瞬间凋谢。 听我一句劝,竹君那丫头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你们本就不会有结果,莫要强求。” 罗霆目光冰冷,眼神倔强,仍是直勾勾地逼视穆南王,沉声道:“我在问你一遍,你以什么身份反对颜小姐同我在一起?” 穆南王见他这般固执,叹息道:“告诉你也无妨,竹君那丫头是婉儿的亲外甥女,如今他们兄妹俩独自在安阳生活,婉儿十分放心不下,是以颜家只要有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齐嬷嬷是你的人对吧,若是我没猜错的,她早年间应该是服侍皇后娘娘的宫女,你能为那丫头做到这份上,我跟婉儿都相信你的真心,只是罗霆……你走的路注定没有儿女情长,更加不能付出真心。 趁着你们还没有什么,收手吧!于你于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罗霆猛地站起来,一拳打在石桌上,倔强激动地说道:“我为何要放弃!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就不信我护不住她!就算再难,也没有本皇子做不到的事!” 穆南王冷冷地说道:“罗霆,你失态了!我不过这么一说,就能令你失了往日的从容淡定,若他日你见到她,亦或者有人拿她来威胁你,你将如何自处? 你别忘了,尽管你手段通天,你也不能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网一辈子!难道你能像我这样,一辈子只有婉儿一人? 你醒醒吧!当了皇帝,你的后宫就是平衡朝局的武器,别妄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样只会让那丫头死得更快!” 穆南王说到最后几乎是在怒吼,远处的穆席看到这一幕还以为穆晋和九皇子吵架了,担心不已。 穆晋说完,喘息道:“罗霆,这些话我就今日说说,以后我不会再提,也希望你记住,若你真的执意要把那丫头弄进宫去,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烙进了罗霆的心中,尽管他努力地不去回想,这句话仍是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与这句话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一声声稚嫩可爱的呼唤,“阿罗…… 你先在这间屋子休息别出去,这是我的房间,往常不会有人进来的…… 阿罗,今天是大年夜,家里太忙了,我也没顾得上你......” 罗霆越想越不甘心,颜竹君似乎成了他心中的执念,不,会有办法的! 青石跟在他身边,见他情绪不佳,担忧不已。 穆南王府。 穆席等到罗霆走了才敢去见穆晋,“父王,刚刚您是不是同九皇子吵架了?” “你都看见了?”穆南王凉凉地说道,抬了眼皮子赏了穆席一眼。 穆席郁闷不已,闷声道:“父王,虽然九皇子如今没什么优势,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就不是最终上位的那一个,您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穆席琢磨了半天,总算是想到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 穆晋躺在摇椅上翘着腿冷笑道:“怎么?你是担心你老子得罪了九皇子还是担心九皇子坐上皇位?” 穆席赶紧连连摇头否认,“父王,我就是担心我们家再牵连到他们兄弟的斗争中去,我们家如今还能置身事外实属不易,我可不想搅和到那些糟心事里。” 穆晋无奈地摇摇头,心下叹息不已,他这长子能力什么都不错,就是一根筋,太过直接,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怀疑,算了,以后再好好说说他吧! “不说这个了,你表弟他们不是在建房子,我不方便前去瞧看,你们兄弟两可是去过了?”穆南王话题一转,穆席立马转移注意力。 “已经看过了,主要还是二弟在那边盯着,现在表弟他们家中多了些下人,好些事情不用他们亲力亲为,父王不用担心,就是银钱方面表妹也处理得十分妥当,说实在的,我还真佩服她的掌家手段,完全不用我们操心,等宅子落成后,我们再送些东西过去就行了。”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穆席的欣赏,司徒铮撑腰 通过这阵子对颜竹君的观察,穆席是真的欣赏颜竹君的能力,尤其她还不是高门大户教出来的,能有这样的能耐证明只能说她天赋极佳,若颜竹君从小就接受正统的教育,想必成就不可限量。 穆南王打趣地看着穆席道:“怎么?你也觉得你表妹很厉害?” 穆席愣了片刻,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实颔首道:“表妹确实挺好的,父王不觉得吗?” 这下轮到穆南王语塞了,颜竹君自是极好,可就是太好了才麻烦,想起刚刚罗霆的态度,穆南王眉头微蹙,寻思了片刻道:“等会儿我去水月庵一趟,家中的事情你处理便是,若是九皇子的人再寻过来,你就说我不在。” “知道了父王。”穆席目送穆南王出门,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就是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干脆放开心中那点纠结。 颜家。 这些日子在齐嬷嬷的软硬兼施下,颜竹君的规矩越发有样子了,颜景泰不得不对她的进步惊叹,齐嬷嬷却不太满意,对颜竹君越发严厉,气得颜竹君都想杀人了。 最后无法,颜竹君只能时常出门,因为出门可以抛下齐嬷嬷,至少能多一时半刻的安宁。 “小姐,我们出来也够久的,是不是该回去了?”婀娜提着竹篮,对发呆地颜竹君说道。 颜竹君目无神采,盯着眼前望不到边的竹海赌气道:“不回去,回去又要心气郁结了!” “谁惹我们家丫头心气郁结啦?”司徒铮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颜竹君猛地转头,见到司徒铮眼中立马多了些许神采,“司徒铮,你来我们家玩?” 司徒铮对于颜竹君突如其来的热情显然有些招架不住,瞪大眼睛结巴道:“丫......丫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呵呵......” 司徒铮说完便后悔了,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结巴了。 颜竹君却是不在意,沉着脸道:“别提了,家中多了一个讨人厌的嬷嬷,天天拘着我学规矩,连大哥拿她都没办法,你看看我,我这几天都熬瘦了......” 颜竹君泫然欲泣的样子可心疼坏了司徒铮。 “哪个嬷嬷胆子这么大!走,我给你撑腰去,一个下人还能翻了天不成。”司徒铮愠怒地说道。 拉着颜竹君的手大步往颜家走。 婀娜见此脸色大变,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劝阻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婀娜赶忙慌张地追上去。 “砰!”一声巨响,颜家的院门被司徒铮一脚踹开。 “哪个是齐嬷嬷?给本公子出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司徒铮见到出现在门口的齐嬷嬷吓得闭上嘴巴,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看齐嬷嬷,再看看颜竹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里?”司徒铮错愕地问道。 颜竹君摊摊手,一脸茫然,“司徒铮,你认识齐嬷嬷?” “老奴只是一低贱的下人,哪里认识如此贵气逼人的公子,想来是这位公子认错人了。”齐嬷嬷垂眸淡定地说完,见司徒铮还拉着颜竹君的手,眉头立马皱起来,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公子还请放开我家小姐,小姐,回去女德女训女戒抄一百遍,还请您时刻谨记,莫再逾越了规矩。” 司徒铮傻愣愣地松开了手,仍是没能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这齐嬷嬷就是宫里那位,可是,这人怎么可能出现在颜家这样的地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颜竹君被齐嬷嬷逼着回房间抄书,司徒铮则寻了空隙将齐嬷嬷引到隐蔽地地方说话。 “齐嬷嬷,你怎么会在颜家?别跟我来那个虚的,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司徒铮气愤道。 齐嬷嬷始终面无表情,看了看司徒铮,压低声音说道:“司徒公子,难为您还记得老奴,只是老奴如今已不是宫中之人,到何处去自然也不归你们管,倒是司徒公子,老奴要提醒您一句,公子与我家小姐身份悬殊,还请公子注意言行,莫要逾矩了。” “齐嬷嬷这是对本公子说教?”司徒铮冷下脸,盯着齐嬷嬷的眼神很是不善。 齐嬷嬷垂眸低头恭敬地说道:“司徒公子,老奴只是提醒您,有些人不是您能碰的。” 司徒铮闻言脸色骤变,齐嬷嬷这话说得隐晦,他却是听明白了,能让齐嬷嬷到颜家教颜竹君规矩的人也只有那个人了,可他想不明白,罗霆又是怎么和颜竹君有交集的?莫非...... 司徒铮想起在广信府的临海山附近寻到的那些线索,脸色降降变得阴沉。 “司徒公子,老奴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您自己决定,不过......老奴还是想说,请您在做决定的时候想想司徒家。”齐嬷嬷说完扭身离开,剩司徒铮一人驻足在原地,神色变幻莫测。 颜竹君还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兀自对着眼前的笔墨纸砚发火,知道齐嬷嬷进屋她才老实下来。 待颜景泰回家,颜竹君立马跑去找颜景泰告状,只要颜竹君躲在颜景泰的书房,齐嬷嬷便不会踏入。 “大哥,你说这齐嬷嬷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连二姨都拿她没办法?今日司徒铮说要替我做主,结果看到齐嬷嬷就像见了鬼似的,反倒自己被吓懵了!”颜竹君此时哪里还有白天的孩子气,脸上全是与年龄不符的老沉和淡定。 颜景泰惊诧道:“司徒铮来过?我竟是不知道!只有他一人?” 颜竹君点点头。 颜景泰越想越不对劲,以往司徒铮过来都会找他或者同他一起回家,再不济也会跟沈飞林一起,还从未一个人上他们家来。 “大哥,这些都不是重点?你可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了?”颜竹君瞪大眼睛认真地看着颜景泰。 颜景泰叹息道:“小妹,我知道你对齐嬷嬷有气,不过齐嬷嬷的规矩礼仪确实极好,这点你也不能否认,我们家说起来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既然她说是为了教你规矩,那大哥暂且相信她,等你规矩礼仪学好了,大哥再好好地把人请走就是了。”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各方出力,搬入新家 颜竹君很想说她现在就想把人弄走,可惜颜景泰这回不听她的,令颜竹君更是憋屈。 正月一过,二月便要开始春耕了,可是北地不同南方,这里回暖较晚,即使到了二月还是会因为倒春寒而下大雪,春耕一般要等到三月才能开始。 好在颜家的宅子建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颜景泰上哪儿找了这么多能工巧匠,大冬天手脚还这般麻利,那速度一点也没受到天气的影响,建起来的房子看着是既结实,又漂亮。 本来颜竹君只是想着建得大气质朴一些,其他能省银子的地方尽量省,哪知道穆克不同意,非要雕梁画栋,还要上漆,颜竹君被他逼得没办法,退而求其次选择上桐油,这么一来又多花了好些银钱。 四月底,颜家的宅子终于落成了,订制家具的事情被穆克包了。 颜竹君不肯让他出银子,还特地给了他两百两,想着用寻常耐用的木料打造就成,哪知最终送过来的竟然是檀木。 颜竹君直接看直了眼,用檀木做家具,她就是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贴给穆克也不够啊! 颜竹君越想越不安,等穆克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他面前,“二表哥,我们不能收你这些家具,太贵重了!” 穆克一脸茫然,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小表妹,我可是按照你给我的二百两订制的家具,你自己出的银子你不收是何意?” 穆克是真迷茫,他明明就是这么吩咐下去的,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二表哥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檀木还是认得的,这么一整套檀木家具你跟我说只值二百两,我信吗?” 颜竹君领着穆克去了另一处院落,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一堆家具,而且全都是檀木制作的。 这下穆克也震惊了,朝颜竹君再三发誓道:“小表妹,我真的是按照你的要求定制的,至于这檀木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清楚,你要是相信二表哥,二表哥这就给你查去。” 颜竹君只能无奈地应下,看着眼前这些家具不由得头疼不已。 自打他们到了安阳之后,怎么老是碰到这种无法解释的“好事”,是的,真的是好事,比如莫名其妙给她送一对珍贵的簪子,莫名其妙给她送丫鬟,送嬷嬷,现在又莫名其妙送了这么一大批贵重的家具,颜竹君猜测,这些是不是同一个人所谓为。 可这人又是谁呢?排除穆南王夫妻二人,她真的想不到第三人了。 在颜竹君纠结中,穆克郁闷地回来了。 “小表妹,我去问了,掌柜的说这些就是给你的,没有错,还说他只收你二百两,如今钱货两清,就算你要退他们也不收了。” “什么?”颜竹君一脸错愕,惊呼道:“那掌柜的莫非是傻子?哪有人做赔本买卖的!” 穆克也觉得那掌柜的脑子不清醒,不过人家都那么说了,他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跟人家纠缠吧! “小表妹,我看你还是收下吧,反正也是我们占了便宜不是?”穆克劝道。 颜竹君看着眼前这些贵重的家具,心想真要把这些家具摆出去,她会不会连坐都坐不稳? 最终颜竹君还是妥协,在穆克和颜景泰的规劝下让人将所有家具摆到各个院落去。 至于那些帷幔床帐,全都是穆南王妃送的,一应轻纱绸缎,看着就价格不菲。 颜竹君本是不想接受的,无奈穆南王妃拿出长辈的架势,她只好乖乖地从了。 就连颜家的后花园也因为穆南王妃的坚持,被种上了不少珍贵的花草树木。 颜竹君为此无比叹息,穆克不解的询问,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颜竹君打算用后花园来种菜,差点没把他笑死。 穆克回去之后把这事当成笑话告诉穆南王妃,没成想穆南王妃竟是特地送了个照看花草树木的小厮过来,就怕颜竹君真的把后花园给整成菜园子。 这下好了,不明就里的人进了这宅子还真以为是哪个贵人的别院。 宅子落成之后,府门外悄悄挂上了“颜宅”牌匾。 颜竹君挑了个黄道吉日,一家子正式搬入新家。 搬家这日,司徒铮沈飞林几人全都上门庆贺,就连寇建安也来了,令颜景泰意外的是崔词竟也同魏东池一起上门。 至于颜竹君这边,只来了一个傅真儿,不过颜竹君已经很高兴了。 不过因为崔词和魏东池的缘故,颜竹君总觉得酒席上暗流汹涌,尤其是魏东池和寇建安,两人官阶差不多,又不是一路的,说起话来难免夹枪带棒的。 令颜竹君郁闷的是这两个文化人即使吵架也要七拐八拐,一句话若是不在脑子里拐几个弯还真听不出深意来,吃完饭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消化不良了。 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当下便匆匆离去。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发现齐嬷嬷今日竟然一直待在自个儿屋子里,不像往常一样神出鬼没地跟在她身边。 颜竹君疑惑地去了她的房间,正巧见到她盯着一个荷包抹泪,不由得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齐嬷嬷也发现了颜竹君,撇过头擦擦眼泪,冷淡地说道:“小姐不在前院招呼客人,怎么跑到奴婢这儿来了?” “你哭了!”颜竹君缓缓踏进齐嬷嬷的房间,见她房间陈设简单,再次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齐嬷嬷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婢只是想起一些旧事,心下伤感,让小姐见笑了,小姐若是无事还是去前院招呼客人为好,今日奴婢便不拘着小姐学规矩了。” 颜竹君恍若未闻, 深深看了齐嬷嬷一眼,正色道:“齐嬷嬷,你能在穆南王妃手中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证明你的后台很硬,连穆南王妃都不能得罪的人,我颜竹君更是得罪不起。 虽然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若是你做出一丝一毫伤害我家人的事情,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有多厉害我都会杀了你,我,颜竹君不惧!”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不一样的颜竹君,傅真儿的难 齐嬷嬷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颜竹君,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跪下道:“小姐多虑了,奴婢真的只是为了调教小姐的规矩礼仪才留在小姐身边的,他日若是奴婢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小姐了,奴婢会自行离去。” 颜竹君长舒了一口气,眯着眼危险地打量了齐嬷嬷一会儿,笑道:“嬷嬷起来吧!我也不过是这么一说,总归嬷嬷记住自己说的话,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任何背主的行为,若是不然......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手段! 对了,嬷嬷不同我去前院见见人吗?今日来的可都是我们家熟人,有哥哥的师长,还有两位大人,不知道嬷嬷可曾听过正议大夫魏东池魏大人?” 颜竹君见齐嬷嬷摇头,疑惑道:“原来嬷嬷没听过啊!那嬷嬷可曾听过枢密承旨寇建安寇大人?” 齐嬷嬷再次摇头。 颜竹君贴近她的耳边,低喃道:“那镇国公大公子沈飞林呢?也没听过是吧!这就奇怪了,莫非......嬷嬷只认识司徒太师家的公子司徒铮? 那日看嬷嬷和司徒铮的反应,你们明显就认识,嬷嬷可别跟我说你们不熟......” 面对咄咄逼人的颜竹君,齐嬷嬷第一次感到莫名的压力,额头竟然沁出了冷汗。 “小姐,奴婢真的不认识这些大人,至于司徒公子......那是因为奴婢以前跟着前主子的时候见过司徒公子,司徒公子记性好,还记得奴婢。”齐嬷嬷忐忑地解释道。 本以为颜竹君天真烂漫,还有一些小女孩的娇纵,可今天看来竟是她看走眼了,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竟然会让她有深深的压迫感,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齐嬷嬷心下惊疑不定,颜竹君却在此时收手了,朝齐嬷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后,潇洒离去。 齐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竟然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院的傅真儿正想着去寻颜竹君,颜竹君便回来了。 “我倒你是去如厕了,正想着你再不回来我就去茅房寻你了。”傅真儿调侃道。 跟颜竹君混熟了之后她说起话来是越发没顾忌了,颜竹君有时候会想,当初她惊鸿一见的天仙般女子是不是做梦。 “真儿姐姐,你现在可真是......真是令我惊讶,妹妹在你面前发现这嘴皮子都不利索了。”颜竹君反击了一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见其他人都不在,问道:“哥哥他们呢?” 傅真儿一脸惬意地喝茶,嗔怪道:“他们男人自然不会一直坐在饭桌上,现在已经转移到书房谈话了,不过魏大人和崔先生已经先走了,寇大人却还留着。” 傅真儿的神情多了一丝异样,靠近颜竹君轻声道:“我原先以为寇大人不站队,只忠心于皇上,但今天听他们谈话,似乎寇大人心中也有支持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颜竹君诧异地看着傅真儿,道:“真儿姐姐怎么对朝政之事这么在意?难道也是因为你干爹吗?” 傅真儿一顿,挑了挑眉,许久才叹气道:“妹妹有哥哥护着,可以幸福地不去管这些事情,我却没你这个命,一个人呆在安阳,要在偌大的范府生存就要懂得讨长辈欢心,投其所好。 再加上我还要管着自己的产业,若是不注意朝局的动向,怎么能保证那些生意不受到影响?原先我有一间粮铺,却因为皇上一道指令,铺子里的粮食一夕之间全被搬空了,我能怎么办? 打那之后我对这些事情就格外上心,若是上位者无德不仁,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傅真儿是亲身经历过,深有感触,颜竹君则是因为前世一些见闻,有所共鸣。 傅真儿见颜竹君一脸怅然,噗嗤一声笑开了,“好妹妹,你还不到及笄之年,就这般老气横秋,一脸伤春悲秋,若是让你哥哥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好了,今日可是你家乔迁之喜,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等会儿我就要回去了,等下次我到你家的时候给你带些荷芳斋新出的胭脂水粉,你也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了。” 颜竹君现在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及笄之后就可以开始说亲,这个时候学习打扮正好,不早也不晚。 说起那些胭脂水粉,颜竹君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好姐姐,那些胭脂水粉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铅粉,我不喜欢用铅粉!” 颜竹君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哪知傅真儿上心了,回去便命人研制替代铅粉的胭脂水粉。 这厢颜竹君刚刚送走傅真儿,那边颜景泰也陪着寇建安几人出来了。 颜竹君赶紧行礼。 寇建安如今已经知道颜竹君是颜景泰的妹妹,待她如晚辈一般,说了些关心的话便离去了。 司徒铮和沈飞林也同颜景泰兄妹俩告辞,只是颜竹君发现司徒铮看她的神情怪怪的,好像有话要说,可他又不说,弄得她很是迷惑。 他们刚走没多久,方铁竟然带着周将军和护卫军副将上门了。 这下可真的吓到颜竹君了。 什么时候方铁在军营里混得这么好了,连护卫军统领和副将都能请上门了。 在颜竹君的惊讶中周广达和副将连柏齐齐进屋。 颜景泰作为主人作陪,颜竹君虽然好奇,不过倒也没有跟上去,反而悄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家中来的这些客人让她意识到颜家真的不一样了。 如今颜景泰还只是一介举人就能请来这些人,他日若是颜景泰入了官场,他们家岂不是连太师都能请上门了! 此时颜竹君是真的发现学规矩的好处,不由得看向齐嬷嬷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周广达和连柏在颜家待到天黑了才离去,好在军营距离他们家不远,走着便能到,颜景泰和方铁也不用担心。 他们一走,颜竹君立马返回前院。 见颜景泰和方铁还在,便坐到两人身边打趣道:“铁头哥哥,你的面子还真大,连护卫军统领副将都请上门了!” 第二卷 第六十章 方铁进护卫军,皇帝的身体 方铁难得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三丫头就别调侃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何周将军突然说要来我们家,我就跟连将军那么随口一提罢了,今儿这事我也被整得懵懵的。” 颜景泰晒然道:“小妹有所不知,今日周将军还说了,想收铁头进军营,让他正式成为护卫军一员。” 颜竹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铁头哥哥成了护卫军?现在护卫军都这么好当吗?不用其他条件什么的?” 颜竹君的认知里,想进入军营一般都是要经过各种考核,还要家里有些关系打点才行,毕竟这护卫军不同其他边防的将士,不仅月银丰厚,还待遇好,事情少,谁不是挤破了脑袋想进去,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方铁头上? 而且这些日子他们家似乎得天庇佑一般,好事连连,颜竹君都快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了。 方铁傻笑着解释道:“三丫头,其实进入军营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只是这些日子我在护卫军营跟大家混了个脸熟,再加上连将军的指点,我的功夫比以前好了不少,当一名护卫军已经够格了,连将军希望我在护卫军营跟大家一起接受训练,就向周将军引荐了我。 我估计今天周将军来我们家也是想了解我的底细,毕竟周将军是个做事极其严谨之人。” 方铁这么一说,颜竹君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像周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无缘无故的上他们家来实在令人猜疑。 心一定,颜竹君立马欢喜道:“太好了,铁头哥哥以后去了护卫军可就是前途无量了,恭喜恭喜。” 颜景泰也为方铁高兴,方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能入护卫军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只怕方老汉知道了做梦都会笑醒。 颜竹君高兴之余,转而看向颜景泰道:“哥哥,再过两个月你也要下场了,如今我们在安阳有了家,你也不用操心那些琐事,从明儿起你就专心念书,小妹等你两个月后的好消息。” 说起这个事情,颜景泰的笑容敛了下来,朝方铁使了眼色,方铁立马出去外头守着,颜景泰这才凝重地说道:“小妹,科举之事只怕要延期了。” “延期?大哥何出此言?”颜竹君雀跃的心情仿佛被破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我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便是,今日崔先生和魏大人寇大哥他们都过来了,饭桌上他们之间你来我往,暗潮汹涌,想必你也见识到了。 不瞒你说,魏大人和崔先生都是大皇子的人,这魏大人有些急功近利,而寇大哥很明显跟他们不是一路的,至于寇大哥是哪边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刚刚在书房我听寇大哥说,皇上只怕撑不过两个月了,到时候科举之事必受影响。” 颜景泰今天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他们在书房待了那么久就是商量对策,如今皇帝的身体状况只有皇帝身边亲近之人才知道,而寇建安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这样的事情属于机密,是不能透露的,不过寇建安知道司徒铮他们都是九皇子的人,是以并未瞒着众人,还能以此拉进他和颜景泰的关系,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颜竹君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紧张地问道:“大哥,那你们怎么办?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又是阴谋?” 颜景泰摇摇头,“不是阴谋,因为崔先生和魏大人明显不知道这个事情,现在也就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太医和寇大哥知道,他们一直瞒着,连宫中的嫔妃都不知道。 寇大哥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也是为了让我们防着崔先生和魏大人,寇大哥说这两个月能不去骊山书院就别去了,撑过了这两个月局势明朗了再说。” 颜竹君点点头,对于寇建安的说法还是很赞同的,“皇上若是真的没了,那些人肯定直接火拼,到时候安阳一定会乱起来,别忘了,民间还有不少造反的势力虎视眈眈,看来这安阳也不安全了!” 颜竹君此时已经不关心科举之事了,想要当官也要先有命才行。 颜景泰见她担心,宽慰道:“你也不用慌,我们家在骊山脚下,这里是护卫军的大本营,还有骊山书院做靠山,再加上这里都是别院,就算真的闹起来,这边也不会受到影响的。” 谁会傻到去跟护卫军起正面冲突,而骊山书院里面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定国安邦的人才,只要想当皇帝的没有谁会主动去动这些人,给自己的将来挖坑,再加上骊山书院本身护卫能力也不弱,他们家还真就没什么危险。 颜竹君冷静下来一想,觉得颜景泰说得很有道理,便放开心中那些纠结。 从这日起,颜宅众人发现颜竹君似乎不一样了,以前能为了反抗齐嬷嬷而跟她斗智斗勇,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则是主动要求齐嬷嬷对她严格教导,态度与之前相比完全南辕北辙。 葳蕤几人受到的惩罚也慢慢少了,最初这三个丫头还不适应,总是悬着一颗心,就怕自家小姐坚持不了多久又故态复萌。 观望了几天,见颜竹君是真的铁了心认真学习,她们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不已。 五月中旬,皇帝病危的消息终于瞒不住了,眼看着科举在即,皇帝却是这般状况,文武百官被打得措手不及。 张贵妃和吴贤妃前后脚赶去御龙殿,见昨天还好好的皇帝此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惊怒不已,发落了御龙殿所有的太监宫女,只留下大公公几个。 寇建安默默地守在皇帝的身边,面对张贵妃几人的问责,恭敬地取出皇帝的手书,“诸位娘娘,臣等并非故意隐瞒皇上的病情,只是皇上不欲让人知,臣等也是奉命行事。” 张贵妃几人亲自验证了皇帝的笔记,这才放过寇建安几人,转而责问起太医,“皇上昨日明明好好的,为何今天却缠绵病榻,太医不会告诉本宫皇上这是突发恶疾吧!” 张贵妃无比讽刺地说道。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弥留之际,矛盾激化 “我看呀是宫里多了个扫把星,把皇上给克的!”一嫔妃讨好的看着张贵妃,意有所指。 若是平时吴贤妃一派肯定跟着落井下石,可现在皇帝明显就快挂了,他们怎么可能给大皇子造势。 吴贤妃当即沉了脸,义正言辞地斥责道:“放肆!你这含沙射影的指的是谁?明人不说暗话,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倒是说清楚点,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克了皇上!” 那人被吴贤妃这般训斥,吓得脸都白了,偷偷瞧了张贵妃一眼,见张贵妃只是不悦却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心寒不已,赶紧跪下请罪,“贤妃娘娘,是臣妾口误,臣妾知错了,求娘娘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行了,皇上的身体比较要紧,这些事情等后面再说,你先起来吧。”张贵妃看了吴贤妃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吴贤妃冷哼一声,到底没有继续找茬。 几个女人侯在御龙殿在互看不顺眼,大皇子二皇子几人领着文武百官相继赶来。 “见过母妃,母妃,父皇怎么样了?”大皇子行礼过后,一脸焦急地问道。 张贵妃见她状态还行,脸上的焦急也不似作假,不管是为何焦急,至少外人看来他是在担心皇上,这就够了。 “太医正在里头医治,我们且先侯着,等会儿再进去。”张贵妃淡笑着朝大皇子使了使眼色,母子两心照不宣。 二皇子和吴贤妃也差不多一个德行,两人紧挨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说什么大家或多或少也猜得到。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以穆南王为首的中立派终于姗姗来迟,穆南王等人后面还跟着镇国公几个。 看到他们,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味不明。 穆南王懒得搭理他们,直接站到御龙殿门前。 张贵妃正要阻止,穆南王却凌厉地扫了她一眼,道:“诸位娘娘不用紧张,臣只是想让大公公出来问问情况罢了。” 张贵妃一脸不悦,惧于穆南王的气势,只好噤声。 大公公被唤出来之后,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现场,朝众人福礼道:“诸位娘娘,诸位大人,皇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太医们已经在尽力了,还请各位娘娘,大人要有心理准备。” 穆南王蹙眉道:“大公公,皇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的?究竟是何原因?” 这点也是众人疑惑不解的地方。 大公公欲言又止,看了看众人,懊恼地跪下,悔恨叹息道:“都怪奴才没有劝住皇上……其实皇上自打去年前年病了一场身体就不行了。 只是皇上硬撑着,让太医研制了许多大补丸,这大补丸能让人短时间内精力充沛,恢复精力,却有极大的副作用。 直到昨天,大补丸的副作用终于爆发了,如今就是太医也回天乏术啊!” 大公公老泪纵横,穆南王几人则是齐齐变了脸色,那大补丸是什么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吴贤妃冷着脸质问道:“那大补丸是哪来的?本宫不知太医院竟然已经有这本事研制这种大补丸了!” 太医院每研制一种新药都要拟奏折上报,经过内阁的手再到皇帝手上,若是真有这大补丸,没道理她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大公公忐忑地看了看大皇子,欲言又止。 吴贤妃几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大补丸哪里是太医院研制的,分明就是大皇子给的。 吴太尉最先发难道:“大皇子,你给皇上进献此等虎狼之药其心可诛!” “就是就是……怎么能给皇上进献这等来路不明的药呢!”二皇子一派纷纷谴责大皇子,说得严重些的甚至直指大皇子狼子野心,谋害皇上。 大皇子一派的官员则是声嘶力竭地反驳,双方吵的不可开交,穆南王几人则松松散散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直到九皇子过来,他们慢慢聚拢起来。 两派的官员即使看到罗霆也当他不存在,继续吵得面红耳赤。 大公公承受不住压力,悄悄地退回御龙殿。 几位太医看着大公公纷纷摇头叹息,相继出了御龙殿。 太医们一现身,刚刚还像泼妇骂街的文武百官立马安静了下来。 张贵妃上前焦急地问道:“太医,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 “贵妃姐姐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大补丸可是大皇子给的,有什么副作用你们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又是做戏给谁看呢!”吴贤妃讥讽道,尔后朝穆南王正色道:“穆南王爷,大皇子意图谋害皇上,王爷可不能让此等包藏祸心之人逍遥法外!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穆南王主持公道。” 如今在场的也就穆南王的身份最为尊贵,且他还是东盛国的战神,在百姓中有极高的声望,若是由他出面拿下大皇子,想必百姓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之声。 大皇子阴沉地看向吴贤妃母子,冷笑道:“贤妃娘娘空口说白话的本事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死人都能被娘娘给说活了,说本皇子图谋不轨可是要有证据的,否则就算你是贤妃也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大皇子威胁地看着吴贤妃和二皇子。 吴贤妃脸色一变,不等她反驳,二皇子已经严词厉色道:“那大补丸就是证据!大皇兄给父皇服用大补丸是何居心?” “哼!刚刚大公公可是说了,父皇知道大补丸的副作用,是父皇坚持要吃的,本皇子可没有逼着父皇服用大补丸,二皇弟急着往本皇子身上泼脏水又是何意?”大皇子一脸淡定沉稳,胸有成竹。 大皇子一派稳了,一个个就像战胜的公鸡,昂首挺胸。 穆南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闷不吭声。 吴贤妃死结,暗哼一声带头进了御龙殿。 此时皇帝的身边只有大公公和寇建安,皇帝似乎在对寇建安说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吴贤妃几人只等看到皇帝嘴巴一张一合,寇建安拿着纸笔快速地写着什么。 几人的心情就跟猫抓似的,恨不能马上过去瞧看一番,却被大公公拦了下来。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遗诏,驾崩 “各位娘娘、大人,皇上刚刚已经说了,不让人靠近,皇上有话要交待,寇大人正在笔录,等会儿皇上看过之后若是没问题就要盖玉玺了,奴才求各位娘娘、大人可以在此观望,别出声,莫要影响皇上......”大公公诚恳地向众人跪拜。 有穆南王坐镇其他人也不敢造次,只好按耐着焦躁的心直勾勾地盯着寇建安手中的纸笔,猜测着上面会不会新皇人选,其实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皇帝的遗嘱,又怎么可能不会提呢? 张贵妃和大皇子对视一眼,大皇子在亲信耳边低喃两句,那人悄悄地离去。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吴贤妃和二皇子,二皇子一个眼神立马有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穆南王对于他们的小动作毫不在意,倒是回头的时候目光扫过罗霆,见他失踪面沉如水,嘴角微微上扬,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就是他瞎了眼了。 一盏茶的功夫对众人来说仿佛半生,众人眼睁睁看着寇建安盖上玉玺,皇帝再次确认一遍,尔后静静地闭上双眼,张贵妃几人一拥而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臣妾服侍您用药可好?” “皇上,您哪里不舒服?妾身娘家认识一名医,可以请进宫给您看看......” “皇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得后边的人都受不了了。 文武百官挤不进去,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张贵妃和吴贤妃占据了最佳位置,两人女人目光交汇中夹杂着肃杀的杀意。 大公公在外边急得不行,苦口婆心地劝道:“诸位娘娘,皇上需要静养,诸位娘娘还是先回去吧,老奴一定尽心服侍皇上,寸步不离!” 穆南王看不过去,低声喝道:“够了,听大公公的,皇上需要静养,诸位娘娘要是有这个心不如轮着过来侍疾?” 穆南王话音一落,那些围着皇帝的妃子已经自觉地闭嘴起身,尽量往外撤。 笑话,这皇位什么的跟他们的孩子又没关系,皇上一看就是随时会断气,万一皇上在她们侍疾的时候仙逝了,她们被迁怒怎么办? 穆南王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就知道这些女人惯会虚情假意,只是没想到连张贵妃和吴贤妃也这般作态,他还真是为罗乾感到可怜,到死了连一个真心为他难过的人都没有,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感受到。 张贵妃假意地抹了把眼泪,对身后的嫔妃道:“姐妹们都回去吧,本宫身为贵妃,应当为大家做个表率,今日本宫先守着皇上,等明儿再轮到其他妹妹过来交接,如何?” 吴贤妃狐疑地看着张贵妃,晒然道:“姐姐这么有心,妹妹也不能让姐姐一人操劳,不若妹妹同姐姐一起给皇上侍疾吧!两个人在也好有个伴,大公公他们都辛苦了这么久了,也能歇歇不是?诸位大人认为呢?” “额......”几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总不能说不妥吧! “贤妃娘娘说得极是,贤妃娘娘有心了!”大皇子一派言不由衷地说道。 吴贤妃得意地看了张贵妃一眼,兀自找了张椅子坐下,那神情分明就是赖着不走了。 张贵妃沉着脸,余光瞥到装着遗诏的锦盒,精光一闪。 寇建安知道这大殿上的人都在打着他手中锦盒的主意,是以根本不敢放下锦盒,也不敢离开龙床半步,只等罗乾一咽气,他会第一时间将遗诏昭告天下。 其实在他看来,皇帝根本就撑不过今晚,只要他咬咬牙,很快主子的大业就能到手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派出去的人相继回来了,看两人老神在在的样子,寇建安知道,这两人只怕早就布好局了,再看看没事人一样的罗霆,寇建安悬着的心安了不少。 夜幕降临之时,一直呻吟的罗乾突然精神了不少,竟然说要吃燕窝。 大公公喜极而泣,赶紧吩咐御膳房炖燕窝。 罗乾清醒过来,看到这么多守着御龙殿,心情大好,竟然破天荒的把各个皇子夸了一遍,连那些平日小透明似的皇子也得了他的夸奖。 张贵妃几人深感罗乾的情况不对劲,纷纷皱起了眉头。 燕窝上来后,张公公和吴贤妃抢着要上前服侍,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竟是让罗霆喂他喝燕窝粥。 这举动着实令众人意外,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沉了脸色,罗霆却仍是一派风轻云淡。 当他接过大公公递过来的燕窝粥还没靠近龙床,罗乾便靠着床头缓缓闭上双眼。 大公公小心翼翼地在皇上耳边唤道:“皇上,九皇子给您喂燕窝粥了!皇上,皇上?” 大公公惊恐地伸出自己的食指放在皇帝的鼻子下面,尔后哀嚎道:“皇上驾崩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张贵妃几人不可置信地冲到龙床前,试探了一番,确定罗乾真的断气了,一个个开始掩面嘤嘤哭泣,只是干嚎没有眼泪,未免也太假了。 大皇子还会偷偷沾点唾沫摸脸上,装装样子,二皇子却是连装都懒得装,干嚎了两声便问寇建安要皇帝的遗诏。 大家伙可都盯着这遗诏,二皇子一问,所有人的神经立马跟着紧张起来。 寇建安抱着锦盒,镇定地向众人请示道:“诸位娘娘,诸位大人,是否现在宣布皇上的遗诏?” 张贵妃和吴贤妃互看了一眼又马上转移视线,镇国公出声道:“寇大人直接宣布吧。”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寇建安这才从身上取出锦盒的钥匙,当着众人的面开锁,“这遗诏是陛下亲拟,微臣代为手书,经皇上确认过的,诸位娘娘、大人亲眼所见,可有异议?” 二皇子不耐烦道:“让你宣布就宣布,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二皇子此言差矣,寇大人这也是例行公事,可不是废话!”镇国公义正言辞道:“臣无异议。” 其他人皆是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寇建安打开锦盒,摊开遗诏,众人的心跟着砰砰直跳。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宫变,身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罗霆乃朕与皇后所出,身份尊贵,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继皇帝位。”寇建安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宣读遗诏。 “臣等遵旨!”镇国公激动地带头跪下领旨。 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派的官员却是一脸惊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呆住了,这怎么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皇上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九皇子? 大皇子阴沉质问道:寇大人,你不会是篡改了遗诏吧!” “就是就是,肯定是你做了手脚!”其他大臣反应过来纷纷质疑遗诏的真实性。 寇建安恭敬地作揖道:“大皇子,微臣刚刚可是当着大家的面笔录遗诏的,而且这遗诏还是皇上亲自过目首肯才盖上玉玺的,大家可都看着,微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来这篡改遗诏之事啊!” 确实,刚刚寇建安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监视之下,大皇子这么说也只是不甘和不忿,认真说起来是站不住礼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讲理的时候。 大皇子根本不听寇建安的解释,朝御龙殿外大声喊道:“来人,寇建安篡改圣旨,罪该万死,即刻拖出去斩首示众!” “慢着!”镇国公起身愠怒道:“大皇子好大的威风,寇大人犯了什么事要被斩首示众,若是不给我们一个站得住脚理由,我们可不服,至于大皇子说寇大人篡改遗诏之事,恕臣不能苟同,臣可做不出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害人之事。” 大皇子危险地眯起了眼,威胁道:“这么说镇国公是想跟本皇子作对了?” “臣只是实事求是,但求无愧于心!”镇国公正声道。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皇子不客气了......来人!将镇国公拿下!”大皇子一声令下,御龙殿闯进一队官兵,带头是昭武校尉。 因着昭武校尉的突袭,局势瞬间朝大皇子倾倒。 镇国公怒不可遏地骂道:“罗韬!你想谋权篡位吗?” 大皇子得意地背着手冷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位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何来篡位之说?哈哈哈......将死之人,你也只剩这耍嘴皮子的能耐了!” 镇国公一脸愤恨,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大皇子的人控制住。 没了镇国公的蹦跶,大皇子当即双眼放光盯着龙椅,急不可耐地就要坐上去。 噗!大皇子还没摸到龙椅便定住了,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膛而过的匕首直直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为何还会被暗算! 张贵妃悲痛地扑到大皇子的身上,声嘶力竭地喊道:“韬儿,韬儿......你醒醒,你醒醒,别吓母妃......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张贵妃疯了似的嘶喊,却没有人上前搭理。 大皇子明显已经死透了,六皇子性子怯弱,扶不上墙,不能指望,张贵妃一下子从板上钉钉的皇太后跌入泥潭,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抱着罗韬的尸体定在原地,双眼没了焦距,不言不语。 二皇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双手沾满了大皇子的鲜血,眼神阴狠。 吴贤妃轻笑道:“诸位大人,二皇子已经杀了谋权篡位的逆贼,也算是功于社稷了!至于寇大人手中的那份遗诏......呵呵,诸位大人也知道皇上对九皇子本就不亲近,本宫实在很难相信皇上会禅位于九皇子,你们认为呢?” 不得不说吴贤妃确实聪明,轻风细雨地就把所有的问题推给文武百官,如今大皇子没了,大皇子一派根本就没人可以扶持,纵观皇帝所有的儿子,也就二皇子势力最大,若是这些人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怎么选择。 “呵呵......二皇子和贤妃娘娘这是想要效仿大皇子?”一直闷不吭声的穆南王此时终于说话了。 众人这才惊觉御龙殿还有这么一尊大神在,有些摇摆不定地大臣瞬间做了决定,他们要跟着穆南王走,若是穆南王支持二皇子他们也就认了,若是穆南王不看好二皇子,他们也反对就是了。 吴贤妃的笑容渐渐凝固,冷眼审视起穆南王,晒然道:“王爷不是不理朝政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王爷也坐不住了?还是说王爷对这个位置也有想法?” 吴贤妃指着皇位,说出来的话差点没吓死那些胆小的官员。 这穆南王可是东盛国的战神,出了名的不好惹,吴贤妃这是疯了,怎么敢对穆南王这么说话?就算二皇子有极大的可能上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穆南王。 穆南王沉声道:“贤妃娘娘自己心思龌龊就把人想的跟您一样,本王可算是长见识了。” “放肆!穆晋,贤妃娘娘怎么说也是后宫一宫之主,你怎么能这么对贤妃娘娘说话?”吴太尉恼怒地喝骂道。 若是在平时他肯定是不敢这么跟穆南王说话,可今时不同往日,只要今日二皇子坐上皇位,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穆南王什么的也不能奈他何! 穆南王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吴太尉,出其不意地拔出自己的佩剑削去吴太尉的顶戴花翎,直接把他吓得尿裤子。 御龙殿内的其他人也被穆南王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得惊愕连连。 吴贤妃又惊又怒,被侍卫护在身后。 二皇子用力击掌三声,一群黑衣人瞬间包围了整个御龙殿。 “穆南王,本皇子不欲与你纠缠,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整个皇城已经被本皇子的人包围了,若是穆南王还想着水月庵的娇妻就该知道怎么选择!”二皇子冷笑道,运筹帷幄地打量着御龙殿内所有人。 一些人扛不住压力直接归顺二皇子,还有好些人还在苦苦支撑着。 “二皇兄好大的手笔!” 罗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忘了什么,眼前这位才是遗诏上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他们却被大皇子二皇子整的把正主给抛在脑后。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些人开始担心起罗霆来,毕竟罗霆从回宫到现在一直低调做人做事,从未有过任何令人不快的举动,再加上大家心下认定他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一些有良知的大臣还是不想他出事的。 “怎么?九皇弟也坐不住了吗?”二皇子冷笑道:“大皇兄都争不过我,你觉得你能怎么样?” 二皇子无比得意地说道。 吴贤妃在看到罗霆的时候眼神变得无比阴狠,沉声道:“伟儿,避免夜长梦多,现在就杀了他!” “是!母妃。”二皇子勾起嘴角,朝身边的黑衣人吩咐道:“送九皇子一程!” “九皇弟,就此别过了......”二皇子风清云淡地笑道。 不等他说完,靠近罗霆的黑衣人便纷纷倒地。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就是二皇子也愣了住了,害怕得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恼羞成怒道:“怎么回事?让你们杀个人也办不好!本皇子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还不赶紧上!” 黑衣人领命,齐齐朝罗霆冲去,结果还未靠近罗霆便全部倒地,无一例外。 这下二皇子也意识到罗霆的异常,开始警觉起来,“九皇弟,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罗霆淡笑道:“不是你小瞧我,而是你从未正眼看过我,我真不知道你一个非嫡出的皇子哪来的自信认定皇位就是你的?” 罗霆这话可算是踩到了吴贤妃和二皇子的痛脚。 二皇子的脸色变了变,阴鸷无比,“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倒要看看你今日拿什么跟我斗!来人!上!” 二皇子一声令下,剩下的黑衣人全都冲向罗霆,更有弓箭手已经拉弓。 只是那些弓箭已经没有射出去的机会了。 文武百官震惊地看着穆南王以百步穿杨的手段将那些弓箭手一一击溃,更是以一己之力斩杀二皇子八成手下,剩下的不是重伤便是没了战斗力。 局势一下子平衡了。 二皇子狰狞地瞪着穆南王,若是此时他还看不透他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好!好一个穆南王!没想到你才是那个隐藏得最深的人!只是本皇子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竟然值得穆南王效忠!” 罗伟满心不甘,只是如今有了穆南王的介入,他已经没有多少胜算了。 文武百官也看明白了,一个个惊恐的面面相窥,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也想不明白素来不理朝政的穆南王竟然会看好九皇子,还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人群中的司徒太师早在大皇子身死便绝望了,这会儿见穆南王支持罗霆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时沈飞林和司徒铮相继踏入御龙殿。 殿内的所有人纷纷看向两人,见他们一身浴血,不由得惊慌不已。 两人看都没看那些人,径直朝罗霆跪下复命。 “启禀九皇子,安阳城内所有爪牙已经全部拿下,制造混乱的百姓已经被周将军控制起来,并未造成百姓恐慌。”司徒铮沉声道。 沈飞林接着禀报道:“大皇子埋伏在城外的人马已经全部投降,周将军已经派人前去接应。” “很好!你们辛苦了。”罗霆慢条斯理地说道,神色始终淡淡的,未有任何激动或者欢喜,仿佛聊着家常便饭之事。 穆南王欣慰地拍着司徒铮两人的肩膀,眼中全是鼓励的笑意。 镇国公在看到沈飞林的那一刻便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沈飞林竟然也是九皇子的人,可笑他还一直向九皇子表忠心......不过好在沈飞林没有投向大皇子或者二皇子。 镇国公为此庆幸不已,尤其是看到九皇子对沈飞林的态度,心下更是激动,似乎已经预见道镇国公的无限荣光了。 相比镇国公的激动,司徒太师则是五味杂陈,本以为司徒家完了,没想到司徒铮竟然是九皇子的人,看来是天不亡司徒家,只是他与司徒铮的关系为了大皇子闹得很僵,以后该如何修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二皇子和吴贤妃已经白了脸色,司徒铮和沈飞林的话犹言在耳,他们在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怎么可能?吴贤妃不信,猛地冲出御龙殿向天空放射信号弹,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这才颓丧地跌坐在地,不得不接受他们败了的事实。 罗霆下令,命穆南王拿下吴贤妃和二皇子吴太尉等人,二皇子一派几乎被抓了七七八八,大皇子一派官员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下求饶。 罗霆也不至于心狠到将所有人都发落了,只是一些大皇子的亲信却是不能放过,轮到司徒邑的时候,司徒铮跪下求情道:“九皇子,我爹的错我这个当儿子的愿意一力承当,还请九皇子饶我爹一命。” 沈飞林也跟着跪下求情,无言地支持司徒铮。 镇国公在边上看得脸色骤变,暗骂沈飞林多管闲事。 九皇子看下跪在地上的两人,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们起来了,司徒铮,你答应本皇子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本皇子也会履行先前的承诺。” 九皇子看向司徒邑,嘴角微微上扬,道:“司徒太师,你应该庆幸自己生了一个好儿子!” 罗霆话中有话,司徒邑却是听明白了,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谢恩。 待事情落定,罗霆领着司徒铮等人返回金柳阁,留下青石善后。 那些没被点到名的大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不管之前是不是一路的,此时全都抱在一起痛哭。 经过这一天一夜,他们算是彻底看清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皇子才是那幕后最厉害之人,可笑他们竟然从未正视过九皇子! 清晨的风徐徐吹拂着皇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拂去行人的郁气,拂去愁人的思绪。 司徒铮踏着清晨的微风踏马来到骊山脚下颜宅。 颜竹君如今每日都要早起学规矩,是以司徒铮一到她立马就收到消息。 等她寻过来,看到风尘仆仆,一身肃杀的司徒铮还惊了一下。 “司徒铮,你杀人了?”颜竹君靠近司徒铮,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血腥味,担忧地蹙眉道。 司徒铮激动地上前抱了颜竹君一下,又立马放开,“丫头,成了!成了!” 颜竹君先是被司徒铮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懵了。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司徒铮报信,司徒邑的悔恨 “成了?成了什么?”颜竹君呆呆地问道。 司徒铮一脸激动,眼中闪着灼灼光辉道:“昨晚皇上驾崩了,皇上遗诏九皇子继位,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继逼宫,结果被九皇子反将一军,如今大皇子身死,二皇子等人全被关进刑部,九皇子即将登基!哈哈哈……我真的太高兴了!对了,你哥呢?” 司徒铮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宫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回家里,而是顺从自己的内心跑到颜家来,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颜家要比那冷冷冰冰的司徒府让他有归属感。 颜竹君后退了两步,理智归位,惊讶地反问道:“昨天风平浪静的,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皇子败了,崔先生他们……” 颜竹君没有外说下去,司徒铮却收敛了笑意,叹息道:“九皇子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不过也不可能让他们继续这样安享荣华富贵,最有可能就是发配到偏远之地。 其实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若是二皇子一派,只怕是要流放或者貶入奴籍,核心成员严重的只怕是要满门抄斩。 我爹原先支持大皇子,后来皇上的介入他才收敛的一些,只是仍旧忠心于大皇子,昨夜二皇子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大皇子,我爹他们群龙无首,再加上他们并未动手,也没有任何反对九皇子继位的言行,这才得以宽大处理。” “司徒,这么早!”颜景泰带着和煦的笑容踏进堂屋,连司徒铮正同颜竹君说话,立马上前打招呼。 颜竹君有些认真瞧了颜景泰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刚刚司徒铮抓她的事情被颜景泰知道了,只怕会把颜景泰气到跳脚。 颜景泰靠近两人才发现司徒铮的狼狈,当即沉下脸来,“出了什么事了?” 司徒铮不得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尔后感叹道:“现在已经五月了,先皇驾崩,举国哀悼三个月,三个月期间民间不许举办嫁娶之事,科举只怕是要延迟到九月份了。” 颜景泰闻言心下一松,淡笑道:“能开考我就很满足了,只是延长三个月而已,这不算什么,只是崔先生那边……” 颜景泰可没忘记崔词和魏东池都是大皇子的人,如今新皇不是大皇子,他们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两人皆是一脸凝重,颜竹君在边上沉默了片刻,斟酌道:“那个……你们要不要一起用早饭?我做了玫瑰花粥,还有一些玉兰片,再配上自家腌制的咸菜,很是下饭。” 被颜竹君这么一说,司徒铮才觉得腹中饥饿,催促着让她赶紧上早饭。 结果颜竹君还让人给司徒铮烧了热水,让他好生洗漱一番再吃饭。 司徒府。 司徒太师回了府邸便坐立难安,一直盯着府门就为了等司徒铮回来,结果他坐到天亮也没看到司徒铮的人影。 管家看不过去,连连劝道:“老爷,少爷估计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您已经坐了一夜了,该回去休息了,若是少爷回来奴才第一时间向您禀报可好?” 司徒邑蹙眉摇头,苍老的脸上布满沧桑,沉吟道:“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他!” 管家见他坚持,只能无奈叹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司徒铮回到府中已过晌午,一进门便见到司徒邑老神在在地坐在上座,去雕塑一般。 管家小跑着上前给司徒铮请安,在他跟前低声道:“少爷,老爷从昨晚回来就一直等您,奴才先退下了。” 司徒邑见司徒铮穿了一身不一样的粗布衣袍,沉声道:“你去哪儿了?出了宫也不知道先回家的!” 司徒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抠了抠耳朵,漫不经心道:“爹要是想教训我的话,我就先走了!” 司徒邑看司徒铮就要起身,拍案而起,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我要是眼里没有你这个爹,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司徒铮冷着脸大声吼道。 他这一喊,门外的吓人全都听见了,一个个噤若寒蝉,惶恐不安,以前老爷和少爷吵架也不曾吵得这么凶,最严重的时候也是老爷追着少爷打,少爷从不反抗,也就躲闪几下,他们还没见少爷发这么大的火。 有眼色的下人已经偷偷跑去后院找司徒夫人灭火了。 堂屋内,司徒邑怔怔地看着司徒铮,脑海中一直闪过昨日司徒铮冲进御龙殿的模样,实在无法将他与之前的样子联系起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般,记忆中的司徒铮就是个吃喝玩乐,成天无所事事一身贵公子习性的二世祖,什么时候这孩子已经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司徒铮吼完静默了下来,憋着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闭上双眼道:“我之前已经跟爹说过了大皇子并非真命天子,就是先皇也是明着暗着不让你再继续支持大皇子,可是你不听,即使大皇子已经不信任你了,还还是执迷不悟! 若非九皇子承诺放你一马,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到司徒府?你醒醒吧!司徒太师!还有一点我不得不告诉你,先前若是你即使悬崖勒马,或许九皇子会遵从先皇的意思娶雪儿为妻,现在……就算九皇子违抗先皇的意思不娶雪儿也没人敢说什么,谁让她有一个造反的爹!” 扶着司徒夫人赶来的司徒雪正好听到司徒铮的话,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 司徒夫人焦急地看看司徒雪,又看看司徒铮,急慌慌地问道:“铮儿,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九皇子不娶雪儿?那可是先皇的旨意啊!要是九皇子不娶雪儿,我们雪儿可怎么办?” 司徒铮不言不语,司徒夫人只好去求司徒邑,“老爷,你想想办法,这可是雪儿的终身大事啊!” 司徒邑失神地看着司徒雪,突然双腿跪地,悔恨哭泣道:“雪儿,爹对不起你!是爹对不起你!” 司徒夫人和司徒雪被司徒邑这举动吓傻了。 两人顾不得难过伤心,赶忙上去搀扶起司徒邑,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坚强的司徒雪,镇国公府 司徒铮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叹息道:“爹,主动向九皇子辞去太师之位,告老还乡吧!至于雪儿的婚事,不要主动去向九皇子提,先带雪儿离开安阳一阵子,若是九皇子还想接雪儿进宫再说,若是九皇子没这个打算,就在外面给雪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吧!” 一下子从未来的一国之母落到这样的境地,不说司徒雪不可置信,就是司徒邑也没办法接受这事实。 “铮儿,你有从龙之功,你定有办法帮你妹妹的!”司徒邑老泪纵横地哀求道:“你就雪儿一个妹妹,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雪儿葬送前程吗?” 司徒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司徒邑,自嘲道:“爹以为从龙之功就很了不起吗?没了我九皇子一样能坐上那个位置!九皇子拉拢我也不过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罢了,还有,爹认为我这从龙之功是有多大?我能保下整个司徒家便是九皇子宽容了,若是再得寸进尺惹恼了九皇子,爹可想过后果?” “这……”司徒邑愣住了,他并不了解九皇子的性子,记忆中的九皇子就是个低调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还真不敢下定论。 司徒雪掩面嘤嘤哭泣道:“你们都别说了,是我没有那个命!爹,别再为难大哥了,大哥说得对,他能保下整个司徒家已经是司徒家的为万幸了,就算皇上遵从先皇的旨意迎我入宫,我也没有资格做他的正妻,与其这般,不如听大哥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至少我还是正妻!” 司徒雪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没有见过九皇子,以前也不曾想过有一天能母仪天下,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的自尊使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罢了。 “雪儿!我苦命的女儿!”司徒夫人抱着司徒雪痛哭流涕,就算再不甘她也清楚司徒雪说的一切,他们家确实出不了一个皇后,或许司徒雪都进不了宫。 司徒邑愣怔了片刻,那模样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只见他扶着椅子缓缓起身,沉吟道:“明日我就进宫递折子,主动辞去这太师之位,铮儿……司徒家就交给你了!” 司徒邑想起自己这大半辈子,汲汲营营殚精竭虑,为了不过是让司徒家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司徒家还差点毁在他的手里,哀莫大于心死! 司徒邑如游魂一般落魄地离开堂屋,司徒夫人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伏着椅子呜呜痛哭,反倒是边上的司徒雪早已擦干了泪痕,无声地安慰着司徒夫人。 见司徒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后,司徒雪又折返回来见司徒铮。 “娘好些了吗?”司徒铮疲惫地问道。 司徒雪点点头,给司徒铮倒了杯水,关心道:“大哥也累了一天一夜了,不用再为了我的事情费心,能有这结果对我们家来讲已是万幸,若是我再这么不知足就太不应该的。” 司徒雪扯着手中的帕子,淡笑道:“大哥,我想清楚了,若是爹明天进宫辞官,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份认罪书,与其让九皇子为难,不如我自请下堂,这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搏九皇子好感,对你的将来多有裨益。” “雪儿……”司徒铮显然没想到司徒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当即板着脸拒绝道:“雪儿,大哥不可能拿你当上位的筹码,至于你的亲事,我会同九皇子好生商量,就算九皇子不娶你,大哥也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司徒铮心下惋惜,他的妹妹什么都好,若是没有司徒邑这事,她还真能母仪天下,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哥,你就听我一次吧,就算帮我一把,我宁可做个穷人妻,也不做那富人妾,既然已经知道无法成为九皇子的正妻,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自请下堂于他于我都是最好的结果。”司徒雪凄凉地笑道,天知道她做这个决定要用多大的勇气。 可若是不这么做,以后她进了宫也不能安生,其他女人定会抓着司徒邑的事情抨击她,她将会一直生活在司徒邑的阴影下,这不是她想要的。 因着司徒雪的坚持,司徒铮最终还是同意了。 与司徒家的沉闷不同的是镇国公府。 镇国公回到府内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不说他自己押对了宝,就沈飞林也够他惊喜的了。 而且看九皇子对沈飞林的重视,镇国公已经可以预见到沈家的荣光了。 镇国公夫人收到镇国公回府的消息兴冲冲地赶过来询问宫中的情况,结果却听到沈飞林立了大功,相对于镇国公的高兴,镇国公夫人可笑不出来,本来她已经打点好族中的族老,只等镇国公点头,就能立她的儿子为世子,现在沈飞林来了这一出,只怕那些族老会立马倒戈。 “国公爷,飞林立下从龙之功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若是这个时候再立咱们飞扬为世子,岂不是喜上加喜?”镇国公夫人笑呵呵地说道。 镇国公一听,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深深看了镇国公夫人一眼,道:“此时不用再提了,世子之位可不是本国公说立谁就能立谁的,若是新皇不批,一切都是枉然。 你要是没事就好好调教那几个丫头规矩,别成天没事惹是生非,若是当初先皇选了你的女儿为九皇子妃,或许飞扬还真有可能坐上这世子之位!” 镇国公夫人心下不服,讥讽道:“国公爷是认为妾身教不好孩子?那司徒家的小姐倒是教的好,可惜有一个拎不清的爹,就算先皇选了司徒家的小姐为九皇子妃又怎么样?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女儿也不是没机会!” 镇国公虽然不喜国公夫人的态度,不过她有一点倒是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司徒邑也算是参与造反,如今皇上虽然看在司徒铮的面子上不追究,但也不可能再立他的女儿为后,这么看来,他家也不是没有机会争一争的!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颜景泰的打算,安婉的决定 是日,宫中下了诏书,正式宣布皇帝驾崩的消息,举国哀悼三个月。 罗霆自请斋戒三个月,等三个月的国孝过后再开戒,上行下效,安阳所有达官贵人跟着开始吃素,青楼等娱乐场所闭门歇业。 颜竹君出来采买东西,看到冷清的街市还有些不习惯,等她回到家中,见颜景泰仍是待在书房内抱着书本不放。 颜竹君无奈地放下食盒,款款来到颜景泰的身边,趁他不备一把抢走他手中的书本调皮地藏在身后,娇笑道:“大哥,再看下去你都要变成书呆子了!” 从昨天司徒铮走后颜景泰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连睡觉也不曾离开,颜竹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老死在这书房了。 颜景泰揉着发红的双眼,脸上满是胡渣,露出一抹疲惫的淡笑,“小妹,我跟你说个事情,等会儿我修书一封,你让石武寄回广信府家中,把安阳这边的事情跟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还有我们在这里建了宅子的事情也要让他们知晓,问问爷爷他们的意思,若是他们愿意搬到安阳,我们以后就在安阳定居了。” 颜竹君诧异地看着颜景泰,这事颜景泰并未跟他说过,是以颜竹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大哥怎么突然有了这打算?” 颜景泰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洒了一地的阳光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疲惫地解释道:“如今我们在安阳有了宅子,还有摆摊的收入,生活条件远比广信府要好上许多,这次我若是考上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回广信府去,若是考不上,只怕还要继续在安阳住上几年。 与其这样,不如让爷爷他们都搬过来,况且二姨也在安阳,有她罩着,我们也不用担心将来,还能给你和二妹找个好人家。 另外,护卫军此时里了大功,铁头又是护卫军的一员,或多或少也会得到一些好处,他将来也不可能再回到广信府,这次可以的话让方爷爷也一起过来最好。” 颜景泰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之前局势不明朗,再加上魏东池上回的威胁,他才迟迟不敢说出来,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有些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颜竹君对于接家人到安阳还是很赞成的,不过…… “哥哥可是打算将二姨的情况告诉外祖父他们了?不若我去水月庵一趟,问问二姨的意思,或许二姨另有安排也不一定!”颜竹君指的是穆南王妃可能也想要接何家到安阳。 这点颜景泰也想过,不过他没有深思罢了,“行,那你就去一趟,若是二姨不反对,我立马派人返回广信府。” 颜竹君带着任务去了水月庵,正好碰到穆席和穆克也在。 安婉疼爱地示意颜竹君坐到自己的身边,笑容满面。 “丫头,你表兄正在商量接下来拜先生的事情,你正好也来听听。”安婉搂着颜竹君,说了好几个安阳的名儒,至始至终都不曾提起崔词的名字。 颜竹君心下好奇,忍不住试探地问道:“二姨,那崔先生怎么样了?” 安婉看了看穆克,穆克沉声道:“崔先生已经被革去功名,如今正打算收拾行李返乡,九皇子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并未抄了崔先生的家,有那些积蓄在,想来崔先生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说起崔词,颜竹君不得不多嘴问了一下魏东池的下场。 说到魏东池,穆克显然就没了那同情心,冷嘲道:“魏东池好歹也是傅先生的门生,竟然跟大皇子沆瀣一气,还想着威胁表弟站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饶了? 九皇子已经派人抄了魏府,一干人等全都押进打牢,等待三个月孝期过了再行处置。安阳如今还有好多人的下场同魏东池一样,这些天外头只怕都在抄家,表妹没事的话还是别出门了,若是碰到了也别看热闹,这没什么好看的。” 在穆克心里颜竹君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还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亲近的表妹,对她难免多了一丝兄长的维护之意。 穆席在边上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穆南王跟他说的那番话,不由得自嘲地摇摇头,九皇子怎么可能看上表妹! 颜竹君乖巧地应下,转而看向安婉,娇憨地说道:“二姨,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问你的,哥哥打算给广信府的家里写信,让爷爷他们举家搬到安阳来,我寻思着二姨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就过来问一声。” 说起这个事情,安婉心下一紧,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下,沉思了片刻才道:“我原本也想着接你外祖父他们到安阳来,我名下还有不少庄子宅子,给他们一座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我又担心……” 她担心自己这么帮衬会让何家养成依赖,反而无法自力更生。 颜竹君大概猜到安婉在担心什么,轻声道:“二姨,你不用担心,若是你心中不安,不如我陪你回广信府一趟,等你见了外祖父外祖母再做决定如何?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带回安阳。” 颜竹君在来的路上才想起被自己藏起来的那罐金子,这东西颜正茂他们都不知道,若是搬家的时候被他们找出来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另外就是一些自己舍不得遗弃的小东西,都是她的回忆,还是要走一趟她才安心。 安婉被颜竹君说得心动不已,想起此时正是国孝,穆南王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也顾不上她,与其这样不如带着颜竹君去一趟广信府,还能再看看故乡的样子。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日就出发!”安婉果决地说道。 颜竹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显然没想到安婉会这么果断,而且还这般速度! 穆克蹙眉道:“母妃,您是不是跟父王商量一下?” 要是穆南王回来找不到穆南王妃,估计整个水月庵的人都要遭殃。 安婉摆摆手,淡然地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在吗?你跟你父王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说服,不一样的穆南王妃 “我!”穆克震惊地指着自己,额头冷汗直冒,他才不想成为父王的出气筒呢,“大哥......” 穆席激灵地起身道:“母妃,你一个人远行我不放心,想来父王也是一样的,小弟要参加科举不能出门,就让儿子护送你们走一趟如何?” 穆克不可思议地看着穆席,以为自己幻听了,惊呼道:“大哥,你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抛下我一个人......”穆克已经急得慌了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泫然欲泣,哪还有平时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颜竹君同情地看着他,却是爱莫能助。 出发的事情一说定,颜竹君立马起身离开,等回到颜宅又是一场地震。 方铁还在消化颜景泰说的那些事情,颜竹君又给他们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不行不行,小妹,广信府那么远,你也是走过的,这一路上不太平,你如今也不能再女扮男装了,你出去大哥不放心。”颜景泰说什么都不同意,没有商量的余地。 方铁这回也不帮着她,劝道:“三丫头,这广信府山高水远的,现在东盛国还乱着,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实在不安全,我又不能跟着你回去,还是算了吧!” 颜竹君手托腮,听了半天他们就是觉得她出门不安全,不由得鼓气道:“这次我是跟着二姨回去的,有二姨那些护卫在我怕什么?况且大表哥也要跟着去,他会保护我们的!再说了,我都跟二姨说好了,你们要是不让我去,二姨到了广信府人生地不熟的,岂不是很为难?” 此时绰约正端着茶水进来,将茶水放下之后又默默地离开了。 颜竹君扫了绰约一眼,继续撒娇道:“大哥~二姨这么疼我们,你就舍得让她独自去见外祖父外祖母?再说了,我们还没有把这事告诉爹娘他们,我不回去的话,他们指不定受到怎样的惊吓呢!” 在颜竹君的胡搅蛮缠下,颜景泰不得不忧心忡忡地应了她的要求。 方铁看着颜竹君兴高采烈地跑了,在颜景泰身边蹙眉道:“你不该答应她出门的,外面不太平。” 颜景泰回头,一脸苦笑,“我若是不答应她能跟我磨到明天!最后肯定是想着法子跟去,你信不信?” 方铁一噎,别说,这还真有可能。 两人男人郁闷不已。 颜竹君却像放出笼子的鸟儿,高兴地翩翩起舞,甚至还难得给了齐嬷嬷大大的笑脸,把齐嬷嬷给惊得不行。 “葳蕤婀娜,收拾行李,本小姐要远行了!”如清铃一般的声音荡漾在深深地宅院里。 颜竹君高兴地情绪感染了所有的丫头,在几人的追问下,大家终于知道颜竹君要归故里。 齐嬷嬷第一时间便把消息送进宫去。 金柳阁。 以前无人问津的院落,如今成了宫人最忌惮的地方,就是走过金柳阁都要低半个头,再加上宫殿四周布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鸽子还没靠近金柳阁就被逮下来了。 青石拿着信条进门禀报道:“主子,是齐嬷嬷的消息。” 罗霆百忙之中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朱笔先看信条。 青石见他蹙眉,心下一紧,道:“主子,可是颜小姐有事?” 罗霆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丫头要同穆南王妃回广信府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颜少爷呢?他不回去?”青石不解地问道。 罗霆摇摇头,沉了口气道:“颜景泰还要参加科举,不可能出远门,他是不会去的!” 青石还想问问罗霆有什么打算,不过看罗霆神色不对,只好乖乖闭嘴。 “司徒太师已经递了辞官折子,同时司徒雪以罪女身份自请下堂,你说本皇子要不要顺着他们的意思?”罗霆转身问道。 青石一愣,不明白罗霆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事上,只能老实回道:“司徒太师以前是大皇子的亲信,皇上决不可再用他,放他回乡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想必文武百官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赞皇上仁慈。 至于司徒小姐......”青石抬头看了罗霆一眼,斟酌道:“这桩亲事是先皇赐的,已经昭告天下,若是没有司徒太师这事,主子只怕是真的要娶司徒小姐,不过现在司徒小姐自请下堂,主子也算是有了正当的理由推了这桩婚事,不过可以给司徒小姐一些补偿。” 青石对于司徒雪的识时务还是挺欣赏的,一个深宅大院里教出来的女人能忍得住进宫那些荣华富贵的诱惑,头脑清醒至斯,确实值得他敬佩。 罗霆微微颔首,对于司徒雪这折子他确实挺惊讶的,“司徒雪是司徒铮的亲妹妹,司徒铮这次也算是帮了大忙了,本应嘉奖,但他已经用自己的功劳换了司徒家平安,奖励便不作数了,不过现在多了司徒雪这事,若是什么都不给倒显得本皇子太过小气了!” 罗霆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青石默默地听着不做评价。 第二日一早,颜竹君迎着晨曦的微光出了家门,在城外与穆南王妃的车队汇合之后直接上了穆南王妃的马车,这次她只带了葳蕤和婀娜,还有狗皮膏药似的齐嬷嬷。 这次他们从安阳出发,途径德安府再到黄州府,从黄州府改走水路,直接南下,过饶州府直达广信府,这样比走陆路节省了一倍的时间。 刚刚上路穆南王妃还很兴奋,一个劲儿地缠着颜竹君询问何家的事情,颜竹君无奈,只好把她记事以来何家发生的点点滴滴告诉穆南王妃,两人靠着这个话题在路上撑了五天。 过了第五天,穆南王妃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第六天,穆南王妃沉默了许多。 第七天,穆南王妃看穆席的眼神有些不善,一个劲儿地追问到了那里。 第八天,穆南王妃突然凑近颜竹君问道:“丫头,你会骑马吗?” 颜竹君老实地摇摇头。 穆南王妃嘴角一勾,诱惑道:“二姨教你骑马!”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惊吓过度,阿罗再现 不等颜竹君反应过来,穆南王妃已经拽着她出了马车,朝前头的穆席大声一喊,差点把穆席惊得摔下马来。 穆席一脸不解地调转马头,没想到穆南王妃直接命令他下马。 在颜竹君和穆席地震惊中,穆南王妃一跃上马,动作潇洒利落。 颜竹君仿佛见了鬼似的结巴道:“二......二姨......你会......骑马!” “上来!”穆南王妃不由分说地拉着颜竹君,将她拽上马。 颜竹君被吓得差点尖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脸色苍白。 穆南王妃在前面掷地有声道:“丫头,抱紧我了!二姨带你领略不一样的风景!” 话音一落,马儿撒腿狂奔,把颜竹君吓得死死抱住穆南王妃,双腿紧紧夹着马背,浑身僵硬,动惮不得。 穆席回过神来,赶紧抢了别人的马追上去,命令后面的人加速赶路。 穆南王妃这一飞驰,直接让马儿跑了一个时辰,把大部队远远甩在后边,直到马儿停下来,颜竹君已经有些晕眩,双手一松,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这会儿穆席总算是追上来了,看到颜竹君这惨兮兮的样子,担忧道:“母妃,表妹被你吓到了!” 在穆席地帮扶下,颜竹君总算再次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下她是说什么都不肯再上马了。 穆南王妃狂欢了一场,没想到颜竹君会被吓成这样,心下愧疚,唤来穆席,两人商量着到前面的镇上先歇两天,等颜竹君缓过劲儿再继续赶路。 当天晚上颜竹君因为惊吓而噩梦连连,病倒了。 穆南王妃既自责又担心,赶紧命人去找大夫,齐嬷嬷出去一趟,领着一个郎中回来。 穆南王妃正着急,也没多想,命郎中赶紧进去给颜竹君瞧病。 在齐嬷嬷的带领下,郎中进了颜竹君的闺房,其他人则被齐嬷嬷支使出去。 罗霆假扮的郎中一脸温柔地看着静静躺着的颜竹君,伸手轻抚过她的脸庞,眼中全是追忆和柔情。 齐嬷嬷在边上候着,忐忑不安地问道:“主子,小姐病了,可要给她用药?” 罗霆给颜竹君把脉了一会儿,温声道:“无碍,只是受了惊,喝点安神汤就好了。” 齐嬷嬷见罗霆一直握着颜竹君的手,欲言又止,眉头皱得都快打成死结了。 床上的颜竹君因为难受呓语,缓缓地睁开双眼,与罗霆四目相对,顺着罗霆的手臂看到被她紧握的手,挣扎着想要松开他的桎梏。 “小豆丁,好久不见!” 一句小豆丁让颜竹君愣住了,颜竹君不可思议地张大双眼,仔细打量罗霆,惊呼道:“阿罗?是你吗?阿罗!” 罗霆眼神更加温柔了,眯着眼笑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你怎么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颜竹君激动地挣扎着起身,眼中全是重逢的喜悦和狂喜。 罗霆则因为她的反应而窃喜,看来颜竹君的心里也不是没有他的。 “小豆丁......” “齐嬷嬷,大夫可是看好了?” 罗霆的话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不舍,朝颜竹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先好好休息。” 罗霆说完,扶着颜竹君躺下去,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拿起药箱离开。 齐嬷嬷恭敬地在前头给他领路。 两人出了门后,外面传来齐嬷嬷的声音,说的是颜竹君的病情,似乎没有罗霆的声音,仿佛齐嬷嬷是他的代言人。 等齐嬷嬷再次回来的时候,颜竹君瞪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齐嬷嬷,你是阿罗的人?” 齐嬷嬷上前服侍颜竹君喝药,恭敬地回道:“可以这么说!” “嬷嬷,阿罗是什么人?”颜竹君试探着问道,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不过不能具体到某个人,想当年她救起他的时候就知道他非富即贵,如今只怕更加不一般了。 只是颜竹君做梦也想不到,阿罗竟是东盛国的新皇。 是夜,万籁俱寂,颜竹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闪过齐嬷嬷那神秘莫测的笑容,越想心下越不安。 “小豆丁,你没睡!”罗霆的身影出现在颜竹君床前,吓了她一跳。 不过欢喜大于惊吓,示意颜竹君并未说什么抱怨的话,反而直接起身,作势就要下床。 罗霆制止道:“你还是躺着,我在你边上坐着同你说话也是一样的,这些年......你长大了!” 罗霆无限温柔地说道,早已习惯了夜视的他,即使是黑暗中也能看清颜竹君的五官轮廓。 倒是颜竹君,完全看不见眼前之人的神情,只能通过他说话的语气判断他的神情,又不敢起来点蜡烛。 “我自然是要长大的,我们遇见的那年我才五岁,如今也差不多快要十年了,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不说这些了,阿罗,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从我家离开之后可还有人追杀你?你现在住在哪里?做了郎中吗?”颜竹君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弄得罗霆哭笑不得。 “你这是想我如何回答你?”罗霆宠溺地揉了揉颜竹君的头发,敛下心神,正色道:“小豆丁,我且问你,你可愿意入宫?” “入宫?入宫做什么?”颜竹君有些莫名地反问道。 罗霆犹豫了片刻,直言道:“入宫成为皇上的女人,你可愿意?” 颜竹君雀跃的心情在此刻烟消云散,警惕地瑟缩了一下,道:“阿罗......你是要把我送给皇帝吗?” 罗霆一愣,无奈的笑道:“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你送人!我只是想知道,进宫成为皇帝的女人,母仪天下,和嫁予寻常人家,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你会怎么选择?” 颜竹君心下一松,她还以为阿罗变了,要利用她,幸好不是。 颜竹君放下戒心,重新展颜,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入宫什么的对我来说太虚幻了,我们这平头百姓不做那种白日梦。” 颜竹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们家是什么情况她知道,就算颜景泰真的入朝为官,她也没有那个当宫妃的命。 第二卷 第七十章 拒绝,放手 罗霆脸上的笑意难以为继,黑暗中颜竹君也不知道他的反应,见他不回答,兀自说道:“阿罗,你知道吗?我们家往上数,祖宗十八代都是看天吃饭的平头小老百姓,也就到了我哥哥这里才有些出息,不过就算哥哥再怎么出息也没用,他不可能在我出嫁之前就大有作为,我们家也不可能在段时间内飞黄腾达。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小时候经历过食不果腹的日子,我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我的,我想要的!你觉得呢?” 颜竹君静静地等着,也不催促罗霆回答,似乎有些消沉。 黑暗中,罗霆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五岁早熟的小女孩似乎有些重合又完全不一样,记忆越发清晰他便越发不愿放手,可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又犹言在耳。 好一会儿罗霆才深深叹了口气道:“小豆丁,你可愿意同我走?” “嗯?同你走?去哪里?”颜竹君一脸懵懂,心下却是一沉,罗霆话中的深意她自然明白,可她不能回答,也不愿意回答,只能装傻。 只是观人入微的罗霆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这话毫无底气。罗霆不再开口,颜竹君只能继续装聋作哑,不敢与黑暗中那双明亮的眼睛对视。 “唉!”一声叹息在黑暗中回荡,罗霆真的不知道该拿眼前的颜竹君如何是好,他是真的不想对她用强,那样他即使得到了也不会快乐,同样颜竹君也不会高兴,与其勉强着最终成了怨偶,他宁愿一直保存着这份美好。 “夜深了,你还病着,早些休息吧!”罗霆扶着颜竹君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起身缓缓离去。 就在颜竹君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窗户边传来罗霆若有似无的声音,“小豆丁,我还能陪你两天,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这两天告诉我可好?” 颜竹君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这次她确定罗霆已经走了,望着窗户的方向,不知怎的,她的眼角竟是滑落了一滴眼泪。 今夜,她知道很多事情,关于阿罗的,关于感情的,一直以来,她都把阿罗当成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救的第一个人,她珍视这份友谊,更是在与阿罗分开的数年里默默地祈祷着他平安。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阿罗对她竟是生了男女之情,若阿罗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或许她还会心动,可偏偏他是...... 何其可笑!颜竹君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眼泪落得更凶了,这一晚,注定无眠。 颜竹君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葳蕤过来叫她的时候发现颜竹君没有回应,上前一瞧才知道颜竹君竟然发烧了。 穆南王妃和穆席两人为此焦急不已,再次命人去请大夫,这次不止叫来了罗霆假扮的郎中,还请了当地有名的两个老郎中,三人开的药方大同小异,穆南王妃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命人赶紧去给颜竹君熬药。 因两位郎中年事已高,穆南王妃便也没强求他们留下来,只让罗霆留着,随时注意颜竹君的状况。 当房间内只剩下罗霆和齐嬷嬷还有病床上的颜竹君时,齐嬷嬷忐忑地问道:“少主子,小姐她可曾愿意进宫?” 齐嬷嬷打从心里还是希望颜竹君进宫的,这样她也能继续回到宫里,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希望有人能陪着罗霆。 罗霆默默地注视着床上病弱的颜竹君,微微蹙眉,自嘲道:“她不愿意......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她的答案,只是不甘心罢了,不过这才是她,若她真的满心欢喜的答应进宫我反倒是要失望了。罢了,就算得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她能一直真诚地待我便好!” 齐嬷嬷听得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心疼道:“少主子,您可是东盛国最尊贵的人!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您得不到的?颜小姐不过是以寻常的女子,老奴说句不敬之言,这东盛国比颜小姐出色,比她爱您的女子大有人在,少主子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罗霆微微摇头,目光怅然,道:“你不懂,有些人有些事是会放在心里一辈子的,她就是我心头的朱砂痣,抹不掉,替代不了......只要她幸福高兴就好了!” 这是罗霆经过这两天深思熟虑的感想,他曾以为拥有她他便会幸福,可昨天两人一番交谈,他才明白自己原先的想法有多可笑! 齐嬷嬷是真的不懂,她一个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汲汲营营之人,又怎么会明白爱情这种东西。 不过她不明白,却不妨碍她领回罗霆的意思。 “嬷嬷,以后你就跟在小豆丁的身边,替我好好照顾她,忠诚于她,从今往后,你......将不再是我的人了,你可明白?”罗霆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然。 齐嬷嬷一惊,猛地磕头道:“少主子,奴婢......舍不得您!” 罗霆知道齐嬷嬷对他的忠心,一时之间要她效忠颜竹君很难,不过...... “嬷嬷,你要知道,你跟着我母亲一辈子,后来又忠心于我,我很感动,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今后我将是东盛国的皇,不会有人再对我不敬,你跟在这丫头的身边,可以远离那些尔虞我诈安享晚年。 而且这丫头是那种你忠心于她,她便对你掏心掏肺的性子,以后也有人能给你送终,对你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明白吗?” 罗霆一针见血地指出齐嬷嬷的处境,也是打从心里希望齐嬷嬷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毕竟这也算是他母亲留下来的老人了。 齐嬷嬷默默地抹泪,罗霆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打定主意将她留在颜竹君的身边,她若是再说什么舍不得或者不情愿的话就是不识趣。 等颜竹君退烧之后,罗霆再次给她把了把脉,又开了一副药交给齐嬷嬷,这才离开。 颜竹君这一昏睡,直接到了翌日晌午才清醒过来,当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酸痛感全没了,精神头还特别好,就跟没事人一样。 颜竹君是既惊又喜,立马让葳蕤去禀告穆南王妃和穆席。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谈心,抵达广信府 穆南王妃激动地命人再去请大夫,颜竹君发现,这次来的大夫不是罗霆,不知为何,她心中多了一丝怅然,亦多了一丝庆幸。 在大夫确认颜竹君已经痊愈之后,穆席下令次日启程,这一日便让颜竹君再好好养养。 人都离开之后,颜竹君支开葳蕤几个,只留下齐嬷嬷。 齐嬷嬷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也没想瞒着,只是默默地杵着,等颜竹君的质问。 若是在之前,或许颜竹君真的会质问齐嬷嬷,可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她已经明白了罗霆的心意,对齐嬷嬷这事也释怀了不少。 “嬷嬷,阿罗给你的命令是什么?”颜竹君的声音细弱蚊蝇,若不仔细听,还以为她只是在喃喃自语。 齐嬷嬷诧异于颜竹君的平静,扭身福礼道:“小姐都已经猜到了,那奴婢也不瞒着您,奴婢是从宫中出来的,少主子给奴婢的命令只有一样,便是调教小姐的规矩礼仪,让您熟悉大家闺秀所有的一切。 少主子对小姐的心意想必小姐也清楚,我家少主子真的不容易……” “够了,齐嬷嬷!”颜竹君抬头认真地看向齐嬷嬷,平静无波地缓声道:“嬷嬷,没有谁是容易了,他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谓高处不胜寒,他走的本就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嬷嬷心疼自己的主子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没有要配合你的义务! 之于朋友,我自认为问心无愧,对于阿罗,我真心相待,从未想过从他身上获取任何东西,如今阿罗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阿罗了,我也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有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我很感激他对我的心意,真的,只是……我承受不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身后还有颜家,简单朴实的人家罢了,没有那个命!嬷嬷可明白?” 这还是颜竹君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同齐嬷嬷说话,齐嬷嬷震惊于颜竹君的通透,现在才有些理解为何罗霆这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小姐……您的意思奴婢已经明白了。”齐嬷嬷恭敬地应道。 其实在她看来颜竹君确实当不了皇后,不是说她不够格,相反颜竹君很优秀,很坚韧,若是给她几年时间,她定能掌管好后宫,只是她没有一个得力的娘家,在后宫那样的地方,没有家世撑腰连一个宫女都能背后非议你,更别说那些养尊处优,高门贵族出来的嫔妃。 就那些女人的嫉妒心都能将一个人撕碎,更别说后宫还有各种阴谋诡计使绊子,颜竹君这样的性子确实没办法在后宫安稳地生存。只是齐嬷嬷出于私心,想着让罗霆快乐一些,这才希望颜竹君能改变心意,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既然颜竹君不想进宫,她也不多劝了,只是希望她对罗霆的感情一直不会变。 “嬷嬷,阿罗……他已经离开了对不对?嬷嬷呢?可是想走?”颜竹君凝视着齐嬷嬷道,若是齐嬷嬷说她想离开,颜竹君绝对不会多加挽留,甚至还会送上一份银钱,毕竟齐嬷嬷是罗霆的人,不堪僧面也要看佛面。 齐嬷嬷恭敬道:“小姐,少主子让奴婢以后跟在小姐身边,从今往后以小姐为主,奴婢已不再是少主子……不,是新皇,奴婢已经不是新皇的人了!” 颜竹君听到新皇这两个字瞳孔猛地放大,旋即又恢复平静,虽然已经猜到罗霆的身份,但从齐嬷嬷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她还是难以适应。 既然这是罗霆的意思,那颜竹君也没什么可说的,总归罗霆不会害她,现在将齐嬷嬷给她,说明齐嬷嬷是他信任的人,颜竹君对齐嬷嬷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虽然不至于亲近,但也不会像之前防贼似的那般防着她。 翌日一早,大部队再次启程,有了颜竹君生病这事,穆南王妃将她看得跟瓷娃娃似的,除了方便之外,甚至不许她离开车厢半步。 颜竹君无奈又想笑,到底不想穆南王妃担心,便由着她的意思来办,到了黄州府后,一行人该坐客船南下,颜竹君才觉得自在一些。 不过好些人因为晕船全都倒下了,这些人里头就有齐嬷嬷和婀娜。 就是穆席也有些坐不惯客船,从上了船就一直板着个脸,颜竹君还以为谁得罪了他让他心生不快,一问之下才知道竟是因为晕船。 整艘船上也就颜竹君和穆南王妃自在一些。 穆南王妃是因为早年间跟着穆南王妃走南闯北,早已适应了坐船,颜竹君则是从小在水上长大,对船感到格外亲近,如鱼得水一般。 这两人干脆在甲板上摆了桌椅茶盏,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吹着江上的凉风,好不惬意。 穆席对于她们的举动实在不能理解,如今他只能天天躺着,因为躺着的时候才能不会那般晕眩。 结果,穆席真的一路躺到广信府,颜竹君跟穆南王妃则是一路享受到广信府。 当插着穆南王府旗帜的船只进了广信府的地界,立马有人前来接应。 “臣吕年哲拜见穆南王妃,见过穆南王世子。”广信府知府吕年哲早早候在东阳湖上,就是为了恭迎穆南王妃的大驾。 颜竹君跟在穆南王妃的身后出了船舱,与吕年哲一行隔水相望。 穆南王妃望着东阳湖上的景色,温和地说道:“吕大人不必多礼,如今正是国丧,本王妃不想太过高调,等到了港口本王妃自有安排,吕大人只要安顿好本王妃带出来的这些护卫便是。” 吕年哲惊疑不定地应下,迟疑道:“王妃,您是不是要带一些护卫跟在身边?如今广信府并不是那么太平,再加上国丧期间……” 穆南王妃摆摆手,边上的穆席沉声道:“本世子会带人同行,吕大人不必忧虑。” “是!”吕年哲不再多言,余光瞥了颜竹君一眼,总觉得颜竹君面善,又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他怎么可能见过穆南王妃身边的人!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偶遇,何氏的数落 吕年哲自嘲似的摇摇头,命人在前头开路,领着穆南王妃等人抵达港口。 一行人蒙着面纱下了船,安婉左顾右盼,拉着颜竹君的手疑惑地问道:“广信府有几个港口?这里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安婉记得以前的的港口没有这么大,也不成规模,乱得很,如今这港口看着明显要比以前有规划。 颜竹君不知道安婉这以前指的是多早之前,轻笑道:“二姨,广信府就这么一个港口,一直没变过,打从我记事开始,这里就是这样的,不过听爷爷他们说这港口是修整过的,在我小的时候这里还发生过几起命案,是以府衙对这里的管制更严了。” 安婉微微颔首,挽着颜竹君的手一路慢慢走着,吕年哲已经带着其他护卫撤了,此时跟在安婉她们身边只有几个丫头,还有穆席带着的一众亲信,人数不多也不少,再加上他们气质不凡,一时间倒是成了广信府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安婉这般不疾不徐,颜竹君便也不着急,反正已经到了广信府了,今日她肯定能回到家中,这般想着颜竹君更加欢喜了。 广信府的府城自然是没法与安阳城相比,以前颜竹君总觉得广信府城已经够大够繁华了,可去了一趟安阳再回来,她却觉得广信府城好小。 一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大多是安婉在问,颜竹君在答。 突然,颜竹君看到前方几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朝安婉说道:“二姨,那是我爹娘和小叔。” “爹,娘,小叔!我回来了!”颜竹君激动地小跑着上前,拦住颜正茂几人,摘下自己的面纱。 颜正茂三人既惊又喜,震惊道:“三丫头!” “爹爹,娘,小叔,你们有没有想我呀?”颜竹君笑眯眯地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 娉婷少女,身着锦衣华服,头戴碧玉金簪,耳着明月珰,不施粉黛自有花容月貌之色,再加上那明媚的笑容,一时间竟是看呆了路人。 何氏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左右看了看,赶紧上前让颜竹君戴上面纱,尔后激动地抱着她,将她看了个仔细才放开,眼中含泪,欣慰地笑道:“当家的,你看这孩子出落得多好!比二丫头还要胜几分!” 颜正茂和颜正然已经回过神来,纷纷赞同地附和。 颜正茂担心有人觊觎颜竹君的容貌,沉声道:“有什么话还是回家说吧!” 何氏闻言,不由分说地拽着颜竹君就要离开。 “诶!你们等等,还有人与我同行呢!”颜竹君转身朝安婉等人小跑着过去,拉着安婉朝颜正茂几人走来。 颜正茂看着安婉等人的打扮,再加上安婉和穆席那与生俱来尊贵的气势,不由得心生警惕,看着颜竹君的眼神多了些许担忧。 颜竹君却不甚在意,愉悦地朝颜正茂说道:“爹,这些是我的客人,我们现在就回家去。” 颜正茂与何氏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茫然,不过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人,有什么话还是等回去再问好了。 这般想着,颜正茂当即在前头带路,领着众人往家去。 走在路上,何氏总觉得身后有一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令她十分费解,又不敢回头去看,只能硬着头皮挽着颜竹君继续往前走。 颜竹君感受到何氏的不自在,却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言。 因着颜正茂三人是坐着自家的渔船过来的,回去自然也要把自家的船只划回去,可这渔船根本就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最终安婉和穆席以及颜竹君上了渔船,剩下的人坐客船渡河。 颜正茂实在不理解,这两个贵人怎么好端端的客船不坐,非要上他们这破渔船。 船只行在东阳湖上,何氏握着颜竹君的手,看了看安婉和穆席,想问又不好意开口。 颜竹君了然地笑了笑,恶作剧般逗弄道:“娘,你就不好奇我这次回来做什么吗?还有哥哥,你们怎么都不问问他的情况?” 说到颜景泰,何氏才如梦如醒般拍了自己的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问道:“刚刚被你给惊到了,竟然忘了问你大哥了!还有铁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葳蕤回来?他们呢?” “嫂子,您别急,让这丫头好好说!”颜正然见何氏一副上火的样子,赶紧劝道。 何氏无奈,只好闭嘴,目光急切地看着颜竹君,弄得颜竹君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开玩笑了。 “娘,现在是国丧,今年的科举推后了,具体什么时候开考还要等国丧之后皇上下旨才知道,哥哥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安阳,他还要念书呢!至于铁头哥哥,他现在混得可好了,已经是护卫军的一员了,这次还立了功,以后前途无量,你们有这么厉害的干儿子,偷着乐吧!”颜竹君一副臭屁的样子,娇俏可爱。 连穆席这样冷硬之人听了她这番话也露出了如长辈一般慈爱的笑容。 颜正茂在边上看得真切,一时之间更加迷惑了。 何氏却不管这些,她只知道颜景泰和方铁都好好的便放心了,这会儿她才恢复理智,狐疑地看着颜竹君问道:“那你怎么回来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头多不安全!你哥是怎么照顾你的?还有铁头,他们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回来,这呀太不像话了……” 何氏越说越气愤,竟然忘了船上还有两个陌生的客人,喋喋不休地开始数落起颜景泰和方铁。 颜竹君在边上看得哭笑不得,为了避免何氏再接着念下去,赶紧出声道:“娘,娘,您别埋怨哥哥了,哥哥也不想我回来的,只是我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颜竹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何氏完全看不懂,也不能意会,愠怒道:“就算你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一个人出远门!他们还是不像话!我跟你说,等你哥哥他们回来我定要好好说一说他们,当哥哥的怎么就这么心大,万一你要是遇上什么……呸呸呸,瞧我这臭嘴,不说了,越说越气!”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姐妹相认,抵达颜家 “行了,你别念了。”颜正茂听不下去,出声制止何氏,看了看安婉和穆席,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微微松了口气。 颜竹君歉意地回头,正好对上安婉的目光,朝她无奈地笑了笑,不再逗弄何氏,正色道:“娘,若是我一人回来,大哥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他们能这么放心让我回来,自然是认为我的安全有保障,娘,我想让你见个人。” “谁?”何氏还在消化颜竹君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 颜竹君坐到安婉的身边,对上何氏迷惑的眼神,轻轻摘了安婉的面纱,温柔地说道:“娘,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在照铜镜一般,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何氏已经呆住了,就是颜正然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惊愕地看着何氏和安婉,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像了!” 就是安婉保养得比较好,虽然她比何氏年长,但看着却比何氏年轻漂亮,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是何氏无法比拟的,这些年何氏虽然没怎么做过粗活,也没在外头走动,比起以前要好看许多,但家里条件有限,再加上她节俭惯了,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银钱,是以这么一比,立马看出了两人的差距。 只是众人完全没有关注这些,何氏直勾勾地盯着安婉,心下有了个猜测,只是不敢去证实。 安婉已经泪流满面,从刚刚碰到何氏开始她就一直注意着何氏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暖心,虽然她们生长在不同的环境之中,但在何氏身上,安婉还是看到了很多的共同点,血脉的力量果然是这世上最奇妙的。 颜竹君一手挽着安婉,一手挽着何氏,满足地笑道:“娘,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姨,你的亲姐姐,二姨,这是我娘,你的亲妹妹!” 颜正茂吓得差点扔了手中的船桨,惊呼道:“三丫头!这……这……这真的让你找到了!” “爹,镇定一点!”颜竹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示意颜正茂冷静。 “我我我……这这这……你你你……”颜正茂比划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拍着大腿大声道:“我得赶紧去你外祖家说一声!” 颜竹君被颜正茂的反应逗得捂着肚子狂笑,颜正然笑骂道:“你这倒霉孩子,还有闲工夫看你爹的笑话!” “大哥,何家村我去过,我去说就行了,你还是带着嫂子他们先回家去!我保准把你老丈人一家好好地接到我们家来。”颜正然大包大揽,直接起身替换颜正茂,看他这样子,颜正然实在不放心让他继续摇浆。 颜正茂稀里糊涂地被颜正然按着坐下,等他消化眼前这一切后,恨不得咬舌自尽,在何氏亲姐姐面前,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何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安婉,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喊道:“二姐?” 这声二姐令安婉泪奔了,穆席还从未见过安婉这般激动,他又不擅长安慰人,只能蹩脚地拍着安婉的后背,有些无措。 颜竹君上前劝道:“二姨,您可别太激动了,晚些时候外祖父他们就会过来,您可别看了他们就晕过去才是!” 安婉破涕为笑,点着颜竹君的脑袋嗔怪道:“你现在也会看二姨笑话了是吧!” 安婉收拾了下心情,在何氏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抱住她,沙哑地说道:“小妹,我回家了!” 姐妹两抱着痛哭,引得颜正茂几人也跟着红了眼眶,尤其是颜正茂,当初何美娘那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他知道这事对何家来说有多重要,只是他没想到颜竹君竟然这般厉害,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找到了真正的何美娘,此时颜正茂想起颜璐那番关于福星的说辞,看颜竹君的眼神越发炙热。 颜竹君后脊梁一凉,回头一看,被颜正茂的眼神吓了一跳,瑟缩道:“爹,我怎么觉得您看我像看金银财宝似的?我不值钱的,真的!” 抱头痛哭的姐妹两闻言,皆破涕为笑,悲伤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穆席重重松了一口气,佩服地朝颜竹君竖起大拇指。 颜竹君进船舱内弄湿了帕子给两人洗脸,这才乖乖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膝迎着湖上的微风惬意地眯起了眼,明快地说道:“娘~我要吃你做的糍粑,玫瑰花饼,还有吃爹打的鱼,喝小婶子酿的桃花酒,听爷爷讲过去的事!” 众人闻言皆是宠溺地笑开了,颜正茂心疼道:“三丫头,这次回来就别再出门了,你哥那边还有石岩石墨,也不用你伺候,这安阳距离广信府太远,还是留在爹娘身边,我们也看顾得到。” 颜竹君只是清脆地笑了两声,没有正面回答颜正茂的话。 渔船慢慢靠近东清浦,何氏拉着安婉的手下船,众人跟在身后。 这是安婉第一次接触颜家,看到那大面积的青砖瓦房,安婉心下总算有些慰藉,这一路看过来,周围的人家建的不是土坯房就是木屋,颜家这青砖瓦房倒是显得听突兀的,不过这也侧面证明颜家应该还算殷实。 何氏领着人进门,迫不及待想要让颜璐知道安婉是自己的亲姐姐。 安婉任由何氏拉着也不吱声,进了颜家便四下打量,见颜家里面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但胜在干净,有一种质朴的感觉。 此时她才真正近距离接触到普通农家的生活,这一切对她来说无疑是新鲜的。 颜璐听到外面说话声,背着手悠哉悠哉地从书房出来,不等他走到前院,颜竹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爷爷,你的宝贝孙女回来了!”颜竹君像蝴蝶一般翩然而至,俏生生地站在颜璐的面前。 颜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尔后狂喜地笑道:“三丫头!我家三丫头回来了!” 边上的房门应声而开,颜竹玉冲出来,错愕地看着颜竹君,激动道:“小妹!你……你们回来了?”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安婉的身份,颜竹玉的亲事 颜竹君高兴地猛点头,解释道:“二姐,是我回来了,哥哥他们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颜竹玉有些失望,不过看到颜竹君她还是很高兴,欣喜地上前认真地打量着颜竹君赞道:“我们家的小丫头都长大了,比姐姐还要漂亮!” 颜璐只顾着高兴,这会儿才出声问道:“对了三丫头,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你哥哥他们也放心?” 颜竹君晒然道:“爷爷,二姐,我找到我二姨了,这回是跟她一起回来省亲的,走,我带你们去前院看看。” 颜璐和颜竹玉被这消息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两人大步往前院而去,看到何氏边上之人这才不得不相信颜竹君的话。 实在是安婉长得跟何氏太过相似,两人站在一块儿,说她们不是姐妹都没人信,不过安婉气质出众,还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倒是令颜璐和颜竹玉清醒了不少。 何氏激动地说道:“爹,三丫头帮我找到姐姐了!” 颜璐和蔼地笑着,朝安婉招呼道:“文娘她二姐,进屋坐吧!你们远道而来,还没好好歇歇说说话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都进屋去吧。” 颜正茂闻言,赶紧制止颜璐,自己麻利地进了厨房忙活。 安婉看着默默点头,虽然颜家不怎么样,但颜正茂这妹夫倒是挺不错的,至少还知道进厨房。 众人进了堂屋之后,陈茵也带着孩子过来,见颜正茂忙活,不由分说接过活,让颜正茂去堂屋接待客人。 颜家这和乐的气氛令安婉和穆席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温暖。 母子两都不讲究这些物质,颜家给他们准备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主要是过来见人的。 众人寒暄过后,颜竹君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朝何氏眨了眨眼睛,娇声道:“娘,你就不好奇二姨的身份吗?” 此话一出,颜璐等人皆是认真打量起安婉和穆席,他们早就知道安婉身份不一般,那通身气派就是身着粗布衣裙都掩饰不了,肯定非富即贵,只是他们还真猜不到安婉具体的身份。 安婉宠溺地笑骂道:“你这丫头又皮了!有你这么欺负你娘的吗?” 何氏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得紧,便追问道:“三丫头,赶紧跟娘说说,你二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娘~”颜竹君轻笑道:“二姨嫁的可是东盛国的战神穆南王,如今是穆南王妃,东盛国目前最尊贵的女人!” 当然,这前提是目前,因为新皇还未登基,后宫空悬,先皇那些妃子中身份最为尊贵的贵妃已经被圈禁起来了,安婉可不就是身份最尊贵嘛! 安婉和穆席一愣,噗嗤一声笑开了。 “小表妹,你这话听起来可是有很大的歧义!”穆席难得好心情地调侃起颜竹君。 何氏几人却早已惊呆了,尤其是颜璐和颜正茂,穆南王妃是个什么身份他们或许不知道,但穆南王可是家喻户晓,大名鼎鼎的战神,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但正是因为如此,颜璐他们才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何家二女儿竟然嫁给了东盛国的战神,还成了穆南王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三……三丫头,我不是在做梦吧!这……这真的是穆南王妃?穆南王……那可是……战神啊!”颜正茂觉得自己的舌头都不灵光了,这一天他似乎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颜璐激动地起身,就要给安婉行礼。 穆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颜璐,尊敬地说道:“颜家爷爷,出门在外,又都是亲戚,不必如此多礼。” 安婉附和地颔首道:“席儿说的极是,我本是回来省亲的,这些规矩都免了,这里没有穆南王妃,只有回乡省亲的安婉。” “安婉?这是二姐的名字吗?”何氏还是第一次听到安婉的名字,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安婉点点头,叹息道:“我从小在府城安家长大,安家是书香门第,见我小时候模样不错,又聪明机灵,便有意培养,打算将来给安家少爷当个妾室,我这名字还是七八岁的时候安家少爷取的。 不过不等我及笄,安家就出事了,那个时候安家上上下下全都被押解到安阳,结果路上碰到截杀,我被穆南王救下,这一命,就用了一辈子来偿还……算了,不说那些人,总归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等有时间我再同你好好说说。” 颜竹君和穆席都是第一次听安婉说起过去的事情,两人的反应异常同步。 这幅神情落到安婉姐妹两眼里,两人不由得乐了。 何氏看向边上安静的颜竹玉,唤她到自己的身边,向安婉介绍道:“二姐,这是我的二女儿,年芳十六,还未说亲,本来我们是打算去年给这丫头说亲的,不过我公公的意思是等景泰科举的结果出来再议,若是景泰能一举高中,二丫头也能说个好人家。” “竹玉见过二姨。”颜竹君温顺地行了个晚辈礼,轻声道。 安婉打量着颜竹玉,笑着颔首道:“可真是个标志的姑娘,文雅娴静,跟那皮猴子完全不一样!” 安婉说着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褪到颜竹玉腕上。 颜竹玉忐忑地看着何氏。 何氏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既然是你二姨给的你就收着吧!” 果然,安婉听到这话笑意更深了。 颜竹君在边上不满地埋怨道:“二姨,我这叫活泼可爱,不是皮猴子!” 安婉笑得合不拢嘴,疼爱地哄道:“行行行,你不是皮猴子,就是好动了一些行吗?” 颜竹君想了想,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那副神情落到长辈眼里,又引来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小妹,说实在的,我可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两个可人的女儿,我就生了两个臭小子,一个整天木着脸,见面也不给我笑一笑,忙起来甚至三五天都见不着人影,另一个倒是好些,就是待在那圈子久了,连笑起来都假,平日里陪着我的时间也不多,唉!儿子再怎么也没有女儿来得贴心!”安婉的神吐槽令边上的穆席脸色变了几变。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搬家之说,劝 颜竹君强忍着爆笑的冲动,用手捂着口鼻,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使劲盯着穆席瞧,换来穆席一个白眼。 表兄妹俩靠着眼神交流,倒是把旁人弄得摸不着头脑。 安婉感慨道:“自从与竹君这丫头相认之后,我的日子明显好过多了,三不五时地这丫头会过去陪陪我,我家那小儿子也时常去他们那边待着,一来二去,这丫头倒是跟她两个表兄相处得不错。” 安婉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颜竹君唤道:“丫头,你不是有话要跟你爹娘他们说,现在还不打算开口吗?” 颜竹君见家人都盯着她,“百忙之中”收回自己的放在穆席身上眼神,眼珠子一转,娇笑道:“爷爷,爹娘,其实是这样的,我跟大哥在安阳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大宅院,打算接你们去安阳一起生活,这是大哥写给你们的信。” 颜竹君将颜景泰的信交给颜璐,陈茵正好端着点心进来,她赶紧上前帮忙,甜甜地喊了一声小婶,把陈茵给喊得暖心不已。 颜璐认真地看望颜景泰的信件,震惊地将信件交给颜正茂,正色道:“三丫头,你们到安阳不到一年,是怎么置办下这些产业的?” 颜璐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想他拼了一辈子,临老才有今天这些产业,而颜竹君他们去了安阳一年不到,竟然买了四亩地,建起来大宅院,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颜正茂将信件读完,同样震惊不已,待何氏他们都看完,众人竟是一言不发,就等着颜竹君给他们解惑。 安婉在边上轻笑道:“其实一开始知道景泰的情况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两个孩子有本事,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办成了这事。” 安婉这话其实是委婉地告诉颜家众人,颜竹君他们买地建房子跟她没关系,让他们不必有心理负担。 这下颜家众人更加好奇了。 颜竹君琢磨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爷爷,其实也没什么,我有做点心的手艺,那些点心在安阳又新奇,再加上安阳不缺有钱人,糕点卖得贵一些照样供不应求,一天能有十几两的纯收益。 我们买的宅基地在骊山脚下,靠近骊山书院,那里的田地比较便宜,就是离主街远,但胜在治安好,环境清幽,我们买地家上建宅子也用不了多少银钱,带过去的盘缠都没动呢!” 颜竹君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宅子的情况,还有安阳那边家中的境况,包括新添置的那些下人,听得颜璐几人都快要虚幻了,总觉得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 颜竹君见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便趁热打铁地劝道:“爷爷,你们都跟我去安阳吧,我跟哥哥在那边置办了宅子,还有下人伺候,家中靠着鲜花饼的收入过日子绰绰有余,我已经想好了,若是你们全都过去,我就买一间铺子,把这糕点的生意做大,到时候我们家靠着这铺子的收益比在广信府要强上许多。 你们也不用跟哥哥长期分居两地,景瑜也能到安阳念书,说不得还能去骊山书院,对他的将来大有裨益,还有姐姐,若是在安阳给她找个人家还有哥哥看着,总比留在广信府强。 再不济嫁给铁头哥哥也行啊!铁头哥哥现在可是进了护卫军,这次又立了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是不可能再回广信府了,我这次回来,也是要接方爷爷去安阳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颜竹玉强忍着雀跃的心,面上看着平静,手上被她蹂躏德不成样的帕子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何氏本来是想要斥责颜竹君拿颜竹玉的声誉开玩笑,却被她后面那番话给惊到了。 “三丫头,你说铁头他现在怎么样了?”何氏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颜竹君郑重地复述一遍,耐心解释道:“护卫军是安阳唯一一支军队,保护着安阳和皇城,只有皇上能调动,护卫军统领周将军是个极好的人,铁头哥哥深受副将连将军的喜爱,此时连将军也立了军功,只怕是要荣升了。铁头哥哥有连将军的提拔,必定前途无量。” 颜竹君看了颜竹玉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爷爷,爹娘,二姐性子软绵,嫁给别人我们也不放心,与其这样,不如将二姐嫁给铁头哥哥,大家知根知底的,也不用担心二姐以后受气,再加上方爷爷对我们的疼爱,更加不会让二姐吃亏,我怎么看都觉得铁头哥哥是二姐的良人。” 更重要的一点是,颜竹君临行之前曾经问过方铁,确定他没有心上人,对颜竹玉不排斥,甚至还有几分维护之意,这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何氏被颜竹君这么一说,瞬间没了主意,只能将皮球踢给颜正茂,颜正茂则看向颜璐。 颜璐沉思了片刻,看了看颜竹玉,见她脸颊羞红,对方铁并非无意,这知道颜竹玉的心思,对这个孙女不由得心疼不已,长叹一声道:“这事不着急,等我跟你方爷爷商量看看,要是你方爷爷和铁头都没意见,你爹娘也不反对,这桩亲事倒也不错。” 安婉和穆席都是见过方铁的,对于方铁两人倒是没有意见,方铁除了身世不好,其他的倒是挑不出毛病,再加上他是何氏的干儿子,两人更加不会有意见。 颜正茂踌躇地看向颜璐,问道:“爹,那我们要听景泰的意思搬去安阳吗?” 颜璐微微蹙眉,说实在的,听了颜竹君那一番话,他知道去安阳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已经在广信府生活了大半辈子,这会儿要他说走就走,实在是舍不得。 颜竹君像是颜璐肚子里的蛔虫,看他那申请已经了然,撒娇地劝道:“爷爷,我们就算去了安阳这里也还是我们的根啊!若是以后爷爷想要回来我们也能回来,到时候哥哥要是当了官,您可就是荣归故里了! 至于家中这些东西,要是爷爷舍不得我们就全都搬去安阳,好不好?您想,景瑜和景和他们的前程比较重要,留在广信府,总比不得去安阳好是不是?”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姐妹私话,母女相认 “再说了,三丫头舍不得跟你们分开,还有二姐……我们要是都留在安阳,爷爷和爹娘总不能独自留在广信府吧!而且安阳那边还有二姨他们呢!”颜竹君这一出出的,将颜璐给磨得彻底没了主意。 “好了好了,听你的,都听你的,去安阳!你别晃了,爷爷眼晕!”颜璐扶着椅子把手,声音里透露了宠溺和无奈,他是真的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 颜正茂几人默默偷笑,颜竹君这性子是他纵容出来的,他们看戏就好,不掺和。 安婉羡慕地说道:“以前我就在想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机灵古怪的丫头,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丫头可真幸福!” “二姨也幸福,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可是念了好久了,以后二姨也有爹娘疼爱了!”颜竹君鼓着脸可爱地说道。 听得众人心里暖暖的。 颜竹玉太过激动,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起身,红着脸低头道:“二姨,大表哥,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何氏幡然醒悟,拍着脑袋笑道:“对对对,是要收拾房间,看我这一激动都忘了,不过二姐,家里的条件有限,只怕要委屈你们了。” 安婉摇摇头,真诚地说道:“我们不讲究这些,年青的时候我跟着王爷南征北战,再糟糕的地方都睡过,至于席儿,这些年被王爷带着身边教养,也没有那些讲究,你们不用太过麻烦,随便收拾一下就行。” 颜竹君欢快地追着颜竹玉离去,美其名曰帮她的忙。 姐妹两去了客房,颜竹玉感动地拉着她的手道:“小妹,谢谢你!” 颜竹玉没有说谢什么,颜竹君也不问,只是感叹道:“二姐,以后你跟铁头哥哥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你放心吧,铁头哥哥那边我问过了,他心里没人,以他对你的维护之意,将来你嫁给他定会幸福的。” 颜竹君一脸严肃,她就颜竹玉这么一个姐姐,小时候颜竹玉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给她,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总是将她照顾得面面俱到,她是打心眼里希望颜竹玉幸福,对于颜竹玉的亲事,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异常在意,好在经过她这一提,颜璐他们对这桩亲事并不反对,颜竹玉也算能如愿以偿了。 颜竹玉是真的感动得不行,向来性子内敛的她竟然猛地抱住颜竹君,千言万语都化在星星点点的泪光里。 姐妹两在客房说了好些话,直到颜正然将何平一家子接过来才出来。 张氏和何平几乎是相互搀扶着闯进颜家的,当他们看到安婉的时候,张氏一个没忍住,竟是瘫坐在地,崩溃地嚎啕大哭。 张氏这一哭,安婉立马受不了,赶紧冲过来,视线朦胧,本是要扶起张氏,却被张氏死死地抱住,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何氏在边上抹泪,安抚同样激动得不行的何平。 “爹娘,这是我们家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是,你们别哭了,要不二姐心里也不好受,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跟二姐解释过了,你们也是受害者,二姐不怪你们!”何氏连声劝道。 颜正茂也不停地附和,总算是让张氏的哭声小了一些。 安婉扶着张氏坐下,何氏扶着何平坐到另一边。 穆席将茶水递给安婉,只见安婉恭敬地给何平张氏跪下,奉上茶水,含着哭腔道:“爹,娘,女儿给你们磕头了。” 张氏本就愧疚,哪里愿意受安婉这一拜,不由分说地上前将她扶起,哽咽道:“都是娘的不是,要不是因为我太过大意,也不会让赵氏有可乘之机,你也不会落到人伢子手中……” 安婉摇摇头,含着眼泪笑道:“娘,我不怪你们,真的,我虽然被卖到了安家,不过在安家并没有吃过什么苦,所以你们不用愧疚,真的!” 安婉这一番话倒是令张氏好受了一些,若是安婉在外头吃苦,只怕张氏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这会儿张氏才冷静下来,认真打量着安婉,越看越觉得安婉不是在哄她,瞧安婉这容貌气度,看来她是真的过得好。 张氏欣慰地颔首道:“好在你没有受苦,苍天总算没有薄待了我,让我女儿过得这般好!” 何平不善言辞,难得出声道:“没吃苦就好,没吃苦就好!”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一个父亲最卑微的愿望,安婉再次泪目。 这会儿颜竹君同颜竹玉进屋,看到何家众人,甜甜地开始叫人。 张氏知道是颜竹君找到安婉的,看到颜竹君便激动地一把搂住,好一阵心肝宝贝地夸她,颜竹君差点飘飘然了。 何平看不过去,赶紧上前拉开张氏,疼爱地笑道:“丫头这回可是帮了外祖父一个大忙,你要外祖父怎么谢你才好呢!” “外祖父,我也是运气好,正好碰上了二姨,你们不用谢我的!”颜竹君一副小事一桩的不用放在心上的样子。 “丫头!大气!”何平朝颜竹君竖起大拇指,夸张地赞道。 祖孙二人那互动引得大家笑声连连,倒是冲淡了悲伤的气氛。 这会儿张氏才像安婉介绍其何家其他人,包括何忠仁和周氏,以及何秉良兄弟两。 安婉一一打量过去,见何忠仁目光清澈,憨厚之中透露着一股质朴的感觉,可见是个老实好脾气的人。 周氏一直站在何忠仁的身边,张氏没开口的时候便一言不发,也不主动献殷勤,在张氏介绍她的时候只是朝众人热情地笑了笑,始终拘谨着,看来也是个本分人。 至于何秉良和和何秉正,两人看着同他们父亲差不多,却要比他们父亲刚强许多,两人如今也成亲了,身边都跟着小娇妻,都是地地道道正经的庄户人家出来的,或许有些小心思,不过倒是无碍。 安婉以长辈的身份,给何秉良几人送了见面礼,几个孩子见东西贵重,一时倒是不敢收了,只能求助地看着张氏。 张氏心下震惊,见安婉没有半点心疼的样子,这才让他们收下。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何家人的震惊,招待安婉 只是安婉这么大手笔,张氏心疼的同时,苦口婆心地劝道:“二丫头,你其实不用给他们这些好东西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没有这般讲究,你有好东西就要自己存在,将来留给儿孙才是正理。” 在张氏看来安婉这些年就算过得再好也是不容易的,毕竟没有正儿八经地娘家给她撑腰,她见安婉这般穿着打扮,认定安婉肯定是给富贵人家做了小,心里更是歉疚,私心里并不想拿安婉一星半点东西。 何平赞同地颔首道:“你娘说得在理,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头也不容易,有家底就要攒着,我们也没什么本事,帮不到你......” 安婉暖心的同时,又被张氏和何平这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 颜竹君见误会大了,赶紧出声道:“外祖父,外祖母,我二姨最不缺的就是银钱,现在整个广信府就她最大,只要她一声令下,就是知府大人也要屁颠屁颠地过来给她行礼,献上所有宝贝,这点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你们就别再劝了。” 何平与张氏面面相窥,两人显然没听明白颜竹君的话。 何氏莞尔道:“爹娘,二姐是东盛国的穆南王妃,就是穆南王的正妻,身份贵重,知府大人来了确实要给二姐行礼的。” 何家一家子闻言大惊,一个个惊慌地变了脸色,何忠仁更是领着周氏等人就要给安婉行礼,却不知道该怎么行礼。 眼看着何忠仁双腿就要跪地,穆席眼疾手快将人托住,正色道:“舅舅不用多礼,都是一家子,不用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穆席这一手着实震慑住了一屋子的人。 颜璐反应过来连连称赞道:“好俊的身手,果然不愧是战神的儿子!” “颜伯伯,你们就别夸他了,比起他父亲他可差远了!”安婉笑意盈盈地说道。 张氏和何平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老两口猛吞了口口水,还陷在深深的错愕之中。 张氏哆哆嗦嗦气弱地问道:“我那二女婿是穆南王?” 安婉肯定地点点头,柔声道:“娘,他没你们想的那么伟大,离开战场他跟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再怎么样那也是穆南王啊!哪里能一样?张氏不认同地摇摇头,心下恘穆南王这名头,虽然关心安婉,却不敢多问。 颜竹君看着何家人还没消化这消息,便转移话题道:“爹娘,二姨跟大表哥难得到我们家来,晚上可要好好招待他们,正好他们没有尝过我的手艺,我来下厨怎么样?” 何氏还没回答,张氏直接抢话道:“不行,这顿饭外祖母包了,你这丫头可不能跟我抢。” 何氏极其赞同,“娘,我给你打下手,今天这厨房不让三丫头进了。” 母女两一唱一和,堵得颜竹君说不出话来。 颜竹玉见她不高兴,赶紧将她拉到边上轻声细语地哄着。 安婉见张氏和何氏都去了厨房,虽然她不擅长厨艺,但这不妨碍她跟着进去说说话。 穆席则是跑去临海山转转,按他的意思说,这临海山里面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颜竹君对此很无语,她发现从安阳来的人,只要到他们,必定都要去一趟临海山,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梗。 堂屋只剩下颜璐和颜竹君几人,正好颜璐想要好好问问颜竹君这一年他们的生活情况,便把人留了下来。 颜竹君把该说的都说了,最后才踌躇着看向颜正茂,斟酌道:“爹,过两天你带我去一趟南溪书院吧,我想去拜访一下傅先生,有些事情想跟他说一声,另外真儿姐姐托我给傅先生送一封信,我觉得还是亲自交到傅先生手上为好。” 颜竹君没有过多讲述安阳发生的政治事件,免得颜璐他们担心。 大家这么说这话时间过得也快,等黄昏日落之时,方老汉拎着两条大活鱼上门才知道颜竹君回来了,同时也听说了何家的事情,连连向何平道喜。 颜竹君正好向方老汉细细说了方铁的事情,见他一脸激动,赶紧安抚道:“方爷爷,铁头哥哥有出息了,他一直念着要接您去安阳,您收拾一下,等我返程的时候跟我一起走吧,我爷爷他们也要搬去安阳的,大家以后还在一块,也能有个照应。” 方老汉高兴归高兴,只是想到他这辈子就是个渔夫,除了打鱼的本事其他的一窍不通,若是去了安阳不能捕鱼了他可受不了,而且他也不想成为方铁的拖累。 颜璐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叹了口气劝道:“你就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铁头如今有月银,养你不是问题,再说了,就算不能捕鱼也能种种地,好歹也能为孩子做点事,而且你去了那边铁头也放心不是?” 颜竹君这才明白方老汉在犹豫什么,莞尔道:“方爷爷,不用担心的,安阳那边也有江河湖泊,在骊山不远处就有一条流入大海的大河,您要是还想捕鱼也能继续捕鱼,不会有问题的。” “真的?”方老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道:“要是能继续捕鱼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那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跟你去安阳!” 众人听了皆是一脸笑意。 当天晚上,何氏用方老汉带来的两条大活鱼做了一道糖醋鱼,一道水蕨鲜鱼汤,还有穆席从临海山打回来的野兔和野鸡,全都红烧起来,再加上其他水产,一大桌子山珍海味,虽然比不上酒楼来的精致,却独有一种农家的味道。 再加上这顿饭菜是张氏和何氏一手操办起来的,意义更是非凡。 安婉第一次吃了两碗饭,直到吃不下去了才停下来。 众人吃过饭又在庭院里坐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到房间。 陈茵留下来帮何氏收拾碗筷,颜竹君和颜竹玉也在一旁帮忙。 何氏念叨着,“要是我们都去了安阳家里这些牲畜菜园子可怎么办?” 何氏是真的心疼这些东西,可又不能全都带走。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说服陈茵,拜访傅李清 “嫂子,你们要是去了安阳,我们就帮你们看房子,家里的菜地和牲畜我都能帮你照顾得妥妥的,你尽管放心。”陈茵笑道。 何氏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陈茵,疑惑道:“你跟正然不跟着我们去安阳吗?” 陈茵蹙眉摇头道:“嫂子,我们就不去了,我听说安阳物贵,我跟正然在这里还有房子,正然也能捕鱼,我还能给人接生,日子过得还算可以,若是跟你们去了安阳,我跟正然又没有那个能力买地建房子,再加上孩子们还要念书,这一笔笔的都是银钱,我们实在承担不起。” 还有一点陈茵没说,她实在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那样还不如在广信府待着自在,这里虽然比不上安阳,但比起其他地方也算好的了,再加上这里是水乡,不用担心旱灾那些,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可是去了安阳对景和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还有爹,要是爹知道你们不跟着去安阳该难受了。”何氏劝道。 她知道颜璐的想法,就是希望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不管贫困还是富足都能抱成一团,这才是颜璐最希望看到的。 陈茵最担心的也是这点,要是他们不去安阳就没办侍奉颜璐,以颜正然的性子只怕不能接受。 颜竹君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没想到陈茵会这般通透,面对去安阳的诱惑还能这般清醒,实属难得。 “小婶,其实你们可以一起去安阳的,我手里头还有一些吃食的方子,可以教给你们,你跟小叔就算不捕鱼不接生也能靠着小生意在安阳把日子过起来,想当初我跟哥哥刚到安阳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没有,我们照样靠着摆摊买地盖了房子,只要你们愿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算最开始的时候难一些罢了。”颜竹君真诚地说道。 她所谓的吃食方子自然不是糕点那些,中华美食博大精深,以她在现代吃过的那么多美食,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颜正然夫妻俩赚得锅满盆满,之前她不说是因为颜正然夫妻俩的日子还能过,给了他们也是锦上添花,没有必要,如今要是他们去了安阳,这方子还真得拿出来了。 陈茵显然没想到颜竹君会这般说,有些震惊地摇头拒绝道:“三丫头,那是你的方子,我不能要,再说了,要是我拿了你的方子,我跟你小叔都不会心安的。” 虽然这方子的诱惑力很大,但陈茵更加明白这里头牵扯到的是是非非,要是为了一个方子到时候弄得颜正然兄弟俩生了嫌隙就不美了。 颜竹君感动于陈茵的大方明理,轻笑道:“小婶子,你不用担心这些的,我给的吃食方子只是其中之一,若是以后家中其他人也想做吃食的生意,我再给他们其他方子便是,反正我手头上最不缺的就是方子,要是一个吃食方子能解决你们困境,对我来说就值了。 小婶也不用有所忧虑,我们家主要是靠着点心发家,我给你的方子不是点心方子,所以不会有冲突,以后更不会有其他纠葛,小婶放心便是。” 何氏愣怔过后,也跟着劝道:“她婶子,既然孩子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吧,总不能我们去安阳享福,还留你们一家子在广信府,就是我同意孩子他爹也不会答应的,就是爹心里也不会好受,与其这样你们不如听三丫头的,总归这丫头点子多,一定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颜竹玉附和道:“小婶,听我娘跟小妹的吧!一家子在一块才能有说照应,若是离得远了,有个什么事情我们也顾不到,不好。” 陈茵被他们母女三人轮着劝,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颜竹君示意何氏去做颜正然的工作,只能同时说动他们夫妻二人才不会节外生枝。 翌日,颜正茂便去寻了颜正然,两人出去了大半天,最终颜正然同意随颜正茂一家举家搬往安阳。 颜竹君这边的任务总算是全都搞定了,晌午过后,颜正茂带着颜竹君去了南溪书院。 穆席说什么都要跟着去走一走,颜竹君无奈,只好带上他同行。 有了穆席安排的马车,一行人到南溪书院竟然用了一个时辰不到。 此时并不是书院开放的时间,颜正茂因为常年在南溪书院外面摆摊,是以书院里的人大多认识他,也知道他有一个举人儿子是傅李清的得意门生,对他也客气几分。 颜正茂说明了来意,管事当即领着三人前往清溪斋,一路上管事还不时向颜正茂打听颜景泰的情况,颜正茂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 三人进了清溪斋后,照顾傅李清的李丛立马出来询问,得知颜竹君是替傅真儿前来看望傅李清的,态度立马缓和了许多,恭敬地迎着他们三人进了屋内。 “先生,颜小姐求见。”李丛向傅李清禀报过后,在傅李清的示意下退出了房间。 “颜竹君见过傅先生。”颜竹君给傅李清福了福礼,轻声道:“竹君的哥哥正是先生门下的颜景泰,此次竹君与哥哥在安阳还多亏了真儿小姐的照顾,特来拜见先生。” 傅李清还是第一次见颜竹君,观她容貌秀美,身量窈窕,落落大方,心下微微点头,心想不愧是那人看上的女子,长得确实不错。 傅李清对颜竹君的第一印象不错,温和地请三人入座,对于颜正茂他是认识的,不过穆席却完全陌生。 颜竹君见他疑惑,便解释道:“先生,这是穆南王世子,也是我表哥,这次与穆南王妃回乡省亲,听闻我要来南溪书院,非要过来看一看书院,打扰先生了。” 傅李清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什么时候颜家竟然跟穆南王府有亲戚关系了,他们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越是这样傅李清越感到好奇,碍于与众人不熟,只好生生压下问出口的冲动。 “原来是穆南王世子,失敬失敬!”傅李清朝穆席微微颔首。 穆席摆摆手,不甚在意,沉声道:“这南溪书院与骊山书院风格迥异,这里确实挺适合养老的。”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傅李清初提亲事,颜竹君答 “如今国丧,国丧过后新皇便会登基,傅先生当真愿意在此养老一辈子吗?”穆席字字珠玑,傅李清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晒然道:“世子果真是聪明人,如今九皇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了,有些话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是!最迟今年年底,我便会返回安阳。” 穆席不再吭声,他只是为了确定心中的疑惑罢了。 颜竹君从怀中取出傅真儿的信件交于傅李清,温声道:“傅先生,真儿姐姐一直念着您,这是她托我转交给您的。” 傅真儿这封信其实在听闻颜景泰要往广信府送信的时候就交给颜竹君了,只是没成想颜竹君自己亲自回来了,刚好由她一并带走。 傅李清微笑致谢,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信件,越看脸色越沉,不过他的涵养不错,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反应,沉思了片刻,静下心来看向颜正茂,朝他问道:“正茂,你家景泰可是说亲了?” 傅李清跟颜正茂还算有些往来,对他说话也不会那么生疏。 颜正茂本是不打算开口的,没想到竟然被傅李清当众点名了,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呐呐道:“还未说亲,等着这次科举结果出来再议。” “好!”傅李清拍案而已,略微激动地说道:“老夫膝下有一孙女,正是碧玉之年,老夫欲将她许配给景泰,你可同意?” 颜正茂惊得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颜竹君则是惊呼道:“真儿姐姐!” 傅李清微微颔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长叹一声,“真儿信中说她干爹的长子牵扯到大皇子造反一事,已经被抓了,范家二子本来已经定亲了,女方知道范家这事便退了亲,她干娘为此病倒了,竟然向她提出让她嫁给范家二子之事。 真儿难以拒绝,便以我为由将事情推给我,如今范家已经写信前来议亲,老夫不想让人非议,说老夫忘恩负义,但老夫就真儿这么一个孙女,范家的孩子确实不是我心中孙女婿的人选,为今之际,也只能在范家书信过来之前间真儿的亲事定下来,只有这样外人才会无话可说!” 当然,傅李清也不是真的没有拒绝的办法,只是他本来就属意颜景泰,现在颜景泰还与穆南王府多了一层关系,傅李清更加不可能放过这个孙女婿了。 颜正茂算是回过神来了,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担心,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好求助地看向颜竹君。 颜竹君朝颜正茂眨眨眼,尔后给傅李清微微福礼,恭敬道:“傅先生,承蒙您看得起我们家,愿意将真儿姐姐嫁给我哥,此乃我家大幸,再说了真儿姐姐与我情同姐妹,她碰到麻烦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只是家中尚有祖父在,我哥又是家中长子,此时需待我们回去禀告祖父,由祖父定夺为宜。” 颜竹君这话说得漂亮,既抬高了傅真儿,又表示他们对傅真儿的喜爱,同时还说了不能马上答应的理由,傅李清是读书人,最重视尊贤敬长,自然不会去反驳颜竹君的理由。 傅李清此时才算有些明白罗霆为何这么喜欢颜竹君,就她这机灵又八面玲珑的处事态度,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呵呵……颜小姑娘说得在理,这事也不急,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总归范家的书信大概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送达。”傅李清扶须轻笑,完全没了刚刚的愤怒。 颜竹君心下一转便明白了,他们是陆路加水路,一路紧赶慢赶回来的,那信件不可能跟他们一样这般折腾,只会是一路走陆路从安阳道广信府,跟他们最初去安阳一样,用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三人在傅李清这儿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人一走,李丛便像鬼魅一般出现在傅李清的房中,“先生,您都已经打算把小小姐嫁给颜家了,这颜家还这般推脱,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傅李清摆摆手,沉声道:“颜家的决定在我的意料之中,景泰毕竟是长子,再加上如今颜家与穆南王妃的关系,他的亲事不可能这么草率就定下来,我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事提一提,若是真儿跟景泰真的能成事,我也没什么好挂心的了。” 以他对颜景泰的恩情和颜景泰的性子,若是傅真儿嫁到颜家,以后定不会受委屈,这也是傅李清最大的希望。 颜竹君这边。 三人离开之后,颜正茂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三丫头,这傅先生的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她那么好,可觉得她适合你大哥?” 颜正茂此时还未彻底平静下来,说话的声音还很是激动。 “爹,你冷静一些!”颜竹君无奈地扶额,压低声音说道:“这真儿姐姐年幼便没了双亲,就傅先生这么一位亲人,傅先生担心真儿姐姐没有女性长辈教养,就把真儿姐姐交给了她干爹干娘代为抚养,她干爹是刑部侍郎范苍峰,待她挺好的。 就是她干娘出身一般,教养不了她,对外说真儿姐姐是她教养的,实则真儿姐姐是宫中请的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所以与她干娘也没有那么亲近,不过真儿姐姐还真不错,不说长相性子,就她那通身气度就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的女子可以比拟的。 而且她还特别聪明,擅长经商之道,独自一人将安阳的产业打理得仅仅有条,若是她嫁给大哥,倒不失为一个贤内助。” 颜正茂听了颜竹君对傅真儿的评价,心下更是火热,急切地说道:“哟!要真是这么好的姑娘我们家可得赶紧定下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颜正茂突然加快脚步,风风火火似的就要往家赶。 一直闷不吭声的穆席突然说道:“姨父,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们,这傅先生之前肯定也参与了皇位之争,不过他很幸运,押对了宝,再过几个月,只怕傅先生也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若是这傅真儿真的不错,倒是可以趁现在将亲事定下来。” 第二卷 第八十章 意见,商定 穆席鲜少说这样推心置腹的话,可见他是真的认可颜家这门亲戚。 颜正茂猛地点头,一副好像很懂的样子,其实压根无法理解穆席话中的深意。 颜竹君抿嘴偷笑,也不揭穿他,俏皮地眨眼道:“爹,这事也不用急于一时三刻,反正真儿姐姐也跑不了,而且她极其聪慧,范夫人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等回去你跟爷爷他们商量看看,还有,这事也要听听二姨的意见,安阳局势复杂,哥哥以后入仕多少也要顾虑一二,他的亲事不能马虎。” 虽然颜竹君很喜欢傅真儿,但她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便左右颜景泰的亲事,怎么说还是要多番考量为宜。 三人回到东青浦的时候天都黑了,此时正值秋初,广信府还没有入秋的感觉,若是在安阳,这个时候早已枯叶漫天飞舞了。 何氏几人等他们回来才开始开饭,因着张氏刚刚与安婉相认,舍不得与女儿分开,一家子便暂住颜家。 这人一多,吃饭也热闹了不少。 颜竹君趁机说了傅真儿的事情,当然,主要是说给安婉听的。 颜璐和何氏并不了解政事,在颜竹君看来,他们跟颜正茂一样看好这么亲事,不大会反对。 安婉迎上颜竹君灼灼的目光,意会地抿嘴轻笑,调侃了她两句才正色道:“这傅真儿我还真不了解,也没听说过,只怕是个低调的姑娘,不过范家的小姐我却略知一二。 这范夫人出身不高,但心气高,对子女要求很是严苛,可惜她空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能耐,两个女儿被她教的一个刻板,一个胆小懦弱,背地里被人嘲笑得不像话,不过范夫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反倒觉得自己女儿千好万好,就是给皇子做正妃都合适。 这不,她看得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他家,看得上他家的,她又看不上人家,这一来二去,两个姑娘的亲事都给耽搁了。 不说这女儿,就是她选儿媳妇也闹了不少笑话,范大人长子的亲事是他自己定下来的,范夫人没有说话的份儿,大儿媳妇过门之后,范夫人看这大儿媳妇是横竖不顺眼,到了范家二公子这里,范夫人抢先给他相看人家,就怕范大人再自作主张。 选来选去,最终给他选了一书香门第的嫡小姐,家世虽然比不上范家,不过也不差,范大人虽然不悦,倒也没说什么,不过现在看来,这二公子的亲事只怕是黄了,再加上范家长子这事,范夫人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想要定下这傅小姐。” 安婉的话无疑是给颜家众人泼了一盆冷水,这范夫人这般德行,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姑娘?众人狐疑地看向颜竹君。 颜竹君气急,反驳道:“才不是呢!那范夫人只是挂着教养真儿姐姐的名头,真儿姐姐才不是她教的,是宫里的教养嬷嬷调教出来的。 而且真儿姐姐很厉害,不仅色艺双馨,更是懂得经商之道,对政事很是敏感,有好几次都是她的提点才让哥哥有了准备,不至于遇到问题措手不及。 二姨......真儿姐姐真的是个好姑娘,这点我能肯定,我只是担心哥哥的前途才不敢当下回复傅先生......” 颜竹君有些无力,眼巴巴地看着安婉。 安婉被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弄得哭笑不得,晒然道:“若是从你哥哥的仕途来看,倒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说他自己努力,就说有你姨父在,也没人敢在他的仕途上使绊子,而且傅先生是皇上的人,皇上虽然性子冷淡,但确实个重情的,定是不会薄待了傅先生,景泰若是娶了傅家小姐,倒不失为一大助力!” 何氏悬着的心又放下来,听颜竹君和安婉这么一说,她还真想定下这傅真儿,不过一切还是要颜璐做主。 一家子全都急切地盯着颜璐,颜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仔细琢磨安婉的话,长舒一口气,沉声道:“若这傅家小姐真的如三丫头说的这般好,这门亲事倒是我们高攀了,我也没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只是......” 颜璐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细细思量,只能无奈道:“算了,老大明天去一趟书院,把景泰的亲事定下来吧!” 何氏闻言大喜,激动不已,她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人家跟颜景泰同岁的孩子都满地撒丫子跑了,他却是孤家寡人,着实令她着急,现在好了,总算把颜景泰的亲事搞定了。 “爹,既然要正式去提亲,是不是应该将聘礼一并备上?”颜正茂认真地问道。 何氏一顿,她刚刚只顾着高兴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们家根本就没法跟傅家比,这聘礼要怎么置办才不会让人看低了去。 何氏蹙眉,求助的看向安婉,道:“二姐,你贵为穆南王妃,可知道这聘礼该如何准备?” 安婉挑了挑眉,看了穆席一眼,想当初穆席成亲的时候一应物什都是她准备的,她自然是知道,但穆席是世子,这亲事的规格本就不同寻常人家。 这傅家虽然比颜家强一些,但现在傅李清什么也不是,最多就算个书香门第,给的东西也不用那么讲究,不过再怎么不讲究肯定也有规矩在里头,安婉还真被难住了。 想了想,安婉朝穆席道:“明日你陪着你姨父去找吕大人,让他来操办这事变成,至于银钱......” “二姨,我这次回来可是带了一千两,我爹娘这边也能拿出几百两银子,您看就按着银钱来置办可行?”颜竹君抢话道。 她可不希望安婉出这银子,到时候颜璐他们该不自在了。 安婉顿了顿,莞尔一笑,柔声道:“行,就听你的,你打算出多少聘金都拿出来,明天让你大表哥按着你给的银子置办聘礼,成了吧?” 颜竹君这才满意地笑眯眼,装模做样的正襟危坐,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 众人看她这做派,不由得晒然摇头,何氏连连感叹道:“这丫头光长个头不长性子,还是一团孩子气,以后可怎么办呢?”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吕年哲的震惊,临走准备 颜竹君不服气地嘟了嘟嘴,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形象,决定不与何氏计较。 安婉被她这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宠溺道:“小妹就被说她了,这丫头本就不是个坐得住的主,出去知道端着规矩就行,在家就随她吧!” “还是二姨疼我!”颜竹君忍不住说道,赌气地瞄了何氏一眼,生怕何氏找她算账,风似的跑了,再次引得众人大笑不已。 翌日,吕年哲听说穆席上门,惊得赶紧亲自出门相迎,待看到吕年哲身边的颜正茂,差点没被惊到晕厥。 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这......这是?”吕年哲结结巴巴地问道。 穆席看吕年哲这样子分明就是认识颜正茂,心下好奇,疑惑道:“吕大人认识我姨父?” “姨父?!”吕年哲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思议地看看穆席,再看看颜正茂,实在没办法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这颜正茂不就是南溪书院外一普通摊贩吗?要不是因为颜景泰的缘故他也不可能记住这样的人,怎么这人竟然成了穆南王世子的姨父,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穆席见吕年哲一副要晕了的样子,不解地看向颜正茂道:“姨父与吕大人相熟?” 颜正茂茫然地摇头,他怎么可能认识知府大人,最多就认识衙门的捕头! 吕年哲缓过劲儿来,在震惊之中谄媚地将两人迎进府内。 得知两人的来意后,吕年哲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想到傅李清竟然打算跟颜家结亲,还是把唯一的亲孙女嫁给颜景泰。 若是以前他肯定嗤之以鼻,不看好这么亲事,可现在知道颜家同穆南王府的关系后,他不得不暗自腹诽傅李清果然是只老狐狸。 只怕傅李清早就知道了颜家的底细才会对颜景泰青睐有加,如今他同颜景泰有着师生情谊,再把孙女嫁给颜景泰,也不用担心颜景泰日后怠慢了他孙女,真是好深的算计! 吕年哲越想越认为傅李清老谋深算,幸好这些年他没有与傅李清产生什么龌龊,这般想着,吕年哲心下一松,连连恭喜颜正茂,还唤来府衙的师爷,师爷对这些民俗最是了解,由他帮着颜正茂操办最好不过了。 穆席见吕年哲这般殷勤,不由得挑了挑眉,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让吕年哲屈尊降贵讨好颜正茂,不过转念一想,穆席又觉得没什么,跟没事人似的老神在在地端坐着,看着吕年哲忙前忙后地帮忙。 有了吕年哲和师爷相帮,颜正茂用不到两千两银子置办出了一车极其体面的聘礼。 颜正茂是个老实人,也没接触过这些事情,天真的认为这些东西真的就值那些银子,欢喜地连连向吕年哲和师爷道谢,穆席看过之后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绝对不止两千两,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淡定地随颜正茂一起离开。 若是他真的当面揭穿吕年哲或者拒而不受,吕年哲反倒是要不安了。 颜正茂赶着一车的聘礼往南溪书院而去,一路上还一个劲儿地夸吕年哲和师爷,穆席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有些事情他认为完全没有说的必要,心中有数便是。 颜正茂的到来在傅李清的意料之中。 两家定亲之事进行得很顺利,交换了庚帖后,颜正茂将聘礼和礼单交给李丛,傅李清还了两坛子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两幅古画、一架金丝绣屏、一盒精贵的点心。 这些东西看着不多,价值却不低,就算颜正茂不懂这些东西具体的价值,也知道它们的精贵。 颜景泰的亲事定下了,何氏心安不少,看什么都顺眼,成天笑眯眯的,再加上临行在即,很快就能与颜景泰团聚了,何氏更加高兴了,早早便将行李收拾妥当,家中那些牲畜和菜园子的出产全被她送给村子里条件不好的人家,算是做好事。 何平和张氏不舍与何氏安婉分开,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就是情绪有些低落。 安婉也舍不得同他们分开,只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深知何家人并不适合搬去安阳,他们都是老实人,若是去了安阳,少不得会有有心人打他们的主意,防不胜防。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在广信府安稳的过日子,只要吕年哲那边交待一声,以后谁还敢找他们的麻烦! “爹娘,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看你们的,这里有一些银子你们拿着,就当是我孝敬你们的,你们拿着这些银子好好把房子翻一翻,置办一些田地,买上几个下人,送家中那些小辈去书院念书。 若孩子们有出息,以后去安阳我这个做姑奶奶的也能照拂一二,若是还是没本事,还不如在广信府待着,知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不主动惹事,但要是出了事情尽管去找知府,他会给你们做主的。”安婉殷切地嘱咐着,事无巨细,甚至把一些可能碰上的问题都说了出来,何秉良他们已经大了,不可能有更大的造化,不过他们的孩子还是可以培养的。 这是安婉最真切的希翼,只要何家能出个有本事的,她定全力培养。 这番话听得张氏和何平泪眼婆娑,何忠仁是个老实人,不肯占安婉的便宜,连连拒绝道:“二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能接受这些,我还有一身力气,秉良和秉正也能挣钱,我们不能用你的银子。” “大哥!你听我说,这些年我也没孝敬过爹娘,除了给些银钱我也没办法在他们跟前侍奉,以后还是要麻烦你们,再说了,这点银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却能改善你们的生活条件,我就是离开也安心一些。 还有一点我没说,府城那边我置办了两间铺子,挂在爹的名下,你们想要做点小本买卖或者租赁出去都可以,别急着拒绝,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安婉真诚地说道,目光中的坚定令何忠仁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颜景瑜的愁,凤希铭再现 大家都知道这两间铺子其实就是给何秉良兄弟俩的,两人当即跪下来给安婉磕头,并表示一定会好好孝敬家中的长辈。 安婉欣慰的点点头,她做这么多也不过是希望何平和张氏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心,何秉良和何秉正可以领回她的深意便好。 趁着秋雨未至,安婉下令启程返回安阳。 出发这日,吕年哲带着一家人过来给安婉送行,再次见到颜正茂,吕年哲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知道这颜家怎么就交了这天大的好运攀上穆南王这门亲戚,再加上颜景泰和颜景瑜兄弟俩入仕,颜家怕是要崛起了。 客船上,已是翩翩少年的颜景瑜正站在甲板上迎着秋风沉思,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做梦似的,他本以为自己会踩着哥哥的步伐,一步步地往上,凭着他们兄弟俩的努力为爷爷爹娘和姐姐撑起一片天,可现实却是三姐凭着一己之力为家里找了一个大靠山,还在安阳置办了产业,这些只怕是他成长起来都不一定做得到。 颜景瑜越想越沮丧,感觉自己好像很没用的样子。 颜竹君好久没有见到颜景瑜,姐弟俩难得有时间在一块儿好好说说话,颜竹君自然不想浪费这个机会,特地让葳蕤几个将桌子搬到甲板上,与颜景瑜品茶赏景谈心。 “小弟,我发现你似乎不高兴,可是舍不得书院里的先生和同窗?”颜竹君闲适地说道。 颜景瑜微微摇头,品一杯茶,若有所思道:“三姐,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追赶大哥的脚步,即使再苦也不曾动摇过心中的信念,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着实令我措手不及,我还没来得及为你们挡风遮雨,你们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而我还要在你们的庇佑下生长。” 颜景瑜是三天前才知道颜竹君回来了,也是三天前才知道家中多了一门显赫的亲戚,同时,他被告知颜竹君在安阳置办了产业颜家要举家搬走,不等他好好与书院的伙伴告别,三天的时间到了,然后他简单带上随身物品就被拉上了客船,现在还无法完全冷静下来看待这事。 颜竹君诧异地盯着颜景瑜,记忆中的颜景瑜就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小屁孩,总是学着她的样子,她玩什么他也要,她吃什么他也要分一份,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何时那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孩子已经长成这般模样了? “景瑜,你为何要这般想?你的年龄在那里,有些事情就算你有心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只要你好好的努力,奋发向上,总是会长成参天大树为姐姐遮风挡雨的。”颜竹君温柔地看着颜景瑜,怜爱地说道。 颜景瑜咬着嘴唇,摇头道:“不一样的,三姐不过也比我大一岁,从小三姐就很厉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始终相信只要我努力了就可以赶上三姐的步伐,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我就是再努力也没办法像三姐这样撑起一个家,还置办下这样一份家业,不说我,就是大哥只怕也做不到!” 颜景瑜的颓废来自于被打击的信心。 颜竹君噗嗤一声笑开了,面对颜景瑜迷惑的神情,正色道:“小弟,你都说三姐厉害了,大哥都不及我,那你又感叹什么呢?就是爹娘,他们能比得过我?” 颜景瑜老实地摇摇头,整个颜家根本就没人能跟颜竹君相提并论,不,应该说他认识的人里头,还没人有颜竹君这般厉害。 “这不就得了!你就当三姐是个另类,出类拔萃,这样想你是不是会好受一些?”颜竹君不要脸地说道。 听得颜景瑜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似乎没想到颜竹君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三姐......”颜景瑜很想提醒一下颜竹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颜竹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行了,事情就这样吧,你也别纠结了,去了安阳之后好好念书,一步一步地参加科举,凭自己的实力走上仕途,到时候有姨父给你当靠山,你的前程必定繁花似锦,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才是正理,明白吗?” 颜竹君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一眼不错地盯着颜景瑜,直到他点头才转移视线。 说通了颜景瑜,颜竹君又恢复那不正经的样子,闲着无事便逗弄葳蕤或者婀娜,甚至连齐嬷嬷也不放过,不过齐嬷嬷是个闷性子,逗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颜竹君嫌她无趣,竟把手伸向安婉身边的丫头。 客船上每天都能被颜竹君搞得鸡飞狗跳,虽然闹腾,但时间却好过了不少。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换了陆路,改乘马车。 此时已经是中秋,从南往北,这气候变得就跟翻书一般快,才到德安府竟然发生了严重的霜冻。 颜竹君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修整。 “爷爷,这里是木南王府的别院,我们只怕要在这里住上两三天,等这霜冻天气过了再继续出发。”颜竹君穿着护套,哆哆嗦嗦地说道。 德安府如今已经没那么乱了,只是之前经历了好些动乱,百姓还在修生养息,一路过来,看到的多是些穷苦的百姓。 颜竹君几人才刚刚安置妥当,便有下人前来禀报道:“颜三小姐,外面有个自称希铭的人求见。” 颜璐等人皆是一脸疑惑地看向颜竹君。 颜竹君正在喝水,差点被惊地呛水,急切地说道:“赶紧请进来。” 凤希铭背着手,扇着纸扇,极其潇洒地迈进门槛,在颜家众人的瞩目下露出一迷人的笑容,温声道:“在下凤希铭,见过颜家爷爷,颜伯父,颜伯母。” 凤希铭说完,朝颜竹玉和颜景瑜微微颔首,这才朝颜竹君邪笑道:“丫头,这么久没见我有没有想我~” 在众人错愕中凤希铭极其自然地坐到颜竹君身边,自来熟地斟茶倒水一饮而尽,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风流倜傥”凤惜命,颜竹君之托 颜竹君蹙眉道:“凤惜命,这大冷天的你拿着一把纸扇也太矫揉造作了吧!我刚刚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现在看来我果然是高看你了!” 颜竹君无奈地直摇头,把凤希铭给气得差点吐血,“臭丫头,你知不知道我这把扇子是什么扇子?这可是前朝留下来的真迹,一把扇子抵得上一百个你,你还敢嫌弃!” 颜竹君抢过凤希铭的纸扇,横看竖看,仔细端详,凤希铭在边上洋洋得意道:“这扇子可是我最近端那些土匪窝搜来的,跟你说我那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看上什么哥哥给你。” 凤希铭一副二世主的口气听得颜璐等人深深皱起了眉头,只是碍于凤希铭贵公子的打扮,他们也不敢随意开口,万一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颜竹君敏感地捕捉到一些字眼,狐疑地打量着凤希铭,沉吟道:“凤惜命,你干嘛去端土匪窝?那是朝廷的事情,你一个世家少主为何要牵扯进去?” 凤希铭一顿,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讪笑着解释道:“这不是受人之托,帮朋友解决一些麻烦嘛!” “你的朋友可是那位?”颜竹君用手指了指天上,盯着凤希铭似乎要将他看进心里。 凤希铭一激灵,插科打诨道:“那个......丫头,我们不是正说着我收刮的那些战利品吗?你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就是全都搬给你都没问题。” 何氏被吓了一跳,恨不得马上替颜竹君拒绝。 颜竹君深深地凝视着凤希铭,直把他看得浑身毛毛的才缓缓说道:“我不要你那些东西,凤希铭,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比如关于我和他的。” 颜竹君问得很隐晦,凤希铭只当自己听不懂,一直打着马虎眼,把颜竹君给气得不行。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好好回答我,或者帮我查一查。” “何事,你说!”凤希铭微微松了口气,只要颜竹君不再纠结那个事就好了,要是让罗霆知道他跟颜竹君说了什么,以罗霆的性子,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颜竹君正色道:“金玉阁是你的产业对不对?” 凤希铭老实地点点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你看上金玉阁的首饰了?喜欢什么跟我说,这事好办!” 颜竹君无语了,愠怒道:“凤惜命!你财大气粗没地方花钱是不是?要是没地方花就拿去做点善事,还能积阴德呢!” 凤希铭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道:“我给你送东西还招你嫌弃了!我......” 颜竹君头大,不能再让他说下去,否则这事没完没了了,“停!你帮我查一下去年年底谁在金玉阁定了一盒玉簪金簪,加起来大概二三十支,全是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就是金簪的工艺也是无比繁复,价值不低。” “这么大手笔?你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凤希铭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正经了起来,对这事显然是上心了。 颜竹君不解地说道:“去年年底金玉阁的小厮送了这么一盒簪子给我,还说对方指名要给我的,我在安阳认识的人不多,也就你们几个,排除我二姨和真儿姐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给我送这些东西。” 颜竹君至今还因为这事困惑不已,之前她一直想不到可疑之人,直到罗霆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曾怀疑过是不是他,可没有证据,只能让凤希铭帮她调查。 凤希铭则是想到有人惦记上颜竹君了,深怕罗霆被挖了墙角,心下急着回去一查究竟。 “既然如此,这事包我身上了,正好这两天我要赶回安阳,到时候再与你详说。”凤希铭说完,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上门的目的,用纸扇敲了敲脑袋,转身朝颜竹君说道:“丫头,这玩意儿就送你了!” 在颜竹君错愕之中,那把纸扇投进了她的怀中,凤希铭露出一邪魅的笑容,一个转身竟然没影了。 “这身手......”颜竹君回过神来,冲到门口破口大骂道:“凤希铭!你耍我!” “三丫头,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轻浮?你可不能跟这样的人接触!”何氏心惊不已,迫不及待地上前劝道。 颜正茂很是赞成地附和道:“三丫头,这人看着就不正经,这样的公子哥可不是我们家能招惹的。这扇子你还是得还回去,要不以后就说不清了。” 颜竹君无奈地苦笑道:“还回去?爹,娘,你们以为他是什么人?就他这身手,这身价,还地回去吗?” 颜璐倒不像颜正茂夫妻那般焦急,他们如今有穆南王妃这座大靠山,倒不用担心被人惦记上,只是略微担忧地问道:“三丫头,这是什么人?” 颜竹君不想继续跟颜正茂夫妻俩纠缠这是,便坐下来,正色道:“这是隐世凤族的少主,身份神秘又尊贵,隐世凤族不是一般的家族,曾经还是某朝的皇室,底蕴不是一般世家可以比拟的,再加上凤族的生意遍布各地,说他们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不过凤族之人不会轻易入仕,是以与皇室还算相安无事,之前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想着要拉拢凤希铭,结果谁也没能如愿,现在看来,这人应该早就站队了,我们去安阳的路上与他结识,他总说哥哥是他的救命恩人,莫名其妙跟他有了交集之后就这样了。 爹娘,他不是一般人,跟我们这样的人家不一样,你们的担心我知道,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放心就是。” 颜正茂几人听傻眼了,什么隐世凤族,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会儿颜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两个孩子去了安阳才一年不到,竟然认识了这么多大人物,既让他激动又令他不安。 “三丫头,既然你说这凤公子身份这么显赫,为何要屈尊降贵与你们交好?”颜璐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走商这事,新皇登基 颜竹君起身走到窗边,沉吟道:“这也是我刚刚问他的问题,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唉!算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家也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再加上认识这么久了,凤希铭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情,有时候糊涂一点才是福。” 颜竹君心下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去深思罢了,她就怕想得越多会后悔,不想不听,便还能当那两天的事情只是黄粱一梦,她与他没有重逢,还是曾经最纯粹的他们。 颜璐几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颜竹君,一时之间除了担心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颜景瑜上前宽慰道:“三姐,我们都去了安阳,以后有什么事情弟弟也能给你出头的。” 颜竹君挑眉转身,看了看眼前十三岁的少年还没有她来得高,晒然道:“你还是好好努力念书,等你将来有了出息再给姐姐撑腰也不迟! 好了,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人事感慨罢了!” 颜竹君看向颜璐等人,轻笑道:“爷爷,你们别担心,我没什么事,这里是二姨的别院,安全不是问题,你们若是不觉得冷可以在别院里转转,我们至少还要在这里住上两天,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会出去转转,之前与大哥经过德安府的时候因为封城我们绕去了襄阳府,趁着这个机会我要出去好好看看,若是可以的话从这里走商到安阳还能赚上一笔。” 颜竹君兀自说着计划,听得颜正茂几人瞪大了眼睛,等颜竹君将所有的规划及风险分析给众人听后,包括颜景瑜在内的人全都傻眼了,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盯着颜竹君,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以前颜竹君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个活泼聪慧调皮的小丫头,一直长不大,虽然有才,却因为性子的原因一直不怎么彰显,可今天他们才发现他们对颜竹君的认识错得有多离谱。 眼前这大胆聪慧,沉稳淡定之人完全不似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反倒是像久经商场老练的商人,尤其是她那些分析,简直令颜景瑜几人大开眼界。 “如果我猜的没错,德安府如今应该在凤希铭的掌控,有他坐镇这里应该乱不起来了,若是将这里的特产大量采购,在年底出手,价钱至少可以番七八倍。”颜竹君是以安阳的物价来定的,还有一点,国丧快过了,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一些宽松的政令下来,这个年必定会热闹,东西不愁销不出去。 他们这些人里头最缺钱的要属颜正然一家子了,听了颜竹君的分析后,颜正然脑子一热,竟然直接拿出所有家底交给颜竹君,豪气地说道:“三丫头,小叔这辈子没佩服过谁,也就只有你一个,这是小叔这些年攒的家底,全都交给你了,你看着怎么盘活,以后小叔是吃肉喝汤,还是吃糠咽菜就看你的本事了。” 陈茵震惊之后,嗫嚅了两下,到底没有阻止,她虽然认为颜正然这举动太过冒险,不过他们家确实又急需银子,若是不搏一搏,只怕以后会后悔,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身无分文,不过还有颜璐在,他们也不用担心露宿街头,以后再挣就是了。 这般想着,陈茵也破釜沉舟地说道:“三丫头,小婶就指望你了,我们没什么本事,若是真能挣钱自然最好,要是不挣钱我们也认了!” 何氏刚刚还想劝颜正然把银子收回去,没成想陈茵竟然也跟颜正然一条心,这下她可就不好出声了。 颜正茂蹙眉道:“三丫头,你有把握吗?这可是你小叔小婶全部的家底了!”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她就算没底又怎么样,大不了到时候她把颜正然的本钱还给他就是了,她还没告诉颜正茂夫妻俩等会儿她还要去找安婉借银子,这次回广信府带的银子已经全都用来下聘了,如今她是身无分文,不借钱她上哪儿走商去。 这厢在颜竹君大肆的宣传下,连最谨慎的何氏也拿出了自己存的五十两私房钱支持颜竹君,这么一来颜竹君就像传销似的,一通游说,集了一大笔资金。 出去考察市场的时候,穆席不放心,非要陪着她一块儿出门,两人走在德安府的街头,颜竹君问了一圈,着实不满意,最终还是穆席去找了知府,打听到德安府的民情,在府衙捕快的陪同下去了一偏僻的村落,这村落的村民有一部分的收入是靠着山上采药。 颜竹君看了那些药材的成色,在穆席的帮助下收购了一大批药材,同时连村民攒着的毛皮也收购了一部分。毛皮在安阳那地方可是极其值钱,准不会亏钱。 因着颜竹君的折腾,一行人在德安府多逗留了一天才启程。 有了那些货物,颜正然几人恨不得马上就到安阳,把那些东西给卖了,只有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才能安心。 车队又走了十几日,才抵达南阳府,过了南阳府最后一站便是安阳了。 可惜众人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新皇登基,一行人到了安阳府城,看到焕发一新的城楼,以及城门外贴着的公文,穆席直言道:“皇上已于十日前登基了,如今国号是君晟,今年便是君晟元年。 皇上下令,今年赋税全免,除了罪大恶极之徒以及之前参与造反那些人,其余犯人皆可得到宽释或者延期执行死刑。 更重要的是皇上登基之后,一干功臣已经封封,我父王贵为穆南王,品级不可能再往上封了,皇上便将奖赏给了我二弟,如今我二弟已是郡公,有了爵位。” 颜竹君大喜,连连恭贺道:“二表哥是郡公了!那他还参加科举吗?” 穆席轻笑道:“既是郡公自然不能再参加科举了,若是二弟非要参加科举,最终的成绩也是不能作数的。” 颜竹君这下可笑不出来了,她一直觉得穆克是个极有才华的,若是无法参加科举证明自己,只怕穆克也不会开心。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封赏,归家 “有得必有失,这郡公是爵位,若非父王这次立了大功,他这辈子只怕连封爵位的机会都没有,也该知足了。”穆席安慰道。 颜竹君自然明白这道理,点点头,不再多言。 “对了,不止是我父王,还有护卫军也有赏赐,周将军如今已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副将连将军提拔为护卫军统领,方铁成了副将,还有一些赏银,虽然护卫军的副将不止一位,不过方铁素来得连将军青睐,以后定也不差。”穆席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方老汉了,他就指着方铁能出人头地,先有颜璐跟他透露结亲的意思,这会儿又听到方铁升官的消息,若不是他定力还算不错,此时只怕已经激动得晕过去了。 车队进城之后,颜竹君与安婉和穆席辞行,打算先带家人回骊山脚下的颜宅。 安婉知道他们一家子需要修整,只交代了两句话便放颜家人离去了。 通往骊山的路上,颜竹君特地让车夫放慢速度,边走边向颜璐等人介绍安阳城的街市。 这里的亭台楼阁远比广信府的药气派繁华,几人看得目不暇接。 到了骊山脚下,周边的环境立马变得清幽,何氏担忧问道:“三丫头,这里好像没什么人气?” 他们走了这么久竟然没碰上一个路人,这也太不正常了。 颜竹君解释道:“骊山脚下多别院,住的人本来就不多,不过这会儿快要科举了,后面人应该会越来越多。” 马车继续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程才在一处大宅院门前停下来。 一行人下车之后,抬头看见门上挂着的颜宅牌匾,这才确定他们真的到了安阳的家中。 葳蕤上前叫门,门房开门见是葳蕤,大喜过望,出来看到颜竹君立马上前行礼。 颜竹君摆摆手,吩咐道:“先把这些东西拉进去,等会儿让所有人到堂屋集合,本小姐有话要说。” 齐嬷嬷之前一直沉默着,何氏等人只以为齐嬷嬷是普通的老妈子,这会儿竟然见齐嬷嬷站到颜竹君边上,颜竹君立马端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那气势一时间竟然令众人看傻了眼。 颜竹君笑不露齿,微微侧头,朝何氏等人颔首道:“我们进去吧!” 在颜竹君的带领下,一家子跨过门槛,进了颜宅,目之所及是精致的林下廊檐,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还有一园子北地特有的花草,虽然已经入秋了,好些花儿还在怒放,可见下人伺候得很是尽心。 颜璐有些错愕地问道:“三丫头,这里真的是我们家?” 颜璐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颜竹君抿嘴轻笑道:“爷爷,这里自然是我们家,当初我和哥哥只是想着建成我们家那样就行,可是二表哥非要过来监工,说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建,还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替我出一分银钱。 那个时候他坚持,我也只好听他的,结果建成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还有家中好些家具摆设,都是一些朋友和二姨他们送的,我又推不掉,只好收下了。” 说这话众人便进了堂屋,所谓的堂屋比广信府的家中还要大上三四倍,再加上那些轻纱帷幔,檀木家具,以及一些素雅的摆件,看着倒像是大户人家一般。 颜正茂猛吞了吞口水,见到一下人端茶进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齐嬷嬷帮颜竹君解下披风,葳蕤和婀娜跑去伺候颜竹玉和何氏,动作行云流水,极有章法,就连走路也是悄无声息的。 三个下人下去之后,何氏有些气弱地低声说道:“三丫头,我怎么觉得这些丫头都不太一样了?” 颜竹君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娘,我之前忘了跟你们说了,这齐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专门调教我的规矩,连我身边的丫鬟也没落下,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离开安阳可以不讲规矩,但是回来必须要把规矩端起来,齐嬷嬷同意了,现在我们已经回了安阳,她们自然不敢在那般放肆了,就是我也要遵循之前与齐嬷嬷的约法三章。” 何氏呐呐地应下,处在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你哥和铁头呢?”颜正茂这会儿才想起他们进门这么久竟然还没见到这两个小子。 颜竹君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浅笑道:“大哥这会儿估计还在书院里呢!至于铁头哥哥......以前他就是天天早出晚归,现在升了官,只怕没有披星戴月回家就很好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们是别想见到人了。你们还是先见见家中的下人,也好认认人,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他们就好。” 颜竹君说完,看了看颜竹玉,见她沉默不言,便道:“二姐,我身边有三个服侍的丫鬟,不过葳蕤主要负责鲜花饼生意,不算在内,伺候我的主要是婀娜,还有一个丫鬟叫绰约,你没见过,不熟悉,我将婀娜给你,也好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我有绰约就够了。” 颜竹玉本是想拒绝,不过颜竹君坚持,她只好收下婀娜,家中的人口一下子多了,看来必须再买些下人了。 就在颜竹君盘算的时候,下人进门禀报道:“小姐,司徒公子过来了。” 话音刚落,司徒铮人未到,声先到,“丫头!你回来了......” 司徒铮大大的笑脸在看到一屋子的人后凝固了,还好他反应快,当即收回心思,礼貌地与众人招呼道:“司徒铮见过颜家爷爷,颜伯父,颜伯母,景瑜好久不见!”司徒铮朝颜竹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颜璐几人显然对司徒铮还有印象,尤其是何氏,见到司徒铮竟然笑呵呵地问候道:“这不是司徒公子吗?可是来我家寻景泰的?” 司徒铮一噎,尴尬地讪笑着点头,“伯母说得是,刚刚进门的时候听见门房说颜小姐回来了,就顺便过来打一声招呼。” 他总不能说是特地过来找颜竹君的吧,要是那样的话颜家长辈看他的眼神绝对不会这么和蔼可亲。 第二卷 第八十六章 物是人非,颜景泰的愤怒 “原来是这样!赶紧进屋坐!”何氏热情地招呼道,在她看来,司徒铮出身不凡,又是颜景泰的同窗好友,必须要好好招待的。 只是把人请进门她又懵了,若这是在广信府,她肯定直接去厨房忙活了,可如今是在安阳,先不说她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就是知道也轮不到她下厨,家中还有这么多的下人,何氏一下子有些无措,坐又坐不住,跟针扎似的。 颜竹君若有所觉,朝司徒铮轻笑道:“司徒公子请坐,我哥哥只怕没那么早回来,对了而,我想问一下,这段时间没了崔先生,你们的教书先生换谁了?” 这点一直是颜竹君关心的,只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他们。 说起这个,司徒铮的神色多了几分怅然,道:“崔先生走后,我们家也出了一些事情,我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书院,后来才知道穆克与你哥哥拜入令一先生门下,沈飞林如今被皇上封为镇国公世子,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不用再参加科举,是以只有我一人,倒也无趣得很,便只在家同我爹念书。” 司徒太师早就向罗霆辞官了,罗霆见他识趣,再加上司徒雪自请下堂,罗霆实在没有为难司徒太师的必要,便痛快地批了。 这般作法虽然保住了司徒一家,不过司徒太师却为此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月余终于想通决定返乡,只是司徒雪的终身大事算是被耽搁下来了,司徒太师为此忧心忡忡,若是可以,他还是想将司徒雪嫁在安阳,以后还有司徒铮照顾着。 颜竹君为此深深叹息,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她才不过离开几个月,没想到昔日的熟人一个个都不一样了,这让她觉得陌生又感到无可奈何,恐怕唯一没变的也只有眼前的司徒铮了。 难为他经历了这么多还能笑得这样洒脱,可见他也是个心胸开阔刚强之人。 “那你呢?我记得你也立了从龙之功,虽然你爹站错了队,不过你爹是你爹,你是你,皇上应该不会因为你爹的缘故便不封赏于你。”颜竹君一副了然的样子。 倒是令司徒铮多了几分诧异,旋即正色道:“皇上自然不会这般待我,只是这一切还要看今年的科举,若是我高中了,才有资格要这封赏。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没了我爹这个大靠山,我家说白了也就比普通人家强一些。 这次科举是司徒家翻身的机会,同时也事关我的前程,我不得不慎重对待,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今年的科举已经定了,就在十一月初一,你哥现在只怕也是压力不小,我今日过来正是想着找他聊聊。” 颜璐几人听了司徒铮的话,全都上心了,纷纷追问科举之事,难得的是司徒铮竟是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不管颜璐几人问什么,他都耐心回答,甚至还有给他们解惑。 颜竹君在边上看得侧目不已,什么时候最讨厌啰嗦的司徒公子竟然会这般好声好气地给人解惑了! 直到家中的下人全都聚集过来颜璐几人才停止问话,在葳蕤的介绍下,颜家的下人给颜璐等人行礼,颜璐等人也认真将那些下人的名字与长相一一记下,省的以后有事不知道该找谁才好。 这般一通忙活,天色已经渐渐晚了,颜景泰也回来了。 看到颜家长辈,颜景泰平静的心湖总算激起了涟漪,进门便直接给颜璐几人跪下行礼。 颜璐哪里舍得让颜景泰这般行礼,连忙同颜正茂将人扶起来,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爷爷,爹,娘,你们这一路走得可还顺利?”颜景泰原本预计他们怎么也要等到年底才会到达安阳,不成想竟然比他预期的要早上两三个月,着实令他惊喜。 颜璐欣慰地笑着颔首,慈爱地说道:“我们跟着穆南王妃的队伍过来的,走的是水路加陆路,速度又快,若不是碰上霜冻天气在德安府耽搁了几天,只怕前几日就到安阳了。”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我与小妹之前就给你们安排了房间,你们可是去看过了?”颜景泰献宝似的,迫不及待地想将家中的情况告诉颜璐等人。 颜璐轻轻摇头,笑道:“刚刚本来要去看,结果司徒公子过来了,我们就坐着说了会儿话,给耽搁了,你别急,司徒公子找你有事,你先去忙,这边有三丫头安排就好了。” 颜景泰这才注意到司徒铮,微微蹙眉,尔后领着司徒铮去了书房。 书房内。 “司徒铮,你消息还真够灵通的!”颜景泰已经知道司徒铮在打什么主意了,为此看他是哪那都不顺眼。 司徒铮却是一脸淡定,兀自品茶,说道:“如今我的手中还掌握着一些势力,安阳城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的视线。” “司徒铮,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想打竹君的主意?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颜景泰愠怒道,若不是前些天凤希铭突然上门找他,跟他说了一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司徒铮竟然狼子野心,窥视他的宝贝妹妹,着实令他震惊加气愤。 司徒铮无语地撇撇嘴倒也不否认,“我确实心悦颜小姐,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可是谨遵圣人之礼追求颜小姐的,既无任何过分之举,也没其他不妥之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司徒铮就不明白了,像他这样英俊潇洒的才俊,还有不薄的家底,颜景泰怎么就看不上他了? “我激动个什么劲儿?”颜景泰怒而起身,气愤道:“那可是我的宝贝妹妹!她的终身大事需得我点头才行,再说了,她还没及笄呢,我们家还没打算给她说亲,你无事献什么殷勤!” 在颜景泰看来,颜竹君适合找一个成熟稳重专情之人,这司徒铮怎么看都有些不着调,再加上司徒太师之事,虽然他们是朋友,但颜景泰可不想颜竹君将来到那样复杂的人家生活。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司徒铮表心迹,颜景泰之言 司徒铮神色变了变,第一次在颜景泰面前严肃地说道:“景泰兄,我一直心悦颜小姐,从未变心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洁身自好,身边一个侍妾也没有,甚至连红颜知己也无,我不知道你想给颜小姐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但我敢保证只要你提出要求来,我一定能够做到!” 司徒铮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那是一种誓不罢休的执着,即使他知道还有比他更强大的人也在觊觎着颜竹君,可那又怎样,他还是很有胜算的不是吗? “司徒铮,你是认真的?”颜景泰冷静下来,严肃地打量着眼前的司徒铮,沉声道:“你要知道,若是没有竹君这事,你和我可以是一辈子至交好友,但若是你坚持要当我的妹夫,以后若是那丫头受了委屈,我定会与你翻脸!” 颜景泰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在他看来司徒铮可以是交心的好友,却不适合做他的妹夫。 可司徒铮却不这么想,“景泰兄,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我是真心的!我甚至可以在此立誓,若是我将来娶了颜小姐,逼必此生不负,唯有她一人尔!” 司徒铮这誓言可以说极重,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侍妾都是正常的,谁家没个庶子庶女才不对劲,放眼整个安阳城,就颜景泰知道的也只有他姨父一人比较特殊罢了,不过他姨父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夫妻俩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再加上他姨父凭的是过硬的能力坐在那个位置,谁也不敢强行给他塞人。 就是司徒太师也有好些侍妾,只是司徒家重视嫡出,轻视庶出,是以颜景泰鲜少听司徒挣提起家中的庶出兄弟姐妹。 颜景泰震惊于司徒挣的誓言,是以倒没有像刚刚那般咄咄逼人,只是他还是不想冒险,沉默了片刻,颜景泰缓和道:“司徒挣,我可以给你机会,不过不是现在,如今新皇登基,你应该把重心放在科举之事,我也一样,待我家小妹及笄之后,若是你的心意还未变,我们到时候再商量吧!” 司徒挣嘴角微微上扬,能有这个结局对他来说便是进步了,至于一年后的事情,他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年的时间足以证明他的真心! 颜竹君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两人男人竟然已经就她的终身大事进行了初步交锋。 “爹娘,这是你们的房间,我们家占地四亩,大大小小的院落合起来有十处,一处专门给下人住的,我同大哥和铁头哥哥一人一个院子,现在你们过来了,正好分了四个院子,分一个院子给小叔一家暂住,剩下最后一个院子是客院,正刚好。”颜竹君领着颜正茂夫妻进入房间,说着颜宅的一个大致情况。 颜正茂想起广信府的家中,脑海中对这四亩地实在犯恘,有些忐忑地问道:“三丫头,你们当初置办这么一处宅子大概花了多少银钱?” 颜竹君顿了顿,莞尔道:“爹,这骊山脚下的土地不贵,一亩也才五十两,我买了四亩地就是两百两,建这宅子大概花了两三千两,别看这些银钱很多,在安阳这寸土寸金的地儿还真不贵。” “五十两一亩地!”何氏咂舌道。 他们广信府一亩宅基地最贵的也不过八贯钱,就是他们这外来户买翻了三倍也不会超过二十五贯钱,这安阳城倒好,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亩地就要五十两银子,要不是颜竹君擅长经营之道,只怕他们忙活个几辈子都不一定置办的起这样一座宅子。 颜正茂担忧道:“三丫头,你小叔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情况,我原以为这安阳的物价就是贵也不会贵到哪里去,现在看来倒是我低估了,到时候要是你小叔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买地建房子怎么办?” 颜正茂忧心忡忡,想着是不是要去跟颜正然说说这情况,又怕打击到他们,一时竟是左右为难。 颜竹君苦笑摇头道:“爹,你着什么急?别忘了小叔小婶可是把所有身价都给了我,我们家现在还屯着一大批货物呢!等到了腊月我再把那些东西高价出售给商铺,看看能赚多少差价,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合计,总之小叔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嘛!” 颜正茂与何氏面面相窥,两人皆是一脸无奈,他们现在才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除了担心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这边三人正说着话,葳蕤来报,说方铁回来了。 颜竹君赶紧同颜正茂夫妻俩赶去前院,见方老汉正在一旁激动地抹泪。 方铁见到颜正茂夫妻俩立马起身给他们行礼。 “赶紧起来!自家人没有这么多规矩!”何氏看着眼前黑瘦却精神的方铁,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欣慰,连连点头赞道:“黑了,瘦了,可见是辛苦了!不过你这孩子可真是好样的!听席儿说你如今是什么护卫军的副将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官,你跟干娘说说,你爷爷也想知道呢!” 何氏慈爱的话语成了方铁心中一道暖流,方铁露出一口大白牙,憨笑道:“干娘,这副将也不算什么官,就是在军营里有些话语权,能带兵操练,负责皇城的巡逻,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一点也不辛苦,我这皮肤都是晒太阳给晒的。” “好好好!总之你这孩子有出息了,可算是光宗耀祖了,你爷爷听了你的事情不知道有多激动,等会儿可要好好跟你爷爷说说,他这一路只要有机会就到处打听你的事情,不过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总不如你亲口说来的好!” 何氏的话令方铁心下愧疚,方铁当即起身,道:“干爹干娘,我先带爷爷去我的院子安顿,晚些时候我再与你们详聊可行?” “有什么不行的,快去吧!”颜正茂欣慰地笑着让方铁离开。 等方铁和方老汉走后,颜正茂才与何氏说道:“你找个时间与铁头说说这亲事的事情,看看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方老汉的担忧,方铁的窃喜 颜正茂还是不想勉强方铁,这桩亲事他们也只是与方老汉口头上说说而已,还未正式下定,若是方铁不同意或者不是很乐意,他都不会再提这事。 何氏愣怔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点头同意颜正茂的决定,两个孩子,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她看着长大的干儿子,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两个孩子能高高兴兴的。 方老汉随着方铁去了他的院子,看到偌大的院子只住着方铁一人,方老汉有些隐忧,想了想,问道:“铁头,你之前一直住在颜家爷爷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如今你打算留在安阳,就必须考虑自己买地建个房子什么的,我们也不要求像颜家建这样的大宅院,能像广信府那般就行,只是爷爷这些年的积蓄有限,也不知道够不够。” 方老汉开心之余,又担心起这些事情,若是在广信府,他还真没什么可操心的,可到了安阳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都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方铁置办出一处产业吗? 方铁明白老人家的担忧,轻笑着安抚道:“爷爷,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有个事情之前没跟你说,我们这些护卫军虽然主要任务是保卫皇城安全,但要是安阳府城周边出了流寇或者山匪,我们也要去剿匪的,到时候收缴的金银财宝可以留下一定的比例,军中的兄弟都能分,我也有一份。 之前朝堂大清洗的时候我们已经缴了不少好东西,我这里也分了一些,换成银钱也有一两千两,再加上我还有月银,要建一座宅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之前事情一大堆,再加上爷爷还没过来,我就得过且过......” 方铁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在方老汉面前,他始终都像个长不大的毛头小子。 方老汉闻言,总算是略微松了口气,琢磨道:“铁头,爷爷问你,你可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方铁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愣怔了片刻才老实地摇头道:“爷爷,我现在才刚刚升到副将,又正值新皇登基,朝局不稳,兄弟们忙得跟陀螺似的没停的转,我哪有闲工夫去想这些事情。” 就算他真的有时间去想也不可能跟方老汉说的。 “真的没有?”方老汉狐疑的问道。 方铁赶紧郑重地猛点头。 “那......可有人要给你前媒拉线?”方老汉再次问道。 方铁只觉得压力山大,好想遁走,硬着头皮道:“爷爷......这种事情若不是知根知底的,谁敢给我牵线!” 其实方铁没有告诉方老汉,连柏还真有意给他做媒,只是被方铁给拒绝了,想起心中那抹倩影,从他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打过照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他,方铁想着想着,顿时有些泄气。 方老汉这回不再追问了,跟着方铁进了一间房间,看到一屋子的檀木家具,连床都是檀木做的,方老汉不由得一哆嗦,不用问他都知道这些东西有多精贵。 “铁头......”方老汉刚想说给他换个简单点的房间,一扭头,发现方铁兴致不高,有些不明就里,沉吟了片刻,想到之前颜璐跟他说的事情,也顾不得换房间这事,将方铁拉到边上,斟酌着说道:“铁头,是这样的,你也老大不小了,爷爷本以为景泰科举过后你就会回广信府,所以也没急着给你说亲。 不过之前竹君那丫头回广信府的时候,你颜爷爷突然跟我提了你的亲事,他说想将竹玉那丫头嫁给你,我当时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等我冷静下来,才开始担心,万一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两家以后的关系肯定会受到影响,所以孩子,爷爷的意思是竹玉这丫头真的很不错,又是知根知底的,对你也好,你看......” 方老汉硬着头皮看向方铁,却见他一副呆住了的样子,不由得担心道:“铁头,爷爷知道这回是爷爷冲动了,可爷爷也是为你好啊!” “爷爷,你别说了,我同意这门亲事。” “嗯?你说什么?”方老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方铁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说道:“爷爷,我说我同意这门亲事,人家没嫌弃我就很好了,我有什么好不乐意的,再说了竹玉是个好姑娘,能娶到她是我之幸,爷爷放心,这门亲事我没意见。” 方老汉这下可真的放心了,喜笑颜开道:“这就好,这就好,那我等会儿就去跟你颜爷爷说,先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这样爷爷才能安心,你也准备准备,既然要留在安阳,我们总是要想先买地建房子,这样才好给你成亲是不是?” “是是是,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买地建房子这事三丫头比较清楚,等有空的时候我问问她,看她怎么说,可以我们就马上买地,准备建房子。”方铁兴高采烈地附和方老汉,把方老汉哄得心花怒放,竟然跟个老小孩似的坐不住了。 爷孙俩稍微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前院,颜竹君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菜,今天这晚饭是给大家接风洗尘的,是以要比平时吃的丰盛许多。 方铁两人进门,看到大家伙都在等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何氏率先上前,将人领到座位上,正好与颜竹玉正对面,颜竹玉一直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方铁因为方老汉刚刚那番话,也不好意看她,两人之间倒显得有些别扭。 长辈们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该乐呵的乐呵,该说话的说话,总算缓解了方铁的尴尬。 颜竹君知道颜竹玉的性子,这样的场合她素来不适应,便一直给她夹菜,以至于到晚饭结束,颜竹玉的脑袋竟是一次都没有抬起来过。 方铁看得哭笑不得,却不好说什么,为了让颜竹玉自在一些,吃过晚饭他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颜景泰和颜景瑜也相继去了书房,何氏见方老汉有话要说,示意颜竹君带走颜竹玉。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方铁的回应,颜竹玉心定 “你可是跟铁头说了两个孩子的事了?铁头怎么说?”颜璐也算是过来人了,刚刚方铁看颜竹玉的眼神明显不对,颜璐便知道这里头有情况。 方老汉的笑意怎么也敛不住,激动地压低声音道:“成了!那孩子没意见,还说竹玉是好姑娘,是他高攀了!” “哟!那可太好了!”何氏咻的起身,比方老汉还激动,她刚刚一直担心这个事情,现在听到这结果无异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方老汉激动过后,想起刚刚与方铁商量的事,沉吟道:“颜大哥,铁头以前孤家寡人也没想那么多,住在你们这里就住了,可今后他要定居安阳,还要成亲生子,总不能一直住在你们家里,我刚刚跟他商量好了,他手头上还有一些积蓄,建个小的院子不是问题,这不想让你们问问三丫头,看怎么建才合适,我们也要早点做安排。” 颜璐赞同地点点头,虽然他也疼爱方铁,不想他这般辛苦,不过方铁要成家,确实不好继续住在他们这里,“你们爷孙俩身上的银钱可还够?若是不够的话可以先从我们这边拿一些救急,等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不用不用,铁头那边有银子,大概有一两千两呢!都是他军中分发积攒下来的,我寻思着我们家人少,也不用像你们家这样这样讲究,买个两亩地,围个三进的青砖瓦房就差不多了,以后要是铁头有能力再扩建就是了。” 方老汉的想法跟以前一样,之前广信府那个家中就是围了一个大院子,建了几间青砖瓦房,本以为等方铁大了会扩建,结果竟然跑到安阳来了,广信府的家中至今仍是只有那么几间房子。 在他看来,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方铁如今手头的上银子也就够建这么大的院子,还得留一部分成亲用,绝对不能太过勉强。 颜璐深知方老汉的性子,既然方老汉坚持,他也不好再多加强求,便颔首道:“你这般想也是可以,总归两个孩子成亲之后你们也也就三口人,就算将来有孩子,等孩子长大也要十几年,也能给铁头一段时间缓缓。” 方老汉笑眯眯地点点头,只要颜家也赞成他的作法就好了。 何氏笑着附和道:“方叔,既然要买地建房子,不如买得近一些,以后我们还做邻居,有什么事情大家也能照应一二。” 方老汉压根没想离颜家太远,听了何氏的话便顺着何氏的意思应下。 一件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颜竹玉这边。 颜竹君陪着她去后院的小园子散心,可惜这个时令满园子萧瑟,根本什么花草都看不了,正好颜竹君的心思也不再者上面,见颜竹玉漫不经心的,便调侃道:“二姐,刚刚我以为你脖颈出了问题,脑袋抬不起来了,怎么现在又好了?” 颜竹玉面色一红,恼羞成怒地轻捏了颜竹君一把,犹犹豫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颜竹君打趣道:“我刚刚可是发现某人看了二姐几次,结果二姐跟木头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唉!也不知道会不会伤了某人的心,万一某人以为二姐不乐意嫁给他,不想勉强二姐,去跟爹娘推了这门亲事怎么办?” 颜竹君还想接着逗一逗颜竹玉,没想到颜竹玉竟然停了下来,眼眶含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着实把颜竹君吓了一大跳。 “哎哎哎......二姐,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哭啊!等会儿要是让娘知道我把你弄哭了,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颜竹君急慌慌地安抚颜竹玉的情绪。 见她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一边后悔自己逗弄过头了,一边寻思道:“二姐,你要是担心的话要不我们去见娘,看铁头哥哥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好不好?” 若是之前颜竹玉肯定直接拒绝,她的性子做不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可现在被颜竹君说得她都心慌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姐妹俩手拉手往前院去,正好何氏要回房间,三人撞了个正着。 “我说你们这两个小丫头这般急匆匆的做什么去?”何氏被颜竹君姐妹俩风风火火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没好气道。 颜竹君看颜竹玉急切地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实在心累,干脆将何氏拉到边上,低声问道:“娘,我跟二姐就是想问一下那亲事成了吗?” 何氏看看颜竹玉,心领神会,晒然道:“怎么可能不成!你都提前问了情况我们再议的亲,你们放心吧,铁头那边同意了,只是你方爷爷说要先买地建房子,等房子落成了再让两个孩子成亲。 娘的意思是先定亲,也不急着成亲,反正你哥的亲事已经定了,等你哥娶了媳妇我们再嫁女儿,他们说这叫长幼有序,外人才不会说闲话......” 何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颜竹君都没听进去,只知道颜竹玉和方铁的事情成了,回头给了颜竹玉一个安心的眼神,总算把自己捅的篓子给修补好了。 书房里。 淡淡的檀香在房间萦绕,颜景泰领着颜景瑜介绍他的书房,“我这里有许多四书五经,经史通集,还有许多人文地理,这些主要是你三姐看的,你若是喜欢什么尽可拿去。” 颜景瑜一溜烟看了过去,发现这一架子的书竟是比广信府家中还要多,要知道广信府家中的藏书是他们好些年的积累,颜景泰到安阳不过一年,竟能置办下这么多的书籍,实在令他震惊。 “大哥,这一架子的书可不便宜!”颜景瑜这些年养成了算账的习惯,只要粗略一算就知道这些书的价值,不由得震惊不已。 颜景泰顿了顿,晒然道:“这里的书好些是二表哥给的,还有一部分我从书院里誊抄的,至于那些人文地理的书籍,大多是你三姐喜欢,陆陆续续买回来的,还有铁头知道你三姐的爱好,在外面偶尔得了什么好书也会给她带回来,时间一长,这架子就满了,要说花钱买的,还真没有多少。” 第二卷 第九十章 精打细算颜景瑜,缘由 颜景瑜这才了然地松了口气,不再那么肉疼,转而对这些书籍爱不释手,这么些年他的一直以科举为目标,看得书也都是四书五经,还鲜少接触过这些杂书,翻了一本,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颜景泰笑道:“明天我就带你去书院见见先生和二表哥,问问二表哥的意思,看他那边有没有适合你的先生引荐,若是他有人选自是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不着急,大哥再帮你挑选一番。” “大哥,不是说二表哥如今已经被封了郡公,不用参加科举,怎么他还在书院里?”颜景瑜可没忘记穆席说的那番话,当时他还感慨了一番。 颜景泰温声道:“二表哥的目标就是科举,虽然他不能再考试,不过这不妨碍他去书院念书,反正他就是个闲散的郡公,皇上也没给他安排公务,还不如继续在书院待着自在一些。” 不过颜景泰没说,穆克是自在了,书院里好些人看到他可就不自在了,一个郡公跟他们一起念书,他们该怎么对待他?将他看成同窗还是看成高高在上的郡公? 有了这爵位同时也给穆克带来了不少麻烦,尤其是那些想着攀附关系的,竟然还有人不怕死地打听他的亲事。 当然,这些都是颜景泰从书院其他人口中听来的,也不敢在穆克面前说,就怕惹恼了他。 颜景瑜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不懂安歇弯弯绕绕的,颜景泰怎么说他就怎么信,一门心思沉浸在书里的世界,不做他想。 翌日,颜景泰领着颜景瑜去了书院,方铁一大早就去军营报道了。 家中剩下一堆老弱妇孺。 颜竹君起了个大早,依着齐嬷嬷制定的行程开始锻炼,颜竹玉被拉着一起练习。 齐嬷嬷本是想着让何氏也学学规矩,只是被颜竹君给制止了,何氏用了许多年才好不容易学会了念书识字,现在的她可经不起打击,以齐嬷嬷这凌厉的手段,没得把何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给击个粉碎。 “二姐,我寻思着去跟二姨说一声,让她给娘和你找一个合适的嬷嬷跟着,往后有个什么事情也能随时提点一二。”颜竹君和颜竹玉学完礼仪,坐在廊檐下闲聊道。 颜竹玉本是想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这事你看着安排就成,总归我对安阳也不熟,你若是有想法,尽管去做,我没有意见的。” “二姐,你这性子跟小时候可真不一样!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可厉害了,小小年纪,家里家外一把手,还能把我照顾得妥妥贴贴的,现在的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点主见都没有!”颜竹君可不是寒碜颜竹玉,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颜竹玉蹙眉轻声解释道:“不是我没主意,而是你主意越发大了,二姐自认为没有你的聪明才智,你的安排自是周到有妥帖,我信你!若是旁人给我出这出那主意,我可不会这么依从! 唉!其实还有一点,我希望能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帮到铁头哥哥,虽然我知道我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像小妹这么能干,不过我会努力的!” 颜竹玉平日里虽然不声不响的,不过她心里门儿清,也看得分明,颜竹君有多能干她很清楚,只是不曾在她面前说起过罢了,今日也是因为她如愿以偿,这才敞开心扉跟颜竹君说了这么多话。 颜竹君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夸张的惊呼道:“二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你才是爹娘心中完美的女儿该有的样子,我就是个皮猴子,要不是爷爷护着我,我怎么会有今天!总之你很完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和我对比。” 颜竹玉满足地笑开了,郑重地点点头,若是说以前她对家人的偏心还有些疙瘩,这会儿算是彻底释怀了,颜竹君说得对,她们是不一样的,如今她的亲事已经定了,往后该走什么样的路也能预见得到,爹娘也算是为了她的亲事考虑得极其周全,而小妹始终同她不一样,虽然不知道颜竹君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但她由衷地祝福颜竹君也能觅得属于她的良缘。 这个早晨似乎跟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姐妹俩收拾好去前院拜见长辈,众人一起用了早饭,颜竹君便带着何氏和颜竹玉去了城外的水月庵,同时也是给何氏领个路,以后何氏自己也能出门见安婉。 说实在的,颜竹君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何安婉要一人住到城外的水月庵,明明穆晋对她一往情深,他们夫妻之间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究竟是何缘故她真的很困惑,只是碍于这是人家的隐私,再加上安婉从未主动提起,颜竹君也不好多问。 没成想这次带着何氏过来,何氏竟然毫无顾忌地问了出来。 颜竹君神色一变,有些紧张地看向安婉,生怕安婉不高兴,还好安婉没有介怀,竟然还有些缅怀地解释了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随着王爷南征北战,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变成一个上阵杀敌英勇的将士,这其中的难处不说也罢,只是跟着王爷这么久,我这双手也沾了不少鲜血,怀着克儿的时候,有段时间我总是噩梦连连,时常想起战场上那些事,心有不安。 王爷为此担心不已,还带我去了国寺参拜,国寺的主持大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是造了孽,若是为子嗣着想,今后定要放下屠刀,一心向佛,在国寺住了斋戒了两天,我还真的不再做那些噩梦了,天天听着靡靡梵音,心竟然无比平静。 后来克儿出世了,为了替穆家祈福,减少我们夫妻俩的杀业,我就让王爷在城外见了这么一座水月庵,还特地搬过来居住,这水月庵也不是只给我一人住的,每逢初一十五,水月庵会对外开放,外人也可过来参拜,就是入不得这后院罢了。”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长住水月庵的原因,颜竹君亲事 何氏听得目瞪口呆,尔后心疼得红了眼眶强忍着不敢落泪,她就是再没有见识也知道当初安婉有多不容易。 安婉见何氏难受,笑着宽慰道:“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再说了,如今王爷已经上缴兵权,不再带兵,这次帮着皇上上位之后,王爷已经彻底不再管朝堂之事了,即使再有战事,王爷也不会再带兵了。而且这些年他也同我一起做了不少善事,想来会慢慢变好的,你不用担心。” 何氏心下难受,表面上却猛点头,像是安慰安婉又像是说服自己一般,道:“你说的对,多做善事就能多积阴德,恶业总是会消的!” “娘,二姨跟姨父是上阵杀敌,那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姨跟姨父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避免更多的百姓罹难,怎么能说是恶业?我想二姨之前一直做噩梦应该是怀有身孕睡得不踏实造成的,可跟那些没什么关系。不过行善积德确实是好事,这点我倒不否认。” 颜竹君这番话听得安婉身边的下人连连点头,她们一直不认为自家主子造孽,都是那主持乱说的,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她们也不敢说什么规劝的话,颜竹君这翻话可算是说出她们的心声了。 何氏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是我想岔了,三丫头说的是,你们做的是好事,不过这行善积德还是要的,绵延子孙。” 安婉看何氏这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开了,“行了,在我这里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总归我之前也是这么想,倒是这丫头的说法新颖,令我豁然开朗,今天我这心情好,你们干脆留在我这里住上一晚,我们好好说说话。” 何氏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颜竹君。 “二姨,我们今日过来除了带我娘认个路,还有就是想托您帮个忙,看看能不能给我娘和二姐各找一个合适的嬷嬷,今后要是碰上个什么事情也能在她们身边提点一二。”颜竹君跟安婉待久了,也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 她是没什么感觉,颜竹玉却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安婉同朱嬷嬷耳语了两句,旋即朝颜竹君颔首道:“你还别说,现在我这边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也知道新皇登基,发落了一大批官员,好些人家都被抄了,家中之人不是流放就是打入奴籍,现在安阳多的是合适的嬷嬷,你想给你娘她们找个什么样的尽管告诉朱嬷嬷,朱嬷嬷会把人送到你家去。” 颜竹君大喜,起身盈盈一拜,旋即笑道:“二姨,这事就拜托您了,不过我也不能让您出钱又出力,这买下人的银钱可不能从您这里走,具体多少还得请您报个数,我们不能占您的便宜。” 颜竹君这话令何氏和颜竹玉大大松了口气,她们就怕别人以为她们是来打秋风的,还好颜竹君没有这个念头,要不何氏以后可没脸上门了。 安婉一愣,本是想直接拒绝颜竹君,余光瞥到何氏和颜竹玉的神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无奈地摆手道:“既然你想出,那就让你出便是了,只是我建议你趁着这个时机多买一些下人。 你们家人也多了,景瑜身边也需要个护卫书童,还有你爹你爷爷他们,出门在外身边没个人跟着总是不妥,这会儿买人也不贵,你好好琢磨琢磨,可以的话让朱嬷嬷一并帮你办妥了,省的到时候你还要折腾。” “还是二姨想得周到,那就多谢二姨了,具体多少人我也没个数,二姨看着安排就行,只不过这银钱必须要我来出。”颜竹君怕安婉跟她来虚的,还特地留了六百两银子。 “二姨,我就这么多银子,您看着买成吗?”颜竹君将一大包银子塞到锦屏手里,弄得锦屏左右为难。 安婉无奈扶额,最终还是示意锦屏收下。 转而说道:“现在朝局已经稳了,我跟王爷寻思着等科举过后,在府邸办个宴会,趁机把你们介绍给安阳的达官贵人认识,也让大家知道本王妃还有你们这一门亲戚,对孩子们的将来也有好处!” 这个好处不用说何氏都知道是什么,一时间既感动又不好意思,总觉得安婉为他们做得太多了。 “二姐......我......”何氏欲言又止。 安婉抢话道:“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你们一家子是什么性子,我能做的也不多,就是给你们撑撑场面,以后景泰他们兄弟俩入仕了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能对他们兄弟俩有些顾忌,仅此而已。 至于这两个丫头,竹玉就不必说了,她的亲事定下来,方铁将来的前途在军营,那是王爷的天下,不必发愁,就剩下三丫头一人了,说实在的,她的亲事我们还真要好好挑挑!” 何氏对此很是赞同,连连点头附和。 颜竹君就是脸皮再厚,被她们两个大人当众议论她的终身大事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娇嗔道:“二姨,娘,我还没及笄呢!你们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再说了,我还打算等到姐姐这个年纪再议亲呢!” 颜竹玉今年是十六,等颜景泰成亲之后再出嫁,怎么也要过年,也就是十七了。 何氏脸色一沉,当着安婉的面不好发作,只是不快地说道:“你二姐的情况跟你不一样,等你及笄的时候有你二姨帮你相看人家,不用拖到那么晚!” “我......”颜竹君指着自己,瞪大眼睛很是不服气。 安婉到底心疼道,连忙和稀泥道:“好了,这事也不急,等孩子及笄之后再说,就算不成亲,也可以先相看人家,若是碰到好的就定亲,等你乐意了再成亲好不好?” 安婉这语气明显就是哄小孩子,何氏没绷着,笑出了声,倒是不再沉着脸了。 颜竹君努努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挑动何氏神经的话。 安婉看她那小模样高兴得不行,只是看到颜竹君边上的齐嬷嬷,免得不想起齐嬷嬷背后的主子,心下总是担忧不已,若是那位真的对颜竹君有意,她还能顺利说亲吗?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科举,圣驾 三人在水月庵陪安婉住了一夜才离去,经过安婉的介绍,何氏总算对安阳的情况有了些大概的了解,不过安婉也没跟她说太多,一切还要看颜景泰这次科举的情况再行定夺。 十一月转瞬即至,这些日子颜家众人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比颜景泰这位正主还紧张。 科举这日,从不出门的颜璐竟然破天荒地说要陪着颜景泰去考场,颜正茂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去,颜正然则是打算去见见世面,结果到最后颜家除了何氏和颜竹玉,竟然全都出动了,好在家中如今又添置了一辆马车,这才允许这么多人一起出门。 马车上,颜景泰闭目养神,倒是极其镇定,颜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颜竹君看着都替他难受。 “爷爷,您想说什么就说呗,等会儿大哥进了考场您可就没机会说了。”颜竹君凉凉地说道。 颜璐顺着颜竹君给的梯子,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将他知道的一些重点再次反复强调,听得颜竹君都快长茧子了。 颜景泰则是哭笑不得,不仅不能反驳,还要顺着颜璐的话一直点头,安抚他的不安,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进考场。 马车驶过嘈杂的街上,进入一段安静的环境,没过多久又开始人声鼎沸,颜竹君透过车帘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颜景泰道:“大哥,到考场了,负责维持考场秩序的是护卫军的一个小队,铁头哥哥说他要自请前来,我让石武去寻一下。” 石武离去没多久,方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马车外。 围在考场外的百姓见此,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道,颜竹君也没说什么,看情况差不多了,朝颜景泰叮嘱道:“大哥,记得平常心就好,若是考到政事也别慌,按照我们之前讨论的那般写就行了,求稳的同时加一些新的立意便是,时间不多,我也不废话,给你的那些药丸要随身带着,身子要是有个不舒服就对症下药吃一颗。” 颜景泰无奈苦笑道:“小妹,你说的这些大哥都记下了,放心,也就几天的时间而已,现在又是冬天,除了手冻一些,其他条件比起夏天来说好多了,你们就放心吧!” 在颜景泰的连连保证下,颜璐和颜正茂总算依依不舍地放他离开。 颜景泰是被方铁护着进入考场的。 两人才离开,之前让出的那条道便消失了,赶车的车夫有些无措地摸着后脑勺道:“三小姐……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颜竹君等人纷纷掀开车帘,这才惊觉他们马车的周围全是拥挤的百姓,连一丝缝隙也没有,一家子面面相窥,也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着急。 颜正然方向车帘,心有余悸道:“我的奶奶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仗势,堵成这样进也进不来,出又出不去的,可怎么办呀?” 颜正茂尝试着想下马车,结果发现外边连让他站的一处空地都没有,伸出去的脚又马上缩回来,一脸郁闷。 “爹,别折腾了,我们还是继续在车上待着吧,这些人只怕要等到考场大门关了才会散去。”颜竹君估摸着这些人大多是送考生过来考试的,还有一些围观看热闹的,等会儿考场大门关了,情况应该会好一些。 颜璐沉声道:“听三丫头的,你们两都老实地坐着。” 颜璐一发话,谁还敢吱声,只能耐着性子一直等。 随时注意外面情况的颜竹君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一辆低调的马车上缓缓下来。 是司徒铮! 颜竹君的注意力全被司徒铮给吸引了,她本来想掀开车帘打声招呼,却发现那辆马车上还有一容貌美丽的女子,一直在司徒铮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颜竹君当即收起心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司徒铮进了考场,那女子也回了马车才转移自己的目光。 就在颜竹君暗自揣测之时,令她意外的是傅真儿竟然也出现在考场外面,只不过她身边还有一年纪同她相仿的女子,两人皆戴着面纱,若不是颜竹君看过傅真儿戴面纱的样子,还真认不出她来。 有了司徒铮那事,颜竹君冷静了不少,并没有急着与傅真儿打招呼,而是在马车上默默地看着她们。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两人只在考场外站了片刻就进了马车,反倒是像突然路过看个热闹而已。 若不是颜竹君熟悉傅真儿的性格,定也会认为她只是前来凑热闹的。 就在颜竹君胡思乱想之时,外面传来一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颜竹君一个晃神,手中的帕子竟然滑落在地,幸好颜璐他们都被外面的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发现她的异样,令她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护卫军按令出面清理现场,将人群赶到最边上,颜竹君他们的马车本就停在路边,根本不用移动,反倒是因为清场,周围的人群全散了,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颜璐见其他马车上的人都下车行礼,便急道:“我们赶紧下去,等圣驾过了再上马车。” 颜竹君有一瞬间的迟疑,却被颜正茂不由分说地给拉下了马车。 众人跪拜在地,皇上圣驾经过颜竹君他们身边的时候,她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她似的,令她很是不安。 直到圣驾过了,颜竹君立马起身,快速钻进马车内,心跳得很是厉害。 凤希铭戴着面具骑着马,大摇大摆地跟在圣驾旁边,朝马车内的罗霆轻声道:“没想到那丫头竟然也过来了,看来是送她大哥来考试的。” 马车内的罗霆几不可闻地应道:“嗯!” 凤希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激道:“你就不打算趁机把人弄进宫去?反正你现在是皇上,只要你愿意,没什么是你得不到!” 等了许久,马车内的人没有回应。 凤希铭不满地撇撇嘴,嘟喃道:“什么时候你这么没种了!这可真不像你的性格!” “凤公子!请你慎言!”青石愠怒道。 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范莲莲,失落的颜竹君 他家主子好脾气受得了凤希铭的无礼,他可受不了!若不是碍于此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青石肯定早就出手了。 青石越想越气愤,眼神恨不得将凤希铭凌迟了。 凤希铭挑挑眉,斜睨了青石一眼,到底没再开口。 “凤希铭,我听说凤族这两年似乎赚了不少银子,现在国库正好缺钱,看来你这凤族少主想出出力!”罗霆的声音从马车内悠悠传了出来。 凤希铭立马抖了抖身子,连连告饶道:“我说兄弟,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我为了你的事情可是拼了命地赶回来,为了帮你赢得美人心我容易嘛我,你现在还……还……” 凤希铭一脸委屈,那小受的样子看得青石想打爆他的头。 远处站在傅真儿边上的范莲莲一脸花痴地盯着圣驾,激动地紧拽着傅真儿的胳膊道:“真儿你看,那就是皇上!那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傅真儿看着自己的手,眉头微蹙,到底没有挣脱范莲莲的桎梏,只是淡淡地说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今日能见皇上一面实属难得。” “哼!你就这点出息!娘可是说了,新皇登基之后就会立后选妃,如今那司徒雪已经自请下堂,虽然我当不了皇后,但进宫还是可以的,只要我被皇上封了妃,看谁还敢嘲笑我范家!”范莲莲发狠地说道。 傅真儿见她松开了自己的胳膊,舒了一口气,嘴角浅笑,却不接话。 这范莲莲平日里在外面就是一副唯唯诺诺胆小可欺的样子,在家却是另一幅面孔,傅真儿平日里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而这范莲莲也看不上傅真儿,总觉得她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没福气,是靠着范府才能生存的,要不是因为范家现在出了危机,昔日的亲朋好友全都避着他们,范莲莲才不会搭理傅真儿。 罗霆身边几个亲近的侍从听了凤希铭的话皆是惊愕不已,纷纷猜测皇上的心上人究竟是哪家小姐。 放眼完全,整个考场外面全是人,他们也找不准目标,不过他们却是知道今年司徒公子要参加科举,而司徒小姐又是先皇给皇上定下的正宫,莫非皇上的心上人是司徒小姐? 几个侍从一脸迷惑,脑子嗡嗡的彻底懵了。 圣驾直接进了考场,并未在外面逗留,范莲莲没能见到皇上真容,心有不甘,恼恨地跺了跺脚,率先上了马车,想着皇上肯定还要离开的,便不肯离去,非要等到圣驾走了才肯走。 傅真儿本是想着去一趟荷芳斋,被范莲莲这一闹,计划彻底泡汤了。 此时颜璐等人也回了马车,见颜竹君靠着车窗盯着外面发呆,担心地问道:“三丫头可是担心你大哥?” 颜竹君回过神来,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轻笑,微微摇头,收敛了心神不再露出任何情绪。 “爷爷,我们走吧,这会儿路也开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又走不了了。” 颜璐本是想着再等一等,听颜竹君这么说,只好无奈地应下,“那就走吧,只是你大哥这边……” “爷爷不用担心,等我们回去之后我会派人过来十二时辰无间断地守着,直到哥哥出来为止。”颜竹君抢话道。 颜璐见她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便放心心中那点担忧,爽快地让车夫赶车离开。 一路上颜正然还不停地说着刚刚看到圣驾的心情有多激动,颜竹君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考场内。 罗霆在众人的簇拥下将考场内走了一遍,每个考生的考试间都不放过,待一圈走下来,这才坐到主考官的位置,说了两句勉励的话,又让所有考生起身,一一打量过去,看到颜景泰的时候目光还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 那些监考官都是心思玲珑之辈,见皇上关注颜景泰,立马对颜景泰上心了,等皇上走后,还特地派人去打听颜景泰的背景,结果除了查出他与方铁的关系之外竟然什么也查不到,不过调查的结果显示颜景泰同司徒铮交好,这司徒铮之前是司徒太师的嫡子,可是立了从龙之功的。 这些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颜景泰也是皇上的人,对他很是照顾。 颜竹君几人回到家中,免不了被何氏和陈茵缠着问这问那,颜竹君没有兴致回答,倒是颜正然一个劲儿激动地说着外面的所见所闻,何氏和陈茵跟听书似的一脸满足。 颜竹君见此,淡淡一笑,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回房中,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整个身子好像脱力了一般砸在被子上。 门外的绰约很是担心,敲了两下门也没得到回应,齐嬷嬷知道外面的情况后,制止绰约的举动,叹息道:“行了,三小姐估计也累了,就让她好生休息,晚些时候再上来伺候吧。” 绰约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听齐嬷嬷的话乖乖离开。 房间内的颜竹君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处却没有焦距,脑海里不时想起刚刚的场景,以及边上那些女子压抑的激动,还有老百姓窃窃私语议论立后选妃的话题。 当初她能那么干脆的拒绝阿罗就是知道自己过不了与人共侍一夫尔虞我诈的生活,可现在放手了为何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还会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消失,无可奈何。 “唉!”一声轻叹回荡在安静的房中。 颜竹君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睡过去了,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吧!等她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绰约和齐嬷嬷一直守在门外,等她的房门一开,两人立马进来伺候。 “什么时辰了?”颜竹君披着衣裙,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天色,有些迷糊。 绰约赶紧去打热水,齐嬷嬷恭敬回道:“三小姐,已经酉时了,只是外头下雪,看着亮堂罢了。” 绰约端着热水进屋,服侍颜竹君穿好衣服,赶紧帮她洗漱,齐嬷嬷负责给她打理头发,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颜竹君已经精神奕奕地出了房门。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科举结束,范夫人的愠怒 前院已经掌灯,灯火通明,何氏几人正在堂屋说说笑笑,见颜竹君进屋,陈茵打趣道:“哟!我们的小懒猪可算是睡饱了!怎么样?可还觉得疲惫?” 何氏心疼地笑骂道:“让你别去你非要跟着一起去,结果回来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睡到现在才起来,我看你晚上还怎么睡!都这么大的人了,心里也没个数,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何氏碎碎碎念着,直到颜竹君面露不悦才闭嘴,转而朝下人吩咐道:“三小姐醒了,可以布饭了。” 方铁安慰道:“三丫头,今天确实辛苦了,谁也想不到皇上会突然驾临,我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好在皇上是个宽仁的,并未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等科举结束那天你还是别去接景泰了,省得到时候又出了什么乱子。” 颜竹君闷闷不乐地点头应下。 转眼间便到了科举结束之日,这次何氏说什么也不让颜竹君出门了,只让颜正茂去接人。 众人望眼欲穿地将颜景泰盼了回来,颜璐见他瘦了许多,神色憔悴,脸上还满是胡渣,原本还想问他科举的情况,这会儿全都被颜璐给抛到九霄云外,心疼地让下人扶着颜景泰回去休息,等他缓过来再说。 颜景泰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石武进门伺候,见他精神好了许多,心下一松,愉悦地说道:“大少爷,老太爷他们刚刚派了好几拨人过来询问您的情况,您是不是要梳洗一下出去见见他们?” 颜景泰坐在床上缓了缓,这才微微颔首,在石武的服侍下梳洗干净前去见人。 “爷爷!”颜景泰朝上座的颜璐作揖,尔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颜竹君见他精神好了许多,关切地问道:“大哥,你可要吃点东西?我让葳蕤炖了些粥,给你取来可好?” 颜景泰这才发现他真的饿得不行,便点头道:“那就麻烦小妹了。” 颜璐尽管迫不及待地想着问话,还是等颜景泰喝了粥才出声。 这些都在颜景泰的意料之中,是以颜璐刚毅开口,颜景泰便想好了措辞,“爷爷,这次考试我觉得还行,文思流畅,只是结果如何还要再等。” 颜景泰三言两语便让颜璐安心了不少。 颜正然比较关心的是颜景泰有没有见到皇上的真容,一直缠着他问这话题。 颜竹君听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科举刚过没多久,范家便收到傅李清寄过来的回信。 范夫人以为这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不会有问题,哪知道傅李清信中竟然说傅真儿已经定亲了。 范夫人当即沉了脸,拿着傅李清的信去见范苍峰。 啪!一声巨响惊醒沉思的范苍峰。 “你这又是做什么?”范苍峰不悦地质问道。 范夫人沉着气,将信件放到范苍峰面前,“你看看吧,这是傅李清的回信。” 范苍峰听范夫人的语气不对劲,疑惑地将信件看完,皱眉道:“傅先生给真儿定亲了?怎么也没通知我们一声?” “哼!什么定亲了!我看就是傅先生的推脱之词,我们家哪里不好了?我儿不就是受了牵连被退了亲,哪里不好了?他倒是还嫌弃上了!”范夫人心中有气,说话也极其不客气。 范苍峰倒是比她冷静一些,沉思了片刻道:“这事不急,先生信中不是已经说了,他年后就要到安阳了,你若是心气不顺到时候当面问问先生便是,以我对先生的了解,他就算真的看不上我们儿子也不会骗我们。” “难道真儿真的定亲了?”范夫人冷静下来也觉得傅李清不会那般行事,只是这样她更加气愤,他们夫妻俩养了傅真儿这么多年,傅李清给傅真儿定亲了竟然都没跟他们说一声,把他们当成什么了! 范苍峰叹了口气,闭眼道:“这事你也别再纠结了,既然先生都说真儿定亲了,她就是与我们家无缘,等先生过来听听先生的说法,也是让你消消气罢了,有这生气的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你女儿的事情,若是我没猜错,今年宫宴上肯定有大臣提出立后选妃之事,我品级不高,正好够资格,只要莲莲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被皇上选上,你还担心你儿子娶不到好媳妇?” 被范苍峰这么一劝,范夫人的气消了一大半,心想范苍峰说的确实在理,好在傅李清拒绝了这门亲事,万一到时候范莲莲被选进宫,她却还要接受傅真儿这个儿媳妇,岂不是亏了! 这般想着,范夫人突然庆幸了起来,雀跃地跑去找范莲莲,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她女儿被皇上看上。 安阳的达官贵人只要符合条件的大多打着将女儿送入皇宫的主意,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接近越发明显,甚至还有人堂而皇之地开始打听选妃的事宜。 御龙殿。 青石捧着一堆折子嘴角微抽,他手上抱着这一沓的奏折有一半以上是关于立后选妃的,也不知道那些大臣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慌,自家内宅都搞不清竟然敢把手伸到后宫,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埋怨文武百官的时候,青石为难地说道:“皇上,这些您打算怎么处置?” “烧了!”罗霆手上不停地批着奏折,淡淡地说道。 “好嘞!臣这就去烧了!”青石展颜,转身就要抱着那堆奏折离开。 大公公吓得赶紧拦人,“哎呦,皇上!这可烧不得啊!您就算真的烧了这些折子,明天还有更多的折子递奏,要是每回都烧的话,何时才是个头啊!” “怎么?你也认为朕应该听他们的话立后选妃?”罗霆放下朱笔,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大公公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冷汗直冒,吞了吞口水,视死如归道:“皇上!奴才不敢!只是皇上已经登基,如今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嫔妃,空无一人,于国本不利,况且皇上已到成婚之年,若是后宫继续空悬,恐人心不稳啊!” 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问事,深夜造访 青石瞥了瞥地上的大公公,鼓起勇气进谏道:“皇上,大公公说的也没错,您不妨先把这些折子留下,我们再徐徐图之?” 青石不断挤眉弄眼,却换来罗霆一个白眼。 “行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下去吧!”罗霆不耐烦地赶走大公公,尔后嫌弃道:“把这些东西拿走,碍眼!” “是是是!臣这就找个地方藏去!只是皇上……”青石忍不住还想念叨两句。 罗霆却不想听了,转而问道:“科举卷子批阅如今到了哪一步?” 青石一愣,下意识地想道颜景泰,慎重地回道:“听负责阅卷的几位老大人说已经过了初步评判,筛掉了一批,如今已进入二次阅卷,待二次阅卷再筛掉一批,就会到皇上这里,因着今年发落了许多官员,留了好多缺,老大人们阅卷会相对宽松一些,皇上到时候再看着定。” 罗霆微微蹙眉又松开,嘴角微微一勾,晒然道:“他们都是一群人精,无非就是担心这里头有朕的人,担心不明就里把那些人的卷子给筛掉了,这才对外找了个朕都不能反驳的借口。” 青石还真没想这么多,被罗霆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两天只要是碰上那些老大人,总是缠着臣打听事情,有时候还莫名其妙冒出几个名字,臣还以为这些老大人是改卷子改糊涂了!” 罗霆嗤笑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去准备一下,今晚朕想出去走走。”罗霆起身走到窗外,看着外面冰天雪地上的一轮圆月,感慨道:“今儿差不多到了腊月十五了,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 他还记得那年除夕,颜竹君给他做了那些吃食,这些年他也让身边的下人捣腾过,不过怎么也做不出记忆中的味道,就是一碗普通的羊奶也不对味。 青石大概猜到罗霆的去处,郑重地点头应下,出去安排。 是夜,清凉如水。 罗霆的身影在夜色中飞驰,往骊山方向而去。 颜竹君像以往一样习惯了睡前喝奶暖身子,正打算宽衣躺下,齐嬷嬷踩着细碎的脚步进门,在她耳边轻声低喃道:“三小姐,皇上来了!” 颜竹君错愕地瞪大眼睛,旋即反应过来齐嬷嬷口中的皇上指的是阿罗又释然了,只是总觉得怪怪的,“嬷嬷,我先整理一下,你将人带去隔壁的厢房。” 如今颜竹君一个人住着一个大院子,也只有齐嬷嬷住在她边上随时恭候,偌大的院子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也不怕其他人知道这里的动静。 齐嬷嬷依言下去安排,等颜竹君推门而入看到那抹纤长的身影还是觉得恍若隔世。 “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颜竹君朝罗霆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这礼仪还是她临时向齐嬷嬷讨教的。 罗霆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旋即又恢复平静,转身默默地看着烛光中的倩影,缓缓说道:“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疏离了?” 颜竹君一愣,欲言又止,终是沉默不言。 “坐吧,我还是希望只有我们俩在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以前的阿罗,而不是高坐庙堂的皇帝。”罗霆率先入座,颜竹君迟疑了片刻,缓缓抬起头来,也跟着落座。 只是却不知道说什么,亦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笑开了。 “那我们说好了,我还是当你是阿罗,我第一个认识的好朋友!”颜竹君将好朋友说得很重。 罗霆默了默,点头淡笑道:“知己好友。” 颜竹君闻言乐了,有种打开心扉的豁然开朗,笑得极其明媚。 罗霆恍惚又看见那年一脸纯真的小丫头,没心没肺地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即使对着他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也会想尽办法相帮,掏心掏肺地对每一个人好,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便是做一辈子的知己好友他也认了。 气氛因着罗霆的一句话而变得轻松。 颜竹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打趣道:“阿罗,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三更半夜造反,总是把我打得措手不及!而且你不是日理万机,晚上都不用休息的吗?” 以前罗霆总是半夜神出鬼没她可以理解,毕竟那个时候时局未定,谨慎一些总是对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还保持着跟以前的作风她就不能理解了。 罗霆一怔,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太想见她了才临时起意出来的吧?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也知道宫宴快到了,今年的事情很多,有一件事就是关于我父皇留下来的那些嫔妃,还有我那些所谓的兄弟,之前大臣一直催着让我安置他们,不过我一直拖着,只怕宫宴那日就拖不下去了。” “拖不下去就处置呗!”颜竹君理所当然地撑着脑袋说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罗霆晒然道:“父皇那些宫妃多是政治联姻封的,像张贵妃吴贤妃之流还好办,一杯毒酒下去一了百了,师出有名,但其他没有犯事的宫妃怎么办?放她们自由,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还藏着奸,万一在她们在宫中给我整出点什么事情来就麻烦了。 可若是一直将她们圈禁着也不行,时间久了大臣也会有意见的,尤其是这里头还有西单的公主松节珠,她是八皇兄的母亲,因为她的身份,八皇兄注定与皇位无缘,所以这对母子两一直不争不抢的,八皇兄也是不思进取成天玩乐的性子,像这样的宫妃肯定要放,但怎么放是个问题!” 说起这些事情罗霆就头大,以前皇帝继位,对于先皇留下来的宫妃,品级高的就入驻一宫,选一位太后,其他的以太妃之礼相待,今后若是宫中有个什么宴会,命妇都得进宫向她们请安,而那些品级低的大多安排到皇陵守陵,直至老死。相比前朝的陪葬制度,东盛国的制度已经是仁慈的了。 只是罗霆的人生经历与历代皇帝不同,小的时候跟那些宫妃也不亲近,对她们一点感情也没有,还要防着她们因为自己儿子的前程反扑,怎么可能把那些宫妃留在后宫?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颜竹君的意见,感情之事 颜竹君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有些愣怔,旋即想起之前齐嬷嬷说过的一些宫中规矩,沉吟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换个方式安置这些人?” 罗霆眸色一凝,认真打量这颜竹君道:“你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颜竹君眼珠子一转,心下打了个草稿才道:“若是阿罗不想放她们自由又不想落人口实,大可以让有生养的宫妃出宫跟着他们的儿子,反正那些王爷在安阳都有府邸,你只要下旨不许那些王爷私自离开安阳就是,至于那些宫妃,无召不得入宫,不得出城。 这样不就可以将他们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就是他们真的有什么想法肯定也不好实施,另外你再安插一些人到那些府邸,实时监视,又可以多一层保障,只要把他们熬死了,就行啦!” 颜竹君俏皮地耸耸肩,仿佛这事很简单似的。 罗霆却是大为震惊,他没想到颜竹君竟然还有这样的急智,轻而易举就将他困惑许久的问题给解决了。 “你这想法不错,不过还需要完善。”罗霆中肯地评价道,这已经算是他对别人最高地赞美了。 可惜颜竹君不知道,不服气地回道:“这要完善很容易,你无非就是担心再出现造反这种事情,有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那两个倒霉蛋的教训在前,他们后面真有什么想法肯定也会偷偷摸摸的进行,与其让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如将他们放到一块,松紧有度,这样他们若是有什么猫腻你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再者,用这法子可以断了那些王爷进宫的理由,这么一来他们进宫肯定也去不了后宫,对你来说可是大大的有利,其次,对外可以说因为皇上体恤各宫娘娘,希望她们可以儿孙绕膝,天天和乐,就这话一说出去,谁还会反对? 若是真的反对的,那皇上也要特别注意那些人了!” 罗霆稍微一想便明白颜竹君话中的深意,没有哪个母亲不想与儿子生活在一起了,若真的不争不抢,留在宫中还不如去自己儿子府邸当个老太君来得自在舒服,但要是对这安排有异议或者强烈反对的,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就要仔细琢磨琢磨了。 “小豆丁,我还真好奇你这脑袋瓜子里成天都在想着什么?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我几个月了,从我登基之后就常常有大臣上书,让我尽早处置这些宫妃,我打从心里不愿意遵循旧制,又想不出一个更好的法子,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还好今天过来看你,这事就按你说的办!”罗霆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心情大为舒畅,百年冰霜的脸上甚至有了春回大地的感觉。 颜竹君嘴角微微上扬,晒然道:“其实不是你想不到,只是你一直被自己的过往困在其中,从未冷静地正视这些问题罢了。” 颜竹君大概能理解罗霆的想法,他对这些宫妃多多少少都有意见,自然不希望她们落得好下场,又怎么可能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罗霆眸光瞬间变得幽深,凝视着眼前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无比通透的女子,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剩下一声若有似无地轻叹。越了解她就越不想放手,可他又不希望勉强她,若是将来她如母后那样被困在深宫日日哀愁度日,那他宁愿放手,让她向鸟儿一样在宫外自由自在地飞翔。 这般一想,罗霆将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旋即起身道:“夜深了,我也该走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改日有空我再来看你。” “唉!你等等。”颜竹君出门朝齐嬷嬷吩咐了两句,没过多久齐嬷嬷便拎着一个食盒过来。 颜竹君将食盒交到罗霆手中,不好意思地说道:“凤希铭是你的人对不对?他也是因为你才帮我和哥哥的是不是?还有,你把齐嬷嬷给了我,这些事情都没好好跟你说声谢谢,这是鲜花饼,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你带回去尝尝。” 罗霆愣怔地盯着手中的食盒,又想起在颜家的那些日子,鬼使神差地说道:“相比这鲜花饼,我更想再尝尝那年除夕夜你做的那些小菜和吃食,行了,我走了。” 罗霆带着食盒,很快消失在颜竹君的院子里。 齐嬷嬷随后跟了进来,看罗霆这般轻松自在她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担心,毕竟他与颜竹君孤男寡女,这般见面实在于理不合,可她又做不了什么。 “小姐,夜深了,奴婢扶你回去歇息吧!”齐嬷嬷的声音在这夜里竟然让颜竹君感到了一丝往日不曾有的暖意。 颜竹君一回头,沉思道:“嬷嬷,他……他是不是没什么朋友,过得很不开心?” “齐嬷嬷诧异地看了看颜竹君,轻笑道:“小姐怎么会这么想?但凡一国之君,又有几个是真的开心的?不过皇上还是有关心他的人,只是……算了,奴婢不说了,总之奴婢希望小姐能一直将皇上当成好朋友看待,别伤了皇上的心便是。” 这话说完齐嬷嬷都觉得可笑,颜竹君对罗霆是朋友之情,罗霆对她却是男女之意,一旦颜竹君谈婚论嫁了,罗霆肯定会伤心,这些她现在都能预见,还说这话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嘛! “小姐,是奴婢多嘴了,您可别往心里去,总归皇上是希望您幸福的。”齐嬷嬷赶紧补救道。 颜竹君倒也没有真的把齐嬷嬷的话放在心上,自从猜测到凤希铭跟罗霆的关系,她就已经放下许多事情,包括对齐嬷嬷的成见,而且齐嬷嬷从上回跟她表明心迹之后确实对她忠心耿耿,即使有时候还会替罗霆说话,她也能理解。 在齐嬷嬷的服侍下,颜竹君沉思着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中竟然睡了过去。 罗霆走在骊山的竹林之中,拿着那盒点心也不知道该吃还是该怎么处理,这里正好离护卫军军营很近,周广达虽然升官了,不过还没完全交接清楚,这会儿还待着护卫军,若是不趁这个机会去一趟岂不是很可惜?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夜会周广达,赚钱了 要不怎么说周广达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都这个时辰了,整个军营一片漆黑,也就他的营帐还透出点点烛光。 “周将军果然日理万机啊!”罗霆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很是诡异。 周广达大吃一惊,所有的疲惫在此刻烟消云散,警惕地拔出腰间的佩剑,道:“谁?” “是我!”罗霆一个翻身,出现在周广达面前。 周广达愣怔了片刻,赶紧上前行礼请安,“沉周广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行了!起来吧!”罗霆随意地找了张靠背椅坐下,将手中的点心盒子往桌上一放,尔后打量起周广达的营帐。 只见营帐正中央摆着一副巨大的东盛国地图,以及与东盛国接壤的西单、北蒙也赫然在列。 罗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图,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周将军对东盛的疆域了解多少?” 周广达面上赫然,恭敬地回道:“皇上,臣对东盛国的疆域了解也只是从这地图上得来的,若是可以,臣还真想像穆南王爷那样亲自去边疆带兵打战,深入了解西单北蒙的实力。” 只要是武官大多崇拜穆晋,周广达也不例外。 “你想去边疆领兵?”罗霆若有所思地敲打着桌子,似乎在考虑周广达这话的可行性。 他身边的亲信也就青石和清浦,青石名义掌管着整个皇宫的护卫,实则控制着罗霆那些暗卫,而清浦则替他培养暗势力,这些是见不得光的,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但若要统治一个国家,就靠这么点人是完全不够的。 要说现在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里他能信也就那么几个,穆南王已经明确表示不再参与政事,除非东盛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否则他不会再出山,相当于完全没用,剩下的就只有这周广达了,若是周广达有意去守卫边疆也不是不行,至少他能睡得安稳一些。 周广达见这事有戏,激动地跪下请命,“皇上,如今您才刚刚登基,以前也没建立什么威望,西单与北蒙那边还以为皇上是凭着先皇的遗诏登基的,对您多有轻视,有蠢蠢欲动之势,臣实在无法心安。 再则,如今护卫军已交给连将军,他也算是护卫军的老人了,完全可以担起整个安阳的防卫工作,臣并不担心。与其让臣继续待在安阳无用武之地,不如让臣上阵杀敌,那才是一个将士的归属!” “好!既然周将军有这般志向,朕又怎么会拒绝,此事朕会另行安排,一切等宫宴过后再议。”罗霆猛地起身,欣赏地看着周广达。 余光瞥到那副地图,他的眉头又皱了皱,沉声道:“据凤族传过来的消息,这西单近来确实有些异动,不过两国打了那么久的战,他们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莽撞,尤其是还不知道朕的底细,更加不会轻举妄动,听说他们已经派了使臣前来,祝贺朕登基,只怕宫宴之前就会抵达安阳,到时候安阳的布防只怕还要周将军亲自出手。” 周广达心下一惊,连忙恭敬地应下,开始琢磨起这布防的大事。 罗霆看情况差不多了,转身就要离去,走了两步又折返拿起食盒,这回是真的走了。 周广达舒了口气,缓缓起身,想起刚刚那食盒总觉得莫名的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算了,还是不纠结这些小事了。”周广达摇摇头,暗自思付道。 罗霆回到宫中天都已经微微亮了,青石见到他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是稳了。 “皇上,您还可以眯一会儿,等下就该上朝了。”青石接过罗霆递过去的鲜花饼,嬉笑道。 罗霆给了他一个白眼,命他将鲜花饼弄上早膳,这才径直回了自己的寝殿。 腊月十八这日,颜竹君把家中藏了许久的那批货物搬出来,吩咐下人将这些货物挑选出来,运到主街售卖,剩下的则由颜景泰出面去跟各个商铺协商,将货物以合适的价格批发给他们。 虽然批发的利润要小一些,但只要能比进货价多个两三倍就算他们赚了,更何况这会儿正是销货的好时机,利润翻个几倍不是问题。 一家子折腾了五天,总算把仓库的存货全都换成了白晃晃的银子。 全家最高兴的莫过于颜正然夫妻两了。 他们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在这批货上,之前因为颜竹君说要等到年底才卖货,可是让他们担心了好久,如今他们的心总算是踏实了。 “三丫头,你快说说,我们这次的货卖了多少银子?”颜正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盈利,他当初投进去的可有整整八百两呢!这八百两里头还有一部分是颜璐分给他们家的家产,若是这八百两打水漂,他真的会想去死。 颜竹君知道大家都急切地想要知道具体的营利,特地让下人们出去外面守着,也不吊他们胃口,将账本和银子放在桌上,正色道:“小叔,我们这次总的成本是一万五百两,其中我二姨出了五千两,我从她那边借了点本钱,再加上自己出的,总的是四千两,你们出了八百两,二姐出了五百两,爷爷出了一百两,我娘出了五十两,方爷爷出了五十两。而我们这回卖货挣了五万两千七百两,整整翻了五倍多。” 颜竹君在家人的震惊中翻出账本,里面有一笔笔明细的进账。 陈茵被吓得抖了两下,哆嗦道:“怎么会这么多!” “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颜正然猛吞了口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 颜竹君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极好,将那一大包银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银子和银票:“小叔小婶,要是我们全都批发出去肯定不会有这么多收益,不过你们别忘了,我们还有单独的零售,现在又是年关,以前五倍的物价,这会儿都翻了十倍不止,再加上今年新皇登基免了赋税,百姓手里头有钱,肯定也舍得花,这不,我们不就赚回来了。”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分钱,安婉的诧异 颜正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双手一个劲儿地搓着,与陈茵频频对视。 颜竹君看大家似乎没法平静下来,干脆翻了翻账本道:“小叔小婶,我们现在就按照这投入的分成来分银子了,总成本一万零五百两,你们投了八百两,净赚五万两千七百两,所以你们分到的银子就是四千零一十五两,再加一些散钱,就按照四千零一十六两算,多的从我这儿扣。”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拿四千零一十五两就行了,多的那点银子你看着赏给那些辛苦的下人。”陈茵赶紧拒绝道。 能有四千多两她已经很知足了,才不会去计较这些蝇头小利。 颜竹君笑弯了眼,抿嘴道:“小婶,你们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按我说的来办,至于那些下人,肯定亏不了他们。” 何氏在边上有些急切地问道:“三丫头,那我们呢?我们赚了多少?” 何氏在百两以内的银钱都能算得清楚,超了这个数她是在是无能为力了,更何况现在是万两银子,她更是理不清了,只能寄希望于颜竹君报的数目。 颜竹君见何氏着急,翻了翻账本,沉吟道:“娘,你赚了两百五十一两。” 颜竹君有些赫然,这二百五也太不好听了,干脆把这一两给补齐了,横竖她也不差这点银子。 “二姐,你可是出了五百两银子,赚的正好是娘的十倍,也就是两千五百一十两。”颜竹君笑眯眯地看着颜竹玉,对上她愣怔的表情,直接上手调戏了一番,可见颜竹君有多高兴。 被她这么一捏,颜竹玉总算是回过神来,“小妹!真有这么多?” 要知道,颜竹玉拼死拼活做绣活,一个月下来也不过换几十两银子,颜竹君这么一倒腾就让她多了两千多两,这也太吓人了!什么时候挣钱这么容易了? 这会儿颜竹玉开始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其实那会儿她是想着这五百两银子肯定打水漂的,只是单纯为了感激颜竹君的帮忙,鼓励她罢了,不成想竟然多了一大笔意外之财!这下她就算是出嫁的嫁妆也能自己置办了,都不用花家中一文钱。 何氏眉开眼笑,虽然这两百多两跟他们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可这是她自己的私房钱,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颜竹君把大家的银子全都发下去,余出两万五千一百两给安婉,剩下的银钱就全都归她了。 颜竹君将一万两交到颜璐手上,道:“爷爷,这些就当是我们这一房挣的,您后面看着安排就是,我自己留下这四千多两就行了。” 当初颜竹君本来就算打算为家里存些银子才一下子投了那么多银子下去了,现在挣了自然是要大部分充公的。 “不行,家里还有存银,爷爷不能拿你的银子。”颜璐说什么都不肯收颜竹君的钱,当初颜竹君说要走商的时候他也拿出了一些,不过他心里没底,只说让颜竹君试试水,就算真要往公中分银子也不可能分这么多,再加上银钱这种敏感的事情,颜璐怕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家里人生出别样的心思。 颜竹君坚持道:“爷爷,当初我就说好了,这笔银钱大多是为了家里投的,再说了,我如今也没成家,用不了怎么多银子,有了这四千多两就够了,再说了,以我的能耐还会缺这点银子?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等开春了我大哥要成亲,我二姐要出嫁,这一笔笔可都是银子!这里是安阳不是广信府,两百两能办成的事情到这里可要一千两才能搞定,爷爷就收下吧!” 颜正茂跟着劝道:“爹,既然是三丫头的一番心意您就收着吧,反正这银子也是要用到他们身上的,将来让景泰他们多多照顾三丫头就是了。” 颜璐转念一想,也觉得颜正茂说的在理,便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地收了银子,还拿出一个陈旧的小盒子,取出一本账本,在上面记上一笔。 颜竹君挑了挑眉,没想到颜璐竟然也有记账的习惯,就是不知道那账本上现在结余是多少。 不止颜竹君好奇,就是颜正茂也心里痒痒想知道,不过他更清楚这事不能打听,干脆转移视线,不再盯着颜璐手上的账本。 颜家分了银子普天同庆,为此还特地办了一桌席面,颜竹君让颜景泰寻了个时间陪着何氏把两万多两送去水月庵。 即使是见惯大世面的安婉,在看到这么多银子也大吃一惊,一番追问之下,就连安婉都不得不佩服颜竹君的手段,连声感慨,“这丫头要是投生为男子,定有一番大作为!” 何氏捂嘴偷笑道:“二姐,你就别说了,你再说连我都要懊恼了!她爷爷从她四岁开始就一直念着,为何三丫头要是个丫头而不是个小子,我们只当是老人家偏爱,也没多想,后来连孩子他爹也这么说,我还不服气,直到现在我是真服气了! 现在有时候刚刚躺下就在想,我当初要是把三丫头生成小子我这辈子是不是就不愁了?” “哈哈哈……”安婉指着何氏放声大笑,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就省省吧!老天对你不薄了!看看景泰,将来定也是有一番成就的,就是景瑜也是个聪慧的,比他哥哥还强些,脑子更是活泛,二丫头温柔娴静,一手绣技连我都不得不赞叹,三丫头就更别说了,有了这四个孩子你要是再这么不知足,我都看不过去了!” 被安婉这么一番埋汰,何氏玩笑道:“二姐说得极是,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感恩,正好你这里是庵堂,等会儿我下山就去添些香油钱,好好感谢感谢菩萨。” “你还真是顺手,事先跟你说,我这里的香油钱可不低,你舍得出这个银子吗?”安婉调侃道。 何氏却觉得这个想法太妙了,这水月庵的香油钱都是用来做善事的,就是添得再多何氏都不会心疼,要是其他寺庙那就难说了。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添香油,范家作客 “二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正好这回我得了二百五十两,添个五十两不少了吧?”何氏几乎是咬牙说出五十两,若不是因为家中如今有一万两的存银,她怎么可能舍得花这五十两。 安婉看她那肉痛的样子,连声笑道:“行了,我不逗你了,这添香油钱看的就是你的心意,要是做善事都做得不舍得,那还不如不做,总归你量力而行就好了,正好大年初一我这水月庵热闹,若是到时候你无处可去倒是可以过来转转。” 何氏知道水月庵大概的情况,那天是水月庵对外开放之日,倒真的可以过来拜拜,当即颔首道:“行,我就听二姐的,正好年后科举要出榜,两个孩子的亲事也该操办了,趁着初一过来拜拜,后面可就真没时间了。” 颜景泰在边上听着何氏说起自己的亲事,眼眸微垂,脑海中浮现傅真儿的倩影,以前他还真没想过那女子就是他将来的结发妻子,如今这种感觉倒是挺微妙的。 遗憾的是,自从颜竹君去了广信府傅真儿就不曾再上门过,他也大概知道范府的情况,不好上门打听,只能一直拖着,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安婉看了看颜景泰,询问道:“景泰的亲事可是下了聘的,范家那边可知道这个事情了?” 何氏一愣,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情况,之前也想着去见见傅真儿,不过颜竹君说傅真儿如今暂居范府,范家长子又出了点事,再加上范夫人的心思,何氏便歇了上门的念头,打算等傅李清到了安阳再说。 这会儿被安婉这么一问,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何氏语塞,颜景泰便回道:“二姨,范家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小妹说先生会写信给范家,算算时间应该到了,还有,先生估计也快到安阳了,等先生到了安阳我们再上门拜访。” 安婉大概能猜到颜景泰对范家疏离的缘由,叹了口气,沉声道:“景泰,这范大人和范夫人名义上还是傅小姐的干爹干娘,不管你怎么看不上他们,我们不能失了礼数,这上门拜访还是要的,只是你想等到傅先生到了安阳也成,横竖这一趟都是要去的,至于范家是个什么态度,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只是那范夫人心眼小,若是你拖得太久难免会给她把柄,到时候出去乱说话对你可不利。” 之前颜景泰可以说专心备考没上门,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可这会儿颜景泰已经参加完科举了,若是再不上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考虑到范夫人的性子,安婉特地喊来穆克,让穆克陪颜景泰走一趟。 只是两人如今还未对外说明关系,外人只知道这两人是同窗好友,还真没往旁的想。 范苍峰听说穆克陪着颜景泰上门送年礼,当即受宠若惊,亲自出来相迎,范夫人收到消息,带着范莲莲和傅真儿一起出来见客。 一干人等在堂屋坐着寒暄,看在穆克的面子上,范苍峰夫妻俩对颜景泰还算是和颜悦色,只是客气居多,并不热络,范夫人甚至有挑剔地眼光打量颜景泰,得知颜景泰只是举人之身,家中连一个当官的都没,当即对他没了兴趣。 明明今日的主角是颜景泰,范夫人却是是不是地找话题同穆克说话,就是范莲莲也是一脸娇羞地偷偷打量穆克,矫揉造作得连傅真儿都看不下去。 若不是因为她与颜景泰定亲,今日又是颜景泰上门拜见,她还真不耐烦在这里陪范莲莲犯花痴。 相比范家母女明目张胆的冷落,范苍峰要收敛许多,还会时不时问颜景泰一些关于科举和学问之事,心里却不怎么在意,这一年参加科举的学子千千万,能出头的就那么几个,他可不认为颜景泰能高中,只不过如今颜景泰与傅真儿定亲,这亲事又是傅李清主张的,他才对颜景泰多了几分关注罢了。 看着范家从头到尾的嘴脸,穆克心下愠怒,面上不显,颜景泰却跟没事人似的,这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是以也没什么好愤怒伤心的,反而因为范家人的不重视,他可以把更多注意力投放在傅真儿身上。 傅真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羞红着脸,一直盯着地面,都能把地面盯出一个窟窿了。 众人坐着说了会儿话,穆克不耐烦继续被范莲莲花痴,提出离开,颜景泰便跟着起身,出门之前将一个小锦盒交给傅真儿,彬彬有礼的说道:“傅小姐,你我已经定亲,只是这亲事是先生在广信府定的,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是我补给你的定亲之礼,还请小姐不要嫌弃。” 傅真儿没想到颜景泰竟然还给她送了东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震惊,愣在原地直到颜景泰出去。 范莲莲在边上瞥了一眼锦盒,心下嫉妒,嗤笑道:“不过是起穷酸举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也就你这样的才会把它当宝贝!” 范莲莲这边嫉妒有人对傅真儿上心,范夫人那边却是急忙忙地去了范苍峰的书房,追问道:“老爷,你说今日这穆郡公怎么就到我们府上来了?会不会是他对我们家莲儿有想法?我听说这穆郡公可是洁身自好,至今还未婚配,若是我们家莲儿能嫁给他,那可是天作之合了!” 范苍峰看着自家夫人激动憧憬的表情,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说你就别做梦了!那穆郡公跟颜景泰是同窗好友,今日多半是陪着颜景泰上门的,也可以说是给颜景泰造势的,不就是怕颜景泰受到我们的冷遇?跟莲儿可没有半分关系。” 范苍峰这话直接给范夫人浇了一盆冷水,范夫人当即不悦了,愤恨地一屁股坐下来,反驳道:“那颜景泰不过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说小门小户还是抬举他,不过就是一举人,连家底都没有,也不知道傅先生看上他什么了?还不如让真儿嫁给我儿呢!” 第二卷 第一百章 范家夫妻,使臣进安阳 范苍峰瞪了范夫人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若是传了出去我范家还要不要名声了?至于真儿的亲事,那是先生决定的事情,我们也无权过问,反正你现在也看不上真儿,这样不是正好? 别再纠结真儿的亲事,我提醒过你的,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莲儿嫁到好人家去!” “老爷不是说皇上要选妃吗?既然皇上要选妃,莲儿有这个资格,为何不去试一试?说不得她就被皇上看上了,那样我们家还愁什么?”范夫人一直打着送范莲莲进宫的主意,若是在穆南王府和进宫二者之间选其一,她肯定也是选进宫。 范苍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结发妻子,第一次觉得头大如斗,强忍着怒气,低吼道:“我就是一四品官,安阳城随便出来一大官都可能踩到我头上,你女儿既无才女之名,也貌美之说,你觉得他能被皇上选上?” 以范苍峰对皇帝的了解,普通的庸脂俗粉还真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范莲莲连一样拿的出手的才华也没有,性格又不讨喜,怎么去跟别人比? 看范夫人一副快要炸毛的样子,范苍峰冷静了片刻,道:“退一万步说,就是莲莲真的被皇上看上入了宫,以我的品级她最多也就封个贵人,贵人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不被人家当枪使就不错了!” 范夫人本事不服气,一副要跟范苍峰理论掰扯的样子,结果听了范苍峰这些话,顿时心如死灰,喃喃道:“老爷,是你说皇上要选妃的,是你说我们家莲莲有机会的,是你说我们可以靠着莲莲娶上一门好儿媳妇的,结果你现在……” 范苍峰叹了口气,他当初会那么说无非就是想着安抚范夫人的情绪,担心范夫人跟傅真儿撕破脸,到时候他不好面对傅李清罢了。 “行了,我也不是说莲儿这边就没指望了,她也可以进攻参加大选,只是落空的概率很大,到时候那些身份高贵才貌双全的女子都进了宫,莲儿要说个好人家也容易一些,只要将莲儿嫁入高门大户,我们家有了强劲的姻亲,到时候老二的亲事也简单一些。 再说了,与其让莲儿去跟后宫那些女人争斗,还不如让她去做正儿八经的正妻,名头也好听不是?”范苍峰循循善诱,总算把范夫人给安抚下来了。 只是有了前车之鉴,范夫人总觉得范苍峰的话不能全信。 想着是不是要再去游说傅真儿看看,反正那颜景泰看着也不怎么样?又是那般出身,怎么能跟她的儿子相提并论! 颜景泰和穆克离开范府之后,穆克担心颜景泰心情不郁,还特地请他去酒楼吃饭。 两人进了包厢,穆克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看了这范加母女,我总算是了解当初母妃说的那些话,空穴不来风,看来坊间的传闻也不是都是传闻。” 颜景泰晒然,“坊间说的这范家两位小姐,一位古板,一位胆小懦弱,今日这位范小姐可是一点也不古板,并且胆子大得很,我看她似乎偷偷瞧了二表哥好几眼,只是二表哥不曾回应罢了。” 穆克一窒,想到那恶心的眼神便浑身不自在,神色变了变道:“那范家以后你还是少去,反正这年礼也送过去了,礼数都全了,也不怕外人说三道四,剩下的等傅先生进了安阳再说,我实在是不想再去第二次。” 看穆克那避如蛇蝎的样子,颜景泰不厚道地笑开了,转而正色道:“我没想到范家的情况这般糟糕,看来等先生进了安阳还是要跟先生说一说,若是可以还是让傅小姐尽早搬出范府为好。” “英雄所见略同。” 表兄弟俩碰了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颜景泰回到家中,免不得被长辈缠着问这问那,颜景泰怕他们担心,尽量挑好的说,总算把人打发了。 腊月二十八这日,颜竹君正陪着何氏出门采买年货,没成想竟然让他们看到使臣进城的场面。 颜竹君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盛大的场面,当即拉着何氏上了酒楼二楼,居高临下视野更广阔。 “哟!我的亲娘啊!这队伍何时是个头呢?”何氏看着使臣的队伍,似乎望不到边似的,连连惊叹。 颜竹君观望了一会儿,沉吟道:“娘,看样子这队伍还没走到一半,连使臣的马车都没影呢!” 母女俩干脆点了一壶茶,就坐在二楼窗边,时不时地盯着楼下瞧看,直到使臣的马车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她们才再度起身。 只是令颜竹君不解的是,一共连着三辆马车,说明里头至少坐了三个重要的人物,西单派过来的使臣不至于会这么多,难不成是和亲? 这个念头一闪,颜竹君更加关注那三辆马车,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幔,还真的让她看到其中一辆马车内的人影,只是并不真切。 直到马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何氏才出声道:“啧啧啧!我今天可真没白出门,一出门就碰上这事,回去可要跟你小婶子好好说道说道。” 颜竹君听到何氏的声音,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等街市有恢复了往常的热闹,两人才相继下楼。 回到家中,何氏果然激动地拉着陈茵说起大街上的所见所闻,说得绘声绘色,夸张无比,颜竹君听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找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齐嬷嬷的端着茶水,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颜竹君身边,低喃道:“小姐,今日西单的使臣进宫了,他们一行人里有使臣柯尔汗,西单公主松节柔,西单皇子松节仁。” 颜竹君接过齐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惊讶地问道:“嬷嬷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齐嬷嬷看着颜竹君,顿了顿,困惑地说道:“小姐,是皇上的吩咐,皇上让奴婢多与小姐说说宫中之事,奴婢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章 齐嬷嬷忆往事,绰约自爆 不是说了要放手,怎么还要让颜竹君知道这些事情?齐嬷嬷真的难以理解,难不成是皇上反悔了?齐嬷嬷越想越不对,兀自摇摇头,这不是皇上的作风,只是这么一来,她该如何解释皇上的反常行为呢? 颜竹君倒是有些猜测,估计那晚上她多嘴给罗霆出了主意,现在罗霆想知道她的深浅呢!算了,反正罗霆是她认定的第一个朋友,能帮点忙就帮点忙吧! 这么一想,颜竹君瞬间放开那点纠结,转而问起西单使臣的事情。 齐嬷嬷一脸为难,她对这西单使臣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又怕耽误了罗霆的事情,只好翻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与颜竹君听。 “二十几年前,东盛与西单发生了大规模的交战,死伤无数,那个时候先皇还不算昏庸,虽然擅长一些阴谋诡计,但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两国一发生战乱,先皇立马下令让穆南王率兵出征,同行的还有穆南王妃。 皇上更是将所有的兵权都给了穆南王,孤注一掷,若那个时候穆南王想要造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可穆南王没有辜负先皇的期许,带兵一路杀到边境,东盛的弱势瞬间翻转,穆南王更是一举占领了西单三个城池,一个是如今地临洮府,一个是巩昌府,还有一个就是岷州卫。 东盛的帝都本来不在安阳的,就是因为穆南王拿下了岷州卫,先皇才大刀阔斧在安阳修建皇城,将帝都迁移至此,所以早年间的先皇还是有勇有谋,机敏无双,可惜他生性多疑,再加上心眼小,刚愎自用,要不也不会……” 齐嬷嬷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一些不愉快地往事,默了默才缓缓说道:“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朝局不稳,若不是因为穆南王声名在外,皇上又是穆南王扶持上位的,西单只怕早就对我们开战了,不过两国平静了这么久,迟早也是要有这一役的。 奴婢猜测,这次西单使臣前来,一则探测皇上,二则想要打听穆南王的情况,一旦穆南王不能上战场,西单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这么说对方是来者不善了?那为何还要派皇子公主前来?难道是准备见势不妙好联姻保平安吗?”颜竹君嘟着嘴总结道。 齐嬷嬷晒然,“小姐这么说也没错,这个是惯例,弱国总是需要靠着联姻寻求和平安定,之前西单战败,将西单公主松节珠送到东盛联姻,也就是八皇子的母亲丽妃娘娘。 这次西单公主和皇子打着探亲的名义前来,不过大家心里有数,这公主十有八九也是来联姻的,只是这事能不能成就看皇上的态度了。” 颜竹君深深吸了口气,哀叹了两句,为罗霆感到可怜,闷闷不乐道:“嬷嬷,你说当阿罗这个皇帝做得这么累图的是什么?难道权势和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齐嬷嬷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小姐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也莫在皇上面前提起,有些事情小姐不知道,当年……先皇后娘娘有多难,皇上看着先皇后在后宫地权力斗争之中没了,对他的打击绝对不是只言片语可以形容的,皇上打小就认准了这个位置,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颜竹君还是第一次听齐嬷嬷说起先皇后的事情,不过看齐嬷嬷讳莫如深的样子,她也识趣的没再追问。 “好了齐嬷嬷,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了,如果皇上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去歇一歇,等皇上给了你下令你再来打扰我好不好?” 颜竹君调皮地支走齐嬷嬷,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房梁发呆,似乎无法理清头绪。 绰约端着一碗燕窝进门,看颜竹君没在休息,悄声道:“小姐,奴婢给您炖了些燕窝粥,您趁热喝了吧。” “燕窝粥?”颜竹君一个翻身坐起,脑袋一歪,一脸迷惑,她不记得自己买了这么奢侈的东西,何氏他们估摸着连燕窝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加不可能去买这东西,难道是颜景泰? “谁买的?”颜竹君坐到桌边,盯着桌上的燕窝粥一脸疑问。 绰约紧张地抱着托盘,轻咬嘴唇,低着脑袋忐忑地说道:“是……是司徒公子给小姐买的,司徒公子担心小姐不收,就吩咐奴婢把燕窝做了给您送过来,他说……以小姐的性子,定不会糟蹋好东西……” “呵!这司徒铮还真了解我!”颜竹君讽刺地笑了笑,旋即将目光投放在绰约身上,直到盯得她抬不起头才笃定地说道:“绰约,我之前一直想着是谁买了你送到我们家的,现在看来是司徒铮吧!” 绰约紧张地一哆嗦,满意歉意地看向颜竹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祈求道:“小姐,奴婢没有出卖您,当初确实是司徒公子买了奴婢,他说小姐需要丫头,让奴婢好生服侍小姐,若是奴婢敢做出背主的事情,他就把奴婢卖到窑子里,还不许奴婢说出他的事情。 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本以为司徒公子会让奴婢瞒着小姐一辈子,谁知道前些天司徒公子突然让人给奴婢带了一盒燕窝,还吩咐奴婢要给时常给小姐炖上,奴婢一个下人,哪里弄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司徒公子又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只能实话实说了!” 绰约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按理说司徒铮以前让她办事都是谨小慎微,事情都要仔细交代清楚,这次也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风,竟然把一盒燕窝扔给她就完事了,还非要她炖了送到颜竹君面前,这不是明晃晃地逼她供出幕后主子是什么? 颜竹君脑门上已经划下三条黑线,这司徒正好想干嘛?之前藏得好好的,现在又让绰约自爆,难道是他嫌日子太过清闲,想找点事做吗? 就在颜竹君沉思之事,外面传来凤希铭那极其欠扁的声音。 “颜三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可是都帮你查清楚了,连带着这个丫头的底细都给你兜出来了,怎么样?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凤希铭倚着颜竹君的房门,手一抖,纸扇应声而开,还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摊牌,夜会凤希铭 颜竹君看着觉得冷,身子一哆嗦,赶紧抱紧自己,“凤希铭,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这大冷天的摇纸扇,知道的说你风流倜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脑残分不清冷热呢!” 凤希铭身子一歪,被颜竹君怼得差点没站稳,形象没了他干脆也不装了,收起扇子径直坐到颜竹君对面,看了看边上还跪着的绰约,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丫头?还有,我告诉你,那些簪子也是司徒铮买的,那家伙明显就是居心不良,颜三小姐,你可要多加防范才是!” 颜竹君狐疑地打量着凤希铭,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挑眉道:“怎么?司徒铮得罪你了?你这么黑他!” “我!”凤希铭一窒,苦口婆心道:“我这还不是替你担心!你看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涉世不深的闺中小姐,哪里能看得清这些人的真面目!谁知道他们是忠是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不是看在你大哥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事情呢!” 凤希铭说得好像很随意一般。 颜竹君瞥了他一眼,朝地上的绰约吩咐道:“你的事情等会儿我们再说,先出去,我与凤公子有话要说。”绰约迟疑了片刻,看了凤希铭一眼,咬咬嘴唇,终是听话地出了房门。 “凤希铭,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司徒铮的事情先不说,我们来说说你吧,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呢?”颜竹君撑着脑袋,意味深长地凑近凤希铭。 把他吓得当即后退了一个位置,紧张兮兮地连声否认道:“颜三小姐,在下真的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才会对你照拂一二,除此之外我对你可没有半点想法,苍天为鉴,我对天发誓!” 颜竹君看他那怂样,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行了,你要真被雷劈了我上哪儿说理去!你也不用跟着整这些有的没有,你的底细我都知道了!还有你是受谁指使接近我的,我也一清二楚!”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凤希铭不傻,一下子就想到罗霆身上,顿时捶胸顿足,他就是被颜竹君威逼利诱都没把那家伙供出来,没成想,却反而被卖了。 看着凤希铭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颜竹君也不逗他了,正色道:“凤希铭,你跟司徒铮究竟有什么恩怨?为何说他居心不良?” 面对颜竹君的质问,凤希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他说,是因为担心司徒铮把她给拐了吗? 凤希铭不搭腔,颜竹君也不逼他,郁闷地摆手道:“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们都是我跟我大哥的朋友,我可不希望你们背地里说谁的坏话,君子绝对不会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 凤希铭闷闷地应下,被颜竹君给说了一顿,垂头丧气地离去,出了门,看到绰约老实地站在屋外,凤希铭本想说两句,回头看了颜竹君的房间一眼,又收了心思,转头利索地离去。 “小姐……”绰约期期艾艾地进门,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颜竹君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吩咐道:“绰约,你把司徒铮给我叫过来,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绰约紧张地偷看了颜竹君两眼,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小姐,要约司徒……公子什么时候?” 颜竹君:“……” 是夜,万籁俱寂,北地的冬夜很长,不过酉时天已经黑得不像话了,颜竹君的书房内点着一排蜡烛,中间烧着炭盆,驱散了房中的寒意,她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是不是看一眼屋子中央的炭火,估摸着时间。 齐嬷嬷已经被她打发到另一个院子去了,今夜由绰约值夜。 “小姐,奴婢过来添炭火。”绰约因为秘密被颜竹君所知,心虚不已,到现在还是心下忐忑,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请示一遍。 颜竹君一直淡淡的,令她更加不安。 戌时一到,司徒铮的身影出现在颜竹君的书房外,绰约领人进门,旋即被颜竹君赶了出去。 颜竹君披着大氅,静静地打量眼前的司徒铮,片刻才起身相迎,笑道:“司徒公子请坐。” 司徒铮眉间一挑,不明白颜竹君为何这般疏离客气,待他落座之后,颜竹君抱来了那个锦盒,将锦盒推道司徒铮面前。 在司徒铮的疑惑中将箱子打开,轻声道:“这是金玉阁送过来的簪子,我已经知道买主了,无功不受禄,司徒公子还请收回去。” 司徒铮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只是对于这箱子,他却碰也没碰,垂下眼帘,沉声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送你的东西吗?” 司徒铮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寂寥,颜竹君一愣,心中的怒意似乎消散了些许,本来想好好质问司徒铮一番,这会儿却没了心情,反而解释道:“不是不喜欢你送的东西,而是我不喜欢别人勉强我,你若是正儿八经地将东西送与我,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 但你的行为不是送,是逼迫!虽然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样的好心我受不起!” 颜竹君的话就像大石一样压在司徒铮的心上,令他喘不上气,甚至连辩解都觉得无力。 “我知道你们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这样的行事作风,可我不喜欢,也不习惯,司徒铮,你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吧!以后我们还是朋友。”颜竹君面无表情地说道,一看就知道她在生气。 司徒铮心下一慌,盯着面前的锦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破釜沉舟道:“颜竹君,我是真心把你哥哥当成至交好友的!” “嗯,我知道。”颜竹君实诚地颔首。 “我也是真心关心你的。” 颜竹君再次点头,“嗯,我知道。”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嗯?你说什么?”颜竹君脱口而出后才下意识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错愕地看向司徒铮。 “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司徒铮灼灼的迎上颜竹君的目光,四目相对,在颜竹君愣怔地时候,再次郑重地表白道。 颜竹君吓得恘地起身,惊恐地看着司徒铮后退了两步,“司徒铮,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我像跟你开玩笑吗?”司徒铮哭笑不得地看着颜竹君道。 正常女子听到男子的表白不是应该娇羞或者不好意思吗?为何颜竹君的反应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司徒铮表白,除夕这天 颜竹君冷静了一会儿,见司徒铮不似开玩笑,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 却听司徒铮叹息道:“我知道我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证明自己,只要君儿给我一个机会,可行?” 颜竹君在听到“君儿”两个字总算反应过来了,“你你你……你先让我……缓缓!这事我要好好想想……今天就……不留你了!” 这一听明显就是送客的意思,司徒铮无奈,看了看桌上的锦盒,从里面选出一根适合颜竹君的玉簪,在颜竹君恍惚之时将它插入她的发间,贴着颜竹君的耳朵深情地说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君儿,我喜欢你!” 直到司徒铮走了颜竹君还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脸颊通红,心跳加速。 绰约在外面候了许久,一直等不到颜竹君的传唤,忐忑地探着脑袋偷看了一眼,见颜竹君站着一动不动,心下不安,赶紧进门恭候道:“小姐,夜深了,是不是该回房就寝了?” 颜竹君听到绰约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暗骂一句,“这司徒铮未免也太会撩了!”余光瞥到桌上的锦盒和绰约,颜竹君气得大骂,“怎么这些簪子还在!还有你!司徒铮没带你走?” “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您别不要奴婢,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一辈子都跟着小姐,哪儿也不去,小姐……”绰约真的被吓坏了,嚎啕大哭,在这北风呼啸地冬夜里听着还真有些瘆得慌。 颜竹君眉头皱得都快压死苍蝇了,实在不想听绰约嚎下去,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得我都乱了!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反正司徒铮已经溜了,她这会儿也没办法处理绰约,只能独自生闷气。 出了颜宅的司徒铮站在一墙之外,盯着颜竹君住的方向,目光柔和,“君儿,再等等,只要再等一等,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门提亲了!” 驿馆。 柯尔汗正在房中跳脚,怒骂道:“这东皇也太过分了,完全不把我西单放在眼里,我们不过是想着给公主请安罢了,他怎么可以不让!” 松节柔看了看边上面无表情的松节仁,已经气得失了理智的柯尔汗,柔声道:“东皇也不是不让我们见姑姑,只是本宫不明白为何要等宫宴之后,这宫宴之前和之后又有什么区别?” 松节珠和罗旭并没有参与造反,两人如今还被圈禁着,他们还想着这次向东皇提出要求,怎么说东皇也会看在西单的面子上让他们见上一面,结果却是碰壁了。 松节柔看了松节仁一眼,娇媚地笑了一笑,道:“三哥似乎另有看法?不妨说出来让妹妹听听。” “三皇子,您有何高见?”柯尔汗闻言,凑过来蹙眉问道。 松节仁与松节柔素来不和,听了她这明显挖坑的话嗤笑道:“怎么?柔妹妹不是才智过人,你都想不到的地方,三哥又怎么想得到呢?” “夜深了,三哥就不打扰我这好妹妹休息了!”松节仁勾了勾嘴角扬长而去。 柯尔汗闹不明白这兄妹的事情,蹙眉道:“柔公主,三皇子此话何意?” 松节柔脸色沉了沉,扭头赏了柯尔汗一眼,对于西单皇上为何要派柯尔汗前来东盛表示深深地不解,懒懒地说道:“柯尔汗大人还是别纠结了,等宫宴那日我们再见机行事,至于三哥……呵呵,他不是一直都阴阳怪气的,习惯就好!” 柯尔汗一脸莫名,直到松节柔走了还在琢磨她的话。 宫中形势复杂,人心浮动,一转眼便到了除夕这天。 去年颜竹君还记得他们是去穆南王府同穆南王一家过年的,今年颜璐他们都到了安阳,安婉便没再邀请颜竹君过府。 何氏早早起来,因颜竹君一直心心念念着糍粑,便与颜竹玉商量着打上一缸糍粑,留够自家吃的,剩下的还能送给几家交好的人家。 毕竟糍粑这种东西北地没有,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胜在新鲜。 何氏忙得热火朝天,回头发现颜竹玉也跟着她一起动手,赶紧出声制止,“二丫头,天气冷,家里又不是没有人手,你就别跟着动手了。” 这大冷天的,手一碰水风一吹,立马冻得不利索,眼看着颜竹玉也快成亲了,何氏可不希望她在家的这段时间还受罪。 “娘,我哪有这么娇气!都是以前做惯了的事,要是现在不让我做了,我还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似的。”颜竹玉欢快地笑着,这会儿来了一阵北风,她冷得抖了一下,尴尬地哆嗦道:“娘,还别说,这北地的寒风跟我们广信府比起来还真不一样!” 何氏哭笑不得,连推带赶地总算把颜竹玉给哄进屋了。 颜竹君正惬意地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大氅,边上是热气腾腾地茶水,手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迷。 颜竹玉进屋带进了一股冷气,颜竹君感受到凉意,抬头一看沾着一声雪花的颜竹玉,晒然道:“二姐,你就是操心的命,家里现在又不缺下人,你还出去瞎折腾什么!看看,像我一样多好!” 颜竹玉难得翻起了白眼,不客气地端起颜竹君的茶水暖身子,牙齿打颤道:“你还别说我,娘现在还在外头打糍粑呢!她说,别人打的不如她打的好吃!” 颜竹君凝神一听,何氏正在外头热情高涨地喊着下人翻糍粑,一阵无语,早知道她就不说自己馋这一口了。 这会儿颜璐同方老汉从外头进来,再次带进一股冷风,颜竹君将身上的大氅又拢了拢,见两人这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得跟个球似的,满头黑线地问道:“爷爷,方爷爷,我在广信府也不见你们穿得这么夸张,你们这是打算上哪儿去?” 颜璐看着自己合不拢地双臂,讪笑道:“三丫头,这不是因为这天实在太冷了,我跟你方爷爷老了,实在受不得冻!” 第二卷 第一百零四章 爱美之心,宫宴 颜竹君一脸郁闷,颜璐明明就是嫌弃穿着大氅跟熊瞎子似的不喜庆,宁愿套上那些秋天做的夹袄,还非得找这么蹩脚的借口!自己爱俏也就算了,还非要拉方老汉一起,也不看看两人加起来都快要一百五十岁了,穿成这样走路根本就看不到地儿,万一雪地一滑,摔了怎么办? “爷爷,我觉得您要不还是穿上大氅吧,这样手脚也不灵活啊!晚点可就要开放了,您夹了菜送得进自己的嘴里吗?”颜竹君一脸怀疑,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个老头子不靠谱。 颜璐一顿,同方老汉面面相窥,他还真没想这么多。 颜竹玉在边上抿嘴偷笑道:“爷爷,这是我们到安阳的第一个平安夜,听说娘做了好多好的,有猪肉鸡肉鸭肉鱼肉,还有二姨送来的一条牛腿,娘可是使出了十八班厨艺,再加上婀娜她们帮忙,今晚的年夜饭可是我这十几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爷爷喝方爷爷可要敞开肚子多吃一点。” 颜璐已经动摇的心智,在美食的攻克的彻底崩溃了,“那......那个,我觉得这屋里烧着碳还挺暖和的,穿这么多也挺热的,你说是不是老方头?” 方老汉赶紧点头复议,看颜璐已经开始脱衣服了,赶紧跟着一起解扣子。 颜竹君眉眼含笑,可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颜璐脱了三件衣服了还在脱,颜竹君震惊地发现颜璐里面竟然还穿着夏天的薄衫,惊得出了声,“爷爷,你这是把箱子里的衣裳全都套身上了吗?” 颜璐尴尬地讪笑道:“这不是没想到北地这么冷嘛!我之前都做了三件夹袄了,谁知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那夹袄怎么穿都不暖和,还浪费我那么多棉花!” 颜竹君:“......” 颜竹玉实在看不过去了,径直出去给两个老头取了新做的大氅,不管颜璐怎么不喜,硬是给他穿上,“爷爷,这北地不同我们那里,冬天那雪能下三尺厚,就是湿的衣裳晾出去一回头的功夫就能变成冰片子,您这身子骨可不能由着您任性,再说了,大家都这么穿,您就忍忍,明年我给您的大氅外面做个棕色的锦缎面,准喜庆。” 在颜竹玉连哄带骗下,颜璐总算乖乖地穿了大氅。 方老汉可比颜璐自觉地,在颜竹玉拿来大氅的时候就自动套上了。 穿了大氅方老汉明显舒服自在多了,笑呵呵地说道:“颜大哥,我就说穿这大氅,你非要套那些衣裳,看看,还是这么穿舒服!” 颜竹君在边上呵呵直笑,想着家中这些大氅都是普通的皮毛而已,价钱也不贵,穿着确实不好看,不过如今家中才刚刚起步,颜景泰的仕途还未知,不好太过惹眼,等明年看看情形,可以的话就把家里这些粗布棉衣全都换成锦缎,用锦缎做棉袄,也会暖和许多。 酉时一到,何氏伙同家中丫头将所有的饭菜端上桌,不过北地气温实在太低,菜才刚上桌立马凉了,尤其是那些汤汤水水,上面竟然已经结油块了,看得颜竹君连连皱眉。 不得已,何氏只得取了一个大锅进屋,里面放上水,架在炭盆上烧,尔后将菜一个个热一遍。 一顿除夕宴吃得那叫一个费劲。 这边颜家正在倒腾年夜饭,宫中的宫宴也开始了。 安婉仍是像以往一样,打扮得干净利落,与穆南王并肩而行,两人才踏进宫殿,里面的声音立马小了很多,安婉与穆晋耳语了两句,径直往女眷席座而去。 如今她是东盛国身份最高的女子,所有女眷皆起身行礼。 安婉淡淡地让众人平身,坐到右边第一个位置,立马有人过来与她说话。 这些凑过来的多半是与安婉有些交情,有的是水月庵的虔诚信徒,每个月都会添上大笔香油钱,去久了总有那么几次能见到安婉,一来二去,倒也能说上两句话。 还有的就是穆晋部下家中的女眷,都是跟着穆晋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们的家眷,安婉也会照拂一二。 其余的命妇也想凑上来说话,奈何安婉性子冷淡,有人过来碰壁了之后其他跃跃欲试之人全都歇了心思,好在她们或多或少都有女儿,只要将来女儿入宫当了娘娘,她们也不用去巴结穆南王妃了,这般想着,好些人又平衡了许多。 正在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青石领着西单使臣一行人进来。 这下大殿彻底安静了,众人看着西单为首的三人,或好奇,或思量,或皱眉,或嫉妒。 尤其是女人,松节柔早就预想到这情形,是以面对那些女人恨不得剐了她的眼神一直淡然处之,甚至还暗自得意。 她在西单本就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要不西皇也不会让她出使东盛。 那些女人打量松节柔,松节柔也不着痕迹地将大殿内的女子看了个遍,嘴角微微上扬,放眼望去,整个大殿也就那么一两个女子长得还算出众,其他的全是庸脂俗粉,怎么跟她比? 柯尔汗不知道松节柔所想,见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悬着的心微微一松,只要公主有主意就行,今晚他们定要逼着东皇放了松节珠和八皇子。 松节仁一脸阴郁,自从坐下就开始饮酒,旁的也不关心,就是柯尔汗想与他说话他也不做回应,把柯尔汗给气得半死。 安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注意力全都放在西单三人身上,见松节柔那止不住得意的笑,同身侧的诰命夫人闲聊道:“这西单公主长得还真标致。” 坐在安婉身边的是定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与镇国公夫人不一样,她可是定国公的结发妻子,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就算定国公有妾侍也从未冷过她,是以她比起镇国公夫人要大气开朗许多。 听了安婉这话,定国公夫人认真打量了松节柔一会儿,撇嘴道:“这什么公主比起丽妃可差远了!这西单是越来越不行了,送个公主前来也不知道挑一挑,还当皇上好糊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们这里塞!”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五章 镇国公夫人,第一道圣旨 安婉一愣,旋即笑得灿烂如花,指着定国公夫人道:“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话要是让西单公主听了还不得气晕过去!” 她可是看出来了,这位公主对自己很是自信呢! 定国公夫人努努嘴,理直气壮,拔高了声量道:“我可没说错!想当年丽妃刚刚到东盛的时候有多轰动!若不是因为丽妃太过貌美,先皇也不会封了一个丽字!再看看现在这位,不是我说,咱们这里随便拉出一个姑娘都能把她比下去!” 旁人不知道缘由,见定国公夫人有恃无恐,这样的话还说得这么大声,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还以为定国公夫人与这西单公主结了仇,一个个窃窃私语。 镇国公夫人提醒道:“你还是小声一些,万一被西单使臣听了去可就平白得罪人了!” 镇国公夫人也是好意,认为自己这般劝阻很是明理。 哪知定国公夫人毫不领情,嗤笑道:“你好歹也是堂堂镇国公夫人,还怕一个西单来的公主?再说了,他们要生气也得先听懂本夫人在说什么才气是不是?” 镇国公夫人一滞,发现完全无法同定国公夫人交流,脸色变幻了几下,暗哼一声,终是不再多言。 安婉也不喜欢镇国公夫人这算计小肚鸡肠还自以为高明,不过她也不能添油加醋,让定国公夫人再这么骂下去。 “好了!你怎么就知道西单那些人听不懂咱们东盛的语言?再说了,来者是客,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安婉话音一落,定国公夫人果然不再开口了。 镇国公见此,再次被气得堵心。 女人这般暗自较量,男人那边也不妨多让,只是比起女人的夹枪带棒,他们就要直接多了。 大殿一时又恢复了喧闹,等罗霆姗姗来迟才重新静下来。 文武百官行礼之后,柯尔汗等不及,出列道:“在下西单使臣柯尔汗,奉我皇之命前来恭贺东皇登基,这是我皇准备的贺礼。” 松节柔捧着一不大的小锦盒,款款起身,含情脉脉地看着罗霆,走路一摇三摆来到柯尔汗身边,短短不足五米的路竟然让她走出了一盏茶的功夫。 好些待嫁的女子恨得开始咬手帕,暗骂松节柔不要脸。 “小女松节柔拜见东皇。”松节柔盈盈一拜,声音酥麻入骨,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再加上那频频暗送的秋波,好些人都觉得受不了了,定力好些的赶紧转移视线。 相比男宾席的古怪气氛,女眷席就要正常得多了,成了亲的诰命妇人一双眼睛全都盯着自家夫君,还未成亲的大家闺秀则是暗自思付怎么整这松节柔,顺便心里把松节柔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定国公夫人在听到松节柔字正腔圆地说着东盛国的话脸色便不太好看。 在安婉耳边低声骂道:“这个狐媚子不一般啊!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安婉赞同地微微颔首,示意定国公夫人稍安勿躁。 罗霆云淡风轻地瞥了松节柔一眼,平静无波地说道:“起来吧。” 松节柔甜甜一笑,娇羞地说道:“父皇为了恭贺东皇登基,特让小女献上一株千年天山雪莲,此天山雪莲长在西单的雪山之巅,千年才开一次花,可解百毒,乃是西单最珍贵的宝物。” 罗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松节柔怀中的锦盒,淡笑道:“西皇有心了,还请使臣替朕好好感谢西皇,他的礼物朕很喜欢!” 松节柔闻言,眸中水光泠泠,笑得更是柔媚。 柯尔汗却是不知松节柔所想,知道罗霆喜欢这礼物,顿时安心了不少,趁机问起见松节珠的事情。 “东皇,臣等此次前来除了恭贺东皇登基,还有一事所求,我皇与丽妃娘娘乃是一母同胞亲姐弟,感情甚笃,对丽妃娘娘的情况很是关心,臣等请求见丽妃娘娘一面,回去也好同我皇交代。”柯尔汗这番说辞可是与松节柔商量了一晚上,如今他们只是提出见丽妃一面,也没要求罗霆放人,若是罗霆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那可就失了下成了。 罗霆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情况,示意柯尔汗稍安勿躁,嘴角微微一勾,沉稳地说道:“使臣远道而来,这点要求朕自然不会拒绝......正好!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朕也有一事宣布。 之前大皇子伙同张贵妃、二皇子伙同吴贤妃造反一事,朕为了拔除他们的人马圈禁了父皇所有的嫔妃,就是朕那些皇兄皇弟也没落下,如今事情过了半年,也是时候放他们出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大部分人认为皇上会沿袭旧制,只有一小部分人认为皇上要出手了。 众人猜测不已,罗霆淡笑道:“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父皇留下的儿子嫔妃不少,几乎各个都有儿子,朕不忍她们在这寂寥的后宫中了此残生,遂想了个折中的主意......” 大公公在罗霆的示意下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君晟元年始,先皇遗留的嫔妃生有子嗣的,全都入住王爷府邸,行太妃之礼,无召不得入宫,未有子嗣的嫔妃迁居皇陵,为东盛祈福,赏绸缎百匹,黄金千两,无召不得离开皇陵,钦此!” “什么!这不合规矩!”当即有大臣起身反驳,一人出声,便有人附和,一时间整个大殿都乱了套了。 镇国公夫人皱着眉头,极其不赞成地说道:“皇上怎么能改变祖宗留下的制度?若是将先皇那些妃子都送出了宫外,出了事情可怎么了得?” “我倒是觉得皇上这决定挺好的,要真的在外头出了事那也是她们儿子没能耐,可跟皇上没关系!”定国公夫人凉凉地说道。 一句话再次堵得镇国公夫人心肝儿疼,只是这次镇国公夫人可没有那么好打发,当即同定国公夫人吵了起来,“那可是皇室历代传下来的制度,皇上怎么做是对先皇的不敬,对......” ------题外话------ 题外话:鉴于大家对罗霆的喜爱,将男主调整为罗霆,内容稍作调整。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章 第二道圣旨,松节柔的野心 镇国公夫人还想说是对先皇那些嫔妃的不孝,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夫人捂了嘴。 镇国公夫人回过神来,见大家都惊恐地看着她,抬头看向龙椅方向,正好对上罗霆凌厉的目光,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可把她边上的夫人给吓了一大跳。 安婉见有些乱,愠怒地低声喝道:“够了!都给本王妃消停一点,锦屏,出去喊两个人把镇国公夫人带下去。” 有了安婉出面维持秩序,众人又恢复了冷静,只是非议声音少了许多。 定国公夫人等边上的人没了才嘲讽道:“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我还当她多能耐!” 安婉对于定国公夫人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很是无奈,摇头劝道:“行了,她就是那个德行,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去激她?你看镇国公那边......” 定国公夫人顺着安婉的话看过去,见镇国公一脸阴郁,顿时乐了,“当初他可是气死了原配,非要娶现在这位,只怕精明了一世的镇国公大人也没想到这位会让他如此没脸吧!” 安婉莞尔,心下觉得解气,只是面上却不好说出来,往镇国公的方向望去,见沈飞林面无表情,不由得叹息道:“大人作的大人受,就是苦了孩子。” 定国公夫人一愣,脸上的快意渐渐消退,闷声应了一句。 那边文武百官还在讨论这事,没想到罗霆又下了一道圣旨,是关于立后选妃的,“自本朝起,后宫不得干政,嫔妃母族不可随意进出后宫,无召不得入宫,皇后、贵妃母族最高官职不得高于四品,二品妃嫔母族不得掌控实权......” 这圣旨一下,所有人都炸毛了。 “皇上,兹事体大,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自古从未有这制度,于礼不合,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请三思!”文武百官异口同声,纷纷跪下请愿。 若说之前关于先皇妃嫔安置问题的圣旨牵动了他们的神经,这回就是戳中他们的痛楚了,一个个本来还盘算着将女儿送进宫争宠,若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情也能让女儿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为家族谋利,现在罗霆来了这么一出等于断送了他们所有的指望,他们能不炸毛才奇怪。 穆南王和周广达等寥寥几人默默地端坐着,并不出声,也不掺和。 罗霆意味深长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铁了心地说道:“之前是你们逼着朕立后选妃,朕说过此时需得从长计议,可惜你们不听,既然如此朕也只好把这事情提上议程,现在你们又让朕三思了?怎么?何时朕行事还要你们同意不可了!” “臣等不敢!”好些官员吓得腿软,本来跪着直接变成趴着了。 “哼!朕意已决,此时不必再说,开春开始选妃!”罗霆一句话,瞬间令好些人心灰意冷,尤其是那些没什么本事,就靠着女儿专营升官发财的,更加绝望了。 定国公夫人皱眉凑到安婉身边,低声道:“皇上这次可是大刀阔斧,只怕朝局要大变革了!” 定国公夫人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不过她坐在这个位置几十年,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还是有些政治远见的。 安婉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微微颔首道:“皇上与先皇不同,他的成长环境比较复杂,深知百姓疾苦,对待事情的看法也比较不一样,现在皇上只是政治后宫,等后宫平稳了就轮到前朝了。” 定国公夫人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安婉的深意,心下竟然开始激动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大变革了,如今的朝堂上多是之前留下来的官员,不是明哲保身的就是趋利避害的,这些蛀虫不除,东盛何以兴盛? 一顿宫宴在嘈杂的混乱中结束,最大的赢家莫属于罗霆了,不仅让文武百官吃瘪,还得了一株千年天山雪莲,一扫之前的郁气,甚至连走路都带着几分轻快,就差没哼着曲子了。 其他人可就没他那好心情,大部分官员都是沉着一张脸离开皇宫的,尤其是镇国公,临走的时候气呼呼的,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镇国公夫人,倒是沈飞林派了身边的亲信去打听了一番,知道镇国公夫人已经被送回府了才安心跟着镇国公离开。 驿馆这边。 柯尔汗郁闷地看着松节柔,“公主,我们今天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松节柔脸色不是很好看,想起自己费了半天劲,又是抛媚眼又是送秋波的,结果压根没换到罗霆一个正眼,还不如一株天山雪莲!气得牙痒痒。 松节仁见他们忙活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大乐,嘲讽道:“我们这自诩西单第一美人的柔公主怎么了?你现在要不要照照镜子,这西单第一美人都快变成第一次丑女了!哈哈哈......” “松节仁!你别太得意!别忘了父皇的交代,我完不成任务你以为你就能落得好?不知所谓!”松节柔气得拍案而起,指着松节仁怒骂道。 “你不用威胁我,我可不在乎这些!反正要和亲的也不是我,就算见不到姑姑也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一切,这就够了!至于你......要是没办法让东皇心悦于你,可就麻烦了!”松节仁邪邪一笑,极其痛快地转身离去。 柯尔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道:“公主,虽然三皇子这话不好听,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您还是得赶紧想想办法,要是不能留在东盛国,回了西单皇上肯定不会放过您的,若是把您嫁到北蒙去,那就糟糕了......” “行了!别说了!你以为本宫不想吗?可是你刚刚也看到了,东皇根本就不曾正眼看过我一眼,我要怎么让他迎我入宫?”松节柔咬着嘴唇,很是不甘,不过再怎么不甘她也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 柯尔汗叹了口气,起身道:“公主,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丽妃娘娘了,若是能见丽妃娘娘一面,说不定我们还有办法。”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心之所念,你来了 丽妃……松节柔想起宫宴上听到的那些话,更是恨得牙痒痒,虽然她不曾见过这位姑姑,但在西单皇宫也听过许多关于这位姑姑的事情,在西单大家都说松节珠美也就算了,凭什么到了东盛还真么说,更过分的是竟然拿她同松节珠比较,那松节珠现在也三四十有余了吧,她可是才二八年华! 柯尔汗压根没看到松节柔扭曲的脸,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连西单皇帝在他们临走前警告的那番话也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气得松节柔砸碎了一桌茶盏。 皇宫。 罗霆出了大殿直接回了金柳阁,青石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好几次欲言又止。 眼看着罗霆已经开始换装,赶紧上前惊疑不定地请示道:“皇上可是要出宫?” “嗯!”罗霆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青石的脸色当即变了几变,拦道:“皇上,都这个时辰了您想去哪儿?莫非您要去找......”青石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罗霆再次嗯了一声,这可把青石给急得,“皇上,今天可是大年夜,颜小姐一家子都在守岁,皇城也不像往常那般宵禁,万一您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看起来那么蠢吗?”罗霆白了青石一眼,想到等会儿就能见到颜竹君了心下雀跃不已。 青石后知后觉,想到刚刚皇上下的圣旨,惊恐地提高音量,“皇上!你不是说要放手了吗?怎么还......” “不关你的事少掺和,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朕先走了。”罗霆整了整衣领,在青石一头乱的时候从窗子一跃消失在金柳阁。 青石追了两步,哪里还有罗霆的人影,气得紧紧握着佩剑跳脚。 颜家这边,一家子费了两个时辰才结束这顿丰盛的年夜饭,只是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等饭菜没了,似乎大家伙又饿了。 尤其正在长身体的颜景瑜和天天舞刀弄枪的方铁,两人正是能吃的时候,眼看着桌子上只剩下残羹冷炙,颜景瑜砸吧砸吧嘴巴,期期艾艾地朝何氏说道:“娘,我饿......” 何氏正指挥下人收拾桌子,猛不丁听到颜景瑜这么可怜的声音,脚底一滑,差点栽倒,震惊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会没吃饱?” 何氏盯着颜景瑜的肚子,狐疑地就想上去摸看看,颜景瑜发现何氏的意动,赶紧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娘,我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何氏的动作一顿,怨念地嘟喃道:“还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跟我矫情了!” 颜景瑜:“......” “干娘......其实我也没吃饱......呵呵......”方铁无辜地看着众人,还特地站起来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表示他真的饿了。 颜竹玉闻言,立马起身,不言不语去了厨房,脚才刚刚迈出门槛,又回头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何氏纠结道:“灶屋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剩下的都在库房,还没化冻呢!” “娘,那有什么可以吃的吗?”颜景瑜有些急了,他只要一饿脑子就转不动,跟个白痴似的。 何氏认真想了想,道:“还剩下一些菘菔,大头菜,菘菜,肉倒是很多,就是冻得跟石头似的,掉地上都能把地面砸出一个洞来,一时半会儿做不了。” 何氏也愁啊!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颜景瑜这样子明显就是跟没吃似的,那些菜哪里能喂饱他! 颜竹君无语地看着嗷嗷待哺的颜景瑜和方铁,朝颜竹玉说道:“二姐,要不你就拿一块肉用温水化了,剁碎了和菘菜放一起搅拌,再活点面,我们来包饺子吧,北地这里过年都要吃饺子的,只是我们那儿没这习俗,今儿就试试。另外再煮上点白米粥,爷爷他们要是没吃饱还能配着咸菜下饭。” 颜璐对颜竹君的安排很是满意,急忙附和,今晚吃了这么多大鱼大肉他这肚子还真有些受不住,喝点粥正好解解腻。 何氏听得直犯嘀咕,难得整了这么一大桌大鱼大肉,结果最后竟然要喝白粥,这算怎么回事? 颜竹君担心颜竹玉不会做水饺,还特地让齐嬷嬷和绰约去帮忙,自己琢磨着先回房间将炭盆烧了,这样等到就寝的时候把炭盆端出去房间还是暖烘烘的。 房门一开,映入颜竹君眼帘的便是月光下那一忻长的身影。 “阿罗?你来了!”颜竹君惊喜地上前喊道。 罗霆缓缓转身,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浅笑,温柔地说道:“不知怎么,今夜突然特别想你,就过来了。” 颜竹君脸颊微红,不敢看去罗霆的眼睛,“对了,阿罗,你饿了吗?我二姐正在包饺子煮白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颜竹君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罗霆竟然郑重其事地颔首道:“再加一碗你热的羊奶,还有当年我吃过的那种腌菜。” 颜竹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盯着罗霆看了一会儿,见他不似玩笑,只好郁闷地出了自己的院子,往灶屋的路上一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颜竹玉说她要羊奶的事情。 这个时候羊都关在羊圈,守着羊圈的小厮早就得了恩典回了下人院子了,颜竹君也不好再去让人忙活。 “二姐,你们正忙着呢!”颜竹君硬着头皮进了灶屋,迎面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她的身子瞬间温暖了不少。 颜竹玉见她抱着手臂,埋怨道:“这大冷天的不在堂屋跟爷爷他们说话,出来做什么?难道你也饿了?想吃什么跟二姐说,二姐给你做。” “我想喝羊奶,还有喝粥配腌菜。”颜竹君磕磕巴巴地说道。 颜竹玉拿着菜刀惊愕得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你说什么?” 颜竹君不好意思地再次复述了一遍,颜竹玉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比小弟还磨人,这个时候要喝羊奶,还要喝粥配腌菜,就你这肚子装得下吗?” 颜竹君讪笑不已,倒是齐嬷嬷发现了颜竹君的不对劲,转念一想,替她解围道:“二小姐,三小姐入了冬总是手脚冰凉,睡前偶尔要喝点羊奶,奴婢这就去挤羊奶。”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章 挤羊奶,冬夜复多情 绰约赶忙拦道:“嬷嬷,还是奴婢去吧,羊圈那边黑灯瞎火的,雪地又滑,不安全。” “没事,我眼神好着呢!”齐嬷嬷不由分说,拿了一罐子出了灶屋,绰约想拦都拦不住。 再加上颜竹玉这里正忙着,绰约又走不来,只好无奈地留下来继续干活。 “绰约,这陷和好了之后怎么办?”颜竹玉再次把注意力投放到水饺上,颜竹君见此重重松了一口气,趁着颜竹玉没注意,偷偷溜出灶屋,追着齐嬷嬷的方向而去。 两人在羊圈里黑灯瞎火的跟母羊僵持了半天,终于挤了满满一罐羊奶,“嬷嬷,等会儿送一晚羊奶,一碗白粥,一碟腌制的大头菜,一份饺子去我的房间,急着偷偷地,别让我二姐她们察觉了。” “奴婢知道了。”齐嬷嬷低声应下,紧紧抱着怀中的罐子去了灶屋。 颜竹君在次回了自己的院子,见罗霆悠闲地在她的书房看书,赶紧猫进去。 罗霆一个抬头,瞬间被茶水呛了一口,哭笑不得地看着颜竹君道:“你这又是去哪里野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说完,罗霆还起身走近颜竹君,仔细替她取下头上的草屑,拍了拍她身上的一些杂草和雪花。 颜竹君一门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想那么多,直到身上干净了,才发现罗霆离她那么近,近到令她心跳加速不能思考。 罗霆似是没有发现她的窘境,竟然极其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将她领到靠近炭盆的地方坐下。 “这是你生的炭火?”颜竹君可不记得她在书房烧炭了。 “嗯,我想看看你的书房,就过来生火了,坐着暖和暖和,等会儿再出去。”罗霆给她倒了杯水,再次拿起书籍坐到颜竹君边上,认真翻看起来。 颜竹君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罗霆看的是经史通集,努努嘴,想出声又怕打扰他,只好随便取了一本书,陪他一起消耗时间,两人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却异常的和谐。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外面传来齐嬷嬷的敲门声,颜竹君赶紧放下书籍,前去接应。 齐嬷嬷在门外朝罗霆福了福礼,转身利落地离开。 颜竹君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放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朝罗霆甜甜一笑,“阿罗,这就是你要的吃食,就连这腌制的大头菜都是我娘从广信府带过来的,保证跟以前一个味道。” 罗霆晒然,目光盯着那碗羊奶,道:“刚刚你自己去羊圈挤羊奶了?” 颜竹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嘟喃道:“难得大年夜,下人早就回了院子过年,我也不想弄得爷爷他们都知道,就跟齐嬷嬷一起去挤奶,谁知道素来温顺的母羊今晚竟然也耍起脾气不干活了,若不是我跟齐嬷嬷制伏了母羊,你今晚就没有羊奶喝了!” 说起这个颜竹君就郁闷,真不知道母羊怎么回事,刚刚她还差点被母羊给踹了,以后若不是迫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再靠近那畜生。 罗霆闻言,脸色一沉,一把拉过颜竹君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要拉起她的袖子。 “阿罗!你做什么?”颜竹君吓得白了脸色。 “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罗霆倒是一脸坦荡,颜竹君却是无语了,哭笑不得地收回自己的手腕,“没事的,这不是有齐嬷嬷在嘛!我要是真的受伤了她可不会这么淡定。” 见颜竹君信誓旦旦的样子,罗霆只好放弃那点纠结,端起羊奶一饮而尽,这可是颜竹君辛苦换来的,必须喝光了才对得起她。 喝了羊奶,罗霆瞥到那些大头菜,端起白粥,就着大头菜优雅地吃起来,看他吃东西就是一种享受,颜竹君撑着脑袋直接看走神了,等罗霆放下碗筷她才惊觉桌上的吃食已经全都没影了。 “阿罗!宫里是不是很穷?看把你饿的!”颜竹君心疼地碎碎念道。 罗霆神色一顿,嗫嚅了两下终是没有解释。 “还饿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盛一点?”颜竹君关切地问道。 罗霆严肃地摇摇头,坐得笔挺,等颜竹君端着托盘离开他才打了个饱嗝,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今天真的吃撑了! 等颜竹君再次回屋的时候,见罗霆竟然还窝在她的书房,往外看了看天色,迷惑地走近罗霆道:“阿罗,你今晚不回宫吗?” 罗霆沉思了片刻,微微摇头,沉声道:“宫中不如你这里自在,今晚就不回去了。” 颜竹君诧异地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赶人,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取了一床被子过来,正好书房有软塌,可以在软塌上将就一二。 这软塌的位置与颜竹君的床只隔着一扇镂空雕花木墙,颜竹君替罗霆细细铺了床,叮嘱道:“阿罗,今晚你先将就一下,若是觉得冷就跟我说,我听得见。” 颜竹君说完,打了个呵欠,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了,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罗霆从未感受过这么自然的关怀,知道颜竹君回了房间也没能回过神来,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躺道软塌上,裹着颜竹君给的被子,细嗅清香。 “小豆丁,你睡了吗?”罗霆的声音透过木墙传进颜竹君的耳中。 颜竹君看向木墙方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道:“还没呢?怎么?睡不着吗?” 罗霆没有回答,颜竹君兀自嘟喃道:“其实要是我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也谁不知道,阿罗要是睡不着就数羊吧,数着数着就能睡着了。” “数羊?谁教你的?”罗霆地声音夹杂着一丝笑意。 颜竹君太困了,压根没有听出来,“我们那儿都是这么说的......” 罗霆听着颜竹君那边渐渐安静,知道她已经睡过去了,嘴角微微一扬,带着浅笑闭上了双眼。 颜家众人因为守岁到天亮,是以日上三竿了还没人起来,包括那些下人也是一样。 齐嬷嬷人老了觉少,醒来发现颜宅静悄悄的,赶紧去颜竹君的院子服侍,心下对昨晚的事情好奇,却又纠结着要不要问。 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曲解,上香 齐嬷嬷这一纠结直接纠结到颜竹君醒过来。 “齐嬷嬷?什么时辰了?”颜竹君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齐嬷嬷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小姐,已经晌午了,夫人他们都起身了,就等您了。” 颜竹君这才迷迷糊糊地离开被窝,被齐嬷嬷按到梳妆台前梳头。 “小姐......昨晚皇上什么时候离开的?”齐嬷嬷试探着问道。 颜竹君这才惊醒,瞪大眼睛道:“对了!阿罗!嬷嬷,你赶紧去书房看看阿罗还在不在,若是不在的话把书房那床被子拿回来收着,别被绰约看到。” “被子?”齐嬷嬷一脸惊恐,“小......小姐,皇......皇上,你......他......你们......” 齐嬷嬷哆哆嗦嗦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全。 颜竹君都替她着急,“嬷嬷,你想什么呢!昨天太晚了,阿罗不想回宫,我看他一个人回宫也挺可怜的,就让他睡在书房的软塌上了。” 齐嬷嬷闻言重重松了一口气,脚上一软,踉跄了两下才站稳,心有余悸道:“小姐,以后可不能再留皇上在这边过夜了,万一被发现可就说不清了,虽然奴婢也希望皇上能高兴,可......小姐若是不愿意进宫还是要远着皇上一些。” 齐嬷嬷是真的把颜竹君当成自己的主子才会说这番话,若是在以前,颜竹君定会不假思索地解释她同罗霆的关系,可现在却有些烦乱,张了张嘴,又闷闷地合上,一声不吭。 齐嬷嬷无奈地摇头,该说的她都说了,希望颜竹君别陷进去才好! 皇宫金柳阁。 青石眼底一片乌青,一夜未眠,紧张的神经终于在看到罗霆的那一刻松了下来。 “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公公来了两趟,都让臣给打发走了,若是您再不回来,臣可真找不出借口哄他了!”青石欲哭无泪,皇上明明是个极其理智的人,怎么一碰到颜小姐就离经叛道了呢?以前也就算了,出了至少还知道夜归,昨晚竟然一去不回,直到日上三竿才回宫,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嚣张。 罗霆心情极好,难得有心情逗弄青石,“你都找了什么借口打发大公公那样的人精?” “臣第一次说皇上昨夜因为政事夜不能寐,到了天亮才睡下,不能打扰,大公公不疑有他。”青石乖觉道。 罗霆点点头,这个理由没毛病,“那第二个借口呢?” 青石一顿,偷偷看了罗霆一眼,心虚道:“臣说皇上......出恭了......” 罗霆一脸疑问,青石硬着头皮道:“要一个时辰。” 罗霆:“......” “青石,朕看今日天气不错,你围着皇城跑两圈锻炼锻炼。”罗霆慢条斯理地换了龙袍,精神抖擞。 青石吓得直接瘫倒,哀求道:“皇上!臣真的知错了,您看在臣忠心耿耿,一晚没睡的份上绕了臣吧!皇上啊......” 不管青石怎么祈求,还是没能逃过跑两圈的惩罚,外人不知,还以为皇上因为宫宴之事迁怒青石大人,一时之间,那些打着上书劝谏念头的大臣又缩了回去。 颜宅。 颜竹君在齐嬷嬷的伺候下出了院子,何氏已经同安婉说好今日要去水月庵上香,是以早早地同颜竹玉收拾妥当,颜竹君一进堂屋立马被何氏炮轰。 “你这丫头昨天可是最早回屋的,今天却起的最晚,娘生了这么多个孩子,就你最懒!”要不是今天是初一,何氏说不定能把颜竹君念到耳朵起茧。 不过关于何氏的数落颜竹君倒不否认,她跟颜竹玉几个比起来确实懒,不仅懒还馋。 “娘,您闺女脸皮厚,不怕说,等您闺女用了饭吃饱了我们再上路。”颜竹君中气十足地说道。 听着她这不伦不类的话,颜景泰直接喷了嘴里的茶。 堂屋因为颜竹君的出现一时间热闹不已。 等颜竹君用了饭,一行人总算可以出门了,只是到了颜宅大门颜竹君才发现颜正茂和颜正然竟然跟着她们出来了。 “爹,水月庵不接待男香客的。”颜竹君好心提醒道。 “爹知道,我们不去水月庵,我们去城隍庙,你们拜菩萨,我们拜土地公!神仙不分家嘛!”颜正茂乐呵呵地说道。 颜竹君:“......” “大哥,这安阳没有龙王庙,要不我们应该去拜龙王的,等开春了我还要和方叔去捕鱼呢!”颜正然颇为遗憾地说道。 颜竹君:“......”得了,要是把龙王也拜了,还真是天上地下水里的神仙一个也没落。 颜正茂兄弟俩陪着何氏几人到了水月庵才掉头去城隍庙,这城隍庙距离水月庵不远,但大雪天的马车不好走,也要费些时间。 何氏目送马车离开,忧心忡忡道:“他们能行吗?” 颜竹君优雅地翻了翻白眼,径直上了石阶,“娘,他们肯定比我们行!” 等何氏几人进了水月庵才知道原来冷清的水月庵也可以这么热闹,过来上香的好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贴身伺候的丫鬟一带就是七八个,直接把水月庵的廊檐给站满了。 何氏恘得慌,东躲西避地带着陈茵和颜竹君姐妹俩穿过人群进了主殿。 主殿比起外头人要少上许多,而且大家端着身份,不是低声细语说话就是一声不吭,倒也安静。 何氏同陈茵放下贡品,点了十二支清香,一人拿了三支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菩萨在上,信女颜竹君,祈结良缘,望菩萨赐我一如意郎君。”颜竹君虔诚地念叨着,起身将三柱清香插到香炉里。 回头见何氏还在跪着祈愿,便默默地退到边上候着,殊不知何氏也正在祈求菩萨赐颜竹君一份良缘。 看何氏和陈茵插了香,颜竹君扭头就要离开大殿,却被何氏一把拽住,“来都来了,拜也拜了,等会儿还要添香油钱,若是不趁机求个签多冤啊!” 颜竹君正想拒绝,何氏已经拖着她取了签筒和圣杯。 颜竹君自己不会捣鼓,何氏只好自己来,让颜竹君在边上老实待着。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章 签文,何氏的惊慌 颜竹玉抿嘴偷笑,在陈茵耳边低声道:“小妹看样子是待不住了!” 陈茵重重地点头道:“你娘虽然不说,却一直担心三丫头嫁不出去,可愁坏了她,今天难得有这个上香的机会,她才不会错过,你等着,我们只怕还要等上两刻钟。” 大殿内烟雾缭绕,颜竹玉待久了总觉得辣眼睛,不得不同陈茵退出去。 颜竹君泪眼朦胧眼睁睁看着颜竹玉和陈茵离去,心下一阵腹诽,“这两个也太不靠谱了好歹把我也带上啊!” 边上的何氏已经开始在投掷圣杯了,若是一正一反,就说明这签文对了。 颜竹君等了许久,就在她快待不住的时候何氏总算求到签文了,兴致勃勃地拉着颜竹君道:“走,跟娘去解签。” 这解签的地方不在主殿,而是在主殿后面厢房的倒座,等着解签的香客可以在厢房里候着,轮到谁谁在进去倒座,能保证解签不被他人听了去。 轮到何氏的时候,不知为何,何氏紧张的手都凉了,握着颜竹君的另一只手竟然沁出了冷汗,整得颜竹君好一阵无语。 进入倒座,颜竹君见里面端坐着一上了年纪的尼姑。 颜竹君打量她,她也看着颜竹君,一双眼睛分外清明,仿佛藏着乾坤。 “施主想问何事?”老尼姑垂眸道。 何氏赶紧把自己的签支递过去,不安地笑道:“师傅,我想问问小女的姻缘。就是这个!” 何氏拉着颜竹君坐到她边上,紧张地等着老尼姑解签。 “第一签......”老尼姑从身后的柜子上取出对应的签文,蓦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抬头看了看颜竹君,竟然朝颜竹君恭敬地拜了一拜,高深莫测地说道:“小施主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何氏被老尼姑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身子一歪,直接倾倒,若不是颜竹君就在她身边扶着,只怕她会摔个好歹。 “大师!您这是何意?”何氏惊疑不定地问道。 老尼姑却是不再开口,只把签文交给何氏。 何氏如今已能认字,看到签文上写着“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吓得脸色刷白,这上头又是天又是地的,还什么帝王,难道要她女儿进宫吗? 何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猛地扑到桌上,含着哭腔求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老尼姑一愣,迎上颜竹君同样茫然的眼神,竟然语塞。 这时外面有些躁动,老尼姑担心耽搁太久外面的人等不及,只好好声好气地请何氏出去。 何氏此时满脑子都是颜竹君要进宫的事情,万念俱灰,若不是颜竹君搀着她,只怕她都要倒下了。 陈茵和颜竹玉还在外头说着闲话,猛不丁见何氏瘫软着被颜竹君扶出来,吓得赶紧上前接应。 “这是怎么了?进去还好好的,这么才一会儿就这样了?”陈茵吓得惊慌失措,“大嫂,大嫂,你怎么了?可别下我们!” 何氏靠着陈茵的肩膀,一把投进她怀中嚎啕大哭,“怎么办?三丫头以后要进宫,怎么办?” “进宫?”陈茵和颜竹玉相视一眼,皆是震惊地看向颜竹君。 颜竹君摊摊手,蹙眉道:“娘看了签文就这样了,人家大师可是什么都没说。” “那签文呢?”颜竹玉有些着急地问道。 颜竹君指了指何氏,“在娘身上呢!” 何氏哭了一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看签文,只好把签文拿出来让三人传阅,“你们看,这上头说的,不是让三丫头进宫是什么!” “娘!您要是心里不踏实怎么不问问大师?”颜竹玉有些无语,单看这签文确实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再说了,我们家就是平头百姓,就算大哥真的中了进士那也得从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做起,小妹哪里有资格进宫!” 被颜竹玉这么一劝,何氏总算冷静下来,抽抽噎噎地看了颜竹君一眼,还是觉得不安心,“不行!等会儿我得赶紧和你爹商量商量,早点把三丫头的亲事定下来才行。” 颜竹玉被何氏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整得哭笑不得,“娘,科举的结果还没公布,爷爷是不会同意这个时候给小妹定亲的,他还指着能把小妹嫁到好一点的人家呢!” 陈茵跟着劝道:“大嫂,我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三丫头也不常出门,更是连皇宫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进宫?再说了,我们三丫头也就比普通姑娘强一点,也不算什么天仙,皇上看不上眼的。” 陈茵本意是劝何氏想开点,也没多想,颜竹君郁闷地想着,皇上怎么就看不上她了?哼!皇上还想接她进宫呢! 不过这事想想就算了,可不能让何氏知道,否则能把她吓晕过去。 何氏被陈茵和颜竹玉轮番劝着总算想开了,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我就希望三丫头找个老实人嫁了,一辈子和和美美的,没那么多糟心事,像二丫头这样多好,铁头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怠慢她。 要是三丫头真的进了宫,不说以后见不上面,就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们也使不上力......不过你们说的对,这事不可能,都怪我太紧张,想岔了。” 何氏是想开了,颜竹君却纠结了,跟在三人身后愁眉苦笑,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何氏要怎么办? 众人拜了菩萨添了香油钱,何氏想着难得到水月庵一趟,便领着其他人上了山。 一些贵妇人看到只当何氏想攀高枝,在下面坐等好戏,看何氏几人如何被赶下山来。 结果等来等去,都过了大半天了何氏四人也没下山,这下有些人开始猜测何氏四人的身份,看她们穿着一般,怎么就入了穆南王妃的眼? 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想打听,不过半天的功夫,前来上香的香客已经都知道何氏四人被穆南王妃接见的事情。 可惜她们派人出去打听了半天也没能打听到何氏的身份。 何氏自从到了安阳还未出去应酬过,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心浮动,松节珠出宫 安婉昨夜从宫中出来便直接回了水月庵,包括穆晋穆席穆克在内,穆家一家子都在水月庵。 何氏没想到会碰上穆晋几人,红着眼睛给穆晋行礼。 安婉让朱嬷嬷把人扶起来,莞尔道:“怎么到了我这里还跟你姐夫客气起来了!说吧,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在山下被欺负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安婉可不认为何氏能被欺负了,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何氏尴尬地笑了笑,见穆晋和穆席都在,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 “二姐,昨天你们不是进宫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在水月庵了?”何氏还以为安婉会在穆南王过一夜呢。 安婉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淡笑道:“这水月庵可比穆南王府自在多了,我在这里踏实,唉!你是不知道,昨夜皇上在晚宴上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跟先皇那些妃子有关的,大臣反对,第二道圣旨是跟立后选妃有关的。 打从昨儿开始,二品以上的宫妃只能从四品官以下出,也就是说,若是家中想送女眷进宫,就等于断送了仕途,文武百官闹得很凶,皇上气得拂袖而去,只怕这个年大家都不好过了。” 何氏闹不清楚这些,嘟喃道:“怎么皇上自己娶媳妇还要那些大臣同意?这也太累了!像我们家这样多好!” 穆克一噎,看了看安婉,又看了看何氏,想说这是不一样的,不过安婉不解释,他也只好把话憋回去。 何氏一回去就把安婉说的那些话转告给颜景泰,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娘本来以为你当了官就光宗耀祖了,可现在看来你要是当了官还要操心皇上的家务事,真不知道你当官是图什么?” 何氏不解地边走边摇头,自己整不明白,弄得颜景泰也是一脸懵逼。 正月十五还没过,宫中已经为了立后选妃之事吵了好几次,好几回大臣因为意见不合,还直接当着罗霆的面动手互殴,一边打还一边骂,场面堪比泼妇撕扯,节操碎了一地,罗霆气得发落了几波人他们才消停下来。 不过看这情形,这事还有得磨了。 大家都忙着劝罗霆收回第二道圣旨,反倒没人再去关注先皇妃嫔的安置问题,罗霆的旨意得以顺利实施。 松节珠撑着罗旭的手缓缓走出圈禁她半年的院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旭儿,我终于出来了……”松节珠红着眼眶望着大半年没见的儿子,心下悲戚,她的身份注定罗旭与那位置无缘,更因为她的身份,先皇宠她的时候还防着她,这二十几年她几乎是如履薄冰地过着每一天,没成天最后竟然落得被圈禁的下场。 罗旭心疼地拂过松节珠的发丝,温声安慰道:“母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上已经下旨,从今以后你可以离开皇宫搬去我的府邸,在我那里你不用在谨小慎微的活着,只要我们补惹事,就能平平安安地享受荣华富贵。” 松节珠还不知道圣旨的事情,等罗旭与她细细分说,松节珠当即激动地嚎啕大哭,相比在宫中清冷地老死,她自然更愿意出宫与儿子在一块儿。 母子俩对皇宫压根没有半点留恋,当即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松节珠迫切地随着罗旭出宫。 他们前脚才回到罗旭的府邸,西单使臣后脚便过来拜访。 罗旭对西单这些使臣无感,虽然送松节仁和松节柔是他的表兄表妹,不过他们又没接触过,一点感情也没有,罗旭本是不想见的,碍于松节珠的殷殷期盼,只好让管家把人请进府里。 “西单使臣柯尔汗拜见旭王爷、珠公主。”合尔汗恭敬地行礼,见到松节珠的时候还有些激动。 “松节柔拜见姑姑、表哥。”松节柔倒是机敏,一上来就亲切地唤松节珠姑姑,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打量着上座的松节珠,松节柔虽然心下不甘,却不得不承认松节珠的美貌,看她已经三四十的年纪,却仍是美艳动人,岁月似乎对她很是宽厚,只是让她多了些许沧桑,并没有使她生出华发。 “起来吧,你们远道而来,之前也没能顾得上,好在我现在出宫了,今后你们可以时常过来府里陪我说说话。”松节珠看着故乡的亲人,没由来的觉得亲近。 罗旭本是想提醒松节珠一二,看她这般开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松节柔当即欣喜地应下,说着西单好些趣事,将松节珠逗得开心不已。 从那之后松节柔每天都会上门,最开始还好,到了后边就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了。 “姑姑,我们这次出使东盛其实没那么简单,父皇想将我送到东盛和亲,可是皇上似乎没有这个想法。姑姑可有法子帮我?”松节柔挽着松节珠在园子散步,虽然冬雪未消,不过寒梅正艳,别有一番风情。 松节珠诧异地看向松节柔,疑惑道:“柯尔汗不是说你们只是前来恭贺皇上登基,等正月一过就要动身离开了,怎么这事你们之前提都没提?” 松节柔看松节珠变了脸色,连忙委屈地撒娇道:“姑姑,我也不想拿这事烦您的,柯尔汗近来还时常进宫面圣,为的就是和亲之事,只是事情进展的不顺利,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我们心急,才不得不跟您开口的。 姑姑,您可是我的亲姑姑,您也知道被送去和亲的公主要是再被退回去,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松节珠自然知道西单的规矩,只是她如今已不再是一宫之主,皇上更是下令无召不得入宫,她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只是这话不能直接对松节柔说,松节珠只好先安抚她,找了个借口把人打发了,立马去见罗旭。 “旭儿,你表妹说她是过来和亲的,这事你知道吗?”松节珠严肃地看着罗旭问道。 罗旭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几不可闻地嗤笑道:“难得她这么能憋,忍到现在才跟您说这件事。”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松节珠求助,科举结果 “母妃,儿臣跟您说,这件事情咱们别去掺和,您是不知道……”罗旭把宫宴那日的情形事无巨细地告诉松节珠,皱着眉头讽刺道:“那日柔公主的一举一动完全就是在勾引皇上,皇上都不为所动,可见皇上并没有联姻的心思,如今您身份敏感,一旦东盛和西单不和,只怕大臣会马上攻击您。咱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松节柔搭上自己。” 罗旭早就看穿松节柔的把戏,只是因为松节珠高兴才不忍去戳穿这一切罢了。 松节珠的脸色刷白,若是西单和东盛开战,那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她自己受罪也罢,可她不想连累罗旭。 “旭儿!都是母妃连累了你……”松节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罗旭连忙安慰道:“母妃,其实您该这么想,现在的皇帝是九皇弟,他虽然冷了一些,但不至于像大皇兄和二皇兄那般不能容人,只要我们不去惹事,九皇弟看在血缘的份上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所以儿臣才说松节柔的事情咱们别去掺和。” “可是,她都上门了,若是我直接拒绝也不妥啊!”松节珠纠结不已,这前路和后路都被堵上了,她能怎么办? 罗旭思付了一番,晒然道:“母妃,不如您去城外的水月庵见穆南王妃一面,将您的情况与穆南王妃分说一二,想必穆南王妃会有法子的。” “穆南王妃?”松节珠错愕道:“她不是早就不管事了吗?而且她性子那般冷淡,真的会帮我?” 在松节珠的记忆里,穆南王妃就是个冰山美人,她还从未见穆南王妃笑过。 罗旭笃定道:“母妃尽管去,穆南王妃定会相帮的。” 在罗旭的鼓动下,松节珠真的去了城外的水月庵,与尼姑说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人引着松节珠上山。 这还是松节珠第一次到庵堂,对水月庵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边走边看,竟也不觉得累。 “王妃,丽妃娘娘来了。”朱嬷嬷引着松节珠进屋。 颜竹君姐妹俩也在,两人本想着避一避,却被安婉制止了,只好坐立不安地老实待着。 “丽妃娘娘可真是稀客,这才出宫没多久就上我这儿来了。”安婉示意锦屏看茶,淡笑地说道。 松节珠稍微打量屋中的陈设,同时也看到了颜竹君姐妹两,心下疑惑这两人的身份,却识趣的没有开口询问,直接朝穆南王妃礼貌地笑了笑,端坐下来,“素闻王妃礼佛,生活节俭,今日一见,传言果然非虚。” 其实安婉住的院子已经很精致了,就是里面的摆设也不是寻常之物,不过跟宫中那些华丽的物什比起来,还真就是节俭。 安婉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松节珠,看得松节珠有些尴尬,不得不直接说明来意,“穆南王妃,本宫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松节珠为难地看了看颜竹君两人,一时不好开口。 安婉便示意颜竹君姐妹俩先避一避,松节珠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松节柔的事情说与安婉听,“穆南王妃,松节柔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侄女,于情于理我本该帮她,只是我如今已经没了帮她的资格,再着,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能耐去掺和这些事情,还请穆南王妃帮我一把。” 松节珠一脸哀求,完全没了刚刚进门时的矜持端庄。 安婉心下诧异,仔细思量了一番便猜到个中缘由,沉声道:“你当真不打算帮着松节柔?” 松节珠迟疑了片刻,终是重重地颔首。 安婉心下一松,朝朱嬷嬷吩咐道:“你派人进宫与皇上说明此间情况,这件事情本王妃替他处理了,让皇上安心。” 松节珠一脸震惊地对上安婉似笑非笑地神情,心惊不已,看来她这次真是来对了。 第二天松节柔再到旭王府求见松节珠已经见不到人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松节珠去了城外的水月庵,松节柔并不知道水月庵是穆南王妃的住所,还以为只是一处普通的庵堂,带着下人赶过去,却被拦在水月庵外。 双方人马起了冲突,混乱之中松节柔还被误伤了。 柯尔汗得知情况,怒气冲冲地进宫找罗霆告状,却被告知那水月庵住着穆南王妃,不可轻易靠近。 若是其他人柯尔汗也不惧,可为何偏偏是这穆南王妃,想到穆南王那个煞神,柯尔汗就是再不甘愿也要生生忍下去。 只是松节柔却以养伤为由,赖在东盛国不肯走了,柯尔汗因为西皇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妥也不敢回去,只好以照顾松节柔为由继续待在东盛国,整个西单使臣团估计也就松节仁无所谓,成天阴郁着一张脸等着看松节柔的笑话,松节柔想要继续赖着他也没差,很是痛快地应了,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加流连秦楼楚馆。 西单使臣赖着不走,不仅罗霆不高兴,就是罗旭和松节珠也是一脸不悦,尤其是松节珠,她已经在水月庵躲了大半个月了,再待下去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正月过了,选妃之事还未定下来,科举的结果已经公布了。 颜景泰的名次虽然不高,但也没有出了二甲,已是妥妥的进士一枚。 正直东盛国百废待兴,司徒铮中了榜眼,被皇帝封了一个从五品府少尹,众人皆知司徒铮有从龙之功,是以对他的官职并不异议,反倒是异常关注颜景泰这匹杀出来的黑马。 因为颜景泰封了个六品礼部郎中,官职不算高,但比起外放成县令什么的已经算是极好了,还是除了一甲进士以外封的官职里最高的,甚至比一甲探花封的还要高。 众人一打听,这颜景泰竟然还是从广信府过来的,只不过在骊山书院念了一年书罢了,之前还是崔词身边的旁听生,这崔词可是因为造反被发落了,怎么皇上会看中这么一个无甚长处的二甲进士? 就在众人猜测不已的同时,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低调地进了安阳,一路穿过主街,往皇城方向而去。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傅李清面圣,到颜家作客 马车到了皇城门下被护卫军拦下,“来者何人?” 李丛扶着傅李清从马车上缓缓下来,傅李清从怀中取出一物,疲惫地作揖道:“老夫傅李清,烦请小哥将此物程给皇上。” 那士兵并不认识傅李清,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倒是边上年长的士兵想起傅李清的身份,不敢托大,谨慎地打量着傅李清,见他不似骗子,只好半信半疑地将东西送进宫去。 傅李清也不在意,撑着李丛慢慢走回马车,赶了一路的车,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吃不消。 “老爷,您为何这般着急?”李丛不明所以,他们明明可以先去范府一趟,等和傅真儿团聚之后再进宫,这风尘仆仆的面圣实在不妥。 “你懂什么?我们只要去了范府,不用半天整个安阳都知道我回来了,到时候还没见到皇上,我就要被那些人先缠上。”傅李清也是郁闷,谁不想先去好好歇息一番,同久未谋面的孙女说说体己话,但也要现实允许啊。 两人正说着话,送东西进去的士兵已经出来了,恭谨地朝傅李清行礼,“傅先生,皇上有请。” 再次踏进皇宫,傅李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当年他还是少年,意气风发从这里出名,如今再回首,他已是年过半百白发苍苍的老翁,岁月当真不饶人。 等傅李清走到御龙殿,罗霆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来相迎,傅李清正要行礼,罗霆眼疾手快将人扶起,激动道:“先生可是令朕好等!” 傅李清欣慰地看着眼前龙威燕颔的罗霆,感慨道:“我也想早日到安阳见你,只是时机不对,皇上一个人面对那些牛鬼蛇神还能有今天这般成绩,已然不错。” “都是先生指点得好。”罗霆扶着傅李清进入大殿,一番嘘寒问暖,这才说到正事上,“宫宴之时朕已经下了圣旨,如今文武百官为了选妃制度闹得不可开交,朕这里天天都能收到一堆折子,十份里面有九份都是在劝朕收回旨意,哼!他们还真是关心朕的家事!” 罗霆嘲讽地将“家事”二字咬得极重。 傅李清劝道:“皇上,圣旨的内容我已经知晓,您这无疑是断了他们的念想,若他们不闹的话我反倒是要奇怪了。 且先晾着他们,等过段时间新进的进士政事上手了再来重提此事。” 说起这科举,罗霆淡笑道:“颜景泰这次中了二甲,朕封了个六品官给他,不过是在礼部,没什么实权。” 罗霆知道傅李清已经跟颜家结亲,颜景泰又是颜竹君的亲大哥,是以同傅李清说起颜景泰也没什么顾忌。 傅李清微微颔首,若是罗霆给颜景泰实权,只怕那些人又要闹一场了,便轻笑道:“礼部的事情虽然杂,不过只要仔细一些不犯错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让他在礼部历练几年,学学为人处世也好。” 礼部与文武百官都有交集,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若是颜景泰懂得利用资源,那地方对他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去处。 两人心照不宣,傅李清在宫中待了一会儿,才被罗霆安排的人送出宫去。 傅李清在安阳有私产,是以出了皇宫并未直接去范府拜访,反而先回了自己在骊山脚下的别院。 这里距离颜家不远,傅李清打算稍作休息便去颜家一趟。 此时的颜家正沉浸颜景泰高中当官的喜悦之中。 何氏唤来家中所有的下人,紧锣密鼓地安排请客的宴席。 颜璐则是同颜正茂兄弟两商量着回乡祭祖之事,此等大事若是不回广信府祭拜可不行。 颜竹君姐妹俩则忙着制定颜景泰成亲所需要的物品吃食。 颜景瑜和方铁早就出门了,颜家最闲的便是颜景泰本人。 令他郁闷的是大家好像都在为他忙活,偏偏就他没事干。 尤其是颜竹君和颜竹玉,颜景泰凑到她们身边,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他的亲事,有种无奈的感觉,“两位好妹妹,你们大哥又不是明天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讨论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颜竹君赏了颜景泰一个白眼,正儿八经地说道:“不早了,大哥成亲的喜服还没开始做,还有成亲那天的酒席食材也要提早去订货,这些可不能拖。” 颜竹玉极其赞同地颔首道:“小妹说得对,大哥这次中了进士,还当了六品官,在我们那里可是了不得了,你的亲事爷爷都发话了,要往好了办,就是那些被褥什么的也要全都换成绸面的,这些都要时间赶制,等傅先生到了安阳,你的亲事就会提上议程!” 算算时间,傅李清差不多到了安阳,颜景泰这般想着,突然觉得时间不够用,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下人进来禀报,“大少爷,二小姐,三小姐,老太爷让你们去前院会客。” 三人疑惑地赶到前院,见傅李清正同颜璐说话,一个个都乐了。 “说曹操,曹操到!先生,我们正念着您,您就来了!学生颜景泰拜见先生!”颜景泰恭谨地朝傅李清一拜,声音略微激动,他已经快两年没见到傅李清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傅李清调侃道:“怎么?现在还叫我先生?” 颜景泰一愣,反应过来赶紧改口,不好意思道:“景泰拜见爷爷。” “哈哈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眼实诚!”傅李清被颜景泰逗得哈哈大笑。 颜璐几人也不厚道地笑开了。 “我这孙子没什么优点,就是老实!”颜璐拍板道。 再次令众人笑喷。 作为当事人的颜景泰却不得不乖乖地被长辈逗弄,心下郁闷得快哭了,先生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今日突然拿他逗趣了呢? 正好颜家要给颜景泰庆贺,何氏命人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宴席,众人笑过之后,颜璐请傅李清留下来用饭。 傅李清也不矫情,顺水推舟坐下,酒过三巡才同颜景泰道:“明儿你随我一同去范府走一遭,陪我去把真儿接回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赶制衣袍,范府接人 颜景泰立马想起上次去范府的不愉快经历,不过这回他是陪着傅李清去的,范夫人估计也不敢太过。 “先生,我们既然是去接人的,是不是要准备一些东西?”颜景泰琢磨道,毕竟范苍峰夫妻俩是傅真儿名义上的养父母,人家辛辛苦苦养大傅真儿,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 傅李清沉声道:“这个我也在想,只是要送点什么还真不好说。” 如今他对外就是个教书先生,要是给了太过贵重的东西难免落人口实,若是给的太轻又不好看。 两人正为难着,颜竹君出声道:“先生,去年我家给真儿姐姐的聘礼您可是带过来了?” 傅李清点点头,怎么可能没带过来,广信府那边就差房产动不了,其他可以搬的都让他搬空了。 “这就好办了。”颜竹君甜笑道:“先生不若把我家给的聘礼送去范府,再由我哥填一两样贵重的东西,就当是向范大人迎娶真儿姐姐,这么一来别人也无话可说。” 傅李清眼睛一亮,拍着大腿大声赞道:“好!这个法子好!那东西也不用你们出了,我这边准备就行了,到时候混在一起,就说是你家给的聘礼。” 颜景泰想拒绝,傅李清却不让,“景泰,你听我说,你们家的情况怎么样我也清楚,往后你和真儿成亲之后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钱,再说了,真儿是我的亲孙女,这些年我没尽到爷爷的责任对不起她,你就当是让我安心,不许跟我争。” 傅李清都这么说了,颜景泰哪里还敢争,只能无奈地苦笑应下。 如今颜景泰怎么说也是六品礼部郎中,出门也要体面一些,更何况还是去范家那样的地方,颜竹君同颜竹玉商量一番,两人当即回了后院,捣鼓到深夜,给颜景泰做了一身锦缎袍子,上面还绣了些活灵活现的青松。 颜景泰一起床便看到这身衣袍,一问知道才知道是颜竹君姐妹两赶制出来的,既感动又愧疚,珍惜地换上这身衣袍,束起半边髻,插上一根白玉簪,一个翩翩佳公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何氏惊叹道:“哟!这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景泰也就穿了一身新衣袍而已,我怎么觉得我儿子像换了个人?” 颜正茂很是赞同地颔首道:“这要是在外面我都不敢认了!果然要去见媳妇就是不一样。” 夫妻俩一唱一和地调侃颜景泰,好在他从昨天开始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坐下来用了早饭,朝石岩吩咐了一通便出了门。 傅李清的马车正好刚到,颜景泰直接上了傅李清的马车。 到了范府,范苍峰已经下了早朝,听说傅李清和颜景泰来了,立马出来相迎,对颜景泰的态度明显比上回热情许多。 颜景泰一开始还闹不明白,傅李清却是门儿清。 在范苍峰的带领下,三人进了堂屋。 “来人,赶紧去后院请夫人和小姐过来。”范苍峰一脸喜色地吩咐道,看向傅李清还很是激动,“先生去了广信府这么多年,可算是回来了!” 傅李清呵呵一笑,“人老了,总是要回来的,再说了,真儿还在安阳,我一个人在广信府也不安心!” “这倒是!先生此次回来可是为了真儿的亲事?”范苍峰笑意盈盈地看了看颜景泰,连声赞道:“先生的眼光还真不错,景泰小小年纪就考中进士,如今还被皇上封了六品礼部郎中,前途无量啊!” 傅李清仍是笑着应答,并未对范苍峰的话作出评价。 傅真儿跟在范夫人身后进门,双方一阵寒暄,傅真儿红着眼眶坐到傅李清边上,依恋地喊道:“爷爷……” 傅李清欣慰地拍着傅真儿的手背,当着范苍峰夫妻俩的面不好说太多,只能无声地安抚,旋即看向范苍峰道:“苍峰啊!当年真儿的爹娘没了,我担心她无人教养便将她托付给你,这些年也辛苦你们夫妻了。” 范苍峰连连摇头,客气地说道:“先生说哪里的话,真儿就跟我的亲生女儿似的,再说了,这些年先生往我们这里寄得银钱也不少,真儿身边的下人一应开支都是先生承担的,我们也就给她一个院子居住而已,哪里说得上辛苦!” 关于傅真儿的教养问题范苍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范夫人压根教不好人家女儿,傅真儿说来是她身边贴身嬷嬷教养大的,不过那个嬷嬷在傅真儿十三岁的时候病逝了,范苍峰本来想说让范夫人教她,结果发现傅真儿比范夫人还厉害,干脆闭口不再提起此事。 范夫人对于范苍峰的说辞很是不悦,不过她也知道此时没有她说话的份。 傅李清摇头轻笑道:“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再怎么说也是你们收留了她,如今我回了安阳,真儿再过些日子就该出嫁了,我同她分离了这么多年,想着在接下来的日子与她好好待一待,想着今天就把她带回去,至于景泰给真儿的聘礼,我寻思着还是让你们夫妻收下,毕竟你们养了她这么多年。” 范苍峰惊恐地连连摇头,果断拒绝道:“先生,这可使不得,我们养真儿是出于情谊,哪能要这些聘礼!传出去我们都不用做人了!至于先生要带走真儿那是应该的,我们夫妻俩能理解!” 范夫人想说点什么,对上范苍峰警告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傅李清看得分明,起身道:“行了,你就别跟我争了,若是你不收下,我才不安心,这些是你们应该得的,你也别跟我外道了。” 傅李清说完,不等范苍峰拒绝,朝傅真儿温声道:“真儿,你去收拾一下行李,等会儿爷爷带你回家。” 傅真儿擦了擦眼泪,激动地点点头,抬头对上颜景泰温和带着笑意的眼睛,脸色一红,赶紧起身离开。 范夫人担心范苍峰又把那些聘礼推出去,极其热情地挽留傅李清和颜景泰吃饭,随后命人去归置那些聘礼,那急切的样子令范苍峰很是尴尬。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目光短浅,傅真儿见公婆 傅李清和颜景泰只当没看见,心下却很是看不上范夫人的做派,此时傅李清无比庆幸当初花了大工夫给傅真儿请了宫中的教养嬷嬷,若是傅真儿让范夫人教,只怕会毁了她。 等傅真儿收拾好行李,傅李清立马拉上颜景泰同范苍峰夫妻俩告辞,走得极其潇洒。 范夫人等人走了,立马派人去查看那些聘礼,丝毫没发现范苍峰的阴郁。 等范夫人再次回来,范苍峰已经面无表情地开始用饭了。 “老爷,你说这颜景泰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给的聘礼还不算太差,那些绸缎正好可以给莲儿做夏衫,往后出门参加宴会也能穿,还有好些首饰跟药材,我估计那些东西也要好几千两呢!”范夫人说起那些东西两眼放光。 她自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范苍峰虽然是安阳的四品官,不过他是在刑部,看了太多贪污下狱的官员,自己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是以范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底,这几千两的东西在范夫人眼中已经是大价钱了! 范苍峰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继续静静地吃饭,范夫人看他这反应,不悦地嘀咕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要我怎么反应?那些东西是真儿的聘礼,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该收,你倒好!恨不得直接去抢,你说你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范苍峰越说越气,干脆扔了筷子不吃了。 范夫人气愤地质问道:“我怎么就眼皮子浅了?当年你说要养别人家的女儿我不是也顺着你,这些年我亏待过真儿吗?再说了我还是她名义上的养母,收她的聘礼不过分吧!” 范夫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对范苍峰的态度感到伤心又愤怒。 范苍峰见她一副说不通的样子,气结道:“你懂什么?那颜景泰家世普通,一个二甲进士封的官职比探花还高,若不是这背后有人谁信啊!再说了,傅先生昔年在安阳声名赫赫,这次回安阳只怕不止是为了真儿的亲事,这些都还没打听清楚你就去抢颜家给的聘礼,你说我要说你什么好? 我们本来占着教养真儿的情分,以后若是有点什么事情他们也嫩伸手帮一帮,你现在收了那些聘礼不就等于断了我们与真儿的情分,以后要真有什么事情你好意思求上门去?” 范夫人不懂这些,不以为意道:“那颜景泰就是一个六品官,你还是四品大臣呢,我们需要他帮什么忙?只要他别求上我们就好了,至于傅先生,他离开安阳这么久了,能记得他的人还剩下多少? 你还指望他们?不要被他们拖累就不错了!与其放弃那些聘礼与他们交好,我宁愿要那些东西!” 范苍峰被范夫人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脸色涨红,气汹汹地离开饭桌。 范夫人努了努嘴,兀自坐下来,吩咐下人哪了一副新的碗筷,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傅李清领着傅真儿离开范府,三人上了马车不约而同地重重舒了一口气,随后全都笑开了。 傅李清愧疚地看着眼前的傅真儿,心疼道:“这些年爷爷不在你身边,辛苦你了。”若不是因为傅真儿父母双亡,傅李清担心影响了她的亲事也不会把她一人留在范家。 傅真儿乖巧地摇摇头,安慰道:“爷爷,我挺好的,这些年您都有给干爹干娘银钱,他们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我有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就是不耐烦范家那几个小姐,不过还好,她们也就是有些小心思,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傅真儿说得轻巧,傅李清和颜景泰却听出了她的难处。 两个大男人都不擅长安慰人,只好不再开口。 颜景泰想起傅真儿与颜竹君是好姐妹,朝她笑道:“傅小姐若是同先生回去,正好与我家相近,若是得了闲可以去找我家小妹玩,她从年前就一直念着要去荷芳斋寻你。” 傅真儿本来因为颜景泰在场有些不好意思,听到他提起颜竹君,瞬间自在多了,忙不迭地颔首道:“我也想她了,只是干爹干娘不许我随便出去,我也没办法。” 傅李清见傅真儿小脸因为激动红扑扑的,笑呵呵地说道:“往后你就要嫁去颜家了,提前同你未来婆婆小姑子熟悉一下也是好的,等会儿我们先回去,等明天爷爷再带你去颜家坐坐,认认人。” 傅真儿闻言,脸蛋爆红,羞答答地低下了脑袋。 颜景泰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游离,不敢去看人。 在这微妙的气氛中,马车回到了骊山脚下,颜景泰在自家门口下车,让车夫稍等片刻,进去取了一盒点心出来,“先生,这是今早刚做的糕点,还热乎着,您带回去与傅小姐配茶。” 傅李清不跟他客气,直接收了点心,回头对傅真儿说道:“景泰是个好孩子,对我很是孝顺。” 傅真儿抿着嘴,眼睛亮闪闪的,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傅李清一大早就带着傅真儿过来串门,穿得极其随意,傅真儿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不吱声。 何氏还是第一次见这未来的大儿媳妇,见傅真儿容貌秀美,居之得宜,落落大方,一见便心生欢喜,热情拉着人家问东问西。 傅真儿本来还有些担心何氏不好相处,哪知何氏竟是这么爽朗的性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对于何氏的问话,能答的全都老实回答了,一番谈话下来,何氏对傅真儿更是满意,确实如颜竹君说的那样样样都好,除了父母双亡这点,不过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怕也轮不到颜景泰来娶。 颜竹君同颜竹玉进门后,大家再次寒暄了一番,颜竹君简单介绍了一下颜竹玉,傅真儿知道颜景泰还有一个妹妹,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三个姑娘年岁相仿,凑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便混熟了,亲热得跟亲姐妹似的。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亲事定,春日宴 何氏乐得看她们相处融洽,心情一好,亲自去了灶屋,使出十八般武艺整了一桌地道的广信府小菜,傅李清在广信府待了这么多年,一吃就知道味道正不正宗,何氏的厨艺得到傅李清大加肯定。 傅真儿早就想知道傅李清这些年在广信府的生活,听了傅李清的话,把何氏做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不管好不好吃,她都夸一通,把何氏给美得见牙不见眼。 傅真儿走了这一趟,她与颜景泰的亲事也算是过了明路,大家都这么熟悉了,颜璐也不跟傅李清见外,直接拉着他去书房商议两个孩子的亲事。傅真儿则跟着颜竹君去她的房间,小女儿家家说些悄悄话。 “真儿姐姐,我在广信府的时候听说范夫人想让你嫁给她儿子,你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颜竹君刚刚在外头不敢问,这会儿只有她们三个,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傅真儿见颜竹君姐妹俩是真的担心她,松了口气笑道:“干娘确实有这个意向,不过我推说爷爷还在,一切由爷爷定夺,干娘总不能越过爷爷主张我的亲事,只好先把这件事搁置下来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爷爷来信说我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干娘还为此气了一阵子,也不知道干爹是怎么劝她的,后来莫名其妙又好了,反正范家的事情我也不掺和,只要与我无关,我向来不去打听。” 如今她已经脱离了范家,更加不用去操心范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在她看来范苍峰还是挺好的,奈何范夫人拖后腿,再有范莲莲那几个拎不清的,将来只怕够呛。 颜竹玉赞同地微微点头,轻声道:“大嫂说得是,我听了这么多,也觉得那范夫人不是好相与的,能不去掺和我们还是别去掺和了。” 这边小姐妹说这话,那边颜璐也和傅李清定下了两个孩子的亲事,就在六月初六,如今不过二月,到六月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操办了。 送走傅家爷孙,颜璐当即叫来家中所有人,宣布颜景泰成亲的日子。 方老汉始终惦记着方铁和颜竹玉的亲事,急切地问道:“颜大哥,这景泰的亲事都定下来了,铁头跟竹玉的亲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颜竹玉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躲了出去,颜璐看着娇羞的孙女直叹女大不中留,思付了一番,同方老汉道:“这样吧,既然景泰六月初六成亲,竹玉就八月初八出嫁,正好两个人的亲事一起筹办,不过铁头那边买地建宅子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北地到了二月地都还没化开,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办法动工,不过可以先把土地买下来,将那些建房子的材料提前预定好,等地解冻了就能马上动工,差不多也要到七八月才能竣工,用来当新房正合适。 方老汉急忙点头道:“铁头已经去办了,地都看好了,就在你们家到军营的那条路上有一片松木林,靠近那片松木林,周边没什么人家,地也大,铁头一下子买了四亩,还说要给我挖个鱼塘,以后让我养点鱼。” 说到这个方老汉就美滋滋的,证明孙子心里还是有他的。 颜璐乐道:“这感情好,等鱼塘挖好了,有空我就去你那里钓鱼,我们不用出去捕鱼都能有鲜鱼吃。可惜我们家人口多,也没那么大的地方挖池塘。” 颜竹君无奈地摇摇头,其实他们家的后花园挺大的,挖鱼塘绰绰有余,不过颜竹君担心挖了鱼塘万一有人落水出事反倒不美,干脆直接把后花园建了凉亭,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也是一景,不过近来何氏似乎想把后花园那些花卉挖了,改成菜园子,只是还没实施罢了。 定了颜景泰和颜竹玉的亲事,何氏彻底忙了起来,颜竹玉成天关在自己院子里做嫁衣,陈茵时常过来打下手,何氏则忙着同颜正茂商量成亲的各种细节。 在这样的气氛下,安婉派人过来送了一封信。 何氏看了信件赶紧喊来一家子,蹙眉道:“我二姐准备在王府举办春日宴,邀请我们二月十五一家子过去。” 颜竹君不用想都知道,安婉这是打算公开她和何氏的关系,同时也算是给颜景泰撑腰,只怕过了二月十五他们家就不一样了。 颜竹君愣怔了片刻,见安婉派来的人还未走,赶紧去写了一封信让他带回去。 何氏好奇地追问道:“三丫头,你给你二姨写了什么东西?” 颜竹君揉了揉眉头,轻笑道:“娘,您忘了我大哥和我二姐都定亲了,等二月十五那天大家知道我们同穆南王府的关系,只怕我们家的门槛会被媒婆踏破,与其这样不如问问二姨能不能把真儿姐姐和铁头哥哥带过去,也能提前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何氏还真没想这么多,被颜竹君这么一提醒,当即忙不迭地应下。 二月十五转眼就到,何氏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穿上颜竹君替她准备的衣裙,点了胭脂,戴上新买的金簪首饰,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儿放了。 颜竹玉穿了一身粉色缠枝锦缎绸裙,头上戴着一根金镶玉的流苏簪子,再配上珠玉耳环,看着仿佛仕女一般。 颜竹君打扮得要简单许多,身上穿了一身天青色软罗烟轻纱春裙,梳了一个半月髻,别了安婉赠予她的那支玉簪,手上戴着一只玉镯,看着似乎没什么东西,但又仿佛莲花一般清雅高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何氏看着打扮得体的两个女儿,心下欢喜,颜正茂戏称她们三个跟姐妹花似的,把何氏哄得心花怒放。 一家子准备妥当,傅真儿也过来了,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绸裙,外罩一间米色薄纱衣,风一吹,仿佛要羽化登仙似的,把颜景泰给看直了眼。 颜景瑜正儿八经地凑到颜景泰耳边嘀咕道:“大哥,等会儿你可要看紧嫂子,我会交代铁头哥哥看紧二姐,三姐就交给我了,我保证寸步不离地跟着三姐!”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抵达穆南王府,身份明朗 颜景泰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颜景瑜的脑袋,无奈地摇头,“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上了马车,一辆不够,连傅真儿那辆也一并征用了。 众人到了穆南王府才发现府外停了好多马车。 看到那么多华丽的马车,何氏顿时有些犯恘。 颜竹君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娘,没事的,今儿二姨是东道主,没人会不给她面子的。” 何氏想想也是,又慢慢放松下来。 颜景泰已经拿着请帖递过去。 管事看到请帖,立马恭敬地上前相迎,态度很是敬重,接了人直接引入正厅。 前来参加的宾客大多知根知底的,猛然见到颜竹君一家陌生的面孔,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再加上管事的态度,这些人就更加疑惑了。 因着颜家来的人多,一群人正好占了一整桌,还是靠近主桌的那桌,众人更懵了。 有人前去打听颜竹君一行人的身份,可惜什么也没打听到,倒是有几个参加科举的贵公子见过颜景泰,一时间关于颜景泰的事情再次引起大家热议。 直到穆南王携着穆南王妃款款前来众人才安静下来。 有几个贵妇想上前同穆南王妃说话,却见穆南王妃挂着笑脸走向颜景泰他们那桌,主动问候道:“我还担心你们来的不全,还好,全都到了,哪个是傅家小姐?” 傅真儿心下一紧,缓缓起身给安婉行礼,“真儿拜见穆南王妃。” “不必多礼,很快就是一家人。”安婉笑道,打量了傅真儿几眼,微微点头,对她还算满意。 傅真儿松了口气,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安婉这举动可真惊掉了众人的下巴,那些不明所以的宾客全都窃窃私语,想打听颜景泰一家同安婉的关系,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婉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颜家在这些人面前露脸,迎上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安婉拉着何氏当众宣布道:“诸位,这位是我的亲妹妹,也是礼部郎中颜景泰的母亲,颜家同穆南王府是连襟,今后我这妹妹也会时常出现在各个宴会上,还请诸位照拂一二。” 众人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好些人开始怀疑眼前的穆南王妃是不是换了个人,他们还从未见过穆南王妃做这样的事情,还是这般光明正大的做! “原来颜夫人竟然是王妃的亲妹妹,真是失敬失敬,妾身的夫君是礼部侍郎,与颜公子在一块做事,往后颜夫人可要多上门走动走动。”礼部侍郎夫人第一人表态,对何氏的态度很是热络。 有了这么个开头,后面的人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才安婉满意了,示意众人尽快入座,当然,有人懂得审时度势,自然也有那种弄不清状况的。 只不过她们不敢当着安婉的面吱声罢了。 人群中的范夫人因为太多震惊而呆愣在原地,她身边的范莲莲扯了扯范夫人的衣袖,不甘心地说道:“娘,你不是说傅真儿嫁的就一穷书生,如今你看,这穷书生成了六品礼部郎中,还是穆南王妃的亲外甥!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没了爹娘的丧门星!” 范夫人一惊,见边上的人没有看过来,立马警告地瞪了范莲莲一眼,说真的,她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一普普通通的人家就成了穆南王府的连襟了,这颜家未免也太好运了! 要说范莲莲不甘,范夫人比她更不甘,尤其是想起范苍峰那些话,她是既后悔又抓狂,若是当初......不,没有若是,她怎么可能放着那些精贵的东西不要? 有了安婉介绍的这一出,所有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颜家一家子,相比何氏和颜正茂几人的拘谨,颜竹君这一辈的反倒是淡然许多,尤其是颜竹君,她比人家多了一世的阅历,有些事情不会那般放在心上,是以面对众人的打量失踪从容不迫,再加上被齐嬷嬷调教了一阵子,规矩礼仪什么已经水到渠成。 一时间反倒成了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沈飞林和司徒铮坐得远,不过这并不妨碍司徒铮看到颜竹君。 沈飞林知道他的心思,沉声道:“颜三小姐越发出挑了,如今颜家有了穆南王这座靠山,只怕看不上你。” 司徒铮睨了沈飞林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会是我的!” 沈飞林见他有些魔怔,担忧道:“司徒,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些话就算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且不说你家的情况也不说颜三小姐的心思,就说颜家,他们是不可能把女儿嫁到复杂的人家,再则,有穆南王妃把关,你的机会更是渺茫,与其去追求那不可能的人,不如转头看看身边之人。” 沈飞林意有所指,顺着他的话,司徒铮看向斜对面一女子,那女子猛不丁跟他对上眼,吓得低了头。 “单家好歹也是饶州府首富,之前单家家主明面上支持大皇子,实际上却投靠了皇上,散尽了不少家财,如今虽然没有之前那般富裕,却得了不少实际的恩惠,就连单家的单逸轩也得了恩典,此次科举还中了进士。 若是以前单家确实配不上司徒家,但如今单家可不比司徒家差,若是你爹知道单家小姐心悦于你,只怕巴不得你们早日成亲入洞房。”沈飞林语重心长的劝着,他已经求仁得仁,是板上钉钉的镇国公继承人,是以他也希望司徒铮能得一个圆满。 “沈飞林,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如今司徒家虽然已经比不上以前,但底蕴还在,我也入了仕,只要我坚持,我就不信颜三小姐不会被我的真心所感动。”司徒铮固执地说道。 沈飞林无奈摇头,寻思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同颜景泰好好谈谈,先把司徒铮的事情给解决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外面的下人进来禀报,原来是西单的柔公主前来求见。 若是平常时候安婉早把人打发了,不过今日是木南王府举办春日宴,若是这般不给松节柔面子难免落人口实。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才艺比赛,头筹 安婉淡淡地让人将松节柔请进来。 松节柔似乎早就知道穆南王妃不欢迎她,是以行礼之后便乖觉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样子是打算待很久了。 那些宾客都是人精,见安婉对松节柔不咸不淡,有人便开始找茬了。 “今日来参加王妃的春日宴,不曾想竟然还能一堵西单公主的真容,听说柔公主是西单第一才女,不知柔公主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说话的是壮武将军夫人,正四品诰命夫人,正月那会儿因为大雪封路,他们被迫耽搁了几日,是以没赶上宫宴,壮武将军夫人自然也没见过松节柔。 有了一个开头,立马有人附和道:“素闻柔公主不仅是西单第一才女,还是西单第一美人,相比柔公主定能艳压群芳。” 定国公夫人大笑道:“王妃,既然大家都想见见柔公主的本事,不如咱们就弄个才艺比赛如何?在场所有还未成亲的小姐都能参加,前三名有奖励,不如我先出个彩头。” 定国公夫人取下自己的金丝绞绡镯,将它放到桌上,笑道:“这是当年我家国公爷平定北蒙战事从北蒙一贵族手中收缴的,上面的金丝还穿着玉石,可以说是东盛国独一无二的一件。” “嘶!”好些人倒吸一口冷气,何氏低声道:“这定国公夫人好大的手笔。” 傅真儿在她身边微微点头,她自己是经商的,自然知道那镯子价值不菲,这定国公夫人能把这镯子拿出来当彩头,可见这也是心狠的主。 有了定国公夫人打头阵,安婉也从善如流出了一套金镶玉头面,还是当年宫中赏赐的,看得众人眼热不已。 等彩头全都收上来,安婉将这些彩头分成三等,第一名的自然最贵重,第三名的最差。 有了这些东西在那边晃眼,所有小姐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争那魁首。 安婉琢磨了片刻,同边上的定国公夫人商量道:“这比赛是你题的,第一题就由你来出。” 定国公夫人也不跟安婉客气,想起今日是春日宴,便说道:“就以春日宴为题,诸位小姐题诗一首。” 松节柔被赶鸭子上架,心下把壮武将军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起身执笔。 安婉见颜竹君几人端坐着一点想动的意思都没有,知道她们都跟着颜璐念书识字,尤其是颜竹君,连论语孟子都学了,不可能做不出来,便在朱嬷嬷耳边耳语了两句,朱嬷嬷当即走过去,也不知道朱嬷嬷同她们说了什么,颜竹君和颜竹玉、傅真儿面面相窥,一齐起身。 她们三个皆是美人,走在一起立马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好些夫人已经开始暗自打听颜家姑娘是否议亲。 范莲莲见傅真儿也参加比赛,心下不服,脑子一热竟然也跟着起身,范夫人想喊已经来不及了。 颜竹君可不管身边之人,思付了一番,很快便落笔,一气呵成,第一个完成。 众人见此,皆是诧异不已,就是安婉也是一脸惊讶。 等颜竹君坐回自己的位置,何氏才凑过来担心地问道:“三丫头,你是不是没想出来?没关系,反正有你二姨在,不用担心。” 颜竹君不欲多说,含糊其辞地应付何氏。 等最后一人停笔,定国公夫人命人将所有小姐的诗作呈上来,与安婉一通翻阅。 两人不时点头轻笑,倒也没有太多其他表情,直到翻到颜竹君那张,定国公夫人震惊地站了起来,惊呼道:“好漂亮的簪花小楷!颜竹君是哪一位?” 定国公夫人目光扫了一圈,见颜景泰身边的小姑娘起身,朝安婉惊叹道:“王妃,这位是您的外甥女吧!好厉害!” “夫人谬赞了。”颜竹君沉稳地盈盈一拜,大方娴雅,气度天成。 一瞬间震住了场上所有的人。 他们想不通,这颜家长辈看着一般,怎么养出这么个不一般的女儿。 安婉面上有光,看颜竹君的眼神越发慈爱,抿嘴轻笑道:“你可别夸她了,省得这丫头尾巴都翘上天了。” 众人见了安婉的态度,心下更是震惊,他们还从未见过穆南王妃这么喜欢一个人,看来这颜竹君必须要重视了。 安婉见差不多了,朝定国公夫人调侃道:“你也别光顾着看字,主要是这诗。” 定国公反应过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仔细看了看颜竹君做的诗,大笑道:“这颜小姐的字好,诗做得也好!我念给你们听听:寒食寻芳游不足,溪亭还醉绿杨烟。谁家花落临流树,数片残红到槛前。这说的应该不是北地的春日,而是南边的吧!” 安婉笑眯眯地颔首道:“这丫头从小在南边长大,只怕是想家了。” 一句话既解释了颜竹君诗作的内容,又表明了她对颜竹君的喜爱维护,众人连忙夸了起来。 第一轮,颜竹君拿了第一名,第二名则是傅真儿,这会儿大家才知道傅真儿的身份,安婉顺道表明傅真儿是颜景泰的未婚妻,一时间傅真儿收到好些小姐的眼刀子。 不过傅真儿却如吃了蜜糖一般甜蜜,安婉当众宣布她是颜景泰的未婚妻就证明安婉认可她,以后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去打颜景泰的主意。 至于这第三名,安婉给了松节柔,不过有些名不副实。 大家心照不宣,是以看松节柔的眼神仿佛带着嘲讽,令她很是愠怒。 她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便恨上名次比她好的颜竹君和傅真儿。 颜竹君对别人的目光很是敏感,猛地抬头望过去,正好对上松节柔怨恨的眼神,很是莫名,想通里头的关节更是郁闷,直接无视松节柔。 她的态度激怒了松节柔,更令松节柔气愤的是傅真儿也跟颜竹君一个反应,两人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松节柔气得拍案而起,指着颜竹君和傅真儿咬牙切齿怒道:“本宫要和你们比舞,跳舞的舞!”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比舞,冠绝群芳 安婉微微蹙眉,定国公夫人不愉地说道:“柔公主这是不服吗?只是你这比舞又是怎么个比法?不会等会儿输了又不认吧!” 定国公夫人这话可以说很不客气,令松节柔变了变脸色,她可以对颜竹君和傅真儿发难,毕竟她们不姓穆,可定国公夫人不一样,松节柔可不敢跟她叫板。 安婉凌厉地看了松节柔一眼,示意定国公夫人稍安勿躁,担忧地看向颜竹君和傅真儿,结果两人同时朝她点点头,安婉心下有底,又恢复了从容,嘲讽地看向松节柔道:“既然柔公主想比,那就比吧,大家正好做个见证,免得柔公主有意见。” 松节柔冷哼一声,率先起身站到中央,边上的侍从取来西单特有的乐器给她伴奏,松节柔随着舞乐开始翩翩起舞,只不过她跳的舞充满西单的风情,大胆又野性,东盛这些贵妇人可欣赏不来,尤其是看到一些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松节柔更是厌恶反感。 定国公夫人在安婉耳边直摇头道:“这西单也太没规矩的,怎么可以让一个公主跳这种艳舞!勾搭谁呢!” 勾搭谁大家心知肚明,好些小姐已经变了脸色,若是刚才她们还期盼着看颜竹君和傅真儿吃瘪,这会儿就是希望颜竹君和傅真儿能灭了松节柔的气焰。 趴在屋顶偷看的青石朝身边的罗霆嘀咕道:“皇上,看来这西单公主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进宫啊!” 不然谁没事去学这种低俗的舞蹈,是的没错,这舞蹈在青石看来就是低俗上不得台面,跟青楼楚馆那些舞女跳的如出一辙。 罗霆黑着脸道:“回去想办法弄走西单这些人,朕只给你三天时间。” 青石震惊得差点滚下去,哭丧道:“皇上,您绕了臣吧,臣再也不多嘴了!” “闭嘴,再嚎下去王府的护卫就会发现我们,仔细给朕好好看着。”罗霆瞪了青石一眼,青石立马乖乖闭嘴。 两人趴在屋顶怎么看怎么诡异,一个是掌管皇宫护卫的统领,一个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安阳又要地震了。 松节柔用尽全身力气一舞,停下来已是香汗淋漓,挑衅地看向颜竹君和傅真儿,娇笑道:“轮到你们了!” 傅真儿与颜竹君面面相窥,两人早就在私底下商量好了傅真儿主舞,颜竹君弹琵琶清唱蝶恋花给她做配。 大概的歌曲颜竹君已经小声给傅真儿唱了一遍,是以两人十分淡定。 颜竹君朝安婉要了一把琵琶和一把油纸伞,安婉为此还诧异不已,疑惑地看向何氏,结果何氏也是一脸茫然。 颜竹君拿到琵琶稍微调了音,想起自己的上一世,有些恍惚,在傅真儿的提醒下终于起身上场。 屋顶上的青石惊叹道:“皇上,没想到颜三小姐这么厉害,还会弹琵琶,像我就只会弹棉花。” 罗霆聚精会神地盯着颜竹君,压根没理会胡言乱语的青石。 随着琵琶琴声起,颜竹君如黄莺一般的的歌声也跟着响起,边弹边唱还要给傅真儿做伴舞,傅真儿撑着油纸伞,每个动作都跟着颜竹君的节拍,两人相辅相成,震惊了场上所有的看客。 舞毕,众人还沉浸在两人那绝妙的歌舞之中,颜竹君隔了十几年再次摸到琵琶,一个没忍住,竟然当场弹起了十面埋伏。 那急迫地琴声仿佛金戈铁马兵临城下,一触即发,众人的心跟着揪了起来,一曲终了,大家才发现他们的手心已经湿了。 安婉震惊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颜竹君,久久不能言。 到底是男人反应快些,穆南王起身拍掌,众人这才清醒过来,跟着鼓掌。 穆席激动地问道:“小表妹,你弹的这首曲子是什么?” 颜竹君愣了愣,轻声道:“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难怪我听出了金戈铁马之势觉。”穆席本是想说森冷的杀意,话到嘴边一转,换了一个文雅的说法。 颜竹君平复了心绪,在众人的瞩目下抱着琵琶款款退场。 只是经过今日,颜竹君的才名只怕是要传遍整个安阳,甚至整个东盛国。 安婉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人群中的司徒铮和沈飞林还没能回过神来,直到颜竹君回到自己的座位,沈飞林才嘟喃道:“司徒,这颜三小姐不是一般人啊!” 不止沈飞林这么想,就连松节柔也这么认为,此时她无比后悔挑衅颜竹君,刚刚听那琴声,她有种颜竹君要杀她的感觉,此时松节柔的脸色很是苍白,双手冰凉,压根不敢看向颜竹君的方向。 屋顶上的青石已经被吓傻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皇上......这是......颜三小姐?” 罗霆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没有吱声,青石一脸古怪,嘀咕道:“要不是清楚颜三小姐的底细,臣还以为她是身经百战的将士呢!”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弹出金戈铁马之势! 安婉不想大家过多讨论颜竹君,与定国公夫人对视一眼,把话题转到这春日宴上,命下人上菜,有酒有美食,众人识趣的不再议论颜竹君,只是那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她的方向瞄一下。 颜景泰在颜竹君耳边偷偷问道:“小妹,你什么时候学的琵琶大哥怎么不知道?” 颜景瑜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道:“三姐,我也没见你弹过琵琶,我们家甚至连一根琴弦都没有,你这琵琶怎么弹得这么溜?” 颜竹君不欲多说,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他们,“以前在东青浦的时候时常有文人妙客泛舟湖上,我偶然间认识了一花魁,那可是个才女,跟她学的,只是怕你们知道这个事情反对,就没敢告诉你们。” 颜景泰一听是花魁,当即变了脸色,本是想教训颜竹君一顿,奈何时机不对,再加上他们已经搬到安阳,便压下说教的冲动,不再多言。 颜竹君见此心下一松,就知道用这个借口没人会怀疑。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章 备受瞩目,名人效应 傅真儿同颜竹君认识这么久,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才华这般出众,眼中满是激赏,道:“竹君,我只当你一门心思都放在厨艺上,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我敬你一杯。” 傅真儿举杯一饮而尽,颜竹君看了看杯中之物,尝试着舔了两下,发现甜丝丝的,这才笑眯眯地跟着喝了。 看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安婉笑开了,道:“这是花酿,就跟水一样,适合女子饮用,你若是喜欢,等会儿二姨给你准备一些让你带走。” 颜竹君赶紧摇头拒绝,“二姨,我这又是吃又是拿的,多不好意思。”嘴上这么说,眼神却一直盯着那壶花酿,逗得安婉乐不可支。 定国公夫人在边上看得欢喜,试探着在安婉身边问道:“王妃,您这外甥女可真有趣,及笄了吗?” 安婉听何氏说过颜竹君是在冬日出生的,微微摇头道:“还差几个月。” “哟!那也快了!这女子一及笄就可以议亲了,王妃可是想好给颜小姐相看人家了?”定国公夫人问出了好些人在意的点,一时间宴席上安静了不少。 安婉了然,看了眼没心没肺的颜竹君,莞尔道:“这事不着急,我们家这丫头可是个有主意的,若是我们看中的她没看上,也是白搭,再说了,我们还想多留两年,慢慢来。” 定国公夫人再次诧异于穆南王妃对颜竹君的宠爱,心下有了思量。 屋顶上的青石见罗霆脸色阴沉,嘿笑道:“皇上,她们在说颜三小姐的亲事呢,以前臣还不觉得颜三小姐出众,今日一对比,臣发现这颜三小姐简直就是冠压群芳,举世无双啊……唉?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青石眼睁睁看着罗霆翻身跃下,自己还被贴在屋顶,顿时急了。 一场春日宴比拼以颜竹君绝对实力碾压结束,她也拿到了属于第一名的彩头。 安婉乐得颜竹君哪了第一名,又赏了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还把王府库存的唯一一把琵琶赠与颜竹君,可谓是满载而归。 一行人回到颜宅,颜景泰面露不郁地将颜竹君拎到书房,对她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教育,何氏几人不明所以,堵在颜景泰的书房外面担心不已。 直到颜竹君垂丧着脑袋出来众人才蜂拥而上,一个个嘘寒问暖,颜正茂见颜竹君无精打采的,以为是被颜景泰给教训的,气得冲进书房骂了颜景泰许久。 就连何氏看他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颜景泰欲哭无泪,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此时颜竹君已经在绰约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 今天折腾了一天,再加上心绪波动太大,颜竹君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麻,需要好好歇息理清这些事情。 她这一趟,直接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颜景泰今日要去礼部报道,示意一家子一大早便起来忙活,难得颜竹君起了一个大早,结果还是最后一名。 颜竹君为此郁闷了好久,等到傍晚颜景泰回来,一家子急急忙忙地围着他问东问西,颜景泰却是直接绕过颜璐几人,走到颜竹君勉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小妹,大哥觉得从今以后你还是别出门了,出门也别让人知道你是颜竹君!” 颜竹君一顿,不解地挑了挑眉,“大哥,我又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要我不出门不可能,我还琢磨着出去考察一番,盘间铺子把生意做大呢。我跟你说……” 颜景泰头疼地扶额,颇为疲惫地一屁股坐到颜竹君身边,长吁短叹道:“你是不知道,今日我才去礼部,大家都认识我了,我还没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人便围了过来,全都是打听你的事情,还有人直接出重金要买你的字,那狂热的样子真的太可怕了!还好被围的是我,若是你本人在场,后果不敢想象!” 想起今日在礼部的遭遇,颜景泰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些人怎么就那么狂热,矜持呢?圣人之礼呢?他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颜竹君想起前世的明星效应,不由得一哆嗦,心虚地不敢接话。 倒是何氏急得不行,“这事怎么会弄成这样?你妹妹可没说亲呢,那些人也太过分!” “娘,这事我是真没法子了,今天一整天了,直到我出了礼部还有人想方设法要上咱们家来,好在这才第一天,我与他们不熟,推说要先去找穆克表哥,他们才消停下来,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啊!”颜景泰急得都快长出白头发了。 这会儿颜景瑜也归家了,看到一家子都在,直接吐槽道:“娘,我三姐现在可是名人了,今天还有没见过的夫子跟我打听三姐呢,我这一天被烦的都不能好好念书了!” 方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神出鬼没地站在颜景瑜身边,蹙眉寻思道:“今日军营也有人跟我打听了,不过我的品级不低,我不说,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只是令他无语的是连柏竟然也跟着瞎掺和,还说他家有什么亲戚什么的,想要跟颜家说亲,方铁被逼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搬出穆南王妃,这事才算消停。 若是只有颜景泰那边是这种情况他们还能想办法,可这会儿是颜景瑜和方铁那边也出了一样地状况,大家实在没招了。 颜竹君也不想破坏了家人的正常作息,皱着眉头沉思道:“不如我再买块地建一座宅子搬出去?” 何氏吓得瞪大了眼睛,她本来寻思着是早点把颜竹君的亲事定下来以绝后患,哪成想颜竹君压根没这想法,顿时一阵哑然。 颜竹君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再说了,颜家还有一个颜景瑜,这宅子总是要建的,说做就做,颜竹君当即叫上方铁商量。 颜正茂对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儿已经没了脾气,安慰地拍了拍何氏的肩膀,劝她想开一点。 颜家要买地,这下花费又多了一大笔,好在之前卖货赚了不少,颜璐拿出那一万两,颜竹君只要了两千两,再加上她这边的存银,足够再建上一座同样规模的大宅院。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拒绝,官居太师 宅基地就选在颜宅和方铁那块地的中间地带,周边还有两座不知道谁家的别院,等手续办下来,颜璐开始同方老汉天天往那块宅基地跑,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地就是他们的命,家里多了一块地那可是天大的大事。 好在颜景泰和颜竹君的亲事不用他们操心,颜正茂乐得颜璐有事干,干脆完全把建宅子的事情扔给颜璐和颜竹君管,他就帮着何氏操办孩子们的亲事。 三月中旬,北地的土地终于化冻,两座宅子开始动工,颜竹君忙着规划宅子,倒是没有旁的心思关心其他事情。 好些天没再找她“谈心”的颜景泰竟然又破天荒地派人过来请她。 颜竹君认真反思了片刻,近来她不曾出门也不曾惹麻烦更不曾惹何氏他们不快,总结就是她很乖,那颜景泰找她做什么?不会是翻旧账吧! 颜竹君忐忑地去了颜景泰的院子,见沈飞林和司徒铮都过来了,好一阵诧异。 相比见到她呆愣住的司徒铮,沈飞林明显要正常许多,主动上前问候道:“颜三小姐多日不见,愈发明艳动人了。” 颜竹君惊悚地看着眼前的沈飞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沈飞林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沈飞林可是一个沉默寡言冷峻的美男子,眼前这位难不成被司徒铮附身了? 颜竹君在他们两人之间逡巡了好一会儿,终是谨慎地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沈飞林脸上冒出三条黑线,郁闷道:“在下如假包换,正是本人!” 以前沈飞林是因为镇国公的事情一直郁结于心,如今他有皇上这座大靠山,属于他的一切都拿回来了,心里郁结一解,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冷淡。 颜景泰从外面进门,正好听见沈飞林和颜竹君耍嘴皮子,无奈道:“你们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从小的时候就闹腾,现在还是一样!” 颜竹君撇撇嘴,白了颜景泰一眼,没好气道:“大哥,你招呼朋友拉我过来做什么?我现在可忙着呢!” 颜景泰顿了顿,看了司徒铮一眼,垂眸道:“这不是因为我家小妹才名在外,这两人说要求你的墨宝,我想这事还是你来决定,就请你过来了。” “那日一堵颜三小姐的字,确实惊艳,在下平生还未见过如此别致的簪花小楷。”司徒铮盯着颜竹君,一字一句地说道。 颜竹君不接他的话,想起那日司徒铮的表白,脑子灵光一闪,晒然道:“你们不就是要字,这还不简单,我给你们写就是了。” 颜竹君绕到书案前,不许颜景泰等人靠近,提笔快速写了两副字,风干了折起来,放在两个锦盒里,还特地锁上交给他们。 颜景泰一脸懵逼,司徒铮却是盯着锦盒若有所思。 颜竹君朝两人笑道:“此乃我之愿,亦是我对你们最好的祝福。” “好了大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宅子那边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今日的账还没算清楚呢!”颜竹君与颜景泰耳语了两句,兀自离去。 司徒铮捧着锦盒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稍坐片刻便同沈飞林离去。 沈飞林好奇颜竹君给司徒铮写了什么,约他一起上了酒楼。 一进雅间,沈飞林便迫不及待地开了锁,取出颜竹君的墨宝。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这丫头还真是志向远大,行!这祝福我收下了!”沈飞林愉悦地说道,看了看身边没有动静的司徒铮,干脆直接拿起他的锦盒,暴力开锁,“你看还是我看?” 司徒铮心下紧张,终是自己拿起来瞧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沈飞林低喃着念完,诧异地看向司徒铮,“颜三小姐这是拒绝你了?曾经指的是……” 沈飞林百思不得其解。 司徒铮白着脸,无力地捏着那一张薄纸,心若寒石。 沈飞林见他情况不对,心下担忧,赶紧抢走那张纸收起来,这下叹息着劝道:“司徒,这下你也该死心了,颜三小姐心中无你,再加上颜家不可能同意颜三小姐嫁入司徒家,为了大家好,你还是放弃吧!” 放弃?司徒铮怎么甘心!他喜欢颜竹君这么多年了,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岂能这么简单就放手! 沈飞林见他这模样,更是焦急,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与其执着到最后两败俱伤,不如尽早收手,退一步海阔天空。” 沈飞林劝了大半天,结果司徒铮还是一副执拗的样子,只能无奈地叹息,想着是不是该用别的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 早朝。 罗霆冷着脸看向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嘲讽道:“从年初到现在,朕收到了两千份折子,有一千九百份是劝朕修改选妃旨意,剩下一百份里面,有五十份奏请调职,只有五十份是关于民生民情!” 罗霆气得扔了一桌子的奏折,愠怒道:“朕养你们是让你们帮朕一起治理天下而不是整日盯着真的后宫不放!朕问你们,今年春耕各地的情况可曾上报了,已经三月中旬,南地只怕早就播种了,朕连一份相关的折子都没看到! 水利呢?钦天监测算了今年的天气情况,各地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如今做到哪一步了?你们说啊!还有那些贫困百姓的救济问题,朕让你们想的法子在哪里?这一桩桩一件件正事你们不去管,反倒是操心起朕的家务事了,很能耐啊!” 文武百官吓得匍匐跪下,不敢言语,一个个目光闪烁,惊恐万分。 罗霆面色如霜,示意大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李清乃德高望重之大儒,朕之教养先生,今封傅李清为正一品太师,钦此!”大公公尖着嗓子抑扬顿挫地念完。 底下跪着的大臣震惊异常,面面相窥,无人敢反对,只是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傅李清竟然是皇上的先生!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发配司徒铮,沈飞林下聘 傅李清精神抖擞地进入大殿,领旨谢恩。 文武百官起身,这里头好些昔年与傅李清有故,只是多年没见都生疏了,这会儿全都三三两两的恭贺他。 人群里的司徒铮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傅李清身上,出列奏道:“皇上,臣等谨遵您的训斥,只是皇上无家事,还请皇上早日立后,以安民心。” 罗霆眯着眼,危险地打量着司徒铮,见他一脸淡定,嗤笑道:“司徒府少尹竟然这般有心,那朕便命你出使南地,体察百姓疾苦,及时向朕上报,朕想看看你的觉悟有多高!” 此话一出,司徒铮脸色变得苍白,靠近他身边的官员自动退后,一个个生怕被司徒铮连累,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臣……遵旨!”司徒铮跪下领旨。 安阳酒楼。 “我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好端端的你没事去劝皇上立后做什么?”沈飞林怒不可遏,直接摔杯子。 司徒铮一言不发,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更是令沈飞林气结。 “皇上在你爹的事情上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如今还给你封了从五品的府少尹,有多少人能有你这么好的开始,只要你好好效忠皇上,十年之后你就能坐上你爹那个高度,为何你要亲手毁了自己的前程?现在好了,皇上震怒,把你发配出安阳,什么时候再调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你这图的是什么?”沈飞林说得口水都干了,结果司徒铮还是没能听进去。 等司徒铮回到府里,免不得被司徒邑大骂一通,就连司徒夫人也不帮他了,司徒雪抹着眼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亲事现在还没着落,司徒铮又这般模样,谁还敢跟她家结亲? 罗霆的速度很快,才说要将司徒铮发配出去,第二天圣旨就到了司徒府。 司徒铮捧着圣旨难得的一脸平静,司徒夫人和司徒雪却已经哭成了泪人,两人苦着脸替司徒铮收拾行李,期期艾艾好不可怜。 司徒铮则鼓起勇气再次来到颜家。 颜景泰看着一脸憔悴的司徒铮,既生气又无奈,叹息地把人请进屋。 “景泰,我就来离开安阳了,能不能让我在出发前见颜三小姐一面。”司徒铮祈求道。 颜景泰一窒,怒从心起,拍案道:“司徒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这些儿女情长!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身为你的好友,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的做法,你这般飞蛾扑火又是为哪般?” “让我见颜三小姐一面吧!她会明白的。”司徒铮再次请求道。 颜景泰这回真的被气得无语了,想着司徒铮就要走了,再说了,还有他在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便让石岩去请颜竹君。 颜竹君一路上听石岩说了司徒铮的事情,沉着脸进了颜景泰的书房。 与她不悦相反的是,司徒铮却是笑脸相迎。 颜景泰感受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识趣地去了庭院。 “听说你被发配去南地了?”颜竹君一眼不错地盯着司徒铮道:“为什么?” “你这是担心我吗?”司徒铮期盼地看着颜竹君。 颜竹君被他气得无语,再次问道:“为什么怎么做?” 司徒铮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自嘲地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皇上对吧!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齐嬷嬷是先皇后的贴身丫鬟,跟着先皇后一辈子,皇上把齐嬷嬷安排到你身边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我不死心罢了,没想到破釜沉舟的一个举动却是连一点浪花也没有掀起,我果然比不上皇上!” 颜竹君错愕地看着司徒铮,内心惊涛骇浪,她还以为齐嬷嬷只是品级高一些的宫嬷嬷,没想到竟然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 “绰约是我的人,皇上只怕早就知道了,今日我才提了一下立后之事皇上便震怒了,可见皇上的用心……罢了,如今我也没了求娶你的资格,只盼你的决定是对的,今后不会后悔。”司徒铮深情地凝望眼前的女子,似要将她看进脑海里。 “司徒,你是好人!可惜我们不合适,此事无关金钱地位权势,只是我们单纯的不合适,不管怎样,我还是祝福你,去了南地之后找一个良人,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颜竹君真诚地说道。 司徒铮的心跟针扎似的,还要笑着收下颜竹君的祝福,尔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颜景泰见他出来了,叹息道:“我送你出去吧!到了南地若是去了广信府就住我们家,那地方清净,你也能好好静下心来想想……” 颜竹君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心下一片怅然,她无意伤人,奈何终是伤了人! 司徒铮离开颜家又去了镇国公府,与沈飞林在书房说了大半天话。 在司徒铮离开安阳的三日后,沈飞林带着聘礼去司徒家提亲,镇国公听到消息追过来,两家却已经换了庚帖,沈飞林还将此事上报皇上了。 镇国公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在司徒家。 颜景泰收到消息,感慨沈飞林的仗义,反倒是与他更加亲近。 五月的一天,在安阳待了近半年的松节柔终于坐不住了,通过柯尔汗的笼络,与几名朝臣一起上书,请东皇迎她入宫。 此时西单皇帝的联姻书信也到了安阳,松节柔拿到西皇亲笔手书更有底气,竟然扬言若是东皇不迎她入宫,她就是西单的罪人,将自尽与皇城下。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罗霆在御龙殿召见了连柏等人。 “听说西单的柔公主要自尽于皇城下?”罗霆漫不经心地说道。 连柏忐忑地应道:“臣已经收到消息,正命人严加防范,密切注意柔公主的动向,一旦发现柔公主离开驿馆,会马上让人拦下。” “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若是连一个女人都制服不了,你这护卫军统领也该换人了,下去吧!”罗霆挥挥手,平静无波地赶走连柏。 青石从屏风后面出来,沉声道:“皇上,这松节柔未免太过放肆,竟然敢逼您就范,若是放任不管,恐伤了皇上的威望。”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决松节柔,颜景泰成亲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罗霆毫不在意地说着,仿佛与青石闲谈似的。 青石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道:“毁了那个女人!” 罗霆放下手中的书册,打量着青石,玩味道:“毁?怎么毁?松节柔好歹代表着西单,若是她在东盛国有个什么差池朕如何跟西皇交待,若是让西单以此为借口开战,只怕遭殃的还是边境的百姓。” 如今周广达才去了边境半年,对那边的情况还不是那般熟悉,若是这个时候开战对他们可是极大的不利。 “皇上,臣有一技!”青石在罗霆耳边嘀咕了半天。 罗霆的神色从惊讶到玩味再到欣赏,朝青石命令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 当天黄昏,松节柔收到一封匿名书信,神秘人表示可以将她送到龙床上。 无计可施的松节柔半信半疑,决定放手一搏,竟然真的按照书信上说的去了神秘人指定的地点,等她一到,立马被迷晕了过去。 第二天,松节柔发现自己被绑了,吓得六神无主,想喊人又喊不出来,在惊恐的折磨中被关了两天。 就在她饿的奄奄一息之时,终于一群官兵冲了进来,她得救了。 松节柔紧绷的神经一松,直接晕死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驿馆里,身边照顾她的是柯尔汗,赶紧追问道:“柯尔汗,我被绑了,他们骗我!” 柯尔汗面无表情地看着松节柔,沉声道:“公主,大家都知道您被抓了,这种丢人的事情您就别声张了。” “你什么意思?”松节柔错愕地问道。 柯尔汗不耐烦地将这两天事情告诉松节柔,“公主是被东盛国大皇子的余孽给抓了,还被关进了青楼,皇上派人搜了两天才找到公主,如今大家都知道公主是从青楼里被救出来的,虽然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但名声算是毁了,就算东皇愿意迎公主进宫,只怕东盛的朝臣也不会同意,我们还是收拾行李,尽早回西单再想办法。” 松节柔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等着眼睛尖利的喊道:“本宫是清白的!本宫不回去,进宫,本宫要进宫见东皇!” “公主,您就醒醒吧!外面现在说什么话的都有,那些绑架公主的人已经被凌迟处死了,还有,皇上已经找到那封引您出门的信,也证实了您是自愿上当的,臣就是想替您说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柯尔汗愁得都快白了头,天知道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有多抬不起头,他们公主是有多想爬上东皇的床,竟然被这么蹩脚的手段给骗了,他自己都觉得理亏。 松节仁出现在松节柔房门外,并不进去,只是把柯尔汗喊了出来,“行礼已经收拾妥当,明日一早就动身,若是她不走,就当她不存在,本皇子没有这么蠢的妹妹,就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怪本皇子的!” 松节仁笑得一脸畅快,这段时间该看的戏也看了,不虚此行。 “松节仁,你别太得意!”松节柔发疯似的冲出来,举着茶盏直接砸向松节仁,松节仁一个不妨,脑袋被她砸出了血,把柯尔汗吓得惊慌失措,赶紧命人去请太医。 出了这么个事,松节仁彻底和松节柔撕破脸面,坚持第二天一早出发,走得时候连松节柔的马车都没有安排,打定主意让她自生自灭。 柯尔汗可不敢像松节仁这般大胆,便偷偷求了东皇,要了一队人马护送松节柔回西单。 再说松节柔回了西单日子开始不好过,一则她伤了松节仁,二则她的清誉有损,西皇不耐烦见她,便直接把人送去北蒙联姻。 转眼间便到了六月初六颜景泰成亲的日子,新房早就收起妥当,里面一应床单被褥全都换成崭新的红绸面,上面还绣了鸳鸯戏水,并蒂莲,寓意极好。 房间一座大的落地屏风,是颜竹玉特地绣的给颜景泰和傅真儿新婚贺礼。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了四幅字画,分别是松竹梅兰,全都表了起来,这是颜竹君的杰作,傅真儿特地强调要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座大的梳妆台,上面堆满了许多金银玉饰,都是傅真儿的陪嫁。 新房的窗子上还贴了窗花,挂上了红绸布,张灯结彩的好不喜庆。 未时一到,颜景泰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傅家迎亲。 傅李清如今贵为太师,他家孙女自然是宾客满门,大多还是文人妙客,连范家一家子也来了。 颜景泰才刚刚下马就被拦在门外,一群人接二连三地给他出题,不是要他吟诗作对就是要他题词,还有人起哄非要他交出颜竹君的墨宝才肯放他进去。 好在颜景泰出门备了不少红包,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直接塞红包,从前院到后宅,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等颜景泰见到新娘的那一刻,他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 媒婆见新郎来了,开始念叨一堆喜话,新人过了礼,颜景泰直接背这傅真儿出府。 临走前还给傅李清行了个晚辈礼。 傅李清红着眼眶喜极而泣,将人送出了府外,看着花轿渐渐远去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颜家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新郎新娘一到,直接过火盆,拜天地,入洞房,一气呵成,在天黑前,宴席开始了。 这种场合颜竹君完全不敢往外走,就怕被人围堵,听着前院传来热闹的喧闹声,颜竹君只能看着天上的弯月长吁短叹。 “今日可是你哥大喜之日,你不去凑热闹躲在这里做什么?”罗霆的声音在颜竹君的耳畔响起。 颜竹君一个回头,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地神情,委屈地瘪嘴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自从那次春日宴后,大哥说我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凑,今天家里这么多客人,我要是出去了岂不是喧宾夺主!” “什么春日宴?”罗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着痕迹地挨着她坐下,温柔地问道。 颜竹君这才想起罗霆根本不知道春日宴的事情,只好郁闷地跟他解释了一遍。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执子之手,新人敬茶 “看来小豆丁的琵琶弹得很好,哪天为我弹一曲可好?就弹你在春日宴上弹的那首。”罗霆温柔的声音驱散了颜竹君心中的郁闷,颜竹君甜甜笑道:“阿罗要是喜欢听我给你弹就是了,正好二姨给了我一把名贵的琵琶,不过今天不行。” 外头可还有不少宾客呢,万一她一弹把那些牛鬼蛇神都招过来了怎么办? 罗霆莞尔点头,望着颜竹君一脸宠溺,转而说道:“既然不能弹琴,小豆丁不如给我写幅字吧,我可是听说你送了沈飞林他们一人一幅呢。” “你怎么知道的?”颜竹君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转念一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皇帝不知道了,又释然了,正好她心情好,拉着罗霆便去了书房。 罗霆盯着那只小手,嘴角微微上扬,反手紧握。 从卧房到书房不过隔了义山木墙,拐个弯就到了。 颜竹君自然而然地松手,罗霆第一次无比怨念,这段路怎么这么短! “写点什么好呢?”颜竹君提了笔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戳着下巴沉思。 罗霆凑上来,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道:“不如我写个上句,你接下句如何?” 颜竹君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好!你先来。” “那你可看好了,请君接上!”罗霆大笔一挥,诗句落成。 颜竹君惊叹道:“好字!” 等罗霆把笔交给她,她才反应过来,只顾着欣赏字都忘了看内容了,讪笑了两下念叨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颜竹君震惊地回头,对上罗霆深情的眼眸,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该你了,小豆丁!”罗霆催促的声音令颜竹君回过神来,只是看着这八个字,她却迟疑了,这怎么接? 颜竹君纠结得不行,慌乱中瞥到罗霆腰间的碎玉,想起当年罗霆给她的那个信物,疑惑道:“这是你的贴身之物?” 罗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颔首道:“这是母后生前给我的,我一出生就戴着,它本是完整的一块,当年我落难的时候摔碎了,正好把另一半放你那里了。” “原来竟是这样!”颜竹君心下大撼,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以及罗霆为她做的一切,心下感动,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朝罗霆微微一笑,灿若星辰,在罗霆恍惚中提笔落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罗霆写的是瘦金体,她写的是簪花小楷,两种风格迥异的字体并列,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颜竹君默默地欣赏这幅字,想着能不能把它留下来,“那个……” 不等她开口,罗霆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接将书案上的那幅字贴身收着,在颜竹君的震惊之中,罗霆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我的!” 颜竹君:“……” “小豆丁,记得你写的字,等我!”罗霆深深看了颜竹君一眼,转身推窗离去。 剩颜竹君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齐嬷嬷跟绰约一直在外头帮忙,好不容易送走了宾客,两人拖着一身疲惫回来,却看颜竹君傻站在书房里,两人面面相窥,绰约担忧地上前摇醒颜竹君,“小姐,夜深了……” 颜竹君没有焦距地扫过绰约看到边上的齐嬷嬷,喃喃道:“嬷嬷……” “哎!小姐有什么吩咐?”齐嬷嬷上前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颜竹君,这是……中邪了? “绰约,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嬷嬷说。”颜竹君回过神来马上打发绰约,拉着齐嬷嬷去了房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嬷嬷,皇上跟我要了字,我给他写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说会怎么样?” “嘶!”齐嬷嬷吓得腿软,眼一花,差点绝倒,震惊道:“小姐不是说不肯进宫吗?您您您……您怎么还给皇上写这种……情诗!” 齐嬷嬷第一次慌张得六神无主,赶紧去把颜竹君的房门给关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姐,您都跟皇上表明了心意,只怕皇上不日就会接您进宫了!” 颜竹君有些心虚,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就下笔了,谁知道会这样呢! “小姐,奴婢认真问您一句,您真想进宫?”齐嬷嬷跪倒颜竹君身边,仰视着她,神情凝重。 “我……我也不知道……”颜竹君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弱小可怜无助,她是挺喜欢和罗霆相处的,听到他立后选妃的消息心中会不痛快,这是爱情吗?这两辈子她都没尝过情爱的滋味,还真掰扯不清楚。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哦!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不清楚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齐嬷嬷觉得她这几天都不用睡了,眼睛一闭就是这个事情。 “嬷嬷,你让我好好想想吧,就算阿罗要娶我也要问我的意见,不会这么草率的。”颜竹君心大地安抚齐嬷嬷。 换来齐嬷嬷一副白眼,“那是,皇上成亲可是东盛国的大事,怎可草率!” 齐嬷嬷跟颜竹君掰扯不清楚,干脆出去打水给她梳洗,过两天再给皇上飞鸽传书问一问。 第二天一早,颜景泰和傅真儿这对新人起了个大早,携手进门给颜璐几人敬茶,颜竹君早早被何氏翘起来,这会儿眼睛还睁不开呢,一看到颜景泰和傅真儿蜜里调油的样子瞬间清醒了,正襟危坐地等着两人敬完茶,同他们一起用了饭,见傅真儿无事,颜竹君立马把人拖走。 “嫂子,我有事跟你说,很急的!”颜竹君三步并作两步走。 “小妹,小妹……你慢点可好!”傅真儿觉得她在飞。 等颜竹君松了手,傅真儿觉得有些头晕,赶紧扶着桌子坐下来,失神道:“你说吧,什么事情这么急,都不让我好好走路的。” 傅真儿口干舌燥地倒了杯水,打算给自己压压惊。 颜竹君正儿八经地问道:“嫂子,你爱我大哥吗?” 噗!傅真儿一个不妨,喷了颜竹君一脸,猛咳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咳咳……”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困情解惑,细水长流 “嫂子,你下次喷水之前能不能提前说一声?”颜竹君淡定地抽出帕子擦脸,看发丝在滴水,干脆直接把帕子盖在头上,郁闷地盯着傅真儿。 傅真儿愧疚地起身给她收拾,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咳出来的。 “小妹,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猛不丁被你吓到了……”傅真儿仔细地擦着她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跟你哥统共接触不过十次就成亲了,怎么知道爱不爱的?真是羞死人了!” 颜竹君无语了,再次追问道:“那嫂子怎么就同意嫁给我哥了?” 傅真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你哥相貌英俊,品行佳,又孝顺,哪哪都好,我为什么不同意?” 颜竹君发现她跟傅真儿的思想有代沟,转而问道:“嫂子,若是有一个人喜欢你,一直念着你,好多年了,长得又好,能力出众,身份不凡,你说这样的人要不要嫁?” 傅真儿似乎听出了一些画外音,激动地掰过颜竹君的身体,追问道:“你可是说有人喜欢你?是谁?哪家的公子?若是门当户对的话还真可以跟爹娘他们说说,指不定能成呢!” 傅真儿跟颜竹君即使姑嫂又是姐妹,自然希望她能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颜竹君赶紧摇头否认,笑话,要是真让傅真儿知道了,岂不是颜璐他们都知道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傅真儿问不出东西,暗自寻思可疑之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司徒铮、沈飞林和凤希铭这三人比较有可能,可沈飞林已经定亲了,排除,那就剩下司徒铮和凤希铭了。 两人之间她觉得司徒铮比较有可能,这么一想,傅真儿坐不住,偷偷跑去书房跟颜景泰商量。 弄得颜景泰哭笑不得,不得不把颜竹君拒绝司徒铮的事情说与傅真儿听。 见傅真儿一副八卦的样子,颜景泰实在无奈。 没了猜测的对象,傅真儿总算歇了心思,何氏正式把家中的庶务交给傅真儿打理,傅真儿更加没心思管这些八卦了。 时间走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八月。 吵了大半年的选妃之事还未有个结果,此时司徒铮从南地送来消息,袁州府、抚州府、吉安府,三府接连下了三个月的雨,发了大水,死了不少人。 罗霆收到消息立即召集文武百官,让大家商量解决之法。 大部分人坚持朝廷拨款赈灾,禁止流民引发暴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罗霆再次气得将文武百官骂得狗血淋头,当天便再次光临了颜竹君的闺房。 如今颜竹君已经习惯罗霆的突击检查,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也不会有其他过激的反应,好像理所应当似的。 “阿罗,你今天怎么又过来了?现在天还没黑呢!”颜竹君坐在菱花镜前脱耳环,兀自嘟喃道:“今日二姨带着我跟二姐出去采买,还非得让我们好好打扮一番,等我们出门才知道这所谓的采买其实就是借口,实际上是让我们跟着其他小姐凑热闹,唉!早知道我就不去了,跟一堆心眼小的女人还真没话可说!” “穆南王妃也是想让你们多结交一些小姐妹。”罗霆大概知道穆南王妃的用意,安抚颜竹君道。 “我知道,不过我不喜欢,知己好友一两个便够,我不需要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姐妹’”颜竹君回头正儿八经地看着罗霆,很是认真。 罗霆心下触动,晒然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今日可不是来看你生闷气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这个点应该没吃东西吧,我让齐嬷嬷给你弄点吃的,吃完再说。”颜竹君不等罗霆拒绝,起身出去吩咐了两句。 等饭菜送过来,颜竹君陪他用了点饭,看着他吃饱了才高兴地让齐嬷嬷收拾。 罗霆惬意地躺到软塌上,沉思了片刻道:“今日南地送来消息,连日大雨,三府发了大水,我让文武百官出主意,武官想不出来便也罢了,那些文臣竟然跟朕说赈灾,禁止难民暴动,正经的点子一个也没有,成天就会专营!” 说起这个,罗霆怒从心起,猛地坐了起来。 颜竹君给他倒了杯水,劝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你去年跟我讨主意到现在,他们是什么德行你不是很清楚?改制不是一朝一夕的,这些人也不能一次全都处理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温水煮青蛙?” 罗霆赞赏地等着颜竹君说下去。 颜竹君自信地笑道:“关于洪涝的治理我等会儿就给你写个方案,这个简单,不过阿罗可以趁这个机会换掉一批碍眼挑事的大臣,高至二三品,低至七八品,好好杀一杀那些人的锐气,同时也能震皇位,固皇权!” “哦?你有什么好的办法?”罗霆期待地看着颜竹君,对她充满信心,从年前到现在,只要是颜竹君给他出的主意,没有一个不好使的,有时候罗霆甚至认为他只要颜竹君一人就能抵过万人。 颜竹君起身同他一起去书房,如今这书房里多了许多政史民生的书籍,都是罗霆的,颜竹君看着他的东西越来越多,干脆收拾了一个书架专门给他使用。 绰约不识字,是以根本不知道那架子上面的书是什么,齐嬷嬷倒是知道,但她是打死也不会吭声的。 颜竹君从罗霆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地志,翻到那三个府城,细细琢磨了一番,又让罗霆给她弄来三个府城的地图。 认真地盯着地图沉思,她那个样子落在罗霆眼中又是令他震惊一番。 “你看得懂这地图?”罗霆疑惑地问道,这地图是从护卫军营弄来的,一般是行军打仗用的,若没有人教,颜竹君怎么看得懂。 果然,颜竹君老实地摇摇头,沉吟道:“我看不懂,不过这不妨碍我参照,南地那三个府城距离广信府不远,地势上不会差的太大,我要的是制作方案,不是打战,不需要懂那么多。”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知情明意,杀鸡儆猴 罗霆心下一松,再次坐到躺椅上,吃着松果,老神在在地等着颜竹君的方案。 颜竹君也不理他,兀自沉思着开始动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地图,整整用了两个时辰才完成所谓的治理方案。 “喏!给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可是本小姐辛苦了一个晚上的杰作!”颜竹君揉着发酸的脖子,推开窗子往外敲了敲,惊呼道:“都到了亥时了!” 颜竹君一脸懵逼地转过身,见罗霆正坐在书案前认真研究,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吱声,悄悄地出了书房。 齐嬷嬷在外头守着,见到颜竹君出来,小跑上前,低声道:“小姐,皇上还没走?” 颜竹君摇摇头,蹙眉道:“看他这样子今晚指不定会睡在书房,嬷嬷去弄点羊奶给皇上送进去,若是他有别的吩咐再去叫我。” 颜竹君打了个呵欠,实在是撑不住了。 齐嬷嬷恭敬地应下,踩着小碎步快速消失在院子里。 颜竹君这一睡便直接到第二天天亮,待她舒服地睁开眼,迎面对上罗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吓得一个激灵,瞌睡虫什么的全都没影了。 “阿罗!你一晚上没睡吗?”颜竹君抱着被子,惊慌失措地看着罗霆。 哪知罗霆既然激动地一把抱住她,无比兴奋,“小豆丁,你简直就是天才,不!你就是国家栋梁,朕是不是要给你封个女官当当?不对,朕应该用凤辇迎你入宫才是!” “阿……阿罗!你冷静一点……”颜竹君感觉快窒息了。 罗霆后知后觉地放开她,眼神很是明亮,捧着颜竹君的脑袋深情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朕的江山与你共享,可好?” 颜竹君瞳孔猛地放大,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以江山为聘,娶你可好?”罗霆认真地与颜竹君四目相对,深情款款地说道:“只要君儿愿意,朕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将来遇上什么样的风雨,朕都会为你遮挡!” 颜竹君的眼泪瞬间滑落,面对罗霆的深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愁道:“若是他们逼你选妃怎么办?若是将来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会这般爱我吗?娶了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益处,甚至还会连累你被世人口诛笔伐,你可明白?” 颜竹君的声音透露着深深的无助,她对罗霆并非没有感觉,只是不敢陷进去罢了。 罗霆却是笑了,笑得很是灿烂,“只要君儿无畏,朕亦不惧!朕许你千秋万载,星辰日月,只求君儿一人尔。” 颜竹君愣怔了,沉浸在罗霆的深邃地眼眸之中,等她回过神来才悲催的发现竟然被这家伙夺走了初吻。 而偷香窃玉成功的某人已经溜了。 颜竹君捂着嘴唇,既甜蜜又害羞,钻进被窝里滚了好几下,这才平静下来。 齐嬷嬷听见屋内的动静敲门进来,见颜竹君眼睛亮闪闪的,哪里像刚刚起床的人,心下困惑,奈何绰约也跟着进来不好发问,只好憋着。 只是她明显感到颜竹君不一样了,就连绰约也发现了颜竹君的不对劲。 正当两人狐疑的时候,颜竹君竟然还哼起了南地小调,把绰约吓得不行,她伺候了颜竹君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她唱歌,这也太惊悚了! 齐嬷嬷则是皱着眉头,心下猜测不已,等绰约出去了,才在颜竹君耳边低声问道:“小姐,皇上昨夜可有留宿书房?” 颜竹君的歌声戛然而止,面颊微红,回头质问道:“昨夜我可是让你服侍皇上的,她走没走你来问我?” 齐嬷嬷尴尬地讪笑了两下,解释道:“皇上嫌弃奴婢挡着烛光,不让奴婢伺候,早早把奴婢打发了……”齐嬷嬷习以为常,就放心地回去歇息了。 颜竹君一阵无语,插科打诨道:“他早上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齐嬷嬷意会,再对上颜竹君这反应,蓦地激动了起来,欲言又止,终是忍了下来。 绰约进门,发现她才出去一趟齐嬷嬷竟然跟小姐一样变得古里古怪的,更是迷惑了。 皇宫。 罗霆命大公公传召二三十位大臣进宫,命他们今日之内想出解决大水灾害的可行之法。 众臣面面相窥,他们要是想得出法子昨天早朝就说了,哪里还用等到这个时候。 只是皇上已经发话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想。 罗霆还好心地给每个大臣准备一张书案,一副笔墨纸砚,看架势要是他们没写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是别想出宫了。 有了压力就有动力,还别说,在罗霆的逼迫下真有几个人憋出点东西,其他大部分人直接交了白卷。 罗霆趁机发怒,削了一批大臣,有的是就、贬官,有的是发落,严重的直接进了刑部。 皇上此举一时间令安阳风声鹤唳,大家全都夹起尾巴做人,别说上书了,连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生怕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好在罗霆发配了那些人便消停了下来。 八月初五早朝,罗霆见颜竹君的治水之法抄录了几分送给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看了这么详细的方案,羞愧难当,竟然直接去撞墙。 文武百官以为罗霆会阻止,哪知皇上竟然眼睁睁看着工部尚书倒下,命人将工部尚书抬出去,文武百官心惊肉跳,全都禁声不敢言。 罗霆见此,勾了勾嘴角,沉声道:“今日工部尚书之事算是给你们一个警醒,有那个闲工夫给朕好好放在正事上,下回若是朕问你们要法子你们想不出来,就是这个下场!” 傅李清出列,恭敬地作揖道:“臣遵旨!”众大臣才相继领旨。 出了宫,户部尚书忧心忡忡地同礼部尚书说道:“皇上这是杀一儆百,手段如此凌厉,看来我们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可不是嘛,看样子皇上是借着这次机会发落那些反对立后选妃制的大臣,我已经从刑部尚书那边了解到了,昨天发落的那些人都是先前叫嚣得最凶的!这可如何是好啊?”礼部尚书愁得眼睛都快看不到缝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子之威,颜竹玉出嫁 吏部尚书凑过来,唉声叹气道:“你们还算是好的,皇上昨天发落了那么多人,一下子空出这么多官位,好些人今天都上门来打听消息,你们说现在风头正紧,谁敢接这话茬!可那些空缺若是不尽早填补,许多事情便无法衔接,真是愁死人了!” 吏部尚书是罗霆登基之后重新任命的,先前的吏部尚书早就因为站队受贿被操家了,有了前车之鉴,这吏部尚书哪里还敢顶风作案,眼睁睁看着送上门的东西被他推出去,那心就像在滴血一样。 “唉!这次南地赈灾只怕又要花上一大笔,我这户部是真的没钱了!到时候皇上派人到户部对账,只怕又要发落一批,我这户部尚书的顶戴花翎也不知道还能戴多久!”户部尚书绝望得想死,可又怕死,天知道他有多心焦。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办法,你们看那工部尚书的下场......”礼部尚书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巍峨的皇城,心下犯恘,赶紧扭身离去。 那工部尚书在他们这几个尚书里面算是最清廉实干的,连他都落得这般下场,他们要怎么心安? 有了罗霆这一震慑,文武百官总算认清了现实,再也不敢提立后选妃之事。 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颜竹玉一大早就被婀娜唤醒,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穿衣打扮,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收拾齐整。 方铁的宅子七月便落成了,里头一应陈设都是依着颜竹玉的喜好收拾的,护卫军的士兵来了一大半,把四亩地的宅在挤得满满的,男人在一起说的都是荤段子。 方铁担心他们吓到小娇妻,出门迎亲前还再三叮嘱他们不许乱说话。 从方宅到颜府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为此方铁还让人抬着花轿绕了一大圈才到颜府。 方铁刚刚下马,颜景泰兄弟俩已经守在府门外拦人。 “铁头,虽然我们当你是兄弟,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今日有我们兄弟俩在你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带走竹玉的!”颜景泰掷地有声地喊道,就差没有伸出双臂拦着府门。 想当初他迎娶傅真儿的时候也是被人拦下来的,今天怎么着也要方铁尝尝这滋味。 “大哥怎样才肯让我过去?”方铁有些着急地探了探头,恨不得冲过去。 颜景泰偏偏不让他看,嘴角一扬,大声道:“我们就来对对子,你若是对上了我们就放你过去,怎么样?” 方铁头一麻,气道:“大哥,你这分明就是难为我,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都多少年不念书了!” “那就没办法了!”颜景泰摊摊手,就是不让方铁过去。 方铁一急,朝身后跟过来接亲的护卫军兄弟喊道:“兄弟们,给我冲啊!破了这关口。” “诶诶诶......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救命啊......”颜景泰被两个护卫军轻而易举地抬起来搬走,吓得魂不附体。 方铁嘚瑟地笑了笑,直接从进去,可惜还没到后院又被拦住了,这回拦他的是颜璐,方铁一下子无奈了,若是旁人还好,颜璐可是长辈,他可不能用对付颜景泰那招对付他。 不过上有政策下对策,不等颜璐出题,方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他有多不容易,直接把颜璐给镇住了,“这这这......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趁颜璐不注意,方铁赶紧溜进去,又过了一关。 来到颜竹玉的闺房前,颜竹君赫然堵在门前,这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跟着过来的护卫军士兵见到颜竹君,纷纷追问,得知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才女,一个个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立马被颜竹君给收服了,临阵倒戈,恨得方铁牙痒痒。 “怎么样?铁头哥哥,我这还没开始出题呢,你就失了一半的战斗力,还比吗?”颜竹君玩味地笑道,命绰约搬来一把椅子,直接堵住颜竹玉的大门,款款坐下,看她这架势是不可能轻易放方铁过去了。 何氏在屋里急得不行,碎碎念道:“你说这三丫头想干什么?耽误了吉时可怎么办?” “娘,别担心,小妹有分寸的。”傅真儿赶紧安抚道。 屋外颜竹君清了清嗓子,狡黠地看了方铁一眼,道:“听好,为我姐做一首诗,只要你能做出来,就算过关。” 方铁都快哭出来了,颜竹君这明显就是给他挖坑,若是他做不出诗来,都无言见颜竹玉了! “小妹......你看我这么多年没碰过这些诗啊词啊,你要我做我真做不出来,能不能背?”方铁可怜兮兮地祈求道。 颜竹君犹豫了片刻,让绰约进去询问颜竹玉的意见,绰约进去了片刻出来,在颜竹君耳边嘀咕了两句,颜竹君轻咳道:“既然我二姐同意了,我便答应你,开始吧。” 颜竹君好笑地看着一脸纠结的方铁,怎么看怎么乐,在场的估计也就方铁自己笑不出来。 他想跟身边的兄弟讨主意,哪知一个个都惊恐地退后,要他们动手还行,动脑就算了,太难。 方铁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念了一首诗,总算蒙混过关了。 等方铁把颜竹玉接走了,颜景瑜红着眼眶跑到颜竹君面前,不甘心地问道:“三姐刚刚怎么放水了?太便宜铁头了!” 颜竹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气笑道:“不然你想怎么样?耽误了吉时娘非劈了我不可!” 姐弟两无奈地对视了两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他们家的大白菜就这么给挖走了! 好在颜竹玉嫁的不远,就在附近而已,再加上对方是方铁,颜璐等人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人家嫁女儿是依依不舍痛哭流涕,颜正茂和何氏倒好,就差放鞭炮普天同庆了,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他们有多不待见颜竹玉呢。 颜竹玉的亲事一了,颜家的第二座宅子也差不多建好了,里头一应陈设都是颜景瑜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的,等他成亲之后就要分家单独过了。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颜正然搬家,颜景泰请愿 陈茵见大房都建了两座宅子了,也起了建房子的心思,只是他们手里头的银钱有限,实在不敢动用太多,再加上摆的吃食摊子已经忙不过来了,更加没有时间操办,不过这么一直住在大房也不是个事。 夫妻俩暗暗商量了一阵子,想着颜竹君的点子最多,便找她讨主意。 颜竹君深知陈茵的性子,最不喜欢占人便宜,便替他们出了个主意,先买一块两亩的宅基地,建上一进院子,等后面有钱了再把二进院子不齐。 正好陈茵有两个儿子,到时候有了家底还能如法炮制,再起一座宅子。 颜竹君还表示可以借钱给他们,夫妻俩想了想,咬咬牙,当即拍板——买地建房子! 只是他们两个成天忙着摆摊的事情实在顾不来,两个孩子又要念书也帮不上忙,只好把这事托给颜璐办。 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颜璐面上虽然说要颜正然夫妻俩自己想办法,私下还是贴补了不少,等宅子建起来这夫妻俩才知道两进院子都建起来了。 他们想给颜璐银钱,颜璐却坚持没有贴补,两人只能无奈苦笑,想着以后多多孝敬老人便是。 颜正然一家四口搬出去之后,偌大的颜府一下子变得空旷许多,家中又有下人,何氏没有事情可做,闲来便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还总是上颜竹君的院子里突击检查。 颜竹君担心哪天罗霆正好被何氏撞见,担心得不得了,毕竟夜路走多了总是会撞见鬼的,好在何氏不会深更半夜过来,总算令颜竹君心安了不少。 十月底,南地终于传来好消息,发生洪涝灾害的三府灾情已经得到控制,难民也得到妥善安置,罗霆趁机要求各个府城挪出公款兴修水利,避免再次发生洪涝灾害。 为了政策能顺利实施,罗霆特地往各个府城派了一名监督官,什么时候水利修完了什么时候调回安阳。 此事一出,已经风声鹤唳的大臣更是吓得不敢出声,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恨不能在罗霆视线内消失。 不过有怕事的自然也有办事的,颜景泰才六品,没有资格参加早朝,不过他有资格像礼部尚书请愿,像颜景泰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第二天早朝罗霆再次提起此事,各个尚书便争相恐后地递上请愿名单表功。 罗霆象征性地翻了翻,看到颜景泰的名字还愣了片刻,旋即默不作声地合上名单,冷冷地说道:“既然有人请愿,朕也不为难你们,待朕筛选过后再行定夺。” 当天罗霆便把傅李清召进宫,将名单交给他,道:“先生,颜景泰请愿外派这事你可知道?” 傅李清微微颔首,沉声道:“此时是臣与他商量的,如今他在礼部也待了一阵子了,想从礼部升官虽然不难,但总比不上这个快,这一外派出去就是四品官可以同知府平起平坐,等回到安阳怎么着也不能再往下降,对他这样有抱负想做事的年轻来说最好不过了。 再说了,年轻人有机会还是要出去走走的,亲身接触民情才能更好的理解百姓的疾苦。” 罗霆嘴角一勾,了然地笑了笑,傅李清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一点,升官快,不过他就喜欢傅李清的直爽。 “行,先生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朕就让他出去,不过这事朕还是要去跟那丫头说一声,免得她误会。”罗霆琢磨道。 傅李清是过来人,闻言呵呵一笑,竟然调侃起罗霆来,“皇上若是有心,不如早日迎娶皇后娘娘进宫,如今那些大臣已不敢反对皇上立后选妃之事了,只要皇上愿意,随时都可以下旨。” 罗霆微微颔首,想着颜竹君也快及笄了,等她及笄那日,他便下旨,以皇后之礼迎她进宫。 是夜,万籁俱寂,罗霆从宫中到颜家,对这条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 颜竹君如往常一般正要躺下,猛不丁地窗户一开,罗霆跃了进来。 “你来了。”颜竹君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披散着头发也不打算整理,径直坐到桌边给他倒了杯水,神色很是慵懒,两人这相处怎么看怎么像老夫老妻。 罗霆一把将她抱到腿上,深嗅道:“今日我收到几份请愿书,里面有你大哥。” 颜竹君一顿,愣怔道:“我大哥?他是想外派监督官?” 罗霆微微颔首,解释道:“这是他同先生商量的结果,只怕你们都还不知道。” “我大哥怎么能这样!”颜竹君气得就要起身,被罗霆牢牢按住,“你先别急,这事我还没批,估计你大哥是打算事情稳了再跟你们说,你这个时候去找他质问怎么解释?” 颜竹君反应过来,顿时泄气道:“你说他这事也办得太不像话了,就算没谱也要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你看我爷爷都一把年纪了,难得受得了这般惊吓!” 罗霆见颜竹君有碎碎念之势,赶紧轻捂她的嘴唇,温和地笑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大哥还年轻,心中又沟壑,出去一趟也是好事,再说了,他这一出去就是正四品,等回到安阳说不定还能升个一官半职的,对他来说可是个极好的机遇。” 在罗霆的规劝下,颜竹君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不过还是看不惯颜景泰这做派,第二天用饭的时候没给他一点好脸色,弄得颜景泰莫名其妙的,心想他又怎么得罪这小祖宗了? 外派监督官的名单很快就下来了,颜景泰收到调令激动得差点发狂,匆匆忙忙赶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家人。 令他意外的是何氏几人并没有欣喜,反而是深深地不舍,只是他们明白这是颜景泰的前程,他们帮不上就算了,不能拖累他,便强装出开心的样子恭喜他。 颜景泰被何氏几人的反应惊到,反倒没了最初的欣喜。 颜竹君沉默了许久,在颜景泰去书房的时候跟了上去。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颜竹君的叮嘱,远行 “哥哥可知道外派去哪个府城?”颜竹君一进门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事情。 颜景泰顿了顿,轻笑道:“是广信府,我们的家乡,这次回去正好可以为广信府的百姓做些事情,也能代替爷爷祭祖,想来爷爷知道这个事情应该会欣慰的。” 颜竹君知道这肯定是罗霆的安排,心下感动,看向颜景泰的时候又变得木然,“既然是回广信府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过来是跟你说一下,大哥还是拿上纸笔记一记。” 颜景泰不清楚颜竹君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她生气才稀里糊涂地拿了纸笔,莫名地看着她。 颜竹君沉声道:“广信府的的势我们都清楚,那里水系发达,江河湖泊纵横交错,再加上靠近入海口,是以发大水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也不能保证真的不会发生,尤其是那些府城外的城镇村子,那些地方大多只有溪流,很少有大河湖泊,若是要兴修水利,这些地方要格外重视。 大哥可以组织当地的村民挖沟渠,拓宽河道,清除那些淤积的泥沙,按工钱结算,或者从他们的赋税里面扣除,这样一来就算知府不愿意花银子,你也不用担心工程进行不下去,而且百姓若是知道了这个政策,只会更加积极。 除此之外大哥还要给他们普及水灾的相关常识,以及灾后可能发生的疫情处理,这些都要重视,说到兴修水利就不得不提农耕,到时候迫不得已可能动到农田,大哥需谨慎处理,万万不能与民发生纠纷......” 颜竹君细细说了二三十条,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颜景泰望着洋洋洒洒好几页纸张,心下大惊,颜竹君说的这些跟皇上给工部的方案如出一辙,甚至比皇上那份方案还要详尽,而且颜竹君是怎么知道皇上会让百姓抵扣赋税的? 颜景泰想问,颜竹君却不想说了,“大哥,你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不懂的再去问我,唉!今年你是无法参加我的及笄礼了!” 颜竹君有些惆怅,弄得颜景泰愧疚不已,一时间什么兴修水利都被他抛诸脑后,只剩下满脑子如何安慰颜竹君,“小妹,这回是大哥的不是,不过大哥已经把你的及笄礼准备好了,大哥这次可是给你备了重礼,你绝对会喜欢的......”颜景泰绞尽脑汁地逗颜竹君开心。 颜竹君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只好勉强着笑了几下。 为了让颜景泰吃透那些东西,兀自离开他的书房。 傅真儿听说颜景泰外派之事,成天魂不守舍的,颜竹君发现她的不对劲,替她去见了何氏。 “娘,大哥就要回广信府了,他跟大嫂正是新婚燕尔,不若让嫂子也跟着大哥一起回去吧,说不得他们这一走,您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傅真儿不好开口,颜竹君便替她说了。 何氏错愕地盯着两人,疑惑道:“真儿跟着去不是应该的吗?” 颜竹君一愣,哭笑不得道:“娘,您觉得理所应当嫂子不觉得啊!她可是想着要留下来服侍你和爹呢!” “我们两个能吃能睡的,家里还有这么多下人,要她留下来做什么?还不如让她跟着你大哥,还能照顾你大哥呢!唉!本来娘是想着跟着回去的,可是你弟弟还在安阳念书,你爷爷年纪大了也不好折腾,只能歇了这心思。”何氏一脸怅然,当初知道颜景泰要回广信府她可是激动了好久,冷静下来便失望了,她这有生之年只怕都不能再回去了。 颜竹君安抚道:“娘,到时候让大哥大嫂替您去看看外祖父外祖母,让他替您孝敬二老就行了,外祖父外祖母也知道安阳远,可以理解的。” 在颜竹君一通劝说下,何氏总算是放开了心中那点纠结。 傅真儿在得知何氏同意她远行之事后,激动得不行,连连感谢颜竹君。 颜竹君想着傅真儿身边就花菱一个贴身侍女,出远门的话只怕忙活不开,正好她早就想要将绰约安排出去,便拉着傅真儿在房中说了许多悄悄话。 颜景泰临走前一日,颜竹君唤来绰约,温柔地说道:“我大哥大嫂就要出远门了,我嫂子身边也就花菱一人实在伺候不过来,我寻思着正好让你跟在我嫂子身边,也算是给花菱减轻一些负担。” 绰约一惊,连忙跪下乞求道:“三小姐,奴婢不想离开您!” “绰约,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虽然忠心于我,但司徒铮对你有救命之恩,他日若是司徒铮要你做点什么你也会不顾一切的反水,这是你的优点,但对我来说却是致命的,我也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同司徒铮是不会有结果,与其留着你让他误会,不如彻底断干净。 除了你之外,当初他赠与我的那箱贵重首饰我也不会留下,你可明白?”颜竹君严肃沉稳地盯着地上的绰约。 绰约已经泣不成声,她实在不明白司徒公子哪里不好了,为何小姐就是看不上他?她真的好不甘心! “三小姐,司徒公子对您一心一意,真心可鉴,为何您不愿意嫁予他?”绰约鼓起勇气问道。 颜竹君望着她,许久才淡笑道:“没有为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原因,绰约,司徒铮现在就在南地,你跟着我嫂子去南地,等到了南地之后我大哥会派人把你送到司徒铮身边,若是司徒铮不留你,我大哥会另外安排你的去处。” 看到颜竹君那了然的神情,绰约心下慌乱,目光游闪烁,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待绰约离开之后,齐嬷嬷端着茶盘进来,温和地问道:“小姐,绰约已经打发出去了?” “嗯!让我嫂子把人带走,若是司徒铮不收,到时候就给些银子放了,总之,此人是不能留了。”颜竹君不咸不淡地说道。 齐嬷嬷赞赏地点点头,那绰约打着什么心思她们都知道,无非就是想着颜竹君能嫁给司徒铮,她作为陪嫁丫鬟跟过去,到时候能给司徒铮当个侍妾什么。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 颜竹君及笄,封后 这样的丫鬟本来就不能要,在齐嬷嬷看来,颜竹君还是太仁慈了,若是放在别人家,这样的丫头早就乱棍打死了。 第二天一早,颜景泰和傅真儿已经准备动身离开,绰约跟在花菱身边,眼眶红红的,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似的,颜竹君只当没看见,与傅真儿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便催促着马车离去。 这人一走,偌大的颜府只剩下颜璐和颜正茂夫妻俩以及颜竹君,颜景瑜一天之中除了睡觉几乎都待在书院里,何氏闷得慌,只能将满腔的母爱放在颜竹君身上,先前她还急着给颜竹君说亲,这会儿却舍不得了,要是连颜竹君也嫁了,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只是何氏再怎么不舍,颜竹君的生辰之日还是渐渐逼近。 因着安婉对颜竹君的喜爱,打算给颜竹君大办,是以在颜竹君生辰的前一日便带着丫鬟出了水月庵,暂居颜府。 安阳那些官家夫人提前收到消息,纷纷送上贺礼,何氏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只能麻烦安婉出面。 安婉思付了一番,干脆给相熟的一些人家下了请帖。颜竹君本就声名在外,就算不看在安婉的面子,就冲着颜竹君的才名她们也会捧场的。 颜竹君及笄这日,颜府一早开了大门,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颜家又要办什么喜事了。 何氏天还没亮就把颜竹君拉起来,吩咐齐嬷嬷给她梳洗上妆。 今日安婉给颜竹君准备了一套天青色云烟纱裙,青纱上面绣了繁复的银丝,很是清雅华贵,配上金镶玉的平安锁项圈,羊脂玉镯子,看上去高贵典雅,不可冒犯。 齐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给颜竹君简单梳了一个双丫髻,待及笄礼上再由安婉给她拆了重新绾发,准备好后,朱嬷嬷领着锦屏过来,简单过了个礼。 一行人簇拥着颜竹君往前院而去。 安婉和何氏在前院待客,定国公夫人等身份高贵的女眷全都到场了,一个个凑在安婉身边旁敲彻底颜竹君的亲事。 不过这也难怪,安婉可是东盛国最尊贵的女子,偏偏她又没有女儿,穆南王也没有侄女,她们想跟穆南王府攀关系,娶颜竹君当儿媳妇是最好的法子,再加上颜竹君才名在外,炙手可热,若是不赶早,肯定没有机会。 只是安婉这边不好明着打听,她们便把主意打到何氏身上。 何氏被众贵妇热情地包围着,她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颜三小姐到!”一声高呼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一个个全都望向院门,一堵安阳才女的风采。 何氏见这些人消停了,赶紧找机会溜走,机灵地挨着安婉坐下。 颜竹君扶着齐嬷嬷的巧笑倩兮款款走来,风一动,青纱飘扬,宛若仙女下凡。 众夫人连连赞叹。 此时定国公夫人无意间发现齐嬷嬷有些眼熟,皱眉眉头想了半天才惊疑不定地凑到安婉耳边小声嘀咕道:“王妃,我怎么看着颜三小姐身边的嬷嬷像是宫中那位……” 安婉的笑意一敛,看了看齐嬷嬷,微微颔首。 定国公夫人捂着嘴巴瞪大眼睛,震惊道:“王妃可真是疼爱颜三小姐,竟然这般大手笔给颜三小姐请了这位嬷嬷!” 她绝对想不到这人根本就不是安婉请的。 安婉是有苦说不出,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倒也没有解释,任由定国公夫人误会。 及笄礼进行得很顺利,安婉给颜竹君绾发的时候笑得很是温柔,眯着眼慈爱地说道:“我们家的小丫头也长大了,出落得越发貌美可人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安婉的声音不大不小,边上的人都能听得见,一时间宾客皆骚动了,一个个开始寻找何氏,打算先下手为强。 何氏有了经验又怎么会乖乖等着她们围上来,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礼毕,颜竹君朝几位长辈磕头行礼,从今天起,她将不再是女孩,而是待嫁的女子了。 “圣旨到!”众人正打算庆贺,猛不丁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喊叫,大公公领着一堆宫人声势浩大地进来。 安婉有了不好的预感,担忧地看向颜竹君。 颜璐几人则是一脸惊慌,他们家也就出了一个六品官,不,现在是四品官,也就出了一个四品官,怎么就接圣旨了?而且颜景泰也不在家,这圣旨是下给谁的? 众人惊疑不定,纷纷来到院子跪拜接旨。 齐嬷嬷扶着颜竹君镇定地走出去,大公公见到齐嬷嬷的时候立马朝她弯腰浅笑,目光落到齐嬷嬷身边的颜竹君直接恭敬地给她跪拜行礼。 旁人不明所以,皆是一脸呆滞。 大公公也不吭声,起身朝颜竹君客气地说道:“颜三小姐请接旨。” “民女接旨。”颜竹君站到最前面,盈盈拜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颜氏有女竹君,端庄持重,才貌双全,品行贵重,有母仪天下之德才,今封颜氏女竹君为东盛国皇后,择日大婚,入主永华宫,钦此!”大公公宣读完圣旨,见众人还反应不过,赶紧上前扶起颜竹君,“皇后娘娘,该接旨了。” 颜竹君回过神来,在齐嬷嬷地搀扶下起身接旨,齐嬷嬷朝大公公微微一笑,“辛苦公公了。” “不辛苦不辛苦,奴才哪里比得上齐嬷嬷,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大公公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地上还跪着一些人,赶紧说道:“诸位夫人也请起身吧,奴才已经宣旨了,这就先行回宫复命。” 大公公再次给颜竹君行礼,颜竹君捧着圣旨若有所思,对齐嬷嬷吩咐道:“去送一送公公。” 众人这会儿可算是听明白,惊愕于颜竹君的身份转变,见她转身看过来,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虽然颜竹君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皇后,但圣旨已经下了,边上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是她们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封一个四品官的妹妹为后,难道是因为穆南王府的关系?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光宗耀祖,罗霆的用心 “诸位夫人请起。”颜竹君沉稳地说道,见颜璐几人还处在呆愣之中,微微蹙眉,吩咐下人想送他们回院子,这里便交给安婉主持大局。 定国公夫人惊诧地朝安婉问道:“王妃,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的心思了,所以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定国公夫人指的是齐嬷嬷的事情。 安婉沉着脸道:“你觉得本王妃能左右得了皇上的事?” 什么意思?定国公夫人有些无法理解,想了半天还是一头乱麻。 其他夫人已经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开了,今天这事可是大事,不行,她们得回去跟家里的男人说说。 一些家中有待嫁女儿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这皇后都封了,肯定要选妃了,管他什么选妃制,就算家中的女儿不能进宫,旁的亲戚总有合适的,得先去打点一番,到时候才能得了实惠。 这般一向,众宾客纷纷告辞离去,正好安婉也不耐烦招呼她们,直接命朱嬷嬷送客。 颜府正院。 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颜竹君,似乎要见她看出个洞来。 何氏见大家都不开口,想起之前在水月庵求的签,赶紧拿出来,哆哆嗦嗦地说道:“之前给三丫头求签,我还以为她以后会进宫给皇上当小,害我哭了一场,没想到,三丫头最终还是要进宫,却是当皇后!” 何氏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就像天上掉馅饼突然砸到他们家,对其他人家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光宗耀祖,比颜景泰当官还要荣耀,可偏偏他们家无权无势,若不是靠着穆南王府也不会有人搭理,怎么就出了一个皇后了呢? 颜璐打量着这个疼爱的小孙女,激动道:“三丫头小的时候我就说她不一般,将来会有大造化,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造化,我们颜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平头小老百姓,没想到到了你们这一辈不止出了一个当官的子孙,还出了一个皇后!” 那可是皇后啊!即使是那些簪缨世家也不一定能出一个皇后,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落在颜家头上了! 颜正茂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对着颜正然夫妻地恭贺还觉得晕乎乎的回不过神来。 “大哥,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丫头这也太有出息了!不,现在不能叫三丫头了,要称一声皇后娘娘了!”颜正然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后是他的侄女,说出去只怕人家都当他做梦呢! “小叔,我还没进宫,当不得这称呼。”颜竹君淡笑着说道,放眼整个屋里,也就她这个当事人最淡定。 “正好大家都在,我也说两句,家族要兴盛决不能靠我一己之力,还需大哥小弟他们自己努力,进宫之后我不希望听到家中有人仗着我的势为非作歹,一旦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偏私的。 当然,若是有人故意找茬你们也不用忍着,横竖不吃亏就是了,你们明白吗?”颜竹君看向颜景瑜和颜景和兄弟三人,他们是颜家的希望,颜竹君自是希望他们自立自强,而不是靠着家族蒙荫糊涂度日。 “三丫头的话你们都给我记住,记牢了,虽然我们家出了一个皇后娘娘,但日子应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趁着这事还没大范围传来,我这边还有些银子,你们拿着去盘下几间铺子,以后也好做生意。 若是等三丫头的身份传开了,你们要买铺子就没那么容易了,里面牵扯的事情也会更复杂。”颜璐琢磨道,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颜璐这个主心骨在,颜正茂和颜正然明显心定了许多。 两人都是实干派的,颜璐才刚刚说完,他们立马叫上下人出去找铺子了。 安婉把外面的事情安排妥当才赶过来,颜家已经定了好些事了。 安婉也不掺和,径直拉着颜竹君担忧地问道:“皇上立你为后的事情你可知道?” 颜竹君迟疑着点点头。 刚刚缓过劲儿来的颜璐几人又被吓了一跳,颜竹君一直养在闺中,怎么会知道皇上要封她为后? “我再问你,是你同意的吗?” 颜竹君再次点头,安婉这下无奈了,“我本以为是他一厢情愿执意接你入宫,现在看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就那么糊涂,虽然皇后尊贵,可后宫那吃人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二姨也伸手不及,到时候你怎么办?” “二姨,当我决定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就预料到各种问题了,您别担心,我能应付的。”颜竹君挽着安婉的胳膊蹭了蹭,柔声安抚道。 “你啊你!!就是心大!”安婉实在拿她没办法,转头朝何氏说道:“现在三丫头要进宫,她的嫁妆就不能这么简单,怎么说也要准备一百二十八台大红木箱,绫罗绸缎,金银玉饰,古董瓷器等等,这些东西都要准备。 你们家如今肯定拿不出这些东西,就让我和王爷准备吧,你们只要把三丫头看好了,别让她在这段时间出了问题就好,若是三丫头进宫之前出了事,你们家可担当不起!” 安婉半是玩笑半认真地威胁道。 吓得等人不敢吭声,他们是在不明白,颜竹君好好的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情。 “穆南王妃说得极是。”青石带着一队护卫进来。 何氏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又是何人?” 青石朝何氏点头示意,给颜竹君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这是皇上为娘娘准备的嫁妆,还有这些护卫,这段时间会驻守在颜府,护卫军那边也会调派两对人马前来,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皇上还说,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危着想,这段时间府内之人最好不要出门,家中若是需要采买,可命臣去办,臣会十二个时辰守在皇后娘娘身边,确保皇后娘娘万无一失。” 安婉没想到皇上会派贴身亲信前来保护颜竹君,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眼红之人会失了理智。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家人的生活,司徒雪的怅然 颜竹君淡定地吩咐齐嬷嬷安置青石等人,那些嫁妆晾在院子里也没人敢碰,颜竹君叹了口气,只能吩咐葳蕤叫人过来抬走。 当天,皇上立后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安阳城,第二天连安阳周边的府城也收到消息,文武百官大为震动。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立一个四品官的亲妹妹为后,一些大臣急红了眼,就想马上上书进谏,哪知罗霆在宣读圣旨的同时已经让人把圣旨内容昭告天下,就算他们死谏也于事无补。 有人心有不甘,派人前去颜家打探消息,结果派去的人还没靠近颜府十丈就被抓了,众人收到消息皆惊,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既然皇后人选无法改变,他们便把目光投放到选妃之事,就算宫妃真的只能从四品官中挑选他们也认了,只要家里能出一个娘娘就行,管她是远亲还是近邻。 消停了一阵子的文武百官又开始蠢蠢欲动,只是这回上奏的措辞要委婉许多,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把他们怎么了。皇上这回倒也有耐性,只要是上奏的折子都一一批复了,户部尚书的折子上面问了三问,一是南地赈灾银子准备得如何?二是历年账本可是整理完整?三是大婚预算做得如何了? 户部尚书雀跃地拿了自己的折子,翻开一看差点没晕厥过去,惶惶不可终日了许久,好在皇上没有下文,经过此事户部尚书是无事不敢言,就怕一冒头又被皇上挑刺。 吏部尚书那边的情况也是如此,皇上追着他要各个官员考核的详细报告,还要整个东盛国完整的官员名册,以及先皇遗留下来的一些老臣的安置问题等等,一件两件都能让吏部尚书愁白了发,哪里还敢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罗霆面前。 几位大人聚在一起一碰头,这才知道大家的情况,面面相窥,一时间竟是无人吭声,大家都有把柄在皇上手中,若是不去触碰皇上的逆鳞还好,一旦惹皇上不快,皇上趁机发作,只怕他们的乌纱帽要不保了,这些人好不容易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哪里能让皇上这么轻易把他们给撤了。 “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不让我们管后宫之事,罢了罢了,皇上的心思就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与其为了那不定之事惹怒皇上,不如学其他人安静旁观。”户部尚书叹息道。 其他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可以想出更好的法子,只能不甘地认了。 没了这些挑头的人,罗霆的耳根子瞬间清净了不少。 司徒府中,已经同沈飞林定亲的司徒雪听着身边丫鬟说着皇上立后之事,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那个颜家女就真的比我好吗?”司徒雪望着铜镜喃喃自语。 丫鬟心疼地劝道:“小姐,您可是金枝玉叶,那颜家女怎么跟您比?指不定是什么狐媚子勾搭皇上呢!像她们那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的女儿!” “够了!”司徒雪轻喝一声,警告地看了丫鬟一眼,这才沉声道:“皇后娘娘是穆南王妃的亲外甥女,素有才女之名,容不得你这般诋毁,小心祸从口出,连累这个司徒府。” 丫鬟脸色转白,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再说颜竹君的不是。 司徒夫人收到消息赶过来安慰司徒雪,猛不丁听到丫鬟的话,当即冷着脸进门,二话不说命人将丫鬟重打三十大板。 司徒雪吓了一跳,怎么说那丫鬟也跟在她身边十几年了,心有不忍,“娘,您饶了她吧,三十大板下去会出人命的。” “哼!你就是太过妇人之仁,等你嫁入镇国公府,如何面对镇国公夫人?那个女人本就不是善茬,还有镇国公维护,你的心要是不狠起来,如何在镇国公府立足?”司徒夫人厉声训斥司徒雪,直到司徒雪不再吭声,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孩子,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你爹……对不起你,可他是你爹,现在这情况也不错,只要飞林那孩子当了镇国公,你就是镇国公夫人,不用受那些规矩掣肘,也挺好的。” 司徒雪乖巧地点点头,不做他想,“娘,我知道,当初爹辞官的时候我就与宫中无缘了,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司徒夫人见司徒雪神色自然,不似作假,满意地点点头,外头的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丫鬟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司徒夫人不想司徒雪看到这情形难受,便命人将丫鬟拖下去。 颜家出了一个皇后,地位立马不同了,圣旨过后的第二天边有人上门送礼,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头,全都被颜璐给拒绝了。 那些人见颜府这路走不通,便迂回着讨好颜正然一家和方铁夫妻俩。 颜正然被吓得不敢出去摆摊,那些人还不放过他,逼得他不得不带着妻儿躲进颜府,方家那边还好一些,方铁直接把方老汉和颜竹玉送去颜府,自己天天躲在护卫军营里,谁敢靠近? “爹,您说我们家这生意可咋整啊?”颜正然发愁地看着颜璐问道,他还要养家糊口呢! 颜正茂歉意地看了颜正然夫妻,道:“昨天圣旨一下我们就买了铺子,正好盘一见给你们,到时候你们也别摆摊了,直接开铺子就是了,若是你们夫妻俩不好出头,就再买两个下人,让下人经营就成了。” “那我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不行不行……我可受不了!”颜正然一想到整天在家中坐着发呆,便浑身不自在。 “是啊大哥,我和正然没什么本事,就想靠着自己的双手勤快一点给孩子攒点银子,你说我们不偷不抢的,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出门了呢?”陈茵实在是困惑不解。 颜竹君制止开口的颜正茂,笑着说道:“小叔小婶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做生意,我爹就是太紧张了,其实你们出去也没什么,就怕有心人拿你们做文章,不过只要我们本本分分的,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小叔小婶尽管出去做生意便是。”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婚,帝后 颜竹君知道让一家人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很难,只能先慢慢引导了,“只是摆摊还是算了,开铺子吧,要是小叔小婶不想占我们的便宜就象征性的给我爹一点租金,也省得你们每天在外头风吹日晒雨淋。” 陈茵算了一笔账,他们如今做的是南地的汤面和各种各样清粥小菜,一天也能赚二三两银子,一个月下来便是七八十两,付个租金不是问题,还能舒服一点,便痛快地答应了。 陈茵点头,颜正然更不会有意见,其他人见此纷纷送了一口气,只要他们夫妻俩开心就好了。 腊月十五这日,是罗霆与颜竹君大喜的日子,花轿一大早便抬着新娘子往皇城而去,前面跟着两队护卫军,后面是一溜的嫁妆,长得看不到边,百姓围在街市两边看热闹,商贩也没了做生意的心思,好大胆地百姓还跟着花轿走了一路。 皇城的大门平时是不开的,除非皇帝出行或者使臣觐见,再有便是皇后入宫。 颜竹君被抬着从皇城正大门进宫,一路送去永华宫,齐嬷嬷跟在身边随侍。 永华宫中的宫女太监纷纷出来跪拜行礼,齐嬷嬷扶着颜竹君进门,这才招呼两个丫鬟上来伺候。 颜竹君顶着华贵的头冠脑袋都不敢转了,一坐下来便先上手取下,齐嬷嬷赶紧拦道:“皇后娘娘再忍忍,皇上正在祭天,等祭天典礼过后还有大婚之礼,您现在可不能动。” 好吧,颜竹君被六只眼睛盯着,不得不放弃,正襟危坐地数着羊过日子。 终于在她数到八百九十只的时候皇上派礼官过来了。 颜竹君听着礼官念了一通,这才再次被抬着走。 耳边响起阵阵鼓声,还有长号尖利的嘶鸣,宫人大声喊道:“皇上皇后行大婚之礼!” 一双宽厚的手掌握住颜竹君的双手,将她带出花轿,两人四目相对,满是柔情蜜意。 “小豆丁,跟我走!”罗霆狡黠地轻笑道。 颜竹君睨了他一眼,也不吱声,顺着他的意思与他并肩而立,一步一步踩上阶梯。 两人的身份这般贵重,自然不用叩拜高堂,而是行天地之礼,夫妻之仪。 待礼毕,礼官又念了一堆繁杂的文章,颜竹君随着罗霆进了皇家祖祠,由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见颜竹君的名字写上去,罗霆盖上玉玺,从今往后,颜竹君边上罗霆正儿八经地原配妻子,东盛的皇后。 永华宫中。 颜竹君在齐嬷嬷的帮助下总算卸了那一头繁重的头饰,就连身上的喜服也换成了舒服的红色袍群。 这衣裙还是罗霆特地命人赶制出来的,一应款式皆是按照颜竹君的喜好裁制。 “皇后娘娘,皇上担心您太过劳累,今夜便不打算宴请文武百官,再过十五日便是宫宴,到时候再一并宴请。”齐嬷嬷忐忑地说道,一般帝后大婚都要大宴群臣,甚至还要普天同庆,皇上倒好,反其道而行,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皇上不重视皇后呢! 颜竹君了然地点点头,这事还是她跟罗霆商量的,“如今国库空虚,经不起这般铺张浪费,此时本宫已经知晓,嬷嬷不用担心。” 齐嬷嬷闻言重重松了口气,既感到高兴,又心疼颜竹君,这才刚刚进宫,就要承受这么多压力,也是不容易。 两人正说着话,罗霆一脸喜色地进来,齐嬷嬷识趣地告退。 罗霆走到颜竹君身边,对上那双笑意盈盈地眼睛,直接把人横抱起来,引得颜竹君尖叫连连。 罗霆却是更乐了,“我的皇后感觉怎么样?”罗起行礼之时他与颜竹君手拉手肩并肩,接受文武百官朝拜便心潮澎湃,罗霆只觉得比他登基那会儿还要激动、 颜竹君红着脸颊,依偎在罗霆怀中,抱着他的药,无声地说明了一切,罗霆一个激动,抱着颜竹君滚上了床,一夜旖旎。 翌日一早,罗霆难得赖床不起,撑着脑袋看着边上睡得香甜的颜竹君,想起青石跟他说何氏担心的那些话,嘴角微微上扬,宠溺地低喃道:“还真是个小懒猪,这么能睡!” 何氏最担心的就是颜竹君晚起,打死他们也不敢想有一天颜竹君会成为皇后,一直都是纵容放养,她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去吵她,久而久之,颜竹君每天都要睡到辰时快过了才起来。若她是低嫁也没什么,可偏偏她是进宫,还是一国之母,哪里还能这般偷懒! 齐嬷嬷领着一队宫女在永华宫外守着,从卯时到辰时,眼看着辰时都快过了,宫女都有些站不住了,殿内终于传出声响。 “不许挠我痒痒!”颜竹君气愤地鼓着脸道,刚刚睡醒就跟懒猫似的,偏偏还做了这么一副可爱的表情,罗霆更加喜欢逗她,两人直接在床上闹了起来。 齐嬷嬷侧耳倾听,听见罗霆和颜竹君说话的声音,这才赶紧敲门,带着一众宫女进去。 颜竹君看到门开了,立马收起自己的爪子,妆模卓样地端着就要下床。 奈何罗霆一个大块头横在她面前,若是下去必定要翻过罗霆,姿势难看也就罢了,还那般暧昧,被这群宫女看到多不好! “皇上!您该起来梳洗了!”颜竹君瞪着罗霆,警告地说道。 罗霆坏坏一笑,双手干脆枕着脑袋,就是不动,宫人不敢催促,乖乖侍立在两旁。 颜竹君下不去又奈何不了他,气急,从被窝里偷偷捏了罗霆一把,无奈罗霆全是肌肉,没捏下去也就罢了,还弄疼了她的手指,欲哭无泪。 罗霆看逗得差不多了,要是再逗下去颜竹君肯定跳脚,当即一跃而起,朝宫女冷声道:“宽衣!” 宫女麻利地上前,宽衣的宽衣,净脸的净脸,束发的束发,繁杂的步骤只用了一刻钟便搞定了。 齐嬷嬷同另外几个宫女上前服侍颜竹君,颜竹君只得自己像木偶一般,被她们操控着,嗫嚅了两声,想到自己的身份,便又忍下来,一切都会习惯的不是吗?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宫宴,嫉妒 大婚之后的第一天,齐嬷嬷将宫中的情况汇报颜竹君,颜竹君从罗霆给的宫女太监里面各选了八名贴身服侍,四大宫女之一的红绸,为人稳重机敏,负责颜竹君的日常饮食起居;四大宫女之二的青纱擅长药理,功夫了得,可以贴身保护颜竹君;四大宫女之三的蓝缎厨艺不错,负责颜竹君的吃食;四大宫女最后一人是黄绫,掌管颜竹君的库房。剩下四个宫女则由红绸几人统管,充做二等宫女使唤。 太监里头,颜竹君只选了两个主事,一个负责宣旨文书,叫李德,还有一个负责掌管宫中下人,叫黄松,别看他们两个是太监,功夫却是不若,以后有他们贴身保护,颜竹君的安全也有保障。 人手配备齐全,颜竹君开始熟悉后宫庶务,与此同时,宫外也传出许多不利于她的风声,主要还是因为帝后大婚之日没有宴请群臣,一时之间,众人打着看好戏的心思,只等着看皇后怎么没脸。 到了除夕宫宴之日,颜正茂和何氏跟着穆南王夫妻俩进宫,一路上收到许多或明或暗或好意或嘲讽的眼神,两人却不得不生生受着。 进了大殿以后,何氏跟着安婉走,颜正茂则跟在穆晋身边,有这两尊大佛护着,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司徒雪已经低调地和沈飞林成亲,作为镇国公世子夫人,她也有参加宫宴的资格,同镇国公古夫人坐在一块,两人名义上是婆媳,却是貌合神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镇国公夫人对司徒雪的不喜。 司徒雪也尽量远着镇国公夫人。 安婉朝何氏低声说道:“那位就是先皇定的九皇子妃,本来这皇后之位是她的,奈何她有个糟心的爹,在皇上登基之后就自请下堂,皇上怜她无辜受累,又看在司徒铮的面子上,是以镇国公世子说要娶她皇上就痛快地批了。” 何氏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诧异地打量着司徒雪,不得不承认司徒雪很优秀,举止端庄,尽显大家风范,即使坐在那儿没人搭理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这镇国公世子夫人确实很好,难怪先皇会看中她。”何氏诚实地说道,心下为颜竹君担忧,好在这司徒雪已经嫁人了,要不她今天回去都不用睡了。 安婉抿嘴偷笑,一脸玩味地指着司徒雪身边的镇国公夫人道:“那镇国公夫人不是镇国公世子的亲生母亲,之前还一些揣着镇国公立她的儿子为世子,好在沈飞林争气,凭着从龙之功让皇上封他为镇国公世子,镇国公夫人这才没办法。 现在沈飞林不住在镇国公府,镇国公夫人也拿她没办法,我还以为她会从世子夫人下手,现在看来她还真没用,连世子夫人也拿捏不住。” 何氏呐呐地点头,深觉这些大户人家太过复杂,身子一哆嗦,不再多问。 “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齐齐看向大殿门口,只见帝后并肩相携进来,男才女貌相得益彰,令众人咂舌的是皇上竟然扶着皇后娘娘坐下,吓得文武百官差点眼睛脱窗。 刚刚还打着看皇后笑话心思的人这下彻底蔫了,心虚地低着脑袋给帝后行礼。 罗霆拍掌,殿外涌进一群宫中乐人舞女,“今日乃是宫宴,也是朕和皇后补给诸位大臣的大婚晚宴,今日不谈国事亦不谈家事,诸位只管尽情畅饮欢乐。” 罗霆举杯,与颜竹君相视一笑,两人同敬文武百官。 乐起,舞女偏偏起舞,将气氛带动了起来。 几位大人凑在一起,看着上座的帝后嘀咕道:“使臣来访都不见皇上召过乐人,今日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也不知道皇上喜欢皇后娘娘什么?” 他们除了知道皇后娘娘有些才名之外对她一无所知,兀自寻思着皇上是不是看在穆南王夫妻俩的面子才这般看中皇后的。 不止他们这般想,女眷这边也多是这个心思,只是不敢问罢了。 司徒雪望着罗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上的真容,对与他并肩而坐的颜竹君突然嫉妒了起来,只是她如今已是人妇,没了任何可能,只能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镇国公夫人突然对边上的夫人说道:“皇后娘娘可是有名的才女,一手簪花小楷写的精妙绝伦,族人争气,还有穆南王妃这个亲姨娘,啧啧啧,还真是没人能比得过!” 镇国公夫人意有所指,那位夫人不敢接话,司徒雪则是木着脸,对于镇国公夫人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不屑一顾,连理都懒得搭理她。 几个还未出阁的小姐隐晦地打量着颜竹君,想着自己同皇后娘娘的差距,幻想着进宫的可能,就算做不了一宫主妃,能封个嫔也行啊。 可惜无人起头谈论此事,她们只能殷殷期盼着,幻想着。 颜竹君沉稳地打量着下边之人,自然也发现了那些女子看罗霆火热的眼神,心有不快,却是不动声色,半晌才凑到罗霆耳边嘀咕了两句,罗霆当即沉了脸,瞪了那些女子一眼,把她们吓得收回眼神,不敢造次。 司徒雪默默地看着,眉头微蹙,猜测皇后究竟对皇上说了什么会引得皇上变脸。 一场宫宴只有帝后几人是认真在观看歌舞表演,享受过程,其他人不是凑着一起说着悄悄话,就是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正月过后,远在南地的司徒铮和颜景泰一家也收到皇上立后的消息,颜景泰和傅真儿震惊地恨不能立马飞回安阳家中问个究竟。 吕年哲本来对颜景泰这个空降的四品官不满,现在收到消息态度立马来个大转变,竟然亲自上门问候颜景泰夫妻俩,请他们搬去府城的大宅院。 两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今他们住在东清浦比府城自在多了,这里又清净,不用去搭理那些人情世故。 只是他们不想离开,其他人就上门来,一条东阳湖还阻拦不了他们攀附的心。 颜景泰被烦的不行,干脆带着傅真儿偷偷搬到何家去。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喜 何家在村子里买了一大块地,建了两座大宅院,里面还有花园什么的,成了村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事,再加上安婉先前打点过,没人敢上门打扰何家的清净。 颜景泰夫妻俩连夜上门,吓了何平张氏一跳,一家子得知颜竹君成了皇后,惊得半天回不过来神来,赶紧给颜景泰夫妻俩收拾院子,让他们安心住下来。 翌日,那些人再去东清浦已经找不到颜景泰夫妻俩了,众人虽然猜测到何家,却碍于穆南王的威名不敢上门,只能眼睁睁地盯着。 饶州府成某个宅子里。 司徒铮闷闷不乐地饮酒解闷,边上的绰约担心地看着,几次欲言又止。 颜景泰才刚刚抵达广信府就给司徒铮写信,把绰约送回去给他,信里说明了缘由,司徒铮不打算收下绰约,绰约灵机一动,说了一些颜竹君的事情,司徒铮这才改变主意,把人留下。 成日里除了办公就是让绰约给他说颜竹君的事情。 绰约知道这是她的筹码,却也是一时的,等她说得没话说的时候司徒铮就会将她送走,正好现在司徒铮借酒消愁,绰约心下一横,为了留在司徒铮的身边,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司徒铮一直狂饮,她非但不劝阻,还不时给他备酒,等人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便将司徒铮扶上床,生米煮成熟饭,逼司徒铮收下她。 第二天司徒铮醒来,发现他竟然与绰约滚在床上,惊得酒醒,慌忙穿了衣服冲了房间,任由绰约怎么喊都不理。 司徒铮这一走就是三天,绰约在宅子里焦急地等了三天终于把人给盼回来了,结果司徒铮竟是面无表情地说道:“绰约,我命人送你离开,这里是一些银两足够你锦衣玉食过下半辈子,那天的事情你便忘了,不许再提。” 绰约痛哭流涕,不可置信地跪着乞求道:“公子,不要赶奴婢走,绰约愿意一辈子给公子当丫鬟,服侍公子一辈子,求公子留下奴婢,那日公子心情不好,奴婢见公子醉了,本是想扶着公子上床就寝,可是公子把奴婢当成了小姐……” “够了!”司徒铮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绰约,他本来是想着放她自由,现在看来似乎不能了! 司徒铮沉了沉心,思付了一番,这才缓缓道:“你可以留下来……”绰约大喜。 “不过……你不可能有名分,并且,从今以后不许再提她的名字也不许再说与她相关之事,若是让本公子知道你再次提起她的事情,本公子定当不饶!”司徒铮凌厉地警告绰约。 绰约高兴地点点头,擦着眼泪迫不及待地应下,只是她不知道,从今以后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司徒铮让人给绰约安排了一个院子,不给名分却又不把她当下人,不上不下地令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绰约,这也就算了,司徒铮还不许她离开自己的院子,变相将人圈禁起来。 绰约想求情,却见不到司徒铮的面,只能收买一两个小丫头不时打听司徒铮的消息,卑微可怜又可恨,不过她却甘之如饴,因为她是司徒铮的第一个女人,绰约甚至还幻想着,等司徒铮带她回安阳的时候,司徒家知道她和司徒铮的关系会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绰约的期盼中司徒铮回府了,同时还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绰约打听到司徒铮对那个姑娘百般照顾,很是体贴,坚决不信,非要出去亲眼看看,可惜门外守着两个护卫,她无法出去,最后竟然自己挖了个狗洞钻出去,趁着下人不备一路跑到那姑娘的院子里。 目睹司徒铮温柔地给那姑娘擦拭嘴角,嫉妒得发狂,竟然冲上前来的质问。 司徒铮面色一冷,命人押着绰约回去,与那姑娘交代了两句,随后去了绰约的院子。 绰约见到司徒铮,哭得上起不接下去,一个劲儿地求饶道:“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只是脑子发热,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公子看在小……求公子看在奴婢服侍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绰约,你知道本公子留下你的原因,我也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偏偏不珍惜,是不是觉得本公子太好说话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的得寸进尺?嗯?”司徒铮蹲着凝视绰约,沉声道:“我司徒铮还有些底蕴,正好在广信府有一座庄子,从今天起你就去那座庄子,想在庄子里找个人嫁了也行,想在庄子了此残生都随你,本公子不会再管你,若是你再不识趣,那就别怪本公子心狠了!” 绰约被司徒铮的阴狠吓到,瘫坐在地,愣愣地看着司徒铮拂袖而去,心若死灰。 三月末,南地的春播已经结束了,北地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罗霆担心新修水利之事,特地命人往南地飞鸽传书,询问紧张情况。 与此同时颜竹君在一日早膳之后恶心吐了一场,罗霆担忧,命太医前来诊脉,结果诊出颜竹君有三个月的喜脉,乐得罗霆差点上房梁。 皇后有喜的事情半天内便传遍了安阳,一些大臣本想打着皇后未孕这理由劝皇上纳妃,哪知这么不凑巧,他们还没制定完整的计划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最高兴的莫属于颜正茂一家了,何氏想进宫去看望颜竹君,奈何之前皇上下了圣旨,宫中无召不得进宫。 安婉知道何氏所想,特地往宫中递了折子,罗霆当下就批准了。 何氏收到消息高兴地不行,拉着上门的颜竹玉一直东问西问,“二丫头,你说给三丫头准备个什么才好,三丫头喜欢吃家中的腌菜,这个可以带一点,下饭!还有我养了几十只老母鸡,也要给她带上几只补身体,还有……” 颜竹玉在边上哭笑不得,“娘,您先歇歇听我说,这宫里什么都不缺,您就算把咱们家都搬进宫也没用,再说了,小妹是皇后,她现在又有了身孕,皇上怎么可能让她随便吃东西,你这些吃食只怕还没送进永华宫就被拦下来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颜竹玉的身体,入宫 何氏手上的动作一顿,眨巴眨巴眼睛,嗫嚅了两句,有些泄气了放下那堆东西,惆怅道:“真儿跟着你大哥去了广信府,也不知道要几年才能回来,她生孩子我是顾不上了,难得现在你小妹有了身孕,我也帮不上忙,甚至连吃的都备不了,唉!” 何氏说完,余光瞥到颜竹玉的肚子,蹙眉道:“你说你比三丫头还早成亲,这肚子还没动静?” 说起这个事情颜竹玉也发愁,方家就方铁一根独苗,方老汉现在天天都盯着她的肚子,可就是没动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你说要不我去看看大夫?”颜竹玉都快哭出来了,平时在家不敢跟方铁说,就是回来了也不曾主动提过这个事情,现在何氏一问,她立马绷不住了。 何氏紧张地四下张望,见附近没人,才紧张兮兮地拉着颜竹玉小声问道:“这事先别声张出去,等会儿我们跟你二姨碰面之后问问她这安阳有没有好的大夫,可以的话让你二姨帮忙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张扬出去,否者颜竹玉这辈子就完了,方老汉还指着颜竹玉给方家开枝散叶,颜竹玉要是不能生养,方老汉就是再喜欢她这个孙媳妇都会有想法。 颜竹玉点点头,把希望都放在安婉身上。 两人坐着马车来到穆南王府,安婉已经在穆南王府等候了,从这里去宫中只要两刻钟。 马车上,安婉见何氏和颜竹玉神情不对,疑惑道:“你们怎么了?皇后娘娘有喜,你们这个反应也太不对劲了。” “二姐,二丫头碰到麻烦了,我这心里着急啊!”何氏紧握着拳头,看了颜竹玉一眼,整张脸都快皱得变形了。 安婉脸色一沉,见颜竹玉眼眶红红的,沉声道:“可是方家对你不好?” 颜竹玉赶紧摇头否认,嘤嘤抹泪道:“二姨,跟我相公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不争气,嫁到方家都快半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如今连小妹都有了身孕,我……我更没有脸面对相公和爷爷了!” 颜竹玉也曾想着偷偷去看大夫,可是在安阳人生地不熟的,又怕万一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多丢脸。 何氏期期艾艾地说道:“二姐,你那边可有靠谱嘴巴严实的大夫?我想带二丫头去看看,要是有问题还是要早点解决才是。” 安婉微微颔首,心平气和地思付道:“这事可大可小,不能那么草率……这样吧,我们等会儿进宫之后与皇后娘娘说说,她肯定有办法。” 颜竹玉与何氏面面相窥,不知颜竹君能有什么办法,也不好多问,只能乖觉地应下。 马车在皇城大门被拦了下来,士兵仔细检查之后才放行,安婉叮嘱道:“等会儿去了永华宫你们也别声张,我会见机行事,你们莫要直接去问皇后娘娘。” 何氏张了张嘴,蹙眉道:“二姐,这宫里真的有这么多讲究?” 安婉严肃地点点头,“谨言慎行。” 一行人来到永华宫,宫人通报过后便领着她们进去。 何氏还是第一次来永华宫,一下子被富丽堂皇巍峨的大殿给深深地震惊了。 颜竹君坐在上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身边环绕着一群宫女。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安婉领着何氏颜竹玉行礼。 颜竹君接受她们的跪拜,赶紧出声道:“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来人,看座。”颜竹君一声令下,立马有下人抬着椅子过来,安婉正襟危坐,何氏和颜竹玉也学着她的样子。 见她们不自在,颜竹君朝红绸等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宫人退出大殿何氏才松了一口气,瞪大眼睛仔细打量永华宫,起身惊叹道:“三丫头,娘可算是长见识了,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这……这得有我们家两进院子大了吧!还有,这柱子上是镶金子了吗?” 何氏说着还转悠了两小圈,感觉眼睛都不够使了,又不敢走得太远,就在颜竹君身边踮着脚张望。 安婉见颜竹君始终面带笑容,便不吭声。 “娘,这里是皇宫,每个大殿都不小,我这永华宫还不是最大的,你不能这么比,至于那柱子……是纯金的。”颜竹君晒然道。 “嘶!”何氏吓得退了几步,抬头望着殿内的柱子,猛吞了吞口水,“这……值多少钱?三丫头!你以后睡觉门可要关紧一点,要不进贼了怎么办?”何氏紧张得口不择言。 安婉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妹,这里是皇宫,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进来行窃?再说了,除非把永华宫拆了,要不这东西谁偷地走?” “其实我还真不喜欢这金灿灿的柱子,皇上的金柳阁用的是玉柱,那个就挺好的!行了,不说这些,你们难得进宫一趟,等会儿就留下来用膳,我们好好说会儿话,你们是不知道,这宫里冷清清的,皇上一忙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颜竹君笑着从边上取了茶盏,闲聊道。 安婉见此时无人,上前凑到颜竹君耳边嘀咕了两句。 颜竹君诧异地看向颜竹玉,见颜竹玉咬唇,绞着自己的双手很是无助的样子,当即朝她招招手,将人唤到跟前,低声问道:“二姐可是有什么想法?” “我……我就是担心,不想让人知道……”颜竹玉看了安婉一眼,鼓起勇气说道。 颜竹君思付一番,让她们先坐下,朝殿外的李德吩咐道:“去请陈太医过来,本宫想让他给我母亲诊个平安脉。” 陈太医过来的时候给颜竹君行礼,依着颜竹君的意思给屏风后面的安婉三人诊脉,颜竹君也不跟她说病人是谁,只问陈太医妇科方面的症状。 等到颜竹玉诊脉的时候,她紧张得手都颤抖了,陈太医这回诊治得有些久。 颜竹君出声道:“陈太医可是诊出了什么问题?” 屏风后面地三人跟着屏息,就怕陈太医说出什么不治之症来。 “回皇后娘娘,此人体虚宫寒,底子差,应该是小的时候就落了病根没养好。”陈太医恭敬地回道。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陈太医诊治,家人安慰 颜竹君看了屏风一眼,想起以前家中的条件不好,颜竹玉出生那会儿也没有什么吃的,再加上他们生活在水上,或多或少会有体寒体湿的毛病。 “问题严重吗?”颜竹君低声问道。 陈太医也是人精,当即取了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颜竹君一看,瞳孔微缩,将纸条收下,垂眸道:“可有医治之法?” “有!臣可以开药给病人调理,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一些,至少要先服用半个月,一个月后再复查,这期间不能再碰凉水,也不能受凉。此时还未入夏,生活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些。”陈太医到边上给颜竹君开了一张方子,又仔细写了许多生活上应该注意的禁忌。 颜竹君满意地看了看,淡笑道:“陈太医的医术本宫很是信服,希望今日之事太医出了这个门就忘了。” “臣谨遵懿旨!”陈太医诚惶诚恐地作揖道。 颜竹君命人给他准备了一些赏赐,让李德把人送走,这才将那几张纸交给颜竹玉,安慰道:“陈太医在妇科方面颇有建树,他都说可以医治,就是能医治,二姐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照陈太医给的方子去药铺配了药,吃上半个月看看,生活上还是要精细一些,若是家中下人不够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安排。” 颜竹玉感动地抿嘴,猛地摇头道:“我如今已经不做事了,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的下人,就是女红也停了,你放心,我会仔细的。” 何氏取过方子一看,蹙眉道:“这方子要不要分来配?万一药铺的人看懂了这药房就不好了。” 安婉点点头,“这事交给我,我让身边的人去办,到时候送去你那里,你们看着安排。” 一行人说了会儿话,正好罗霆过来。 何氏和颜竹玉对着罗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是安婉也是端着规矩。 罗霆有些郁闷,在颜竹君歉意的眼神下,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便走了。 何氏有些后怕地拍着胸脯道:“我的娘啊!皇上果然不是一般人,我刚刚都没敢看他……” 颜竹君有些无语,心想,那可是你的女婿! 何氏三人留在永华宫用了晚膳才离开,人一走,罗霆立马过来。 “你娘她们来看了你!”罗霆放松地躺到躺椅上,享受着颜竹君的按摩,很是舒服地闭上眼。 “她们听说我有喜特地进宫看我的,好笑的事我娘第一次到永华宫,被永华宫给吓到了,直到离开都没问我两句怀孕的事情。”颜竹君莞尔,想起何氏刚刚的反应,又有些酸楚,“我娘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却还是忘不了以前的生活。” “这叫做不忘本!”罗霆呵呵笑道,枕着颜竹君的大腿问道:“听说今日你让陈太医来诊脉了,若是你娘身体有什么问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人去取,宫中不缺这点东西。” 罗霆奇怪的是陈太医诊脉之后就没有结果了,可是颜竹君还赏赐了东西,罗霆就不明白了。 颜竹君不想罗霆猜测,犹豫了片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担忧道:“我二姐的身体一直很好,也没什么大病小病,谁知道会这样,方家还指望她开枝散叶呢,我也是担心,又不想她承受压力,只能让陈太医过来给她看病了。” 罗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认真地说道:“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安排,明着暗着送去方家都行,方铁的能力不错,朕打算让他在护卫军历练个几年,派出去做点功绩,以后好重用他。” 颜竹君一喜,调侃道:“皇上可别是看在铁头哥哥是我二姐夫才重用他的吧!” “朕像是那种偏私之人吗?这方铁要真没有本事,朕大不了让他在护卫军呆一辈子,享受他的富贵安稳,不过方铁明显不打算在护卫军混日子,朕听说这些日子他组建了一支精锐,打算重点培养,获得连将军大力支持,朕也看好他,若是这支精锐能培养起来,对朕可是大有裨益。” 罗霆说起政事立马一扫刚刚的懒散,精神抖擞。 颜竹君看得想笑,又不好意思打扰他,等罗霆说完才发现,颜竹君竟然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罗霆一噎,旋即无奈地苦笑摇头,颜竹君应该是第一个敢在他说话的时候这么放肆的,不把他当一回事,偏偏他又拿她买办法,还得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再说安婉这边,知道颜竹玉的事情耽搁不得,出了宫便让朱嬷嬷去抓药,一次性取了半个月的量送到颜府。 何氏和颜竹玉刚刚到家,颜璐和颜正茂便追着问颜竹君的情况,何氏才惊觉她竟然忘了问了,一脸惊慌,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璐愕然,“你们不是去看三丫头了,怎么?没看到人?” “看到了!”何氏有点气弱,满脸懊恼,“我顾着看永华宫,忘了问了!” 颜璐:“……” 颜正茂:“……” “媳妇,你这次怎么这么……”颜正茂想说靠不住,又怕何氏更加悔恨,便止了声。 颜竹玉不想何氏被责怪,愧疚地说道:“爷爷,爹,都是因为我的事情娘才会分心忘了问小妹,我们本来要去看小妹的,结果还劳烦小妹请太医给我看病……” 颜竹玉掉了眼泪,把颜璐和颜正茂给吓了一跳,在两人的追问下,颜竹玉期期艾艾地说了自己身体的问题,若不是颜竹君说她这个病能治,颜竹玉才不敢告诉颜璐他们。 颜璐和颜正茂面面相窥,颜正茂心疼地扶着颜竹玉坐下,安慰道:“三丫头都给你请太医了,太医说可以治就好,你也别难过了,要是不想让方叔铁头知道你往后就天天过来这边喝药,让你娘提前给你熬好了,我们好好听太医的话,总会好的。” 颜璐点点头,凝重地叮嘱道:“这事先别声张,等二丫头身体调好了再说也不迟,二丫头?你看看这段时间要不要回家住几天,也好放松一下。”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颜竹玉的愧疚,终有孕 何氏顾虑道:“爹,这样不好吧,二丫头怎么说也是方家的人,如今方家就他们三个正经的主子,我们两家还离得这么近,二丫头住过来怎么解释?” “就说你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让二丫头过来陪陪你,这借口不就有了!”颜璐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何氏看了看自己,能吃能睡能笑的,要怎么个不舒服法?家里下人这么多,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不等何氏开口,颜竹玉破涕为笑道:“爷爷,不用让娘装病,我若是想回来住几天说一声便成了,这些日子铁头哥哥很忙,一直不在家,即使回来也是梳洗一番跟我说会儿话又走了,好像是军营里有事,我们也不敢问,大概还要忙几个月的时间。 爷爷因为这样一直有些微词,认为是铁头哥哥不在家我们才没有孩子的,不曾往我身上想过,反而担心我胡思乱想,总是想着法子让下人给我做吃的,对我嘘寒问暖,哄着我回来散心,若是我不能给方家开枝散叶,就太对不起爷爷对我的疼爱了!” 颜竹玉最担心的就是辜负了方家爷孙的希望,越是这么想,心思便越重。 颜璐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你且宽心一切有爷爷和你爹娘在呢,你妹妹还是皇后,肯定能治好你的身体,安心回来养病就是。”颜璐想了想,干脆跟颜竹玉一起回家,跟方老汉坐一坐,聊聊天,再顺势把颜竹玉接回来养病,等颜竹玉身体好了再跟方老汉坦白。 这边颜璐颜竹玉刚走,那边朱嬷嬷已经把颜竹玉的药送到颜府,另外还有一堆的补品,名义上是说给何氏的,实际上是给谁的大家心知肚明。 第二天,罗霆也赏赐了一些补品到颜府,各种各样,有适合颜璐的,也有适合何氏的,自然也有颜竹玉的份。 颜璐一脸荣光地领旨谢恩,将圣旨请到祠堂供奉起来,这才兴高采烈地去看那些赏赐,匀了一小部分让人给方老汉送去。 有了何氏的悉心照料,再加上心情舒坦,颜竹玉吃了半个月的药明显感到身体松快了不少,只是她不敢懈怠,一直谨遵陈太医的嘱咐,毫不懈怠。 一个月后,颜竹君下旨请何氏颜竹玉进宫,命陈太医给颜竹玉复诊。 陈太医诊治过后,朝颜竹君恭敬地禀报道:“皇后娘娘,病人的症状明显比上次要好上许多,臣再开一副药,同样吃上半个月就可以了。” 颜竹君心下一松,满意地点点头,等陈太医走后。 颜竹玉从屏风后面出来,喜极而泣,抱着颜竹君泣不成声。 何氏在边上怎么劝都没有。 颜竹君好不容易安抚了颜竹玉,朝何氏说道:“娘,二姐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再吃一副药就能要孩子了,若是你们不放心,一个月后可再进宫复诊。” 颜竹玉擦了擦眼泪,笑道:“不用了,等一个月后我去找安阳有名望的大夫看一看便成,上次我们进宫之后皇上就赏赐了东西,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若是我们常常进宫,只怕那些人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酸话来。” 颜竹玉也是从方铁那边听了些流言蜚语,但是还把她给气哭了,现在方铁也不敢跟她说这些事情了。 何氏想起颜璐和颜正茂的叮嘱,看了看颜竹君平坦的肚子,问道:“三丫头,你这也四个月了,可有什么感觉?” 颜竹君一愣,旋即笑着摇头,柔声道:“我能吃能睡的,身边还有一群宫女服侍,太医每天诊脉,能有什么事情?之前还有些干呕,现在连那点症状都没了,就是困,总是想睡觉。” 何氏闻言,彻底放心了,嘟喃道:“上回来了忘记问你的情况,回去被你爷爷和你爹念了好几天,这次你可要多跟我说说,我回去也好跟他们显摆显摆。” “娘,你可别了,没得让爷爷和爹眼红!”颜竹玉调侃道,颜璐和颜正茂一直想看看颜竹君,无奈宫中不是他们说进就能进的,尤其是他们还是男子,规矩摆在那里,为了不让颜竹君为难,他们从来不会提这个事情。 只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颜竹君想起疼爱她的颜璐和颜正茂,眼眶瞬间红了,突然极想回家看看。 何氏劝道:“三丫头,你爷爷他们就是担心你,只要你好好的,他们就高兴了,之前你进宫娘还担心皇上身边那么多女人,你的日子不好过,可谁也没想到你竟然有母仪天下的命,皇上至今也不曾立妃,可见是真的在意你,也不知道你这丫头前世积了什么德,能有这般造化! 总之你该惜福才是,其他的不用担心,若是有什么想法也要等你平平安安生了儿子再说,这女人没有儿子,说话都没有底气!” 何氏碎碎念地说了一通,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才领着颜竹玉出宫。 有了陈太医的诊治,颜竹玉的心情明显开朗了不少,又认真吃了一贴药,算好日子与方铁同房,在七月份的时候终于诊出了喜脉。 颜竹玉喜极而泣,抱着何氏痛哭了一场,这才命人去方家送消息。 方老汉收到消息,简直乐疯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路跑着来到颜府,进门就大声嚷嚷着要看孙媳妇。 颜璐这才把颜竹玉的身体情况告诉方老汉,方老汉倒没有颜家人担心的反应,反倒是劝着颜竹玉在颜府好好养胎。 众人皆大欢喜,颜竹君在宫中收到消息,舔着七个月的肚子高兴地再永华宫走了两圈,命黄绫收拾一份赏赐送去方家。 此时,颜正茂收到广信府的来信,原来傅真儿也怀了身孕,信是五月份寄出来的,算算日子,傅真儿今年也要生了。 何氏乐得见牙不见眼,让人去给傅李清报喜,同时收拾东西,打算去水月庵上香。 安婉见到何氏,心情极好,何氏也难得来一趟,姐妹两一见面便说了家中的喜事,把安婉乐得不行,“你这是孙子外孙一起抱,三喜临门!” 何氏也是这么认为的,止不住心中的窃喜。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颜竹君生产,罗晔 脑子一热,何氏直接往水月庵添了一百两的香油钱。 若是在以前,拿出这么多银子她指不定要怎么心疼,现在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 安婉只觉得何氏太过真性情,实在拿她没办法,好在何氏有一个皇后女儿,儿子也出息,颜家不指望她交际,要不还真是够呛。 十月初七晚上,颜竹君在沉睡中梦见自己掉进了水里,猛地惊喜,发下身下湿了,赶紧摇醒身边的罗霆,“阿罗,我羊水破了!” 罗霆一惊,从床上跃起,朝殿外喊了两声,整个永华宫瞬间灯火通明,所有宫女太监忙成一团。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被连累召进宫,产婆是罗霆提前准备的,早就入住永华宫的侧殿,这边一有动静,便赶了过来。 可是颜竹君破了羊水却还未镇痛,不得已,太医院只能开催产的方子。 一碗催产汤下去,不过一个时辰颜竹君的肚子便开始痛了,最开始还能忍,越到后面越难受,颜竹君痛得恨不能去撞墙。 罗霆想在里面陪着颜竹君,奈何太医们不许,只能把颜竹君托付给四大宫女。 好在产婆接生经验丰富,见颜竹君难受便想着法子安抚她,还让下人给她炖了吃食,用尽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终于在痛了四个时辰产道开了五指,颜竹君觉得她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产婆担心她没有力气,让人端来参汤,颜竹君勉强喝了两口,接着用力,在黎明第一缕曙光照到永华宫的时候,殿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平安诞下皇子,母子平安。”红绸激动地出来给罗霆报喜。 罗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忙不迭地就要进去看颜竹君。 青石上前拦道:“皇上,该上早朝了,今日朝堂只怕都在关注皇后娘娘生产之事,您在早朝上宣布皇后娘娘平安生产,正好可以趁机敲打那些人。” 青石眼中闪着精光,给罗霆出馊主意。 罗霆白了他一眼,深知是青石对那些人有怨气,还非得找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他心情好,也不跟青石计较,嘴角一勾,迎着晨光大步走出永华宫。 殿内的颜竹君生完孩子便沉沉地昏睡过去,孩子交给红绸四人她很放心。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天黑,待她醒过来,罗霆正在不远处的踏上逗弄着小婴儿,时不时戳一下小婴儿的脸蛋,见小婴儿蹙眉又赶紧把手收回去,反复几次,乐此不疲。 颜竹君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时光静好,脸上布满温柔。 蓝缎端着吃食进来,第一个发现颜竹君行了,赶紧上前行礼问安,扶着颜竹君靠着床头。 罗霆恋恋不舍地收回放在孩子身上的目光,径直来到颜竹君身边,关切地问道:“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朕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颜竹君抿嘴轻笑,摇头道:“我没事,睡了一觉精神多了,就是觉得饿。” “饿?来人,吃的呢?”罗霆左顾右盼,见桌上放着碗勺,亲自动手取来,自己尝了一口,这才喂到颜竹君的嘴里,“是甜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暂且垫垫肚子,等会儿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你做。” 颜竹君享受着罗霆的服侍,倒也不觉得甜粥难吃,一会儿就用了一碗粥,吃饱了这才有心思看孩子。 “皇上,您说这孩子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好看!”颜竹君皱着眉头担忧道。 她跟罗霆长得都还行,就算生不出一个潘安也不至于生出一只皱巴巴的猴子! “小婴儿一出生都是这样的,以后会好的。”罗霆安慰了两句,正好孩子醒了,张嘴大声嚎了两句。 颜竹君乐了,“皇上,这孩子的声音真洪亮!一听就是个壮实的。” 边上的宫女抿嘴偷笑,齐嬷嬷上前道:“娘娘,小皇子这是饿了,奴婢抱去给奶娘喂奶吧。” 颜竹君想了想,决定先让孩子吃自己的母乳,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齐嬷嬷错愕地看向罗霆,只有颜竹君一脸理所当然,“我生的儿子自然是要吃我的奶!” 罗霆想了想,直接把孩子交给颜竹君,命齐嬷嬷等人退下,有些怅然地说道:“依照宫制,皇子公主一出生都要交给奶娘抚养的,后宫嫔妃一般不会亲自哺乳自己的孩子。 不过朕是个特例,母后好容易有了我,对我极尽保护,她信不过身边的人,除了齐嬷嬷,所以我从小也是母后奶大的,不过这个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罢了,这孩子一看就跟朕一样,是个有福的!” “你这是夸你自己呢还是夸孩子?”颜竹君揶揄地看了罗霆一眼。 掀了衣服给孩子喂奶,一开始孩子还吸得很费劲,不过一会儿就好了,看他那专心致志吸奶的样子,初为人父人母的两人直接看呆了。 “皇上,给孩子取个名字吧!”颜竹君回过神来,幸福地说道。 罗霆想起孩子出生时候那一缕初阳,淡笑道:“就叫罗晔。” “罗晔……”颜竹君念叨了几遍,对着怀中的婴儿慈爱地低喃道:“晔儿,娘的心肝小宝贝。” 罗霆想起早朝时那些人得知皇后平安产子的反应,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朝颜竹君温声道:“君儿,如今朕也有了儿子,东盛国有了太子,文武百官更加没有借口逼朕纳妃,你也要注意一些,莫让人钻了空子,把手伸到永华宫。” 颜竹君变了变脸色,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抹刚毅,“阿罗放心,若是我连晔儿都护不住,我也不用活了!” 从此刻起,新鲜出炉的小宝贝有了自己的名字,此时夫妻俩看着怀中可爱的小婴儿,谁也没想到他将会是一个震惊天下的存在。 宫中多了一个婴儿明显要热闹许多,尤其是永华宫,天天能见宫女和太监窃窃私语谈论小皇子的事情。 罗霆下召昭告天下皇后产子之事,并免了当年的赋税,举国同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章 傅真儿生产,颜令雪 颜璐现在闲着无事最喜欢的便是去茶楼听南来北往的人说故事,近来常听百姓称颂皇上和皇后以及新出生的小皇子,颜璐总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甚至连晌午都不回去了,直接在茶楼待到天黑。 颜正茂和何氏习以为常,也不管他,颜正然和陈茵的铺子就开在茶楼附近,若是颜璐饿了也能过去吃点东西,完全不用他们操心。 就是眼看着入冬了,也不知道颜景泰他们在广信府怎么样了。 何氏见天算着日子,傅真儿也差不多该生产了,成天求神拜佛,就怕有个差池。 广信府这边。 颜景泰冒着深秋清晨的寒霜牙齿打颤回了何家村。 自从上次出了那个事情,何平一家子干脆收拾了一座小院子给他们夫妻俩落脚,事情平息之后颜景泰曾想过要带着傅真儿搬回去,无奈傅真儿查出了身孕,张氏立马把人拦下,非要他们留在何家,有张氏和周氏照看着,颜景泰也放心,便顺着张氏的意思应下了。 再过几天傅真儿就要生产了,偏偏水利之事遇到了些麻烦,他已经五六天没有回来了,若不是心里放不下傅真儿,只怕他这个月都要待在外头跟那些工人同吃同住了。 此时何家的门房才刚刚起床,听见敲门声赶紧披着一件外衫出来开门,见是颜景泰,连忙将人迎进门,灶屋这会儿刚刚生活。 门房跟在颜景泰身边劝道:“表少爷,您要不去灶屋暖暖身子吃点东西再回院子里,表少夫人这会儿估计还在睡呢!” 颜景泰的步伐一顿,顺着门房的意思去了灶屋。 下人赶紧给颜景泰简单做了个热乎乎的猪肉鸡蛋汤面,先让他垫垫肚子。 厨娘在灶台上下面,颜景泰就窝在灶台口取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厨娘是张氏从东清浦请来的一穷苦妇人,以前也得了颜家一些救济,对颜景泰亲近一些,见他脸上全是胡渣,满脸沧桑,有些心疼地闲扯道:“大少爷,那修水利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多遭罪啊!大少夫人眼看着就要生了,婶子多嘴说一句,大少夫人心里指不定怎么害怕呢,只是不敢说罢了。” 颜景泰皱着眉头微微颔首,厨娘说的事情他心里也明白,只是眼看着再冷下去就要下雪了,到时候水利无法进行,又要拖到明年,明年若是老天赏脸还好一些,若是再发大水什么的可就糟了,本来兴修水利之事朝堂上就有一部分官员反对,若是起不到效果不仅皇上面子上过不去,他都没脸回安阳了,颜景泰也是急着做出一番功绩才这般拼命。 “杏花婶子,今天早饭做什么?”花菱的声音从灶屋外传进来。 等花菱进了灶屋,猛然看到窝在灶口的颜景泰,差点吓得眼珠子脱窗,反应过来便急着要回去告诉傅真儿。 颜景泰赶紧把人喊住,“花菱,你先在这里帮婶子做点吃的,你家主子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梳洗一番再去见他。” 花菱刚刚太过激动没注意到颜景泰的狼狈,这会儿才发现他一身落魄,若是让主子少夫人看到少爷这般模样,只怕又要心疼得落泪。 花菱赶忙应下,还特地悄悄地给颜景泰取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颜景泰梳洗完,用了汤面这才去见傅真儿。 卧房里,翻身背对着大门的傅真儿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花菱又忘了什么东西,一夜没睡好的她有些烦躁地说道:“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忘了?” 无人回应。 傅真儿奇怪地翻过身,见颜景泰正站在她身边,惊喜地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颜景泰将傅真儿的发丝捋到耳后,目光注意到傅真儿像西瓜一样大的肚子,心下担忧,“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傅真儿腼腆地笑着摇头,柔声道:“不碍事的,就是肚子大了睡不好,总是起夜,精神有些恍惚。” 颜景泰听了更加担心了,想起之前听陈茵说过她奶奶和她娘是桃花村有名的接生婆,便去寻了张氏,请人把陈茵的娘请过来帮傅真儿接生,再命人把府城几个有名的大夫请到家中坐镇,就连他自己也不出门了,就守在傅真儿的身边以防傅真儿随时发动。 腊月十二这天,傅真儿的肚子终于有动静了,折腾了一天一夜,总算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丫头。 陈茵她娘还以为颜景泰会失望,哪知颜景泰欢天喜地的,对女儿爱不释手,这下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颜景泰命人包了几包大红包给这些人,抱着孩子直接躲进傅真儿的房间不出来的。 傅真儿没能一举得男有些失望,愧疚地说道:“没能马上给你生个儿子,爹和娘会不会不高兴?” 傅真儿最担心的就是公婆的态度,虽然他们现在不在安阳,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不受爷爷奶奶待见,还有就是傅李清,傅家就剩她一个女儿,想必傅李清收到消息也会遗憾吧。 “胡说什么!儿子女儿我都爱,就算你一直生女儿也没关系,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再说了,这次不是儿子我们下次再生就好了。”颜景泰倒是很想得开,只要妻女平安就行。 有了颜景泰这话,再加上张氏和周氏的宽慰,傅真儿总算安心了不少。 孩子满月的时候颜景泰给孩子取名颜令雪,傅真儿听到这个名字,更加心安了。 安阳这边收到颜景泰的来信已经是二月末了,得知傅真儿平安产女,何氏高兴得不行,与颜正茂准备了一堆东西既往广信府,包括孩子的衣服帽子等等。 傅李清还担心颜家会因为傅真儿生的是女儿而不高兴,赶紧过来试探一番,结果发现是他多虑了,又默默地回了自己的小院,给傅真儿的信中写了许多宽慰的话,以及她公婆的态度,安傅真儿的心。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方子康,北蒙异动 没过几个月,颜竹玉也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可把方老汉给激动得差点中风,方铁没有取名字的天分,正好颜竹君收到消息,请罗霆给孩子赐名。 罗霆当即大笔一挥,新鲜出炉的小宝宝有了自己的大名,方子康。 方子康满月之后,方老汉见天抱着他去颜家转悠,令颜璐眼馋不已,好在方子康是他的曾外孙,颜璐这才没有眼红。 多了一个孩子,颜家立马热闹了,几个老人没有事干,成天围着孩子转,本来应该最忙的颜竹玉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一天也就孩子睡觉的时候能同孩子相处,其他时候她绝对抢不过一群大佬。 方铁好几次抽空回来看孩子,屡屡扑空,最后他算是明白了,干脆不回自己家,直接上颜家来。 六月,再次迎来了科举,颜景瑜今天要下场考进士,颜璐和颜正茂不得不把重心转移到颜景瑜身上,好在他们有经验,这次倒是不慌不忙,就是送颜景瑜进考场也是异常淡定。 颜家的马车才抵达考场,立马有眼尖之人给他们开路,等颜景瑜进了考场,主考官还出来给颜正茂行礼问候了一番。 颜正茂摸着鼻子一脸无奈,想起当年他和颜竹玉送颜景泰考试的时候,压根没人搭理他们,若不是皇上突然驾临,只怕他们要被困在考场外面好几个时辰,哪像现在还有专人给他们开路。 “爹,你说这身份还真是好用!”颜正茂感慨道。 颜璐白了他一眼,“那是!也不看看你现在可是国丈,皇上至今都只有皇后一人,未曾纳妃,那些人不逮着机会巴结你才怪,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们不能一直靠着三丫头得富贵,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生这么几个能耐的孩子也够了,以后就指望景泰和景瑜了。 景泰我不担心,他现在已经是四品官外放,等广信府的水利修完了回来怎么也能再升一升,至于景瑜……等看看这次科举再说吧!” 颜璐对家中几个孩子的情况心中有数,有他掌舵,颜正茂是十分放心。 宫中。 罗霆正在永华宫逗着罗晔,时不时抢孩子的小布偶,把罗晔气得龇牙咧嘴,可惜他只有两颗小米粒的大门牙,不仅没能威慑到罗霆,反而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最终小屁孩被逗急了,开始咿咿呀呀地大声喊叫。 颜竹君端着吃食进屋,心疼道:“你别逗他了,看把他给急的。” 小家伙见到亲娘,立马委屈了,瞬间变脸,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伸手要颜竹君抱抱。 罗霆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直接无视卖萌的小婴儿,转而拿起桌上的瓜果。 “这是西单那边过来的?”罗霆虽然用了疑问句,心下却已经有了答案。 颜竹君点点头,“这东西只有西单与北蒙交界的那片区域才有,是周将军派人快马加急送到安阳的。” “周广达可不像这么殷勤的人!”罗霆把玩着手中的瓜果,一脸玩味。 颜竹君晒然道:“阿罗还真是了解周将军,这确实不像周将军会做之事,只怕是有人打着周将军的名义偷偷送回安阳的,目的是什么……阿罗应该清楚。” “让朕厌恶周广达吗?”罗霆轻声低喃道,旋即冷笑道:“他们是不是觉得朕很蠢?” “不是皇上蠢,而是利益动人生!”颜竹君总结道。 罗想起前阵子收到凤希铭的密报,眼中阴云密布,看了看颜竹君和咿咿呀呀的儿子,沉声道:“北蒙似乎有同西单结盟的意向。” “北蒙和西单?”颜竹君诧异道:“这北蒙和西单不是素来不和吗?怎么现在要结盟了?” “凤希铭还在调查,不过估计跟松节柔有关系,之前我们设计阴了松节柔,把他们赶回西单,西皇转眼就把松节柔送去北蒙和亲了,你是不知道北蒙民风开放,像松节柔那样的女子在我们这里叫做不知廉耻,在北蒙就是热情开朗,极受男子追捧,说不定是她在北皇身边吹了枕边风,说动北皇与西单结盟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起松节柔罗霆便下意识的皱眉,那女人简直比青楼女子还要浪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敢勾引他,实在令人倒胃口。 颜竹君见罗霆一脸嫌弃,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道:“反正那松节柔也跟我们没关系了,不过……要真是她鼓动北皇与西单结盟,事情只怕是不好办了。” 颜竹君不会小看女人枕边风的能力,历史上的妲己,褒姒,赵飞燕,哪个不是祸国殃民的女子,凭一己之力就能毁了一个王朝。 “别担心,凤希铭已经去了北蒙,若是出了紧急情况他会处理的。”罗霆揽着颜竹君,声音有着一种安抚的魔力,很快颜竹君便放松了下来。 罗晔看父皇母后恩爱地搂在一起,顿时不高兴的,用力地摔了手中的玩具,一脸认真地朝两人咿咿呀呀喊了几声,把颜竹君萌得不行,瞬间抛弃罗霆,转投儿子怀抱。 这下好了,罗霆看自己儿子也不怎么顺眼了,父子两大眼瞪小眼,最终罗晔在罗霆的威逼下败下阵来,可怜兮兮地把脑袋埋到颜竹君怀里,不敢看自己老爹。 七月,科举的结果终于公布出来了。 颜景瑜拿下一甲探花。 一时非议之声四起,朝堂上还有大臣暗指罗霆偏私,罗霆也不跟他们争辩,当即命人将颜景瑜的卷子拓印张贴出去,不说卷子的内容,就是颜景瑜那一手飘逸的楷书就够给他加分了,更别提那些答案有理有据,甚至还结合东盛国的民生实际。 顿时,颜景瑜名声大振,这会儿才有人提起皇后娘娘当年也是凭着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名扬安阳,一时间,安阳兴起了书法热,文人墨客皆以写得一手好字为荣。 颜景瑜可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效果,他已经被罗霆派到翰林院做个五品的编修,官职不大,甚至没法跟颜景泰比,不过东盛国的太师太尉太傅皆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只要颜景瑜好好熬着,将来定当不差。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傅真儿再次有孕,放火烧山 颜璐和颜正茂也希望颜景瑜能留在安阳,这样安稳也不错。 颜景泰收到颜景瑜高中的消息之后,乐得抱着自己的亲闺女一个劲儿地撒欢。 傅真儿又有了身孕,摸着肚子,看着颜景泰和大女儿亲热,心中是满满的幸福,这次她没有让颜景泰把她有孕的消息告诉安阳的家人,打算生了再说,颜景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虽然不赞同,却也不想傅真儿顶着压力养胎,便顺了她的意。 与女儿玩了一会儿,颜景泰把孩子交给花菱,坐到傅真儿边上惬意地说道:“现在广信府的水利已经修了三分之二,加上今年夏天雨水不多不少,没有发大水的隐患,我们的工程可以正常进行下去,等到了入冬,估计就能把所有县城的水利打通,到了明年开春,把府城附近的河道再彻底疏通,我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傅真儿默默地算着,她大概明年春末夏初生产,到时候颜景泰的事情忙完了正好可以陪在她身边,若是能生个儿子,她也好回安阳面对家中的长辈。 生儿子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了。 颜景泰的心思则完全不在这上面,说到疏通府城周边的河道,他直接想起小的时候那处消失的隐蔽支流,若不是靠着那处河道,他们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转变,颜景泰越想越坐不住,跟傅真儿交代了两句,跑去府城跟吕年哲要了一些衙役,领着众人赶去那处河道。 一行人跟在颜景泰身边一脸莫名,眼看着这船越走越远,有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颜大人,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就算是抓贼捉奸也要跟他们提前吱一声,好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啊。 颜景泰一脸凝重地摇头,凭着记忆给船夫指路。 船夫是东阳湖上的渔民,眼看着颜景泰越指越偏,大着胆子说道:“颜大人,再进去就没路了,老朽在这东阳湖上活了大半辈子了,对这里还是很了解的,这地方真的没有路了。” 果然,船再往里化了一段便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众人面面相窥,实在不能理解颜景泰为何要到这样的荒郊野岭。 颜景泰可顾不得大家的疑惑,震惊地下了船就要往草丛里钻,捕快赶紧把人拦下,“颜大人,这里头不能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吃人的大蛇,以前常听东阳湖附近有吃人的大蛇,万一那大蛇的老巢就在这里呢?大人,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也太荒凉了……” 捕快约说心里越慌,这大热天的竟然也能把大家整得透心凉。 颜景泰却不想这般轻易离开,朝船夫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这片荒地的后面是什么?” 老头子摇摇头,一脸迷惑,“大人,你看那都是山,这荒地连着那些丘陵呢,至于丘陵后面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颜景泰明明记得,以前这里是一条不宽的小河道,河道尽头是令一条稍大一些的河流,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他不信邪,想了想,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在众人惊恐之中,直接把火折子扔向荒草丛。 此时正是盛夏,天干物燥,又逢艳阳高照,草木极其容易烧火,更别说颜景泰仍的是火折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火势瞬间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捕快们反映过来想扑火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个冲下船又被热浪逼回渔船,灰头土脸,极其狼狈。 “完了……完了!这是大火烧山啊!”一个捕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却是不敢去质问颜景泰,毕竟颜景泰是四品官,跟知府大人平起平坐,再加上有个皇后妹妹,谁敢跟他对着干?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近处远处的渔家都被吸引了过来,颜景泰命渔夫把船划远一些,禁止百姓靠近这片区域。 火,仍在烧,似乎要将那片土地吞没了,围观的渔船越来越多,最后直接把这附近围城了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渔船,大家指指点点,却没有像那捕快一样绝望,毕竟他们都是渔民,靠水吃饭,现在烧的是荒地,与他们没有任何冲突。 刚刚绝望的那个捕快反应过来,同颜景泰禀报道:“大人,此时非同小可,我们还是先回府城报与知府大人知晓,请知府大人派人协助灭火。” “你叫什么名字?”颜景泰答非所问。 那人一噎,一时竟无言。 边上的人替他说道:“大人,这是府衙的衙差小李,以前是逃难到广信府的,家在北地,当初乱得很,府衙缺人手就把他招进来了,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的,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是啊,是啊……小李确实不错。”有人提,立马有人附和。 小李自己却有些尴尬,腼腆地笑了笑。 颜景泰嘴角勾起,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着急,你看这地方没有人烟,湖上的渔民也没有意见,若是把这块地方给烧了没有什么发现,说不定还可以在这里组建一个村子,把地便宜卖给这些渔民,也省的他们一直漂泊在湖上,居无定所。” 此话一出,边上的渔民骚动了,纷纷给颜景泰歌颂跪拜,眼睛亮闪闪地盯着烧的正旺的荒地,想着这块地究竟能有多大,一亩地要多少钱,够住几户人家云云。 小李见大家都没意见,心下着急,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等着。 此时吹来一阵东南风,火势变了方向,瞬间烧上后面的丘陵,有越烧越旺之势,小李急得跟热锅烧的蚂蚁似的,几次欲言又止,众人还是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从白天到黑夜,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吕年哲,吕年哲带着大队人马紧赶慢赶地赶过来,看到烧秃了的山丘,气得脸色涨红,撸着衣袖一副要与颜景泰拼命的样子,“颜景泰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放火烧山也是犯法的吗?本官虽然不能拿国舅爷怎么样,但我就不信皇上还能这么纵容你为非作歹,胡作非为……”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岸,司徒铮增援 吕年哲骂得口干舌燥,颜景泰听得眉头直皱,掏掏耳朵,优哉游哉地起身跳到吕年哲的船上,安抚道:“吕大人别生气,我这不是事出有因嘛!你看这块荒地也不是山,我就算把它烧了也是照拂百姓,待我将这里挖出一条河道,这片地方也能组建一个不小的村落来,于我与你皆是有利!大人又何必这般上杆子上脸的?” 吕年哲是一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压根没往深处想,此时听了他的话才慢慢冷静下来,看着还在着火的山丘,狐疑道:“你放火就只是为了在这里挖一条河道?” 别说吕年哲不信,就是其他人也不相信颜景泰的说法,但颜景泰坚持,他们也没有法子。 不过有一点颜景泰说中了吕年哲的心思,这里若是能在弄出一个村子他今年的政绩就起来了,说不得皇上一个高兴能把他调回安阳,或者再给他升个一官半职。 有了这念头,吕年哲也安静了下来,对颜景泰的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变,甚至还夸他有魄力,颜景泰但笑不语。 大火烧了三座丘陵,眼看着就要烧到第四座丘陵了,此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刹那白昼,没过多久开始电闪雷鸣,很快大雨便倾盆而下。 颜景泰与吕年哲在船舱内对弈,时不时说起广信府的情况,很是安静,外头却是狂风暴雨,乱成一团。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停下来了,雨过天晴,繁星满天,大火已经被这场大雨彻底扑灭,连一点冒烟的苗头也没有。 此时天色未亮,众人急着上岸查看情况,却被颜景泰给拦下来了。 直到天色彻底亮了,颜景泰与吕年哲对视了一眼,招呼身边的人马上岸。 颜景泰看到一马平川的荒地乐了,“吕大人您看,若是不把这些荒草树木给烧了谁知道这里头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地方!” 吕年哲跟在颜景泰身边,越走心下越惊,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大片土地了?若是早知道他也不会白白浪费这里,让它长草! 吕年哲越想越心痛,捂着胸口直喘气,此时四下散开检查的衙差发出一声惊呼。 颜景泰和吕年哲赶过去,竟然发现一条烧糊了的巨蟒,粗粗一量,至少有三丈长身体有水桶那般粗,众人被吓得纷纷退避。 颜景泰却是大胆的上前查看,想起那些人说东阳湖上吃人的大蛇,转身问道:“这是不是就是那吃人的大蛇。” 众人吓得面无人色,纷纷点头又摇头,几个胆子小的衙差已经吓尿了。 “大……大人,这大蛇不会不止一条吧?”有人忍不住问道,立马引起大家的恐慌。 颜景泰也不好说,拉着吕年哲到边上嘀咕道:“吕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办?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这吃人大蛇不比其他的,尤其这附近连绵起伏的丘陵还不少,大多人烟罕至,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吕年哲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纠结了一番,朝身后的衙差招招手,“你们叫上几个人,先把那条大蛇给埋了。” “大人!”衙差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大人……能不能就这样……” 话还没说完,吕年哲已经瞪过去,逼得他不得不乖乖听话,最后众人只能在原地挖了一个深坑把这条大蛇给埋了。 要说他们也是运气好,挖坑挖着竟然让他们挖出了几具骸骨,这下好了,本就人心惶惶,这会儿彻底被吓疯了,一个个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回渔船上,宁愿被吕年哲处罚也不肯再挖了。 吕年哲头疼不已,拉着颜景泰商量道:“怎么办颜大人?这里的事情似乎不简单啊!” 这又是大蛇又是白骨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邪性的事情,若是普通的事情他还能处理,现在他自己都有点瘆得慌。 颜景泰不信这个,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没人帮忙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什么也做不了,无奈只好命人看着这里,飞鸽传书给司徒铮,让他带人过来增援。 司徒铮在饶州府,从饶州府过来坐船到这里最多也就两天的功夫。 只不过这两天他们就要轮流在这里守着一条大蛇的尸体还有不知道多少白骨过两夜,实在是挑战他们的心理极限。 好在司徒铮收到消息便火速赶了过来,吕年哲看到来人了仿佛看到自己的衣食父母,差点就感动得痛哭流涕。 赶紧把现场的情况告诉司徒铮。 颜景泰三天没有洗漱了,在大夏天味道极重,他自己习惯了无所谓,吕年哲也是一样,大家在一起也不觉得什么,不过他们一靠近司徒铮,这家伙立马夸张地后退了好几步,非要颜景泰把自己整干净了才肯跟他说话。 颜景泰被他气得怒目圆瞪,在众人的惊愕中纵身跳进东阳湖,随便搓了搓身体,头上顶着水草,一身湿哒哒地从湖里爬上岸。 吕年哲震惊地猛吞了吞口水,两腿一哆嗦,尴尬地朝司徒铮说了几句告饶的话,赶紧命人送他府好好梳洗一番。 “你把他吓得够呛。”司徒铮望着远去的渔船陈述道。 颜景泰脑袋一甩,洒了司徒铮一脸水,兀自沉思道:“他不在才好,我们也好办事,他在这里多有不便,你赶紧让你的人动作麻利一点。” 司徒铮没有回答,颜景泰一个转头,见司徒铮双眼冒火瞪着他,一身水渍。 缩了缩头,乖觉地退远了一些。 司徒铮这才收回目光,看到那大坑里的白骨,脸色凝重,命人快速挖掘。 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那速度那手法压根不是那些半桶水的衙差可以比拟的,不过一个时辰,以大蛇为中心,周围被挖出了一个半径一丈的大坑,里头的白骨也全都被捡了出来,一具一具拼凑起来。 在这大太阳底下,颜景泰只觉得遍体生寒,此时那边还时不时传来挖到白骨的消息。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屠杀,被吓坏的吕年哲 等所有的白骨全都挖上来,颜景泰细数了一番,凝重看向司徒铮,“总的有两百八十人,看样子都是成年男性。” 司徒铮点点头,沉思道:“没听说广信府什么时候死了这么多人的,看情况这些人都是同一个时期死的,肋骨上面有刀痕,应该是被屠杀的,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早上报皇上。” 此时吕年哲正梳洗完毕,一身清爽地赶回来见司徒铮,结果却看到满地的森森白骨,被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他身边的衙差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吓得腿脚发颤,若不是颜景泰和司徒铮在这里坐镇,他们只怕是要扔了吕年哲直接逃跑。 颜景泰想起那个小李,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小李呢?” 几个衙差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还记得什么小张小李的,皆是一脸呆滞地摇头。 颜景泰蹙眉道:“这小李只怕有问题,司徒铮,你赶紧派人去追,别让人跑了。” 司徒铮闻言,深深看了颜景泰一眼,什么也没问,立马命人领着几个认识小李的衙差前往追拿小李。 看着眼前这些白骨还有晕死过去的吕年哲,颜景泰无奈,只好自作主张让下人把这些骸骨全都暂时搬入府衙的停尸房。 只是府衙的停尸房位置有限,这么多骸骨哪里放得下,颜景泰无奈,只好让人租了一座杂草丛生的荒宅暂且安置这些骸骨。 至于这片被烧秃了的荒地,司徒铮命十来个人留下来继续探查,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东清浦颜宅。 颜景泰给司徒铮泡了茶水,见他在院子里转悠,连忙把人喊进屋,解释道:“我们现在都住在我外祖父那里,这个地方已经好一阵子没有人打扫了,内人如今有了身孕,我不想她疑神疑鬼,暂时委屈你一下,等这件事情完成了再请你去那边作客。” 司徒铮微微颔首,张望了一圈便收回目光,进了堂屋也不管椅子上是否有灰尘,直接利索地坐下,呷了口茶,疑惑道:“刚刚没问你,好好的你没事放火烧那里做什么?” 司徒铮早就探查过那个地方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说,还在东阳湖的岸上,照理说可不会影响到广信府的水利。 “如果我跟你说那个地方原先有一条小河道,连通东阳湖和一条不小的河流你信吗?”颜景泰摸着下巴沉思,倒是把司徒铮给惊了一下。 “你在开玩笑吗?那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有河流的样子,水坑倒是不少。”司徒铮嗤笑道,明显不相信颜景泰的说辞。 颜景泰也不跟他争辩,道:“小的时候我们家常到那里捕鱼,那种地方人迹罕至,是以大鱼不少,每次都能丰收,要不是因为在那里捕了许多鱼,我们家也没有条件送我去南溪书院。只是后来我爹他们在捕鱼的时候碰到一些神秘人从那个河道经过,看样子就不是一般人。 我爹不想惹事,再加上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好了不少,便忍痛放弃了那里,几年之后我小叔好奇再去那里转悠,发现河道已经没了,只是当时我忙着念书,也不曾多想,他们除了疑惑什么也做不了,直到现在我才想起这件事情,那天一时兴起带人过去探查。 可惜荒草长得太高,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再加上周边没有人烟,我就大胆了一回,一把火把那里给烧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土地下面埋着将近三百具尸体,那些草长得不旺盛才怪!再加上那条大蛇…… 说起那条大蛇,颜景泰脸上闪过一丝隐忧,“司徒,你身边能人不少,能不能派人去探查一下,看看那周边是不是还有这么大的大蛇,有的话能杀就杀,不能杀也要想法子弄走,否则百姓人心惶惶的会引起大乱子。” 司徒铮撇撇嘴,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把那蛇当一回事,兀自说道:“你有功夫去担心大蛇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这些白骨是怎么回事,毕竟事情因你而起,是你发现的,到时候皇上要是问起你总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至于那蛇……” 司徒铮看了看临海山的方向,心下一动,凝重地说道:“不瞒你说,其实你家对面的山上就有不少那种大蛇!我上次跟飞林上去的时候就看过那么粗那么长的蛇皮!” 颜景泰信以为真,吓得起身,在原地打转,担忧地看着临海山,总不能再放火烧了临海山吧?若是那样的话吕年哲非杀了他不可! “骗你的!瞧把你吓的。”司徒铮晒然道,见颜景泰愤怒地等着他,这才收起玩笑心思,正儿八经地说道:“我是不知道那临海山上的情况,不过谁能保证那上面就没有那种大蛇呢?好在这里靠近出海口,你们家门口那条河道不浅,水流不疾不徐,除非那山上没了吃的,要不蛇应该不会过来。” 这么说并不能安抚颜景泰,不过能让他放松一些。 知府衙门。 吕年哲被抬回来之后昏睡了两个时辰才恍恍惚惚地被吓醒过来,一直惊恐地大喊大叫。 衙差好不容易安抚了他的情绪,吕年哲想到自己被吓晕的事情有些羞愧,连忙问道:“颜大人和司徒大人是不是还在那里?你们说本老爷要不要再去一趟?” 虽然这么问,吕年哲心里却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过是随口意思意思罢了。 “大人,您就别去了,那地方瘆得慌!”衙差这话可算是说到吕年哲心坎里了,不等吕年哲开口,衙差接着道:“颜大人和司徒大人也撤了,就留了一些人在那里,他们命人把那些骸骨送回来了,府衙的停尸房不够放,他们就外面租了一座荒宅安置,大人要是想见颜大人和司徒大人可以在府衙等等,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过来了……咦?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吕年哲被吓得再次瘫软倒下,两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房梁。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遭遇刺杀,颜景泰受伤 好一会儿,房中传出吕年哲撕心裂肺地一声喊叫。 正要迈进门槛的颜景泰和司徒铮面面相窥,顿了顿,继续迈进吕年哲的房间。 “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颜景泰一脸担忧地问道。 吕年哲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颜景泰和司徒铮了,看到他们更是堵心,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喘不过气似的,“两位大人,我病了!那荒地之事就全权交给你们处理了,需要什么人手两位大人尽管调配,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就不留二位了……” 吕年哲这是明着送客,颜景泰摸摸鼻子,讪笑着和司徒铮离开,反正他们也不指望吕年哲帮忙,不给他们捣乱就不错了。 有了吕年哲的那些话,颜景泰调配了府衙十几个衙差轮着去荒地守卫,与司徒铮一起叫上仵作开始“验尸”。 颜景泰还是第一次来府衙的停尸房,本以为这停尸房在知府衙门里面,哪知他想得太天真,那停尸房竟然在距离府衙十里之外的义庄内,只不过是单独辟出了一个院子专门陈放府衙送过来的尸体,一旦案子结了,这些尸体会立马被转移到外院,有人认领就带走,无人认领就拖去乱葬岗埋了。 颜景泰的脸色不是很好,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也不用花钱租一座破荒宅,直接把骸骨全都运送过来就好了。 司徒铮见颜景泰游神,撞了他两下,示意他回魂,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仵作看样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这骸骨有两百八十具,一时半会儿也检查不完,我们要不要再去哪里看看?” 颜景泰点点头,两人才刚刚走出义庄便遭遇一群蒙面黑衣人截杀。 好在司徒铮伸手不错,还有暗卫保护,这才没有受伤,只是颜景泰就要悲催一些了,不会武功就算了,那些黑衣人好像还是专门针对他的,一个躲闪不及,受伤被划了一刀。 直到那些黑衣人完全被控制起来,司徒铮才赶紧命人送颜景泰去医馆医治,独自留下来审问。 颜景泰在医馆里却总是心神不宁的,还没等到司徒铮过来倒是先把吕年哲给招来了。 只不过吕年哲的脸色有些发白,看样子好像真的病得不轻。 颜景泰担忧道:“吕大人,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出门了,这里还有我们呢,若是您倒下了,广信府可怎么办?” 吕年哲郁卒,暗想,“我倒是宁愿倒下的是我!要是你这个小祖宗在广信府出了点什么事情,皇上可不会轻饶了我!” 越是怎么想,吕年哲越想赶紧把颜景泰哄回安阳去,谄媚地建议道:“颜大人,你看这事其实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兴修水利上面,眼看着明年这水利就要大功告成了,你一回安阳可就能马上升官了,何苦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的事情上面?” 对上吕年哲期盼的眼神,颜景泰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赞同地颔首道:“吕大人此话有理,我确实应该把重心放到水利上面,不过我打算在那处荒地挖出一条不大不小的河道,大人觉得如何?” 吕年哲忙不迭地点头,大力支持,“颜大人想怎么挖就怎么挖,就是把那丘陵都给铲平了我都没意见,要不,我们明天就开始着手?” 吕年哲试探着问道。 颜景泰高兴地直点头,让吕年哲请东阳湖上比较穷困的渔民去帮忙,一天给五十文钱。 若是平常吕年哲早就肉疼地跟颜景泰讨价还价了,可这会儿他只想着尽早送走这尊活菩萨,哪里还会去计较这几文钱的事情。 事情愉快地说定之后,颜景泰立马带伤上岗,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荒地,在荒地来回走了两圈,划出了河道的具体位置,命人着手开挖。 吕年哲担心颜景泰的安危,不想他在外头转悠太久,当即派人请他回知府衙门。 颜景泰见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里还有司徒铮的手下看着不会出问题,便安心地打道回府。 正好司徒铮审问结束,正在衙门里做材料,颜景泰赶紧问道:“怎么样?可有问出什么?” 司徒铮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脸严肃,“那些人被捕之后直接咬舌自尽了,我们来不及制止,正好发生在义庄外面,我直接让仵作给他们验尸,结果你猜怎么着?” 颜景泰一脸好奇,司徒铮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些人不是东盛人,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西单的杀手,只是为何广信府会藏着西单的杀手,还想杀我们?” 颜景泰吞了吞口水,他就算不知道一些内情也明白此事不一般。 “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颜景泰惊疑不定地说道,换来司徒铮一个白眼,这还用说吗?广信府距离边境十万八千里,这里却发现了西单的杀手,没有阴谋才怪!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请皇上定夺,你不用担心。”司徒铮安抚地拍了怕颜景泰的肩膀,想起他手臂受了伤,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无碍!”颜景泰不甚在意地说道,转而提起自己兴修水利的事情。 弄得司徒铮哭笑不得,心想,颜景泰未免也太过心大了,都被盯上了还这般肆无忌惮! 想了想,司徒铮不放心,只好传令,从饶州府那边调了十几个护卫给颜景泰。 事情搞定了之后,颜景泰才优哉游哉地回了何家村。 傅真儿对于颜景泰的神出鬼没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往常颜景泰回来都会抱着女儿逗弄一会儿,这次却单手抱孩子,总是避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傅真儿心下起疑,询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颜景泰身子一僵,连说没事,插科打诨地想要转移傅真儿的注意力,只是他越这样,傅真儿越觉得有问题。 最后在傅真儿的逼问下,颜景泰不得不实话实说,只是隐去了杀手追杀之事,只说是不小心被伤到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现金子,颜竹君的秘密 就是这样傅真儿都难过得掉眼泪,非要颜景泰留在家中养伤不可。 颜景泰无法,只好顺着傅真儿的意思不出门,只是心却早就飞远了。 三天之后,司徒铮直接上门拜访。 颜景泰看到来人吓了一跳,傅真儿没想到司徒铮也在广信府,更觉得这里头不简单,只是他们男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将一肚子疑问深深藏在心里。 书房中。 司徒铮凝重地将一张纸交给颜景泰,“你不是指了河道的位置让他们挖,吕年哲担心耽误时间,竟然找了一百多个人一起动工,这才五天就挖了两公里,昨天那些工人在挖坑的时候挖出了这些东西,位置不偏不倚,就在你指的位置正下方,大概有一千多个大缸,全都被封死了,里面的东西都还好好的。” 颜景泰错愕地看完,彻底傻眼了,“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还奇怪为什么突然有人要刺杀你,只怕是因为那里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挖出的东西就已经够惊人的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司徒铮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件事情,似乎是偶然,但又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颜景泰想起颜正茂以前说的那些黑衣人,脑子灵光一闪,分析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些黑衣人把这些东西藏到那河道里面,又担心东西被大水给冲走了,最后干脆把河道给封了,往上面填了不少土。 正好有一年广信府闹旱灾,那里剩下的一些水坑也全都消失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一些痕迹全都没了。” 司徒铮同意颜景泰的这个分析,只是还有些疑惑,“事情过了那么久,你是怎么那么精准的找到原先河道的位置?” 颜景泰一顿,傲娇道:“这是我的秘密!” 司徒铮被噎得不上不下的,一脸郁闷,倒也没再继续追问,转而说道:“那些东西应该跟西单杀手有关系,放眼整个东盛国,据我所知也就先皇的丽妃是西单的公主,八皇子是丽妃所出,不过八皇子一直没有什么野心,应该不会是他们。” 颜景泰不知道司徒铮是哪来的信心相信此时与丽妃母子没关系的,他只相信证据。 “这样吧,我们再等看看,这边的事情还是要先通知皇上,一千多个大缸,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样的大工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好好查查,定是能找出一些东西来。” 司徒铮不想颜景泰继续深入这件事情,一人揽了后面所有的事情。 颜景泰也知道事情的轻重,顺着司徒铮的意思不再掺和,安心地在家养伤,陪着傅真儿和孩子。 养伤期间,只要有新发现司徒铮都会把情况及时告诉颜景泰,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安阳皇宫。 罗霆正在御龙殿批阅奏折,颜竹君在不远处剥葡萄喂孩子,时不时往罗霆嘴里送一颗,青石大步流星地进门,破坏了这一室的静谧。 “皇上,司徒大人飞鸽传书,用了隐字,看来是有要事。”青石恭敬地奉上信条。 颜竹君抱着孩子起身,轻声道:“皇上有要事处理,臣妾就不打扰了。” 罗晔舍不得葡萄,不肯离开,拍着颜竹君的肩膀大声抗议。 “无事,你们待着也没什么影响,朕看得到还安心一些。”罗霆玩笑了一句,颜竹君莞尔,抱着孩子继续坐下去,一个劲儿地给罗晔小宝宝塞葡萄,吃得小家伙眉开眼笑。 那边罗霆看了信条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皇上?出了什么事情?”青石忐忑地问道。 罗霆也不瞒他,沉声道:“国舅在广信府放火烧了一处荒地,没想到竟然烧出了两百二十八具骸骨,他们还因此遭人刺杀,司徒铮查了,那些刺客是西单人,随后国舅在荒地上兴修水利,没想到竟然挖出了一千多个大缸,每个大缸里面全是满满当当的金子!” “嘶!”青石震惊地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怎么国舅的运气这么……好……” 青石想说运气这么背,余光瞥到边上惊呆了的皇后娘娘,赶紧换个说辞。 颜竹君可没空搭理青石,把孩子交给大公公,上前急切地问道:“皇上,我大哥被人刺杀,可有受伤?” 罗霆温声安抚道:“无事,就是手臂被划了一刀,已经没事了,司徒铮已经派了十几个护卫跟在你大哥身边,把事情一并揽走,连兴修水利的事情也不让他参与了,现在他很安全。” 颜竹君闻言,重重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罗霆刚刚说的金子,脑中灵光一闪,朝青石说道:“青石大人可否带上齐嬷嬷回本宫家中一趟,就说本宫有一物落了,我爹娘不会多问的,东西就藏在我卧房床底下最里边的地下,你们把床移开就会发现一块松动的砖块,把里面的东西带回来。” 青石一脸错愕,见罗霆朝他颔首,这才领命离开。 “君儿可真会藏东西,要是你不说朕还不知道你房间还有这么一处隐蔽的地方。”罗霆玩味道,想当初他可是颜竹君闺房的常客,那房间整得都快成了他第二个家了,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这个地方。 颜竹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都说是藏东西了,要是被你发现了那还用藏吗?”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罗霆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想惹颜竹君不快,干脆去逗弄自己的儿子,看着小家伙笑一笑,他那郁闷的心情也能好一些。 等青石将东西呈到罗霆和颜竹君面前,面对两人困惑不解的眼神,颜竹君严肃地说道:“这些金子是我当年在家门口的河里发现地,东西装在一土罐子里,若不是我好奇捡了回来,也不会发现里头的猫腻,那个时候我是想着将这些金子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家里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这些金子就一直不曾动过。你刚刚说我哥发现了金子,我就想到这个了。” 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方铁支援,颜景泰的“好主意” 颜竹君将金子全都交给罗霆,至于罗霆要不要查,或者打算怎么处置那些金子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罗霆也是行动派,将金子交给青石,命他全权处理,给司徒铮写信,让他彻查广信府之事,同时命方铁秘密带着一支精锐潜入广信府。 秋去冬来,一场秋雨过后,府衙的捕快一个村一个村挨着收粮,轮到何家村的时候,何平和张氏都出动了。 虽然他们家已经不缺这点粮食了,但两人都是一辈子地里抛食的,对粮食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两老亲力亲为送走了家中的赋粮,方铁也带着人马赶到了广信府,同司徒铮碰面之后,两人先去了那处烧毁的荒地。 此时距离颜景泰放火烧山已经过了几个月,焦黑的土地早被勤劳的渔民翻了一遍,除了满目萧条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跟边上几座青山比起来,格外显眼罢了。 方铁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惊呼道:“这些都是我大舅哥整出来的?” 司徒铮无奈呵了口白气,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胆大妄为,若不是真的有发现,只怕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如今我已经命人把这片地挖了一个遍,除了景泰之前发现的那些,没有别的收获了。” 方铁呐呐地点头,边走便看,一个不小心,差点踩进一个浅坑,待他回过神来仔细瞧看,这才发现整片地全是大大小小的坑,而且分布及其不规律,一个不小心可能直接摔个狗吃屎。 “这些都是你让人挖的?”方铁一脸懵。 司徒铮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天,气弱道:“这不是景泰烧了太多的地,这么一大片,我就这些人,能挖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那你把坑挖了也该把坑填回去啊!”方铁震惊地质问道,实在无法想象这要是普通百姓摔了得摔成什么样! 司徒铮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颜景泰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一回头,见颜景泰笑眯眯地朝他们招手,愣了一下,司徒铮皱眉道:“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怎么你又跑过来了?” “这都过去了几个月了!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不来看看河道的情况我不安心!”颜景泰理所当然地背着手靠近两人,见到方铁很是欣喜,两人如今可不仅仅是兄弟,还连着亲,凑到一起立马有拉不完的家常。 司徒铮第一次见到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扯淡,算是大开眼界了。 几人说了会儿话,方铁才追问道:“大哥,你刚刚说的法子是什么?” 司徒铮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颜景泰揽住两人的肩膀,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大半天。 只见司徒铮和方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颜景泰,司徒铮还没表态,方铁已经急急忙忙地摇头,“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信以为真怎么办?” “要的就是他们信以为真,等快下雪之前我便让这些修建河道的百姓停下来,然后司徒让人散播谣言,绝对有不少人冒险过来寻宝,有他们免费给我们当苦力我们岂不是更省心?你们只要派人盯紧一些就行了。”颜景泰一脸兴奋,那样子看得方铁毛毛的,他怎么觉得颜景泰外放不过两年,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这可不像以前那个沉稳的颜景泰,倒像是颜竹君附身了。 方铁心烦意外,没等他理清楚,司徒铮已经被颜景泰说动了,也加入了劝说方铁的阵营。 就这样,方铁稀里糊涂地被两人拉上贼船,在知府衙门惬意度日的吕年哲还不知道颜景泰将要在广信府闹出一场大震动来。 十二月,大雪终至,颜景泰已经提前半个月停了水利工程,吕年哲不明所以,还以为工程进度提前,心下跟着雀跃不已,结果没过几天,广信府开始流传着一个说法,传言有人在挖河道的时候在那片着火的荒地上挖到了金子。 这个消息本来只有几个人知道,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消息走漏,之前挖到金子那人每天担惊受怕,最后甚至直接搬走了。 众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信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半信半疑,特地坐船去那个地方谈谈风声,结果看到被挖得满目疮痍的土地,这下彻底信了。 有第一个人过来寻宝就有第二个人,不过十几天,那片荒地上已经聚集了百来人,这些人都是自发过来寻宝的,有条件的带了锄头铲子,没有条件就凭一双手也能挖出两米深的大洞来。 可惜大家忙活了好几天,直到大雪下来也没有任何收获,倒是有人把那条大蛇的骨头挖了出来,才看到蛇头骨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了。 其他人上前一看,有些胆子小的也绷不住了,跟着悄悄跑人。 剩下胆子大的不信邪,非要把整个骨头挖出来看看,最后发现这条蛇骨竟然有三丈长,水桶一般粗,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众人面对这涩谷总觉得后脊背发凉,再也不信什么金子之类的鬼话,反而觉得这个地方不干净,再也不敢过来了。 暗中观察的护卫将消息传给颜景泰三人。 颜景泰正在喝水,猛不丁喷了司徒铮一脸,在司徒铮杀人的眼神中,缩了缩脑袋,赶紧说道:“这大蛇当初可是被深埋的,而且过了这么久了我们都忘了把蛇卖哪儿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挖出来了!莫非他们已经掘地三尺了?” 颜景泰一脸疑问。 司徒铮没好气道:“都说没东西了你非要出这馊主意,现在好了,我们之前千辛万苦隐瞒的事情最后还是被百姓知道了,这事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你之前还给吕大人出主意,要在那里将一个村子,你看现在还有没有人敢在那里建房子!” 颜景泰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些心虚,不去反驳司徒铮,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还有意躲了出去,就怕吕年哲找上门来跟他算账。 第二卷 富贵荣华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眉目,暴跳的吕年哲 最终这件事还是司徒铮派人镇压下去,还特地命人在荒地上建了一座山神庙,将大蛇的尸体埋在山神庙下,让人放出风声,有了山神的镇压,不仅可以消解大蛇被惊扰的怨气,还能保佑一方土地安宁。 山神庙是在冬天赶建出来的,那些挖出大蛇骸骨的百姓在山神庙建成之后因为心有不安,时常过来祭拜求个平安,没想到拜过之后好些人开始走了好运,这下关于山神庙的传说越发邪乎,河道还没建成就有人想着在山神庙附近买地建房子,好天天求山神庇佑。 吕年哲先是为了这事焦头烂额,没想到最后峰回路转,不仅平定了恐慌,还把那片土地的价钱抬了上去。 就在吕年哲打着贩卖土地心思的时候,颜景泰找上门来,当即泼了吕年哲一盆凉水,“吕大人,您不是还想着在那个地方组建村庄吗?要是你把土地的价钱抬上去,那些穷苦的百姓哪里买得起?若是卖给那些富贵人家岂不是与你的初衷相悖?听我一言,这钱财事小,政绩事大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在颜景泰一通“恐吓”之下,吕年哲不得不咬牙放弃高价卖地的念头,那心就像在滴血一般。 开春之后,河道再次开工,停歇了一个冬天的渔民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挣钱,天还没亮,施工的河道上就已经集满了人,至于捕鱼的事情,全都交给家中的老弱妇孺,能捕到鱼最好,捕不到他们在这边好歹一天还有五十文的收入可以领,还有人特地带了香烛供品前来山神庙祭拜,这里已经热闹得像个小集市了。 因为是第一天,颜景泰和吕年哲必须出面,吕年哲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宣布正式动工。 与此同时,司徒铮那边总算有了些眉目,只是越查令他越不安,方铁过来协助他,全程跟他在一块,自然也品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西单刺客在景泰放火烧山挖出白骨之后行刺,统共有三十个人,假设那两百八十具骸骨是西单杀的东盛人,那就证明东盛境内至少有两百八十个西单人,现在死了三十个,还有两百五十人,怎么把他们找出来?”司徒铮在纸上写写画画,对着广信府的地图蹙眉沉思,这些是他们目前得出来最有可能的结论。 方铁坐在边上,不时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凝神问道:“那些西单人身上可有什么特点?” “有!每个人的后背上都刺着西单的文字,像是他们的代号,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且西单人的体格跟我们东盛人还是有些差别的,平时穿上衣服看不出来,但要是脱了衣服一对比,差别还是很明显的。”司徒铮盯着方铁,尽可能地给他提供有用的信息,如今他也只能指望方铁手中那支精锐了。 可惜颜景泰给的信息还是很有限,他们总不能把广信府所有的百姓都查一遍吧? “封城吧!为今之际也只有封锁广信府的出入口我们才有可能抓住那些人。”方铁一阵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人相视一眼,只能苦笑。 待吕年哲和颜景泰从河道上回府城,发现整个府城的气氛紧张,跟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等他俩一上岸,立马有官兵拦住他们的去路,非要他们脱衣检查。 颜景泰一脸懵逼,吕年哲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臊的,强硬地拒绝检查,将士兵骂得狗血淋头,“本官是广信府的知府,这里归我管,你算是哪根葱,敢拦本官的去路?” 士兵可没见过吕年哲,再说了,他们两人也没有穿着官服,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士兵不信,非要两人脱衣检查才肯放行。 在颜景泰的规劝下,吕年哲不得不一脸羞愤地脱衣服,心里把这些人骂了几百遍。 待吕年哲沉着一张脸回到府衙,没想到又被拦下了,这回他可没有那般好脾气了,当即跳脚质问道:“又是谁让你们拦住本官的?知不知道本官是谁?” 守门的士兵面面相窥,还是不肯放吕年哲进去,把他气得快要吐血了,大声嚷嚷道:“哪个混蛋霸占了本官的府衙给本官滚出来!” 外面的动静惊扰了府内的方铁和司徒铮,两人出来一瞧,见到已经气疯了的吕年哲还有一脸茫然的颜景泰,赶紧让人放心。 吕年哲一下子冲到两人面前,指着他们气到无言。 司徒铮讪笑着安抚道:“吕大人,事有轻重缓急,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广信府混进了两百多个西单奸细,随时都能制造动乱,我们这也是帮吕大人的忙啊!” “帮我的忙?我还要谢谢你们不成!”吕年哲气得脑袋发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什么?什么西单奸细?” 颜景泰也是一脸诧异。 待司徒铮和方铁把情况与两人说了一遍后,吕年哲已经吓得腿软站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哆嗦道:“几位大人……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儿戏……你们是不是要再仔细好好查查,万一弄错了呢?” 吕年哲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他治理的广信府有两百多个西单奸细,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就完了! 方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有没有,等我们好好把广信府搜查一遍就知道了,总之此时我们还未上报,若是没有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有的话……不把这些人全都揪出来想必吕大人也寝食难安吧!” 何止是寝食难安,吕年哲都想去上吊了! 此时,广信府城郊外某个破庙内,几个汉子正聚在一起悄悄议事。 “怎么办?已经惊动官府了。”甲沉声道,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隐忧。 乙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要是藏不住了宁死也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哼!都怪那几个太无能了,若不是他们失手,我们也不会暴露!”丙不满地埋怨道。 第二卷 富贵荣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子误听秘密,夜查村子 “行了,多说无益,总之接下来要小心一些,不要露了马脚,不到万不得已,别进城去。”甲低声一喝,另外两人皆不再言语,就是丙嘀咕了两句。 三人撤了之后,从破庙的佛像石台下面钻出两个神色惊慌的小子。 两个小子压根不敢离开破庙,在里面藏了许久,直到天快黑了也没人进来,他们才大着胆子冲出破庙,提着一口气跑回家中。 冲进家门的两人还是提心吊胆,见到大人立马哭着朝他们飞奔过去。 “哟!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也太不像话了!一整天跑得没影也就算了,现在回来还敢躲到你们大伯身后,看我不打死你们!”周氏拿着扫帚就要往两人身上招呼。 黄亮赶紧把俩个小子护住,“弟妹有话好好说,看你把孩子们给吓的。” “大哥,他们也太不像话了!你说你们天天在外面就为了忙这一口吃的容易吗?这两个臭小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成天出去瞎晃,我刚刚为了找他们都跑到村口去了!成天就知道让人不省心!今天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我就不是他们的娘!”周氏继续追着两个小子不放。 这两个小子倒也机灵,见情况不对赶紧在黄亮的掩护下跑回房间将房门反锁,周氏怕踢门把门弄坏了还要修,不敢对门怎么样,只能在门外叉腰大骂。 两个小子惊恐地抱在一起,只是他们不是被周氏吓的,而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心中惶恐。 黄家的一家之主是黄亮,两人坚信有麻烦找大伯,趁着周氏离开的空档,两个小子赶紧溜出去找黄亮。 黄亮正好在屋后劈柴,见到他们顿时乐了,“怎么?被你们娘给吓到了?瞧这脸色白的,以前可没见你们这么怕过!” “大伯……我们有话想跟你说……”两个孩子期期艾艾地蹭着黄亮。 黄亮以为他们在外头闯祸不敢让周氏知道,意会地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砍柴刀,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这才领着两人孩子去了房间。 “好了,这里你们爹娘不会进来,有什么话就说吧!”黄亮暗自一思付,想着两个臭小子最多也就是招猫逗狗,最严重顶多是偷采了人家种的菜,还能怎么样。 大小子神神秘秘地贴着黄亮的耳朵,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黄亮立马变了脸色,愠怒地低喝道:“你们没事去拿个破庙做什么!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玩可以,不许出村!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 两个小子自知理亏,低着脑袋任由黄亮教训,看他们这样黄亮又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也让你们知道厉害!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吧?你们有被发现吗?”黄亮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万一这两个孩子被发现了那可是会给家里招来灭门之祸的。 两人赶紧猛摇头,“我们在里面躲到天快黑了才回来,都不敢出声的,肯定没人发现我们。” 黄亮松了一口气,陷入沉思,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甚至可以当成不知道,可这样子的话他又心有不安,再加上两个侄子说的那三人极有可能就藏在周涉村,要是不把人找出来,他以后出去干活都不能安心了。 这般一想,黄亮做了一个决定,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同几个兄弟去了河道,如今他们都在河道干活,有很大的机会可以碰见颜景泰。 黄亮知道颜景泰是颜正茂的儿子,也知道颜正茂的岳家在何家村,之前一直不敢上去打招呼,就怕被人家嫌弃,这会儿他可顾不得这么多了,没能见到颜景泰,黄亮心一横,与两个弟弟交代了一番,独自去了何家村。 何平家的宅子如今已是何家村的标志,黄亮进村一问,立马有人给他指了方向,很快便找到何宅。 门房听说黄亮是颜正茂的朋友,找颜正茂的老丈人有事,便领着他进门。 何平没见过黄亮,不过知道颜家之前的宅子是周涉村黄姓一家子建的,此时知道黄亮的身份立马热情地招呼他进门。 坐在何家的堂屋里,黄亮欲言又止,何平见此,以为黄亮是碰到了难处才不得不找上门的,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的心思,便领着黄亮去了偏房。 只剩下他们两个,黄亮当即把事情告诉何平。 面对震惊的何平,黄亮发誓道:“何老爹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因为担心那几人就藏在我们村子里我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来找您,如今也只有您能替我把话转告颜大人了!” 何平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命人悄悄送走了黄亮,让下人去府衙把颜景泰连夜叫回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一队官兵冲进周涉村,封锁了周涉村各个出口,让后挨家挨户地搜查过去。 睡梦中的村民被惊醒,吓得惊慌失措,时不时传出妇孺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 村长闻讯赶了过来,见到这么多官兵早就被吓得腿软了,哪里还敢上前询问。 好在这些官兵并没有抄家,只是搜查罢了,村长这才安心了不少,白着脸跟在官兵身后,只要一家没事他就松一口气。 一连查了十几户人家都没有线索,村长的心安了一大半,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骚动,原来是士兵抓了一个想要逃跑的村民。 村长的心立马提了起来,面对官兵质问的眼神,吓得连连摇头,他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着那村民兴许是因为被吓到了才逃跑的。 接下来的搜查中,村长不再一路跟着,只是呆呆地杵在原地,不知所想。 天色渐亮,搜查也进入了尾声,看着五个被打晕带走的村民,村长一下子瘫倒在地。 府衙内。 一夜无眠的颜景泰和吕年哲司徒铮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口,盼着方铁赶紧回来。 颜景泰和司徒铮想的是方铁能抓到几个人,吕年哲则祈祷着一切都是误会,他这地界根本就没有西单的奸细。 第二卷 富贵荣华 第一百五十章 收获,水深 方铁打了胜战似的凯旋而归,司徒铮和颜景泰相视一笑,知道方铁定是大有收获。 吕年哲迫不及待地追上去询问,可惜方铁的回答打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统共抓了五个人,比预期的还要多两个,都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村民,不过我派人仔细查过了,这五个人在不同时期都离家过,而且时间不短,其中有两个人是结伴出去闯荡,跑到饶州府做了两年小买卖,最后挣了一些银钱才回村子,是堂兄弟,村民丝毫未曾怀疑过。 剩下的三个人,有一人常年在港口运货,两三个月才归家一次,因为不常回家,跟村民碰面的机会不多,是以根本没人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人了,另外两个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方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地喘了两下,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颜景泰蹙眉道:“村民没发现可以理解,那他们的家人呢?难道也没发现吗?” 说到这个,方铁的脸色阴沉了不少,咬牙切齿道:“那几个人的父母早已相继病逝,媳妇是后来娶的,怎么可能会被发现?而且他们在村子里与人为善,热心助人,与村子里的村民打成一片,家里死人的时候村民还全都上门帮忙了!” 方铁一脸讽刺,不用说他们都知道,那些人只怕都是被害死的。 吕年哲气得拍案而起,怒吼道:“岂有此理!他们也太张狂了……” 吕年哲在边上一直怒骂,颜景泰掏掏耳朵,不去理他,朝司徒铮问道:“司徒,你要去审一审吗?” 司徒铮微微颔首,与方铁合计了一番,一夜没睡的两人又接着去忙活。 吕年哲骂得没了力气,一回头,发现就剩下颜景泰一人,愣怔了片刻,“人呢?都去哪儿了?” 府衙昏暗的地牢内。 方铁命人卸了这五个人的下巴,以防他们咬舌自尽,甚至连他们的牙齿都检查了一遍,就怕里面藏着毒药,差不多了才让人把这五个人弄醒。 期间司徒铮一直在研究那个烙铁,反复拿出来又插进去,乐此不疲。 待五人醒过来,方铁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问道:“说吧,你们还有多少同伙?都藏在什么地方?” “牙卡亚古,岁看你们!”为首的那人恶狠狠地瞪着方铁说道。 方铁一愣,朝司徒铮问道:“他说什么?” 司徒铮翻了翻白眼,木着脸翻译道:“他说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你这么问肯定问不出结果的,看我的!”司徒铮拿着烙铁邪笑着靠近那人,烙铁烫烧皮肤发出滋滋声响,那人也疼得嗷嗷大叫。 “说!还有哪些同党?”一次不成再一次,那人被烫了三四个烙印仍是咬死不说。 司徒铮深深皱起了眉头,大汗淋漓地走到方铁的身边,嫌恶地扔了烙铁,“怎么办?嘴这么硬!” 这次换方铁翻了翻白眼,起身径直离去,“烙铁都上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别把人弄死了!” 声音渐渐远去。 审讯陷入僵局,但人还是要抓的,方铁对外说是抓捕一群潜逃的匪寇,百姓这才安心了不少,有了周涉村的例子,方铁对周边几个村子采用了同样的办法,只是再也抓不到他们的同党,合计了一下各个村子的人口,将缺失的村民全都登记起来,一一排查。 两个月后,罗霆收到状告颜景泰、方铁、司徒铮的折子,说他们在广信府胡作非为,扰乱民生,罗霆看了一眼,折子竟然是吕年哲递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青石,你看看……” 青石看过之后,与罗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皇上,看来广信府的水很深,依臣之见,这折子不可能是吕年哲写的,前几天司徒铮的飞鸽传书还说吕年哲担心西单奸细的事情被皇上知道,怎么可能状告他们!定是吕年哲身边出了背主之人!” “能模仿吕年哲的字迹还能拿到他的印章,绝对是身边的亲信或者亲近之人。”罗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好在现在对方只是用冒用吕年哲的身份些折子,若是对方用吕年哲的名义煽动百姓引起动乱就麻烦了。 “你现在给司徒铮飞鸽传书,将此事告诉他,让他们暗中调查,务必将此人查出来!”罗霆大笔一挥,一封密函交到青石手上。 草长莺飞的四月,傅真儿给颜景泰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颜令杰,这下傅真儿算是得偿所愿,之前总是担心回去安阳无法面对公婆,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好让两家的长辈看看孩子。 “河道那边的事情应该已经竣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安阳去?”傅真儿好不容易逮到颜景泰,抱着孩子追问道。 颜景泰迎上傅真儿期盼的目光,一时间竟然语塞,好半晌才叹息道:“真儿,出了点事情,铁头如今也在广信府,我们必须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回安阳。” 傅真儿眉头一皱,问道:“还要多久?” 颜景泰苦笑连连,“未知……” 接下来的日子,颜景泰继续早出晚归,若不是因为小儿子刚刚出世,只怕颜景泰又要长时间留宿知府衙门了。 司徒铮收到安阳的消息,英俊的脸上瞬间扭曲,将纸条交给颜景泰和方铁,低喝道:“看来我们调查的方向有误,外面那些只怕都是些虾兵蟹将,真正的主力看来都在这偌大的府邸!” 三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第二天,颜景泰跟没事人似的去找吕年哲闲扯。 “吕大人,您看我这边兴修水利之事已经完成了,照理说皇上该调我回去了,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西单奸细之事?您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现在皇上可是下令要我等彻查此事,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们肯定是不能走了!”颜景泰一脸遗憾,那架势仿佛能磕着瓜子与吕年哲掰扯一天一夜。 这段时间吕年哲已经被颜景泰三人“折磨”得没了脾气,这会儿颜景泰说要继续留在广信府,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三卷 第一章 排查,进展 一张老脸如丧考妣,看得颜景泰都不忍心继续逗弄他了。 “吕大人,我们也想早点离开广信府,为今之计,只能靠您配合了!”颜景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吕年哲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把吕年哲吓得面如土色。 “吕大人,这件事情我们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还给我们下了旨意,若是我们再继续瞒着您,只怕您会误会,您看……”颜景泰一脸为难。 吕年哲惊恐地起身,发誓道:“颜大人,我是真的没有给皇上写折子,你们要相信我啊!你看我恨不能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蠢到自己去跟皇上说?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颜景泰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吕大人,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猜你的身边是不是也藏了……”奸细两个字颜景泰没有说出来,却已经把吕年哲给吓得够呛,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慌张,“颜大人!怎么办?怎么办?莫非我身边真的藏了……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怎么办?万一他们图谋不轨怎么办?” 吕年哲六神无主,紧抓着颜景泰的衣袖不放,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可能,甚至连他的枕边人也被列入怀疑对象。 “吕大人,您对身边之人最为了解,能拿到您的印章,还能模仿您的字迹,只有您身边的亲信或者能时常出入您书房之人,您想想,给我一个具体的名单,您就当做不知情,我们来排查,包括您的夫人侍妾已经府邸的少爷小姐,只要有可能进入书房之人,一个也不能放过。”颜景泰循循诱导,将纸笔准备好放在吕年哲的面前。 吕年哲正乱得很,颜景泰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拿起笔刷刷地写了一堆名字,连打扫书房的下人也没有放过。 颜景泰得了名单,安慰了吕年哲几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方铁和司徒铮那边拿了名单开始一一排查,因着吕年哲给的名单上有一半是女子,不得已,他们连这些女子也要排查。 不查还好,一查竟然查出了吕府好多见不得人的阴私,尤其是内宅那些侍妾,好几个竟然跟下人私通,吕年哲也不知道被戴了多少绿帽子。 顺着这些侍妾往下查,还真让方铁抓到了两个西单奸细,最令他们震惊的是师爷也是内鬼。 等知府衙门排查完,颜景泰突然有些可怜吕年哲,默默地将一封厚厚的文书放到他面前,尔后乖觉地离开了。 吕年哲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几岁,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吕大人!您这是!”颜景泰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吕年哲眼底一片乌青,扶着门进来,老泪纵横地哭诉道:“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一致认为自己精明,算尽一切,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人挖了墙角!还……还……唉!” 这种丢脸的事情吕年哲真的不想说,可他又不得不说,还得给皇上写折子请罪呢! “颜大人,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们发牢骚的,就是想问问可是查出是谁冒用我的名义诬陷你们?”吕年哲擦了擦眼泪,鼓起心力坐到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问道。 颜景泰微微颔首,道:“从知府衙门还有吕大人身边一共抓了四十几个西单奸细,大到师爷,小到一个除草的小厮,而且在排查中我们还发现您身边的部分侍妾已经反水,不仅同西单奸细暗通款曲,还将府衙的一些消息偷偷送出去。” “贱人!”吕年哲恨得咬牙切齿,道:“那些女人我已经处置了,绝对不会让她们有好下场!”背叛他的女人定要她们生不如死! 这是吕家的家事,颜景泰不好多加评论,干咳了一声道:“这次抓的人比较多,死了一些,另外一些被救下来,全都关在地牢里,再加上这段时间外面陆陆续续抓到的阿猫阿狗,现在地牢已经关了将近七十个人。” “再加上之前死掉的三十个,差不多是一百个,还剩一百八十人。事情发生到现在能跑的想必已经逃跑了,我建议给边关的周将军写信,让他严守边关出入口,同时让皇上下令严查各个府城的百姓,我的人马在饶州府,饶州府那边我可以主事,方铁可以带人赶往抚州府延平府吉安府一带,有皇上的令牌,当地知府不敢不从。 至于景泰……你还是先留在广信府,与吕大人坐镇,不可松懈,以防那些潜逃出去的人杀回来。”司徒铮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 颜景泰和方铁都没有意见,吕年哲担心乌纱帽不保,恨不能马上做出政绩来,哪里会反对,跟着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第二天司徒铮和方铁便带着人马离开广信府,只给颜景泰留了十几个护卫。 六月,罗霆给各个州府下了密令,要他们严查每个府城的百姓,严守各个府城的进出入关口,这种无异于大海捞针的方法虽然浪费人力物力,又费时间,但效果是好的。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各地纷纷往安阳传回消息。 罗霆在御龙殿内看着那些加急快报,目光深邃,不知所想。 青石知道这是罗霆发怒的征兆,想着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应该在御花园散步,赶紧悄悄溜出去请人灭火。 颜竹君刚刚被查出有了身孕,天天都要在御花园走上几圈,猛不丁被青石请到御龙殿,还有些懵。 罗霆见她过来,微微敛起眉头,关切道:“怎么过来了?” 颜竹君好笑地努努嘴,娇嗔道:“有人说你不高兴,请我过来看看。” “定是青石那个大嘴巴,多事!”罗霆朝殿外之人危险地瞪了一眼,这才扶着颜竹君到边上坐下,缓缓说道:“各地陆续来报,抓到的西单奸细已经有两百三十几人,加上死掉的那三十人,还剩十几人,现在十几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安阳!” 第三卷 第二章 大肆搜查,皇后驾到 “安阳乃是权贵集聚之地,想要找出这十几个人不是易事!”颜竹君的手指不时敲打着桌沿,若有所思。 罗霆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就算把安阳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把这十几个人揪出来!” 颜竹君担心地抓着他的手,面露忧色,“皇上切莫心急,与其为了这十几个人将安阳搅得天翻地覆,不如徐徐图之。” 罗霆轻抚着颜竹君的头发,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朕不会鲁莽行事,这件事情本来是不欲让你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朕会好好处理的。” “皇上不若先从皇宫开始排查,护卫军统领连柏与青石负责宫中士兵护卫,至于那些宫女太监就交给我来办,事关我们一家三口的安危,我定全面严查,不会让你失望的,更重要的事,由我们暗中调查不容易打草惊蛇,若是皇上明着下令只怕明日这十几个人就人间蒸发了!”颜竹君柔声建议道,眼波流转,心中已经有了底。 颜竹君从御龙殿出来,跟没事人似的回到永华宫,当天永华宫便传出失窃的消息,皇后娘娘震怒,命黄松彻查此事。 宫人才收到消息,黄松和四大宫女已经带着人马搜查了所有宫女太监的住所。 突击之下还真让他们找到几样可疑之物,几人不动声色地将那些东西收起来,默默记住这些宫女太监的名字,随后便是一个个地搜身,不管男女,一率脱到一丝不挂检查。 这番动静闹得宫中人心惶惶,有人告到大公公那里,不仅没有落到好,反而被抓了起来,这下再也没人敢出声了,任由颜竹君以失窃地名义扫荡了所有宫女太监的住所,抓了二三十个可疑之人,全都扭送到刑部地牢看押起来。 除了这些宫女,颜竹君还命人将其他宫殿也彻底搜查一遍,说不得还有其他的发现。 刑部地牢。 刑部侍郎范苍峰跟在刑部尚书身边一个个牢房看过去,听着那些宫女太监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实在是心烦,“大人,您说皇后娘娘这是丢了什么东西?怎么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 “你问我,我问谁?”刑部尚书没好气地说道,说起皇后他就堵心,他家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哪个不比皇后漂亮知书达理?就算做不了皇后也没道理入不了宫,肯定是皇后善妒容不得皇上有其他的女人!小户人家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丢了一样东西就能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也不知道皇上此时会不会后悔选了这么一个皇后! 刑部尚书在心中见皇后暗骂了一通。 猛不丁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两人面面相窥,刑部尚书心里有鬼,领着范苍峰赶紧出去接驾,“臣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平身!”颜竹君在黄松地搀扶下款款下轿,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刑部地牢,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刑部尚书见颜竹君要进地牢,劝道:“皇后娘娘,您可是金贵之躯,那地牢不仅阴暗,环境也不好,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臣去办,莫污了您的凤眼才是!” “大人可真会说话!”颜竹君打量了刑部尚书一眼,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这人一看就是个善于钻营的,不说他有没有本事,单单这一点颜竹君便心生不喜,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大人在前面带路便是。” 刑部尚书见颜竹君坚持,老脸有些挂不住,心下愠怒,让范苍峰给颜竹君带路,自己跟在颜竹君的身边,心下却想着等会儿颜竹君在地牢被那些人吓到他正好可以看笑话。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跟他逞什么能! 一行人走进地牢,下了石阶过了甬道便是一片广阔的地下世界。 不过这里没有光线,到处都是火把和蜡烛,在这阴暗的环境之中夹杂着嘈杂的哭喊声,咒骂声,不甘怨恨的怒吼声。 颜竹君没有入刑部尚书预料的那边被吓到,只是微微皱眉道:“那些人关在哪里?” 范苍峰回头恭敬地看了颜竹君一眼,额头沁出一些冷汗,赶紧给颜竹君领路。 “回皇后娘娘,这三间牢房关押的就是那些人,因为人太多了,臣只能让他们暂时混在一起。”范苍峰弓着身子,没有底气地说道。 颜竹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给本宫准备一间安静的审讯室,本宫要亲自审问。” 范苍峰一惊,询问地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作揖道:“皇后娘娘,这不符合规矩,审讯之事还是交给臣等来办,臣保证,定能找出皇后娘娘失窃之物。” “不必了,尚书大人只要按本宫的要求去办就行了,出了什么事情,本宫一律当着。”颜竹君扭身,不再多言。 刑部尚书沉着脸,见颜竹君坚持,只好让范苍峰去安排,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在一旁凉凉地看戏,颜竹君也不以为意,只要她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成了。 审讯室很快便安排好了,在地牢的另一头,颜竹君在路上与黄松嘀咕了两句,待她进入审讯室后,刑部尚书和范苍峰皆被拦在审讯室大门三丈之外。 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轮着被送进审讯室,有的出来的时候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则是进去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刑部尚书与范苍峰面面相窥,脸上皆是疑问。 “皇后娘娘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剩下那些人呢?”刑部尚书不解地问道。 范苍峰更加不明所以,忐忑道:“大人,您说那些人是不是已经被杀了?” “胡说!”刑部尚书没好气地回道,他可不认为颜竹君有那样的胆子,再说了,要是里面有死人的话没道理现在还放在里头。 两人兀自猜测着。 审讯室阴暗的一角正绑着十二三个宫女太监,这些人全是颜竹君找出来的奸细,有的是西单的,有的则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余孽,不死心还盘算着里应外合谋害他们一家子,对于这些人,颜竹君绝对不会轻饶。 第三卷 第三章 颜竹君刑讯,结果 “黄松,还有几个人?”颜竹君看着被押进来的太监,慢条斯理地说道。 “回娘娘,还有五个。”黄松将人往椅子上一按,那人立马动弹不得,连声喊道:“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 颜竹君的目光投到小太监身上,与他对视了片刻,晒然道:“你口口声声求饶,但本宫从你的眼中没有看到半点紧张,反而倒是有一些恨意,恨我?这还真是稀奇!本宫可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你,还是说你想图谋不轨?” 话音刚落,小太监猛然朝颜竹君出手,颜竹君未动,青纱手中佩剑已经出鞘,光影一闪,小太监的手臂断成两截,疼得倒地哀嚎。 颜竹君不用在省都知道这人有问题,直接命黄松把人拖下去,接下来的五个人里面又抓出了两个有问题的。 待颜竹君款款出了审讯室,刑部尚书和范苍峰赶紧迎上来。 “皇后娘娘,可是审处结果了?”刑部尚书试探着问道。 颜竹君心情极好,捂嘴轻笑道:“东西已经找到了,大人不用担心,刚刚那些放出去的宫女太监等会儿还要麻烦大人送回宫去,至于剩下的那些……本宫就先带走了。” 刑部尚书呐呐地看着一个个五花大绑的宫女太监被抬出来,其中有几个遍体鳞伤,还有一个竟然成了断臂,血珠还汩汩地往外冒,吓得他赶紧转过脸去。 颜竹君却是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几个不听话的下人,就用了点手段,大人不用担心,本宫会命人打扫好审讯室,将里面恢复如初的!” 刑部尚书白着脸连连摇头,收起自己的气焰,作揖道:“不用不用,臣自会命人打扫,皇后娘娘安心回宫便是。” 颜竹君也不跟他客气,轻笑了两声便带头走了。 人一走,刑部尚书同范苍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进了审讯室,只见满地鲜血,连墙上都沾了不少血迹,一室杂乱,足见这里发生了多么可怕的刑讯。 范苍峰猛地吞了吞口水,无力地说道:“大人,皇后娘娘这是动刑了!” 究竟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竟然惊扰了凤驾,还让皇后娘娘亲自驾临地牢刑讯,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厉害的女人! 刑部尚书脸色略白,眼前这一切对他造成极大的冲击,脑子乱得跟浆糊似的,哪里回答得出范苍峰的问题,呆愣了片刻,朝范苍峰交代道:“这里先别动,封起来,以后再说。” 范苍峰不明所以,惊疑不定地赶紧应下,回了家中仍是一直琢磨这件事情,当初知道颜家出了一个皇后他就后悔了,不应该由着范夫人乱来,现在想补救也迟了,今天在地牢见识了皇后娘娘的手段之后,他这悔恨更深了。 晚饭时候,范苍峰朝范夫人问道:“真儿嫁出去这么久,可曾与你们联系过?” 范夫人一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范苍峰,抱怨道:“那个丫头就是个没心肝的,你说我们好歹也养了她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倒好,出嫁了之后就跟我们断绝了关系,至今都没派人过来问候过一两句……” 范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范苍峰重重放下碗筷,愠怒道:“你觉得真儿不孝就去跟颜家说啊,去颜家问问为何他们夫妻俩不曾上门问候过我们!当初我就跟你说了不要拿颜家的聘礼,不要拿颜家的聘礼!你不听,还说银子比人实在!现在你有脸主动上门去? 别说颜家了,外头但凡知道这件事的哪个不在背地里议论两句,我这范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如今好了,你看不上的颜家出了一个皇后,颜景泰如今也是四品官了,等他回到安阳只怕官职都能超过我。 你不想着怎么补救,还在这里埋怨真儿,我看你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去了!” 范苍峰见范夫人从头到脚数落一遍,最后气得摔碗拂袖离去。 范夫人怨恨地看着范苍峰离开,不甘地咬着嘴唇,紧握拳头,将傅真儿和颜景泰给恨上了。 宫中。 颜竹君把那些人交给黄松之后便去了御龙殿。 殿内燃着檀香,有种安抚人心的妙用,颜竹君款款走到罗霆地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脖颈,疲惫地叹息道:“今日大刀阔斧将后宫查了一遍,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里面的水竟然这么深,一个小小的总管太监都能有上万两的私房钱不说,有的宫女竟然和护卫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宫中之人竟能买通太医院的太监弄来堕胎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算是令我大开眼界了!” 罗霆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将颜竹君抱到自己的腿上,心疼道:“都说不让你管了,你非要管,现在听到这些糟心事可曾后悔?” 颜竹君坚定地摇摇头,轻声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我当了这个皇后,就不能一直在你的羽翼下生存,迟早都是要自己立起来的,趁着这个机会正好立威,顺便除了那些祸害,肃清宫风,免得这宫里越来越乱! 对了,我还给你找出了十几个奸细,有七八个是西单奸细,剩下的都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余孽,我已经让黄松去审了,若是能顺藤摸瓜最好,若是不能……” 颜竹君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敢对他们一家三口包藏祸心,她自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们。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待颜竹君回到永华宫,黄松的审讯也告一段落,看着呈在她面前的一份报告。 颜竹君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紧紧抓着桌沿,很好!竟然他们的手伸得这么长,那就别怪她心狠断其臂膀! 翌日早朝,立马有三四个官员弹劾颜竹君刑讯逼供,甚至将刑讯过程描绘得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范苍峰吓得面无人色,不知道这事怎么传出去的,抬头望向刑部尚书,见他也是一脸错愕,这刑部尚书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当即跳出来替颜竹君说话,指责那些人满口胡言。 第三卷 第四章 弹劾皇后,帝怒 那些大臣不惧,指出地牢的审讯室就是证据,这下刑部尚书彻底慌了,他当时不过是犹豫了一下,没想到会变成别人的把柄,这下好了,他算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罗霆老神在在地看着底下争吵,晒然道:“诸位大人不在刑部任职,没想到却比刑部尚书还了解地牢之事?” 几位大人听出了罗霆的嘲讽,正直地说道:“皇上,臣等也是听了地牢里的狱卒说的,这些可是狱卒亲眼所见!” “哦?狱卒亲眼所见?哪个狱卒?不妨朕让刑部尚书把所有狱卒叫上大殿,几位大人好好认一认,朕要给皇后定罪也要人证物证俱全才是!”罗霆冷笑着盯着他们。 几人面面相窥,其中一人恭敬地作揖道:“皇上,那些狱卒只是到了大殿之上只怕会被吓得不敢吱声。” “你是说朕会威胁他吗?嗯?”罗霆慵懒地靠着龙椅,玩味地说道。 刑部尚书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皇后审讯之后那间审讯室便被范苍峰给锁了起来,钥匙在范苍峰身上,怎么可能有狱卒看到审讯室里的情形。 电光火石之间,刑部尚书朝范苍峰凌厉地看过去,范苍峰连连摇头摆手,刑部尚书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下有底,淡定地嗤笑道:“几位大人满口胡言,可知道污蔑皇后娘娘是何等重罪? 你们也不用解释,什么狱卒只怕都是你们编出来的吧,不说皇后娘娘没有刑讯,就说皇后娘娘昨天刑讯的地方已经被本官当成地牢重地看管起来,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又怎么可能有狱卒知道审讯室发生的事情? 这么看来,几位大人其心可诛啊!” 几人脸色一变,纷纷反驳道:“你胡说,明明就是有狱卒看见了!我们就是听了狱卒说的!” “那几位大人与我一同去地牢指认可好?只要你们能找出这个狱卒,本官就辞官!”刑部尚书咬牙发狠地说道。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齐齐变色,大家都知道刑部尚书有多看中着顶戴花翎,能逼得他说出这番话,看来皇后这事确实子虚乌有。 对上众人打量的眼神,刚刚那些弹劾皇后的大臣突然缩头不吭声了,只是他们不吭声,罗霆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当即命人将这几人押下去彻查。 众人惊愕,以尚书令为首的众多官员纷纷替他们求情,罗霆却是两耳不闻,宣布退朝。 出了宫门,户部尚书找上刑部尚书,不解地问道:“今日你为何这般替皇后娘娘说话,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若不是两人共事已久,户部尚书都要怀疑眼前之人是别人冒名顶替的。 刑部尚书想起昨天颜竹君的手段,脸色变了变,没有回答户部尚书的话,反而在人群里寻找范苍峰,逮了人立马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这才安心追上户部尚书的步伐。 “你我相交多年,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皇后娘娘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人畜无害,她……我见识过她的手段,往后后宫之事我们还是别再掺和了,莫要得罪皇后娘娘!”刑部尚书发自肺腑地感叹把户部尚书吓得目瞪口呆。 他实在不能理解皇后怎么厉害了,只是任由他怎么问刑部尚书都不肯开口,最后只能将这个疑问深深埋在心里。 这边几位尚书被刑部尚书整得一肚子疑问,不敢跟着尚书令那群人进谏求情,罗霆对于那些求情的折子留存不发,就是不肯透露那些人的情况。 渐渐的,外头开始传出颜竹君是魅惑皇帝的妖女,不配母仪天下。 第二天侍中大人在早朝上反映此事,还将外头的传闻添油加醋在早朝上大声禀报。 刑部尚书等人面面相窥,纷纷低着脑袋,这种时候他们还是明哲保身为先。 尚书令看了看旁边的傅李清,轻笑道:“太师大人不打算说两句?” 傅李清抬了抬眼皮,继续老神在在地驼着背,眯着眼,好像入定了一般,鸟也不鸟尚书令。 把尚书令气得够呛。 “皇上,那几位大人并非诚心针对皇后娘娘,若是皇上一直揪着这件事情,难免坐实那些传言,还请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饶了他们一次。” 尚书令的每一字每一句听着都想在替颜竹君说话,实则是逼着罗霆放了那些人。 罗霆冷冷地盯着尚书令,朝旁边的大公公道:“宣旨吧!” “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公公抑扬顿挫地念完圣旨,面含笑意看着文武百官。 刚刚还万分嚣张的尚书令等人已经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白着脸,一言不发。 罗霆讽刺地笑道:“怎么?尚书令好歹也是百官之首,在你想尽办法救他们的时候难道就没好好打听一番他们都干了什么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朕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些人,明日午时拖去五门斩首示众!朕倒要看看,谁能威胁得了朕!”罗霆愠怒地吼道,重重往书案一拍,文武百官齐齐心颤跪下,大气不敢喘一下。 罗霆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沉声道:“来人,即日起革去薛定尚书令之位,革去张怀恩侍中之位,革去……” 罗霆一连发落了七八个大臣,其中就有两个一品大员,三个二品大员,剩下的也是一方重臣。 若是其他罪名还有人冒头求情,可这事与造反有了牵连,他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吱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脱了官帽拉下去。 同时,青石和连柏已经兵分多路抄了这些人的府邸。 安阳继君晟元年事变之后,再次迎来大地震,人人自危,甚至连街上也萧条许多。 旭王府邸。 罗旭满头大汗冲进松节珠的房间,着急地说道:“母妃,皇上今日抄了尚书令的家还有侍中张怀恩,那些人全都被发落了,先前被皇上抓走的那些大臣明天就要在斩首示众了!我们的人马一下子去了七七八八,我还拿什么跟他争?不,不是争,我们应该想着活命才是!他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身上了,肯定的!” 第三卷 第五章 隐藏之人,方铁远赴边疆 罗旭目光游离,口干舌燥,满脑子都是跑路的念头。 松节珠摔了一个茶杯,冷声道:“慌什么!他们与我们有何干系?就算皇上真的查到西单头上我们也能撇清关系,若不是为了隐藏那些蛛丝马迹本宫也不用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我们明面上就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除非皇上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他要是对我们下手如何跟西单交代?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若是两国因此发生战乱,他这皇位还怎么坐得稳?” 松节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慌不忙,不疾不徐,令罗旭冷静了不少。 “可是母妃,尚书令那些人明着是大哥的人,实则是我们……” 罗旭话还没说完松节珠便打断道:“你说错了,他们明面上罗伟的人,实则与西单勾结,同我们可没有任何干系!” 松节珠警告地看着罗旭,罗旭这才醒悟过来,连连点头。 母子俩的对话不过一个时辰便传到罗霆耳中,颜竹君正在他边上翻着书册,见罗霆神色不对便猜到又有不好的消息,柔声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你看看。”罗霆把信笺交给颜竹君,愠怒地低喝道:“在这些兄弟中,朕最不怀疑的就是他,没想到,看起来最老实的人也有这样的野心!朕倒是低估他们母子了!” 颜竹君叹了口气,将信笺放到烛火上燃烧殆尽,目光幽深,“人心不可测,当年西单战败才把松节珠送到东盛和亲,想必松节珠心里也不大乐意吧,一个人能低调不争不抢过二十几年,若不是天性使然,便是有极大的图谋,现在看来她是后者。 好在我们在旭王府安插了不少眼线,他们以为防得死紧,实则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与西单勾结,跟西单里应外合,那样的话我们可就算腹背受敌了。” 而且颜竹君的担心极有可能发生,电光火石之间,罗霆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君晟五年秋,方铁收到皇帝密令,带着一支精锐秘密奔赴边疆同周广达汇合,同时带去那两百多颗西单奸细的人头,在西单除夕宫宴当天,方铁命人将这二百多颗人头混进西单一道大菜里面。 宫宴开始,西皇同皇后与文武百官把酒言欢。 大菜上来之后,宫人齐齐掀开盖子,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然是一颗颗人头,有的已经腐烂长蛆,有的保存得比较好还能看得出长相。 西皇惊得连连后退,女眷尖叫连连,一时之间晚宴乱成一团,两百多颗脑袋待在大殿上,这些人即使没被吓死也要被吓出病来。 西皇震怒异常,命人彻查此事,上到宫妃,下到御厨,所有接触过御膳的人全都被抓了,结果审了几夜也没能审出个所以然来。 整个西单只怕也只有以西皇为首,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这些脑袋的来历,只是越是这样他们便越心慌。 周广达看着冒着风雪连夜赶回来的方铁,既欣慰又担心,“你到了边疆就马不停蹄的办事,其实不用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而且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 方铁满脸疲惫,瘫坐在软塌道,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只有除夕夜是最好的时机,若是错过了以后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在西单只怕已经乱起来了,西皇心里有鬼,不日便会暗中调集人马发起战事,将军,您该尽早做准备才是。” 周广达刚毅地脸上闪过一抹柔色,超方铁郑重地颔首道:“你放心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我保证不会让西单人踏进东盛的土地!至于你,还是休息两日再出发。” 方铁还要赶去北蒙协助凤希铭,哪儿有时间停下来喘息,连忙摇头道:“多谢将军美意,只是皇命在身,实在不敢耽搁。” 周广达无奈,只能命人给方铁收拾一处营帐,让他好生修养一晚,另外替他准备好赶路的干粮。 安阳方家。 这是第一个方铁不在家的大年夜,尽管宫中一早就赏赐了东西,颜竹玉还是开心不起来,偌大的宅子只有她和方老汉以及牙牙学语的方子康,显得很是寂寞冷清。 方老汉寻思着干脆与颜竹玉商量,带上孩子一起去颜家热闹热闹。 正好颜家也没多少人,有方子康在老人家也开心一些。 “颜大哥,你说现在日子好过了,我怎么越发觉得不得劲呢!想想以前,虽然每天要为了这一口吃的忙活,但是家人都在一块,再苦再累也是甜的!”方老汉同颜璐感叹道。 颜璐似有所感,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孩子有出息是好事,若是铁头跟你一样当一辈子渔夫你乐意吗?” 方老汉想都不想就摇头,他做梦都想着方铁有出息,怎么可能希望他窝在那条小渔船上一辈子,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 何氏则是抱着方子康不撒手,与他玩了一会儿,想起宫中的罗晔,不由得发起了牢骚,“也不知道三丫头家那个小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他们在宫里我们也看不到,想去看看又担心给他们惹来麻烦,唉!想疼一疼自己的外孙都不容易!” 何氏是根深蒂固的农家思想,尽管颜竹君已经是皇后了,在她心里却没有什么变化。 “娘,小妹是皇后,罗晔将来说不得就是太子了,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只要他们在宫里好好的就好!”颜竹玉接过方子康,安抚了何氏一阵子,才令何氏想开了一点。 如今颜景泰这一辈就剩下颜景瑜一人还未成亲,大年夜大家凑在一起免不得要说道说道。 颜景瑜被吓得躲回书房,何氏却不想这么放过他,直接追到了颜景瑜的书房,非逼他说出个心仪姑娘的样子来。 颜景瑜被逼得无法,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通,潇洒地交到何氏地手里,将人推出去,“好了娘,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们要是真的找到满足这些条件的女子,我立马答应成亲,都不用你们逼的。” 第三卷 第六章 颜景瑜的择偶标准,皇后赐婚 何氏稀里糊涂地被颜景瑜“温柔”地送出书房,拿着那张纸跟宝贝似的跑到堂屋,迫不及待地与颜竹玉开始研究。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颜竹玉清了清嗓子,念道:“碧玉之年,貌若天仙。” “这个没毛病,景瑜长得不差,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配得上天仙!”方老汉拍板大声道。 颜竹玉一顿,接着道:“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颜璐微微颔首,“知书达理,大方得体,进退得宜,这点要得。”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颜竹玉实在念不下去了,啪的一声将那张纸拍在桌子上,埋怨道:“娘,他这是找媳妇还是选美人啊?皇上选妃都没有他这么挑的!还天仙,还扶风弱柳!给他找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就不错了!” 颜竹玉可是性子温和之人,能把她逼的吐槽连连,可见颜景瑜的本事。 何氏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二丫头,就这些吗?” 颜竹玉优雅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还有呢!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整张,您要是按照他这要求去找,我看东盛国是找不出来了,别说东盛国,只怕加上北蒙西单也找不出一个符合他标准的媳妇!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景瑜可是你亲弟弟,哪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姐姐!”何氏嘟喃着拿起颜景瑜写的东西,等她看完,脸色变了变,与颜竹玉对视一眼,突然叹息道:“看来他是娶不上媳妇了......” 颜正茂为了这事还专门找颜景瑜谈过,结果被颜景瑜给忽悠得忘了自己的初衷,颜家长辈无法,只能托何氏往宫中递牌子,让颜竹君来管管颜景瑜。 何氏也是很妙,想着颜竹君贵为皇后说不得真能找到符合颜景瑜要求的女子,竟然将颜景瑜写的那张纸一并送进宫。 颜竹君正惬意地吃着葡萄同几个宫女闲聊,猛然看到那张纸差点没被噎死。 红绸疑惑地瞄了一眼,竟是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娘娘,颜夫人这是要选美还是选儿媳妇?” 颜竹君缓过气儿来,额上青筋隐隐暴起,没好气道:“这不是我娘写的,颜景瑜!可真是好样的!” 当天,颜景瑜在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被罗霆宣进宫,他还一脸莫名其妙,结果罗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让大公公带着颜景瑜去了永华宫。 这还是颜景瑜第一次进入后宫,看到什么都新鲜,见到颜竹君之后更新欣喜,若不是还记得颜竹君的身份,他肯定冲上去拉住颜竹君,左一句三姐,右一句三姐地叫开了。 “臣拜见皇后娘娘。”颜景瑜按耐着心中的激动,恭敬地给颜竹君行礼。 颜竹君瞥了他一眼,笑骂道:“行了,在我面前还装模做样的给谁看?坐!” 颜景瑜笑嘻嘻屁股还没沾垫,颜竹君缓缓说道:“碧玉之年,貌若天仙,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颜景瑜一个趔趄没坐稳,摔倒地上,错愕地瞪大眼睛问道:“三姐,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那张纸现在还在我手里!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爹娘着急你的亲事实属正常,你若是不想成亲就明着跟他们说清楚,何苦这么折腾他们?皇上都不敢说能找到这样的女子,你这不是存心找打是什么?” 颜竹君没好气地将颜景瑜念了一通,看他耷拉着脑袋才放过他,气结道:“你说吧,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不好意思提,三姐替你打听打听,若是还没收心就好好想想,你这年纪人家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大哥现在外放,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爹娘也就指着你了,若是你还这般不晓事,三姐只能越俎代庖,直接替你定一门亲事,到时候你就是不想成亲也不得不成亲!” 颜竹君连逼带劝,总算是让颜景瑜妥协了,他这辈子没怕过几个人,颜竹君是其中之一。 “三姐,我是真没看上哪家闺秀,你替我相看也行,我信你的眼光,只一点,你能不能给我找个温柔一点,可人一点,孝顺乖巧的,其他我真没要求了......”颜景瑜悲愤地把自己的要求降到最低,抬眼偷偷瞄了颜竹君,见她面色如常,猛松了一口气。 送走颜景瑜,颜竹君让李德出去收集未婚闺秀的花名册。 外头收到风声,还以为皇帝想要纳妃,一时间激动了无数闺秀。 颜竹君收到风声也不恼,请安婉举办了一场赏花会,趁机打听哪家女子想进宫,哪家女子本分务实。 最终给颜景瑜选了正三品端明殿学士林书义之女林静瑶为妻。 李德带着懿旨到林府,把林家一家子给吓得不知所措,林书义是个清廉耿直的文官,与不少同僚相处不来,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连累家中妻女在外面不受待见,这些他都清楚,只是不愿意同流合污罢了。 眼看着林静瑶的年纪也到了,与他交好的人家没有适婚的男子,其他上门说亲的他又看不上,就这么拖着林静瑶都快十六了,自家夫人急得天天念叨,甚至还起了将林静瑶外嫁的念头,到底舍不得女儿,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没成想,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书义捧着皇后懿旨还一脸懵,李德一群人什么时候走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林静瑶的大哥林静生激动地扶起林书义,压抑着兴奋说道:“爹,皇恩浩荡,安阳那么多达官贵人大家闺秀,比静瑶貌美出众的女子不知凡几,皇后娘娘偏偏看上了咱们家静瑶,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林书义还回不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林静生。 林静生凑到他耳边嘀咕了许久,说得林书义激动不已。 林夫人郭氏可没想这么多,她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着落了,抱着林静瑶喜极而泣。 第三卷 第七章 孤僻林书义,颜家下聘 一家四口相互扶持着回了堂屋,这会儿林书义才想起来他只知道颜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对皇后娘娘的兄弟可是半点儿也不了解,担忧地问道:“静生,刚刚只顾着高兴,爹还不知道这皇后娘家兄弟的底细,万一不是个良人可怎么办?” 林静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想起林书义的为人,哭笑不得道:“爹,这颜景瑜是皇上钦点的探花,安阳有名的才子,写得一手好字,当年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再加上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好多人家都盯着呢,没想到最终便宜了我们家静瑶。” 林静瑶面色一红,羞怒地瞪了林静生一眼,撇过头去。 郭氏笑骂道:“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我们家静瑶虽然算不上花容月貌,但也是娇俏可人,从小按着大家闺秀的要求培养的,怎么就配不上那颜景瑜了。” 林静生笑笑不说话,郭氏是深宅妇人,不了解外头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 林书义则有些心虚,他也在翰林院,没听过颜景瑜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跟那些同僚又处不了,平日里没人愿意找他做事,日常去了翰林院就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办公,从天亮到天黑,出了翰林院也不会跟人家凑在一起说三道四,直接就回了府里,别说颜景泰了,他现在连其他几位共事十几年的大学士都还认不全呢! 最后,因为林家一家子的好奇,林静生不得不把他知道关于颜家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见家人听得津津有味,林静生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爹娘,这颜家正在崛起,虽然底蕴不足,但抵不过家中出了一位皇后,被皇上外派的颜景泰如今已是四品官身,听说广信府那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知为何皇上还没将其调回来,等他回来想必又能升上一些,到时候说不定能与爹同一品级。 还有你们未来女婿颜景瑜,这位才华比他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与皇后娘娘感情甚好,皇上一开始就把人放在翰林院,定会重点培养,更别说颜家还有一位女婿是护卫军的副将,护卫军乃是皇上亲卫,可见皇上对颜家的信任,能嫁到颜家,你们说是不是静瑶的福分?” 郭氏先前还不以为意,听了林静生一番分析,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心下更是庆幸,还好她没急着把林静瑶外嫁了,要不她该懊悔一辈子了! 林家欢天喜地,其他收到消息的人家则是失望又妒忌,还以为皇后准备给皇上选妃呢,感情是他们一厢情愿,更让人恼火的是,皇后竟然看上林家的林静瑶,好些人不服气地连连咒骂。 那林静瑶长得不出挑也就算了,还有那么一个臭脾气的爹,皇后怎么就眼瞎给颜景瑜选了这样的岳家? 要知道,颜景瑜可是很多姑娘的意中人,好多人开始为他抱不平,甚至有些素不相识之人往林府递拜帖,要去会一会林静瑶。 林书义没时间管这些事情,郭氏管不来,好在林静生会来事,凡是送上门的帖子都让他不软不硬地给推回去了,别人还说不出错处来。 颜家这边。 何氏无比熨贴朝颜竹玉说道:“我就知道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三妹来办最稳妥,你看看,这才几天功夫,你小弟的亲事就定下来了!我这心啊!可算是稳了。” 颜竹玉抿嘴轻笑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最怕三丫头,以前三丫头说东,小弟都不敢往西的,现在三丫头成了皇后,小弟更加不敢反抗,还不是三丫头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要我看,以后还是要三丫头管着他才是!” 何氏想了想,有些挫败地嘀咕道:“娘跟你爹是管不了你们了,你们小的时候有你们爷爷操心,等你们长大了各个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们更加管不了了,三丫头的事我甚至都插不上话,还有你的亲事,也是三丫头张罗的,你说我这个娘是不是当得很失败?” 颜竹玉心疼地挽住何氏的手臂,安慰道:“娘,你要这么想,有我们这几个省心的孩子你跟爹才能越活越年轻,你看看,多少人羡慕你!就是二姨也常常念叨你命好,生了我们这几个!若是你想管,不如我把子康教给你带,我自己还乐得清闲呢!” 何氏啐了一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得了吧,你要是把子康放我这里,方叔能马上追过来,我还是等着你嫂子他们回来比较实在。” 接下来的日子,何氏和颜竹玉忙着准备颜景瑜的亲事,日子过得倒也充实,腊月一到,颜景瑜大婚的日子也来临了。 颜家早已为颜景瑜备好了聘礼,帝后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亮出去,绝对能震退不少牛鬼蛇神。 果然,颜家下聘之日林家来了不少人,一些平日无甚交集的人家也来了不少,安静的林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吉时一到,颜家的聘礼从林府正大门抬了进来,总的有二十八台,包括各种锦缎、吃食、古董瓷器书画,还有下聘规定的八样礼,最让人震惊的是最后抬进来的三台,一台是超大的屏风,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花开富贵,华丽夺目;倒数第二抬竟然是宫中赏赐的珊瑚玛瑙,这东西还是外邦进贡的,后来皇上将此物赠予皇后,现在出现在此,好些人嫉妒得眼睛发红。 林书义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之后,脸色变了变,诚惶诚恐地收了下来,打定主意,等林静瑶出嫁之时把这东西当成她的嫁妆再送回去,他们家可放不了这么精贵的东西。 最后一台是大红嫁衣,同样是锦缎裁制,上面绣满了金线,还配上了喜冠步摇,缀满珍珠玉石,造价不菲。 看着这三样东西,郭氏直接傻眼了,听着边上之人酸溜溜地贺喜,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照单全收,她这反应落在某些人眼中更是令人郁卒。 第三卷 第八章 颜景瑜大婚,初二回门 下定之后没过几天就是颜景瑜和林静瑶大喜之日,林家将颜家给的屏风、珊瑚全都放在林静瑶的嫁妆之中,让她带去颜家。 何氏收到林静瑶的嫁妆单子,眉毛一挑,饶有兴味地说道:“这林家竟然直接把屏风和珊瑚当成嫁妆。” 颜竹玉淡笑颔首道:“娘,这说明您这亲家是个明白人,这两样东西本就贵重,若是他们留下来少不得外人要说闲话,现在给女儿当嫁妆,不仅好看还能得好名声。” “那是!不过我们本来就打算把这东西给林家的,既然现在成了嫁妆,以后就是静瑶的私产了,她想怎么处置都随她。”何氏倒是心宽,她所求不多,只要林静瑶是个拎得清的,可以为颜家开枝散叶就行。 颜景瑜亲事结束之后,何氏和颜正茂算是彻底安心了。 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颜景瑜领着媳妇进宫谢恩,颜竹君对林静瑶很是满意,给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心情极好地同他们夫妻俩说了好些话。 等宫宴快开始了,林静瑶见颜竹君大着肚子,便上前扶着她,一起离开永华宫。 大殿之人见林静瑶是跟着皇后一起进来的,一些想找茬的人顿时歇了心思。 罗霆在宫宴之上正是册封罗晔为太子。 文武百官瞄到皇后的肚子,瞬间歇了反对的心思,那些女人则是嫉妒得要命,虽然知道皇后之子极有可能成为太子,但是皇上还没正式册封之前他们还可以抱着一些幻想,现在幻想破灭,多少人回去又要换一套瓷器了。 有了太子之后,罗霆封颜景瑜为从二品太子少傅,另一年轻的文官为太子少师,这一下子跳了好几级,而且两人皆不满二十五。 当下便有人出声反对,罗霆也不恼,沉稳地说道:“太子年幼,太子太傅人选不可过于年长,不利于太子的成长,放眼整个朝堂,年轻又有才华,人品贵重之人不多,你们若是有更好更年轻的人选朕也可以重新考虑考虑。” 那些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是想自己上,去哪儿给罗霆找更年轻更有才华的?当青年才俊都是大白菜满地采吗? 罗霆见他们不吱声,晒然一笑,此时便定了下来,接下来还任命林书义为侍中,官拜正一品,补了之前的空缺,满座皆惊。 林书义激动得直哆嗦,颤抖着上前领旨谢恩,走路都在飘,没有一点儿真实的感觉,他以为这官路已经到头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升迁的一天。 林书义成了侍中,明显感觉那些同僚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 宫宴结束之后,林静瑶与颜景瑜坐在马车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颜景瑜问道:“相公,可是因为你的原因我爹才升官的?” 颜景瑜喝了一点酒,正闭着眼睛假寐,听到林静瑶的话微微半开眼帘,轻笑道:“你为何会这般想?” 林静瑶努努嘴,叹息道:“我爹是个什么性子我清楚,从小到大,因为我爹的原因我都没有什么交好的小姐妹,曾经还听到一些人背地里说我爹的坏话,打那之后我跟娘就很少出去参加宴会,这么多年我们也习惯了。 我知道我爹不擅长钻营,能官拜三品大学士已经是他的造化了,就是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都不敢想我爹会有升官的一天,可事情就是发生了,还是在我嫁给你之后,若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可不信。” “你想多了!”颜景瑜换了个姿势坐好,正色道:“皇上乃是明君,又怎么可能因为我的关系就给你爹升官,还是正一品侍中!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皇上久久不肯定下人选就是一直在观望,我的亲事是皇后娘娘和我二姨,就是穆南王妃定下来的。 他们在挑人选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家的底细查清楚了,皇上定也是知晓的,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就证明他们看好你们家,皇上最是不喜钻营之辈,你爹一生清廉耿直,宁愿遭受排挤也不肯同流合污,正是皇上欣赏之处,所以一切皆非偶然,而是必然!” 颜景瑜目光灼灼,在黑暗中竟然万分耀眼,逼得林静瑶不敢与之对视。 好半晌,林静瑶才冷静下来,思付道:“这么说是我爹自己熬出头的?” “孺子可教!”颜景瑜莞尔道:“想必岳父大人此时也跟你一样想不通,后天是初二,你可以早点回去,同岳父岳母好好说说,省得他们钻牛角尖,我晚些时候再过去坐坐,接你回来。” “你不同我一起回去?”林静瑶有些失望地问道。 颜景瑜握着她的手,无奈地解释道:“这些年,每到初二这日二姨和姨丈都会上门,我爹和爷爷招架不住姨丈,大哥又不在,我若是不留下来陪坐一会儿说不过去,你替我跟你爹娘解释一番,我尽早去寻你。” 林静瑶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当即乖巧地点头应下,只要颜景瑜不是怠慢她就好,其他的她知道轻重。 初二这日,何氏因着颜景瑜不能陪林静瑶回去而愧疚,特地给林静瑶准备一大堆东西带回去。 林家这边。 郭氏一早就出来张望,盼天盼地总算把林静瑶给盼回来了,可惜没看到颜景瑜,郭氏当即沉下脸来,见林静瑶一脸平静,这才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对着家人不解的目光,林静瑶不得不耐心解释一番,“爹娘,我婆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大伯不在,景瑜就得扛起门户。” 林书义夫妻俩听了林静瑶的解释,脸色好看了不少,林静生跟着劝道:“爹娘,穆南王身份贵重,这也是没办法的。” 林书义瞪了林静生一眼,这才朝林静瑶不满地教训道:“你爹又不是不通情达理,既然是穆南王和王妃上门,你怎么不陪景瑜一起招待长辈,反倒是自己先跑回来了!” 林静瑶一脸无辜,委屈地小声说道:“相公还不是担心爹因为升官之事想不通,让我早点回来跟你们说道说道,要不我也不会......” 第三卷 第九章 罗云姝,西单开战 林静瑶把颜景瑜的话复述一遍,“爹,相公说皇上封你为侍中与颜家无关,甚至当初皇后娘娘赐婚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皇上欣赏你才选了我,我也是担心爹心里不自在,这才急着回来的。” 郭氏一脸欣喜,知道内情对颜景瑜这个女婿更是喜爱,连说了好些称赞的话,最后才拉着林静瑶的手埋怨起林书义,“孩子,你是不知道,你爹回来之后就一直患得患失的,一会儿念叨着苍天有眼,一会儿又叹息着他清廉一辈子,最后还是要靠着裙带关系升官云云,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要不是怕刺激了你爹,我早说他了!现在被你这么一劝,你爹总算可是睡个踏实觉了。” 林静瑶看向满脸呆滞,神色复杂的林书义,担心道:“娘,爹看起来不像能睡踏实觉的样子......” 林书义此时满脑子都是皇上欣赏他这四个字,呆愣了许久,最后竟然抱着林静生嚎啕大哭,似要将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去。 郭氏被吓了一大跳,骂道:“死老头子大过年的嚎什么!晦气!” 林静瑶:“......”这夫妻俩是怎么在一起相安无事过这么多年的? 林书义老脸一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掩面逃出堂屋。 郭氏不厚道的拍着大腿狂笑,对上一双儿女呆滞的凝视,立马收敛起来,目光游离道:“等会儿姑爷就要上门了,我再去吩咐下人多做几道好菜。” “大哥,爹跟娘这是......”林静瑶感觉自己遭受到莫大的惊吓,若不是自家爹娘的容颜没变,她还以为回错门了呢! 林静生朝林静瑶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吭声。 晌午过后颜景瑜总算上门了,看到他,林家一家子齐齐松了口气。 热热闹闹地春节过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颜竹君的肚子越发大了,近来罗霆总是在御龙殿处理了政务才到永华宫陪她,鲜少在她面前提起政事。 罗霆不说,颜竹君只当不知道,反而时常与罗霆说起孩子的趣事。 翻过年罗晔已经三岁了,刚刚上书房,由颜景瑜负责他的启蒙工作。 这孩子就是个坐不住的,可他偏偏不明着说,颜竹君也不知道这孩子心中所想,等上书房这天,小家伙竟然遛到椅子底下,盘腿一声不吭地坐着。 太监进门端茶送水没看到人,以为太子贪玩逃跑,急得纠集了大队人马寻找太子,从前殿找到后宫,一群人差不多跑遍了整个后宫,累得跟狗似的也没能找到罗晔的影子,吓得纷纷跪到永华宫外请罪。 颜竹君正想去找青石帮忙,罗晔那小家伙竟然自己跑回来了,看到一群人跪在永华宫外还一脸无辜,这日就这么过去了。 颜竹君将此事当成笑话告诉罗霆,结果罗霆将罗晔揍了一顿,第二天,小家伙被五花大绑送去上书房,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家伙倒也倔强,始终一声不吭,就是尿尿了也不说。 最后一身湿哒哒地被送回永华宫。 罗霆知道了也没说什么,第三天,上书房内罗晔坐的椅子中间被开了一个大洞,下面放了一个木桶,只要小家伙尿尿了,太监能第一时间知晓,立马给他换下,还是当着颜景瑜的面换的。 小家伙反抗了两下,奈何人小力微,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认了,此计不成,他便再生一计。 父子两天天斗法,乐此不疲,颜竹君从最初的恼火到无奈,最后已经习以为常,就当个乐子瞧。 一转眼到了四月,颜竹君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在一个晴朗的黄昏诞下一名健康的女婴,罗霆大喜,当即给孩子取名罗云姝,封华阳长公主,这待遇就是罗晔都不曾有过。 孩子满月之日,帝后宴请百官,足见对华阳长公主的喜爱。 镇国公夫人不解地小声议论道:“这女孩子有什么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竟然这么宝贝!” “就是就是,要我看还是儿子好,多子多福!”边上之人立马附和道。 定国公夫人与镇国公夫人不对付,立马大声同安婉笑道:“王妃,小公主一出生就有了封号,这可是史无前例呢!” 安婉微微颔首,沉声道:“历朝历代皇家皆重子嗣,像皇上这般喜爱女儿的确实少见,前些天本王妃同小妹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还听娘娘说皇上对太子很是严厉,太子不过三岁,就要天天待在上书房,再过些日子又要跟着太子太师习武。” 定国公夫人倒是不知情,闻言诧异道:“太子这么小就要习武了?” 安婉叹息道:“身为太子,这是他必须承受的!” 这话听起来很是沉重,边上之人不敢再议论,定国公连忙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 三个月后,安阳传来边关加急密报,西单终于对东盛开战了。 文武百官连夜被宣入宫中,一个个都是没有睡醒的样子,有的甚至是直接从女人的肚皮上被拽下来的,一脸痛苦。 “这又是出了什么是呀?你说这大晚上的,我都还没睡够呢!” “得了吧,你至少睡了一会儿,我都还没躺下就在这儿了......” 大臣们怨气极重,整个大殿像集市似的,直到罗霆进来大家才安静下来。 “诸位,连夜召你们进宫也是迫不得已,边关密报,西单已经对我国出兵,周将军带着十万大兵已经和西单兵马正面交锋过一次,朕宣你们进宫,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罗霆一句话彻底令文武百官清醒过来,一个个面面相窥,文官脸色苍白,武官脸色涨红。 “皇上,臣请旨带兵出征,支援周将军。”归德将军第一个请命,武官陆续有人站出来复议。 文臣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户部尚书一脸愁容,忐忑地说道:“皇上,若是开战的话国库只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若无粮草,这战可怎么打下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户部尚书也不想当缩头乌龟,但是说到钱的事情他是真的没办法。 第三卷 第十章 局势,御驾亲征 文官以此为由反对开战,主张议和。 罗霆手里有广信府收缴上来的那些金子,底气十足,压根不在意这粮草之事,沉吟了片刻,罗霆蹙眉道:“若是朕有法子解决粮草之事,你们的意见呢?” “这……”文官一时到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 归德将军不耐烦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西单都向我们挥兵了,若是不出手,难不成还要等着挨打?若是求和,你们拿的出什么东西跟人家谈?我泱泱东盛大国,只能开阔疆土,绝不能让西单占了半分便宜!” “臣等复议!”武官皆跪下请战。 文官们看到这情形,被噎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是不能反驳。 罗霆满意地颔首道:“既然如此,朕便同意归德将军的主张,迎战!现命归德将军带领三万大军前往西境支援周将军,武卫将军带领五万大军前往北疆同方将军汇合,一切听方将军的命令行事。” 武卫将军上前领命,尴尬地问道:“皇上,这方将军是何许人也?臣怎么从未听闻?” 不仅武卫将军不知道,其他大臣也是一脸茫然。 罗霆这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道:“方将军就是护卫军副将方铁将军,朕早已命他带兵离开安阳,北疆如今由他驻守。” 众臣面面相窥,心思通透一点的很快就联想到西单战事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明显是早有准备,看来与西单开战已是必然。 有这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一时间倒每人敢再出声反对。 只有户部尚书惴惴不安,他是真的想不通皇上要怎么解决这粮草之事。 众臣散去之后,罗霆看天色尚早,便悄悄地回了永华宫,在颜竹君的身边默默躺下,心里盛着事情久久不能安眠。 北疆。 方铁早已知晓西境开战之事,越是这样他越不能松懈,以防北蒙突袭。 静谧的大帐之内烛火突然猛地摇曳,方铁抬头,凤希铭已经站在他面前。 “可是有新的进展?”方铁离开书案,径直坐到凤希铭对面,一脸冷峻。 凤希铭没有直接回答,看了方铁片刻,摸着下巴沉思道:“你说皇上怎么就派你过来协助我呢?他这是什么眼神?要是把皇后派过来多好!我现在就缺一个智囊,不是皇后也没关系,颜景泰也行,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的……” 方铁强忍着发火的冲动,愠怒地低喝道:“够了!这里只有我!你爱要不要,本大爷还不想伺候!” “算了算了,聊胜于无……”方铁又要发作,凤希铭突然正色道:“我已经查清楚了,松节柔在北蒙后宫兴风作浪,仗着北皇的宠爱有争后位之心,因为她的枕边风,北皇正在考虑出兵之事,不过北皇也不是个傻子,若是西单跟东盛两败俱伤,他便可以从中获得最大好处,是以仍在观望。” 方铁的脸色沉了沉,道:“一定不能让北皇出兵,否则我们腹背受敌,胜算不高。” 凤希铭没好气地睨了方铁一眼,“这还用你说!这些日子要不是为了阻止北皇出兵,我也不用在北蒙耗这么久!” “你是在北蒙待得挺久的,可是也没见你做出点功绩来。”方铁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凤希铭这种人脸皮早就练得炉火纯青,方铁一两句话压根激不起他心中半分涟漪,慢条斯理地说道:“北蒙的情况比西单还复杂,这里分了大小五十几个部落,部落与部落之间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虽然北皇是北蒙的皇帝,可他这个皇帝也不是人人都买账的,一个政令的执行至少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我已经收买了几个部落的首领,另外,北蒙皇后出自北蒙一大部落,这部落早就因为松节珠的事情与北皇生了嫌隙,不会支持北皇出兵,所以北蒙想出兵也不是那么容易,你只要守住北疆这条防线,就是立功了。” 方铁努努嘴,不甘地说道:“以你只能一个人便能守住这里,为何还要我前来?我还不如留在西境帮周将军的忙。” 凤希铭嘴角微微扬起,意味不明地看着方铁道:“圣心难测,这是皇上的意思,难不成你想阳奉阴违?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的……” “够了!我就是说说。”方铁木着脸道,颇有些生无可恋。 凤希铭浅笑一声,离开营地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西境这边,因为周广达守卫及时,西单并没有讨到便宜,只是打了一战,西境的百姓人心惶惶,好些人已经举家东逃,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这种情形到了年底越发严重,就连安阳都涌进了不少西边逃来的难民,街上时常有乞讨的流浪之人,有的还拖家带口,老人小孩一大堆,看着实在可怜。 何氏出门了一趟,回来便心事重重,总是想起街上那些可怜之人,最后实在坐不住了便去了城郊水月庵,与安婉合计一番。 第二天,城外搭起一大片临时的茅草棚收留那些流浪之人,茅草棚外还有专人施粥,不过半天,草棚里已经涌进了满满当当的流民。 安婉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往宫中递折子。 罗霆拿着安婉的折子去了永华宫,“现在各地都是西边逃过来的流民,若是放任这些流民四处乞讨,始终是个不定的危险因素,朕想把此事交给你来办,趁机立威也不错。” 颜竹君知道,因为出身的关系朝堂上很多大臣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再加上她专宠后宫,更是碍了某些人的眼,罗霆也是想让她借着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颜竹君晒然道:“皇上,你知道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以前你也不曾提过这种事情,怎么这次竟要我来主事了?” 罗霆一把揽过颜竹君,目光深邃,感慨道:“君儿要尽快成长起来,我已经想好了,过了年就亲自带兵出征,此去经年,安阳这边只能交给你,我知道你的能耐,有你把控,先生和景瑜辅佐,穆南王坐镇,安阳无虞。”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太子监国,皇后听政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颜竹君震惊地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罗霆,双手不自觉紧紧握住罗霆衣袖,紧张道。 “君儿别担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若是不能亲自带兵出征,想来我这辈子都会有遗憾,与其这样,不如趁着我还年轻力壮,为东盛开疆辟土,平定四方,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太平盛世。”罗霆目光灼灼地盯着颜竹君,眼中满是希翼。 在他的凝视下,颜竹君竟然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只剩下无声地哽咽,那是对他的不舍和担忧。 罗霆见此,心疼极了,温柔地安抚道:“你要相信我的本事,从小到大,我被追杀了这么多次都没事,将来也不会有事,你只管安心收着安阳,收着朕的后方。” 罗霆越说,颜竹君便哭得越厉害,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接下来的几天,罗霆只要没事就在永华宫陪着颜竹君,是不是指点罗晔功课,逗弄逗弄罗云姝,一家四口和和美美,仿佛没有御驾亲征之事。 宫宴之上,罗霆本是打算宣布御驾亲征之事,没成想颜竹君竟然在去宫宴的路上晕倒,宫中顿时乱成一团,太医诊治之后宣布颜竹君有孕。 这下罗霆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御驾亲征之事只能暂且延缓。 直到三月底,颜竹君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胎相极稳,罗霆这才放下心来,在早朝上宣布御驾亲征。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文武百官齐齐跪下劝阻。 可惜罗霆去意已决,完全听不进去,“待朕出征之后,由太子监国,皇后听政,太师与太子太傅从旁辅佐,穆南王坐镇,特赐穆南王尚方宝剑,若有不从太子皇后之令者,斩!” “嘶!”文武百官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想皇上这是疯了吗?怎么能让皇后听政?还赐穆南王尚方宝剑,要是皇后造反怎么办? “皇上,请三思,皇后乃是后宫女眷,怎可干政?太子年岁尚小,如何监国?若是有人心思不正,趁机兴风作浪……” “够了!你们不必再说,朕不是跟你们商量,而是命令你们!”罗霆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早朝散后,宫中便正是下了圣旨,穆南王接到圣旨,第一时间去了水月庵。 “皇上竟然要御驾亲征,让太子监国皇后听政,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穆南王皱着眉头,若不是了解颜竹君的为人,他也会跟其他大臣有一样的担忧,万一皇后造反,这天下可就不姓罗了。 安婉蹙眉,将圣旨反复看了几遍,眉头慢慢舒展,笑道:“这不是证明皇上信任皇后嘛!至于外面那些风声,日久见人心,只是还需王爷好好给皇后娘娘撑腰,他们弱的弱,小的小,皇上不在,很容易被那些人给欺负了去。” 说到这里,安婉起身道:“我去颜府一趟,这事也要让他们知道,免得到时候他们成了皇后娘娘的软肋。” 安婉风风火火,穆南王哭笑不得,不得不跟着去颜府走一遭。 五月,颜竹君撑着八个月的身孕出宫送别罗霆,悲伤难以抑制,直到军队渐行渐远,颜竹君才依靠着安婉抹泪,神色慢慢变得坚强,命人取来纸笔,当即挥毫写下: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杖剑对尊酒,耻为游子颜。蝮蛇一螫手,壮士即解腕。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 诗句也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去,一时间皇后的才名再次在民间传扬。 “有些才名又怎么样?一个女人还想听政?皇上指不定被这狐狸精给迷惑得不成样了!”中书侍郎周礼不忿地埋怨道。 “周大人还且慎言,如今皇后有穆南王和太师撑腰,就算你不认可皇后娘娘,也不能违抗皇命。”寇建安小声劝道。 罗霆登基之后,寇建安升官,如今已是正二品枢密副使,对于罗霆此举虽然他也不赞成,不过却不会违抗。 周礼冷哼一声,到底没再多言。 颜竹君听政的第一个早朝,文武百官进入大殿便发现久不理事的穆南王竟然抱着尚方宝剑侍立在上方,目光咄咄逼人,令一众大臣大气不敢喘一下。 傅李清就站在穆南王对面,相比穆南王的凌厉,要显得平和慈祥得多。 百官到齐后,颜竹君牵着罗晔的手进入大殿,在众人的注视下沉稳地走到上座,罗晔坐在龙椅之上,龙椅的边上临时加了一把椅子,颜竹君便心安理得地坐下。 百官面面相窥,迫于穆南王的压力,齐齐跪下行礼,“臣等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免礼平身。”颜竹君不疾不徐地说道,旋即看了罗晔一眼,罗晔意会,按照颜竹君教的,奶声奶气地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若这话是罗霆说的,大家绝对不会吱声,恨不得立马退朝,可今天大家打着给颜竹君下马威的心思,怎么可能让颜竹君这么轻易过去? 户部侍郎出列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上此次御驾亲征带去的粮草虽然未从国库支出,然而国库空虚是事实,这些年皇上几次减免赋税,虽然得民心,但国库的钱粮也越发短缺,若是再这般下去,到了今年年底,国库只怕已无银钱可用。” 国库事关大家的月奉和一个国家的运转,众人一听立马慌了。 颜竹君早就知道今日不会那么容易过去,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挑头的竟然是户部侍郎,目光看向户部尚书,见他一脸震惊,而中书侍郎面带得逞的笑意,便知道个头缘由,从容不迫地说道:“户部侍郎知道问题所在,可曾想过解决之法?” 颜竹君把皮球踢了回去,户部侍郎面色一变,为了为难颜竹君,咬咬牙,道:“臣驽钝,实在想不出解决之法,请皇后娘娘定夺。” 颜竹君也不直接回答他,反而看向身边的罗晔,柔声道:“太子,户部侍郎刚刚的问题你可听得懂?” 第三卷 第十二章 颜竹君立威,阴谋 罗晔点点头,又摇摇头,“母后,儿臣一知半解,只听懂了一半。” “那你听懂了哪一半?”颜竹君继续沉稳地问道。 中书侍郎不满地出声道:“皇后娘娘何苦为难太子殿下,还请皇后娘娘定夺。” “怎么?中书侍郎是对本宫教太子有意见?”颜竹君冷冷地说道,起身缓缓走到中书侍郎面前,毫无惧色地盯着他,冷笑道:“中书侍郎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皇上命太子监国,本宫听政,本宫遵照皇上的旨意大人莫非觉得不妥?还是大人觉得太子年岁小便可以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颜竹君咄咄逼人,声音震彻大殿,凌厉地等着中书侍郎,逼得他连连后退,冷汗沁满额头,最近竟是慌乱地跪下来请罪道:“臣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们呢?还有谁对本宫有意见?站出来!”颜竹君一声怒喊,气势逼人,竟然不属罗霆。 百官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才齐齐跪下表示服从。 “哼!”颜竹君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缓缓说道:“本宫知道诸位大人对本宫干政有意见,本宫也不想从后宫站到前朝来,事急从权,还请诸位大人多多担待,皇上出征这段时间,本宫只想替皇上好好守住安阳,守住东盛,若有谁不开眼非要往枪口上撞,本宫绝不会姑息!” “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众人齐齐出声,一个个跪在地上面面相窥,惊疑不定。 穆南王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没想到颜竹君第一天上朝就能做得这么好。 傅李清始终面带浅笑,跟个老人翁似的。 颜竹君顾不得他们,见大家收敛起来,这才将话题引到正事上,耐心地给罗晔讲解一通,看了看大殿上的百官,沉声道:“此事从去年拖到现在,本宫也不指望你们能想法可行之法,国库乃是国之心脏,百姓便是国之血液,二者缺一不可,决不能为了丰盈国库而伤了百姓的利益。 皇上先前见面赋税也是为了让百姓修生养息,藏富于民,此举在本宫看来并无不妥,今年赋税仍沿用旧制,至于国库缺钱之事……” 颜竹君晒然一笑,目光看向一排武官,晒然道:“本宫知道各个府城皆有不少山匪强盗,在东海的海上听说还有海盗,这些人于国于民都是祸害,不除的话本宫这心实在不安。 正好安阳有连大人和穆南王镇守,安然无虞,几位大人不如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若是几位将军剿匪立功,待皇上回宫,本宫定会替你们请功,如何?” 一众武官面面相窥,好几个因为不能随驾出征而闷闷不乐,此时听了颜竹君的话立马毫不犹豫地跪下领旨,有一便有二,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站出了八个武将。 颜竹君大喜,大声道:“即日起,几位将军便可召集人马,所需钱财暂且从本宫这里出,待国库有了银子再还给本宫便是。” “臣等遵旨!”武官一个个激动不已,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文官这边则是打着看好戏的心思,他们可不认为剿匪可以充盈国库,到时候再借着这事落皇后的面子,逼皇后不得干政,打着这样的算盘,文官对此毫无意见。 早朝散去之后,穆南王到御龙殿见颜竹君,颜竹君正在叫罗晔看折子,就算他听不懂,她也会把意思用直白的方式解释给他听,极有耐心。 穆南王见此,感慨道:“皇后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太子身边还有太师和太子太傅在,娘娘应该保重凤体为先。” “姨父就不用跟我这般客套了,这里没有外人,晔儿还小,他一个人我不放心,对于近日早朝之事,姨丈怎么看?”颜竹君命人给穆南王上茶,与他到边上闲聊。 说起早朝上的事情,穆南王难得带着几分笑意,赞赏道:“皇后娘娘今天做得很好,臣可是被吓了一跳,还有皇后娘娘所想的法子也好,一举两得,那些没见识的酒囊饭袋不认为剿匪能充盈国库,到时候皇后正好能趁机震慑他们一番。” 穆南王不知道颜竹君为何会想到这个法子,他这常年带兵征战之人可是很清楚,那些土匪强盗窝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且各个都是草菅人命,死不足惜,此举还能为民除害,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颜竹君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投放到书案边上的罗晔,担忧地说道:“姨父,我再过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晔儿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想把他托付给你,接下来几个月就辛苦姨父了。” “这是臣的职责所在,皇后娘娘尽管放心。”穆南王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若是连罗晔都保护不好,他这尚方宝剑也不用拿了。 有了穆南王的保证,颜竹君心安了不少,接下来的两个月,朝堂上少了一大半武官,文臣提的一些小事颜竹君全都接了下来,并且处理得极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旭王府。 罗旭气得打翻了一室的瓷器,恼恨地骂道:“那个女人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你们竟是连她都斗不过,本王养你们何用?” 几位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嗫嚅道:“王爷,我们也没想到那女人竟然那么难缠,中书侍郎已经尽可能地给皇后下绊子了,可是有穆南王坐镇,我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要知道穆南王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凶神,而且他手里还有尚方宝剑,一个不痛快,说不定我们在大殿上就会人头落地。” 罗旭冷静下来,气喘吁吁的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喝骂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没用!看来这穆南王是不得不除了,有他在,我们就是想做点什么也不容易,若是等皇上班师回朝,只怕我们就更加没机会了。” “王爷请放心,下官已经请了一千多个顶级杀手截杀皇上,保证皇上有去无回,绝对不会妨碍到王爷的大业,至于穆南王……不能从他下手,我们就从穆南王身边的人下手!下官就不信,穆南王真能为了皇后不顾家人的生死!”那人阴恻恻地奸笑道。 第三卷 第十三章 颜竹君生产,制造混乱 罗旭一下子高兴了,满意地点头道:“只要你们办成了此事,本王将来登基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宫中。 颜竹君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恨得咬牙切齿,派人连夜将穆南王秘密请进宫,两人在御龙殿议事到深夜才散去,第二天,颜竹君即使精神疲惫也不得不强撑着上朝应付那些牛鬼神色。 七月盛夏,颜竹君用了早膳开始觉得肚子痛,赶紧命红绸去宣太医产婆,齐嬷嬷主持大局,青纱寸步不离地跟在颜竹君身边贴身保护,蓝缎和黄绫紧盯着颜竹君所有吃食和用品,黄松守着永华宫的大门,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李德在殿内殿外两边跑。 宫人井井有序,此时几位大臣闻风赶来,被连柏拦在宫门外,一个个叫嚣着非要进去,甚至有不怕死的横冲直撞。 连柏经历过君晟元年的动乱,自然知道这些人地用意,当即出剑斩杀一人。 其余人等见此,吓得目眦欲裂,此时从另一头冲出一堆百姓,叫嚷着连柏造反,从身后操出家伙,不由分说地砍过来。 几个大臣吓得躲到边上,连柏正要迎战,穆南王领着一支精锐将皇城团团围住,瞬间控制住局面。 “诸位大人为何闯宫?”穆南王亮出尚方宝剑,凌厉地质问眼前这些乌合之众,讽刺地说道:“以为在城外制造混乱本王就分身乏术了?你们当我穆家无人了吗?” 此时众人才醒悟过来,想起穆南王世子也在安阳,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穆南王冷笑道:“不说世子,就是王妃一人也能单挑十人,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来闹事的?”穆南王看了一眼,这群人里头身份最高的竟然还是个二品官,脸色越发阴沉,命人将这些人绑起来关到刑部地牢。 刑部尚书听说穆南王抓了一群人过来,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待亲自出来请安之后,直接吓得双腿发软,哆哆嗦嗦道:“王……王爷……这几位大人是犯了什么事?” 穆南王冷冷地瞥了那些人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造反!” 刑部尚书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余光连瞄都不敢瞄那几个人,额头后背已经湿成一片。 “行了,本王也不跟你啰嗦,这些人全都关押到地牢严密看管起来,你这个刑部尚书可要好好审审,本王要在天黑之前知道整件事情的起因以及他们的幕后主使。”穆南王将人交给刑部尚书后立马赶回宫中。 连柏严防死守,见到穆南王过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与穆南王交接一番,立马带人去城外协助穆席。 颜竹君这已经是第三胎了,生起来明显要比前两次快多了,不到黄昏便诞下一子,齐嬷嬷大喜,激动地拜天拜地。 皇上御驾亲征,膝下只有太子一子和一位公主,子嗣单薄,如今颜竹君再生一子,不仅能稳定朝局,同时也能平定民心。 消息传出去,有人欢喜有人优,亦有人恨得牙痒痒。 旭王府。 罗旭冷着一张脸来到松节珠的房间,双眼毫无焦距,没有灵魂地说道:“母妃,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平安诞下一子,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松节珠手上的动作一滞,放下念珠,平静地说道:“这些早就在本宫的意料之中,皇后若是没有一些过人之处皇上也不可能这么放心把皇宫交给她,只是本宫没想到这个女人运气这么好,竟然又生了一个儿子! 她有两子傍身,以后想从子嗣方面找她麻烦只怕是难了,若是能除了那两个小孽种就好了!”松节珠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和懊恼。 早知道当初她就该多叮嘱几句,也不至于让自己埋在宫中的钉子全都被拔了,一个眼线培养起来不容易,更何况现在他们母子的处境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只能依靠着其他人做事,实在是碍手。 罗旭蹙眉道:“母妃,那两个孩子还小,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儿臣担心的是那些被抓的大臣,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 “你若是到现在还有这样的担心就别谋算那个位置!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更何况他们还有把柄落在我们手上,不怕他们嘴巴不严实!”松节珠一脸成竹在胸。 罗旭还是觉得有些心慌,蹙眉道:“母妃,万一,儿臣是说万一,皇后借由这个由头对我们发难要怎么办?毕竟东盛和西单已经开战了,我们会不会……” 这点松节珠倒是没有想过,当即写了一张信条交给罗旭,让他飞鸽传书送出去。 可惜信鸽还没飞出旭王府就被截下来了。 颜竹君刚刚生产完,正在休养,穆南王收到密保,在永华宫外踌躇了许久,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进去。 齐嬷嬷端着补汤出来,见到穆南王赶紧上前恭敬地请安,“王爷可是有事见皇后娘娘?” 穆南王点点头,寻思道:“娘娘可是醒了?” “这……”齐嬷嬷有些为难,心下一转,淡笑道:“王爷,不如奴婢进去安排安排,再请王爷进去?” 穆南王再次进入永华宫,发现宫殿的左右竟然摆上了超大地精致屏风。 颜竹君已经醒来,靠着床头虚弱地说道:“姨父可是有要事相商?” “娘娘。”穆南王作揖道:“臣收到八王爷写给西皇的密信,我们可以出手了。” 颜竹君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眯着眼问道:“姨父可是查清八王爷和丽太妃的党羽?” 穆南王从容不迫地递上一份名单,沉稳地说道:“名单上之人皆与八王爷有暗中往来,据臣所知,八王爷这些年可是敛了不少钱财,如今国库空虚,若是有了这一笔银钱,臣敢保证再也没人敢说娘娘的不是!” 颜竹君明白穆南王的维护之意,心下一暖,温和地颔首道:“此事便交给姨父来办,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为了师出有名,颜竹君正式下了懿旨,洋洋洒洒细数八王爷和丽太妃十几桩罪名,包括每一桩罪名的证据全都公诸于众,容不得他们抵赖。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抄家,可怜的户部尚书 懿旨一出,朝臣百姓哗然,百姓不知政事情有可原,可那么多大臣震惊又是为哪般?甚至还有人急着进宫求见皇后,一问究竟,可惜来人统统被拦在皇城门外,白天连柏才在宫门口斩杀一大臣,他们也不敢硬闯或者叫嚷,一群人就这么杵在宫门口等待皇后娘娘召唤。 与此同时,穆南王已经带人冲进旭王府抓人,罗旭吓得惊慌失措,松节珠倒是镇定,看到穆南王时一脸平静,一声不吭便乖乖跟着他离开。 因着松节珠配合,穆南王便让人将这母子俩送去刑部天牢,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没有上头的指令,就是刑部尚书也不能私自对他们用刑。 这对母子俩一离开,穆南王当即命人抄家,将旭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松节珠睡的床底下找到一条密道,密道通往城外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那些金银珠宝就藏在这农家小院的地窖之中。 穆南王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有所收获,当即命人去请户部尚书,户部官员上至户部尚书下至清算盘点的六品小官全都闻讯赶来,见到堆满院子的金银珠宝,一个个看直了眼,户部尚书打量了这座小院,愣怔地问道:“王爷,这些都是谁的?” 穆南王好笑地指着那条密道,玩味道:“大人不如自己走一趟不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户部尚书有了不好的预感,还真听话走了一遭,想他这把年纪一直养尊处优,何曾走过这么长的路,还是地下密道。 等他好好不容易抵达终点,奋力地爬上地面,已经剩下半条命的,待他认真一看,女人的房间? 户部尚书蒙圈地出了松节珠的房间,从府邸的华丽可以猜测出这主子定是非富即贵,直到他出了旭王府,看到门上的牌匾,一个没站稳,一头栽倒在地,震惊无比,皇后下旨逮捕旭王爷和丽太妃之事他自然知道,不过他是不信的,打心眼里认为皇后只是随便编了个由头控制丽太妃和旭王爷,为的就是御驾亲征的皇上。 可要是丽太妃和旭王爷没有造反,眼下之事又要如何解释?还有,皇后娘娘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户部尚书满脑袋浆糊,想起自己那些交好的同僚还在宫门外等着皇后娘娘召见好为旭王爷和丽太妃求情,不由得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赶紧往皇宫跑去。 此时宫门外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个大臣,一个个倒也乖觉,不吵不闹的,仿佛等着上早朝似的,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全都是在谈论皇后旭王爷和丽太妃。 礼部尚书眼尖,率先看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官帽都歪了,一身狼狈的户部尚书,赶紧上前接人,“我说老兄,你家马车跑了吗?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此话一出,边上之人立马三三两两凑过来瞧热闹。 户部尚书大喘了几声,急切地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别再这里瞎凑热闹了!穆南王已经带人搜出旭王爷和丽太妃造反的铁证,我亲眼所见,现在整个户部的人都出城忙活了,趁皇后娘娘还没动怒之前你们赶紧离开,免得被他们给连累了。” 在这里站了一天的众人听到户部尚书的话皆是半信半疑,追问是什么铁证户部尚书又不肯说,不过以户部尚书同几位尚书的关系自然不会欺骗他们,打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不过一刻钟,宫门外立马走得一个不剩。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外的农家小院子却忙得热火朝天,一行人进进出出搬了十几趟才把里头给搬空了。 钱财第一时间便封箱送到户部库房,户部尚书刚刚折腾了一天,这会儿还要到户部盯着,直到将这些钱财理顺为止。 清点这些东西用了整整十天时间,这十天里,户部的人一步也没有跨出户部大门,等他们好不容易清点完毕,几位出去剿匪的将军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看着满是钱财的国库,户部尚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已经不眠不休在户部待了十天了,连家都没回过一次,本来以为已经没事了,结果又来了这么多钱财!更令他崩溃的是,几位将军还指着这些钱财升官,一个个盯着他非要他赶紧清算清楚。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几位将军可都是粗人,才不会跟你好声好气地商量,大刀一挥,你就算不想干也不得不干。 一个月后,颜竹君终于出了月子,神清气爽地宣布恢复早朝。 经过一个月的沉淀,百官或多或少知道旭王造反的内幕,一个个安静如水,没人敢挑起这个话题,颜竹君很满意他们的识趣,往下看了一圈,见户部尚书站不稳,左摇右摆的,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户部尚书这是没睡好?” 户部尚书没反应过来,边上的礼部尚书赶紧摇醒他,震惊地说道:“你怎么睡着了?娘娘问你话呢!” 户部尚书这才猛然抬头,不知所以跌跌撞撞出列。 颜竹君眉头微蹙,不悦道:“户部尚书病了吗?本宫看你脸色不大好!”那眼底的乌青看着就像中毒似的,再加上户部尚书神情恍惚,颜竹君还真担心她倒下去。 “启禀娘娘,臣无碍,就是……就是……哇……”户部尚书一个没忍住竟然当场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跪着求饶道:“娘娘,臣知错了,求娘娘饶了老臣一命,老臣已经一个月没阖眼了,老臣受不了了!呜呜呜……” 颜竹君一脸莫名其妙,沉声道:“谁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皆一脸问号。 户部侍郎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颜竹君看他脸色不必户部尚书好多少,更加懵了。 “启禀皇后娘娘,月前穆南王带着户部一干人等从城外搜出大批金银珠宝,户部上下一干人等不眠不休点数了十天才盘算清楚,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休息一下,几位将军剿匪回来,又搬了许多金银珠宝到户部,尚书大人只能让我们继续干活,这一来,我们又开始没日没夜地清点,到现在还没完呢!” 第三卷 第十五章 国库充盈,整顿六部 户部侍郎的话众人算是听明白了,但越是听明白就越震惊,数了二十天还没数清楚的银钱那得有多少? 一个个皆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大气不敢喘一下,等他们回过神来,大殿响起了一阵打鼾声,定睛一瞧,竟然是跪趴在地上的户部尚书。 颜竹君扶额,想想户部尚书也不容易,朝大公公吩咐了两句,让人抬户部尚书下去休息。 “本宫知道这个月户部的人都辛苦了,今日便让你们歇上一日。”颜竹君朝户部侍郎摆摆手,差点把他感动到痛哭流涕。 接下来几日,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放到户部上面,等户部清点完毕,在早朝上当着百官念出那一串数字之事,好几人大臣直接惊呼。 颜竹君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银子,心情大好,同时,正式让大公公宣旨,定下旭王和丽太妃的罪责,有了那批银子,众人也无话可说。 这两人一倒,穆南王给的那份名单上面的人也该清算了,户部尚书以为他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事情又来了,之前一直愁着国库没钱,这会儿又愁着天天数钱。 他还真闹不明白,皇后娘娘揽钱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厉害!如今国库的存银堪比前朝鼎盛时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户部尚书愁着,刑部尚书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地牢已经关满了人,不得已,只能动用天牢关押那些官员,动用关系走后门捞人的也不在少数,刑部尚书已经见识过皇后的手段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穆南王,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收那些东西,甚至连那些上门的人都躲着,过得苦不堪言。 吏部则是因为官员缺口太大,实在找不到填补之人,吏部尚书愁得头发都白了。 颜竹君给工部下达了旨意,要求他们研制粮食采收脱粒工具,若是两年之内没有成效,整个工部的人都要受罚,吓得他们天天没日没夜往各个村子里钻,挨家挨户讨教耕种之事。 兵部被颜竹君秘密安排了任务,整个兵部倒是静悄悄的,就是里头的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至于礼部,本身的琐事就不少,正直朝廷缺人之际,颜竹君从礼部调了一半的人填补各个地方的空缺,没有额外给他们增加任务,只是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礼部尚书手上的事情一下子翻了好几倍,成天吊着一张苦瓜脸,哪还有以前的春风得意。 看着六部尚书一天比一天憔悴,心疼他们的同时人人自危,害怕一个心直口快被皇后娘娘给惦记上,以前皇上在的时候他们可不曾这么被压榨过,甚至还有人偷偷找上颜府,打着各种名目与颜正茂交好,吓得颜正茂连府门都不敢开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朝廷难得迎来一片肃静,早朝之上再也没有人敢搬弄是非,也无人有心思落井下石,笑话,自己都像风中的枯叶随时飘零,哪里还顾得上别人,颜竹君对于自己的管理成果很是满意,每天下了早朝便是陪着几个孩子用膳,随后罗晔跟着颜景瑜去书房,另外两个小家伙则陪她在永华宫玩一会儿,午休之后颜竹君会处理一些政务,直到罗晔回来,母子两再说会儿,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很快,就是时常想起罗霆,令她很是担忧。 西境。 东盛与西单已经打了三次大规模的战役,小战事更是时常发生,双方各有损伤,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 罗霆知道西皇是在等待北皇出兵,这种时候,北蒙的动静最为重要。 营帐之内,罗霆不时翻动着兵书,平静的心湖因为听到安阳送来的密报而荡起丝丝涟漪。 “启禀皇上,安阳来信说皇后娘娘平安诞下一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周广达恭敬地作揖道。 罗霆大喜,起身大笑三声,想起宫中的颜竹君,脸上一片温柔,“皇后的情况怎么样?她一个人既要管着后宫又要管着前朝,还有三个孩子,也是难为她了!” “皇上,您大可放心,皇后娘娘不愧是名震安阳的才女,不仅才华横溢,手段也极其厉害,听来人说,皇后娘娘第一天就给朝臣一个下马威,还找到旭王和丽太妃造反的证据,把旭王和丽太妃给抓了,从旭王府的密道顺藤摸瓜,找出大批金银珠宝,国库一下子充盈了不少。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下令留守安阳的几位将军出去剿匪,听说户部尚书因为数银子一个月没阖眼,在上朝的时候崩溃地哭了,最后竟然睡在大殿上,还打起了呼噜,臣没看到这一幕实在遗憾!” 周广达说的是心里话,想当初他们打战找户部要银子的时候像孙子似的低声下气说好话他就郁卒,难得皇后娘娘能让户部尚书出糗,可真是大快人心! 罗霆露出宠溺的轻笑,微微摇头道:“若是皇后没本事朕也不敢放心地把整个安阳甚至整个东盛国交给她。” 周广达笑咧嘴了,对颜竹君可是一百二十个佩服,道:“皇上这是慧眼实英才,若皇后娘娘是男子,定能封侯拜相!” 罗霆被周广达的假设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周广达是个冷静之人,轻易不会夸人,颜竹君能得他这么高的评价,罗霆心下异常骄傲。 “既然国库有了银子,朕是不是也可以跟皇后要点银子?”罗霆沉思之后琢磨道。 周广达一愣,不解道:“皇上,我们现在不缺粮草!” “朕知道。”罗霆点点头,寻思道:“朕就想跟皇后要点银子,毕竟现在军中的一切都是从朕的私库出的,既然国库有了银子,没道理还要朕往里头填银子。” 周广达听得目瞪口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怎么皇上还计较起来了? “皇上,臣听说皇后娘娘好像给兵部拨了一大笔银子,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兵部尚书听说日子也不好过……”周广达呐呐地说道。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周广达的赞赏,凤希铭失踪 “嗯?”罗霆一脸疑问,周广达这才干巴巴地说道:“不止是兵部尚书,听说六部尚书这一年过得水深火热,户部尚书因为数银子数到哭爹喊娘;兵部尚书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早朝的时候能看到他的人影;工部尚书好像在研制农具,据说不是普通的农具,若是研制不出来整个工部都要受到处罚,把工部尚书吓得天天提着心脏过日子; 还有刑部,皇后娘娘把犯事的人全都关进刑部牢房,等皇上回去处置,刑部尚书为了躲避那些走后门找关系的,连家都不敢回了,因为空缺太大,吏部尚书愁得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皇后娘娘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从礼部调走了一大半的人出去暂时填补重要空缺,礼部琐事不少,没了干活的人,礼部尚书也乱了。 百官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上早朝还要担心皇后娘娘给他们任务,一个个恨不得当哑巴,朝廷风气一下子好了不少,这是臣所知道的。 皇上,臣觉得皇后娘娘可真是个妙人,以前先皇在的时候也不曾见朝廷这么太平,百官这般和谐……” 罗霆差点被“和谐”这两个字呛到,不悦地说道:“前朝的问题根源还是在先皇身上,他巴不得大臣之间生嫌隙,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处的一团和气?” 幸亏他早死了,罗霆心想。 周广达当即闭嘴,这种话罗霆说得,他可说不得。 君臣二人就西境的局势做了一个深入的分析,直到深夜才散去。 北疆。 凤希铭累得跟狗似的回到军营便瘫倒在床上,黑色的锦缎上沾染了一大片液体,方铁收到消息赶过来,看他每次回来都是这幅样子,不由得皱眉,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次又是怎么了?” 凤希铭微微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本来不想找你的,既然你都来了就过来帮帮我,我受伤了……” 方铁瞳孔一缩,立马命军医过来,凤希铭上药的时候他才问道:“怎么受伤的?” “夜袭北蒙皇宫,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发现了!”凤希铭不甘心地咬牙说道。 “你没事夜袭北蒙皇宫做什么?”方铁沉着脸,愠怒道。 凤希铭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我本来都已经混进北蒙皇室成了北皇的座上宾,可恨松节柔那个女人竟然对我来阴的,想要逼我站到她这边,若不是为了逃出她的掌控,我也不会受伤!” “那你的身份可是暴露了?”方铁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凤希铭在北蒙经营了这么就久就是为了从内部瓦解北蒙的势力,若是现在暴露身份,东盛可就危险了。 “放心!我还没那么蠢!”凤希铭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为了躲避松节柔,他不得已进了北蒙公主的闺房,这事只怕北皇已经知道了,为了大业,只怕他是不得不娶了这北蒙公主。 凤希铭心虚地不敢与方铁对视,脑子高速运转,想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件事情又不会引起北皇的猜疑。 这边凤希铭上了药便离开,他这一走,竟是十天半个月都没有消息,往常凤希铭可是五天就会送一次消息,这次隔了这么久,方铁开始感到不安,与身边的亲信商量之后,干脆带人乔装进了北蒙都城。 繁华的北蒙都城里,街道两旁全是连在一起,像蒙古包似的商铺,往里头才能见到一些石头建成的房子。 “老大,你看北蒙这里果然跟我们那里不一样,这女人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比男人还厉害!”二毛的嘴巴震惊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就是!老大你看,他们这里的房子怎么都跟营帐似的,风一吹会不会就翻了?”三眼恨不得上去好好研究研究人家的屋子。 也就四胖正常一些,不过那是因为他的心思完全没再这些事情上,可怜兮兮地拉着方铁的手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这里好多肉!啧啧啧,老大,我感觉我已经饿了!” 几个人仿佛乡下进城的土包子,看什么都新奇,那样子落在路人眼中根本没人会去怀疑他们是东盛的将士。 方铁额头冒出三条黑线,有些后悔带他们出来,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们给我安静一点,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哦哦哦,对对对,我们是来……”四胖还没说完就被二毛一把捂住嘴巴,在那边疯狂地挣扎。 方铁受不了这群二货,无奈地扶额摇头,径直找了一间看着还不错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直到进了客房,四胖还在心心念念着街上看到的那些肉。 方铁一巴掌派过去,四胖总算安静下来。 “等会儿二毛出去打听情况,最好能直接打听到凤希铭的下落,三眼查看北蒙都城的地形,找到最合适的掩蔽点,至于四胖……你还是跟在我身边算了。”方铁实在拿四胖没有办法,这家伙一看到吃的就迈不开腿,放他一个人出门实在令人不放心。 四胖嗫嚅了两声想要反驳,奈何方铁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定下每个人的任务。 是夜,北蒙皇宫歌舞升平,两道身影一瘦一胖灵活地越过一间间屋顶,最后停在一处安静的院落内。 “老大,这是哪里?”四胖捏着嗓子问道。 方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都说不让你跟过来你非要来,现在多了你一个人我又要分心了!” 四胖不服道:“老大,我可以掩护你的!” 方铁打量着眼前这个灵活的胖子,颔首道:“你这身形掩护两个我都绰绰有余。” 两人在庭院里修整了片刻,正要出去,却听见一串脚步声,不得不退到屋子的房梁上躲起来。 “碧儿,公主不日就要出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我们一起出宫?”一道略微忧愁的声音响起,在偌大的宫殿内回荡。 “别担心,我们伺候公主这么久,公主肯定不会抛下我们的,只是驸马爷是西单人,会不会回西单去?”碧儿最担心的是这个,她可不想背井离乡。 第三卷 第十七章 女人之间,茜公主 “跟去西单也不错,只要不留在宫里就行。”小丫头嘀咕道。 碧儿沉默了片刻,闷声道:“行了别说了,这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又要平生事端了。” “怕什么,这里可是公主的寝宫,谁敢私闯?” “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公主还等着呢,晚了公主又要发脾气了。” 两人从梳妆台下取了一个盒子,对视了一眼,迅速离去。 四胖脚底打滑,正像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梁上,见人走了,涨红着脸问道:“老大,我可下去了吗?” 方铁担心四胖把房梁给挂断了,赶紧点点头,示意他下去,自己站在房梁上又检查了一番,这才轻盈地跃下。 四胖不满地埋怨道:“老大,你说这北蒙的房子建德奇怪不说,连房梁都这么细,要不是我手脚灵活,刚刚肯定掉下去!” 方铁无语地摇摇头,完全没心思调侃四胖,脑海里一直想着刚刚那两个宫女的对话,“你说这个公主是不是就是上次凤希铭说的那个?” 四胖一愣,旋即茫然地摇头道:“凤公子也没说是什么公主,这北蒙皇帝光公主就有十几个,还不算那些至今还没有身份的,我们运气不会那么好的。” 方铁想想也是,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撤了,便继续藏在寝殿里,想着或许等会儿那公主回来可以偷听她们说话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一等直接等了两个时辰,就在四胖觉得他快跟房梁长成一体的时候,寝殿的大门终于开了,四个宫女扶着一个醉醺醺的人进来,其中两个宫女就是方铁刚刚见到的那两个。 “碧儿,还不赶紧去给公主打水?又笨又蠢,也不知道公主看上你哪一点!”蓝衣宫女粗狂地骂道。 边上另一个丫鬟看不过去,劝道:“行了苏格,大家都担心公主,碧儿也不是诚心的,碧儿,还不赶紧下去。” 碧儿识趣地遛了,刚刚与碧儿一起的丫鬟识相地跟着出去。 苏格撇撇嘴,不满道:“达娜,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达娜无奈地摇摇头,低声道:“那碧儿是公主从柔妃娘娘那边硬跟茜公主争过来的,怎么说她也是柔妃娘娘的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万一要是碧儿将在公主这里受的委屈告诉柔妃娘娘,你看公主怎么罚你!” “她不就是仗着有柔妃撑腰嘛!神气什么!以后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要给公主当陪嫁去西单,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还能给她撑腰!”苏格愤恨地磨着牙齿,她就是看不惯碧儿那柔弱的样子,偏偏还能得柔妃和公主的喜爱。 达娜实在说不通,叹息道:“不管你怎么想你都要记住,我们始终都是奴才,公主是主子,若是你不服,那就去跟碧儿争,只要你能迎得公主的喜爱你也一样有嚣张的本事! 听我一句劝,我们的命都一样,握在主子的手上,那碧儿就算再怎么得宠都没用,只要公主一个不高兴她是死是活就是公主一念之间的事情。再说了,你自己也知道,我们都要给公主当陪嫁,以后怎么样还两说,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同碧儿闹僵?” 苏格闷闷不乐地嘟喃道:“要是公主像茜公主那样低嫁就好了,凤公子虽然身份比不上西单的仁皇子,但他长得好,又有本事,以后定也不差......” 达娜吓得一把捂住苏格的嘴巴,惊恐地看向床上,见她们主子醉得不省人事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恼恨地低喝道:“你不要命了吗?这种话也敢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心仪之人是凤公子,若不是茜公主阴了公主一把,公主也不用嫁去西单和亲!还好公主没有清醒,要不你一个人可是会连累我们这一群人!” 房梁上的方铁与四胖对视一眼,点点头,不等底下之人离开,两人已经施展了轻功,不知不觉地离开这院子。 “老大,我们要去哪里找那个茜公主?”四胖摩拳擦掌,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方铁看得眉头直皱,无语道:“四胖,你只要老实跟在我身边别乱跑就好,我不指望你!” 四胖气得想跳脚,方铁担心他一跳会把人给招来,强硬地把人按在地上,趁着夜色,找了一个方向运功离去。 两人在北蒙皇宫转悠了好久总算找到茜公主的住所,待他们成功进入院子,四胖吐槽道:“老大,这院子跟刚刚那个简直一模一样,我们是不是又回来了?” 方铁强忍着踹四胖的冲动,找了个空档进了茜公主的寝殿,他怕再继续待下去,四胖真的会被他打成猪头。 直到两人上了房梁四胖还在纠结这个房间他们是不是来过。 这会儿一娉婷少女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进来,立马有宫女去打水倒茶取衣裳给她换下。 茜公主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柔声道:“你们去打听一下凤公子是不是已经回了寝宫,若他还未就寝,本宫想去看看他。” “是!”一宫女恭敬地小跑着离去。 另一人上前给茜公主梳头,埋怨道:“公主,您也太纵容驸马了,奴婢听说今日蓝珠公主可是当众给驸马爷抛媚眼,驸马爷还一脸享受地收下,当场称赞蓝珠公主舞技出众,他都不曾这样夸奖过公主......” 宫女的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噗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胡言乱语!” 茜公主冷冷看着地上之人,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本宫说过,要跟在本宫身边就要管住自己的嘴,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茜公主见此,满意地笑道:“记得,没有下一次了!” “多谢公主饶命!”宫女赶紧谢恩,起身乖觉地服侍。 茜公主梳洗完毕,似乎心情不错,对几个丫头道:“不管驸马爷跟谁暧昧或者看上哪个公主,他都注定只能娶本公主,而蓝珠......只有远嫁的命!哼!她现在还不死心勾引本宫的驸马,将来出嫁的日子就会过得有多悲惨!我们走着瞧。” 第三卷 第十八章 毁容,都是干大事的料 方铁和四胖溜出茜公主的寝宫之后,四胖后怕地拍着自己的大胸脯,惊恐地低声道:“老大,这茜公主不简单啊,听到这种事情还能这般淡定无动于衷,她是不是真的想嫁给凤公子?” “我怎么知道?”方铁随口应了一句,全身注意力皆放在观察四周的环境,待一支巡逻的士兵经过之后,方铁拉着四胖躲进另一座更大的更精致的宫殿,本以为这应该是北皇的寝宫,没成想竟然是松节柔住的地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让本大爷撞到,算你不走运!”方铁在四胖耳边嘀咕几句,趁着夜深人静将松节柔宫中掌夜的宫人全否打晕,尔后来到松节柔的床边,一个手刀下去,人立马彻底晕过去。 四胖将那些宫人处理了之后猫进来,警惕地看着四周道:“老大,你打算怎么做?” “要不是这妖女兴风作浪我们也不用背井离乡,跑到这鬼地方呆这么久,她不是仗着自己的美貌勾引北皇吗?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张脸她还怎么嚣张!”方铁从梳妆台取了一把剪刀,先把松节柔的头发给剃光,再在她的脸上刺上贱人两个人。 就在他找剪刀的时候无意中在梳妆台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竟然有松节珠写给松节柔的信件,这可真是意外的大收获。 做完这一切,方铁心满意足地朝四胖勾勾手,两人配合默契,悄无声息离开松节柔的寝殿。 遗憾的是两人转悠了一晚上也没能找到凤希铭的住所,不得不放弃离开。 第二天一早,北蒙皇宫传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尖叫声。 路人甲,“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最宠爱的柔妃娘娘被毁容了,听说还被剃成光头。” “真的吗?你听谁说的?听说那柔妃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毁容可就可惜了!”路人乙颇为惋惜地说道。 路人甲连连保证道:“我可没骗你们,这事是宫里传出来的,听说柔妃一早看到自己的样子都疯了,皇上闻讯赶过去,看到柔妃第一眼也吓得连连后退,现在皇上已经下令追捕凶手,包括宫中其他妃子公主,一个个都要被盘查一番。” 路人丙感叹道:“看来这事是真的,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跟其他人说说。”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变成柔妃娘娘因为毁容伤心过度剃发出家了。 方铁听到这些传言,不屑地撇撇嘴,就松节柔那种贪生怕死又虚荣的女人怎么可能出家,说她去青楼当花魁他倒比较相信。 北蒙皇宫,松节柔的寝殿一室狼藉,松节柔将自己抱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所有靠近寝殿之人。 蓝珠公主一早醒来听说松节柔的遭遇,打着探听虚实的心理过来探望松节柔,哪成想,人还没进门就差点被迎面砸过来的花瓶命中,吓得蓝珠公主赶紧退出去,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与身边的达娜对视一眼,默默地带着一群人离开。 “看来传言是真的,柔妃真的倒了!”蓝珠公主平静无波地说道,谁能想眼前之人昨天还跟松节柔亲热得跟好姐妹似的。 达娜敲打着松节柔的肩膀,轻声道:“公主,柔妃这边我们可以不用再去了。” 一个没了容貌的丑八怪皇上又怎么可能继续宠幸?现在不过是心疼没了一个美人而恼火,等下一个美人出现,松节柔的事情立马会被皇上抛诸脑后,这就是残酷的事实,她早就看多了。 碧儿嗫嚅了两下,终是卑微地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蓝珠公主仿佛当她是空气一般,连一个正眼都不曾落在她身上,想昨天蓝珠公主还会对她嘘寒问暖。 这就是世态炎凉吗?碧儿心下悲凉,更是对蓝珠公主的心凉,跟着这样的主子哪里还有出路?她要何去何从? 碧儿茫然,越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茜公主那边自然也收到消息,不过她倒不曾上门去看松节柔,而是命身边的亲信送了些药膏进去,只说了几句关怀的话,自己则跑去暗安慰北皇,在北皇面前无意说起哪个部落有美人之类的话,说着看似无心,听着却记在心上。 三天之后,宫中迎进五位新选上来的美人,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北皇有了五个美人,对松节柔的事情果然没那么上心了,五个美人来自五个不同的部落,各个为了自己的部落谋算,天天在北皇耳边说其他部落的坏话,为自己的部落讨得好处。 北皇正宠着这几个美人,一门心思都在美人身上,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之前答应松节柔出兵攻打东盛之事暂且搁置下来,在北皇看来,这打战可不是一朝一夕,况且他也不是非要出兵,还能继续观望观望,打着这样的心理,北皇心里的战意已经越发弱了。 松节柔几日不见北皇去看她,同宫人打听了一番,得知北皇身边有了新的美人,更加怨恨,摸着脸上的面纱,怨毒地喃喃道:“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客栈内的方铁猛地打了个喷嚏,一脸莫名地揉揉鼻子,接着同四胖等人分析道:“我们查了这么多天,根本没查到凤希铭的任何线索,倒是找到丽太妃勾结松节柔的证据,顺便毁了松节柔的脸。” 二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老大,我一个不小心放火烧了一个地下赌场和钱庄。” 方铁一愣,旋即赞赏地拍了拍二毛的肩膀,笑着称赞道:“不错,那种地方烧了算是替北蒙的百姓做一件好事,为民除害不分国界嘛!” 三眼见此,举起双手也要表扬,“老大老大,还有我,我一个不小心射中了太子的座驾,马儿受惊狂跑,撞墙死了,太子被甩飞出去,好像半身不遂了。” “嘶!”方铁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低声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三眼极其无辜地看着方铁,老实交代道:“就在昨天,我在酒馆打听消息,太子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去了雅间,我听他们说什么柔妃可惜之类的话,听得可认真了,老大,我跟你说,太子野心不小,跟柔妃还有一腿,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玩笑开过了头......” 第三卷 第十九章 碧儿之死,见到凤希铭 “三眼,你行啊!这都干得出来!”二毛毫不吝惜地称赞道。 方铁脑门上青筋暴起,恨不能好好收拾这两人一顿,“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凤希铭的下落还没找到,你们把北蒙都城折腾得鸡飞狗跳,这般打草惊蛇,我们还怎么行动?” 三眼委屈地嘟喃道:“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箭自己要往那里跑的,想我也是神射手,还从未失手过,这次真的是意外!”说白了还是他故意的。 方铁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打算继续跟他们纠缠,他怕他真的会被这群人给气死,“我们现在来说说,都城还有哪里是我们没找过的,排查一遍,争取在三日之内找到凤希铭的下落。” 四胖在边上弱弱地出声道:“老大,我觉得我们不如再去皇宫一趟,那个茜公主不好对付,不过另一个蓝珠公主身边的丫鬟似乎可以收买,那几个丫鬟看起来就不是一条心,那天我们不是听到她们说的那个碧儿,那丫头肯定不是;蓝珠公主的心腹,收买她比较容易。” 方铁认真思索了一番,同意四胖的建议。 是夜,北蒙皇宫因为太子重伤之时人心惶惶,深夜了,宫里还有许多人走来走去。 方铁干脆打晕两个太监,偷了两身衣服,结果四胖实在太胖了,压根挤不进去,方铁无奈,只能让四胖在暗中见机行事,自己悄悄地摸进蓝珠公主的寝殿,在房梁上蹲了许久也没见到碧儿的影子,方铁着实郁闷。 另一头四胖抹黑四处打量,再次来到松节柔的寝殿,想着看看松节柔的下场便绕了进去,没想到竟然听见殿内传来凄厉地喊叫声,在这黑夜里听着毛骨悚然。 四胖悄悄靠近偷看,竟然见到松节柔正在凌虐宫女,那被虐待的宫女正是他们要找的碧儿。 四胖震惊得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果断折返到蓝珠公主的寝殿找方铁。 奔向松节柔寝殿的路上,四胖疯狂得吐槽松节柔,“老大你是不知道,那松节柔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恶毒至极,自己毁容就见不得别人好,我刚刚可是看到了,那个碧儿被打得浑身是伤,皮开肉绽,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老大,我们要是想问什么还是得赶紧,万一人死了就白折腾了。” 方铁凝重地点点头,加速赶路。 两人到了松节柔的寝宫已经听不到碧儿的叫声,方铁脸色有些难看,两人查了寝宫大大小小的房间,在一处阴暗的小隔间发现奄奄一息的碧儿。 四胖赶紧冲上去在碧儿的鼻子下面探了探,朝方铁点点头,“老大,还有气儿,不过快死了。” 两人神色皆不是很好,方铁给碧儿吃了一粒药丸,等人清醒一些才说道:“姑娘不用害怕,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 碧儿迷离地看了看方铁和四胖,猛咳了几声,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姑娘难道不好奇我们是谁?怎么进到这里的?”四胖不解地问道。 碧儿微微摇头,露出一抹苍白的浅笑,“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们问什么都行,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可是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四胖有些于心不忍,还没问是什么忙就答应下来。 碧儿笑了,这次笑得分外灿烂。 方铁沉声道:“姑娘可知道凤希铭的下落?” 碧儿缓缓点头,艰难地说道:“皇上惜才,又担心凤公子背叛,正好茜公主心悦凤公子,皇上就赐婚茜公主和凤公子,将凤公子暂时安排在太子寝殿的西院,明面上是对凤公子的看中,实则是另一种监视。” 四胖吃惊地看了方铁一眼,嘟喃道:“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人,原来是在那里!” “要是在那里就麻烦了,太子出了事,他住的寝宫必定是皇宫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我们想要混进去可不容易。”方铁蹙眉道。 此时碧儿又咳了两声,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四胖,“我在宫外还有一个弟弟,进宫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攒下,就这个玉佩还值几个钱,麻烦你们帮我把这玉佩交给我弟弟……” 四胖赶紧把玉佩收起来,郑重地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们定会将东西完好无损地送到你弟弟的手上。” 四胖将碧儿抱到木板床上,还体贴地给她盖了一床被子,这才同方铁离开。 “老大,这个碧儿看起来不像坏人,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四胖闷闷不乐道。 方铁叹了口气,无言。 两人飞檐走壁,一路摸到太子居住的寝宫。 还没靠近就被三队巡逻士兵给逼退,四胖也顾不得伤春悲秋,神经紧绷,与方铁手语交流了一番,两人分头行动。 连着两天进宫打探情况,方铁总算是找到太子寝宫防卫缺口,可惜这次四胖没有跟过来,他正忙着完成碧儿的遗愿,换三眼跟方铁一起过来。 两人麻利地在护卫的眼皮子底下潜入太子寝宫,一路往西院奔去。 西院相比太子住的东院要冷清得多,他们之前一直以为这西院住的是太子妃,没想到竟然会是凤希铭!不说方铁震惊,就连三眼都觉得匪夷所思,若不是北蒙太子跟松节柔有一腿,三眼都要怀疑北蒙太子是断袖,还看上了凤希铭的美貌。 “你去后厢房,我到前院看看,在后院中庭汇合。”方铁比划了一番,三眼意会之后快速离去。 整个西院感觉毫无人气,尤其是进了里面这种感觉更明显,方铁和三眼都不用分头行动,因为偌大的院子只有一个房间是亮堂的。 方铁试探着上前偷偷瞧看,见书桌上沏着一杯热茶,凤希铭正惬意地翻着书册,神色很是静谧。方铁示意三眼望风,独自从窗户一跃而入。 “凤公子还真是享受!”方铁没好气地出声讥讽道。 凤希铭似乎早就预料到方铁会出现,将手中的书本随意一扔,邪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竟然让我等了怎么久!” 第三卷 第二十章 宝藏,凤希铭的计策 “你还说风凉话!要不是你突然失踪我们也不用放下北疆的事情特地潜进北蒙救你,不识好人心!”方铁恨不能揍凤希铭一顿,尤其是看到凤希铭这么享受,他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 “行了行了,你别这么激动,我跟你说,我不跟你联系也是有苦衷的!”凤希铭一脸无奈,安抚方铁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这才徐徐道来,“北皇对我起了疑心,不过他没打算跟我撕破脸,还妄想用亲事将我绊住,我正好偷听到他们说北蒙有一个地方有宝藏。 北皇秘密筹划着寻宝,这事不能让其他部落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偷听来的,我手里头的人大概查到宝藏的位置,不过不是很具体,你回北疆之后立马带人偷偷把宝藏给挖出来,就算找不到也要在北皇找到的时候半路把宝藏截下来。” 凤希铭说到宝藏眼睛都亮了,那模样实在渗人。 方铁一个哆嗦,没好气道:“你要那些宝藏做什么?我们从广信府挖出来的那些可就不老少了!” “哼!那是你们挖出来的,跟我没关系,又没有我的份!这次可是我发现的,到时候功劳肯定算我一份,再说了,就皇后那贪财的,要是让她知道你放着那些宝藏不要你猜她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肯定会气到捶胸顿足!方铁已经可以预见到颜竹君的反应,后脊背一凉,不得不承认凤希铭说得有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做?别忘了,你自己还身陷囹圄,我身边的人也不多,还要时刻盯着北蒙异动,根本就腾不出那么多人手去挖宝藏!”方铁一脸为难。 凤希铭瞧了他脑袋一下,大骂道:“笨!有本公子在北蒙皇宫坐镇北皇能出兵?再说了,那松节柔已经那样了,没了她的枕边风北皇出兵的心思便淡了,说起松节柔,我倒是要感谢那神秘的刺客,也不知道是谁跟她有那么深仇恨,竟然毁了她的容貌,还剃光了她的头发,现在松节柔都不敢出门了,想想都兴奋,你不高兴吗?” 凤希铭回头见方铁神情有些复杂,困惑不已。 方铁耸耸肩,沉声道:“那神秘的刺客就是我,你不用太感谢我!” “……知道你狠,没想到你对女人都这么狠!”凤希铭后怕地退了两步,一个对女人都能下狠手的男人,绝对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行了,别贫了,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做才能不让北皇出兵?若是你没有一个完美的计划我可不敢把人都调走。”方铁强忍着打死凤希铭的冲动,额头青筋暴起。 凤希铭知道方铁要发火了,赶紧正色道:“你看,北皇一直想方设法隐瞒宝藏之事,若是你能提前把宝藏找出来搬空,我这边再把宝藏的消息泄露给其他部落首领,你说北蒙会不会乱起来?等北蒙发生内乱,北皇自顾不暇,还怎么对东盛出兵?” 方铁沉思片刻,不得不承认凤希铭脑子转的快,当即点头应下,离开的时候想起那个茜公主,方铁好心提醒道:“茜公主那个女人不简单,还有那什么蓝珠公主,也是个心黑的,这北蒙后宫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自己好自为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北蒙太子的事情是我没约束好手下,你有办法就替我善后一下。” 方铁潇洒地转身离去,剩凤希铭一人震惊得风中凌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 第二天,凤希铭带上东西去东院探病,还没进到太子寝殿便听到一对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凤希铭心下一沉,莫非…… 待他冲进寝殿,却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头雾水,不得不截住太医追问,“太医,这太子不是好好的,怎么几位夫人哭得这么凄惨?” “唉!”太医连连叹息,回头看了太子一眼,再次叹息,一脸唉了七八声。 凤希铭满头黑线,“太医,我问你话呢!不是想听你哀叹!” 太医将凤希铭拉到边上,小声说道:“凤公子有所不知,太子不能人道了!” “什么?”凤希铭夸张地长大嘴巴,“前些天不是伤重而已,怎么突然就……就不能人道了呢?” “下官也不知道啊!”太医郁卒得不行,一脸冤枉无辜,“昨天下官给太子医治的时候太子还好好的,伤势也有了起色,今日一早宫人前来伺候,竟然发现太子被五花大绑挂在床顶上,下半身已经……” 凤希铭脸色一白,干巴巴地问道:“皇上可是知道太子的情况了?” “这种事情我们哪里敢隐瞒,已经通报皇上了,听说皇上震怒,命人彻查此事,这外头已经被包围了。太子说他隐约看见是一个长得极其猥琐地大汉将他变成那样的,现在正在全城缉拿凶手。”太医说完,见有人来了,赶紧溜掉。 茜公主带着一群人过来探望太子,正好碰见凤希铭,美目一亮,款款上前打招呼,“凤公子可是过来看望太子哥哥的?” 凤希铭温和地点点头,茜公主得到回应更高兴了,脸上露出担忧惊恐地神情,怯怯道:“茜儿听说太子是被刺客给伤到的,公子就住在太子哥哥的院子里,茜儿实在担心!” “公主不必担心,在下一介白丁,没什么好让人家惦记的。”凤希铭眼睛微迷,漂亮的丹凤眼很是魅惑。 茜公主感觉被他盯着心跳都漏了半拍,暗自窃喜。 等茜公主离开之后,蓝珠公主也带着一堆人过来,明着是探望太子,实际上是为了找凤希铭。 凤希铭也不赶人,还特地请蓝珠公主进书房坐了许久。 此时不过一个时辰便传遍整个北蒙皇宫。 茜公主恨得砸了一屋的瓷器,阴狠地望向蓝珠公主的寝宫方向,面容狰狞。 宫女吓得不敢出声,一个个低着脑袋,生怕成了茜公主的出气筒。 与茜公主的愤怒相反,蓝珠公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斗志昂扬,走到哪儿都要说一声她是刚刚从凤希铭那儿离开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凤希铭关系不一般。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茜公主,寻找宝藏 茜公主跑到北皇面前嘤嘤哭泣,直抹眼泪,“父皇,我已经和凤公子定亲了,蓝珠怎么可以这么做?现在整个后宫都在看女儿的笑话,说……说蓝珠挖我的墙角,这也没什么,总归我是相信蓝珠和凤公子的,就怕有心人把这些事情告诉仁皇子,若是仁皇子误会了蓝珠可如何是好?” 茜公主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她受多大的委屈都不要紧,只要蓝珠能好好的,听得北皇都不忍心了,再加上北皇本就宠爱茜公主,当即命人召来蓝珠公主,将她教训了一顿,还将她出嫁的日子提上议程。 蓝珠离开北皇的宫殿之后,怒气冲冲地跑到茜公主的寝殿,不由分说直接动手,两人女人厮打,其他宫女自然不可能旁观,巡逻的士兵发现不对劲禀报皇上已经来不及了,蓝珠撕烂了茜公主的脸,茜公主也用发簪划了蓝珠的脸蛋。 北皇赶来的时候两个女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如疯婆子似的,衣衫不整就算了,那脸都不能见人了。 北皇惊怒,大声喝止打得忘我的两个人,待太医给两人诊治之后,不得不遗憾地禀告北皇,“皇上,蓝珠公主脸上的伤太深了,就算好了也会留疤,只怕不适合与西单联姻。” 北皇额头青筋暴起,与西单联姻势在必行,否则北蒙就要凭白多一个敌人,他怎么可能让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向地上两个女儿,北皇此时想的不是她们伤得重不重,而是要如何解决西单联姻之事。 “太医,蓝珠公主不能联姻,那茜公主呢?” 此话一出,蓝珠公主悲喜交加,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茜公主则是不可置信,一把扑到北皇的脚边求饶道:“父皇,女儿已经定亲了,这事人尽皆知,女儿怎么能去联姻?” “哼!蓝珠的脸是你伤的,她不能联姻,自然要你去,此事很公平,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北皇毫无感情地拂袖离去,剩茜公主呆坐在原地。 蓝珠捂着自己的脸疯狂地畅笑道:“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怎么样,宠爱你的父皇要将你远嫁了,怎么办才好呢!哈哈哈……” 达娜见蓝珠有些癫狂,与苏格对视一眼,连哄带骗地赶紧把蓝珠带走,再继续待下去她觉得茜公主会直接杀了她们家公主。 “公主怎么办?您不能去和亲啊!”茜公主的贴身婢女妮娜惊恐地说道,一个个身上还带着伤,却无暇顾及。 茜公主的眼神没有焦距,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好一会儿才看向身妮娜,喃喃道:“你去告诉凤公子,就说父皇要让本宫去和亲,回来告诉本宫凤公子的反应。” 妮娜惊疑不定,对上茜公主死人一眼神,咬咬牙,夺门而出。 妮娜这一走,茜公主像没事人似的缓缓起身,任由下人给她上药,伺候她梳洗,仿佛联姻之事从未发生。 待妮娜回来,茜公主的神色总算有些不一样,期盼地迎上前,紧紧抓着妮娜的手道:“怎么样?凤公子怎么说?” 妮娜眼神闪烁,不敢正视茜公主,在茜公主的紧逼之下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凤公子听说此事很是震惊,问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叹了口气,说他与公主无缘,希望公主出嫁之后可以幸福美满。 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宫人说,凤公子在奴婢走后就让人给蓝珠公主送伤药。” 砰的一声,茜公主狠狠推倒身边一人高的古董花瓶,吓得所有人跪地求饶,瑟瑟发抖。 “公主息怒!凤公子的心根本就不在公主身上,与其公主下嫁之后过得不幸福,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嫁,说不定这是苍天给公主指路呢!”妮娜急中生智劝道。 茜公主却更是恼恨,一把将妮娜推倒在地,任由碎瓷片割伤她的身体,恨声:“本宫破釜沉舟布局就是为了将凤希铭变成本宫的男人,如今北蒙的百姓皆知本宫同凤希铭为何定亲,你却跟本宫说我们不合适?你觉得西单的仁皇子更适合本宫?” 妮娜惊恐地连连摇头,她怎么就忘了这一出,茜公主已经是不清不白,若是被仁皇子知道,别说和亲了,只怕公主还没到西单就香消玉殒了! 越想妮娜越慌,跪着来到茜公主的跟前,白着脸求饶,问道:“公主,我们要怎么办?奴婢不想您去和亲!” 茜公主发了一通脾气,心里舒坦多了,冷冷地看着寝殿外面,想起北皇的冷血,凤希铭的无情以及蓝珠的得以,心中的恨意像荒原之上的野火迅速蔓延。 与此同时,方铁也带着一队人马快速赶往凤希铭给的藏宝地,这地方在北蒙的荒漠之中。 方铁几人都没有荒漠生存的经验,不得已,只能找了一个当地赶骆驼的老汉给他们带路。 因着方铁给你佣金很丰厚,老汉看在金钱的份上也不管方铁他们是什么,爽快地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 有了老汉这向导,一行人在荒漠中走了十几天才找到真正的地点,这是一座荒漠之中的荒城,四周皆是精美的残垣断壁,可以看出这里兴盛的时候该是多么富有! 为了不让老汉知道他们的秘密,方铁趁老汉不备先把人放倒。命人尽快动手。 宝藏就藏在荒城的地下宫殿,进去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富贵险中求,方铁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找到地下宫殿的入口之后,先是狠狠抽痛马儿,让马儿先闯进去,他们在外头听动静,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方铁才松了一口气,命其他人跟上去,留两个人在地面上看着老汉和物资。 地下跟地上仿佛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仔细聆听,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一行人寻着声音往前走来到一处大的石洞,穿过石洞,前面俨然是一个地下的大溶洞,马儿的踪迹已经无处可寻。 方铁无奈,只能凭着感觉往前摸索。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寻找宝藏,分裂西单北蒙 溶洞的内的气温极低,时不时还有水滴滴滴哒哒的声音干扰着方铁的判断,四周都是又黑又滑的岩石,一个不小心就会踩空。方铁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将人马分成三队,大家分头行动,几经艰险,一行人终于在溶洞的深处找到这批所谓的宝藏。 从找到宝藏到将宝藏全都运到地面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地下无日月,等方铁几人邋遢着络腮胡子爬到地面,看到被晒成黑人的两人才惊觉他们竟然在地底下过了这么长时间。 待方铁将这批运回军营,都过了春天,也不知道北蒙如今又是什么情形? 方铁心急,赶紧给凤希铭飞鸽传书。 凤希铭这些日子一直在茜公主与蓝珠公主之间游走,一副难以消受美人恩的样子,北皇看他乐在其中,干脆眼不见为净,反正茜公主出嫁的日子还未到,能拖一日是一日,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派人出使西单,一旦西皇同意他提出的那些条件,北蒙会立即出兵支援西单。 北皇想得很美,却不知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凤希铭在收到方铁的消息之后,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低喃道:“本公子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三日之后,北蒙沙漠之中的荒城藏有宝藏的消息不胫而走,各个部落首领蠢蠢欲动,一个个明着似乎不关心,暗地里却派出许多人前往沙漠打听。 北皇自然也收到消息,恨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质问身边的亲信是谁泄露秘密,结果拷问一番什么结果也没有。 既然各个部落都出动了,北皇也不会傻傻地坐以待毙,干脆将各部落首领召进宫,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宝藏如何分配展开激烈的讨论。 大家都有私心,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北皇恨得牙痒痒,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让人加快寻找宝藏的速度,遇到其他势力杀无赦,这种情况下,各部落开始在沙漠内角逐较量,等到西单传来消息,北皇手里头的人已经损失了七七八八,更令他恼火的是西单对他要用茜公主顶替蓝珠公主和亲甚为不满,言辞之中暗暗讽刺茜公主不洁,配不上西单三皇子。 北皇怒不可遏,当下便破口大骂,虽然他不怎么看重那些女儿,但茜公主好歹也是他北蒙的公主,竟然被西单这么羞辱,岂有此理! 北皇当即给西皇回信,信中毫不客气地将西单贬低得一无是处,还写了许多嘲讽松节柔的话,暗讽松节柔才是真的不洁。 西皇看到北皇的来信那脸色可想而知,尽管西皇再怎么渴望同北蒙联手也不可能任由北蒙这么奚落西单,两国结盟因此破裂,还真是女人误国。 西单北蒙结盟失败的消息传到罗霆耳中,罗霆当即命人加快攻势,趁着西皇不备一举占领西单三个城池。 西皇震怒,竟然不管不顾把所有兵力集中到边境,破釜沉舟。 此时,东盛国皇宫。 颜竹君拿到兵部十几次修改之后的武器,满意地点点头,命兵部大批量制造,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到西境。 有了颜竹君的武器,再加上户部支援的粮草,罗霆底气十足,势如破竹,攻破了西单三座城池之后一路朝着西单皇城而去。 颜竹君收到西境的捷报喜不自胜,日日望着西边,算着罗霆班师回朝的日子。 “皇后娘娘,北疆密报。”李德捧着一封盖了火印的牛皮信封进来,恭敬地呈到颜竹君面前。 颜竹君收回思绪,想起北疆如今是方铁掌管,赶紧拆开信件,这一看,直接把她给逗乐了。 李德几人见颜竹君笑得开怀,一个个面面相窥,跟着高兴不已。 “娘娘,可是北疆也打了胜战?”齐嬷嬷跟在颜竹君的身边最久,说话也比较没顾忌。 颜竹君摇摇头,莞尔道:“方将军和凤公子两人搅黄了西单北蒙结盟,方将军还找到了一些东西,不日就能送回安阳,到时候李德安排一下,那些东西先运进宫,待本宫见过之后再定夺。” 众人不明所以,李德恭敬应下,不敢多问。 十一月,北地寒风呼啸之际,方铁信中的东西终于全都押送到安阳,望不到边的车马队中,没辆马车上全都装着两口巨大的箱子,上面贴满了封条,待马车停在宫门口,守门的士兵细数一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总的有五百辆马车,每辆马车上是两口大木箱,总的就是一千口大木箱,这里头究竟装着啥好东西?竟然还上了封条? 士兵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清点一番便放车队进宫。 颜竹君亲自出来查看,见到整整齐齐排了好几列的大木箱,大声宣布道:“开箱!” 一声令下,一千口木箱同时打开,耀眼的光芒瞬间刺瞎众人的双眼。 李德失声道:“娘......娘娘......都是金银珠宝!这么多金银珠宝!” 颜竹君满意地大笑,笑得很是放肆,朝李德命令道:“去,将户部一干人等全否给本宫宣进宫来,本宫有事让他们做!” 红绸几人面面相窥,纷纷捂嘴偷笑,想起先前户部尚书被皇后娘娘折腾得在大殿之上痛哭就好笑,这次也不知道户部尚书看到这些东西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户部尚书带着一众下属匆匆赶来,屁颠屁颠给颜竹君行礼之后,颜竹君命人将木箱打开。 众人虽然已经看过一次,还是再次被这场景给深深震撼了,更别说第一次看到这多金银珠宝的户部官员,一个个嘴巴长得老大,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户部尚书最先回过神来,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惊恐地看向颜竹君,声音颤抖地问道:“皇后娘娘,您宣臣等进宫所为何事?” 颜竹君瞄了瞄那一千口大木箱,慷慨激昂地说道:“方将军和凤公子此次找到这些宝藏,立了大功,本宫说过,只要能充盈国库本宫定当论功行赏,尚书大人辛苦一些,好好替本宫清点清点。”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北蒙使臣,凤希铭的过去 户部尚书两眼一番,当场晕死过去。 蓝缎错愕地捂住嘴巴,震惊道:“天哪!尚书大人真的晕了!” 颜竹君:“……” 有了这一批宝藏,颜竹君底气十足,在早朝上下旨,免了百姓三年的赋税。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三年里,罗霆的军队一路西征,势如破竹。 西皇在罗霆攻破西单五个城池之后终于知道怕了,想要求和,罗霆却不接受,只单不知情,命人一举攻入西单皇城,迫使西皇臣服,将西单划分成十几个府城,由颜竹君直接派人前来治理。 北皇见此,感到深深的危机,不得不妥协,与各个部落首领达成统一战线,然而此时西单已经灭国,经过几年内乱的北蒙早已千疮百孔,哪里还敢跟东盛硬碰硬? 在西单亡国之时便派使臣出使安阳自动求和。 颜竹君收到罗霆的飞鸽传书,爽快地接受北蒙的文书,只是东西收下了,美人却一个不落地退了回去。 此举再次引起不小的震动,不过这回倒没人敢明着说颜竹君的不是,笑话,这些年他们已经深知皇后娘娘的厉害,不想过得太悲惨的话就要明白谨言慎行这几个字。 北蒙的使臣看到那些退回来的美人神情很是精彩,迫于东盛的实力,还不得不进宫给颜竹君赔不是,保证第一时间将这些美人送回北蒙。 没想到此时北蒙却偷跑了一个美人。 茜公主早就知道进宫无望,她跟来东盛也不是为了进宫,不过是想使臣将她护送到安阳罢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茜公主觉得她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待她跑后,北蒙使臣吓得差点哭了,这东盛皇后已经因为他们带过来的美人不高兴了,若是送回去还少了一个两个令东盛皇后误会,他可就有口也说不清了。 使臣派人出去寻找了两天,还是没有茜公主的下落,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此事上报颜竹君。 颜竹君正在永华宫召见何氏和颜竹君,难得的惬意时光被打扰,颜竹君显得很是不悦。 听着底下之人禀报,颜竹君的眉头皱成了死结,沉声道:“你说逃跑的美人是北蒙的公主?呵!北皇出手还真是阔绰,连送个美人都能送出公主,是北蒙的公主不值钱,还是北皇太看得起我东盛了?” 使臣吓得冷汗泠泠,大气不敢喘一下,咬咬牙,不得已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茜公主不是北皇送给贵国的美人,而且茜公主已有婚约,他是追着……追着准驸马爷过来的! 臣等也不知道茜公主混进去美人堆里面,等快到安阳才发现茜公主竟然跟了过来,为了茜公主的安全,臣等不得不先把茜公主安顿下来。” 其实使臣也是有私心的,想着万一茜公主能顺利进宫凭着她的身份地位可比那些美人要强多了,打着这样的心思使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搞出这么大的乱子,简直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颜竹君冷笑一声,使臣在打什么主意她很清楚,对于北蒙这位茜公主的印象简直坏得彻底。 待使臣离去之后,半天的功夫关于茜公主的一切全都呈现在颜竹君面前。 颜竹君看得津津有味,边上几个宫女则是面面相窥,怎么感觉自家主子好像看话本似的,表情这么丰富? “啧啧啧!”颜竹君发出一声声惊叹,旋即放下手中厚厚的调查资料,饶有兴致地说道:“没想到这茜公主对凤希铭还真是一往情深,本宫都快被感动了!” 齐嬷嬷头上冒出三条黑线,无语道:“娘娘,这凤公子不会真的跟北蒙的茜公主有什么吧?”齐嬷嬷心里祈祷,可千万别真的她想的那样。 “嬷嬷,这凤希铭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好兄弟’,想当初为了皇上他还算计了本宫一把呢!如今皇上都有了三个孩子,他还是一个老光棍,再怎么下去可怎么成?难得这茜公主眼瞎看上他,你说本宫要不要帮一把?”颜竹君眨巴眨巴眼睛,调皮地说道。 齐嬷嬷被吓得心脏疼,焦急地劝道:“我的好娘娘,这可使不得,凤公子若是做了什么令您心生不快,您尽管告诉皇上,甚至直接罚他都没关系,可别拿凤公子的终身大事开玩笑!这玩笑开不得的!” 颜竹君一脸问号,扭头看着齐嬷嬷,不解道:“嬷嬷此言何意?这凤希铭有这么大的脸,还不让人提他的亲事了!” 齐嬷嬷纠结了好久,生怕颜竹君真的去掺和凤希铭的亲事,咬咬牙,泄气道:“娘娘,奴婢可以偷偷告诉您,不过您可不能说出去。” 齐嬷嬷一脸凝重,颜竹君只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出于好奇之心,颜竹君立马乖乖地点头应下。 齐嬷嬷这才缓缓说道:“凤公子出自隐世凤族,又是凤族的少主,地位非比寻常,凤族的生意遍天下,再加上曾经的荣光,凤公子一出生就注定尊贵非常。 皇上与凤公子自幼相识,那个时候皇上刚刚没了先皇后的庇佑,在宫里举步维艰,凤公子有门路进宫,便时常偷偷潜入宫中找皇上,可以说凤公子在皇上艰难的时候给了皇上许多的慰藉,包括后来皇上组建自己的势力也有凤公子的帮忙。 在奴婢看来,凤公子其实是重情义的大好人,不过这样的好人在感情上面却不太顺遂,奴婢只是那个时候听皇上无意间提起,好像是凤公子爱上了一姑娘,不过凤族反对,凤公子坚持,为此与家族闹得很僵。 凤族家主为了缓和同凤公子的关系,同意凤公子纳那女子为妾,只是凤公子却不想妥协,那女子却劝凤公子见好就收,两人商量好了便双双回了凤族,后来好像是凤族家主给凤公子定了一门亲事。 凤公子不同意,凤族家主以那姑娘威胁凤公子乖乖成亲,结果成亲之日那姑娘却死了,凤公子伤心欲绝,当天便离开凤族,从此不曾回过凤族。”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寻找凤希铭,西单情况 颜竹君震惊地长大了嘴巴,好半晌才感叹道:“这凤希铭看着吊儿郎当不正经,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颜竹君现在想起凤希铭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还忍不住想扁人,尤其那骚包还总是不顾时令地装风流,活得没心没肺似的。 齐嬷嬷叹息道:“娘娘,凤公子出自高门大户,又是隐世凤族,怎么可能没点事情,他若是不这样嘻嘻哈哈地过日子,难不成您要他每天吊着一张脸吗?所以奴婢才不想娘娘插手凤公子的亲事,这可是他的逆鳞,就是皇上也不敢随便过问。” “这倒是!”颜竹君不得不同意齐嬷嬷这观点,想到没心没肺的凤希铭,突然有些心酸。 “嬷嬷,那北蒙茜公主怎么办?那女人可是千里迢迢冲着凤希铭来的,她没找到凤希铭能甘心吗?”颜竹君面露忧色,旋即又道:“还有,本宫都没有收到凤希铭回安阳的消息,那女人怎么就这么肯定凤希铭在这里,还这么决绝地跑过来?” 齐嬷嬷摇摇头,一脸茫然,她知道的怎么可能比颜竹君还多! 主仆两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颜竹君思考了半晌,命人暗中抓捕茜公主,同时打听凤希铭的下落。 西单境内。 正在同罗霆等人议事的凤希铭猛然打了一个喷嚏,一脸愣怔,“谁在说我的坏话?” 方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人说你坏话不是很正常吗?” 凤希铭不屑道:“哼!你这分明就是嫉妒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貌美如花……” “够了!”罗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凤希铭自恋也就算了,越说还越离谱了,“我们继续讨论正事。 西单已经臣服,只是后续的治理是个大问题,一个弄不好,那些不死心的极有可能反扑,这种情况下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调派了十几位官员到西单任知府,各个府城同时配备两个四品镇守将军,为的就是防那些余孽卷土重来。”凤希铭说到正经事上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方铁点点头,“皇上,周将军如今带着兵马镇守北疆,西单这边有我们再,他们翻不出什么浪来,只是我们需尽快收服西单,不能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在这里。” 说起西单的情况罗霆不由得皱起眉头,西单比不上东盛富饶也就算了,这里的地形还极其复杂,东部多是山地森林,可耕种的土地不多,百姓全靠山中出产过日子,真要靠种地过活,估计一家子都得饿死,东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西部更惨,整个西部就是一座超大的雪山,所有的府城皆是分布在山脚下,即使这样,那地势也比东部要高出许多,种粮食是没指望了。 雪山半山腰多是放牧地带,这里气候恶劣,百姓就靠着这些牦牛羚羊过日子,有的百姓一年到头都看不到粮食的影子,平时吃的就是雪山特有的一些野菜,还有天泉里捕捞上来的鱼,还有羊奶牛奶,就连自家养的牛羊也舍不得吃,这些是要卖掉换粮食衣物的。 了解了西单的情况罗霆都不好意向百姓纳税了,难怪西单人长得人高马大战斗力却不行,这般贫瘠能养出什么好的士兵? “皇上,臣记得娘娘以前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皇上想要尽快收服西单,最好的办法就是赢得百姓的心。”方铁是个粗人,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凤希铭夸张地张大嘴巴,夸道:“行啊!没想到我们的方将军还能说出这番话!那方将军可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凤希铭一脸欠扁地凑到方铁面前,方铁二话不说,冷着脸拔剑,两人竟然当着罗霆的面切磋了起来。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众人早就习以为常,该干嘛干嘛去,罗霆仍在思考方铁的话,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朝凤希铭命令道:“去给皇后飞鸽传书,将西单的情况告诉她,问问皇后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顺便让皇后在早朝的时候考考百官,朕要看看这几年这些人没有没长进,若还跟以前一样,等朕回了安阳,朕不介意换一批有能力的人上来!” 凤希铭嘴角一扬,兴奋地跑出去办事,那看好戏的样子令人皱眉不已。 方铁实在是想不明白,皇上这么正经严肃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容忍这么不正经的凤希铭,还能由着他胡闹。 颜竹君正发动全力在安阳寻找凤希铭,人没找到,却收到凤希铭的飞鸽传书,一时哭笑不得。 “嬷嬷,凤希铭现在跟皇上在一起,本宫还真是瞎操心!”颜竹君自嘲道。 齐嬷嬷抿嘴轻笑道:“娘娘不是瞎操心,只是担心罢了,奴婢知道娘娘看不惯凤公子,不过还是把凤公子当成自己人,那茜公主还没找到,凤公子在外头还是要小心一些。” 颜竹君想了想,暂且将罗霆问的那些问题放一边,当即给凤希铭飞鸽传书,告诉她茜公主的事情,这才有心思去想西单的问题。 早朝之上,颜竹君看到被她驯服的百官很是自豪,与罗晔耳语几句,罗晔用稚嫩地声音沉稳地说道:“今日本太子有一问题想请教诸位大人,若是有人可以替本太子解惑,本太子重重有赏!” 五岁的小人儿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逗得颜竹君眉眼皆是笑意,打定主意除非罗晔撑不住场面,否则她绝对不开口。 百官错愕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偷偷瞄向皇后,见皇后一声不吭,有人大着胆子出声道:“请太子明示!” 罗晔清了清嗓子,按照他与颜竹君商量的那样大声道:“父皇已经拿下西单,如今西单已属于我东盛,正所谓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本太子要你们集思广益,告诉本太子,如今尽快收服西单,让西单彻底成为我东盛的一部分。大公公将西单的情况念出来,让所有大人都听听。”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集思广益,惊才绝艳颜景瑜 大公公恭敬地应下,站出来,提着嗓子将西单的情况大声念了一遍,众人在地下窃窃私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罗晔兴奋地抓着龙椅的扶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出声,眉头一皱,大声问道:“可有哪位大人有想法?只要说得在理,本太子都有赏!” 这个赏赐大家都是心动,只是看到罗晔身边的颜竹君一个个又胆怯了,这太子年幼好忽悠,皇后可不行,他们若是没有真本事还瞎掰,别赏赐没要到,反而吃了皇后一顿挂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罗晔毕竟是孩子,等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结果便坐不住了,眉头皱得都可以打成死结了,若不是颜竹君一直示意他不许动,罗晔都想宣布退朝了。 这会儿颜竹君突然给罗晔递了一张纸条,罗晔看了之后不耐的眼神立马焕发出无限的光彩,带着兴奋地笑意打量着下面的朝臣,目光落在一大臣身上,大声道:“户部尚书,你可有想法?” 户部尚书一惊,脑子一片空白,赶紧出列,毫无底气地说道:“回禀太子殿下,臣管的是户部,若是太子殿下许多拨款接济西单百姓,臣可以马上回去给太子殿下算一笔账,至于这治理之法……臣……臣实在是……” 罗晔失望地摆摆手,继续点名,这次轮到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表示他就是一粗人,干不了这文官的精细活。 轮到工部尚书,工部尚书将新研制的击中农用工具全都介绍了一遍,表示可以在西单普及。 颜竹君听得满脑子黑线,就连五岁的罗晔都频频皱眉,忍不住打岔道:“工部尚书难道没听清楚大公公刚刚说的那些话?西单多是山地森林,根本没有足够的耕地种粮食,你就算把所有的工具都普及也没用!” 工部尚书一噎,他只顾着想方设法应付过去,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瞬间尴尬极了。 接下来几位被点到名的大臣也是这般回答得乱七八糟,压根就没说到点之上。 颜竹君被逼得不得不出声,看向司农卿道:“司农卿大人,你有何高见?” 司农卿被点名,赶紧出列,面对同僚的目光,还有皇后的凝视,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启禀皇后娘娘,臣认为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改善西单的粮食情况,若是百姓能丰衣足食,定会一心向着我东盛,西单可稳。” 颜竹君眼睛一亮,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问道:“司农卿请继续说下去。” 司农卿语塞,额头沁满冷汗,结结巴巴道:“皇后娘娘,这如何使西单粮食增产臣还需回去好好想想……” 颜竹君知道这事急不来,便笑道:“无妨,既然司农卿已经有了想法,本宫和太子殿下就给大人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其他人也是,回去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收服西单的民心,除了粮食这块还能从哪些方面入手,本宫要的是绝对可行之法,而不是你们的异想天开,行了,退朝!” 等众臣出了大殿,罗晔立马跑到颜竹君勉强,撒娇道:“母后,儿臣今天的表现可还行?” 颜竹君宠溺地捏捏罗晔的脸蛋,郑重地点点头,笑道:“我儿越来越有太子的威仪了!” 这会儿颜景瑜抱着书册进入大殿,行礼之后笑道:“太子殿下,您该上书房了。” 罗晔还不想离开颜竹君,委屈地瘪瘪嘴,颜竹君立马笑了,逗弄道:“刚刚还说你长大了,怎么这会儿又这耍赖了?” 颜景瑜淡笑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做得很好了,想必皇后娘娘还要处理西单之事,太子还是跟臣走吧!” “说起西单的问题,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难得颜景瑜在,这会儿又没有外人,颜竹君也不用顾忌什么,直接问道。 颜景瑜眉头微皱,琢磨道:“三姐,皇上才刚刚收服西单,说真的,一时半会儿要西单百姓真正臣服很难,少说也要过个十几二十年,不过我认为可以采用通婚的办法缩短这个时间。” “通婚?”罗晔好奇地问道:“小舅舅,怎么个通婚法?” “你是说让东盛的姑娘嫁到西单去,让西单的姑娘嫁到东盛来?”颜竹君笑着问道。 颜景瑜点点头,目光灼灼,“三姐,这是最快的办法,一旦两国百姓通婚,有了血缘这种牵绊,西单的百姓会找到归属感,不出三代,他们便会认同自己是东盛人的身份。至于改善西单百姓的生活条件,那些都是锦上添花罢了。” 颜竹君很是认同颜景瑜的看法,心下感叹,颜景瑜不愧是颜家最聪慧之人,她也就占着多活一世的便宜,否则绝对比不上颜景瑜。 三日之后早朝,颜竹君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这回百官有了准备,总算能说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甚至有的办法还不错,完全适合在西单实施。 颜竹君命李德将众人的意见收集起来,结合颜景瑜说的通婚之法,另外想起前世的梯田,建议罗霆在西单研制梯田耕种,增加西单的粮食产量。 罗霆收到颜竹君的加急信件如获至宝,当天便与众人聚在一起商议。 颜竹君在上面标注了每个点子的出处,凤希铭看得异常震惊,忍不住惊叹道:“皇上,皇后娘娘若是个男儿身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治世之才!就连太子殿下也这般能耐,小小年纪都这么有主意!” 罗晔说的那些天马行空的主意全都被颜竹君写进信里,逗得罗霆龙心大悦。 “说来说去,最让朕惊艳的还是颜景瑜,他这通婚之法在朕看来不仅大胆而且可行性极强,成功推行的话,确实能在最短的时间收服西单百姓。”罗霆反复研究颜景瑜的法子,心下异常激动。 一直沉默的方铁突然说道:“皇上,若是要西单东盛百姓通婚可不是易事,除非皇上下令,强制西单百姓与东盛百姓通婚,我们可以在两国边境的几个府城开始实施,他们本身已经有通婚,政策执行起来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治理西单,班师回朝 罗霆听得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赞赏之色,深感身边都是人才,连方铁这样不善动脑的武将都能说出这么有的放矢的话,东盛如何不兴盛? 罗霆一个高兴,大赏特赏,银子还都是从自己的私库出的,方铁和凤希铭知道这私库的内情没什么感觉,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想到皇上这般拮据对他们还这么大方,感动得泪眼朦胧。 有了方向,罗霆立马大刀阔斧对西单进行改革,首先便是修建梯田之事,梯田的修建不是说挖了梯田就行,还要找对合适的山地,不仅如此,还要考虑水土保持的问题,这些都需要在当地进行试验才能得出最好的结论。 为此罗霆不得不继续留在西单坐镇,同时强制松潘卫、龙州司、保宁府、顺庆府等府城通婚,东盛每家每户必须有一名适龄的女子嫁到西单,西单的女子则必须嫁到东盛,百姓虽然虽然反对,但皇命不可违,不过罗霆也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东盛的女子只要嫁的西单男子就行,不管对方是何出身,西单那边也一样,是以百姓虽然不乐意,倒也不至于激烈地反对。 君晟十二年,西单的梯田试验终于取得了成效,百姓连续两年丰收给罗霆极大的鼓励,西单百姓本以为归顺东盛之后日子会很难过,哪成想竟然可以过上温饱的日子,至少他们现在每天都能吃上一顿粮食,这在以前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颜竹君为了西单的发展,还特地命人送了许多品种的粮种到西单,进行试验筛选,留下最适合西单生长的粮食,此举又赢得了不少的民心。 至于通婚一事,政令已经执行了三年,百姓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并没有出现罗霆预想中的动乱或者反动,令他松了一口气,西单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这边的军防已经全部换上东盛的人。 罗霆估摸着时间,也是时候班师回朝了,方铁本来要继续留在西单镇守,罗霆想到他家中还有年迈的爷爷以及分开多年未见的妻儿,生了恻隐之心,命方铁随军反朝。 从西单到安阳又要用掉好几个月的时间,等军队抵达安阳已经是深秋时分。 颜竹君带着几个孩子以及文武百官出城迎接,远远看到飘扬的东盛旗帜,颜竹君由衷地激动起来,紧紧抓着孩子们的手,恨不得追上去相迎。 近了,眼看着军队渐渐逼近,颜竹君急切地往前走。 罗晔几人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文武百官见此,亦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随行。 罗霆一眼看到人群之中的颜竹君以及他身边的三个孩子,一把掀开车帘,要了身边护卫的坐骑,策马奔向颜竹君。 文武百官齐齐跪下行礼,罗霆却是一声不吭,与颜竹君默默对视了良久,直到边上的小儿子打了个喷嚏颜竹君才回过神来,流着眼泪哽咽道:“阿罗,你回来了......” 百官心惊,皇后竟然这么称呼皇上? 哪知罗霆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快,反而露出一抹令他们惊悚的温柔笑容,利索地下马,大步走向颜竹君,大手一揽将颜竹君圈在怀中,沙哑地说道:“小豆丁,我回来了!” 罗晔识趣地带着弟弟妹妹悄悄后退,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罗霆给叫住了。 看着眼前已经长到他胸口的罗晔,罗霆感慨万千,想当初他离开的时候罗晔才三四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却不得不被逼着成长起来,现在这小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晔儿,可还记得父皇?”罗霆的声音里竟然露出一丝紧张,打战都没见他紧张过。 罗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崇拜地看着罗霆,领着弟弟妹妹请安后才尊敬地说道:“母后时常跟儿臣说起父皇的事情,母后说父皇是天下霸主,是英雄,儿臣从小听父皇的故事,自然记得父皇!” “还有我们,我们也记得,母后还说了很多父皇以前的事情呢!”罗云姝争着说道,小姑娘如今也六岁了,长得异常可爱,像极了颜竹君。 罗霆见了便心生欢喜,一手抱起罗云姝,一手抱着罗凛。 颜竹君以为罗凛会认生,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反手抱住罗霆的脖子,在罗霆的怀里跟罗云姝争宠。 颜竹君见文武百官看傻眼了,赶紧接过罗凛,轻声笑道:“皇上,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去吧。” 罗霆看了看天色,点点头,单手抱着罗云姝扶着颜竹君上了马车,众大臣见此,面面相窥,跟在马车后面徒步走回皇宫。 好几个老大臣差点累得吃不消。 罗霆在马车内已经和颜竹君孩子们聚过了,同时也了解了朝廷的形势,对于颜竹君的能力大家赞赏,笑言要封颜竹君一个女相当当。 颜竹君赶紧摇头拒绝,“阿罗,你现在都回来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当初我从后宫走向前朝是不得已,其实这一两年我已经不大跟着晔儿上朝了,他一个人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好,若是碰到不能马上解决的,退朝之后就会立马去永华宫同我商量,我相信,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定能像你一般出色。” 颜竹君看罗晔的眼神满是骄傲和心疼。 罗霆顺势考教了罗晔功课,见他基础扎实,而且懂得学以致用,难得满意地点头,表扬了一番。 两个小的见到哥哥被父皇表扬,一个个争着表现,罗云姝悦耳地说道:“父皇,我也会念书识字,我还会作诗呢!还会唱歌,还会跳舞,也开始学琴了,还会......” 罗云姝掰着手指头数,那模样萌得罗霆心都化了,说话也温柔得不像话。 罗凛人小比不过罗云姝,委屈地把脑袋埋在颜竹君怀里,被母亲轻柔地爱抚。 罗晔对这两个弟弟妹妹着实无语,摇摇头,很是无奈,以前父皇没回来就争母后,现在父皇回来了就争父皇,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 待回到宫中,一家子凑在一起温馨地用了晚膳,颜竹君将一双小儿女哄去睡觉,这才回到寝宫。 ------题外话------ 推荐友文: 明酥酥新文《病痞将军驯养手册》,欢迎追文哦~ 镇国将军府的小丫鬟凤溪,自打跟着二少爷从战场上回来后突然就变了性情,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土匪,斗得过恶妇...... 却在二少爷被赐婚的当晚,悄悄消失了。 熬过了苦日子,离开了将军府的凤溪在京城开店开得风生水起。 某少爷不爽,你开店就开店,和店里的那些公子哥眉来眼去的是什么鬼? 于是一把抱回家。 PS:一对一甜宠,男主病弱系,轻松欢快文哦~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罗霆早已洗漱完毕,惬意躺在软塌上翻书,见到颜竹君进门,晒然道:“都睡了?” 颜竹君无奈地笑着点点头,替两个孩子解释道:“你别怪他们,两个孩子从懂事开始就没见过你,我虽然在他们身边,但还有前朝和后宫的事情要处理,难免顾及不周全,两个孩子就盯着我,只要我一闲下来就会围上来,在我身边说一堆童言童语,久了两个孩子就会争。其实不是他们喜欢争,而是想要爹娘多陪陪他们罢了!” 颜竹君这话说得罗霆的心突然沉重了起来,想到这些年颜竹君一个人要顶着朝堂的压力,还要照顾培养三个孩子,越发觉得她不容易,心疼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颜竹君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沉吟道:“阿罗,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国库已经不缺钱了,明日早朝皇上可以直接找户部尚书要账册清单,以前户部做账乱七八糟的,根本不能看。 这些年户部的人被我磋磨了几次,已经学乖了,虽然户部尚书还是那样,不过也知道认真做事了,总归还是能用的,其他几位尚书的情况差不多,我把他们以前落下的活让他们这几年都补回来了!” 颜竹君洋洋得意,那小模样看得罗霆心痒痒的,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两人已经分开那么多年。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 第二天罗霆果然起晚了,晾了百官半个时辰,若是以前早就有人不满地跳出来指桑骂槐,还有一些倚老卖老的大臣直接劝谏。 可今天大家确实安静如水,等了罗霆半个时辰也没有一个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罗霆进入大殿的瞬间还真感觉到朝堂氛围的不一样。 罗霆想起昨夜颜竹君说的话,第一个点名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也是有备而来,当即搬出厚厚一沓账册,昂首挺胸,骄傲地说道:“启禀皇上,这几年在皇上和皇后娘娘英明的治理之下,国库已经充盈,不仅不缺银子,而起国库已经不够用了,臣请奏扩建国库。” 文武百官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他们都知道国库不缺钱,却不知道竟然已经富有到这个程度了。 罗霆随意翻了翻账册,记住最后那个数字,心情大好,激动地大声说道:“好!皇后之前许诺过,只要是立功或者为东盛做出贡献之人重重有赏,朕今日就兑现皇后的诺言。武卫将军听令,今册封......” 几位剿匪有功的武将全都升了两级,赏黄金千两,正好西单缺坐镇的武官,罗霆干脆给其中较为出众的三人再升了一级,命他们镇守西单。 除此之外,几位对西单治理提出有用意见的朝臣也得了封赏,颜景瑜尤最,不仅得了千两黄金,还从从二品的太子少傅升为从一品的太子太傅,众人心知,等罗晔登基之后,颜景瑜这从一品的太子少傅便会成了正一品的太傅。 除此之外,颜景泰也被罗霆从广信府调了回来,这时候罗霆才当众宣布颜景泰在广信府立的所有功劳,百官没想到竟然是颜景泰破了西单的阴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功劳可堪比武将的赫赫战功,就连几位剿匪的武将都佩服不已。 是以罗霆破格册封颜景泰为安国公,百官无异议,就算他们真的有异议也不敢说出来,如今皇后地位稳固,将来继任皇位的必定是太子殿下,颜景泰可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他们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跟颜家作对。 方铁因为立了战功,被罗霆封为定北侯,其他几位立了战功的将军也各有封赏,至于穆南王这些在安阳出现动乱挺身而出之人也得了应有的赏赐,只是穆南王已经没法再册封,罗霆只好将穆克的郡公品级提升到侯爵,同时赏赐穆家一堆金银珠宝。 穆晋对这些东西无感,有就当是锦上添花,没有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也不图这些名利了。 趁着这个机会,穆南王正式向罗霆提出退位,由穆席继任穆南王之位,他则要带着安婉云游四方,实现早间年对安婉许的诺言。 罗霆心下羡慕,没有怎么考虑便应允了。 热闹的颜家。 方老汉看着眼前的孙子泣不成声,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八岁的方子康仰着脑袋陌生地看着方铁,在颜竹玉的鼓励下慢慢走近方铁,乖巧地喊了一声爹。 方铁一把抱起方子康,心下怅然,他离开之时方子康还是小小的一团,都没有他两只巴掌大,现在竟然已经长得这般高大了,这些年他真的错过了许多。 小小的孩子本来还怕生的很,被方铁这么抱了一会儿立马爹爹前,爹爹后的叫了起来,一直粘着方铁不肯离开,方铁干脆抱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同众人说道:“昨天我们回来之后因为要安顿那些将士就没有及时回来,今天一早上朝,皇上对我们进行封赏,爷爷,皇上封我为定北侯,孙儿真的光宗耀祖了!” 方老汉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方铁道:“铁头,这定北侯是几品官?” 颜璐喷了一口茶水,瞪大眼睛道:“这定北侯是爵位,世袭罔替,以后你家子孙只要不犯事,就能一代传一代,永远当定北侯!可比那劳什子官品高多了!” “真的!”方老汉激动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方铁道:“铁头,你颜爷爷说的可是真的?” 方铁淡笑点头,“爷爷,这些都是真的!”看着怀里的方子康,方铁的眼中全是温暖的笑意。 何氏和颜正茂则为颜竹玉高兴不已,他们的两个女儿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个却嫁给不足四品的副将为妻,虽然他们不觉得什么,但外人知道了总说他们苛待颜竹玉,何氏为此还偷偷抹泪,现在好了,方铁争气,以后也没人敢再说这些闲话了。 ------题外话------ 推荐友文: 明酥酥新文《病痞将军驯养手册》,欢迎追文哦~ 镇国将军府的小丫鬟凤溪,自打跟着二少爷从战场上回来后突然就变了性情,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土匪,斗得过恶妇...... 却在二少爷被赐婚的当晚,悄悄消失了。 熬过了苦日子,离开了将军府的凤溪在京城开店开得风生水起。 某少爷不爽,你开店就开店,和店里的那些公子哥眉来眼去的是什么鬼? 于是一把抱回家。 PS:一对一甜宠,男主病弱系,轻松欢快文哦~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刑部之行,先皇死因真相 众人高兴之余,方铁才想起颜景泰的事情,笑道:“爷爷,岳父岳母,景泰也快回到安阳了,皇上封景泰为安国公,爵位比我这定北侯还要高呢!” 何氏震惊得忘了哭泣,瞪大眼睛,突然尖叫一声,扑上来追问道:“铁头,这是真的?” 方铁郑重地颔首,何氏瞬间泪奔,她激动的不是颜景泰封了爵位,而是她终于可以看到儿子儿媳以及那几个未曾谋面的孙子孙女。 “今天是好日子,你们都别哭了,我们两家正好凑在一起好好聚一聚。”颜正茂高兴地大声说道,声音很是洪亮。 没过多久,穆南王带着安婉也过来了,除了恭喜颜家和方家,顺便还说了他们夫妻俩要出远门的事情。 何氏万分不舍,却也知道这是安婉的心愿,一时悲喜交加。 宫中。 罗霆下了早朝直接去了永华宫,身后的大公公抱着一大堆账册,亦步亦趋地跟着。 “君儿,你真是太令我惊喜了!”罗霆激动地抱着颜竹君转了一个圈,别人怎么说都比不上他自己亲眼看到来的震惊,“这户部现在的银子可以够我们免税好几年了!” 颜竹君抿嘴偷笑,“皇上,几年前我就下令免税三年,是这一两年才恢复征税,不过降低了标准,百姓也负担得起,毕竟免税不是长远之计,给百姓一些甜头就够了,若是一直免税,后面皇上想要征税可就不容易了!” 罗霆脸上的笑意微敛,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认同道:“你说得对,确实应该如此。” “皇上,还有一点你也别忘了,刑部牢房里还关押着一大堆人,刑部尚书天天盼着您处置呢!”颜竹君好心提醒道。 罗霆一愣,想起早朝论功行赏之时刑部尚书那怪异的眼神,他还以为是刑部尚书不满自己没有封赏,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岔了。 颜竹君看到他这反应不由得摇头苦笑,“皇上,您不若去刑部牢房看看,那里确实已经关不了人了,那些从犯好处理,可是那两个……” 颜竹君指的是罗旭和丽太妃,西单已经没了,丽太妃已经没了倚仗,再加上罗霆手上掌握的那些证据,说实在的,要那两人即刻死去都很简单,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叹息道:“朕去刑部走一遭吧!” 刑部的天牢内。 刑部尚书走在罗霆前面毕恭毕敬地给罗霆引路。 “皇上,这里就是关押旭王和丽太妃的地方。”刑部尚书取出钥匙打开铁门,铁门内分了好几个牢房,却只关着罗旭和丽太妃。 罗霆朝众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靠近。” 刑部尚书迟疑了片刻,立马恭敬地退下。 罗旭和丽太妃正好关在正对面,丽太妃没有动静,罗旭却是激动地冲到牢房的铁栏,紧张地求饶,“皇上,皇兄真的知道错了,都是那些人蛊惑我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饶我一命,皇弟……” 罗霆并没有理会罗旭,直勾勾地盯着丽太妃,沉声道:“西单已经没了,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西单,更无松节这个皇姓!” 此话一出,罗旭吓得后退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罗霆,再看看松节珠。 松节珠冷漠的表情开始皲裂,缓缓起身,犹如高贵的孔雀一般走到铁门前,打量罗霆片刻,眼中藏着深深的恨意,嗤笑道:“你果然比你父皇要狠得多,怎么?你觉得我是在夸你吗?你的狠不是因为你灭了西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做了那等泯灭人伦的事情,你晚上可能安寝?哈哈哈……都说大皇子二皇子为了皇位不择手段,枉顾纲常,你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皇的死你也有份!那份遗诏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可恨我到现在才想明白,皇上明明恨你恨得要死,又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你?你骗了我们所有的人……你骗了全天下的人!你就是个弑父的暴君!” 松节珠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青筋暴起,脸色涨红。 与她的恨意激动相比,对面的罗旭却是万分惊恐,若是之前他还抱着希望,现在就是深深的绝望,此时此刻就他们三个,他听到松节珠的这番话罗霆怎么可能放过他! 罗霆仿佛看死人似的居高临下盯着松节珠,静默了片刻才冷漠地说道:“那又如何?” 松节珠一顿,直勾勾地盯着罗霆,罗旭则是被吓得快要口吐白沫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想要我的命,难道朕会傻傻地等着他来算计?呵呵……松节珠,你也不用说得自己好像多正义似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造反之事你也掺和了不少吧,包括大皇子给先皇送的药丸,也是出自你手吧! 比起你这借刀杀人,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成王败寇,你输了便是输了!将死之人,就算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先皇早就死了,不过他可不是死在朕的手上,只能说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太心急了,两人分别在先皇的吃食内动了手脚,若只有一个人的分量还不至于造成先皇早逝,可双倍的毒药分量下去,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你知道吗?先皇死的时候有多痛苦,手指痉挛发紫,浑身青筋暴起,七窍流血,当时朕就在现场,他求朕给他一个痛快,可是朕偏不,朕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死去,然后弄了一个假的先皇进宫,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大皇子一派想不到,二皇子那些人就更加不可能想到,你呢?你想到了吗?” 罗霆面带笑意地看着松节珠,却令她感到深深的寒意,一直以来她都认定先皇上罗霆杀的,没想到背后的真相比她想的还要可怕,用假的先皇来顶替,亏他干得出来! “我承认,我确实输了!”松节珠含恨说道,壮志未酬,她却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此。 ------题外话------ 推荐友文: 明酥酥新文《病痞将军驯养手册》,欢迎追文哦~ 镇国将军府的小丫鬟凤溪,自打跟着二少爷从战场上回来后突然就变了性情,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土匪,斗得过恶妇...... 却在二少爷被赐婚的当晚,悄悄消失了。 熬过了苦日子,离开了将军府的凤溪在京城开店开得风生水起。 某少爷不爽,你开店就开店,和店里的那些公子哥眉来眼去的是什么鬼? 于是一把抱回家。 PS:一对一甜宠,男主病弱系,轻松欢快文哦~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松节珠母子之死,颜竹君的贺礼 “你心有不甘是吗?”罗霆慢悠悠地说道,仰头望天长叹一声,幽幽道:“不甘又能怎么样?当年母后死的时候可比你不甘多了,你们能去给她赎罪,已经是朕对你们最大的仁慈了!” 松节珠闻言,惊恐地瞪大双眼,连连摇头后退,不,当年的事情罗霆不可能知道,绝对不可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朕已经不想再纠缠那些过往了,所以,你们……好自为之!”罗霆拂袖而去,没多久青石端着两杯毒酒进来,分别放在两个牢房前,“皇上有令,饮酒自尽或身首异处,由二位自行选择!” 青石说完,冷漠地转身离开。 罗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道:“母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母妃你想想办法,母妃!” 松节珠凝望着罗旭,神色复杂,露出凄美的笑容,颤抖着举起酒杯安慰道:“皇儿别怕,就一杯酒而已,喝了就永远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母妃放不下你,你先喝好不好?你放心,母妃马上就去陪你,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上路的!” 在松节珠反复劝说下,罗旭知道逃生无望,直勾勾盯着毒酒,鬼使神差地端起来,松节珠继续鼓励道:“对,皇儿别怕,喝下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母妃马上去陪你,我们母子俩永远在一起……” 罗旭在她的劝说下真的饮下毒酒,这一刻,松节珠泪流满面,疯狂地哭喊道:“皇儿,是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害了你,下辈子投胎莫再做我的儿子!啊……” 松节珠眼睁睁看着罗旭毒发身亡,随后决绝地喝下那杯毒酒,含恨而死。 罗霆还在天牢外面,刑部尚书等人面面相窥,无人敢吱声。 青石再次进去查看,出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丽太妃和旭王已经死了。” 刑部尚书等人无比惊恐,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只听罗霆沉声道:“既然死了就好生安葬吧!总归与朕也算是兄弟一场!” 这样的戴罪之身是不可能进皇陵的,所谓的安葬不过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去祭拜什么的。 刑部尚书赶紧应下,直到;罗霆带人离开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剩下那些从犯就好办了,核心人员全部斩首示众,罪行轻一些的流放到西北做苦力,此举再次震慑了文武百官。 腊月,颜景泰终于带着一家子回到安阳,与他同行的还有司徒铮同他的夫人。 这些年司徒铮在外经历了许多,想法也不像以前那般幼稚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可以支起一片天了。 两人一同进宫复命,颜景泰已经被封了安国公,司徒铮还未封赏,因着这些年司徒铮在南地立了许多大功,有的可以明说,有的则是不可言语。 罗霆似乎忘了以前的恩怨,封司徒铮为宁远公,赐府宅一座,黄金万两。 司徒铮谢恩。 此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喊声,“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话音刚落,颜竹君同罗晔双双进门。 颜景泰虽然激动,仍是不忘给颜竹君和罗晔行礼。 司徒铮行礼之后,抬头看向颜竹君,心下感慨万千,两人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伊人风采依旧,音容笑貌未改,而他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了! 颜竹君径直坐到罗霆身边,看着颜景泰和司徒铮两人,一脸坦荡,欣喜地说道:“这么多年没见,哥哥都发福了,还有,怎么就蓄了胡须了?我们俩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几人被颜竹君这话逗得热俊不禁,罗晔打量了颜景泰片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母后,这么看大舅舅还真像外祖父!” 这下司徒铮几人彻底忍不住,一个个盯着颜景泰哈哈大笑。 颜景泰则是哭笑不得,摸着自己的胡须认真思考是不是要把这胡子给剪了。 笑话完颜景泰,颜竹君的目光落到司徒铮身上,由衷地说道:“当年宁远公去我家之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宁远公还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如今宁远公跟我大哥混久了,竟然长到一块儿去了!听说你成亲了,也没来得及给你们夫妻俩送贺礼,正好今日一并补上。” 颜竹君给了红绸一个眼神,红绸立马意会,不过片刻便抱着一个精致的箱子进来。 司徒铮看到那个箱子瞳孔一缩,顿了顿,恭敬地给颜竹君行礼谢恩。 罗霆没想到颜竹君送给司徒铮的竟然是这个箱子,看她的眼神越发欣喜。 颜景泰不知道这箱子的缘故,只是察觉到大殿的气氛不对,见到罗晔乖乖地站在边上,便寻着话题同他说话。 待颜景泰和司徒铮离开皇宫,颜景泰见他抱着箱子走神,两人这么多年颜景泰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 司徒铮摇摇头,叹息道:“这箱子里全是发簪,是当年我送给你妹妹的,不过她不收,坚持要退给我,我也不肯要,最后她不得不留下,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东西最后还是回到我的手上!果然,不属于我的就算机关算尽,最后仍不会是我的!” 颜景泰拍拍司徒铮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单氏是个好女人,不比三丫头差,更难得的是她对你一往情深,这些年始终默默地守着你,不争不抢,实在难得,莫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颜景泰语重心长地劝道。 这么多年过来,颜景泰是真心把司徒铮当兄弟,不希望他一直纠结过去活着。 司徒铮淡笑点头,若是他没有想通又怎么会同单家小姐成亲?不过是慨叹一番罢了! 两人离开皇宫便各自归家,何氏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回长子一家,高兴地差点犯心脏病,司徒府也一样,单嫣然先司徒铮一步回府,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此时天空飘扬起雪花,她便撑着伞出来等司徒铮,远远看到司徒铮的马车,单嫣然激动地下了台阶。 ------题外话------ 推荐友文: 明酥酥新文《病痞将军驯养手册》,欢迎追文哦~ 镇国将军府的小丫鬟凤溪,自打跟着二少爷从战场上回来后突然就变了性情,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土匪,斗得过恶妇...... 却在二少爷被赐婚的当晚,悄悄消失了。 熬过了苦日子,离开了将军府的凤溪在京城开店开得风生水起。 某少爷不爽,你开店就开店,和店里的那些公子哥眉来眼去的是什么鬼? 于是一把抱回家。 PS:一对一甜宠,男主病弱系,轻松欢快文哦~ 第三卷 第三十章 单嫣然,司徒雪 司徒铮掀开车帘,见单嫣然在雪中等他,心下微微一动,朝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温柔地说道:“下雪了,怎么还出来接我?” 单嫣然似乎因为他的温柔而激动不已,雀跃地说了几句,等着他下马车。 司徒铮将那箱子取下来交给单嫣然,解释道:“今日进宫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我们的成亲贺礼,从今往后就交给你了!” 单嫣然见司徒铮这般慎重,连忙点点头,好像抱着什么宝贝似的死死不撒手,连边上的侍女想要过来搭把手都不让。 待单嫣然抱着箱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开一看,瞬间懵了,“皇后娘娘怎么赏了这么多簪子?就算一天换一样一个月也戴不完呀!” 边上的侍女凑上前一瞧,猜测道:“夫人,这些簪子好像是金玉阁的。” 单嫣然认真一瞧,惊叹道:“还真是!金玉阁的东西可不便宜,皇后怎么就给了这些东西?” 正常不都是给一套头面之类的,哪有人直接送一箱簪子的,她又不打算开门做生意! 侍女也想不明白,不过这东西既然是皇后娘娘赐的那就不能怠慢,单嫣然当即让人将这箱子好好收起来,以后正好传给自己的儿媳。 这边单嫣然刚刚忙完,前院的下人跑来禀报,说姑爷和姑奶奶回来了。 单嫣然想到已经是镇国公夫人的司徒雪,赶紧招呼侍女出去接待,她才刚刚迈进前厅的大门,立马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镇国公沈飞林正同司徒铮寒暄,司徒雪吊着一张脸极其不悦。 单嫣然行礼之后坐到司徒雪身边,热络地同她说话,结果司徒雪却是爱搭不理的,弄得单嫣然很是尴尬。 司徒铮立马沉了脸,沈飞林见此,冷漠地找了个借口出去,司徒铮立马发飙,拍案而起,“司徒雪!你这是什么态度?嫣然可是你的嫂子,你要是看不起司徒家以后你也别回来了!” 单嫣然没想到司徒铮会把话说得这么严重,赶紧上前劝道:“你先消消气,雪儿只是跟我开个玩笑罢了,没那么严重!” 司徒雪不可置信地含泪质问道:“连你也瞧不起我是吗?当初要不是爹要不你我也不会落到那般境地!我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现在好了,你们都飞黄腾达了,就想将我撇开了吗?” 司徒铮怒不可遏,完全想不明白司徒雪怎么会变成这样,狰狞地喝道:“是!当初是爹对不起你!那又怎么样?如今你也是镇国公夫人了,不算委屈你!” 司徒雪不甘地吼道:“若不是因为爹,我就是……” 司徒雪还没说完,单嫣然身边的侍女眼疾手快上前捂住司徒雪的嘴,严肃地说道:“请镇国公夫人慎言!” “好!好!很好!”司徒雪怨恨地指着单嫣然等人,发狠道:“现在司徒家连一个下人都能骑到本夫人头上了!” 司徒铮冷着来拿上前,朝司徒雪重重一巴掌扇下去,见司徒雪安静下来才愠怒道:“现在可以冷静下来说话了吧!你觉得你很委屈是不是?若不是因为爹你就可以坐在那个位置是不是?司徒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别忘了,若不是因为爹先皇也不会给你赐婚,你的一切都是爹给的,你又埋怨什么?老实告诉你,就算没有爹的事情皇上也不可能娶你!到时候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我也不瞒你,皇上与皇后娘娘相识于微末,他们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这些年皇上为了皇后娘娘不曾纳过一妃,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以皇上的性子,你觉得他会因为一道旨意就服从娶你?哼!醒醒吧,司徒雪! 如今这好日子你不过,非要折腾来折腾去,一旦飞林没了耐心,你将如何?别指望我站在你这边,飞林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当初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你,飞林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娶你的,若是你再这般不识好歹,就当我司徒家没有司徒雪这么个人!” “爷……”单嫣然被司徒铮这话吓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侍女偷偷拉着单嫣然,示意她离开。 “萍儿,你为何不让我待在里面?”单嫣然皱眉道。 萍儿赶紧把单嫣然再拉远一点,这才低声解释道:“夫人,这事涉及到皇上皇后娘娘,里头只怕还有内情,国公爷正在盛怒之中,您又不知内情,万一说错话惹怒国公爷怎么办?依奴婢看,镇国公夫人也是活该,当年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就她这样的还能当国公夫人已经是造化了。 竟然还这般不知足,不是奴婢帮着皇后娘娘说话,这镇国公夫人可真比不上皇后娘娘一个手指头。” 单嫣然叹了口气,萍儿说的她自然知道,皇后如今已经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确实无人能及,想起那年春日宴上亲眼目睹皇后的风姿,单嫣然更是无奈,司徒雪怎么说也是司徒家的人,如今她这样子只怕是会给司徒家招来祸患。 萍儿还在盯着前厅的大门瞧,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朝单嫣然低声问道:“夫人,您看镇国公夫人的那个贴身侍女,是不是长得不太一样?” 单嫣然顺着她的话看过去,仔细瞧看一番,不由得微微颔首道:“单看没什么特别的,仔细一看又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样,长得这么漂亮,仪态也不错,司徒雪待在身边难道不会担心吗?” 万一镇国公看上这丫头怎么办? 萍儿对自家夫人的脑回路实在无语,压低声音道:“夫人,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可能是身为婢女的直觉,奴婢总觉得那个侍女不简单!” 被萍儿这么一说,单嫣然留了一个心眼,见司徒雪捂着脸痛哭离去,这才领着萍儿回到前厅,不一会儿沈飞林也进来了。 司徒铮简直是心力交瘁,看沈飞林的眼神万分歉疚,“我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问题所在,调查 沈飞林长叹一声,无奈地苦笑道:“刚成亲那会儿她确实很正常,自从第一次宫宴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不过也不至于太过,那个时候还有我爹压着,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自从我爹死后她就没了顾忌,脾气越来越差,这几年更严重,似乎憋着一股气,看什么都不顺眼,说话也是又尖锐又难听,你把她交给我,我却没能照顾好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交代!” 这话说得司徒铮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各种缘由他早就了解过了,这些年沈飞林为了司徒雪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洁身自好得就像清心寡欲的和尚,就这样司徒雪还作! “这不关你的事,是她的问题,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为她也牺牲得够多了,这些年她不仅没能沈家延续子嗣,还这般蛮横不讲理,行事偏激又狠毒,早就不是我以前的妹妹了,以后你想纳妾想娶平妻都行,我都不会插手,这是我欠你的,至于她......” 司徒铮多少有些不忍,愤恨道:“若是她真的太过分,你就把人给我送回来,我司徒家还能教,还能养!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能把你沈家都给祸害了!” 单嫣然上前劝道:“爷,您先别急着骂雪儿,我刚刚跟萍儿发现雪儿身边一个丫头不是很对劲,不知道姑爷可认识那个丫鬟?” 沈飞林一愣,困惑道:“嫂子指的是?” “就是那个看起来端庄大方,容貌美艳,气质出众的丫鬟,可有印象?”单嫣然一脸期待。 沈飞林脑子稍微一转便微微颔首,“那个丫鬟我知道,她到府上已经四五年了,是雪儿一次外出救回来的,这丫头无亲无故,甘愿卖身给雪儿当丫鬟,雪儿见她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很是喜欢跟她谈心,把她当成亲姐妹似的。我看她难得有个知心人说说话,就没怎么多管,怎么了?这丫鬟有问题?” 单嫣然对上司徒铮询问的眼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其实也不是说那个丫鬟有问题,就是我跟萍儿发现她很不一样,即使是穿着下人的衣裳,看着也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一点都不像下人,这样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给雪儿当丫鬟,还无亲无故,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沈飞林心下一沉,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点,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子必定出自殷实的人家,就算家里真的遭遇了变故也不至于一个亲人都没有,除非被灭门了,但这些年皇后并未下过这样的旨意,他也不曾听过东盛有哪户大户人家被灭门的,这就说不通了。 司徒铮也想到了问题所在,皱眉凝重地看向沈飞林,“看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这个侍女!” 沈飞林点点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派人调查。” “你调查的时候尽量小心一些,不要被对方察觉了。”司徒铮叮嘱道。 沈飞林点点头,事关自己的小妹,司徒铮暗中又派人将司徒雪调查一遍。 五日之后,沈飞林押着那个侍女进宫。 司徒雪在后面疯狂的追,直到眼睁睁看着沈飞林进宫才不得不停下来,在宫外焦急地来回候着,想起司徒铮也是国公,立马命人前去宁远公府请司徒铮。 司徒铮夫妻二人闻讯过来。 司徒雪焦急地上前道:“哥,沈飞林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刚刚带着一群人冲进我的院子,二话不说就抓了曦儿,还把她给带进宫了,哥,你帮帮我,我就曦儿这么一个好姐妹,她不能有事的。” 司徒铮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见司徒雪一门心思都在那侍女身上,干脆亮出在自己的腰牌,带着单嫣然和司徒雪进宫,他也很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三人齐齐进入大殿,只见那个曦儿被押着跪在大殿上,帝后正在上座不时打量着她,沈飞林见到司徒铮几人,朝司徒铮眨了眨眼,司徒铮立马意会。 罗霆见人都到齐了,晒然道:“朕正想找你们,既然你们都来了就说说吧,这丫鬟是怎么回事?” 司徒雪不等沈飞林开口,立马上前跪下喊冤,“启禀皇上,这是臣妇身边的侍女,她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臣妇不知道国公爷为何将她押送入宫,请皇上明察。” 颜竹君眉头一皱,司徒雪跟沈飞林可是夫妻,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司徒雪也不该在这种场合为了一个丫鬟跟沈飞林唱反调,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内情。 司徒铮夫妻俩蹙眉盯着司徒雪,强忍着怒气。 最镇定的要属沈飞林了,似乎对于司徒雪的作法无感,上前作揖道:“启禀皇上,臣不查,竟然让北蒙之人混进府中,臣有罪!” 司徒雪恨恨地瞪着沈飞林和颜竹君。 颜竹君恍若未觉,“哦?北蒙的?”她从上面缓缓走下来,细细打量着曦儿,勾起嘴角笑道:“皇上有所不知,昔年皇上打下西单,北皇就派使臣出使东盛求和,使臣不仅带来了诸多贵重贺礼,还送了一群美人,不过臣妾善妒,把美人都给推了。 结果不成想,使臣正要离开之前这美人却偷跑了一个,还是北蒙尊贵的茜公主,就是不知道眼前这曦儿是不是北蒙走丢的茜公主?” 颜竹君意味深长地扫过每一个人。 司徒铮夫妻俩并不知道这事,脸上全是震惊之色,沈飞林似乎已经猜到曦儿的身份,是以并未有太多的反应,最令人的玩味的是司徒雪的反应,听了颜竹君的话先是错愕,不自觉地看向皇上,尔后一脸不可置信,似乎极其不愿意相信某种事实,之后又傻呆呆地盯着曦儿欲言又止。 “皇上,您怎么看?”颜竹君把问题扔给罗霆,再次走回罗霆的身边,把玩着玉佩等着罗霆发落。 跪在中间沉默的曦儿突然辩解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敢冒认北蒙公主。”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茜公主的质问,凤希铭的回应 “呵!是吗?”罗霆嗤笑一声,朝青石吩咐道:“去把凤希铭带进宫。” 听到凤希铭这三个字,曦儿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不仅颜竹君察觉到的变化,连司徒雪几人也发现曦儿的不对劲。 等待凤希铭的这段时间,曦儿又恢复了沉默,惜字如金,一动不动。 司徒雪几次想上去质问她,奈何司徒铮死死地压着她,甚至还在她耳边威胁她,令她不敢乱来。 颜竹君百无聊赖,见到司徒铮身边的单嫣然眼前一亮,愉悦地问道:“这位可是宁远公夫人?” 单嫣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出列恭敬地应道:“臣妇单氏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单?你跟饶州首富单家可有关系?”颜竹君一听到这个姓氏第一个反应就是饶州首富,还有那个单逸轩。 单嫣然震惊地看着颜竹君,呐呐点头,“臣妇的娘家正是饶州单家。” “君儿与单家有交集?”罗霆诧异地看着颜竹君问道。 颜竹君微微颔首,想起第一次跟颜景泰出远门,感慨万千,“臣妾记得第一次去单家的时候是跟着大哥到安阳赶考,那个时候是单家公子招待我们的,还求我们帮了一个忙,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见到单家的人。” 颜竹君没有多说,罗霆却道:“单家也算是帮了朕不少,这些年单家也有不少人入仕,只是官阶不高,你认不得也是情有可原,若是君儿想见什么人尽管安排,既然宁远公夫人与你有缘,今日便留在宫中陪皇后用膳。” 颜竹君愣了愣,巧笑倩兮地看着看着单嫣然,“可行?” 单嫣然连忙恭敬地应下,心下感慨,坊间都说皇上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以前觉得这些都是谣传,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皇上待皇后确实不是他人可比。 要说最心酸的要属司徒雪了,这些年她一直在想,若是当初司徒邑没有跟着大皇子造反,她就东盛的皇后,颜竹君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那日听了司徒铮的一番话她还不以为然,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帝王家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感情,皇上定是看上了颜竹君某些东西才会娶她为后的。 可今日见到的这一幕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皇上竟然真的如司徒铮说的那样宠爱颜竹君,为什么?为什么那女人这么好命!她哪点比不上颜竹君了! 司徒雪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眼中的恨意。 罗霆看到沈飞林,想起沈飞林的情况,眉头皱了皱眉,说无感那是假的,沈飞林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他娶司徒雪除了因为司徒铮托付,更何尝不是替他解决一个大麻烦,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些年司徒雪竟然这般不像话,现在还越来越偏激了 正当罗霆沉思之时,凤希铭已经跟着青石进门。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凤希铭当着众人的面规规矩矩地行礼。 跪在地上的曦儿猛然回头,美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凤希铭,激动地大喊道:“凤希铭!” 凤希铭却用陌生的眼神扫了曦儿一眼。 曦儿指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凤希铭,我从北蒙千里迢迢追你追到安阳,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可知道?” “那又如何?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关系。”凤希铭无情的一句话顿时令曦儿呆住了。 “没有关系?你竟然说我们没有关系!我是你的未婚妻!”曦儿发疯地喊道。 凤希铭后退两步,朝曦儿作揖道:“茜公主,曾经北皇确实将你许配给我,可你别忘了,自从蓝珠公主被你毁容之后你我之间便没有任何关系,若非要说我的未婚妻,那也应该是蓝珠公主才是,可惜蓝珠公主已经出嫁了,而你的未婚夫是松节仁。” “你果然还心心念念着蓝珠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的?又蠢又笨又毒辣,她有哪点比得上我?我为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伤我?”茜公主声泪俱下,字字句句控诉凤希铭的负心。 颜竹君不知情,向罗霆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罗霆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看下去。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不知道罗霆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喜欢凑这种热闹了。 单嫣然有些害怕地躲到司徒铮的身边,司徒铮和沈飞林都不清楚内情,几人不约而同选择后退,做壁上观。 只有司徒雪听了曦儿的这番话,被她的深情所感动,竟然好不介意曦儿之前骗她的事情,与她同仇敌忾,站在统一战线,所有人皆皱眉。 凤希铭冷笑道:“茜公主觉得自己这么做在下就该回报你是吗?凭什么?是我逼你离开北蒙的吗?是我让你在安阳躲藏这么多年的吗? 公主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其实不过是你光面堂皇的借口罢了,你为了报复蓝珠,不惜在她的吃食里下毒,结果没想到蓝珠没事,北皇却中毒了,你心中恐慌,担心事情败落就一不做二不休混在使臣队里逃出北蒙,你现在已经是北蒙的通缉犯了,又怎么可能回得去?所以你就以找我为借口一直躲在安阳,不是吗?” 茜公主似乎被人说中了心事,心虚地直摇头,凤希铭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当年你恶毒地毁了蓝珠的容貌没想到作茧自缚,在西单灭了之后你要是懂得收手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偏偏你心有不甘,一而再,再而三作恶,今日的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 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蓝珠公主,但要是在你二人之间选择,在下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蓝珠公主,至少她不至于像你这般心狠手辣!” “你懂什么!”茜公主用力全身力气喊道:“从小到大,我就比她优秀,父皇更宠爱的也是我,都是为了你,我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你却撇清一切,说这些与你无关!呵呵......呵呵......你果然本性凉薄!” 话音刚落茜公主突然冲向凤希铭,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尖刀。 第三卷 开创盛世 第三十三章 刺杀,司徒雪的下场 “凤希铭小心!”沈飞林冲上前准备拦住茜公主,不想茜公主的速度极快,一刀插进凤希铭的腹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躲开的!”茜公主颤抖地松开刀子,错愕地连连后退。 罗霆震怒地喊道:“来人,宣太医!将这女人给朕抓起来!” 凤希铭捂住伤口,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当年接近你们确实带着目的,庆幸蓝珠已经嫁了人,我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但你,虽然我看不上你这样的女人,但我确实对不起你,这一刀我们两清了!” 沈飞林和司徒铮直接冲上去替凤希铭止血,颜竹君命身边的人取来止血药先给凤希铭用上。 太医匆匆赶过来,见大殿乱做一团,还有士兵控制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女人,不敢问也不敢听,立马上前救人。 司徒雪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更没想到曦儿竟然在大殿之上杀人,脑子乱做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颜竹君冷冷地盯着她,待凤希铭被抬下去医治才同罗霆说道:“皇上,这茜公主要如何处置?” “茜公主毕竟是北蒙的公主,要处置也轮不到我们,朕马上派人押送茜公主返回北蒙,至于北皇要怎么给朕一个交代,那就是北皇的事了!”罗霆凌厉地说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愤怒。 等茜公主被带下去,帝后气愤地拂袖离去,司徒雪才回过神来,瑟瑟发抖地紧紧拽着司徒铮的衣角。 司徒铮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朝单嫣然抱歉道:“嫣然,出了这样的变故皇上和皇后只怕也没心思留我们在宫里用膳,你还是先同我回府,过后我再带你入宫可好?” 单嫣然连忙点头,这会儿她也不想留在宫中,谁知道帝后一个不高兴会不会连她也一并迁怒了。 “飞林,雪儿我先带回去,这些天辛苦你了!”司徒铮内疚地说道。 他发现回安阳之后就没有有一天好心情过,天天不是对不起这个就是对不起那个,无比心累。 司徒雪默默地跟在司徒铮夫妻后面回到宁远公府。 这次司徒雪不像上次那般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反而显得有些迟钝,一直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 单嫣然有些担心,“爷,我们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请什么大夫?她自己心里有鬼,就算请神仙上门也是枉然!”司徒铮没好气地讽刺道,瞥了司徒雪一眼,愠怒道:“之前我就跟你说了,是你不听,竟然还蠢到把北蒙的茜公主当成好姐妹,人家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现在好了,你的好姐妹在大殿之上公然行刺!单凭这一点皇上就可以处置你!还有这些年窝藏北蒙茜公主的罪责,你要怎么担?” 司徒雪身子一哆嗦,无助地看着司徒铮,倔强道:“哥,若是我跟你说我不知道曦儿的身份你信吗?”司徒雪最在意的是司徒铮的看法,别人误会她她无所谓,只要司徒铮相信她就行。 司徒铮对上司徒雪期盼的眼神,恨声道:“我信你有什么用?别人信吗?飞林信吗?皇上信吗?皇后娘娘信吗?他们只会认为你窝藏茜公主,其心可诛! 刚刚在大殿之上你知道了茜公主的真实身份竟然还向着她说话,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中邪了?现在不管事实是怎么样,大家都认定你就是茜公主的帮凶!” 司徒雪痛苦地掩面哭泣,她真的不知道曦儿会行凶,若是她知道又怎么会替曦儿说话? 司徒铮骂也骂过了,喘息了片刻,叹道:“茜公主伤了凤希铭,而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茜公主,以皇上对凤希铭的重视程度,连我也护不住你了,现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若是凤希铭无碍还好,若他有个什么万一......镇国公府和宁远公府只怕就要从安阳消失了!” 单嫣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忍心再给司徒铮增添压力,连忙起身偷偷离去,在外面独自抹泪。 萍儿知道内情之后连声咒骂司徒雪,“夫人,镇国公夫人还真是丧门星,我们没回安阳之前多好啊!国公爷和夫人的日子别提过得多舒心了,回了安阳因为镇国公夫人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她怎么就那么能折腾!要是司徒家真的因为她被连累,她就是司徒家的罪人!” “好了,萍儿,你别说了!我也是心里慌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可别说出去,被国公爷听到该罚你了!”单嫣然有气无力地说道。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司徒雪听了个全。 是夜,单嫣然同司徒铮正要就寝,外面突然传来下人惊恐地喊叫声,管家白着脸过来禀报道:“国公爷,夫人,镇国公夫人上吊自尽了!” “什么!”司徒铮瞪大眼睛冲出院子,单嫣然跟在他的身后追过去。 此时司徒雪的房间已经被管家派人看管了起来。 两人进到司徒雪的房间,见人还吊在上面,司徒铮怒吼道:“为什么不把她放下来!” 管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颤抖地解释道:“国公爷,我们发现镇国公夫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了,下人不敢乱动,只能撑着镇国公夫人的身体等国公爷和夫人过来。” 司徒铮这才发现司徒雪尸体下面两个吓呆了的小厮,命人赶紧把司徒雪放下来。 单嫣然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被萍儿扶着离开司徒雪的院子。 管家听司徒铮的吩咐,连夜跑去镇国公府和宫中报信。 沈飞林在睡梦中被唤醒,听到司徒雪自尽的消息大为震惊,只穿了衣服便往宁远公府赶。 罗霆和颜竹君是第二日才知道司徒雪自尽的消息,两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青石,给镇国公府和宁远公府各送一份丧礼,就让那个女人以镇国公夫人的身份下葬,算是朕对她最大的仁慈!”罗霆说这话的时候还很不情愿,本来他是打算等凤希铭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处置司徒雪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早一步自尽了,人都死了,他再追究的话就失了君王的气度了。 第三卷 开创盛世 第三十四章 他会找到幸福的,君晟盛世 颜竹君见罗霆的脸色不太好,安抚地依偎到他的怀中,轻叹一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这样了,这就是俗话说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吧!” “那是她罪有应得!”罗霆想起昨日司徒雪的眼神心里就不痛快,她能当上镇国公夫人还不知足,怎么?以为自己真有皇后的命吗? 颜竹君蹭了蹭罗霆的胳膊,“你别气了,人都死了,就让这一切都过了!” 司徒雪身亡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安阳,与镇国公府有交集的人家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实在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是打听清楚镇国公夫人的死因?”傅真儿端着茶水一本正经地看向身边的花菱,他们夫妻才回安阳没多久,对安阳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沈飞林同颜景泰是故交,这当头竟然传出镇国公夫人身亡的消息,她又怎么能不在意。 何氏在边上长吁短叹,“镇国公怎么说也是景泰的同窗,以前还常到我们家玩,长得好性子也好,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原配,我记得他这原配好像还是司徒铮的妹妹,以前差点就成了皇后,你说这姑娘的命也太......” 傅真儿朝何氏摇摇头,何氏这才闭嘴。 “娘,人各有命,可能她福气不够吧!我已经让人送了一份丧仪去镇国公府,听下人胡来说宁远公也在镇国公府上,宁远公和镇国公似乎并未有太多的伤感。”傅真儿一直琢磨不透这个事情,这才让花菱去查一查司徒雪的死因。 何氏诧异地低声问道:“不能够啊!司徒铮就镇国公夫人这么一个同胞妹妹,她死了司徒铮怎么可能不伤心?难道是兄妹俩分开这么多年感情淡了?” 何氏越想越不对劲,“可是这兄妹感情淡了,夫妻感情总不会淡吧!这么些年也没听人家说镇国公夫妻俩不合之类的,怎么可能连飞林这孩子都不难过!” “娘,除非镇国公夫人的死因另有隐情!”傅真儿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以镇国公的地位,这司徒雪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能让至亲的两个男人这番反应? 傅真儿正同何氏议论着,颜景泰从外头回来,脸色不大好看。 两人看到颜景泰立马停下议论,傅真儿起身道:“回来了,镇国公夫人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颜景泰一屁股坐下来,喝了杯茶长舒一口气,颔首愠怒道:“我今天进宫才知道凤希铭昨天被北蒙公主偷袭受伤,那北蒙公主这些年都藏在司徒雪的身边,昨天司徒雪还当着众人的面护着北蒙公主,皇上和皇后娘娘震怒,本来是打算严惩司徒雪的,结果她自己自尽了。 皇上看在司徒铮和沈飞林的份上仍然让她以镇国公夫人的身份入葬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难怪!”傅真儿震惊地喃喃道,难怪司徒铮和沈飞林并未太悲伤,司徒雪犯的事情可轻可重,死了倒也好,省得连累家人。 何氏长叹一声,“飞林命不好,摊上这样一个媳妇,司徒铮也是个可怜的,以前被自己的亲爹连累,现在又差点被自己的亲妹妹拖累!” 何氏连连摇头,声声叹息。 这厢镇国公府低调办了司徒雪的葬礼,宁远公府毫无动静,外人又看不懂了。 宫里。 凤希铭高烧了两天终于转危为安,着实令罗霆和颜竹君松了口气。 罗霆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凤希铭恨不得把那茜公主大卸八块,冷着脸道:“你明明可以躲开了,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什么时候我们的凤大公子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罗霆的话听着难听又讽刺,素来吊儿郎当的凤希铭却不做应答,目光哀伤地盯着床幔发呆,许久才虚弱地说道:“我这辈子对不起她就够了,不想再跟其他女人有过多的瓜葛!” 罗霆的脸色更加阴沉,似乎对凤希铭的反应很是愤怒,却又强忍着不发。 “她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为难你也为难他,你又是何苦?”罗霆见凤希铭听不进去,狠下心来,生硬地说道:“等你伤好了我让君儿给你选一个合适的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这么下去。” “你明知道我放不下她,又何苦逼我,再毁了另一个好姑娘!”凤希铭的眼中有着哀求。 罗霆起身,一瞬间的心软,然而还是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永华宫。 颜竹君同两个小儿女玩闹了一会儿,见罗霆脸色不愉,赶紧让齐嬷嬷带着孩子出去,“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赶紧给凤希铭找一个,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罗霆眉头都快皱成死结了,越想越窝火。 颜竹君一脸错愕,“怎么突然想要给凤希铭赐婚了?他怎么说?” “他要是同意我也不用这么生气!”罗霆鼓着脸,那气呼呼的样子把颜竹君给逗乐了。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凤希铭的事情,他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感情这种事情他若是放不下,你强迫他也没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阿罗,你不是也执着过,不该体会不到他的痛,由着他去吧,或许哪天他就想通了。”颜竹君拍着罗霆的肩膀,脸上全是无奈。 夫妻俩双手紧握,心下一片怅然。 凤希铭在宫中养了半个月的伤突然留书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罗霆看着那封信,立在风中久久不动。 颜竹君从他身后环抱着他,温柔地闭上双眼,轻声道:“他会找到属于他的幸福的!” 君晟三十年。 西单已经完全融入东盛,在罗霆和颜竹君的治理下东盛日益繁荣昌盛,风调雨顺,家家粮满仓,户户有存银,就连渔民也能在陆地上买地建房子,不再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随水逐流,四海为家,东盛进入空前盛世,史称君晟盛世。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一章 命运的相逢,从何处来? 天清水碧,庆阳府以北一片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深谷之中,一处古朴大气的古宅突兀地屹立,高高的院墙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藤蔓,墙体长满了青苔,若不从上往下瞧,很难发现这里竟然又这么一座大宅院。 与外墙的沧桑不同,内院华丽无比,俨然一座小的皇宫,庭院楼阁层台累榭,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古朴大气之中又透露着丝丝江南的秀丽,婢女奴仆穿行,行止有度,悄无声息,训练有素。 “砰!”一声惊响破坏了这份静谧。 “杨絮,你要是看你家公子不爽就直说,不用这么坑我!”一声压抑地愤恨咒骂从墙内传到墙外。 墙外的杨絮欲哭无泪,急着补救自己的过失,“少爷少爷,您别急,小的这就马上拉您过来,很快的!” 凤希铭等得都快尿裤子,墙外的绳子终于仍过来了。 正当他奋力拉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一声怒吼差点吓得他跌下去,回头一看,竟然是凤家三长老追上来了。 “妈呀!杨絮,赶紧拉我一把!”猛然间,凤希铭感觉墙外似乎有一个拖力将他一把拽飞过去。 等他安全着地才发现墙外多了一个人。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你这臭小子!”三长老的怒骂声渐渐逼近。 凤希铭被吓得脸色发白,来不及追问此人的身份,拽着她和杨絮赶紧溜了。 三长老一行人追出来发现凤希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墙头还挂着一根长长的藤蔓。气得歇斯底里怒吼,“凤希铭!有种你就别给本长老回来,你要是敢回来本长老打断你的腿!”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悬崖上的飞鸟,山谷顿时热闹了。 管家气喘吁吁地追出来劝道:“三长老,您消消气,下回少主回来您再罚他跪祠堂行吗?” 三长老更是火大,怒气无处发泄,朝管家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才带着下人进去。 等凤宅的大门再次关上,凤希铭、杨絮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从草丛里探出脑袋。 “呼!还好还好!三长老腿脚不利索,要不我这次肯定就惨了!”凤希铭一脸庆幸地拍着胸膛,劫后余生的激动令他脸色涨红。 杨絮苦着脸,期期艾艾道:“少爷,反正三长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跑了也就跑了,我就惨了,下次回来三长老定会剥了我这层皮!呜呜......可怜我还没娶媳妇,桃花都答应要嫁给我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听杨絮这生生哭诉,凤希铭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转而看向边上一脸茫然的姑娘,戳了戳哭得正投入的杨絮道:“这姑娘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们家有这么一个丫鬟。” 杨絮抽噎着擦了擦眼泪,摇摇头,“少爷,小的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爬到墙头,正要下去,就是因为猛然看见这姑娘在下面才吓得踩掉了一块瓦砾,真不是小的故意招来三长老的。” 主仆二人顶着一脑袋的杂草不约而同盯着白衣姑娘直打量。 秦霜木着脸,任由他们看着,既无任何羞涩也无任何恼怒,用同样的表情盯着凤希铭和杨絮。 凤希铭吞了吞口水,好奇道:“姑娘,刚才是你帮杨絮拉我过来的吗?” 秦霜微微颔首。 凤希铭松了口气,换上一张笑脸作揖道:“多谢姑娘仗义相救,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本公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哦,对了,我叫凤希铭,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名字......”秦霜喃喃自语,想了一会儿,脑子突然胀痛,神色痛苦地晕了过去。 凤希铭和杨絮被吓了一大跳,杨絮结结巴巴颤抖道:“少......少爷......她不会是死了吧?” 凤希铭也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探了探秦霜的鼻子,咧嘴一笑,“没死,还活着!我们赶紧撤!” 秦霜就这样被凤希铭和杨絮给拖走了,等她幽幽转醒,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山洞内,脑袋上还缠着白布条,旁边坐着凤希铭,不远处燃烧着熊熊的篝火。 凤希铭发现她醒了,激动地上前将她扶起来,碎碎念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刚刚把我和杨絮给吓坏了,我们发现你脑袋上有伤口,杨絮在山里给你采了点药,你就将就着先用着,等我们出去了再带你去看大夫,对了,你都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我们该怎么称呼你?看姑娘面生的很,怎么一个姑娘家家的会出现在这深山里?你是怎么走进来的......” 秦霜被凤希铭问得脑袋又开始疼了,不由得冷下脸来,毫无感情地送他两个字,“聒噪。” 凤希铭一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倒是新鲜。 秦霜越是不耐烦,凤希铭对她越感兴趣。 不一会儿,杨絮抓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三四条巴掌大的溪鱼进来,“少爷,时间太赶了,小的只来得及抓到这些,少爷先将就吃一点,等我们出了山林就好了。” 凤希铭到洞口探了探,心下隐隐有些担心,“杨絮,你说我们在这里烧火会不会把三长老给引过来?” 杨絮出去砍了好几根不小的树枝将洞口堵住,咧嘴笑道:“少爷,你看这样就安全了,天这么黑,三长老他们要是不走到这附近肯定看不到这里的烟雾,不过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把这些火给灭了。” 凤希铭点点头,看了秦霜一眼,道:“姑娘,我们天一亮就赶路,你可以吗?” 秦霜微微颔首,一样冷漠惜字如金。 杨絮有些不忿,凤希铭倒是习以为常,想着秦霜的情况,拉着杨絮道边上小声嘀咕道:“杨絮,我怀疑这姑娘伤了脑袋,这里有问题,怎么说她也帮了我,等我们出去先送她去医馆,将她安顿好再去办事。” 凤希铭指了指脑袋,示意杨絮不要跟一个病人计较。 “少爷,你就是心肠太好了!”杨絮还是有些不高兴,他家少爷都屈尊降贵了,这姑娘还端着架子,当自己是公主吗?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二章 空白的记忆,结伴同行 凤希铭以为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声秦霜听不见,殊不知这洞里就他们三个,再怎么小声秦霜也听得到,等凤希铭回过头,见秦霜冷冷地盯着他吓得他心跳漏了半拍,有种心虚的感觉,不敢与秦霜对视。 杨絮倒没有凤希铭那么多心理活动,将野味烤好递了一条鱼给秦霜,道:“姑娘,今日谢谢你仗义相助,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你家呢?少爷和小的出了山就要离开了,你一个弱女子也不好在外游荡,不若姑娘说说家在何处,小的可以送姑娘归故里。” 凤希铭听到这话立马来劲儿,猛点头附和。 秦霜绞尽脑汁想了许久,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无助地看着凤希铭和杨絮,摇头道:“我不知家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山里。” 这是一问三不知啊! 杨絮错愕地瞪大眼睛,啃烤鱼的动作一滞,慌乱地拉着凤希铭到边上小声嘀咕道:“少爷,这怎么办?” 凤希铭同样焦急,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外头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总不能带着一个姑娘跟他们去冒险吧!想了想,凤希铭回头走到秦霜身边,迟疑道:“姑娘,不如我们出去先送你去医馆,看看大夫怎么说成吗?” 秦霜微微颔首,她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翌日天还微微亮三人就出发了,山里的清晨不管春夏秋冬,总是吹着寒冷的风。 凤希铭将自己的外衣给了秦霜,招呼他们尽快赶路,三人走了不过两个时辰立马有人找到这个山洞。 凤希铭三人完全不知,乐呵乐呵的在山里转悠,这山对于外人来说如同龙潭虎穴,可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凤希铭却跟自家后花园似的,应付得游刃有余,领着杨絮和秦霜在山里东躲西藏了四天,终于出了这片连绵起伏望不到头的山林。 杨絮激动地拉着凤希铭道:“少爷少爷......我们出来了!” “杨絮,你别高兴得太早,那些老家伙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逃跑的,说不定他们早就在山外埋伏好,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安全。”凤希铭摸着下巴琢磨道。 于是,通往庆阳府城的大路上,只见一牛车晃晃悠悠地前进,前面坐着赶车的老爹,后面坐着三个蒙面女子,其中两个是乔装打扮的凤希铭和杨絮,至于秦霜,完全不用乔装,反正凤家根本就不知道多出了她这么一个人。 牛车进城的时候,城外的守卫一个个的严查,凤希铭见此,心一沉,与杨絮对视一眼,两人立马往脸上点了一些东西。 轮到他们的时候士兵非要凤希铭和杨絮解下面纱,杨絮扭扭捏捏的解了一般,士兵见到他脸上的红点吓了一跳,避如蛇蝎,嫌恶地摆摆手放他们通过了。 老爹在前头感叹道:“唉!也不知道府城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一天天的总有事,我们这小老百姓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凤希铭连连点头应和,待牛车停在医馆门口,杨絮将银钱结清,带着秦霜进去,不明就里的人以为是秦霜带着凤希铭和杨絮来看大夫,跟在他们后头的人见三人进了医馆立马不再关注。 “三位都要看病?”医馆的学徒上前看了看三人,一脸疑惑。 凤希铭和杨絮摇摇头,同时指着秦霜道:“给她看看。” 大夫把脉的时候凤希铭显得有些焦躁,因为大夫的神情不是很好,杨絮在边上看得心沉了沉。 “怎么样?大夫,这姑娘怎么样了?”大夫刚刚把完脉,凤希铭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大夫叹息地摇摇头道:“这姑娘摔了脑袋,能活下来都算命大了,现在脑子里有血块,只怕是失忆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影响,姑娘,除了脑袋,你可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霜认真地感受了一番,轻轻点头,指着自己身上的一处肋骨道:“这里好像也不舒服。” 一个女大夫进来,领着秦霜进去检查了一番,出来皱眉道:“师傅,这姑娘身上的肋骨骨折了,还有好些伤痕,看样子是从高处摔下来造成的。” 女大夫说着还看了凤希铭和杨絮几眼,蹙眉道:“你们是她的家人?怎么让她伤成这样子?难得这姑娘坚强,竟然一声不吭的。” 凤希铭和杨絮一脸尴尬,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姑娘是谁,怎么回答。 因为秦霜要医治,一行人不得暂时在医馆附近住下,凤希铭长吁短叹,他可是怀着远大的志向偷跑出来的,第一次出山就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到好哥们的事情。 凤希铭心下纠结,又不忍心放失忆的秦霜一人在外头,只能带上她这个累赘。 好在秦霜恢复得快,在医馆医治了半个月就差不多好了,此时凤家派出来的人找不到凤希铭已经离开庆阳府了。 凤希铭买了一辆马车,带着杨絮和秦霜大摇大摆地一路南下,赶往安阳。 这一路上,只要经过一个镇子或者一个府城他就会问秦霜一次,可惜秦霜对每个地方都陌生,不仅陌生,连许多他们日常用的东西,比如夜壶,她都不认识,洗脸也不知道要拿着盆子到井边取水,完全生活无能。 刷新了凤希铭和杨絮对于失忆的认知,两人不得不认命地伺候秦霜大大小小的事情。 凤希铭感觉他都快成了秦霜她爹了。 多了一个拖累,一行人比预期晚了两个月抵达安阳。 马车停在安阳城郊外一个不起眼的庄子内,庄子里的汉子看似普通似乎又不一样。 凤希铭大摇大摆地领着杨絮和秦霜进去。 罗霆看到凤希铭,眉头微不可查都皱了皱,“你迟到了!” 凤希铭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不客气地喝了罗霆的水,舒了口气道:“跟你说,我这一路不容易啊!” 经过凤希铭一番添油加醋的卖惨,罗霆将目光放到秦霜身上。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三章 姑娘的厉害,过招 被罗霆的眼神盯着,秦霜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反射性的做出自卫的动作。 这一举动将凤希铭给吓了一大跳,“姑娘,你会功夫?” 杨絮也是一连吃了大便的样子,他们这一路上把秦霜当成易碎的瓷娃娃呵护到安阳,没想到秦霜还会功夫! 罗霆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悦道:“你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就敢把这女人带进庄子?凤希铭,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我......”凤希铭一时语塞,赌气地一屁股坐下道:“我不管,反正我觉得这姑娘不是坏人,再说了,我们都带她去看过大夫,她是真的受伤失忆了,这点可做不得假,再说了,这姑娘帮过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把一个失忆的人抛下不闻不问吧?” 罗霆一滞,被凤希铭气得说不出话来,头疼地朝青石招招手,让青石给秦霜再诊治一遍。 秦霜倒也配合,当着众人的面伸出自己的手。 青石把了脉,神情突然变得凝重,朝罗霆恭敬道:“主子,这姑娘伤的不轻,脑子里的血块还在,这病不好治。” “就是就是!那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大夫都说这姑娘能活下来就是侥幸了!”凤希铭连声附和,证明自己不是蠢而是善良知恩图报。 既然秦霜是这么情况,罗霆也不好继续追究,命人给秦霜收拾了一个院子,同时给她安排了一个丫头,明着是照顾,实际上是监视。 等秦霜离开,罗霆立马不客气地当着凤希铭的面让人去调查秦霜的底细,他可不能让自己好兄弟被那女人蒙蔽了。 以往三天就能调查出来的结果,这次却迟迟查不出结果。 十天后,青石硬着头皮拿着一份调查结果进来,当着凤希铭的面向罗霆禀报道:“主子,我们派出去的人查了两遍了,那姑娘仿佛突然石头缝里冒出来的,查不到她的过去,也查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只知道她第一次出现就是在凤宅外面,究竟她是怎么去到那里的,不得而知。” 罗霆与凤希铭面面相窥,一时无言。 尽管凤希铭再怎么相信秦霜也不得不心生疑惑,一个人活着就会有过去,不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即使是专门培养的死士也不至于查不到半点儿底细,这里头有古怪! 为了弄清楚秦霜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凤希铭时常与罗霆去探望秦霜。 每次见她都会有不同的感觉,秦霜似乎努力地在学习丫鬟教给她的一切,从最初的不通礼仪到最后的知书达理,竟然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着实令人震惊。 若这姑娘不是装的,那就说明她应该是出自高门大户,可他们都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哪户人家姑娘能对得上号。 在大家的提防下,秦霜仍像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某天,当她看见凤希铭在庄子的空地上练武,突然蠢蠢欲动,鬼使神差地走到凤希铭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在做什么?可以教我吗?” 凤希铭一惊,差点把剑削向秦霜,急忙收手愠怒道:“我在练剑,你靠得这么近,万一我将你当成敌人杀了怎么办?” 秦霜似乎有些被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盯着凤希铭,又倔强地不肯离去。 凤希铭无奈,见秦霜喜欢舞剑,便让她走远一点,当着她的面舞了一套剑法。 “喏!这就是舞剑,你要试试吗?”凤希铭只是意思意思问一句,哪知道秦霜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脸雀跃的接过凤希铭的剑。 就在凤希铭担心她提不起剑的时候,只见秦霜拿着剑的眼神突然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个冷漠无助的弱女子,凌厉地盯着前面的树桩,劲风一过,宝剑出鞘,秦霜握着宝剑舞出一套凤希铭从未见过的剑法,直接把他给看呆了。 待凤希铭回过神来,罗霆和青石杨絮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她......她......她好厉害!”凤希铭从呆滞到由衷的惊叹,眼中满是惊艳。 罗霆对于他的脑回路已经不抱希望了,给青石投去一个眼神,青石意会,拔剑冲了上去。 秦霜意识到危险逼近,本能地迎战,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寸步不让。 罗霆的眉头深深敛起,沉声道:“青石的武功你们都清楚,这姑娘与青石过了三十几招却未显弱势,足见她的功夫之深。” “我的功夫也算是集百家之长,竟然看不出这姑娘的功夫的路数,还有这剑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似华而不实,实则招招瞄准要害,若不是青石功夫不弱,只怕要败在这姑娘手下了。”凤希铭感叹道,更令他震惊的是秦霜的剑法诡异,根本无法预测下一招的走向,反而像是专门针对青石似的。 待两人过了五十招,罗霆出声道:“住手!” 青石立马收手,秦霜也停了下来,静默地看着青石和罗霆等人,眼中全是茫然。 罗霆示意侍女送秦霜回去,这才朝青石问道:“你刚刚同那姑娘交手,感觉如何?” “怪!”这是青石的第一感受,“主子,我感觉这姑娘的剑法好像不是一套完整的剑法,反而是她自己的自创剑法,正所谓无招胜有招,她的每一招式似乎都是临时起意,若不是属下功夫不弱,只怕早就败了。” “嘶!”凤希铭倒吸一口冷气,“能练到这样境界的人可不多,更何况这姑娘才多大年纪!” 杨絮不满地嘟喃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说不定这姑娘是得了什么驻颜的法子才这么年轻的,实际上她都能给少爷当奶奶了!” “胡说八道什么!”凤希铭没好气地给杨絮一个暴利。 众人被秦霜这一手给惊艳到了,同时罗霆不得不加派一倍的暗卫暗中盯着秦霜的一举一动。 几日之后。 “主子,宫中密报,朝野动乱,民间多了许多起义军,我们应该早做打算。”青石抱着一只鸽子进门,罗霆看完信条,唤来凤希铭,一脸凝重,“我现在要马上离开安阳,你们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现在即刻启程到谢州府去,谢州府莫家乃是御用打造兵器世家,若是可以务必拉拢莫家为我所用。”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四章 情不知所起,姑娘同行否 “这事好办,不就是一个莫家嘛!我还不放在眼里!”凤希铭一脸玩世不恭。 青石看不得他这嚣张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逗弄道:“凤公子,你的那位红颜知己怎么办?也要一起带上吗?” 凤希铭脸色一变,脸颊浮起两坨可疑的红晕,死鸭子嘴硬,“什么红颜知己,你别乱说!那姑娘是我的好朋友!” “少爷,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说人家是你的朋友,是不是太草率了?”杨絮失踪对秦霜的身份耿耿于怀,凤希铭不管,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秦霜的坏话,尤其是在见识到秦霜的厉害之处,对她简直就是莫名的膜拜。 罗霆一脸无奈,拿凤希铭没办法,“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女人?” 这可真是问倒了凤希铭,看他一脸纠结跟便秘似的,杨絮都快抓狂了,忍不住吐槽道:“少爷,我们是去谢州府办正事的,这姑娘那么厉害,连青石都拿她没办法,一个人在外肯定很安全的,我们多给她留一些银子就行了。” 青石赞同道:“这个法子不错!” “不行!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姑娘家,又没有在外行走的经验,之前要不是靠着我和杨絮,她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凤希铭怎么说都不肯让秦霜离开。 罗霆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爆揍凤希铭的冲动道:“那你想怎么样?带她一起去谢州府?别忘了,她要是别有用心坏了大事,你当如何?” 说实在的,罗霆的担心也是凤希铭的担心,但要他放秦霜一个人在外面他办不到,思来想去,凤希铭咬咬牙道:“我带她走,你放心,到了谢州府之后我会安顿好她,不会让她参与到莫家的事情。” “随你!”罗霆已经放弃劝解凤希铭,临出门前,回头道:“你想带着她我没有意见,不过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你就拿那个女人的命来赔如何?” 凤希铭撇撇嘴,没有吱声,算是答应了。 来到秦霜的院子凤希铭还有些纠结,秦霜率先发现他,请他进门。 “姑娘,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同你商量。”凤希铭心下忐忑,秦霜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这样子的,外头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庄子的主人让我们暂时去谢州府避一避,姑娘愿不愿意与我们同行?”凤希铭一脸期待。 秦霜却一脸不解,“凤公子希望我跟你一起去谢州府?” 凤希铭语塞,有些抓狂地扯了扯桌布道:“姑娘不是失忆了吗?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不如跟我们去谢州府,我会尽量给姑娘找大夫的,等姑娘恢复记忆再离开可好?” 秦霜犹豫了片刻便颔首答应,在凤希铭起身离开的时候脱口而出道:“谢谢你!” 凤希铭受宠若惊,猛然回头,对上秦霜真诚的眼神,不好意思道:“不用谢,不用谢,姑娘不也帮了我的忙了!对了,这么姑娘姑娘的叫着挺生分的,既然姑娘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能不能暂时给自己取个名字,否则别人问起来也不好解释不是?” 秦霜认真想了想,脑海里莫名闪过‘秦霜’两个字,沉吟道:“就叫我秦霜吧!” “秦霜?”凤希铭一脸诧异,“姑娘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秦霜摇摇头,“凤公子问我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名字,暂且这么叫着吧!” 凤希铭一脸莫名地点点头,从今天起秦霜有了自己的名字。 通往谢州府的路上。 杨絮赶着马车无聊地唠嗑道:“秦姑娘,你吃了这么久的药还是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吗?” 秦霜摇摇头,靠着车窗缓缓闭上双眼,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梦里她在一辆车上,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可那个女子在说什么她听不见,然后那个女子给她一瓶水,她喝下之后便不省人事,刚刚还一脸温柔的女子变得异常冷酷,车经过无人悬崖的时候,她直接被扔下悬崖,秦霜想救她,可根本就够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下悬崖。 “不要!”秦霜猛然惊醒,后怕地大喘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一脸担忧的凤希铭。 凤希铭上前关切地问道:“秦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秦霜还在喘息,梦里的一切跟现在的一切是那么不同,她有些混乱,急促地说道:“我梦到我被算计了,那人给我喝了水,我就晕倒了,然后被扔下悬崖,我想喊人,可是发不出声音!” 说着说着,秦霜泪流满面,眼中还有这深深的痛苦。 凤希铭联想到秦霜出现在他山谷,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想必秦霜应该就是这样从悬崖上掉下来的,还好她福大命大没摔死。 “秦姑娘不用害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若是姑娘想起自己的仇人尽管说出来,我凤希铭发誓,定将他大卸八块替姑娘报仇!”凤希铭咬牙切齿,眼中全是肃杀之色。 秦霜见到这样的凤希铭竟然觉得异常安心,露出一抹苍白的浅笑,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他们都怀疑我,监视我,只有你是真心关心我!凤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过我保证,我与你们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参与你们的事情,我发誓!” 秦霜不是不知好歹的,凤希铭这么对她,她早已将凤希铭当成真正的朋友。 凤希铭没想到秦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下异常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了。 外面的杨絮将马车内的对话听了个全,虽然他不喜欢秦霜,不过却没怀疑秦霜的身份,忍不住出声道:“秦姑娘,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一则是不知道你的底细,不能让你知道太多,二则也是为了保护你,还望姑娘体谅。” 凤希铭有些尴尬地呵呵笑道:“秦姑娘,杨絮这人心直口快,你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五章 岁月静好,暗自神伤 秦霜浅笑摇头,没把杨絮的话放在心上。 一行人到了谢州府后,凤希铭找了一处不错的院子安顿下来,慢慢琢磨接近莫家的事情。 两个大男人加上一个女子生活上难免有些不便,凤希铭想着买两个下人,却被杨絮给阻止了,“少爷,我们来谢州府不是来享受的,这新买的下人谁知道可不可靠,万一要是把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怎么办?” 凤希铭想了想,杨絮说得有道理,可是不买下人他们的生活怎么办? 之前赶路随意一些没关系,可这次也不知道要在谢州府住多久,总不能在像赶路那般不讲究吧! 正当凤希铭为难之事,一直不吭声的秦霜站出来说道:“灶屋的事情我来负责,杨絮打扫宅子,这样你也可以安心办事。” 凤希铭和杨絮同时震惊地看向秦霜,一个连洗漱都要他们教的人管灶屋,会不会一把火把这宅子给烧了? 两人惊疑不定地领着秦霜来到灶屋,一声不吭地看着她走到灶台边拿起铲子做个两个翻炒的动作,还挺似模似样的。 两个大男人心思也没那般细腻,见秦霜一个人可以搞定,顿时喜形于色,安心地离开灶屋。 杨絮出门采买了一堆吃食交给秦霜,咧嘴笑道:“秦姑娘,你一个姑娘出去买东西不方便,小的都给你准备好了,您看着做就行,少爷不挑嘴,您就挑您上手的做。” 凤希铭一脸期待,只要是秦霜做的就算再难吃他也捧场,杨絮正是知道自家少爷的心思才会这般放心,要是让他来做,自家少爷能从味道到摆盘,给他挑出一百二十个不是来。 秦霜捧着那些鱼肉蔬菜发呆了片刻,想了想,无从下手,干脆先把灶台的火点起来。 结果捣鼓了半天连打火石都不会用,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杨絮请进灶屋。 在杨絮的帮助下,秦霜勉强做出了一桌还能吃的菜。 凤希铭扫了一遍,对上秦霜期盼的眼神,不得不硬着头皮一道一道尝过去,每吃一口还要昧着良心夸她厨艺好,到最后连杨絮都听不下去了。 秦霜却一脸笑意,看起来心情极好。 杨絮长叹一声,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在不忿什么呢? 接下来的日子,秦霜好像爱上了灶屋,天天窝在灶屋内捣鼓吃食,凤希铭极其捧场,不管秦霜做的东西有多难吃他都能笑着咽下去,可杨絮不想吃啊!欲哭无泪。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这日秦霜如往常那样在灶屋做菜,摆满了一桌等着凤希铭回来,可是从晌午等到黄昏,始终不见凤希铭的人影,杨絮说要出去看看,结果竟然一去不复返。 直到天黑,秦霜直觉不对劲,想起凤希铭到谢州府的目的,连夜出了宅子,一路问到莫府。 莫府并不在谢州府城,因为打造武器需要极大的场地,因此莫府的位置在谢州府城郊,占据了两三百亩土地。 秦霜到了莫府,手脚灵活地翻墙而入,等她进了莫府立马懵了,这府里到处都是屋子,还有巡逻的士兵,她要上哪儿去找凤希铭? 秦霜漫无目的地在莫家穿行,始终一无所知获。 等她回到家中才发现杨絮已经回来了。 “秦姑娘,你昨晚去了哪里?小的出去找了许久,少爷都快急死了!”杨絮急切地说道。 秦霜一脸无辜,“我去莫府找你们了,可惜没找到人!” 秦霜的语气有些幽怨,虽然早就说清楚不管凤希铭的事情,但怎么说他们也不该一声不吭出去那么久,害她那么担心。 杨絮一噎,知道这事是他们做得不对,连忙道歉,“秦姑娘,事出突然,小的也没想到会出去那么久,那个......害秦姑娘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秦霜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口问道:“你家公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杨絮紧张地说道。 秦霜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明显有事瞒着她,心下怅然,木着脸勉强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人走了杨絮才上舒了一口气,偷偷摸摸钻进凤希铭的房间,许久才出来。 这日,秦霜没有像以前那样出来做饭,奇怪的是凤希铭也没有出来,杨絮一个人默默地做了一切,甚至还把饭菜送到秦霜的房间。 此举更令秦霜闷闷不乐,她已经渐渐放下对凤希铭和杨絮的戒心,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可似乎人家并不是这样想的。 秦霜自嘲地笑了笑,吃着饭菜索然无味。 接下来几日,凤希铭就像失踪了似的,秦霜又恢复了以前的冰冷,若是杨絮给她送饭她就吃,没人给她送东西她就不吃,好像打定主意不再离开自己的房间似的。 过了十日,消失许久的凤希铭终于出现了,杨絮显得很是高兴,紧跟在凤希铭身边叽叽喳喳说了许多废话。 凤希铭关心的是秦霜,连忙打断他的碎碎念,问道:“秦姑娘呢?这段时间怎么样了?她的厨艺进步了吗?这么多天没有吃到秦姑娘的手艺还真有点想念。” 杨絮脸色变了变,很是不忿,他伺候了少爷这么久,怎么没听少爷说想念他的手艺! “少爷,您不在这段时间秦姑娘可没出过自己的房间,她每天的吃食可都是小的做好了亲自送到秦姑娘房间的!”杨絮阴阳怪气地说道。 凤希铭完全不当回事,兴致冲冲地跑到秦霜的房门前,敲了两下秦霜才上前开门,与他想象中的激动不同,秦霜对他冷漠而疏离。 “凤公子安好!”秦霜朝他福了福礼,这还是之前在安阳的时候那个丫鬟教她的。 凤希铭被秦霜这举动给怔住了,蹙眉道:“秦姑娘这是何故?怎么几日不见秦姑娘竟然同我生分了?” “秦霜与凤公子本就不是一路人,今日难得见到凤公子,有些话秦霜想跟您说。”秦霜请凤希铭进屋。 这还是凤希铭第一次进入她的闺房,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几乎都是最初那些摆设,鲜少有秦霜自己的东西。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六章 离开,闯祸 “你想说什么?”凤希铭坐下之后,盯着秦霜好奇地问道,心下莫名紧张。 这么多天秦霜早就想清楚了,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些日子多谢凤公子的照顾,秦霜知道自己拖累了凤公子,所以已经想清楚了,明天我就离开。” “我不同意!”凤希铭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严肃的样子令秦霜微微一怔。 对上秦霜疑惑倔强的眼神,凤希铭沉声道:“秦姑娘失忆,离开我们你要去哪儿?虽然姑娘功夫不弱,但江湖人心险恶,你又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出去很容易出事的,姑娘还是再好好想想。” 凤希铭说完便落荒而逃,压根没有给秦霜开口的机会。 杨絮在外面打扫,见凤希铭狼狈地出来,一脸不解,困惑地追上去问道:“少爷,秦姑娘跟您说什么了?” 凤希铭正想不通呢,杨絮直接撞枪口上,“走!”杨絮几乎是被凤希铭拖回自己房间的。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杨絮见凤希铭一脸阴沉,有些忐忑地问道。 凤希铭也不跟他废话,直言道:“秦姑娘说她要离开,我走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回来她的态度立马变了,还说要离开,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杨絮吓得连连摇头否认,“少爷,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不过……” 杨絮有些忐忑道:“不过您那天没回来,小的出去找您,秦姑娘好像很担心,连夜去了一趟莫家,到了天快亮才回来,小的回来没见到人,还出去找了一圈,当时有些不痛快,就问了她怎么没回来,秦姑娘倒也没瞒着小的,之后秦姑娘问了少爷的情况,我想说不能让秦姑娘知道少爷的事情,就骗她少爷已经回来在房间里。 当时秦姑娘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小的也没多想,第二天秦姑娘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了,小的庆幸秦姑娘没有怀疑您的下落,就每天恭恭敬敬地把她当姑奶奶伺候,直到您回来,认真说来,秦姑娘也有好些天没有跟小的说话了……” 杨絮纠结地抓着垂落的发丝,没注意到凤希铭难看的脸色。 “你是说她特地出去找我们,然后你还骗了她?”凤希铭愠怒地拍案而起。 “少……少爷,是您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您的去向的,小的也是不得已才这么说的……”杨絮无辜地站远了一些。 “该死!”凤希铭低声咒骂了一句,旋即风似的跑出自己的房间往青霜的闺房而去。 这次他敲了两下门就开了,青霜仍是面无表情,凤希铭歉疚地说道:“秦姑娘,我知道你是因为杨絮骗你的事情而不高兴,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凤公子不用解释,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凤公子是要做大事的,青霜不过是平头百姓,不值得凤公子这般费心,若不是青霜不想不告而别,想必这会儿青霜已经离开谢州府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秦霜是打定主意离开。 她的态度深深刺激了凤希铭,凤希铭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第二日,秦霜没有见到凤希铭,自嘲地笑了笑,随意带了一声衣服默默出了宅子。 杨絮错愕地看着秦霜离开,紧张地跑去找凤希铭,结果凤希铭赌气不肯出来,主仆二人在房中掰扯了好一会儿,待两人出来,哪里还有秦霜的人影。 这一刻,凤希铭的心好像丢了一块,担心有焦急,踹了杨絮一脚道:“还不赶紧去找人!” 可这谢州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也不知道秦霜出了门往哪儿去了,这找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直到天黑他们也没能见到秦霜的影子,为了不惊动莫家,凤希铭还不能动用谢州府的势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霜离她越来越远。 此时的秦霜漫无目的走在府城的小巷子里,离开凤希铭的时候她身无分文,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赚钱。不知为何,想到赚钱她脑子里便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秦霜想得入神,压根没注意到四个下人抬着一顶轿子朝她走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只觉得脑海一晕,便不省人事。 城外莫家。 “少爷,今天小的给您找到一个不错的货色。”一尖嘴猴腮的小厮屁颠屁颠地进了一处华丽的院落,院子的主人正是莫家二房的大少爷莫天英,长得人模人样,明面上是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却纵容自己的属下掳劫良家妇女供他享用。 莫天英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小厮知道莫天英不信,拍拍手,下人立马把秦霜抬了进来。 看到秦霜的第一眼,莫天英眼前一亮,起身来到秦霜身边,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颔首道:“不错不错,这小娘皮长得还真不错,赏!” 几人小厮笑得一脸猥琐,莫天英的魔掌刚刚碰到秦霜的衣服,秦霜的眼睛猛地睁开,趁莫天英不备,一脚踹向他的裤裆。 “啊!”一声杀猪似的哀嚎响彻整个院子,连边上几个院子也惊动了。 小厮没想到秦霜会突然醒过来,恶狠狠地骂道:“臭丫头,让你服侍我们公子是你八辈子都修不到的福气,竟然还敢伤了我们家公子,来人给我上,把这丫头给我绑了剥干净送到公子床上!” 秦霜警惕地盯着屋子里的四个人,一个是躺在地上哀嚎的莫天英,还有一个叫嚣的下人头子以及两个打手。 眼看着那两个打手就要冲上来,秦霜顾不得那么多,身子灵活一闪,直接将那个下人头子推出去给自己当盾牌,快速环视了这个房间,见桌上有茶壶,灵机一动,摔了茶壶将碎片当武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杀了那两个打手。 下人头子惊恐地呼救,才刚刚张嘴便噤声了,死不瞑目地倒下去。 莫天英见此,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秦霜看到地上倒着的四个人,以及外面由远及近传来的声音,眉头微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莫天英的房间。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七章 毁尸灭迹,一往而情深 木质结构的房间只要点燃帷幔和窗子,火苗一起,火势瞬间蔓延整个房间,外面的人尽管跑得够快也来不及阻止。 秦霜躲在莫天英院子的另一座房子屋顶默默地看着院中乱成一团的众人,心下微微一松,正打算逃跑,猛然看见凤希铭竟然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两人对视了许久,这时莫家巡逻的护卫发现秦霜,大喊道:“贼人站住!” 凤希铭赶紧上前拉起秦霜快速遁逃。 两人一路逃回城里的宅子,外面的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第二天,杨絮出门采买,回来一脸慌张,见凤希铭和秦霜都在院子里坐着,迟疑道:“少爷,小的今日上街听说昨天莫家进了宵小,还放火烧死了莫家二房的大少爷,您昨天不是去了莫家,可知道这事?” 凤希铭几不可查地看了秦霜一眼,冷声道:“那个莫家二房的大少爷不过就是个伪君子,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敢绑他看上的女人,就算秦霜没杀他,他都不会让那莫天英好过! 杨絮吞了吞口水,不明就里地说道:“少爷,这莫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府邸全都严加戒备,听说知府那边也惊动了,现在所有出入府城的百姓都要盘查,不管男女老少身份高地,一律严查,我们不是要跟莫家交好?少爷不如帮莫家找出凶手,这样莫家可就欠我们一大人情了!” “闭嘴!”凤希铭几乎是怒吼,狠狠瞪了杨絮一眼,吓得杨絮不敢吱声。 秦霜脸色不大好,盯着凤希铭道:“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我要是想把你交出去就不会把你带回来!秦霜,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靠不住吗?”这是凤希铭第一质问秦霜,也是他第一次喊秦霜的名字。 杨絮算是听明白,震惊地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家在找的那个人竟然是秦霜! “秦秦秦……秦姑娘,你真杀了莫家二房的大少爷?”杨絮压着嗓音低声问道。 换来秦霜一脸冷漠还有凤希铭的白眼,凤希铭压根不想搭理杨絮,直勾勾地盯着秦霜,见她一脸倔强,心下恼火又无处可发,气得想暴走。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三人面面相窥,为保安全起见,凤希铭拉着秦霜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杨絮收拾了一番这才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群衙差立马冲进来,厉声问道:“我们是府衙的捕头,奉命追拿杀人犯,来人,搜!” 杨絮吓得脸色苍白,急切地否认道:“官差大哥,我们可是良民,怎么可能有杀人犯,哎哎哎!那个房间不能进,我家少爷和少夫人还没起呢!” 官差可不管这么多,带着人直接破门而入,只见床上躺着一对男女,有些衣衫不整,男子紧张地用被子裹着女子,将女子护在怀里,愠怒道:“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杨絮装模作样地冲进来劝道:“少爷少爷,这些都是衙门的官差,奉命追拿什么杀人犯,小的该死,小的拦不住啊!您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暂且忍忍,等我们回了安阳跟老爷说,想老爷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臣,总会替少爷和少夫人做主的!” 衙差本来是没把凤希铭放在眼里,听了杨絮的话心下一凸,万一这下人说的是真的他们岂不是捅了马蜂窝了?这般想着,衙差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恭敬谄媚地朝凤希铭作揖道“公子,多有得罪,还请海涵,改日在下定当上门赔礼道歉!” 凤希铭愠怒地吼道:“给本公子滚出去!” 他这样子倒真像大户人家地贵公子哥,衙差不再质疑凤希铭的身份,赶紧招呼其他人撤了。 人一走,凤希铭和杨絮重重松了一口气,杨絮追出去查看情况,凤希铭还紧紧抱着秦霜。 “放开我!”从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凤希铭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心下却感到丝丝遗憾。 “秦姑娘,事急从权,无意冒犯,还请见谅。”凤希铭一本正经地道歉,秦霜却是一脸羞愤,刚刚事发突然,两人才进了房间凤希铭就二话不说脱衣服,把她吓得够呛,结果凤希铭自己脱就算了还逼着她也要一起脱,看她不脱竟然直接上手,之后还不由分说地抱她滚上床,慌乱之中吃她豆腐,她还不能发火! 秦霜觉得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冷静冷静,要是再继续待下去她觉得她会忍不住把凤希铭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 杨絮兴冲冲地跑进凤希铭的房间,见他慵懒地躺在床上,一脸得逞地坏笑,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咳……少爷,那些衙差都走了,小的伺候您更衣……” 接下来一整天,凤希铭总是时不时地发呆傻笑,吓得杨絮以为他中邪了,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带他去看看神婆。 秦霜则更冷了,看杨絮和凤希铭的眼神仿佛在看杀父仇人,惊得杨絮对她退避三舍,凤希铭却正好相反,一个劲儿往上凑,一会儿敲人家姑娘的门问要不要吃东西,一会儿坐在人家姑娘的门外碎碎念,一会儿又无厘头地出门给秦霜买了一堆东西,简直跟失心疯似的。 杨絮实在被吓得不轻,远远地观望凤希铭发疯。 秦霜则始终冷冷的,最后被凤希铭烦得实在不行,直接开门泼了他一脸茶水。 杨絮气得想起找秦霜理论,凤希铭却乐在其中,一脸享受。 两人这状态杨絮根本就插不上手,而且看凤希铭这痴傻的样子估计早就忘了他们来谢州府的目的了。 正当杨絮焦急之事,谢州府发生了一件大事,远在安阳任兵部尚书的莫家大老爷被捕入狱,莫家被抄。 凤希铭看情况差不多了,一边跟秦霜打得火热,一边领着罗霆的手下连夜找上莫家家主,两人在莫家家主书房密谈了一夜,第二天,所有莫家的主子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官兵上门才发现,偌大的莫家不仅人去楼空,连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也一起不翼而飞了。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八章 好女怕缠朗,暂居靖州 皇帝震怒,命人追拿莫家余孽,此时莫家上下一干人等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山疙瘩去了。 凤希铭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在自家庭院里晒太阳,边上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杨絮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捶肩,假笑道:“少爷,您看我们在谢州府的事情已经了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不急!本公子还没把你未来少夫人拿下,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凤希铭老神在在地说道,自从上次跟秦霜演了一次夫妻他就理所应当的将秦霜当成自己未过门地媳妇,虽然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人家秦霜压根没理他。 杨絮惶恐地张了张嘴,看了看秦霜的房间,小声道:“少爷,您不会来真的吧?” 凤希铭理所应当地颔首,杨絮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苦着脸劝道:“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族里的情况,您未来的妻子必定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小的不是说秦姑娘不好,只是族里地长老和族长怎么可能看得上秦姑娘的出身?还有夫人和老夫人,她们属意的人选是万家小姐,若是让她们知道您心仪秦姑娘,只怕会害了秦姑娘,少爷还请三思啊!” 凤希铭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杨絮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句句说在要害上,若是让凤家那些人知道秦霜的存在说不定秦霜还真的会有危险。 杨絮见凤希铭眉头紧皱以为他想通了,正要松口气,却听凤希铭沉吟道:“杨絮,这样,你先回族里复命,替本少爷拖时间,待本少爷拿下秦姑娘在回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娘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凤希铭天真地说道,杨絮砸吧砸吧嘴巴欲言又止,跪下求饶道:“少爷,您别让小的回去,小的要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这条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 “既然不想回去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本少爷的身边,不许坏了本少爷的好事!”凤希铭一脸警告地瞪着杨絮,杨絮忙不迭地点头,就怕凤希铭真的让他回去。 秦霜在房间里把这主仆的话听了个全,一脸郁闷,她压根就没打算跟凤希铭在一起,也不知道杨絮在担心个什么劲儿,虽然她对凤希铭有些好感,但还不至于到非卿不嫁的地步。 想了想,秦霜开了自己的房门,院子里的两人见她出来立马停下交流。 秦霜懒得跟他废话,冷冷地说道:“凤公子,莫家已经不能对我造成威胁,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凤希铭嘿嘿笑了两声,凑到秦霜面前,道:“秦姑娘打算去哪里?秦姑娘不知道没关系,反正在下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正好可以与姑娘同行!” “少爷!”杨絮想劝,凤希铭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闭嘴了。 就这样,秦霜莫名其妙地再次与凤希铭两人同行,只是天大地下,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马车行驶在官路上,扬起一片尘土。 “秦姑娘,你现在可是想起了什么?就算是一星半点也行,在下可以陪你去找,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能找到你的家乡。”凤希铭很是乐观,看着轻佻,却又进退得宜。 秦霜心下一动,态度难得缓和了不少,真诚感激道:“多谢,其实这阵子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幢精美的大宅子,白色的,全是大理石,那里有水,有一大片草地,还有一个温柔的女人对我笑,可我从庆阳府到安阳再到谢州府,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房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秦霜一脸怅然,每次只要认真去想脑子就会痛得无以复加,令她恐惧又无助。 凤希铭疑惑地朝外面赶车的杨絮问道:“秦姑娘说的这种房子你可知道?” 杨絮茫然地摇摇头,回头大声应道:“少爷,秦姑娘说的那什么大理石小的听都没听过,我们东盛的房子不是青砖瓦房就是土坯房,最差是草棚,哪有白色的!莫非秦姑娘不是从东盛人?” 这话一出,凤希铭直接看向秦霜,沉思了片刻否定道:“不可能,西单和北蒙也没有这种白色的大理石房子,北地是不可能有了,要不我们去南地找看看?” 秦霜微微颔首,杨絮却暗暗叫苦,这越走越远,他还回得了家吗? 凤希铭可不管这么多,秦霜一个点头能让他高兴得找不到北,从北地到南地他们也没闲着,每次到一个府城凤希铭都会向当地地中人打听一番,结果一连过了七八个府城仍是一无所获,此时他们已经跨过了大半个东盛,再往南下就是靖州,靖州不比其他地方,这里与西单相邻,一整个州府有一大半全是驻兵,好死不死的,这驻兵统帅还是张贵妃的亲大哥。 若是他在靖州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凤希铭有点不想去靖州,偏偏他们在路上听到靖州过来的百姓说靖州有类似的房子,不得已,凤希铭只能放手一搏带着秦霜进入靖州地界。 三人在刚刚安顿好,凤希铭竟然收到罗霆的飞鸽传书,吓得他一把扔了鸽子,朝杨絮质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行踪告诉那家伙了?” 杨絮连连摇头,发誓道:“少爷,小的可是一路跟着您,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活动,怎么可能给罗公子传消息?再说了,小的也不知道您要去哪儿啊!” 好像有道理,凤希铭再看了杨絮两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拆开信条,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和秦霜成了无话不谈的异性好友,是以当着她的面也没遮掩,直接朝杨絮说道:“罗霆那家伙让我们先留在靖州静观其变。” “少......少爷,观什么?”杨絮忐忑问道。 凤希铭朝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罗霆说张将军跟西单有勾结,让我们伺机潜入张府偷出张将军勾结西单的证据,我就知道没好事!总是让我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情,本少爷的命可精贵得很!要是有个万一他赔得起吗?”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九章 潜入将军府,凤希铭受伤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杨絮吓得到处拜拜,无奈道:“少爷,这证明罗公子信任您!您可不能这么想!至于这偷证据的事情......”杨絮咬咬牙,下定决定道:“这么危险的任务还是让小的来吧!小的命贱,死了也不可惜!”说着说着,杨絮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忍不住抹眼泪。 秦霜在边上看得一阵阵恶寒,这人怎么说来就来,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凤希铭也有点受不了这个,“行了!我就是念两句,哪来这么多事?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连当炮灰都不够格!” 秦霜与凤希铭对视一眼,正色道:“张将军是靖州的统帅,他住的地方守卫森严,绝对不是莫家可以比拟的,你一个人行动我不放心,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有个什么事情我们也能互相照应一二。” 杨絮瞪大眼睛嘟喃道:“秦姑娘一介女流怎么能去冒险,还不如小的跟少爷去,给少爷望风还是可以的。” 秦霜和凤希铭皆用怀疑地眼神打量杨絮,想当初他们路过辰州府的时候碰到一猪头二世主看上了秦霜,带着一堆下人将他们包围,非要留下秦霜当他十七房侍妾。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霜正要动手,杨絮率先站出来了,拔剑冲上去,看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结果还没冲到对方面前先摔了个狗吃屎,要不是秦霜救他,他早就被揍成猪头了,这样的二货竟然说要给凤希铭望风! 凤希铭沉重地拍了拍杨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杨絮,你家少爷不想偷了证据还要拿证据去换你!” 秦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见到杨絮变幻莫测地脸色,又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跟在凤希铭身后出了房间。 五日之后,凤希铭得到张府的布局图,与秦霜商议了一番,两人找了个阴沉的雨夜潜入张府。 张府不亏是统帅府,府里一应下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连一个洒扫的小厮也身怀武功,在这样的地方偷东西可不是一件议事。 两人按原先商议那样,凤希铭去张将军的书房,秦霜则去卧房。 今夜不是初一十五,张将军又刚刚得了一个美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谁在小妾那里。 果然,秦霜用迷香进了卧房,发现里头连个人影都没有,武将的房间看上去简洁又简单,根本没什么好翻的,秦霜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查了一个遍,房梁也没放过,却是连一片纸都没找到。 她这边没有收获,凤希铭那边进展也不顺利,书房的书不少,大多都是兵书,根本没有所有的证据,他也怀疑这里头有暗格,可惜没找到。 两人忙活了一晚上一无所获,正要离开之时,秦霜问道淡淡的香味,突然停了下来,凤希铭一阵疑惑。 秦霜觉得很怪,低声道:“你问到香的味道了吗?” 凤希铭仔细一闻,点点头,“估计是有人在上香,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霜摇摇头,“不对,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上香?除非是......”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祠堂!”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两人朝着香来方向寻过去,在不远的一座院子找到祠堂,令两人不解的是这外面的院子竟然有八个护卫守着,比张将军书房的守卫严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一看就是有猫腻。 凤希铭同秦霜比划了两下,两人配合着弄晕了两个站在后方犄角的护卫,用木头撑着他们的身体,使他们保持站立的姿势,在这样的雨夜里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秦霜留在外面望风,凤希铭争取时间进入祠堂。 祠堂内燃着一排香难怪香的味道会飘到那么远的地方。 凤希铭讽刺地勾了勾嘴角,这是做了亏心事求祖先保佑呢!就是不知道张家的祖先能不能护得住! 凤希铭在祠堂一阵摸索,最后终于在香炉底部摸到一处暗门,里面藏着一沓厚厚的信封,是张家同西单往来的信件。 拿到这东西凤希铭激动地收好,转身离开张家祠堂,可惜他们还没走出张家那两个靠木头支撑的护卫应声倒下,整个张府立马乱了。 “来人!有刺客,抓刺客!”一声喊叫传来。 凤希铭同秦霜对视一眼,快速往府外掠去。 张府士兵放箭拦人,凤希铭为了保护秦霜生生替她挨了一箭,两人一路逃到府城外,在雨夜中狂奔,直到进了靖州郊外的山林才停下来。 凤希铭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熟悉山中的一切,撑着秦霜找了个山洞暂时躲避。 待秦霜架起篝火才发现凤希铭脸色苍白,双唇干裂。 吓得她一阵慌乱,“凤希铭,你怎么样了?” 在秦霜的呼唤中凤希铭勉强睁开双眼,艰难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去采一些草药。” 秦霜想起上次凤希铭救她用的那些草药,重重地点头应下,举着火把出去找草药。 此时外头的雨小了一些,正好给秦霜提供方便。 忙活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秦霜才找齐草药返回山洞救凤希铭。 待凤希铭悠悠转醒,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篝火已经熄灭,秦霜正靠着山洞的岩壁休憩。 凤希铭挣扎着起来,惊醒沉睡中的秦霜。 “你感觉怎么样了?”秦霜上前摸了摸凤希铭的额头,心下一松,不等凤希铭开口,直接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换药,小手碰到凤希铭的皮肤令他又酥又痒,苍白的脸色竟然晕起两坨可疑的红晕。 秦霜上完药,见到傻笑的凤希铭,忍不住笑道:“你昨天九死一生,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完秦霜又觉得愧疚,红着眼眶道:“昨天要不是你受伤的就是我,你怎么就那么傻?” 凤希铭拍着胸脯昂扬地说道:“你是我看上的女人,我要是连你都护不住,我还有什么脸再追你!” 若是以前凤希铭说这样的话调戏她,秦霜早就一拳回过去了,今天却只觉得深深的感动,心里好像有股莫名的暖流流淌。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章 小桥流水人家,好事多磨 秦霜不敢与凤希铭灼灼的目光对视,却又不反感他的亲近。 两人在山中躲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色微亮,山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凤希铭一惊,带着秦霜暂时躲到山洞外面的大树上,等了片刻,只见两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从山洞不远处经过,这才松了一口气。 “凤希铭,我们一直躲在这里不安全,还是要尽早做打算。”秦霜蹙眉,担忧道。 凤希铭何尝不知道秦霜说的,只是他现在受了伤,靖州里面有一半的人是驻兵,若是进城只怕更容易暴露,可要是不进城他们又无处可去,尤其是杨絮还在城里,若是不回去杨絮怎么办?现在估计他已经担心死了。 两人合计了一番,秦霜在附近村子找了个房子暂时安顿凤希铭,两人以夫妻的名义暂且住下来,秦霜对外说凤希铭感染了风寒,被族人赶走,村民同情他们,又惧怕伤寒,根本就不敢迈进他们家,秦霜乐得清静,凤希铭也可以好好养伤,靠着村里一些土药还有村民的接济,凤希铭养了一个月的伤总算是缓了过来,若是有上好的伤药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么长地时间,秦霜心下感叹。 凤希铭却嫌这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在这一个月里,两人以夫妻的名义同吃同住,虽然粗茶淡饭,却温馨平静,没有那些尔虞我诈,是是非非,若是可以,凤希铭真的希望可以同秦霜这样过一辈子,可惜他不能。 一个月后,不等凤希铭和秦霜进城,罗霆的人已经找到他们的落脚点,连夜带着凤希铭和秦霜离开靖州,至于凤希铭找到的证据,早就交给罗霆的收下。 罗霆的人将凤希铭和秦霜送到铜仁府凤家的铺子。 凤希铭本是想着先在铜仁府养一阵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一个令他极其头疼的女人,她的表妹李家的李明珠。 这李家其实是凤希铭的外家,李家祖籍庆阳府,虽然比不上凤族,却也不差,族中人才济济,经商从军入仕的不少,凤族老族长当年就是看中李家这点才替自己的大儿子聘娶了李家嫡女为妻。李氏嫁入凤族倒也正妻,头一胎就生下凤希铭,不仅地位稳固,而且深得公婆喜爱。 连带着李家这些人在凤族也被高看了不少,李明珠小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嫁给凤希铭,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念头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发强烈。 这次就是听说凤希铭逃出凤族才一路追着凤希铭过来的,见到凤希铭的那一刻,李明珠那个激动,想着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真心一定能感动表哥的。 李明珠兴冲冲地跑来见凤希铭却碰到同凤希铭站在一块的秦霜,脸色瞬间无比阴沉,气鼓鼓地扯着凤希铭,充满敌意地盯着秦霜问道:“你是何人?接近我表哥是何目的?” 秦霜不喜李明珠说话的口气,理都不理她,李明珠勃然大怒,指着秦霜怒声道:“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是哑巴吗?乡野村姑果然是没教养!” “够了!”凤希铭沉着脸,强忍着怒气教训李明珠,“不得对秦姑娘无礼!” “表哥!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吼我?”李明珠一脸受伤不可置信地盯着凤希铭,凤希铭不应,她便恶狠狠地等着秦霜怒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表哥才会凶我!你给我等着!” 李明珠气得掩面哭泣跑开。 秦霜始终冷着脸,凤希铭内疚地上前拉着秦霜的手,秦霜想挣脱,凤希铭却怎么也不肯放手,“秦霜,我表妹从小被惯坏了,性子娇纵了一些,不过人没有坏心,你别生气,改天我让她亲自给你赔不是。” 秦霜不喜欢那个李明珠,碍于凤希铭可怜兮兮祈求的眼神,不得不应了他。 接下来几天,李明珠总是以各种理由过来缠着凤希铭,天没亮就堵在凤希铭的房门口,令他防不胜防。 至于秦霜那边她也没放过,派自己的贴身侍女处处为难秦霜,让贴身侍女将秦霜逼走。 若是以前秦霜肯定一声不吭直接走人,可她与凤希铭经历了那么多,要她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去不可能,再说了,她知道是李明珠为难她,与凤希铭无关,更加不可能这么离开。 这样僵持了几天,凤希铭实在受不了了,当着李明珠的面跑去秦霜的院子找她,没想到正好听见李明珠的侍女大声挖苦秦霜。 “秦姑娘,我们家小姐可是李家的嫡女,比那些王孙贵族都不差,只有我们家小姐这样尊贵的人才能配得上凤公子,我要是你早就识趣的走了,你说你一介孤女,来路不明不说,我们连你的底细都查不到,这样的人别说就嫁进凤家了,只怕是个凤公子做妾都不配!” 侍女越说越起劲,一个转头,余光瞥到门口一脸阴沉的凤希铭,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李明珠刚刚追上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侍女跪倒在地,不由分说地指着秦霜骂道:“你这个女人竟然敢欺负本小姐的侍女!本小姐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本小姐好欺负!” “来人,把这女人给本小姐拿下!”李明珠话音刚落,凤希铭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巴掌不仅把李明珠给打蒙了,其他下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李明珠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问道:“表哥,你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我打你是替舅舅舅娘教训你!别以为李家势大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今天不仅仅打你,还有你这个侍女!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凤希铭是真的怒了。 下人畏畏缩缩地上前拖走侍女,李明珠挡在侍女面前,赌气地看着凤希铭,“表哥要是想动她就先动我!” “别以为我不敢!”凤希铭冷冽地说道,朝边上的下人递了一个眼神,立马有人上去拖走李明珠,当着她的面杖打她的侍女。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一章 李明珠告状,凤希铭的亲事 李明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在面前死不瞑目,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秦霜蹙眉看向凤希铭道:“你其实不用为我做到这个份上,那侍女不过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 “你心软了?”凤希铭眼中的戾气在触碰到秦霜秋水一般的眼眸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温柔。 秦霜微微摇头,叹息道:“不是心软,只是觉得怎么也是一条人命......算了,你也是为了替我讨公道,凤希铭,我想我还是离开这里吧,李姑娘看我不顺眼,这几日只是派侍女来羞辱我罢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她会把侍女的死算到我的头上,我不想惹麻烦。” 凤希铭怎么可能让秦霜离开,当即唤来管事,“替表小姐收拾行李,马上送她回庆阳府。” 在管家惊愕的目光下,凤希铭给李明珠喂了一颗药丸,拍拍手,道:“好了,这药能让她安安稳稳睡上三天,只要你们没日没夜赶路三天,她醒了也回不来了!” 管事一脸惊悚,迫于凤希铭的压力,不得不照办。 秦霜心下感动,两人的感情日渐升温。 李明珠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快到永顺司,大发雷霆,可惜护送她回去的是凤希铭的人,他们可不会任由李明珠撒泼,一路狂奔赶赴庆阳府。 两个月后,李明珠被送回了庆阳府李家。 她一进门便嚎啕大哭,吓坏了李家管家,不过半天,李明珠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全都赶回府里。 李明珠还在堂屋抹泪,哭得好不伤心。 李明珠的祖父已经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用拐杖直敲地板,“希铭也太过分了,明珠怎么说也会他的表妹,他怎么能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这么欺负明珠!这是不把我这个外祖父放在眼里了!来人,命人去凤家请大小姐回来。” 李明珠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奸笑,哼!有祖父给她撑腰,她就不信表哥不会乖乖就范。 李氏不明就里地回娘家,得了李家家主一通数落,李明珠还趁机在李氏面前说了许多秦霜的坏话,一脸委屈,“姑姑,那女子也不知道给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的侍女不过是说了那姑娘两句,表哥竟然当着我的面杖杀我的侍女,明珠可是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不过明珠不怪表哥,表哥以前不会这样的,肯定是那个女人教唆的,现在表哥只是杖杀了我的侍女,哪天那姑娘要是进了凤家的大门难保不会挑唆表哥跟姑姑离了心,明珠真的好担心!” 李氏的脸色变了变,她自然知道李明珠的德行,她的儿子她清楚,凤希铭绝对不是那种容易被女人蛊惑的人,会杖杀李明珠的侍女只怕是那侍女真的触怒了他的逆鳞,不过李明珠有一点说得对,若是凤希铭真的对那女子上心,她可要早点做好准备,凤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李氏从李家离开之后立马派人去查了秦霜,还有她和凤希铭之间的事情。 此时的凤希铭和秦霜正在铜仁府过着逍遥似神仙的日子,虽然秦霜还是没有想起过去的一切,不过这不妨碍她对凤希铭日渐依赖。 “霜儿,我已经想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写信把咱们的事情告诉族人,若是他们不接受你我就不回凤家了,跟你浪迹天涯一辈子,若是他们接受你,我们就在族中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怎么样?”凤希铭紧握秦霜的手,描绘出一幅美好的未来景象。 秦霜仍是担心凤家不肯接受她,勉强笑道:“你就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若是我的过去见不得人,或者我已经有婚约了怎么办?” 凤希铭心下一凸,握着秦霜的手紧了紧,笃定道:“不会的,不管怎么样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秦霜心下甜蜜,想着不管凤家愿不愿意接受她,只要凤希铭心里只有她就行。 两人才刚刚商定下来,凤家已经飞鸽传书到铜仁府。 凤希铭收到信条,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的神色。 秦霜看了看信条,朝他露出一抹释然浅笑,劝道:“既然是你祖母身体抱恙,你回去是应该的,若是你不想我留在这里我就陪你一起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四目相对,凤希铭一个冲动直接吻上秦霜的双唇,秦霜下意思地后退,却被凤希铭阻止了。 两人在庭院里紧紧相拥。 第二日,凤希铭带着秦霜快马加鞭赶回凤家。 从铜仁府到凤家就算日夜不停地赶路也要两个多月,等他们从南地回到凤家已经入冬,山里大雪纷飞,若没有凤希铭带路,秦霜肯定迷失在这望不到头的山林里。 凤希铭拉着秦霜敲开凤宅的大门,管家看到凤希铭回来惊喜地大喊道:“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 管家跟在凤希铭身后,不时打量凤希铭身边的秦霜,眼中全是好奇。 凤希铭兴高采烈地带着秦霜直接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我回来了!”凤希铭乐呵呵地领着秦霜直接进屋。 李氏带着一群人出来相迎,看到凤希铭身边的秦霜后,李氏的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复一脸慈爱的笑意,“你这小没良心的总算知道回来了,你祖母可是等你好几个月了!” 凤希铭兴冲冲的将秦霜推到李氏面前咧嘴笑道:“娘,这是霜儿,等会儿再跟您详说,我先去看看祖母。” 秦霜给李氏福了福礼,尔后便默默地站到边上,面上看似平静,心下却无比忐忑。 李氏打量了秦霜一会儿,同身边一端庄的姑娘说道:“禾怡,霜儿小姐来者是客,你怎么说也是希铭未过门的妻子,理应由你来招待,我这老婆子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是!”万禾怡恭敬地朝李氏行礼,送李氏出了院子才款款回来。 万禾怡见秦霜的脸色不大好,上前热络地寒暄道:“霜儿姑娘远道而来,禾怡本该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姑娘,只是祖母现在病了,禾怡要在祖母身边侍疾,实在分身乏术,还请姑娘见谅。”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二章 万禾怡,李氏之恨 这会儿凤希铭从里间出来,见万禾怡和秦霜说话,想着秦霜没个好姐妹说话难免闷得慌,因此对万禾怡的态度好了不少。 “万小姐,霜儿刚刚跟我回来,对府里的人事还不熟悉,万小姐是府中常客,若是万小姐不忙,还请万小姐同霜儿好好说说,免得她在府里见了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唤人。”凤希铭说完,朝万禾怡款款作揖。 万禾怡得体的笑脸瞬间龟裂,强作淡定地笑道:“凤哥哥不用同我这么见外,我们本来就算未婚夫妻,照顾好霜儿姑娘也是禾怡的分内之事。” 秦霜怔怔地看着凤希铭,见他一脸错愕,心下有了些安慰。 凤希铭震惊道:“未婚夫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万禾怡地脸色彻底挂不住了,勉强扯了扯嘴角,起身朝凤希铭福了福礼道:“这是两家长辈定下来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父听闻凤家祖母病了,这才让禾怡过府侍疾,凤哥哥若是有什么不解可以去问伯母。” 万禾怡落落大方地转身离去。 凤希铭大怒,“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亲事没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不同意!” “这是我的意思,你若是有气尽管朝老婆子身上发!”凤希铭的祖母柯氏搀扶着两个丫鬟艰难地走出里间,走两步还咳两声。 对着柯氏凤希铭实在无法发火,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柯氏,倔强地不肯屈服。 柯氏身边的贴身嬷嬷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少主,您别怨老夫人,这件事是老太爷定下的,您不知道,老夫人病重,急需千年雪莲救命,恰好万家就有一颗,万家家主说了,这千年雪莲要当传家宝死活不肯卖。 老太爷几次上门,万家家主才松口,说只要两家成了儿女亲家,这事就还有商量的余地,老太爷急着拿千年雪莲救老夫人,这才没有知会您就替您定下了亲事,如今两家已经换了庚帖,千年雪莲也入药了,这桩亲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凤希铭恍惚地后退两步,扶着椅子才站稳,眼睛瞪得老大,与秦霜面面相窥,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可是扭头看向秦霜,客气又疏离地说道:“秦姑娘,你同我们家希铭的事情老婆子已经知道了,既然希铭心悦于你,你又有恩于他,我老婆子也不是不讲理的,只是希铭的亲事已经定了,就只能委屈秦姑娘了。” 柯氏话中的深意不难理解,无非就是让秦霜给凤希铭做小。 秦霜冷着脸起身朝柯氏福了福礼,一言不发便转身离去。 凤希铭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嬷嬷担忧地说道:“老夫人,您说少主会乖乖就范吗?” 柯氏面无表情地垂眸,一脸平静,“若是他心里还有我这个祖母,自然是要答应的,若他不肯娶禾怡,我也有办法让他们顺利的完婚!我凤家未来的女主人绝对不可以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柯氏脸上闪过一抹决绝,嬷嬷听得心惊肉跳,却是不敢开口劝阻。 凤希铭追着秦霜出去之后,眼看秦霜朝凤家大门走去,赶紧把人拦下,急切地解释道:“霜儿,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摆平的,可好?” “你如何摆平?”秦霜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脸质问地看着他,“刚刚你也听见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万家小姐已经定亲,凤家还用了万家的千年雪莲,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不想你成为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反正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也认了,名分什么的我不看重,不过我秦霜绝对不与人共侍一夫。” 凤希铭怔了怔,下意识地拉住秦霜的手,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保证,绝对不会碰其他女人!” 两人在廊檐下纠缠了很久,奇怪的是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经过此处。 迫于凤希铭的坚持,秦霜最后只能妥协,跟着他回去。 李氏收到消息气得砸了一通,发泄完才恨声道:“那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本夫人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她竟然还敢留下来?” 侍女哆哆嗦嗦地跪下道:“夫人,奴婢刚刚看见了,那姑娘本来是要走的,可是少主不让,硬把人带回去……” “什么!”这话令李氏更是愤怒,“那女人究竟是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希铭痴迷至此!不……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留!” 此时万禾怡带着侍女进门请安,李氏看她脸色不大好,同她好声好气说了一会儿话,事后一问才知道凤希铭竟然当众落了万禾怡的面子,对秦霜更是怨恨。 凤希铭的院子里。 秦霜无奈地进了他的房间,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更令她抓狂的事凤希铭竟然要跟她同床共枕!气得秦霜差点没打爆他的头。 两人在房间里闹腾了一会儿便有侍女进来伺候,凤希铭逼着他们喊秦霜少夫人,把侍女吓得面无人色,秦霜不想生事,出声替侍女解围,得到几个侍女的感激。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找凤希铭,秦霜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同侍女说话,大概把凤家的情况了解了遍,连同万家也打听了一些。 秦霜不由得连连叹息,这万家底蕴不输凤家,难怪凤家会给凤希铭选万禾怡为妻子,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李氏等人眼中,只怕连给凤希铭当侍妾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几天,凤希铭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回来的时候脸色总是沉沉的,似乎有什么要事,秦霜体贴地没有过问,每天同他说说话,目送他离开之后就一个人老实地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 这日,凤家老夫人派人来请秦霜,秦霜思付一番,便跟着来人去见了秦家老夫人。 柯氏对她的态度要比上次好多了,不仅和颜悦色,还嘘寒问暖,寒暄了一番竟然还主动提起她和凤希铭的亲事。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三章 镜中月水中花,李代桃僵 秦霜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柯氏竟然一脸慈爱笑眯眯地握着她的手道:“秦姑娘,这些日子希铭那个孩子已经跟我说清楚了,要不是你救他,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如今那孩子是铁了心的要娶你,老婆子也不想跟那孩子离了心,思来想去,还是让你们成亲,至于万家那边......老婆子想好了,这桩亲事还是再斟酌斟酌,总之先把你们的亲事给办到,到时候木已成舟,万家即使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秦霜没想到凤家会同意凤希铭娶她,柯氏见秦霜一脸不可置信,笑得更加慈祥,还让贴身嬷嬷过来给秦霜量了身材,命下人赶制喜服,这一刻,秦霜才有点真实的感觉。 当她神情恍惚地回到凤希铭的院子,见凤希铭已经回来,笑着朝他跑过去,“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我也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凤希铭满是宠溺地拉着秦霜的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喜事?你先说还是我先说?”秦霜调皮的仰头眨眼道。 凤希铭忍不住咧嘴笑了,心下激动,“今日祖父找我过去,他同意我们的亲事了,让我这些天好好在院子里陪你,等成亲的东西准备齐全就让我们拜堂!霜儿,我就说祖父他们一定会答应我娶你的!” 秦霜心下的大石落地,一脸甜蜜的点点头,柔声道:“今日老夫人把我叫过去,还让嬷嬷给我量了身形,说要赶制嫁衣。” 两人对视了许久,眼里心里全是爱意,凤希铭动情地吻向秦霜,秦霜推拒了一下,架不住凤希铭力气大,竟然一把被他拽上了床,一室旖旎,第二天,当秦霜醒来才惊觉他们昨天做了什么,心下恐慌又紧张,见屋子里没人,凤希铭也出去了,赶紧麻利地穿了自己的衣服悄悄溜回房间。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便到了两人成亲的日子。 柯氏一早就派了贴身的侍女前来服侍秦霜,凤希铭认为这是柯氏给秦霜撑腰,更是高兴,听话地去了另一个院子准备,满心满意地等着迎娶新娘。 因为秦霜没有娘家,所以大家早就商量好了,成亲这日先用花轿将秦霜抬出府去,在府外绕一圈再抬进凤家,这样才有个嫁娶的样子,秦霜不懂这些,一切全凭凤家长辈做主。 凤希铭只想着早日和秦霜拜堂,对这些繁文缛节全然不在意,乐呵呵地在府内翘首期盼。 秦霜上了花轿,凤希铭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来到花轿边上。 媒婆吓得脸色骤变,赶紧上前劝道:“新郎官,您可新娘子还未成亲,可不能见面!” 凤希铭微微颔首,示意媒婆让开,透过花轿的帘子同秦霜温柔地说道:“霜儿,等会儿就出去绕一圈,等花轿进府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本来我是想着等拜堂之后再把东西给你,可思来想去,我还是想你带着我们的定情信物拜堂。” 凤希铭将一玉佩递入轿中,秦霜身手去接,入手是一种暖暖的感觉,就算隔着红盖头看不见她也可以肯定这玉佩的贵重,珍而重之地将玉佩收入怀中,柔声道:“我这就戴上,等会儿你掀开花轿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好不好?” 凤希铭这下满意,喜滋滋地目送花轿出了凤家宅子,满心期盼。 坐在花轿之中的秦霜还在想着玉佩的事情,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抬着花轿热热闹闹地进了凤家。 凤希铭雀跃地上前,满心满意地盯着花轿,全然没有发生高堂之上李氏和柯氏异样地眼神。 “新郎接新娘下轿。”喜婆高声一呼,凤希铭笑呵呵地上前掀开花轿,将新娘子横抱出来。 此举迎来凤家族人一众小伙子欢呼,气氛被炒到了高潮。 凤希铭抱着新娘子一路走,小声说道:“你怎么没把玉佩戴起来,快点,我们就要成亲了,我还想看你待着玉佩的样子呢!” 怀中之人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在凤希铭的催促之下不得不捏着嗓子低声道:“我怕碎了,让丫鬟收起来了。” 凤希铭的步伐一顿,一脸疑惑,“你说什么?” 怀中之人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会儿柯氏的声音传过来,“好了,赶紧拜堂,别误了吉时。” 李氏跟着催促道:“就是就是,这大喜的日子,别为了一些小事耽误了时间,我们还等着呢!” “霜儿?”凤希铭狐疑地喊了一声。 新娘子没有应答,凤希铭的脸色骤变,完全没了刚刚的喜色,在柯氏等人震惊之中一把掀了新娘子的头盖。 “怎么是你!”凤希铭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堂上所有的人。 万禾怡有些难堪,嗫嚅了两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凤家家主见凤希铭已经发现了他们李代桃僵之事,当即沉声道:“希铭,我凤家未来的少夫人只能是万氏,隐瞒你也是情非得已......” “霜儿呢?”凤希铭大吼道,完全没把凤家家主的话听见去。 凤希铭的父亲凤瑞清怒极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态度!今天是你同万氏成亲的大喜之日,至于那个女人,你要是乖乖成亲,过来今日我们自会让你见到她,若是你执意乱来,爹可不敢保证那个女人的安全。” “爹,你威胁我?你拿霜儿威胁我?”凤希铭不可置信地看着凤瑞清,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柯氏叹了口气,缓和道:“希铭,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凤家的少主,以后要担起凤家的一切,秦氏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配不上你,听祖母的,给万氏赔个不是,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凤希铭一脸怨恨地转身,凤家家主怒声道:“我凤家不止你一个子孙,你若是一意孤行,今日我就废了你这少主之位!” 李氏吓得起身跪下,替凤希铭求饶,“爹,希铭只是鬼迷心窍,他不是有意要忤逆您的,儿媳会好好劝他,保证他不会耽误了凤家和万家的亲事。”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四章 喜堂闹剧,拂袖而去 李氏说完,扭头急切地拉着凤希铭的衣袖道:“你这孩子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听娘的,去跟你爷爷和你爹赔个不是,今日这事就算过了,你还是凤家的少主,没人能取代你的地位。” 李氏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周遭一眼,对于那些觊觎凤希铭地位的人很是怨恨。 凤希铭却是一把甩开李氏,脸上满是绝望,讽刺地看着她笑道:“娘,在你们的心里,我算什么?你们联姻的工具?还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从小到大,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就做什么,从不曾忤逆过你们的意思,只这一次,我想自己选择一次,你们都不允许!呵呵......” 凤希铭无力地看着堂上所有的人,尔后直勾勾地盯着凤瑞清,认真地问道:“告诉我霜儿的下落。” 凤瑞清不答,凤希铭再看向其他人,柯氏和李氏皆是避开他的眼神,一声不吭。 凤希铭彻底绝望了,在众人还没回神之时愤然撕了身上的喜服,运功头也不回地朝府门外冲去。 凤家家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来人,赶紧拦住他!” 只是极度愤怒伤心的凤希铭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人拦得住的,柯氏等人眼睁睁看着凤希铭离去,万氏心若死灰般跌坐在地,泪流满面,她的贴身侍女愤怒地盯着凤家所有的人。 李氏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派人去找凤希铭,而是上前安慰万禾怡,“禾怡,你放心你才是我们认可的儿媳妇,希铭他只是一时没想通,等他想开了就好了,如今你也过门了,就是我们凤家正经的少夫人,以后你就安心地在凤家住下!” 万禾怡擦了擦眼泪,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是比哭还难看。 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婚礼草草结束,万禾怡被侍女扶到凤希铭的院子,一路上侍女还在愤愤不平地骂着凤家人,“小姐,这凤家也太不像话了,想您可是堂堂万家大小姐,凤家少主怎么可以这么对您,完全不把咱们凤家放在眼里!” “好了,别说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凤家的人了,我相信,他会慢慢发现我的好的,只要......没有那个女人在!”万禾怡目光幽深地看向远方,双拳紧握,高贵如她,怎么可以容忍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凤希铭正满山寻找秦霜,沿着足迹,他一路找到了后山山顶,此时那些跟秦霜出门的下人正要下山,看到凤希铭一个个差点被吓破了胆。 凤希铭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们,上前抓住一个下人,急切地问道:“少夫人呢?你们把少夫人抬哪里去了?” 下人身子一颤,脸色瞬间苍白,目光游离,根本就不敢与凤希铭对视。 “本少爷问你话呢?再不说我杀了你!”凤希铭双眼布满血丝,睁得跟铜铃一般大,仿佛地狱出来的恶鬼。 下人真的怕凤希铭恼怒之下杀了他,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少主,您绕了奴才吧,奴才什么都说!刚刚我们抬着秦姑娘出府,按老太爷的吩咐将人抬到了山上,想着等少主拜堂成亲之后再把人抬下来,可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冲出一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直指秦姑娘。” 小的几个都不会武功,吓得四下逃窜,等刺客走了我们出来才发现秦姑娘也不见了,小的几个又担心又害怕,一路沿着足迹找到了山崖边上,却......却在山崖边上发现秦姑娘的红头盖......” 凤希铭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朝山崖奔去。 下人担心凤希铭出事,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刮起了大风,人站在山崖上仿佛风中的柳絮,随风摇摆,根本就站不稳。 凤希铭一步一步地朝悬崖边走去,下人追上来赶紧把人拦下,一群人抱在一起拉拉扯扯,此时风将山崖下的落叶吹起,连带的吹上一块红绸布。 凤希铭疯了似的抓住随风飘扬的红绸布,下人面无人色,一个个惊恐地看着红绸布,这红绸布分明就是秦姑娘身上的嫁衣料子,这会儿从崖底被吹上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人被推下山崖了! “少主,请您节哀!”下人生怕凤希铭做出冲动地举动,死死地抱着他连连劝道。 凤希铭直勾勾地盯着红绸布,癫狂地挣脱下人的桎梏,一路往山下跑,可惜他找遍了附近几座山头根本就没有发现秦霜的半点儿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杨絮找到凤希铭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此时的凤希铭早已没了昔日的风采,一身被山里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喜服,胡子拉渣,一脸憔悴,眼神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杨絮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少主......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 凤希铭已经两天没进食了,嘴唇干裂,听到杨絮的声音才缓缓抬起眼皮,沙哑地自嘲道:“我说了要保护她,要与她永结同心一辈子,结果我还是没能护住她,她不见了......” 杨絮鼻子一酸,抽噎道:“少主......或许是您跟秦姑娘的缘分不够,秦姑娘就像那风,来无影,去无踪,寻不得,留不住,您就当秦姑娘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您也该放下了!家主跟老太爷他们都很担心您,也派人去找了,可还是跟您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老夫人已经说了,他们只是想暂时扣下秦姑娘,待少主和万小姐成亲圆房之后就把秦姑娘送回来,那些刺客真的不关老太爷的事,小的觉得老太爷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秦姑娘的命,若是老太爷真的要秦姑娘的命,秦姑娘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杨絮说得这些凤希铭自然清楚,若不是凤家人动的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万家了! 想到万家,凤希铭的眼中闪过一抹森冷,杨絮只觉得大白天的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正当他打算继续劝凤希铭的时候,凤希铭突然起身,扫了杨絮一眼,冷淡地说道:“除非找到霜儿,否则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踏入凤家一步!至于万家那个女人,谁稀罕谁带走!我绝不承认她是我的妻子!”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五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江南觅处 凤希铭的眼中闪着决绝的光芒,令杨絮心惊胆战。 不等杨絮开口,凤希铭已经快速离去,就杨絮那三脚猫的功夫压根追不上凤希铭的影子。 杨絮无法,只能跑回凤宅,将凤希铭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凤家老太爷等人。 凤瑞清气得青筋暴起,发狠道:“好!真是我的好儿子!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在外面能坚持多久!” 李氏忧心忡忡,柯氏则是一脸叹息。 凤希铭的院子。 万禾怡在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恨得差点咬碎银牙,她机关算尽才走到这一步,如愿弄死了那个女人,为何结局不是她预料的那般,本以为凤希铭应该是消沉绝望,她正好趁机对凤希铭嘘寒问暖,只要她真心相待,万禾怡相信,凤希铭总是会被她感动的,可如今,凤希铭不回来,她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无用! 凤希铭自从离开凤家,一路赶往庆阳府,迫不及待地联系上罗霆,终在于襄阳府找到罗霆,请他帮着寻找秦霜的下落。 罗霆在知道凤希铭和秦霜的遭遇之后,异常恼怒,之前他也信不过秦霜,可后面秦霜不仅帮着凤希铭偷取张将军的证据,还救了凤希铭,在他眼里,秦霜已经是自己人了,现在自己人下落不明,还极有可能是被暗算了,要他如何不动怒。 可惜罗霆派出的百来号人也没能找到秦霜的下落,仿佛她真的人间蒸发了一眼。 凤希铭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信她就这样消失了!” 春去秋来,寒霜酷暑,凤希铭一直没放弃寻找秦霜的下落,也不曾再回过凤家。 凤家几次派人找上他,可他就是死活也不肯回去,期间万禾怡还亲自出来找他,此时凤希铭已经查到当年那些杀手的幕后指使。 不仅没被万禾怡的真诚所感动,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万禾怡的真面目,还说了许多绝情的话,生生逼得万禾怡哭着离去。 打那之后凤家好像消停下来了,再也没有人找上凤希铭。 没能找到秦霜,凤希铭关上了自己的心房,变成一个吊儿郎当的二世主,罗霆对他这样子很是愠怒,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随着他去。 罗霆登基之后,也曾派人全国大范围的搜查过,可惜还是没有任何秦霜的消息,渐渐地,连凤希铭自己的不抱希望了。 三月江南,杏花微雨,吴侬软语,凤希铭独自泛舟江上,听着江岸袅袅丝竹之声饮酒发呆。 解决了茜公主的事情他便一路南下,正是江南好风光,此时若不好好品一品江南的韵味,错过又是一桩憾事。 “思忆,进来吃饭了。”江山一艘渔船里传来悦耳的女子声音。 微醺的凤希铭猛地张大眼睛望过去,正好跟一半大不小的孩子看对眼。 小男孩本来是一脸羡慕地盯着凤希铭的船,想着自己家什么时候才有银子换上那样一艘大一点的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过热切惊扰了船上的贵人。 思忆有些忐忑,与凤希铭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船舱内传来一些动静,不一会儿,一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从船舱内弯腰出来,温柔地看着小男孩笑道:“思忆,娘叫你呢,你怎么在外面发呆?” 顺着小男孩的视线,女子扭头,正好对上凤希铭灼灼的目光,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慌张的别过眼,一把拉起小男孩进了船舱。 凤希铭不管不顾地运功飞到渔船上,见秦霜竟然关了船舱的木门,瞬间哭笑不得,按耐着激动地心情拍门道:“霜儿,我知道是你,你知不道我找了你多久,你赶紧开门!” 思忆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回不过神来,待他的脸被秦霜的眼泪打湿才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娘,我们为什么不开门?外面那个叔叔是谁?” “别说话!”秦霜紧紧抱着思忆,泣不成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早就放下,可见到凤希铭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放下过,过去的一切还是那么的清晰,甜蜜的,痛苦的,她全都记得! 凤希铭见秦霜死活不肯开门,深知她的脾气,干脆一把毁了船舱的门。 思忆震惊地瞪大眼睛,怒声道:“坏人,你拆了我家的门,我跟你拼了!” 秦思忆的拳头还没碰到凤希铭便被凤希铭的大手抱住,两人四目相对,凤希铭认真盯着思忆瞧了许多,激动地问道:“小子,你几岁了?” 秦思忆不明所以,竟然老实地回答了凤希铭的话。 凤希铭更是激动,一把拉住秦霜问道:“霜儿,这是我们的儿子对不对?你看他长得那么像我,是我儿子准没错!” 秦思忆被凤希铭吓得一屁股坐在船板上,一脸不可思议,他刚刚还在羡慕的人怎么一转眼成他爹了?这也太不对劲了?要是这人真是他的话,是不是说明他们家能换一艘渔船了? 电光火石之间,秦思忆脑海里闪过许多幻想,等他回过神来,见凤希铭跟秦霜拉拉扯扯,赶紧冲上前横在两人中间,警惕地看着凤希铭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不许你欺负我娘!否则我打扁你!” 秦思忆说完还朝凤希铭示威般地扬了扬拳头。 凤希铭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兴味,打算跟秦思忆比划比划。 秦霜脸都黑了,怒声道:“你们要打给我去水里打,要是把我的船弄坏了我剥了你们的皮糊窗!” 秦思忆闻言,瞬间蔫了,身子一哆嗦,屁股往后面移了移。 凤希铭看着这四处漏风的渔船,心疼极了,好声好气地劝道:“霜儿,你跟孩子跟我走吧,这渔船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你们怎么能在这船上生活?” 秦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我们娘俩在船上这么多年也没觉得怎么样,您这金贵的身体就别委屈了,打哪来还请您回哪儿去,慢走不送。” 秦霜作势就要将船划走,凤希铭二话不说将两人掳到自己的船上,命船夫靠岸。 番外之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十六章 人团圆,心如愿 秦霜挣扎不过,愤怒地转过头,见秦思忆正摸着客船东瞧瞧西望望,一脸惊叹,跟没见识的土包子似的,气得她差点吐血,怒吼一声,“秦思忆,你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了,丢不丢人?你丢不丢人!” 秦思忆被秦霜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收手,郁闷道:“娘,我们家那么穷,我就是想见识见识,你现在有了男人了,怎么还盯着我不放!” 秦思忆显然很是不满,小脸都快鼓成包子了。 秦霜气笑道:“你可真有出息!不就是一条破船,你要是喜欢娘给你弄一个船队,省得你给我丢人现眼!” 秦思忆一听,瞬间没脾气了,舔着脸谄媚地凑到秦霜面前,“娘,你哪来的钱啊?咱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饿死就不错了。” 凤希铭一听,愧疚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从怀里摸了摸,拿出一沓银票,“给,爹现在身上就带这么多了,等回去之后你要多少爹给你多少。” 秦思忆没见过银票,跟着手上的东西大眼瞪小眼,随手拿起一张扬了扬,一脸好奇,“娘,这一张值几文钱?” 秦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船夫瞥了一眼,笑呵呵地大声道:“小少爷,这一张是一百两银子,要是算成铜板的话大概是......八十贯,一贯是一千文钱。” 秦思忆心下快速一算,吓得差点没拿住让手里的银票飞了,一脸惊诧地看着秦霜,猛吞了吞口水,“娘,咱们发财了!” 凤希铭趁机诱拐道:“儿子,你要是以后都叫我爹,这银票要多少有多少!” 秦思忆的眼睛瞬间发光,忙不迭地点头,完全没注意到秦霜气得快变形的脸。 秦霜没好气地瞪了凤希铭一眼,道:“你不应该找上我们的,好好当你的凤家少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数不尽的娇妻美妾,不好吗?” “霜儿,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凤希铭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秦霜道。 秦霜不想看他,凤希铭却强迫她与他对视,一脸真诚地说道:“霜儿,那天我并没有同万禾怡成亲,你失踪之后我也离开凤家,这些年我不曾踏进家门一步,凤家的人曾找过我,不过都被我骂回去了,后来万禾怡也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才是杀你的幕后真凶,从那个时候开始,凤家的人也不上门了,我现在除了还姓凤之外,已经跟凤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霜怔怔地看着他发呆。 秦思忆忙着数银票的同时还不忘发表两句感言,“娘,你看我爹对你一往情深,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您就别再拿乔了,万一把我爹给赶走你真的要独守空房一辈子了。” 秦霜回神过来,脑门上划过三条黑线,给秦思忆一个暴利,趁他吃痛抢了他手里的银票,脸不红气不喘的收进自己的怀中,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身上怎么可以藏这么多银票,太不安全了,娘替你保管,你放心,你的船队很快就有着落了。” 秦思忆看看秦霜,再看看凤希铭,一脸凄惨,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说话了,真相抽自己两巴掌,让你话多!现在好了,钱没了就算了还白白挨了一拳头。 凤希铭看他们母子斗法心情愉悦,感慨道:“霜儿,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这么爽利开心过!” 秦霜想起过去的种种,收起玩闹的心思,低声道:“离开你没多久我就恢复记忆了,所以为我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凤家,想开了之后人也洒脱了,这些年虽然日子清贫,可有思忆陪着我,苦中作乐,倒也开心。 别看我一个弱女子,这江上还没有哪个人能打得过我,思忆小小年纪就将我的本事学了七八成,你若是不出现,我还指着这孩子努力挣钱给我买地盖房子,娶一房媳妇陪我唠嗑过日子,这样平淡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秦霜的声音很柔,风一吹便散了。 凤希铭却从中听出了她的真心,一把搂住她,真诚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过凤家那样的生活,我就陪你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也不用等到思忆去媳妇,你想要唠嗑,我陪你!” 秦霜盯着凤希铭的眼神,深深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露出一抹释然地浅笑。 一家子上了岸后,凤希铭在前头走着,打算领他们去自己的别院,秦霜还在惦记着自己的渔船。 秦思忆实在无语,“娘,咱那破船除了船桨不能动,其他哪里都能动,你就算仍在那里一年不闻不问,都不会有人看得上,我们还是赶紧跟爹走吧。” 秦霜被秦思忆落了面子也不觉得恼,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才扭头干脆地离开。 两人进了凤希铭的别院,秦思忆别提多开心了,围着后花园跑了三四圈,直到撞上秦霜才停下来,兴奋地鬼哭狼嚎了一晚上。 凤希铭和秦霜那是小别胜新婚,早早就关起房门,完全不顾秦思忆的死活,这个晚上整个别院的下人被秦思忆的笑声吓得惊醒了好几回,第二天全都盯着熊猫眼干活,不时幽怨地看凤希铭一下,闹得他一脸莫名其妙。 找到秦霜和秦思忆之后,凤希铭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飞鸽传书告诉罗霆。 罗霆知道后大笑三声,当即下旨册封凤希铭爵位,同时把秦霜的名分和秦思忆的世子之位定下来,圣旨昭告天下之后,凤家收到消息全都乱了套。 万禾怡当场吐血,一脸怨恨地晕死过去。 李氏忐忑地找上凤瑞清,紧张地问道:“老爷,希铭这事要怎么办?” 当初他们设计凤希铭娶万禾怡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地步,如今凤希铭的翅膀已经硬了,没有凤家的支持也能过得风生水起,再加上皇上在背后支持,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也拿他没办法。 凤瑞清脸色铁青,怒哼一声,“还能怎么办?皇上都下旨了,你还有别的办法?” “可禾怡那边,还有万家那边,我们要怎么交代?”李氏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强逼着凤希铭娶万禾怡,现在好了,皇上强行将秦霜抬为正妻,更让她郁闷的是秦霜还给凤希铭生了一个儿子,如今那孩子也懂事了,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憎恨他们? 李氏担心的事情特别多,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凤瑞清发了好半天火才道:“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认了,好在禾怡还是完璧之身,我们好好与万家商量一番,多赔一些重礼,让禾怡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话是这么说,可万禾怡都二十几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了。 就这样,万禾怡在无限怨恨中被凤家客客气气地送回了万家,当年她事多风光地进入凤家如今离开就有多尴尬。 ------题外话------ 下午补充副篇,还没完结哦~~~~~~~ 副卷 第一章 奇怪的凤家,倒霉孩子 江南水乡烟波千里,水色无边,江岸堤边上的寻隐村家家户户点起了灶炉生火做饭。从村口往村子里走个二里地,能看到一座庞大雄伟的宅子,光是院墙就有三丈之高,人站在外面压根看不清里的任何动静。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庭院里望着这高高的院墙长吁短叹,在她唉声叹气了两刻钟后,一颗枣子不偏不倚砸中她的脑袋,小女孩哎呦一声,怒而起身,叉腰张口骂道:“哪个王八瘪犊子暗算本姑娘!” 小女孩一回头,见一打扮怪异的老太挎着一篮子干红枣阴郁地瞪着她,立马换上一张小脸,心虚地讪笑道:“祖母,您怎么无声无息的站在人家后面,万一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小女孩说着还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用手揉了揉脑袋。 老太啐了一声,翻了翻白眼,扯着嗓子骂道:“成天干吃不干活,还当自己是金贵的大小姐呢!赶紧把枣子给我捡起来,败家玩意儿!” 小女孩:“……”明明是你拿枣子砸我,倒成了我是败家玩意儿! 老太从小女孩手里接过枣子,在身上擦了两下丢回篮子里,仰着头正要离去,没走两步又转过身弯腰仔细在小女孩身上闻了闻,一张老脸沉了下来,“凤心瑶,你今天是不是没去祠堂拜仙?” 小女孩有点儿心虚,面对老太的逼问不得不老实点头,看老太又要上火了,赶紧头也不回地跑了,边跑还边大声喊道:“祖母放心,我这就去上香!” “这倒霉孩子!”老太恨声骂了一句,仔细检查了一下地上,发现没有枣子掉落,这才干净利落地走了。 这会儿两个黑煤球似的小脑袋从灶屋的窗子探出来,见周围无人,两个小子一个叼着地瓜,一个啃着黄瓜,翻身从窗子遛了。 没过多久,灶屋传来老太一连串的怒骂,“凤宏水凤宏泽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婆子滚出来,要不你们今晚别想睡觉了!” 老太阴恻恻的声音吓得躲在房间的凤宏水兄弟两抱成一团。 “大哥,你说祖母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她会不会请龙王爷收了咱们?”凤宏泽紧张地哆嗦道。 凤宏水本来是很害怕的,听到凤宏泽的话一愣,疑惑道:“收咱们这事不归龙王爷管吧!要来也是来城隍爷啊!” 凤宏泽想起上回跟着爹娘去城隍庙上香看到那尊黑包公,吓得一个劲儿直哆嗦,哭道:“那还不如来个龙王爷呢,至少长得不那么磕碜!” 凤宏泽话音刚落,在祠堂上香的凤心瑶发现城隍爷面前的香炉插的香竟然灭了,疑惑不已,点了两次还是一样灭了。 这下凤心瑶不干了,怒气冲冲地围着大宅子绕了两圈,终于在凤宏水的房间把这兄弟俩揪出来了,“你们,谁说城隍爷坏话了?老实交代!” 凤宏水下意识地看向凤宏泽,只见他脸都白了。 凤心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即上前扭起凤宏泽的耳朵,教训道:“二哥,你说你这嘴怎么那么欠呢!没事得罪城隍爷做什么?赶紧跟我去祠堂上香诚心给城隍爷赔不是,要不小心他半夜入梦找你去!” 凤宏泽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求爷爷告奶奶地被凤心瑶一路拖到祠堂。 两人刚刚进入祠堂,凤心瑶立马换上一张无比虔诚的笑脸,跟在凤宏泽身后,看他走得慢还上前踹了一脚,凤宏泽猛不丁地噗通跪下,正好跪在城隍爷面前的蒲团上。 凤心瑶面无表情地点了香递给凤宏泽,“好好跟城隍爷赔个不是,等香彻底烧完了就证明城隍爷原谅你了,否则……”凤心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差点把凤宏泽吓尿,忙不迭地小鸡啄米点头。 凤心瑶看香正常烧着,心下满意,扭头就要离去,凤宏泽惊恐地将她叫住,“小妹,你不在这里陪着二哥?” 凤心瑶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我在这里干嘛?又没我什么事情,都是你自找的,好好跟咱家仙请罪吧!” 凤心瑶走后,凤宏泽一个人跪在祠堂瘆得慌,怯生生地打量了一通,上座的神像除了城隍爷土地公龙王爷还有十八罗汉地藏王菩萨道家仙人等等,凤宏泽根本就认不全,跪在蒲团上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吓得他缩着脑袋再也不敢抬头,心下默念着我错了我错了,城隍爷饶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了,香已经燃尽了,凤宏泽跪在蒲团上……打呼了! 等他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屋里没人,外面也是静悄悄的。 凤宏泽神清气爽,出来叫嚷了好几声才看到凤心瑶的人影。 “小妹小妹,城隍爷原谅我了,你看他都没有入梦来!”凤宏泽无比嘚瑟,一脸臭屁地在凤心瑶面前显摆。 凤心瑶想起昨天自家老爹老娘回来之后去祠堂潜心跪了一晚替凤宏泽赔罪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要不是你这倒霉孩子闹的,爹娘也不会替你跪一个晚上!” 凤宏泽这才知道内情,心下愧疚,再也高兴不起来,期期艾艾地拉着凤心瑶的手臂晃道:“小妹,二哥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凤心瑶无奈,对于这个心大记吃不记打的二哥她是真的不抱什么希望,要不是看在凤宏泽好使唤的份上她早就动手抽他了。 被凤宏泽磨得实在没办法,凤心瑶勉强算是原谅他了,只是凤心瑶原谅还不够,巫老太正等着揍凤宏泽呢,兄妹两一前一后进入堂屋,迎面飞来一只绣花鞋,差点正中凤宏泽的脑袋。 凤宏泽捏着绣花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祖母!您这是谋财害命啊!” 巫老太气笑道:“就你这穷得跟要饭似的还有财?路边乞丐都比你富裕!” “外祖母,哪有你这样埋汰人的?我还是不是您亲外孙了!”凤宏泽欲哭无泪,看向一旁的凤心瑶,见她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心下更是郁卒。 副卷 第二章 巫老太的能耐,李家 巫老太见凤心瑶识现,冷哼一声,朝凤宏泽吼道:“罚你今天不许吃饭,好好悔过静思。” 已经郁卒的凤宏泽闻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凤陶与罗氏一大早才回房间补眠,日上三竿方起,两人起来之后罗氏还在碎碎念着凤宏泽不懂事淘气之类的,夫妻俩进了堂屋,见巫老太正在折金银,凤心瑶拿着龟甲在边上认真的卜算,凤宏泽跟死人似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这又是咋了?我们不是已经跪了一夜了吗?怎么城隍爷还是没原谅这孩子?”罗氏惊疑不定地看向凤陶,凤陶眼底还一片乌青呢,闻言心下一窒,暗骂凤宏泽不省心。 “娘,宏泽这孩子是怎么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再去跪一跪?”凤陶小心翼翼地说道,对巫老太很是恭敬。 巫老太其实不是凤家人,而是罗氏的亲生母亲,一大家子来到江南凤家老宅定居,不想外人非议,干脆对外称老太是凤陶的母亲,省得外人好奇瞎打听。 巫老太看在凤陶的面子上勉强抬了眼皮子瞥了凤宏泽一眼,凉凉地说道:“没事,他就是心累,等过了今天就好了,你们两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晃,碍眼!” 凤陶一噎,与罗氏面面相窥,两人讪讪然地摸着鼻子正要离开。 巫老太突然叫住罗氏,“城西李家老宅听说闹鬼了,正请大师驱鬼,你们要是有本事能搭上李家这条线也不错。” 罗氏闻言,立马回屋准备自己的行头,巫老太出自巫族,巫族以巫术占卜抓鬼闻名,只是这术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就是巫族里面也只有少部分人有修习术法的能力,罗氏身为巫氏的女儿,正好继承了这样的能力,这能力又传给凤心瑶,整个凤家也就她们祖孙三个懂得术法。 凤陶迟疑了片刻,沉思道:“城西李家掌管着江南织造,宫中八成以上的锦缎都是李家供给的,就连安阳绝大部分上等布料也是出自李家,可以说李家垄断了东盛的织造。” 巫老太静默了片刻,扔了手中的金银,靠着床榻漫不经心地说道:“凤陶,你想回到安阳就必须拿下李家,李家在安阳的人脉不是你能想象的,切记,不可阴谋算计,需真心相交!” 巫老太的眼中闪过一抹深邃,仿佛没有事情能逃过她的法眼,凤陶后背一凉,挺直了胸膛连连点头应下。 要说这凤陶的身世也是够惨的,怎么说也是隐世凤族的嫡系一脉,往上数三代祖宗可是靠着从龙之功被封逍遥王的凤希铭,想当年,凤家是何等的风光!可惜传了几代,子孙越发没出息,凤陶的父亲是这一任的逍遥王,别的本事没有,玩女人极有一套,府中小妾无数也就算了,还在外头乱来,一来二去凤陶就出生了。 作为逍遥王的外室子,凤陶的身份是不被凤家认可的,恰好凤陶长得几乎跟逍遥王一个模子刻出来,就算逍遥王妃再怎么不肯承认也没用,事实胜于雄辩,只能咬碎影牙让凤陶入了族谱,可以说凤陶是逍遥王所有私生子里头最幸运的。 不过凤陶在逍遥王府身份极其尴尬,连体面的下人都不拿正眼瞧他,好在凤陶争气,小小年纪便中了举人,这举人在逍遥王府根本不值得一提,可在众多世家子弟之中算是能耐的了,要不也不能娶到罗氏。 说起罗氏这话就更长了,罗氏的母亲巫氏乃是巫族庶女,当年皇帝看中巫族的占卜能力,命巫族送巫氏进宫,巫氏进宫之后就被封了嫔,起初还挺受宠的,生下罗氏之后,巫氏似乎预感到什么,从那之后总是在皇帝面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整得皇帝跟着疑神疑鬼的,后来见巫氏竟然在寝宫里摆了许多神像,吓得皇帝都不敢宠幸她了。 等到罗氏及笄之年,北皇派使臣出使东盛求娶东盛公主,当时合适的人选就罗氏还有敏妃之女,巫氏深知自己不受宠,罗氏极有可能要去联姻,便请仙做法,第二天皇帝便给凤家下旨,让凤家子孙尚主。 这本是不可多得的好事,理应大家争着抢着往前冲,无奈对方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还有可能因为尚主得罪敏妃娘娘,要知道,敏妃的娘家可是掌管着兵权,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因此被凤陶捡了个便宜,皇帝本来看不上凤陶,不过巫氏无所谓,说凤陶争气,比逍遥王那些嫡子庶子强多了,皇帝想了想了,迫于现实,只能在烂萝卜里使劲挑能吃的,勉强把罗氏夏家给凤陶。 凤陶尚主之后,逍遥王妃担心敏妃找凤家不自在,再加上看这个庶子不顺眼,想着寻个由头将凤陶打发出府,又不想给凤陶家产,便打起江南老宅的主意,直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送过来。 罗氏心下有气,进宫找巫氏告状,也不知道巫氏怎么跟她说的,罗氏气冲冲地进宫,兴高采烈地出宫,出宫之后连夜收拾行李同凤陶离开安阳,走的时候连太监宫女都没带。 两人才到江南没多久,巫氏也来了,凤陶心惊不已,巫氏却跟没事人似的,从那以后,巫氏在凤家老宅一住就是十几年,连皇帝驾崩她也不曾回去。 风水轮流转,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当年方贵人所生之子,这方贵人出身一般,若不是靠巫氏庇佑也不可能平安生下当今皇上,皇帝感念巫氏当年的恩情,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忘了巫氏这么个人,先皇那些没有儿子的嫔妃全都去了皇陵,唯独巫氏一人在外逍遥。 凤心瑶平心静气地替凤陶卜了一挂,鼓起小脸,蹙眉道:“爹,你今天出门可能不顺,要不你还是让我娘去得了。” “那怎么行!你娘去怎么搭上李家?说你娘是神婆?人家不拿棍子把我们打出来就不错了!”凤陶无语地说道。 副卷 第三章 饱受刺激的凤宏泽,凤心瑶占卜 他们是连夜偷偷跑出安阳的,到了江南一直低调行事,根本就没人知道凤陶一家的身份,附近的村民只知道巫氏是个有些能耐的神婆,老家遭了难,举家搬到江南,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家里小孩见了脏东西之类的都会上门请巫氏,巫氏乐得帮扶,从不曾跟村民要银钱,是以村民待她很是敬重。 凤心瑶一阵纠结,她娘好歹也是从小金枝玉叶长大的公主,虽然懂得术法,但出去给人家抓鬼怎么都不对劲,要是在这十里八乡的还没什么,反正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没人会去质疑罗氏的身份,可这李家不一样,人家家大业大的,万一瞧出罗氏不对劲再一查,把她家的家底给兜了他们以后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凤心瑶想不得法子,眼巴巴地看着巫氏,“祖母,你确定要让我娘带着我爹这个累赘去抓鬼?” 巫氏嫌弃地看了凤陶一眼,“是挺累赘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必须回安阳呢!” 凤陶:“......”这是我亲闺女吗?有这么编排老子的? “祖母,为什么我爹非要回安阳?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回去安阳少不得要看人家脸色过活!还有,回了安阳祖母就不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凤心瑶说起安阳就不高兴,当年凤陶尚主,先皇根本就没给罗氏公主府,他们要是回了安阳少不得要住到逍遥王府去,跟那些一肚子算计的家伙同一个屋檐,她怕吃饭都不能克化! 再加上巫氏身份特殊,她要是去了安阳是要住到皇陵去还是进宫去?多尴尬啊!到时候那些吃饱了闲得慌的大臣再参一本,可怎么了得? 巫氏难得慈爱地看了凤心瑶一眼,这丫头没白疼,还知道想着她,“放心吧,我们回去还早着呢!” 凤心瑶书法不到家根本就算不到那么远的事情,只能悬着一颗心看着整装待发,气势昂扬的罗氏扬着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扯着凤陶风似的出了家门。 凤宏泽看爹娘都走了,心下一片凄凉,你们倒是管管我再出门呀! 凤陶夫妻俩这出去一趟少说也要三四天才回来,没了两人,偌大的凤宅只剩下一个巫氏带着三个孩子。 巫氏继续回去折金元宝,逼着凤心瑶老老实实地占卜,凤宏泽待得无趣,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这回是真的晕了。 凤心瑶有些担心,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祖母,二哥已经知道错了,要不我给他喂点糖水先把他弄醒?” 巫氏瞥了凤宏泽一眼,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嗯。” 凤心瑶如释重负,赶紧去给凤宏泽弄糖水,巫氏在边上看凤心瑶小心翼翼地伺候凤宏泽,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二哥再这么下去迟早变得跟安阳那些废物一样!” “祖母!”凤心瑶跺了跺脚,替凤宏泽辩驳道:“我二哥就是嘴欠了一些,毛躁了一些,心浮气躁了一些,傻了一些,其他的都挺好的,没有您说的那么糟!” 巫氏瞬间瞪圆了眼睛,“这还不叫糟?你还想他糟到什么程度?我看村子那二狗子都比他激灵!” 村子里的二狗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是村子里有名的傻子。 凤宏泽本来已经悠悠转醒,听了巫氏和凤心瑶的话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晕了过去。 祖孙俩斗了半天嘴,巫氏才想起正事,“你昨天拜仙今天卜卦,可有算出什么来?” 被巫氏这么一说,凤心瑶才想起被耽误的正事,急得一跺脚,赶紧回去拿起龟甲,凝神静气卜算。 巫氏看着她难得没有出声,凤宏泽再次醒过来,经过一天的刺激,他也算是学乖了,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着凤心瑶占卜,竟然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好一会儿,龟甲里掉出四个铜钱,凤心瑶凑上去认真看了看,神色渐渐凝重。 巫氏还是一脸平静,“怎么样?测出什么了?” 凤心瑶懵懵地抬头,呐呐道:“有贵人从北边来,贵不可及......” 凤心瑶斟酌了措辞才这么说的,其实卦象显示,此子贵不可言,她心里大概有数了。 巫氏满意地微微颔首,“不错,虽然还算得不够精细,但也算是小有所成了,既然你算到贵客临门,那就算算贵客是男是女,何时登门,也好让你哥哥们收拾客房,扫榻相迎。” 凤宏泽:“......”我真的是巫氏的亲外孙?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凤心瑶再次认真卜算,凤宏泽已经认命乖乖起身,一脸身无可恋地出了堂屋,他觉得只有找凤宏水才能疏解心中的悲愤。 凤心瑶用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是算出贵客临门的时间,巫氏支使两个孙子干活,至于凤心瑶,早就躲到祠堂拜仙去了。 三天之后,凤陶和罗氏回来,看两人的神色就知道事情进展得很是顺利。 凤陶一脸喜色地打算跟家人分享,哪知巫氏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不感兴趣的样子,凤心瑶一门心思在占卜上面,压根不去理凤陶,反正回安阳还很久,这事她不管,凤宏水兄弟俩因着被巫氏奴役,早已精疲力尽,哪有那闲情逸致去听凤陶掰扯。 一家子兴致缺缺,弄得凤陶很是无趣。 罗氏收拾完东西,出来考教三个孩子功课,凤心瑶和凤宏水还好,凤宏泽免不得又吃了一顿挂落,心下更是凄凉。 日子一转眼便到了端午。 江南的端午过得很隆重,不仅要包粽子还要划龙舟,家家户户门上要插上艾条菖蒲,这一天就是穷苦人家都要象征性地完成一两样。 李家一早便派人送来一盒精致的粽子,还邀请凤家一家子去游湖看划龙舟。 凤陶收到请帖心下激动,跑回堂屋将此事告诉巫氏,巫氏审视了凤陶几眼,掐指一算道:“午时之前必须上船,上了船老实一点,不必主动与人结交,谨言慎行,下了船马上回家。” 凤陶嘴角抽了抽,闹不明白为什么他出一趟门还要算一卦,碍于巫氏的威严,凤陶只能老实应下。 副卷 第四章 端午节之约,罗颖成上门 凤陶好生收拾了一番,带上罗氏与凤心瑶兄妹三人赴李家的邀请。 李家邀请凤陶的是李家三老爷李启元,李启元管的正好是安阳的生意,他们去李家驱鬼那天凤陶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是以上门之后特地在李启元面前一通显摆,李启元本不以为然,反正那么多骗子上门,他早就不信这个了。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看走眼了,只见蒙着面纱的罗氏像道姑那样一通作法,之后在老宅的房门上贴了符篆,当天晚上果然没再闹鬼,李启元认为这是巧合,可接连几天都平安无事,他才不得不承认罗氏的本事。 因着罗氏不与外人谈话,是以李启元只能把一腔热情用在凤陶身上。 一家子到了岸边,李家客船已经在港口等候,看着眼前豪华的客船,凤宏泽一脸羡慕,在凤心瑶耳边嘀咕道:“小妹,你说我们家要是也有这样的客船多好。” 凤心瑶一脸疑惑,“你要这么大的客船做什么?” “祖母不是一直嫌弃我们吃闲饭,我想好了,要是有这么一艘客船我就去当船夫接客去!”凤宏泽一脸跃跃欲试。 凤心瑶无奈扶额,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缺心眼的二哥? 说话间,可船上下来一个体面的管事,朝凤陶恭敬地作揖道:“凤老爷,凤夫人,我们家三老爷已经在船上等候多时,请几位随小的上船。” 凤宏泽蹦蹦跳跳踏上甲板,一把被凤心瑶按下,“二哥,出门在外你老实一点,要是你不安分我就跟祖母说,让龙王爷晚上找你唠嗑唠嗑。” 凤宏泽一脸惊恐地四下张望,见周围全是水,差点腿软,也不闹了,乖乖跟在凤心瑶的身边,正经起来倒有一番贵公子的气势。 李家管事心惊之余,对凤家几位小主子更是不敢怠慢。 这会儿从船舱里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年岁与凤宏水相仿,女孩看样子比凤心瑶要大一两岁,两人热情地上前招呼凤心瑶三人,凤宏水兄弟俩跟着那个小哥哥走了,那个小姐姐则走向凤心瑶,巧笑情兮,“凤家妹妹,我叫李冰月,是我爹请你们过来玩的,妹妹今天就跟着姐姐好吗?” 凤心瑶可不是不识现的,人家笑脸相迎,她自然不会拒绝,老实地点点头,看着人畜无害,李冰月笑容更深了,自然地伸手拉她往二楼走去。 二楼坐着的都是女眷,罗氏已经同李启元的夫人何氏攀谈起来,虽然罗氏一直蒙着面纱,不过何氏事先得到李启元的叮嘱,倒也没有意外,对罗氏很是热情,三言两语,两人就以姐妹相称了。 这会儿李冰月拉着凤心瑶上楼,何氏一见凤心瑶喜得跟什么似的,直接退了自己手上的镯子套到凤心瑶手上,凤心瑶的神情一言难尽,这镯子套她脖子都够,现在套在她手上看起来不伦不类不说,她还不能把手放下,可沉死宝宝了。 罗氏见此,也把自己头上地朱钗插到李冰月头上,罗氏的饰品都是陪嫁,随便一件拿出去都值千百两银子,不比何氏的手镯差。 两个孩子拿了见面礼,自觉坐到边上迎风赏景。 江岸传来百姓的欢呼声,两人回头才发现一条条龙舟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快速驶来,李冰月雀跃地站起来,兴奋地拍手鼓掌。 凤心瑶对这些无感,难得能出一次门,倒是安安静静地伏着船沿享受泛舟江山的感觉。 何氏晒然道:“你家这孩子比我们家冰月还要小上一两岁,性子却沉稳得多。” 罗氏深知凤心瑶的性子,尴尬地笑了两声,不作应答。 沉浸下来的凤心瑶默默感受着大自然的一切,猛然间睁开眼,往人群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人山人海,根本什么都没有。 凤心瑶不信邪,认真找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不得不放弃,回头与李冰月一起为龙舟加油。 当天,凤陶带着一家子下了李家的客船,本来打算带着他们在城里逛一逛,凤心瑶突然出声道:“爹,家中今天来了客人,我们要是回去晚了就不好了。” 凤陶心下一凸,想起凤心瑶的占卜能力,无奈地摇摇头,领着罗氏等人往家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凤心瑶再次感受到白天的那种感觉,啥也不说直接敲门,那急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火烧眉毛了呢。 “拍拍拍拍,门要是拍坏了老娘把你们这几只兔崽子卖了!”巫氏风风火火地出来看门,仔细一瞧,可以看到她脚上的鞋子只穿了一半。 堂屋里几个下人面面相窥,显然被巫氏的粗鲁给吓到了。 门一开,凤心瑶灵活地钻了进来,往堂屋张望了两下,仰头问道:“祖母,家里来客人了对不对?” 巫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朝堂屋怒了努嘴,“进去吧,记得喊人。” 凤心瑶忙不迭地点头,等进了堂屋才尴尬地看向巫氏,讪笑道:“祖母,我要喊什么?” 巫氏:“......” 罗颖成:“......” “这是你表哥,圣上的第七子。”巫氏说得很随意。 跟在凤心瑶进来的凤陶父子三人却吓了一大跳,就是罗氏也是皱着眉头。 罗颖成上前朝罗氏作揖道:“颖成见过梅姑姑,姑父。” 凤陶受宠若惊,赶紧上前扶人,“七皇子可使不得。” 巫氏对凤陶那怂样嗤之以鼻,干脆眼不见为净。 凤心瑶兄妹三人已经异口同声唤道:“七皇子表哥。” 罗颖成很是无奈,苦笑道:“表弟表妹能不能唤我表哥或者七表哥都行。” 凤心瑶和凤宏水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勉强同意这个称呼。 罗氏蹙眉道:“七皇子为何到江南?你出来可是皇上的旨意?” 罗颖成嗫嚅了两下,苦笑着摇摇头,他身边的两个心腹想要解释,却被罗颖成制止了,“梅姑姑,颖成到江南也是无奈之举,还请梅姑姑收留颖成一段时间。” “收留?”凤陶一脸震惊,搞不清楚罗颖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副卷 第五章 罗颖成所求,拜仙 罗氏眉头皱得更深了,若是她没猜错的话罗颖成的生母位份应该不高,这样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千里迢迢跑到江南投靠她了? 似乎察觉到罗氏的疑惑,罗颖成无奈地解释道:“梅姑姑,我母嫔出身不高,若不是因为生了我也不会被父皇封嫔,只是我出生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母嫔也亏了身子,这两年身体更是孱弱,前不久母嫔没撑过去走了。” 罗颖成眼眶泛红,罗氏心下有些不忍,十岁的孩子倔强地忍着眼泪接着说道:“母嫔说宫里有人见不得我活着,会害我,她护不住我了,母嫔撑着最后一口气布了局将我送出宫,我是打着寻医治病的名义出宫的,母嫔说出了宫实在不行就来江南投靠梅姑姑,我出宫这一路上遭两次埋伏,身边的亲信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他们了。” 凤陶看着罗颖成身边两个孔武有力的护卫,猛地吞了吞口水,这样的护卫就剩下两个,万一让那些刺客知道罗颖成躲在他们家可怎么办? 凤陶瞬间慌了起来,见巫氏和罗氏一脸淡定,这才稳了稳心神。 罗颖成将他母嫔的绝笔信交给罗氏,罗氏看过之后,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与巫氏对视一眼,朝罗颖成温和地说道:“你既然都来了就先住下吧!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罗颖成闻言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没人知道他这一路上有多煎熬忐忑,好不容易到了江南他反而更不安,万一罗氏不肯收留他还出卖他怎么办?好在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家里来了个年纪相仿的小哥哥,最开心的莫过于凤宏水和凤宏泽了,两人兴高采烈地拉着罗颖成去了客房,完全忘了之前巫氏让他们收拾客房时候的怨念。 等罗颖成离开之后,凤陶焦急地问道:“娘,这七皇子留在我们家不安全吧!” 凤陶触及巫氏的眼神,心下一凛,急忙解释道:“我是说现在有人要杀七皇子,万一七皇子在我们家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凤陶,你怕死就直接说,何必说得这么好听!”巫氏毫不留情地戳破凤陶的小心思。 凤陶委屈地嘀咕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着相,您看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我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万一刺客杀上门来,我们怎么办?” 巫氏还没见一个人可以这么理所应当的贬低自己,顿时无语了。 凤心瑶实在听不下去,朝罗氏说道:“娘,七表哥难得来咱们家一趟,您还是跟我爹去看看,免得二哥又捅娄子,顺便把我们家的仙也跟七表哥说说,让他们别冲撞了。” 罗氏反应过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拖着不情不愿地凤陶离开。 凤心瑶松了口气,皱着小脸道:“祖母,您当时请仙托梦是不是不够诚心,要不怎么给我娘找了这样一个相公?” 巫氏嘴角一咧,心下极其赞同凤心瑶的话,嘴上却笑骂道:“胡吣什么!那可是你爹,他就是再窝囊也轮不到你来编排!” 巫氏说完,长叹一声,懊恼道:“其实当年我是看不上你爹的,不说他的身份,就他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弱样,我都担心他短命,无奈卜卦显示你娘的姻缘在凤家,我再合一下八字,挑挑拣拣也就你爹合适,唉!你说你娘多好啊!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凤心瑶:“......”这话要怎么接? 巫氏跟凤心瑶吐槽了一番,这才说道:“七皇子跟我们家有缘,确切的说这是你们家的造化,好好把握机会,帮着你爹回到逍遥王府,坐上逍遥王之位,这才是你应该想的。” 凤心瑶正在喝水,闻言喷了巫氏一脸茶水,错愕地看着巫氏,“祖母,您要我爹当逍遥王?就他?” 凤心瑶打从心里反对,就他爹这样子当了逍遥王岂不是要把凤家给败光了。 巫氏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轻轻捏了凤心瑶的鼻尖,笑骂道:“你以为祖母愿意啊!只有让你爹坐上逍遥王的位置你哥才能名正言顺继承王位,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巫氏的眸光突然变得深邃,怔怔地盯着凤心瑶道:“祖母知道卦不算己,所以你不曾为自己算过,可祖母替你算过,听祖母的,祖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至于你爹......” 巫氏嗤笑一声,若不是因为凤陶是她几个孙子孙女的亲爹,她早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凤心瑶砸吧砸吧嘴巴,想起她那个被罗氏捏得死死的老爹,默默同情他。 与巫氏分开之后,凤心瑶装着心事先去看了罗颖成,见他的院子里热闹,跟着凑趣了一会儿便要离开。 罗颖成出声挽留道:“表妹,你一个人也没事做,不如留在表哥这边,我们几个一起玩。” 凤心瑶还未出声,凤宏泽已经替她拒绝了,“表哥,我妹妹才不像我们这么闲,她还要去祠堂拜仙呢!不能一直玩。” “拜仙?”罗颖成一脸求解。 凤宏泽正要解释,突然想起那天造的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瞪大眼睛狂摇头。 罗颖成一脸困惑。 凤心瑶朝罗颖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表哥要跟我去拜仙吗?” 罗颖成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了,见罗洪泽兄弟俩没有跟上来,回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一起去吗?” 兄弟俩惊恐地连连摇头,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弄得罗颖成一头雾水。 “表弟他们这是怎么了?”罗颖成困惑地望向凤心瑶。 凤心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天真地说道:“表哥,他们比较胆小又怕死,所以不敢陪我去,表哥怕吗?” 罗颖成压根不知道这拜仙是干嘛的,见凤心瑶一个小女孩都敢做,不认为有什么好怕的,当即拍着胸脯道:“表妹不怕,表哥保护你。” 副卷 第六章 凤心瑶卜算,乱象 凤心瑶笑得更是灿烂,在罗颖成的牵手下进了祠堂,两个护卫紧紧跟在罗颖成的身边,寸步不离,凤心瑶也不在意。 祠堂的大门一开,罗颖成见到一屋子各路神仙还被吓了一跳,他在宫中根本没人跟他讲这些,是以看到这么多神像除了好奇道没有别的想法。 两个护卫就不一样了,他们脸上全是不解和警惕,普通人家哪有人拜这么多神仙的,明显有古怪,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当凤心瑶点了香之后,那些神像好像活了一般,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直把他们看得脚底发凉,一个没撑住,两个护卫直接跪了下来,低着脑袋才好受一些。 凤心瑶回头,古怪地看了罗颖成一眼,“表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罗颖成老实地摇摇头,“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这香闻着真不一样。” 凤心瑶看了看神像,再看看罗颖成,眉头微蹙,朝罗颖成慢慢靠近,好生一番打量才倒吸一口冷气,迫切地问道:“表哥信卜算之术吗?” 罗颖成一脸迷茫,他才十岁,在宫里可没见过什么卜算之术,不过他听过巫蛊之术,想起这个罗颖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表妹,卜算之术跟巫蛊之术一样?我最痛恨巫蛊之术了,清妃娘娘就是被巫蛊之术害死的。” 凤心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表哥,你怎么这么可爱!” 对上罗颖成迷茫的双眼,凤心瑶正色道:“这巫蛊之术是巫蛊之术怎可跟卜算之术混为一谈?我说的卜算之术就是通过卜算看一个人过去未来运道等等。” 罗颖成明白之后笑脸瞬间红了起来,尴尬地挠了挠头,乖巧地问道:“表妹,我不懂不算之术,要不你给我算算?” 凤心瑶正有此意,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根针扎破罗颖成的手指,取了几滴血滴在符篆上,符篆点燃之后凤心瑶快速将符篆扔进龟甲,里面还放着四枚铜板,整个祠堂静悄悄的,只有凤心瑶卜算的声音,罗颖成站在边上傻傻地看着,两个护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巴巴地看着凤心瑶倒腾。 四枚铜板从龟甲里倒出来之后,凤心瑶认真看了看,仿佛测算,眉头越皱越深,心下骇然,她以前占卜从未出现这样的结果,只在最近几次,上次是巫老太让她卜算贵客临门,那会儿她没算出结果,后面还是用了一天才盘查贵客临门的盘,这次竟然直接来了一个乱卦。 凤心瑶不死心地再次占卜,直到罗颖成一只手四个手指头全都被扎破才不得不放弃,离开祠堂的时候嘴里还在反复念叨着,“怎么就没结果呢?怎么会呢?” 罗颖成:“......”我的手怎么办?谁给我看看? 送罗颖成回了客房之后,凤心瑶立马往巫氏的院子冲去,“祖母祖母,不好了,出大事了!” 凤心瑶的大嗓门一吼,巫氏的房门应声而开,“瞎嚷嚷什么?卜算不出结果不嫌丢脸啊?还到处瞎嚷嚷!” 凤心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追问道:“祖母,你怎么知道我卜算不出结果的?怎么办?我是不是法力退化了,呜呜......不要啊!” 凤心瑶吓得哇哇大哭,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巫氏没想到凤心瑶的反应会是这样的,瞪圆了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难得语气软和下来,“行了行了,这就哭鼻子了,多大的事!” 凤心瑶哭声一止,哭得更大声了,“这还不算大事吗?” 巫氏拿她没办法,头疼得不行,暴脾气一上来,直接把凤心瑶夹在胳肢窝快速往祠堂走去。 此时祠堂的香还没烧完,巫氏虔诚地拜了每一尊神像,这才吁了一口气,看着抽噎的凤心瑶道:“卜算之术只要习得断没有退化的道理,除非你的术法被人废了或者你用术法做坏事天道降下惩罚,否则你的术法只会越习越精,这样你可放心了?” 凤心瑶还是不能理解,“祖母,那为何我卜算不出表哥的将来?” “那是因为你们有亲缘关系。”巫氏认真地解释道。 凤心瑶反驳道:“不对,我跟爹还是亲生父女呢,他的运道我一算就出来了。” 巫氏:“......你表哥跟你爹不一样,他的身份贵重,不是你爹可以比的,而且你不能卜算你表哥的将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将来与你休戚相关。” 凤心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巫氏,巫氏一脸意味深长地笑。 凤心瑶突然惊恐地大喊道:“祖母,我不要嫁给表哥!” 巫氏脸上的笑容一僵,“......你想嫁人家还不想娶呢!” 凤心瑶闻言重重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以前那个伶牙俐齿的样子。 祖孙俩从祠堂回去之后,顺道去看了罗颖成,巫氏对罗颖成的态度倒是挺客气色的,嘘寒问暖了一番,见罗颖成脸上有些难色,便体贴地问道:“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我们家能办的会尽量帮你。” 罗颖成恭敬地谢过巫氏,艰难地说道:“姑奶奶,我那两个侍卫从祠堂回来之后就不太正常,能不能请您给看一看。” 巫氏领着凤心瑶去了两个护卫的房间,见两人躺在床上似乎被噩梦给缠住了,一直呓语。 巫氏拍了拍凤心瑶的脑袋,没好气道:“看你闯的祸,自己解决。” 凤心瑶心虚,只得上去帮护卫送神。 折腾了一天,罗颖成总算在凤家正式住下来了,只从罗颖成住进来罗氏一改往日的没心没肺,每天都要把他们四个孩子凑在一块教他们念书。 凤陶虽然不怎么样,但才华还是有的,直接被罗氏抓过来教他们习字,两个护卫则教凤宏水兄弟俩习武,两个天天精力旺盛无处发的臭小子总算有点正事干了。 凤心瑶乐得他们不再闯祸,看这两个侍卫顺眼多了,有的时候还会主动问候两人几句,只是他们心里有了阴影,看到凤心瑶仿佛见了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副卷 第七章 应验,罗颖成离开 凤心瑶摸摸自己的鼻子,一脸无辜。 日子平淡的过着,凤陶一开始还担心会有杀手刺客上门,结果胆战心惊了一个月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凤宅这么大,连村民都不知道凤家多了三个人,他便放宽了心。 期间李家三爷曾派人过来请凤陶两次,每次凤陶出门巫氏都要替他卜算一番,反复叮嘱。 除夕这天,凤陶听说李启元从安阳回来了,赶紧带着一堆年礼去李家拜年,里头有罗氏准备的一些头面和精致点心,都是外面寻不到的。 这次也一样,巫氏凝重地看着凤陶道:“今天出去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到家,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每次都是警告加威胁,凤陶已经麻木了,呐呐地应下之后,嘀嘀咕咕地转身出门,他就是不忌讳这些鬼神之说看在巫氏的份上他也不敢不听话啊。 罗颖成三人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习以为常,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到了李家之后,凤陶将年礼交给何氏,不说李启元,何氏和李冰月倒是对这些年礼爱不释手。 凤陶趁机问起安阳的事情,李启元不做他想,以为凤陶向往安阳,耐着性子给他说了很多安阳的事情,“唉!现在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凤兄不知道,我们李家在安阳的生意今年少了很多,往常我是不用去安阳的,这次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去走一遭。” 凤陶一脸疑惑,“按说安阳可有八成以上的织造都是李家的,衣食住行,再怎么样生意也不会差太多才是。” “凤兄说得极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去安阳巡视,哪知道去了才知道安阳不太平!几个王爷国公侯爷不合,各自暗自较劲,正所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不仅仅是我们布庄生意受到影响,就是其他店铺也一样。”李启元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很是避讳。 凤陶更是好奇,李启元想着凤陶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还想到罗氏的本事,便低声道:“听说镇国公府的少爷跟逍遥王府的少爷在青楼争抢美人闹翻了,大打出手,镇国公府的少爷把逍遥王府的少爷给打残了,这事不体面,大家羞于提起,那逍遥王可不是好惹的,便寻着由头在朝堂上抨击镇国公。 镇国公也不是吃素的,闹着闹着事情牵连越来越多的人,像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多的是店铺,大家互相陷害,整得我们这些铺子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凤陶从李家出来的时候一直想着安阳的事情,步伐越走越慢,眼看太阳都落山了他还没到家,这才想起巫氏的警告,瞬间觉得身子凉嗖嗖的,赶紧加快步伐往家赶,此时天空突然飘起雪花。 凤陶抬头一看,暗骂一声鬼天气,越发心急赶路,一个没留神竟然脚底打滑摔了出去,差点没把他的屁股摔成两半。凤陶欲哭无泪,躺在地上哀嚎,幸好有路过的村民认出他来,用牛车将他拉回凤宅。 好心地村民还没敲门,凤宅的大门先开了,凤心瑶撑着一把油纸伞出来,见到躺在牛车上的凤陶并未有任何的震惊,反而真诚地感谢村民,给了人家三十文的辛苦费,这才让凤宏水兄弟俩将凤陶扶进去。 巫氏在堂屋老神在在地坐着,听着凤陶由远及近的哀嚎声,恨声道:“活该,就该让他在外面疼死。” 罗氏从灶屋端来热水,听到巫氏的话无奈道:“娘,他就这一次没准时回来您也别太跟他较真了。” 听罗氏的口气好像在替儿子求情似的,巫氏木着脸,对着罗氏到底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凤心瑶蹦蹦跳跳地进屋,见巫氏心情不好,娇笑道:“祖母,我爹已经吃到苦头了,您是不知道,他那屁股都肿的一边大一边小,可严重了!” 巫氏听了凤心瑶的话不仅心情没有便好,反而一脸复杂,“你爹都摔了你就不难过?” 凤心瑶耸耸肩,“又不会有事,老爹也该吃点教训了,这段时间跟李家攀上关系他都飘了,我怕他太过膨胀。” 巫氏一噎,竟然无言以对,瞪了凤心瑶一眼,心烦道:“得了得了,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赶紧给我滚吧。” 凤心瑶笑嘻嘻地甜甜应了一声,扭了两下小屁股,跟偷了腥的猫似的猫着腰小跑溜了,逗得巫氏哭笑不得,心想再过两年她只怕不是凤心瑶的对手了,到时候没人压得住这个丫头才是真的麻烦。 日子恍若流水,凤陶自从那次一摔,完全信了巫氏的占卜之术,巫氏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让他站着,他绝对不敢坐着,简直是将巫氏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巫氏趁机让凤陶出去给罗颖成几人寻了两个靠谱的先生,一个教学问,一个教武功,倒是令罗氏和两个护卫解脱出来。 三年的时间一眨眼便过了,罗颖成在凤宅住了三年也该回安阳了,这三年里巫氏和罗氏将他的身体调理得极好,两个先生也将毕生所学全都交给罗颖成,直到他们离开凤宅还以为罗颖成是凤家的孩子。 两个护卫想到要离开凤宅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舍还是庆幸,心情极为复杂。 凤心瑶没有出来送罗颖成,倒是凤宏水兄弟俩抱着罗颖成哭成了泪人,表兄弟三个依依惜别。巫氏走出家门,与罗氏和凤陶一起送罗颖成出了村口,这才缓缓地转身回去。 凤陶不解地问道:“娘,表侄子回去之后要怎么说?他娘都走了,以后在家里岂不是举步维艰?” 这些年在巫氏耳提面命之下凤陶已经习惯这么形容罗颖成,张口就来,一点也不生疏。 巫氏瞥了他一眼,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当年他才十岁,如今已经十三岁了,还学了一身的本事,要是这样都活不下去,那我跟你媳妇的辛苦算是白费了。” 副卷 第八章 不告而别,凤陶的打算 罗颖成一走,两个先生也被送走了,凤宅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最难受的要数凤宏水兄弟两了,可惜两人的难受不仅于此,兄弟两还沉浸在罗颖成离开的萎靡之中,巫氏突然间不告而别了,这下连凤心瑶都跟着慌了,满宅子寻找巫氏,甚至还在附近几个村子转悠了几圈,仍是没有巫氏的人影。 相对于凤心瑶的着急,罗氏显然要淡定得多,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凤心瑶期期艾艾地扯着罗氏的衣袖,“娘,祖母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说起这个凤心瑶简直堵得肠子都打结了,也不知道巫氏怎么跟仙说的,她在祠堂卜算了一整天,完全算不出巫氏的去向,一会儿指南方,一会儿指西方,乱七八糟没有一次是重样的。 凤心瑶还不信邪,缠着罗氏进去卜算,结果还是一样,这下真的把她给急了,都不知道烧了多少香了,仙都没有给一个指示,凤心瑶只能无奈地放弃。 罗氏知道凤心瑶跟巫氏感情极深,见她一脸担心无助,欣慰的同时又心疼,蹲下来搂着她道:“你祖母跟我们不一样,她本就是来去匆匆的性子,能在凤宅住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意外了,她离开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以后没有你祖母护着,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娘能教你的有限,还要靠你自己。” 罗氏说着便领凤心瑶去了巫氏住的院子,这个院子除了巫氏自己也就罗氏会来,凤心瑶倒是来过几次,不过每回刚到院门口巫氏就出现了,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巫氏拐去堂屋,现在想想,她竟然还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 罗氏不知凤心瑶心中所想,领着她到了后罩房,里头有一间密室,密室里面陈列着一排排书册,认真一看,会发现这些书册全都是关于术法的,还有一部分是地理志跟史籍,最令凤心瑶震惊的是里面竟有一箱的史官笔录。 罗氏见她一脸震惊,好笑地说道:“这些史官笔录是从君晟元年开始的,那是东盛衰败和兴盛的分水岭,那个时期咱们家的先祖同皇帝并肩作战,将东盛推向全盛时期,并且吞并了西单,如今已经没有西单这个国家了。” 时隔这么多年,估计连西单百姓都忘了自己曾经是西单人了吧。 凤心瑶翻着那些笔录,看得津津有味,“娘,君晟时期的皇后叫颜竹君,这个国号是不是以她的名字取的?” 罗氏一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她看这些笔录重点不在这上面,是以从未去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凤心瑶一提才醍醐灌顶一般。 “娘,这个皇帝好痴情,一生只有颜皇后一个女人,搁在现在,一个男的但凡有点权势恨不得七房八房侍妾的纳,世间难觅痴情汉啊!”凤心瑶是法子内心的感叹,哪知道罗氏当成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地笑道:“小小年纪学人家感叹什么情爱,真不害臊!娘是让你看看史籍,了解东盛的兴衰,因为……这是你的宿命!” 罗氏的神情突然变得深不可测,只是沉浸在笔录里面的凤心瑶并未察觉,待凤心瑶从笔录的世界里清醒过来,整个密室只剩下她一人,罗氏已经不知所踪。 凤心瑶收拾了一番,舒展舒展筋骨,郑重地关上密室的门,出了巫氏的院子,待她去了前院才发现一家子全否聚在堂屋里。 凤陶正煞有介事地同罗氏说着话,“我想好了,如今咱娘不在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来,与其这样无所事事的等待,不如我去安阳赶考,这样还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去。” 这点是凤陶想了许久得出的法子,以赶考之名前往安阳,就算凤家那些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不让他考试? 凤心瑶有些惊悚地看着凤陶,瞪大眼睛道:“爹,你可是驸马!要是你真的去参加科举被知道了,可是要名震安阳的!” 凤心瑶有些担心地想着,要是让逍遥王府那些人知道这个事情,少不得要给凤陶下绊子。 罗氏煞有介事地颔首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让两个孩子去吧,等他们今年中了秀才,三年之后考了举人,之后就能去安阳了,你且忍一忍。” 凤陶听得脸都绿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安阳,罗氏竟然要他再等那么多年!凤陶想都不想就拒绝。 凤心瑶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当即用龟甲替凤陶卜卦,凤陶看她那架势,立马正襟危坐,自从上回吃了一次苦头之后,他对卜算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见凤心瑶那么草率,有些忐忑地说道:“丫头,你看你祖母法力高深,卜算的时候都要先漱个口,你年纪还这么小,肯定比不上你祖母,要不你去焚香沐浴一下再来给爹算一算?” 凤心瑶毫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人小鬼精,怼道:“爹,您放心,我保准给你算出个大凶之卦。”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跟你二哥学得嘴巴这么欠呢!有怪莫怪,!有怪莫怪,神仙保佑……”凤陶朝四方神明打了招呼,这才让凤心瑶开始。 凤心瑶也不理他,要了凤陶的几滴血液后开始卜算,这个过程不难,可凤陶看得莫名的紧张。 待四个铜板落地,凤陶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瞧看,可惜他跟铜板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仍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讪笑着问道:“丫头,你算出结果了没有。” 凤心瑶默默地看了看凤陶,微微颔首,木着脸道:“爹,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乖乖呆在家中哪儿也不去,你要是信我,就听娘的意思,让哥哥们去安阳,你若是不信我,那我也没办法,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话说得凤陶心都慌了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话说一半藏一半啊!我可是你亲爹!你难道就没有办法帮我化解?” “爹,你都说我术法学得不到家,能算出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我化解呢!”凤心瑶一脸你在搞笑吗的表情,凤陶实在无语了,求不了女儿只能去求媳妇,可惜罗氏一脸爱莫能助,“陶郎,你我夫妻二人本为一体,命运休戚,我算你很难有结果,更别说化解了!” 副卷 第九章 罗氏所思,苦修 凤陶闻言立马急了,在堂屋转悠了几圈,情急之下直接往府外走去。 罗氏睨了凤心瑶一眼,淡淡地问道:“你都算出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凤心瑶撇撇嘴,起身冷着脸道:“娘,爹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要是没有你镇压着,他指不定给我们弄回一群姨娘,要是真让他回了安阳,以后想要约束他就来不及了。” 凤心瑶以为罗氏听了这番话会勃然大怒,哪知罗氏竟然一脸若有所思,完全不为所动,有一瞬间凤心瑶似乎感觉罗氏心静如水,毫无波澜,就在凤心瑶沉思之际,罗氏幽幽说道:“若是让你爹去安阳可有生命危险?” 凤心瑶老实地摇摇头,“就他那命硬的,阎王爷都不想收他。” 罗氏噗嗤一声笑了,温柔地抚摸着凤心瑶的头发,道:“既然你爹没有生命危险,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若是凤陶不在安阳搞出些动静来,上头那位又怎么能想起她的存在,她要的是名正言顺地被请回安阳,而不是想凤陶那样灰溜溜地回去。 凤心瑶不懂罗氏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见罗氏都这般说了,只能闷闷地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凤陶一回来凤心瑶便告诉她占卜有误,当着他的面重新算了一次,尔后认真地说道:“爹,卦象显示您可以去安阳,无大碍。” 这下凤陶安心了,乐得跟中举似的,立马跑回房间跟罗氏分享,让罗氏给他收拾行李,看那架势是恨不得立马连夜离开家门。 凤宏水兄弟两不明所以,相对于凤陶的激动,两人显得有些不快,一左一右站在凤心瑶身边道:“小妹,你为什么要让爹离开?” 这点是凤宏水最不能理解的,明明白天算的结果就不是这样的,他相信,只要凤心瑶坚持那个卜算结果,即使凤陶再怎么想去安阳也不敢离开江南半步。 凤心瑶无奈地摇头叹息,兴致缺缺地说道:“这是娘的意思,娘说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与其天天听他唠叨,不如放他离去,反正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到了安阳会怎么样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一切全都要看他的造化。” “那我们呢?”凤宏泽指着自己,一脸迷惑,“我们不跟着爹一起回去吗?” 凤心瑶摇摇头,道:“爹是以赶考的名义回去的,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们一家子都过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内情,再说了,我的术法还未学到家,不能就这么走了。 还有你们,爹不在江南的时候有些东西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祖母那边有基本武功秘籍,你们也是有武功底子的,正好可以好好练练,等你们学有所成,我也出师了,我们就可以跟娘一起离开了。” 凤宏泽兄弟两不知道凤心瑶口中的离开是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们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巫氏留下来的那武功秘籍。 第二天,当凤陶背着大包行李离开家门的时候,他以为妻儿会依依不舍地送他到村口,说着许多叮嘱的话,哪知道罗氏送他到家门口就止步了,凤心瑶几个更是连门口都没走到,仿佛他不是离家出远门,而是出去溜达一般,竟然毫无不舍之情,对比之前他们送别罗颖成的态度,凤陶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 当他一脸阴郁地走到村口,在踏出村口那一刹那,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待他机械地走到港口上了客船脑子才渐渐清明,一脸雀跃地望着安阳的方向,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芒,完全没把刚刚的异样放在心上。 凤宅只剩下四个人更加冷清了,罗氏款款进了巫氏的院子,熟门熟路地去了密室。 凤心瑶听到动静抬头一看,了然道:“爹走了?” 罗氏微微颔首。 凤心瑶心下一转,迟疑道:“娘,我刚刚感到一丝波动,是不是你对爹做了什么?” 凤心瑶也不想这么问的,可如今这十里八乡就她们娘俩懂得术法,她没施法,那就是罗氏了。 罗氏倒也坦荡,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将你爹的部分记忆抹去了,颖成在我们这里三年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你祖母自是不必说,那嘴巴比什么都严实,再加上她的能耐,我不担心,就是你们兄妹三个嘴巴都比你爹牢靠,只有他,贪生怕死又爱慕虚荣,一杯马尿下去能把你们都给卖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预防一下怎么行?” 凤心瑶闻言,一脸纠结,“娘,只是单纯抹去爹的部分记忆根本就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能量波动,只怕您不止是抹去他的记忆吧?” 罗氏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并没有因为凤心瑶的话而发怒,反而一脸惊艳,“你说的对,我还稍微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忘却你祖母的事情,忘却我们娘俩会术法,在他的记忆力,我们一家子这些年就跟普通人家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凤心瑶点点头,猛然抬起脑袋,“娘,这不对!您改了爹的记忆,可李家那些人的记忆没有变,那李三爷时常去安阳,万一他们在安阳遇上,李三爷跟爹提起怎么办?” 罗氏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又如何?你爹已经没了那些记忆,就算李三爷说得天花乱坠,你爹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凤心瑶实在不知道罗氏此举的深意,想不通就不想了,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一屋子的书都刻进脑子里。 有罗氏陪着凤心瑶感觉日子好过了许多,娘俩不时切磋一下术法,一起去祠堂拜仙,日子过得比凤陶在的时候还要有滋有味,只是村民不解,自从凤陶离家之后凤宅好像人去楼空一般,大门从里面反锁紧闭,再也没有开过。 一晃就是三载,如今凤心瑶已经十二岁了,长得亭亭玉立,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凤宏水兄弟两个头猛蹿,看上去俨然可以替罗氏和凤心瑶撑起一片天,这三年的时间里,兄弟两将武功秘籍学到八成,算不得最顶尖的高手,但在高手榜上也能排上名次了。 副卷 第十章 放飞自我,逍遥王世子之死 凤心瑶也将密室里的书翻了两边,该学的术法全都学了,该记得知识她也记了。 与此同时,安阳那边。 凤陶到安阳的第一年并没有考上科举,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反倒是自己求进了书院,在书院里当起了学子,刻苦拼搏,发誓三年之后定要取得功名。 宫里第一时间知道他赶考之事,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阅卷官不敢欺瞒,第一时间便禀告皇帝。 皇帝看着凤陶的卷子,神情冷淡,对这个妹夫他完全无感,尤其还是凤家人,说起凤家那些二世主,皇帝的脸瞬间冷了好几度。 派人去查了一下凤陶一家子的境况,知道他跟凤家那些家伙不一样脸色稍霁,得知罗氏跟孩子一直居住在江南老宅,皇帝曾想派人去接罗氏会来,毕竟罗氏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同他的关系还不错。 只是皇帝还未下定决心,就传来凤陶流连花街柳巷的消息,这才皇帝彻底歇了心思,命人暗中盯着凤陶的一举一动,同时关注着江南那边的情况。 要说凤陶这人才华是有,就是好大喜功又虚荣,去了花街柳巷之后认识了花魁,当众为花魁作诗一首,没想到没能赢得美人芳心,反倒是引起凤家人的注意。 第二天逍遥王妃就派人去请凤陶回府。 一番追问之下才知道凤陶竟然是只身一人到安阳赶考,还在书院落脚,逍遥王妃气急破口大骂,“你好歹也是驸马,怎可将公主和孩子留在江南,自己跑到安阳赶考?你是猪脑子吗?万一皇上知道后怪罪逍遥王府你一个人担当得起吗?” 凤陶撇撇嘴,若是以前他会立马认错,乖乖听逍遥王妃的话,可过了这么多年,他都尚主了,有公主撑腰,他可没在怕的,当即便反驳道:“母亲,我到安阳赶考是得了公主首肯的,而且我也问过公主了,只是公主不想回安阳,这才让我独自一人回来,公主还说要是我考不上功名就不让我回去了。” 罗氏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都是凤陶自己添油加醋说的。 逍遥王妃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碍于罗氏公主的身份她不敢多加评论,只能强忍着怒气让下人给凤陶收拾院子,让凤陶搬回王府。 凤陶要的就是回来,若是不进府他要怎么实现自己的目标。 只是他一回来下人对他还是那个态度,逍遥王妃更是克扣凤陶的一应用度,好在罗氏给了他不少银子,是以凤陶压根没把这些月例放在眼里,反而故意穿着布衣出门。 外人看多了立马知道缘由,少不得背地里说逍遥王妃的坏话,说的人多了,逍遥王也会听到一些,这人最重面子,当即去了王妃院子将她大骂特骂了一通,命逍遥王妃将凤陶的一应用度补齐。 逍遥王妃那个气啊!不能拿逍遥王怎么样,那就只能拿凤陶发泄,只是现在的凤陶哪里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压的凤陶,每每逍遥王妃一针对他,第二天逍遥王便会把王妃数落一通,久而久之逍遥王妃也看出门道,暗恨凤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一丘之貉待在一起,又各怀鬼胎,王府每天都能上演好多精彩的戏码,再加上嫡子庶子本就不和,嫡子之间也暗自较劲,可以想象王府里面有多乱,也不知道凤陶是怎么能耐的,竟然勾搭上了逍遥王世子的侍妾,还与逍遥王新纳的妾室暧昧不明。 从这两个女人的身上凤陶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得了甜头,凤陶越发投机取巧,连学业也荒废了。 逍遥王对这个肖像自己的私生子多少有些偏爱,渐渐的,逍遥王妃发现凤陶竟然有了不小的势力。 不过逍遥王妃只是恼怒罢了,倒没有真的把凤陶当成威胁,毕竟世子之位早就定下来了,谁也改变不了。 正当逍遥王妃洋洋自得之时,外面传来晴天霹雳地消息,逍遥王世子同镇国公府的公子出行遇到刺客,一个重伤一个身亡。 逍遥王妃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死过去,等她醒过来才知道,死去的那个是逍遥王世子,镇国公府的公子受了重伤,好在抢救及时,人还活着。 王府挂起了白灯笼,一片哀嚎,路过的人总能听到府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这个时候凤陶并没有老实待在王府,而是偷偷跑出去,进了一座暗娼院子,里头有他一个相好的,这会儿他那相好的正和另一个男子在床上云雨,凤陶破门而入两人就跟没事人似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沉声道:“人死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凤陶激动地点点头,“这次多谢刘兄帮忙,我保证,只要刘兄帮我坐上逍遥王的位置,我定送你王府五成的财产。” 凤家富可敌国,五成的财产有多少可想而知。 刘全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一脸淡然,“好说,现在逍遥王世子已经死了,还剩下两个嫡子,只要嫡子全否抹杀,以逍遥王对你的喜爱程度,这世子之位十有八九是你的了!” 两人相视奸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阳最大的酒楼——珍馐阁。 一群华衣公子聚在一起,不时说着悄悄话。 “逍遥王世子的死你们怎么看?”宁远公世子司徒晗突然来这么一句,杯酒之声瞬间消声殆尽。 众人纷纷看向镇国公世子沈靖宇,毕竟这次出事的是逍遥王世子和沈靖宇的三叔沈湾,这沈湾是庶出,只是因为一出生就没了母亲才放在老国公夫人身边抚养,坊间传闻老国公夫人对这个儿子视如己出,不仅疼爱有加,还极其宠溺,只要是沈湾想要的东西老国公夫人都会给他弄到手。 到最后养成了了沈湾眼高手低的毛病,别的本事没有,二世主的习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偏偏每回老国公罚他老国公夫人还护着,以至于到了最后连老国公都懒得管他了,现在沈湾受了重伤,只怕是要废了。 副卷 第十一章 世家子,群英会 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老国公夫人的捧杀,只是他们没料到,这沈湾运气这么背,还没被捧杀就先出了这样的意外。 如今老国公已经退位安养,镇国公府当家作主的是沈靖宇的父亲沈辉,沈辉本就看不上沈湾,见他废了更不会上心,只怕沈湾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了。 沈靖宇见大家都盯着他,好笑地放下酒杯,懒懒地说道:“怎么,你们想说什么?你们也知道,虽然逍遥王世子的身份贵重,不过他的人品我们可不敢苟同,我爹他们都懒得与他为伍,那老家伙也就只能拉拢各家庶子给他撑场子。偏偏我们家那个蠢得跟猪一样的三叔还喜欢跟他混在一起,明眼人都知道这回刺客是冲着逍遥王世子去的,那家伙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沈靖宇说起沈湾仿佛在说外人一样,一点感情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窥,知道沈靖宇不愿多谈,司徒晗把话题一转,一脸兴味地说道:“你们猜这回是谁动的手脚?” “还能有谁?除了凤家那些人也就剩下那几家与凤家有仇的,不过这谁也不杀偏偏杀世子,估摸着你们也都清楚了吧!”安国公世子颜昊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 “逍遥王在位这么多年,按理来说早就应该退位,把王位让出来,偏偏他贪恋权势,打定主意老死在这王位上,众人的心自然就浮了,不过这世子死了也罢,他那一支就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若真的让这样的人继位,逍遥王府只怕要走向末路了。”穆南王世子穆径庭冷冷地说道。 颜昊嘟喃道:“说得好像现在凤家没有走向末路一样,你们看看那一家子,有哪个是上得了台面的?唉!要是凤家老祖知道子孙这个德行,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颜昊做出一张鬼脸,吓唬大家,换来一群人的白眼。 司徒晗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几个女子嬉笑的声音,他赶紧放下酒杯,亲自去开门,“哟!几位大小姐可算是来了!” 为首的穆文薔越过司徒晗径直坐到穆径庭身边,其他几位小姐也是各自坐到兄长边上,逗趣地说着坊间的笑话。 颜昊不解地问道:“今日官学这么早就放你们出来了?” 所谓的官学是君晟盛世之时颜皇后大力推行的,这官学专门为官家子弟开放,分为男学和女学,都在同一个书院内,只是分属两个不同的院落,男学的学子可以到女学来,不过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女学的学子去男学就方便多了,只要蒙上面纱,带上一群侍女,没人敢有微词。 这就是盛世对女子的宽容,这么多年下来,官学已经变成了一种传统,只要身份地位够的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官学,在那里不仅可以发展人脉,还能学到东西,学院一年举行一次大比,若是在大比上拔得头筹,还能扬名,于他们的前程大有益处,尤其是那些不能继位的王孙子弟,更要进官学,沈湾就是在上官学的时候投奔逍遥王世子,那个时候还替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颜彤彤努着嘴一脸不悦,“别提了,大哥!你知道吗?那先生简直就是疯子,今日我不过是喝水不小心洒了纸,先生竟然要我写一百张给他,一百张啊!我就是写断手都写不完!呜呜……怎么办呀?” 颜彤彤想死的心都有了,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压根不管这里还有其他男子。 颜彤妍在桌子下踹了她一脚,颜彤彤才勉强打起精神,看了看周遭这些人,一脸无谓,反正她最小,大家也不会跟她较真。 颜昊最疼爱这个妹妹,闻言立马急了,“你们先生是哪位?大哥帮你讨公道去!” 颜彤彤闻言,顿时心虚的不敢接话。 颜彤妍一脸无语,直接戳破颜彤彤的谎言,“大哥,你就别忙活了,这丫头是洒了水才被罚的,可是你知道她弄坏了什么吗?” 颜昊一脸迷茫,颜彤妍想到今日官学发生的事情,心都跟着抽痛了起来,漂亮的脸蛋瞬间扭曲,气结道:“这死丫头洒了姑奶奶的真迹!那可是姑奶奶亲笔写的簪花小楷!先生好不容易才从皇上那里求来的,结果被这死丫头给……” 颜彤妍心痛得无以复加,说不出话来。 颜昊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猛地起身,惊呼道:“你毁了姑奶奶的真迹?” 颜彤彤吓得不敢吱声,可怜巴巴地看着颜昊和颜彤妍。 穆文薔出声劝道:“好了彤妍,彤彤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当时彤彤是被被人撞了一下才洒了谁,你就算要发火也该找别人才是。” 颜彤彤猛地直点头,“穆姐姐说得极是,要不是司徒明兰撞了我一下,我也不至于把茶水洒了。” 司徒晗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吓喷了,好在司徒明月躲得快,没被沾道。 “你说什么?是司徒明兰撞的?”司徒晗看向颜彤彤,脸色有些不好。 颜彤彤猛地直点头,指着司徒明兰道:“不信你问明月姐姐,她也看到,晗哥哥,虽然明兰是你妹妹,你可不能偏着她,老话怎么说来着……帮理不帮亲,你今天就要给我主持公道。” 颜彤彤起身,插着腰,一副要司徒晗马上给个说法的样子。 司徒晗只觉得脑门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滴,被这小魔女缠上他今日恐怕是难以脱身了。 司徒明月朝他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尔后默默地挪到沈清歌的身边,好整以暇地看戏。 司徒晗无奈,只能求救颜昊,奈何颜昊还在心疼那幅真迹,完全没有看到司徒晗的眼神。 在颜彤彤的胡搅蛮缠之下,司徒晗离开珍馐阁的时候发现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要不是颜彤彤不好当众拔他衣服,只怕他是要裸奔回去了。 司徒明月无限同情司徒晗,回府的路上尽量不去招惹他,就怕无辜遭受池鱼之灾。 副卷 第十二章 司徒家,进宫请罪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宁远公府,司徒明月完全跟不上司徒晗的步伐,待她追进堂屋,发现司徒晗已经告完状,宁远公司徒耀和宁远公夫人陈氏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大门。 司徒明月心下一凸,惊疑不定地进门请安。 陈氏见是自己的女儿,神情缓和了不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喘?可是你哥把你落下了?” 司徒心虚地朝司徒明月眨眨眼,司徒明月扬起一张笑脸,体贴地摇摇头,“娘,没有的事,我就是担心大哥才跑得快了一些。” 陈氏闻言更心疼了,冷着脸对司徒耀说道:“你总是说明兰年纪小不懂事,心疼她庶出比不上明月嫡出,我就听你的,将她的一应份例比照明月的来,现在官学也去了,国公爷,我自认为没有哪里苛待她的,怎么这个丫头总是给我们惹事?这回要是您不罚她,只怕安国公和皇上那边你都没法交差!” 那东西可是颜皇后的真迹,要知道颜皇后在东盛的地位堪比开创君晟盛世的祖皇帝,她的真迹连安国公府都只有一本,还是当传家宝一下放在祠堂供奉着,如今司徒明兰毁的可是安国公府当传家宝一样的东西,这事怎么善了? 司徒明兰被陈氏派人传唤过去,压根不知道颜彤彤把她干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等她进入堂屋,发现一家人都在,规规矩矩地请安之后,宁远公沉着脸问道:“听说你今日撞了安国公府的小姐,害她洒了颜皇后的真迹?” 司徒明兰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司徒明月,见她一脸坦荡,噗通一声跪下,咬着唇喊冤,“爹,就是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肯定是有人污蔑我!” 司徒明兰说这话眼神飘向司徒明月。 陈氏气急,怒骂道:“你算什么?人家吃饱了撑着没事污蔑你?安国公府的小姐今天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跟晗儿告状,我司徒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有脸说别人污蔑你?你要是真的清白,本夫人现在就带着你去安国公府,你们当面对质,若你清清白白,本夫人就是撞死在安国公府也要替你讨回公道,我司徒家绝对不能背上毁颜皇后真迹的污名!” 司徒明兰被陈氏的气势吓到,瞬间呆住了,不敢吱声,低着头目光闪烁。 看她这个样子司徒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恨声道:“我素来心疼你,因着你庶出的身份待你偏颇一些,没想到竟然把你养得无法无天,今日敢去冲撞安国公小姐毁颜皇后真迹,明日是不是就敢放火杀人了?” 司徒耀怒而拍案而起,狠狠砸了自己的杯盏。 司徒明兰吓得瑟瑟发抖,跪下地上六神无主,连连求饶,“爹,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想捉弄一下颜彤彤,没想到要毁了颜皇后的真迹,我发誓!我发誓!” 此时天空电闪雷鸣,司徒明兰的脸色更加苍白,惊恐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司徒耀气结,朝管家大声喊道:“带二小姐下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女德女训女戒一百遍,若有人敢替她求情,本国公一并处置!” 陈氏想要开口,司徒明月朝她蹙眉摇头,这个时候要是陈氏落井下石,虽然可以达到目的,但司徒耀过后肯定会心疼司徒明兰,反而便宜了她,何不如趁此机会让司徒耀厌弃了司徒明兰,这才是正举。 陈氏只要稍微一转念就明白司徒明月的用意,当即稳稳地坐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司徒耀发火,也不劝他。 第二天,司徒耀一早就进宫请罪,皇帝早已从官学先生那边知道此事,看到司徒耀压根没给他好脸色,吓得司徒耀腿软,冷汗泠泠。 不多时安国公颜之然带着颜彤彤也来了。 见到皇帝直接下跪,声泪俱下,“皇上,臣该死,养了这么一个女儿,臣没脸见您,没脸见颜家的列祖列宗啊!” 颜彤彤刚刚进入御龙殿就吓得跪倒在地,看到颜之然的反应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哭出声,看着好不可怜。 罗源紧皱眉头,沉声道:“起来吧!朕又没有罚你们,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颜之然愣了愣,反应过来赶紧谢恩,领着颜彤彤站起来。 这会儿罗源才发现颜彤彤哭得好不可怜,怎么说颜家也算皇室的姻亲,又是颜皇后的娘家,罗源心下有些不忍,温声道:“行了,别哭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朕已经知晓,冤有头债有主,朕心里有数。” 司徒耀听着皇帝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味,心下一沉,就听罗源朝他说道:“宁远公,此事是谁之过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这受害人都亲自跑进宫请罪了,你家那位惹事的倒是精贵,怎么?怕朕吃了她?” 司徒耀吓得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臣昨晚罚她禁闭抄书百遍,今日一早急着进宫,就没想到她……” 安国公对宁远公的说辞嗤之以鼻,嘟囔道:“你家的庶女还真宝贝,我家彤彤昨天都被抽了十几鞭了,抄书算个屁。” 御龙殿本就安静,安国公这番话不仅皇帝和宁远公听见了,就连周围的太监宫女也听得一清二楚。 罗源眉头一皱,打量着稚气的颜彤彤,问道:“你爹打你了?” 颜彤彤怔怔地点头,脸上全是委屈,老实说道:“爹爹和娘打了我十几鞭,手上,腿上都有,娘说要不是怕我毁容,直接抽我的脸。” 罗源一窒,没想到安国公夫妻俩这么狠,对自己的亲生小女儿都这般下得去手。 跟安国公一比宁远公只觉得脑门更凉了。 罗源都不爱说他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宁远公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毁的是其他东西也就罢了,这祖皇后的东西连朕都不敢轻易触碰,你自己好自为之。” 罗源这话令宁远公彻底心凉了,还不如直接来个具体的惩罚呢,这不上不下的他要怎么办? 副卷 第十三章 怒打司徒明兰,整治凤家 待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府里,陈氏正在堂屋候着,见司徒耀的情况不对,赶紧迎上去,“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皇上生气了?” 司徒耀喘了几口气,重重拍了拍桌子,怒声道:“把那个不孝女给我带过来!” 陈氏还没见司徒耀这么生气过,惊疑不定地让人去请司徒明兰,期间陈氏几次三番想要问一问情况,奈何司徒耀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她实在开不了口。 司徒明兰昨夜回去哭了一夜,赌气地不肯抄书,还跟姨娘告状,说了司徒明月许多坏话,骂了颜彤彤一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躺下,这会儿精神还有些萎靡,进到堂屋小嘴一撅,一脸委屈。 若是以前她这幅作态司徒耀早就心软了,可今天不一样,司徒耀正有气无处发,见她这样子明显就是死不悔改,恨得直接去外面摘了一根枝条二话不说朝司徒明兰抽过去。 “啊!”一声尖叫响彻宁远公府,陈氏没想到司徒耀会动手,吓得反应不过来,等司徒耀抽了十来下陈氏才开口求情,“国公爷,您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再打下去孩子该受伤了,万一见了血留了疤,以后也不好说人家。” 陈氏越劝,司徒耀越火,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打一边喝道:“昨天颜家小姑娘回去安国公夫妻俩二话不说就抽了她十几鞭,我这几下子跟人家比起来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庶女,竟然比嫡女还尊贵了!” 司徒明兰本来痛得嗷嗷叫,可这身体上的同远没有司徒耀这句话让她心寒,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司徒耀更宠爱她,虽然是庶女,但有国公的宠爱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压着嫡出一头,可今天司徒耀这句话彻底毁了她的想法。 陈氏暗暗欣喜,面上却更加卖力地替司徒明兰求情,司徒耀打了三十几下,手酸了才停下来。 此时司徒明兰已经不哭了,仿佛没了灵魂似的趴在地上,司徒耀暗哼一声,朝管家命令道:“带二小姐下去上药,今后若是再敢惹事,你就别待在府里了!” 陈氏默默地看着,等司徒晗兄妹两从官学回来,立马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司徒明月见陈氏喜形于色实在无语,“娘,虽然你做不出伤心难受的样子,但能不能别一脸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抱孙子了呢!” 陈氏:“……” 司徒晗:“……” 司徒家的闹剧结束之后,逍遥王府的闹剧越演越烈,逍遥王妃认定是几个庶子为了争世子之位,不管不顾地下令处罚他们,凤陶也是其中之一,等逍遥王收到消息赶过来,见到自己一众子孙被打得哇哇叫,气得当场中风。 此时逍遥王的两个嫡子站出来,卖力地给逍遥王侍疾,就为了能得这世子之位。 哪知其中一个庶子被打得满腹怨气,竟然命人查了嫡系一脉所有罪行,还将这些罪行贴满了安阳大街小巷。 逍遥王妃收到消息被气得当场吐血,此时还惊扰了府少尹,闹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本来不想管凤家那些破事,看到这一桩桩恶劣的罪行,气得当场命人彻查此时,凤家这些人哪个手里头没有几十条人命的,一查一个准,这下好了,人证物证具在,又是皇帝亲自过问,谁也没法说请走后门,当嫡出一脉全都下了牢房逍遥王妃一口气没提上上来,含恨病倒,眼看着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不过这逍遥王妃也不是没有手段的,看着自己的儿孙全都入狱,她自然要报复,查到那是庶子的时候,命人毒死了那庶子一家,结果凤家全都乱套了。 安阳每天都能听到凤家最新的消息,比唱大戏还要精彩。 珍馐阁。 “你们说这逍遥王被他们这么一搞,会不会断子绝孙,后继无人?”颜昊吃着花生米,有一搭没一搭地掰扯着。 定北侯世子方天木无语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希望逍遥王绝后。”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这逍遥王府一大家子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子孙,还净喜欢跟我们较劲的,没了他们也好,我们也能清静清静。”司徒晗替颜昊辩解道,自从司徒耀惩罚了司徒明兰,他们兄妹俩明显感到司徒耀的重视,这些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沈靖宇沉声道:“现在落难的不过是逍遥王的嫡出一脉,那些庶子私生子还不知道繁几,就算逍遥王妃临终反扑,也没办法一下子杀了逍遥王所有的庶出子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们放心,凤家不可能这么简单绝后的。” 颜昊恨恨道:“就算凤家不会绝后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那些庶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有人把嫡出干的那些人贴出去,我们要不要也查查那些庶出,再把剩下的那些人弄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么一来还有谁能继承逍遥王这位置。” 虽说王位世袭罔替,但这人选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的,不求有大功,但绝对不能有大过,嫡出那几个已经没机会了,庶出要是也不能继承王位,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司徒晗后怕地看着颜昊,“凤家也没招惹你,你这么恨他们?” 说起这个,颜昊的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谁说没有招惹我的?几个月前逍遥王还当众给我爷爷施压,明里暗里的逼迫我爷爷同意两句的亲事,要不是穆南王替我爷爷解围,我的亲事早就被定下来!就凤家那几个胸大无脑,脑大装草的女人,谁娶了她们谁倒霉!” 司徒晗几人面面相窥,想起那阵子颜昊领着他们给凤家那些人下绊子的事情,默默无语。 两天之后,安阳的大街小巷再次贴满凤家庶出子孙干的所有“好事”,府少尹收到消息头疼不已,暗自腹诽,也不知道逍遥王府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要这么整他们,嫡出已经全都入狱了,要是庶出的再出事,这王位怎么办? 副卷 第十四章 王位继承人,凤心瑶借钱 再怎么纠结也没用,他就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在安阳贵人聚集的地方连个屁都不算,不得不尽快把这事上报朝廷。 罗源好整以暇地批阅奏折,想着昨日美人那温香暖玉,恨不能早点结束这些政事。 大公公捧着一堆纸进来,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启禀皇上,府少尹大人来报,坊间贴满了这些东西,请皇上过目。” 罗源一顿,顺手接过大公公手中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气得脑袋都冒烟了,愤怒地用力一拍,命人彻查此事。 大公公忐忑道:“皇上,这背后之人也不知道跟逍遥王府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这么嚣张!” “哼!那是凤家活该!他们要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人家何必到处宣扬,敢这么做说明人家手里头有十足的证据,朕已经发落了凤家所有嫡系子孙,也不差这些庶出的,命刑部侍郎好好追查,真犯事了全都抓起来,要是无辜就放过,朕倒要看看,这么一清洗凤家还剩多少人!” 罗源一脸咬牙切齿。 大公公心下一凛,逍遥王府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他在宫中也略有耳闻,那一窝的能找出一个无辜的他可不信! 大公公不由得叹息连连,偌大的一个逍遥王府难道要后继无人了? 有大公公这般心思的不在少数,打逍遥王的庶子庶孙全都被抓之后,逍遥王终于两腿一蹬,死不瞑目,他才走没多久,逍遥王妃也跟着去了,偌大的逍遥王府竟然连一个能摔盆的男丁都没有。 罗源的心情可想而知,早朝之时,大臣纷纷进谏。 镇国公:“皇上,逍遥王的丧事如今无人操办,还请皇上定夺。” 安国公:“皇上,逍遥王那些子孙这些年胡作非为,弄得民怨四起,德不配位,不足以继承王位,燃逍遥王爵位乃是世袭罔替,还请皇上思量。” 凤家不止逍遥王这一支,凤族内多的是人才,不过当年先祖封爵之时为了防止凤族之人惦记王位,圣旨内明明白白写了,这王位只能历代逍遥王子孙继承,现在这逍遥王的子孙全都入狱了,上哪儿去找继承人? 众臣面面相窥,窃窃私语,若是因为无人继承王位就夺了凤家爵位未免说不过去,也会引起朝野震荡,寒了一些老臣的心,若是从那些不肖子孙里面挑继承人,再来一个祸害百姓的畜生,那还不如不要。 罗源盯着朝臣看了许久,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诸位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个重要的人?” “嗯?”众人皆是一脸迷茫。 罗源轻声道:“当年父皇曾让凤家尚主,诸位大人莫非忘了此事?” 安国公出列道:“皇上,臣等并未忘记此事,当年尚主的驸马爷正是逍遥王庶子凤陶,此人不仅品性恶劣,还买凶杀人,逍遥王世子正是他谋害致死,尽管此人是驸马,也不能逍遥法外!” “臣复议。”定北侯出声道。 “臣等复议。”众人异口同声。 罗源好笑地说道:“凤陶的所作所为朕很清楚,他自然配不上逍遥王之位,不过凤陶和梅公主育有二子一女,朕早已派人去江南调查了,凤陶品性不端,不过他这几个孩子却被梅公主教的极好,小小年纪已经去的举人功名,人品贵重,配得上逍遥王之位。” 安国公等人面面相窥,一时竟然无言,他们先入为主,是以压根没去认真想过梅公主的几个孩子,连那些孩子也没调查过,现在皇帝这么说显然早就有所安排。 安国公在位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皇帝的心思,当即恭敬地应道:“既然皇上已经调查过,那梅公主之子必是人品贵重,当得此重任。” 下朝之后,皇帝立马派人去江南宣旨,接回梅公主一家。 珍馐阁。 “你们也听说了吧,皇上让梅公主之子继承逍遥王爵位,这倒是新鲜!也不知道那凤陶能生出多出色的儿子!”司徒晗调侃道,心下很是不以为然,凤陶不过是一个庶子竟然敢惦记爵位,还胆大包天派人刺杀世子,与父亲的侍妾乱伦,这样的人渣生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至于那梅公主,他们早就打听过了,梅公主没出嫁之前并不受宠,在宫中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若不是梅公主压不住凤陶,凤陶也不至于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一个连自己的夫君都看不住的女人,能教好孩子他才不信。颜昊几个差不多也是这般心思。 “我爹说了,这王位继承人是皇上钦定的,而梅公主是皇室公主,立她的儿子为逍遥王不仅能安抚朝野,还能把逍遥王府的势力掌握在皇室手上,一举两得,这才是皇上想要的。”颜昊老神在在的说道。 众人更倾向于这个观点,纷纷点头附和。 江南凤家老宅的罗氏等人并不知道安阳有一群人正翘首期盼他们的到来。 凤心瑶将密室的书籍打包齐整,细数了自己这些年的家底,心下哀嚎,同样都是大家小姐,李冰月的闺房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千金,她呢?虽然说不上一贫如洗,但拿得出手的东西还真没有,所有家当规整一下还不如李冰月房间一个花瓶值钱。 罗氏倒是有钱,可惜罗氏压根没有将这些银钱给她的意思,如今连凤宏水兄弟俩都能出去挣钱,还不耽误念书,她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被秒杀。 凤心瑶兀自想着,她得尽管琢磨一个赚钱的法子,要不再这么下去她在家里说话都没底气了。 “娘,娘,你借我一点银子呗!”凤心瑶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氏。 罗氏原本温柔的脸色在听到借钱之后瞬间骤变,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嘟喃道:“唉,我都两年没做新衣裳了,也不知道你两个哥哥今年能不能孝敬我一身好料子?” 凤心瑶:“......”您就装吧!分明就是您自己不愿意穿那些锦衣华服,还跟我哭穷起来了! 副卷 第十五章 赚钱的迫切,算命 没能从“抠门”的罗氏身上要到银子,凤心瑶只能把主意打到凤宏水兄弟俩身上。 “大哥,小妹最近缺钱,你们能不能资助我一点点?就一点点......”凤心瑶可怜兮兮地伏低做小。 凤宏水素来疼她,闻言豪气地大手一挥,“你要多少尽管跟大哥说,大哥有的都给你。” 凤心瑶的眼睛瞬间亮了,“大哥!你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大哥,举世无双,无能人及!” 凤宏泽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失踪警惕地盯着凤心瑶,这丫头不会无事献殷勤,今天这么卖力肯定图谋不小,他的荷包好不容易才鼓了一点,万一被这丫头一算计又瘪了怎么办? 凤宏水显然很受用,笑得很是得意,“说吧,你要多少银子?”小孩子家家要各个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这点钱小意思。 “大哥,我要一千两。”凤心瑶脆生生地喊道。 凤宏水腿一软,扶着凤宏泽才没瘫倒,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凤心瑶,“你说多少?” “一千两!”凤心瑶理直气壮地伸出一根手指,凤宏水两眼一翻,差点没晕死过去,这倒霉孩子,他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也才攒下几十两,这丫头一开口就是一千两,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值一千两啊! 凤宏泽同情地看着凤宏水,默默地扶着他道:“小妹,我跟大哥身上的银子凑起来都不到一百两,这一千两你还是去找娘要吧。” 凤心瑶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怎么连一千两都没有?这也太穷了!” 凤宏水:“......” 凤宏泽:“......”你一个身无分文的竟然嫌我们穷! 怕凤心瑶再缠着他们要银子,兄弟俩识趣地没有反驳凤心瑶的话,背下穷这个锅。 凤心瑶无法,只能再去缠着罗氏,不过这回她也学乖了,不直接跟罗氏开口,而是每天围着她转,罗氏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起初几天罗氏还很受用,想着多一个小丫头使唤也不错,可时间久了她就受不了,这倒霉孩子连她如厕都要跟,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 为了打发凤心瑶,罗氏终于“忍痛”给了她五百两,拿着这五百两凤心瑶立马抛弃罗氏,连正眼都不瞧凤宏水兄弟一眼,将自己打扮成假小子背着谋生的家伙上街了。 她现在已经十二岁了,一个人出门罗氏也不用担心,再加上十二岁胸部还没有发育,穿2男子的衣服也不会有人怀疑,简直不要太方便。 江南的大街上繁华似锦,亭台楼阁,人群熙攘,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锦衣华服的人。 凤心瑶兜里揣着五百两往道观走去,在道观外面随便找了个空地,插上一根竹子,上面挂着布条写着算命两个大字。 路过的信徒看到她这年纪跟打扮纷纷摇头离去,还有人可怜她往她面前扔了银子和铜钱,能来道观好多都是家境殷实或者富裕的,想着日行一善因此出手还算大方,凤心瑶没能接到单子反倒是靠着别人的施舍赚了十几两银子。 拿着这些银子,凤心瑶心里一言难尽。 第二天,她仍然在原来那个地方坐着,这次边上多了两个乞丐,凤心瑶一脸无语,两个乞丐一左一右夹着她也就算了,还在那边跪着可怜兮兮地喊着:“行行好给点吧,行行好给点吧!” 凤心瑶的脑门滑落三条黑线,一脸郁闷地拿着竿子走远一些,尽可能地远着那两个乞丐。 两个乞丐只是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招呼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另一个乞丐将她原来那个位置给占了。 凤心瑶:“......” 一连五天,她都没能接到一单生意,靠着别人的施舍赚了大概三十几两,这个银子可不能让罗氏他们知道,否则她肯定被罗氏打断腿。 第六天,连那三个乞丐都看不下去了,“小子,你乞讨好歹也专业一点,怎么能挂着算命招摇撞骗呢!” 凤心瑶诧异地看向那个喋喋不休说教的乞丐,脆生生地说道:“谁跟你说我是乞丐的?” 乞丐一愣,看了看她的打扮再看看边上两个同伴的打扮,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知道半大的小子脸皮都比较薄,但咱们做乞丐也是有尊严的,不能打着算命的幌子招摇撞骗。” 边上路过的信徒深以为然,顺手赏了乞丐好些银子。 凤心瑶的脸色瞬间黑了,认真看了看乞丐,沉声道:“你命宫低陷,生活艰苦,老来孤独,偏还有皱纹冲破,证明你运气不顺,一生劳碌,子女宫见骨,可见你无儿无女,我劝你今日还是早点回去,莫要独自一人待着,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乞丐一听,顿时大怒,指着凤心瑶斥责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恶毒!我不过是劝你两句,你要是不爱听就不听,怎么能诅咒人呢!” “就是就是.......这也太不像话了!”边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指责凤心瑶的不是。 凤心瑶心下有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心下暗叹,今日只怕又要颗粒无收了。 这会儿一个老妇人上前,给了凤心瑶一包点心,慈爱地说道:“孩子,拿去吃吧,吃完赶紧回家去。” 凤心瑶抬头看了老妇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脱口而出道:“奶奶,你家中是不是有一个儿子今年要赶考,虽然他落榜了一次,不过看样子他的运势来了,从您的面相看,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老妇人一惊,手中的点心滑落,好在凤心瑶眼疾手快接住了。 “孩子,你怎么知道我家儿子要赶考的?” 众人见老妇人的震惊不似作假,这下对凤心瑶更感兴趣了,刚刚那些斥责她是骗子的人也不骂了,逗弄道:“小子,既然你会算命,那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发财啊!” 凤心瑶理都不理他,沉声道:“要算命可以,一个人十两银子。” 众人听了纷纷嗤之以鼻,再次指责凤心瑶是骗子,只有老妇人信她,可惜她没有那么多银子,一时无比纠结。 副卷 第十六章 生意兴隆,钦差上门 凤心瑶看向老妇人,知道她的情况,笑道:“奶奶,刚刚你没怀疑我,所以我不收你银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就收你这包点心。” 老妇人惊喜道:“孩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凤心瑶郑重地点点头。 老妇人赶紧问道:“孩子,我就是想问问我那媳妇这次能不能给我生个孙子。” 凤心瑶再细细打量老妇人的脸,正色道:“奶奶,从您的面相上看应该是儿孙满堂,而且不止一个孙子,若是要具体算到您儿媳妇这胎是男是女还请您明天带她过来给我看看,不过从奶奶的面相上看您回遭遇一场口舌之争,回去之后切记不要管别人的闲事。” 老妇人听得都傻了,对于前面的她是真的信了,不过后面这什么口舌之争她倒不怎么在意,她素来和善,从不与人争执,怎么可能会有口舌之争? 老妇人走后,其他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翌日,凤心瑶因为家中有事耽搁了,到道观已经是晌午,刚来就看到好些人聚集在道观门口,她还以为今日道观在作法,哪知这些人看到她全都冲她跑过来。 凤心瑶被这架势吓得直接上树。 这会儿那些人才惊叹道:“大师,没想到你算命厉害,身手也不凡!” 老妇人仰着脑袋给她跪下,扯着嗓子喊道:“大师,您真的太神了,您昨天说我回去会有口舌之争我还没当回事,结果进村看到我那妯娌跟一个村里泼妇吵架,就去劝了两句,没想到竟然被那个泼妇给赖上了,跟她掰扯到天黑,还赔了两个鸡蛋,您说这叫什么事啊!” 凤心瑶一脸无语,晃着两条腿看向那乞丐,“你又怎么了?” “大师啊!”乞丐扑通一声跪下,哀嚎道:“大师救我!是小的有眼无珠误会了大师,呜呜......昨天小的回去之后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等我落单就冲上来,不仅抢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打了我一顿,您看,我这身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 凤心瑶无语撇嘴,余光瞟到不远处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朝老妇人道:“奶奶,你起来吧,别跪我,您那儿媳妇肚子里是个孙子,您就安心吧。” 老妇人闻言大喜,再次给凤心瑶拜了三拜,吓得她连树枝都不敢坐了。 虽然昨天凤心瑶已经说了不收她银子,可是老妇人还是凑了十两银子给她,见凤心瑶在树上,便把十两银子有破布包着放到枝丫上,等凤心瑶自己来取。 旁人见了也不敢打这银子的主意,反而有人抱着试一试心态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算命。 有钱赚,凤心瑶当即从树上利落地跳下来,再次震惊一众人等。 一天下来,她的兜里已经多了一百多两。 往后几天,凤心瑶的生意越发好了,道观里的道士闻风过来凑热闹,本来是来砸场子的,没想到场子没砸成,一个个都成了凤心瑶的信徒,还自发的给她弄了一个草棚,烧上一壶茶,摆了一张桌子让她算命,这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那些来找她算命的人除了给银子偶尔也会给些吃的。 于是罗氏发现家中近来的吃食莫名地多了起来,而且花样多变,什么东西都有,每每想问两句凤心瑶不是在祠堂拜仙就是把自己关在闺房,反倒是她碰不到凤心瑶的人影。 三个月后的一天,凤心瑶像往常一样出门,待她披星戴月地回来竟然发现罗氏和凤宏水兄弟俩全在堂屋坐着。 凤心瑶一脸迷惑地踏进去,“娘,大哥二哥,今天是怎么了?这个时辰你们不在自己的院子都凑在堂屋做什么?” 凤心瑶说着就要转身去灶屋,虽然在道观吃了不少东西,但一路走回来她又饿了,不吃点东西她觉得说话没力气。 “你等等。”罗氏喊住凤心瑶,让凤宏水去灶屋给凤心瑶弄吃的。 凤心瑶一脸迷惑,老实地走到罗氏身边,想着罗氏是不是打算三堂会审,责问她这些天的去处。 正当她忐忑的时候,罗氏从桌上的锦盒内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凤心瑶一脸诧异。 罗氏笑道:“今天钦差上咱们家了,皇上钦点你大哥继承逍遥王爵位,我们明天就要收拾行李离开江南,回安阳去。” 凤心瑶震惊地起身,“娘!大大大......大哥要继承爵位!发生了什么?” 罗氏轻声道:“你不是早就给你爹算过,这有什么好震惊的。” 凤心瑶无语了,她是给凤陶算过了,可她只能算出凤陶的运程,根本就没算到凤宏水继承王位这一出。 罗氏不理她的纠结,感慨道:“我已经从钦差那边听说了,你爹入狱,犯的是买凶杀人,证据确凿,只怕是不能善了,就算皇上看在我们的面上从轻发落,你爹只怕也要被流放到边疆做苦力,这辈子只能老死在边疆了,现在判决还没下来,要等我们去了安阳才判,所以我们要赶路了,好歹让你们见山你爹最后一面。” 罗氏说得一脸轻松,凤心瑶有种恍惚,好像她说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丈夫一样。 “娘,你就不难过吗?”凤心瑶纠结了许久,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 罗氏晒然道:“娘从小就跟着你祖母修习书法,对这些七情六欲看得很开,你爹是什么德行我很清楚,我这辈子从未对他交过心,自然谈不上难过,感慨倒是有一些。” 凤心瑶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的夫妻俩怎么生下他们兄妹三个的。 不等她纠结,凤宏水端着一大碗面条进来,咧嘴笑道:“小妹,赶紧过来吃,哥刚给你下的。” 听到吃的,凤心瑶立马抛开心中那些纠结,一蹦一跳地坐到椅子上,调侃凤宏水道:“大哥,恭喜你成了逍遥王,以后可要罩着小妹点。” 凤宏水哭笑不得,顺势坐在凤心瑶边上,脸上并未有过多的喜色,“小妹,钦差大人说是爹把逍遥王府搅得天翻地覆的,安阳估计有一堆人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副卷 第十七章 离去,辞别 凤宏水怎么也想不到他那老实巴交又怕死的爹竟然会买凶杀人,真不知道这三年他在安阳都经历了什么,现在给他们弄了这么一堆烂摊子,他还不如安稳地待在江南呢! 凤心瑶一边吃面,一边用力拍了拍凤宏水的肩膀,“大哥,你可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凭你的才学品性和容貌,甩那些高门子弟十几条街,再说了,你到了安阳就能马上继承逍遥王位,谁敢惹你?上来一个拍死一个,咱们理直气壮,不惹事也不怕事!” 看着凤心瑶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凤宏水的心突然稳了不少,朝凤心瑶露出一抹轻笑。 凤宏泽这会儿才开口问道:“小妹,我都没问你,这阵子你每天早出晚归做什么?” 其实不是凤宏泽没问,是不敢问,就怕一问凤心瑶又跟他要银子,现在他们就要回安阳了,等凤宏水继承逍遥王府的一切,还愁没有一千两?是以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凤心瑶翻了翻白眼,她都在外头好几个月,凤宏泽现在才问她是什么意思,她都懒得回答了,如今她靠着给人算命已经攒了将近一万两银子,再加上罗氏给的五百两,想必买上一间铺子不是什么难事,等有了铺子她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他们一家子要搬去安阳,一切只能到了安阳再徐徐图之了。 第二天罗氏一早就起来收拾家当,他们虽然住着这么大的宅子,但家当却少得可怜,全靠罗氏那些嫁妆撑场子。 钦差带人前来帮忙,所有行礼归置齐整后一家子直接上路了。 出村的路上好些村民看着他们指指点点,一些胆子大的上前询问,凤宏水只含糊地应道:“我们要回去安阳了,以后大概不回来了。” 只一句,村民纷纷叹息,以前村里有凤家,家家户户有个什么事情也能请凤家帮忙,现在凤家走了,他们今后要上哪儿去求人? 车队经过府城的时候,凤心瑶灵活地钻出马车,快速往人群里钻。 钦差吓了一跳,恭敬地请示道:“公主,小姐她这是?” “不必管她,我们继续赶路就是,那丫头会自己追上来的。”罗氏老神在在地说道。 钦差惊疑不定,耐不住罗氏的命令,只能命车队继续前进。 凤心瑶一路来到李府。 下人认得凤心瑶,直接领着她去见了李冰月。 “哟!今天什么风把你这丫头给吹来了,赶紧过来坐,我今天弄了些花茶,是按你上次说的方子调配的,你尝尝看。”李冰月一看到凤心瑶不由分说就要拉她坐下。 凤心瑶倒也赏脸,顺从地坐下来,慢慢品了一杯,眼睛惬意地眯起来,“好茶!用晨露泡的茶水就是不一样。” “果然嘴刁!一口就被你尝出来了!”李冰月爽朗地笑道。 两人喝了会儿茶,凤心瑶笑容淡了一些,望向李冰月道:“月姐姐,我就要跟我娘和我哥哥回安阳了,你多保重。” 李冰月一怔,诧异地看向凤心瑶,“怎么就要回去了?江南不好吗?”现在也没到科举的时候,凤家这个时候回安阳实在令人不解。 两人相交这么多年,凤心瑶也不想瞒她,“月姐姐,之前我没跟你说,其实我爹是逍遥王的庶子,逍遥王妃不喜我爹,所以我爹成亲之后他们就离开安阳,直接到江南老宅定居,现在逍遥王府出了事,是我爹闹出来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我那便宜祖父父母死了,王位后继无人,皇上命我哥回去继承王位,所以我们不得不回去。” 李冰月一脸懵,凤心瑶说的事情比唱戏都精彩,她直接呆了,等她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我听说逍遥王风流好色,后院妻妾成群,子孙更是数不胜数,怎么会后继无人?皇上还千里迢迢让你哥回去继承王位,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凤心瑶脸上闪过一抹纠结,嘟喃道:“估计是因为我娘是皇室公主,所以皇上看上了我哥吧!” 李冰月:“......”罗姨是公主?罗姨是公主! 李冰月一脸惊悚,瞪得眼睛都快脱窗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凤心瑶,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凤家就是小富人家罢了,当年他家老爹是因为凤家帮着老宅驱鬼才同凤家结交上的,万万没想到凤家竟然有这样的背景! 罗姨是公主,那岂不是说凤心瑶身上也留着一半的皇室血液!这......这也太令人震惊了! 李冰月还在消化这些消息,凤心瑶将最后一口茶水一饮而尽,洒脱地笑道:“月姐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还会再见的!” 凤心瑶脸上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利落地转身离去,很快便出了李府。 李冰月追了两步便停下来了,她知道凤心瑶的能耐,既然凤心瑶都说他们会再见面,那就肯定会再见面。 当下李冰月直接去了何氏的院子,将凤家的事情告诉何氏,何氏的反应与李冰月如出一辙,打死她都没想到罗氏竟然是公主,难怪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给李冰月那样贵重的见面礼,想必那些东西都是宫里的。 想到这里,何氏催促李冰月道:“快,回去把你罗姨送你的见面礼好好收起来,以后当嫁妆给你陪嫁!” 李冰月:“......” 凤心瑶出了李府立马往出城的方向快速追去,那速度快得路人只看到一个影子飘过,若不是这会儿是青天白日,他们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钦差大人还担心凤心瑶一个姑娘家家的赶不上他们的速度,就在他沉思之际,之间一个人影飘过,径直窜进罗氏马车里。 钦差大人脸色骤变,大喊道:“来人,有刺客!” 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 不一会儿,从马车里伸出一个委屈的小脑袋,幽怨地看着钦差,“是我!” 钦差:“......” 一场乌龙过后,车队继续赶路,为了找到客栈落脚,钦差不得不命人加快速度。 副卷 第十八章 罗氏教女,拔刀相救 马车内,罗氏惬意地假寐,缓缓道:“与李小姐辞别了?” 凤心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知道我们家的事情被吓了一跳。” 罗氏噗嗤一声笑了,“我们跟李家母女结交这么多年,从未说过家里的事情,她们也理所应当的认为我们是普通人家,猛然听到这些不吓到才奇怪。” 罗氏说完,神色一敛,正色道:“到了安阳你可不能再这般随心所欲了,那里比不得江南,你在江南干什么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你们的心意,可安阳是天子脚下,你的一举一动皇上都能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切记莫要过于张扬,能藏拙尽量藏拙,能不出头就别出头,只要你没有大毛病,最多让人笑话两句,却能保一辈子平安。” 凤心瑶认真地听着罗氏嘱咐,疑惑道:“娘,你以前跟祖母在宫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藏拙了?” 罗氏一怔,好半晌才缓缓点头,叹息道:“父皇并不知道我跟着你祖母修习术法,他甚至不知道你祖母的厉害,还以为你祖母只会一些粗浅的东西罢了,所以当年你祖母作法请仙给我父皇托梦,父皇才不疑有他,深信不疑。 娘跟你说,巫族内有许多幸密,就是娘也只知道一点点,若是哪天你再见到你祖母可以问问她。” 凤心瑶乖巧地点点头,想起罗氏说的这些话,静默了许多。 马车在天黑之后才进了一座小镇,凤心瑶被车摇得昏昏欲睡,结果一进入镇上,眼睛立马睁开,“娘,这里有血腥味!” 罗氏一脸凝重,掐指一算,“在东南方向,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你去跟你哥哥说一声,让他们去。” 以凤宏水兄弟俩的身手,罗氏一点也不担心。 凤心瑶麻利地下了马车,快速跑到另一辆马车上,没一会儿,凤宏水兄弟便快速飞出马车,往东南方向掠去。 看得钦差和众多士兵都呆了,为什么凤家这几个孩子这么异类,每次下车上车都不说一声的,车队还在行进就能这么来去自如,这身手...... 这会儿钦差有些明白皇帝的安排了,就凭凤宏水这一手就不是安阳那些凤家子孙可以比的。 罗氏命令车队继续往前走,一行人找了一间上等的客栈落脚。 凤心瑶乖乖地跟在罗氏的身边,从现在开始她要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不仅不能随心所欲,连说话都要轻声细语的。 凤心瑶真的觉得很煎熬,碍于罗氏威严,不得不听话。 众人安顿好了之后,罗氏示意凤心瑶回房安寝,凤心瑶还在惦记凤宏水兄弟俩压根就睡不着,最后干脆去了兄弟俩的房间,等着等着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兄弟俩赶到镇子东南方向一处荒宅,见一群人正围攻一男子,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两人想都没想就提剑冲上去。 连晨伟以为他这次要命丧此处,没想到绝处逢生,他竟然得救了。 有了凤宏水兄弟的插手,那些杀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倒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人见此,攻势更加猛烈,几乎是不要命的冲向三人。 “哼!找死!”凤宏水一气之下,运功飞起,一剑横扫一群人。 等所有的杀手全都倒下,两人才转身去看连晨伟。 “多谢二位恩公相救,在下连晨伟!”连晨伟挣扎着起身。 凤宏水见他伤得不轻,蹙眉道:“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受伤了,要我们带你去医馆吗?” 连晨伟摇摇头,问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在下日后好报答两位。” 凤宏水与凤宏泽面面相窥,齐齐摇头,尔后运功离去,连晨伟还没走两步就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待两人找到罗氏落脚的客栈回到房间,见凤心瑶正霸占着床,呼呼大睡。 兄弟俩不由得苦笑连连,认命地去挤凤心瑶的小闺房。 第二天罗氏问起来,兄弟俩也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事实上连他们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被追杀的人叫连晨伟,罗氏明显没听过这个人名,便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行程顺利多了,他们再也没有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凤心瑶在罗氏的严厉督促下,总算是学会了大家闺秀该有的姿仪和端庄内敛。 眼看着安阳就要到了,罗氏取了一些衣裳让凤心瑶换上。 凤心瑶挑来挑去,换上一身大红色的锦缎纱裙,挑了一套华丽的金头面,等她打扮好出来,凤宏水兄弟俩齐齐喷水,一脸惊恐地看着凤心瑶,连连后退。 “娘,小妹这是中邪了吗?”凤宏水大惊。 凤宏泽猛吞了吞口水,紧紧抓着凤宏水的手道:“我看小妹不是中邪,是中风!你看她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嫁了呢!” 罗氏:“......这是你选的衣裳头饰?” 出乎意料的,罗氏并没有斥责凤心瑶。 凤心瑶一本正经地点头,“娘,是你说的藏拙,托您和祖母的福,我这张脸还凑合,若是不修饰一下,去了安阳难免招人眼,这么一打扮,人家肯定不会惦记我,就像您说的,最多让人说两句,又不痛不痒的。” 巫氏当年可是巫族有名的美人,要不也不可能进宫,罗氏长得比巫氏还要美上几分,只是罗氏低调,不爱打扮,是以没有什么美名,而凤陶长得也不错,凤心瑶得了这两人的遗传,长相根本就不用说,平时不打扮还好,若是认真打扮起来,只怕凤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凤宏泽痛心疾首地看着凤心瑶,暗自腹诽,白瞎了这幅好相貌,这样一打扮,看着俗不可耐不说,令凤心瑶的美貌生生减了一大半。 兄弟俩还想劝一劝,罗氏却肯定地颔首道:“娘觉得这样挺好的,看着贵气!有福!” 兄弟俩:“......”他们的老娘好歹也是公主,这审美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村里没见识的财主婆似的。 凤心瑶得了罗氏的肯定更加高兴了,直接这样出了门,瞬间惊呆了一众士兵。 副卷 第十九章 抵达安阳,进宫谢恩 钦差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直到凤心瑶上了马车还觉得一座移动的金山在眼前晃,士兵面面相窥,碍于凤心瑶是主子也不敢多言。 钦差本来想跟凤宏水兄弟俩说两句,见两人一脸吃瘪的样子,瞬间息了心思。 车队缓缓靠近安阳,到了城门下,凤心瑶透过车帘看到巍峨的城墙,眼睛瞬间亮了,“娘,您看!好壮观!” 罗氏好笑地伸手摸凤心瑶的脑袋,还没碰到她的头,就被那一脑袋地金簪逼退,讪笑两声不语。 等车队过了城门,钦差来到马车前恭敬地说道:“公主,我们要先进宫谢恩。” 罗氏轻轻应了一声,官兵在两旁开路,马车堂而皇之地行驶在路中央,一路往皇城而去。 经过珍馐阁门前,楼上的雅间窗子全都开了。 沈靖宇盯着街道缓缓说道:“是钦差回来了,看来梅公主和未来的逍遥王到了。” “哪里哪里?我看看!”颜昊风似的占领窗子最佳视野,待队伍渐渐靠近,却只看得到马车,失望极了,“什么嘛!一个大男人竟然坐马车!看样子也是弱不经风,想第一代逍遥王可是战功累累,貌比潘安,凤家这些子孙真给他们祖宗丢脸!没意思,不看了!” 颜昊说着啪的一声关了窗子。 颜彤妍好一阵无语,“哥,那窗子又没招你惹你,你拿它出气干什么?听说梅公主最大的儿子才十五,最小的女儿才十二,还不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之后肯定要去官学,等他们去了官学不就可以好好看看,着什么急?” “也是!到时候我们可要给他们准备一份见面礼,要不多失礼!”颜昊脸上闪过一抹不怀好意地奸笑,换来众人的白眼,司徒晗倒是挺感兴趣的,两人臭味相投,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马车内的凤心瑶已经坐不住了,扭了几下,车终于在宫门口停下来。 “公主,皇宫到了!”钦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罗氏眼中闪过一抹怅然,尔后扶着太监的手款款下车,凤心瑶跟在罗氏身后下来,她的打扮再次惊呆了一众宫人。 在太监的引路下,罗氏领着两儿一女去了御龙殿。 “臣妇罗氏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罗氏一进门就给皇帝行礼,凤心瑶三人有模学模有样学样,乖乖地请安。 罗源从龙案前起身,笑着上前虚扶罗氏,“不比多礼,皇妹去了江南这么多年,还是跟以前一样青春貌美。” 哪个女人不爱听赞美的话,更何况这话是皇帝说的,罗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从最开始拘谨,到后来的从容,仿佛水到渠成。 凤心瑶一直在边上老实地待着,听罗氏和皇帝说话,感觉这皇帝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皇妹,哪个是你的长子?”罗源的目光从凤宏水到凤宏泽再看到凤心瑶,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这就是你那小女儿?” 罗氏示意凤宏水三人再给皇帝行礼,依次介绍道:“皇兄,这是我那不争气的长子凤宏水,这是次子凤宏泽,这是小女儿凤心瑶。” 罗源看着凤心瑶那座小金山,夸道:“这孩子看着真喜庆。” 凤心瑶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人畜无害又可爱,罗源更乐了,朝凤心瑶招招手。 凤心瑶看了罗氏一眼,乖巧地走到罗源面前,脆生生地喊道:“心瑶拜见皇帝舅舅,皇帝舅舅金安。” 看她那生疏的礼仪,说话中气十足,一听就是活泼的性子,罗源赞道:“皇妹,你这丫头养得可真好,朕那几个公主可比不上这丫头结实。” 凤心瑶听到结实这两个字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龟裂,说她好养活也比说她结实好,听着好像她有多强壮似的。 “看这几个孩子的年纪也不大,等你们安顿下来,就让这三个孩子去官学待几年,多长长见识,于他们多有益处。”罗源一句话便决定了凤宏水兄妹三人接下来的行程规划。 同凤心瑶说了两句,罗源又考教了凤宏水功课,见他说话有理有据,温文尔雅仪表堂堂,难得的是功夫还不弱,大喜,当即赏了三个孩子一堆东西,命贴身大太监送罗氏四人出宫。 出宫的路上凤心瑶几度想开口说话,碍于大公公跟在边上,不得不强忍下来。 一行人出了皇宫,凤宏水兄弟俩想骑马,罗氏不让,只得乖乖地上了马车。 “娘,那官学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和哥哥都要去官学?”凤心瑶好生不解,她在江南的时候根本就没去过学堂,所学的都是巫氏和罗氏教她的,当然,还有那两个文武先生,不过那是跟着凑数的。 罗氏想起安阳复杂的情况,重重叹了口气,将官学的事情给凤心瑶解释一遍,末了,沉声道:“官学就是发展人脉的地方,认真说起来没有几个是在学的,各家府邸都有请先生,一般多是在自己家中学本事,所以那官学就是个是非之地,你若是去了那个地方尽量低调,别跟着那些人瞎凑热闹,碰到事情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你哥,或者回来跟娘说,明白吗?” 凤心瑶头疼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娘,我记得颜皇后兴办官学的初衷并不是这个,怎么发展到现在完全变味了?” 罗氏好笑地摇摇头,“这个娘就不知道了,娘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官学的门,连里面长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没法帮助你,若你真的好奇,可以让人去打听打听,只不过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想当初颜皇后和祖皇帝创建的盛世是多么的清明,发展到现在虽然仍是盛世,可早就浑浊了,你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安分守己,待时机成熟......” 罗氏没再继续说下去,凤心瑶却猜到她的未尽之意,母女两相对无言,马车幽幽地停在逍遥王府。 管家早就收到消息,在府门外等了大半天,待马车停下来,立马恭敬地上前请安,“小人阿福拜见梅公主,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 副卷 第二十章 挑选下人,偶遇凤莹 凤宏水兄弟俩相继跳下马车,回头看着马车眼里尽是嫌弃,“真的是,走路都比坐马车舒服!” 凤宏泽嘟喃了两声,回头好奇地打量着阿福,阿福只偷偷瞧了凤宏水兄弟俩一眼,压根不敢多看。 另一辆马车上的罗氏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走下,罗氏今天是特地收拾过的,下人一见顿时惊呼,罗氏过门的时候阿福并未发现她有多出挑,最多就是顶着公主的光环让人感觉有些不同罢了,可如今的罗氏竟然越长越美了,也不知道是江南的水养人还是怎么着了? 跟在罗氏身后下车的是凤心瑶。 阿福几人眼中闪过一阵恍惚,差点被那亮晃晃的金簪亮瞎了,这就是三小姐?也太…… 阿福词穷,眼看着罗氏一家子进了府门才反应过来,屁颠屁颠跟上去。 凤心瑶三兄妹对逍遥王府没感情,看这里就跟参观似的,罗氏眼中却有些怅然,闲庭信步慢慢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进了堂屋。 堂屋内早就挤了一堆的下人,罗氏一进门,所有下人齐齐跪下,带罗氏几人坐下,下人异口同声行礼,罗氏满意地微微颔首,看规矩都是好的。 “你们都起来吧,从左往右,报上名字,进府几年,在哪儿当差。”罗氏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说道,尔后看向凤心瑶兄妹三个,“你们在江南没有贴身侍从,到了安阳必须选上几个,老大和老二身边需要两个贴身小厮,四个贴身护卫,三丫头身边需要一个大丫鬟,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还要一些干粗活的,合起来也要十几个。” 凤心瑶听着就像反驳,罗氏的眼神却是不容反抗。 凤心瑶见此,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得乖乖听罗氏安排。 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下人了,他们都是没了主子暂且被管家留下来的,只等公主发落,若是能被选到主子身边,还可真是造化了。 罗氏认真筛选了一通,最后给凤宏水兄弟俩各挑了六个看着还不错的随从,给凤心瑶选了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至于大丫鬟是凤心瑶自己挑的。 她自然没有罗氏那般看人的本事,不过她会算,大抵也能知道这人是忠是奸,是好是坏,她给自己的大丫鬟取名桃符。 罗氏听到这个名字还瞪了凤心瑶一眼,这死丫头到了安阳还是满脑子术法,以后可怎么了得? 处理了下人之后,罗氏正疲惫地打算回去歇息,管家阿福战战兢兢地进门禀报道:“启禀公主,老王爷和府中几位老爷的侍妾求见。” 罗氏顿了顿,这才想起府里还有一堆破事,凤宏水见罗氏神色疲惫,朝阿福道:“让她们都回去,明儿一早再过来。” 阿福顿了顿,见罗氏沉默,便乖觉地退出去。 凤心瑶嘟着脸道:“娘,那些女人合起来只怕是有百八十个,这些人要一直靠我们养着吗?”凤心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的荷包,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罗氏好笑地敲了敲凤心瑶的脑袋,“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几个丫鬟扶着罗氏去了主院,原先的主院是逍遥王妃住的,罗氏不喜欢,提前让人选了一座大一些的院子改成主院,取名静心堂。 凤心瑶听到这名字心下好一阵吐槽,罗氏还嫌弃她给丫鬟取的名字不好,自己取的院名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静心堂瞅了一会儿,凤心瑶这才乖乖地领着自己的一众丫鬟去了自己的院子——渺思阁,凤宏水住的地方是菩提居,凤宏泽住的是般弱院,至于前厅已经换成一界堂。 整个逍遥王府被这一家子整得跟寺庙道观似的,下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梅公主信佛,也跟着捣鼓了许多佛道之事,弄得王府里不伦不类的。 几个侍妾没能见到罗氏心下更是忐忑,她们的男人儿子已经不能指望了,也就那些生了女儿的还有些寄托,只是没了男人跟儿子,她们肯定不能继续赖在逍遥王府了,也不知道罗氏会怎么处置她们。 柳姨娘忧心忡忡地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悄悄抹泪。 何姨娘一脸颓败,讽刺地笑道:“我们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想想真是可笑!” 黄姨娘沉声道:“也不知道公主会怎么处置我们?听说公主刚刚进门就因为老王妃的不喜而净身出户,同驸马爷去了江南老宅安居,若不是不得已,谁会千里迢迢跑到江南去,公主指不定是恨死老王妃了,你们说她会不会趁机报复到我们身上?” 黄姨娘的话成功引起众人的恐慌,一个个面如土色,尤其是那些还有幼子幼女的,更是惶惶不安。 柳姨娘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眼泪落得更凶了。 凤莹不明白姨娘在哭什么,只是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想着以前她哭了姨娘总会拿点心哄她,便挣扎着下去往外面跑去。 柳姨娘以为她只是想出去玩,便让丫鬟跟上去,不做她想。 小丫头跑得起劲,压根没注意到在她前面不远处的凤心瑶,丫鬟却是看到了,吓得脸色苍白,又不敢大呼小叫,直接傻在原地。 凤莹撞上凤心瑶一屁股坐在地上,凤心瑶只是后退了一步,好笑地打量着眼前四五岁的小不点。 凤莹摔了也不哭,怔怔看着眼前亮闪闪金灿灿的凤心瑶,惊呼道:“神仙姐姐!” 凤心瑶:“……” 桃符:“……” 丫鬟:“……” 凤心瑶好笑地上前抱起凤莹,逗弄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凤莹觉得凤心瑶不是坏人,便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叫凤莹。” 单单一个名字凤心瑶可没法知道凤莹的身份,便朝丫鬟招招手,丫鬟恭敬地上前行礼,忐忑地说道:“启禀小姐,莹小姐是柳姨娘所出,柳姨娘原是已逝逍遥王世子的侍妾,如今府中几位夫人已经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投奔娘家,只剩下姨娘和姨娘所出的小少爷小小姐滞留在府里。” 副卷 第二十一章 安置后院女人,软硬兼施 丫鬟说完,很是忐忑地悄悄看了凤心瑶一眼,以为凤心瑶听到凤莹的身份会不喜,没想到凤心瑶完全不在意凤莹的身份,而是轻声细语地同凤莹说道:“那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姐姐,我姨娘哭了,我想去灶屋看看有没有点心,以前我一哭姨娘就会给我点心哄我,我就不哭了!”凤莹煞有介事的说道。 丫鬟却听得心酸,凤莹只是庶女,在府里可有可无,柳姨娘更是如此,府中的点心可不是每个姨娘都有的,要看夫人赏赐,每次夫人有赏,柳姨娘总会偷偷藏着舍不得吃,就是为了留给凤莹。 凤心瑶打量着凤莹的衣裳,见衣服料子普通,而且只是半成新,大概了解这府里姨娘和庶女的处境,朝身后的桃符吩咐道:“你带莹小姐去灶屋,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带什么,就说是本小姐的命令。” “是,三小姐!”桃符乖巧地行礼应下,从凤心瑶手中接过凤莹,小丫鬟见了赶紧追上去。 凤心瑶看得连连摇头,这样木楞的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府里待这么久的。 柳姨娘几个还在说话,好半天还不见凤莹回来,柳姨娘一下子急了,正要起身出去找人,便看到桃符牵着凤莹的手进来。 柳姨娘还不知道桃符被凤心瑶选做大丫鬟,看到桃符有些疑惑。 桃符落落大方地行礼之后,笑道:“柳姨娘,我家小姐命小的送莹小姐回来,奴婢先行告退。” 桃符一走,那个跟在凤莹身后的小丫鬟赶紧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禀报众姨娘。 柳姨娘一阵恍惚,后怕地抱紧凤莹。 黄姨娘看了凤莹一眼,笑道:“这丫头倒是个有造化的,出去一趟就能碰见正主,听说公主只有三小姐一个女儿,必定是千宠万宠,若是莹丫头能入得了三小姐的眼,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柳姨娘自然听出黄姨娘话中的深意,不过她素来不会钻营,心下万分纠结。 第二天,罗氏一早起来便让阿福去把后院那些女眷聚集起来,在凤心瑶的陪同下,母女俩来到后花园。 原本叽叽喳喳地花园因为罗氏和凤心瑶的到来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齐齐行礼,尔后忍不住打量罗氏母女。 罗氏如今的摆出公主的仪仗,高贵得令人不敢妄加评论,只是罗氏身边的凤心瑶就一言难尽了,明明长得也不错,偏偏插了一头金灿灿的发饰,也不想脑袋重,穿得也是俗不可耐,虽然华丽,却俗气。 几位跟凤心瑶年纪相仿的小姐看得眉头直皱,碍于凤心瑶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凤心瑶早就敏锐察觉到她们的目光,却跟没事人似的继续我行我素。 阿福心下感叹,还以为昨天见到三小姐那副打扮只是偶然,现在看来三小姐是真的喜欢这些金子华服,以后可要多留心才是。 下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罗氏心安理得地坐下,打量着眼前这些女人,好半晌才缓缓道:“本宫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都是女人,也不容易,本宫不想为难你们,不过也不可能继续让你们住在这王府里。” 众人闻言,越发忐忑,连呼吸都变得轻盈,那几个未出阁的小姐则是担心自己的将来,没有王府这可大树给她们撑着,她们的以后要怎么办? 罗氏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接着道:“虽然你们不能住在这王府里,不过本宫也不会放任你们不管,好歹也是凤家的人,为凤家传宗接代,昨日本宫已经问过管家了,咱们府里后面隔着一条巷子的那些宅子全是王府的财产,以后你们就搬到那里去,府中会根据你们的情况发放银子,一次全部结清。 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也可以派人过来说一声,本宫能帮的会尽量帮,只有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本宫不喜人乱嚼舌根,胡搅蛮缠闹事,若是让本宫知道,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罗氏凌厉地盯着那群女人,吓得众人头都不敢抬一下。 好一会儿罗氏才温声道:“当然,凤家的子女另有优待,未到十八岁皆由府中养着,一应吃穿用度比照以前的份例,到了年纪还可以去官学念书,本宫不会亏待你们,不过,要是敢在外面惹是生非,本宫绝对不会护着,这点,你们要心里有数!” 众人听来听去,算是明白罗氏的意思,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惹事,罗氏就不会找她们麻烦,还能过上清净日子,好些人心下暗暗窃喜,原以为没了男人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情况比她们预想得好太多了,而且以后都不用跟其他女人勾心斗角,好些人重重松了一口气。 那些未出阁的女子则是因为能继续去官学念书而高兴不已,她们已经没了父兄可靠,要是连这唯一的出路都没了,以后就真的没指望了。 见到大家开心,罗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凤心瑶在边上认真看着罗氏处事,渐渐看出了一些门路。 安顿好这些女人,罗氏便起身离去,凤心瑶落后一步,经过凤莹身边的时候见小丫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心下好笑,从身后丫鬟端着的点心里拿了一块塞到她嘴里,捏了捏她的小脸便走了。 此举惊呆了其他女人,一个个眼神不善地看着凤莹,心里酸溜溜的。 柳姨娘怯怯地抱着凤莹,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凤心瑶追上罗氏,疑惑地问道:“娘,你真打算养着那些人吗?” “你以为娘说假的?”罗氏好笑地点了点凤心瑶地额头。 凤心瑶吃痛蹙眉,“娘,那可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我们哪来那么多银子?再说了,这些人可是光吃不干活的,就算我们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她们折腾啊!” 罗氏无奈扶额,停下来认真看着凤心瑶,“我们没有但是王府有,王府经过这么多年,怎么说底蕴还是在的,就算子孙不孝败了一些,留下来的也够养活那些人了,再说了,那些本就是凤家的女儿,要是娘真的不管不顾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呢!何必为了这点银子给自己惹是非?” 副卷 第二十二章 王府遇旧人,探视 凤心瑶再次感到高门女人难做,心下暗暗叹息,想到自己的目标,不得不打气精神认真跟罗氏学习。 是夜,寒风骤起,凤心瑶难得想要卜卦,便寻了个由头打发所有丫头出去。 宁心静气算了一挂,脸上露出一抹雀跃的浅笑,径直往西南方向走去。 夜里的府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下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有那些灯笼在风中摇曳,有的灯笼里面烛火已经熄灭了,风越吹越紧,凤心瑶心下暗骂,“这鬼天气,风吹得跟刀子似的,一定都不温柔,还不如江南的风好!” 凤心瑶骂了一路,走到一处小院子外抬头看了看,夜里一片漆黑,根本什么就看不见,正当她仰头使劲儿瞅的时候,一男子从院子里无声无息的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凤心瑶的惊吓不会表现在脸上,伸了伸手,朝对方晃了两下,露出一抹机械的笑容。 这笑容在黑夜里更是渗人。 罗颖成冷静下来认真打量这凤心瑶,刚刚还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这会儿突然歇了心思,“表妹?” 这一声表妹成功惊吓到了凤心瑶,凤心瑶赶紧朝男子凑过去,眼睛瞪得老大,“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罗颖成一阵无语,指了指身后的小院子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凤心瑶老实地摇摇头。 罗颖成更无语了,侧身让凤心瑶进屋。 等凤心瑶进了屋子才发现,外头一片漆黑,里面却灯火通明,只是所有的窗子都盖了厚厚的黑布,光线透不过去。 凤心瑶打量着房间,心下疑惑,“表哥,你怎么跑我家里来了?看样子你在这里住了挺久的了!” 罗颖成给凤心瑶倒了杯茶,好笑地说道:“这里是王府有名的闹鬼地方,寻常不会有人过来的,连靠近这里都不敢,往常我都是将这里的门锁着,外人根本不知道我住在这里。” 凤心瑶一脸听天书的样子,捧着笑脸,催促罗颖成继续说下去,罗颖成无奈只好把事情都告诉她,“当初我从凤宅离开的时候姑奶奶给了我一个锦囊,让我到了安阳再拆开,结果里面只写了逍遥王府这座院子。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个小院子,姑奶奶的意思是让我先住在这里,摸清了安阳的局势再进宫,结果这一住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发现这里挺安全的,不仅外人想不到我住在这里,连府里的人都猜不到。 我就直接把这里当做一个秘密去处,时常过来处理一些事情,只有我的亲信才知道这个地方,今天我本来是没打算过来的,不过听说你们到了安阳,就过来看看,结果还没走出院子就看到你了,还真是缘分!” 罗颖成说到缘分这两个字明显咬得很重,凤心瑶心虚地讪笑了两声,道:“表哥,我是算到今晚西南方向有贵客临门,这才过来瞧一瞧的,哪知道是你啊!” 罗颖成笑着摇摇头,柔声道:“表妹可要替表哥保密啊!就是姑姑和表弟都不能说,可以吗?” 凤心瑶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表哥放心!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说的,你继续安心住在这里吧,要不要我替你布个阵法?这样外面的人就没法靠近这个院子了。” 罗颖成闻言眼睛一亮,“表妹还会阵法?” 凤心瑶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说会,就会一些简单的,太过复杂我就不行了,祖母在你走后没多久也离开了,这些年我都是自学成才,没人引到真的很麻烦!” 说起这个凤心瑶就怨念,罗颖成却是惊叹连连,“表妹小小年纪就懂得阵法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说了好些话,凤心瑶趁着天黑没人注意,立马替罗颖成弄了个简单的迷宫阵。 回到自己的房间凤心瑶还在想着罗颖成的事,好好的一个皇子却要躲到王府闹鬼的院子,可见他的处境也不怎么样。 凤心瑶心里有事,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天快亮才睡过去。 翌日。 罗氏命人准备了一些吃食,叫上凤宏水兄妹三人去牢房里探监。 刑部尚书早就收到消息在刑部外面静候,马车一停下来,罗氏领着儿子女儿同刑部尚书寒暄了两句,刑部尚书总是不经意被凤心瑶吸引了注意力,不是因为凤心瑶貌美,而是那一头金簪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他要是不多看几眼都觉得对不起这一头贵重的簪子。 罗氏沉着脸跟在狱卒身后进了地牢,刑部尚书解释道:“公主,凤家这次犯事的人太多,皇上震怒,不许他们去天牢,全都关进了地牢,驸马爷因为谋杀逍遥王世子罪证确凿,关在重刑犯牢房。” 罗氏轻声应了一句,跟着刑部尚书去了重刑犯牢房,这里关押的犯人不多,不过各个都是穷凶极恶身上带着好几条人命。 罗氏停在凤陶的牢房前面,怔怔地看着里面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感慨万千。 凤宏水红了眼眶喊道:“爹!我们来看你了。” 凤陶猛然回头,见到罗氏等人突然朝牢房铁门冲过来,急切地说道:“公主,你终于来了,太好了,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离开的对不对?” 凤陶一脸希翼地看着罗氏,从入狱开始,罗氏成了他唯一的指望,他原本还在担心罗氏远在江南不知道他的处境,好在罗氏现在终于来了。 相对于凤陶的激动,罗氏始终淡淡的,看着凤陶缓缓说道:“皇兄让我们来见你最后一面,陶郎,你我夫妻一场,我始终不愿意看着你被砍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兄看在我的份上,将你发配边疆,永生不得返回安阳。” “什么!不……不会的,我不去边疆,公主,公主,你救救我,救救我……你去求求皇上,让他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凤陶一脸惊慌,死死地抓着铁栅栏。 罗氏无奈地摇摇头,心平气和地说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就算你贵为王侯也不例外,我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能保你一命已经不容易了,你……好自为之。” 副卷 第二十三章 凤陶的下场,众人商议见面礼 罗氏说完,自动让开位置,凤宏水兄弟两齐齐上前,凤陶激动地看着他们俩,“儿子,你们救救爹,救救爹,我知道你们有法子的,对不对?” “爹,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尽管说,我们会尽力去办的。”凤宏水与凤宏泽对视一眼,闷闷地说道。 凤陶心凉了,双手无力地垂下,怔怔地看着他们,突然放声大笑,好一会儿才留下眼泪,喃喃道:“凭什么?凭什么!那家伙处处不如我,就因为他是嫡出的就要压着我一头,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继位来杀我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自己考虑何错之有?” “你错就错在机关算尽太聪明,好好的正路不走偏偏要投机取巧,你自己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还是你认为逍遥王这颗参天大树可以护你一辈子?”罗氏第一次怒瞪凤陶,声声控诉指责,“当初你要回安阳我就说了,不着急,不着急,偏偏你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回来,当时我就提醒过你,凡是不要太执着,尽心尽力就好。 你跟我保证了,你说你只是回来赶考,待金榜题名就接我们回来,三年,三年了!我们在江南等了你三年,结果你在这里做什么?买凶杀人,与王府后院那些女人乱来,天天流连花街柳巷,你的读书呢? 一切皆因你之过,你不懂得反省就罢了,还天真的认为我们能把你救出来,你当我们是什么?当皇上是什么?” 凤陶从未见过罗氏这般生气过,一时竟是怔住了,从罗氏嘴里说出他干的那些阴私勾当,不知怎么了,凤陶竟然觉得心虚,不敢与罗氏对视。 凤宏水兄弟俩并不知道这么多内情,闻言震惊地盯着凤陶,看他那反应皆失望不已。 只有凤心瑶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当初她就算到凤陶的一切,只是没想到凤陶会比她想的还要不堪,对这个便宜老爹,她算是彻底不抱希望了,让他发配边疆也好,不给他希望就不会再惹事,到时候打点一番,让他在边疆老死也不错。 几人心怀各异,罗氏骂了一通,冷冷地看着死不悔改的凤陶,摇摇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凤陶跪着目送罗氏离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凤心瑶上前,淡淡地说道:“爹,你有什么未了之事跟女儿说说,女儿尽量帮你,到了边疆莫在惹事,哥哥会替你打点一番,让你在边疆的日子好过一些,万事有因就有果,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荣华富贵皆是过眼云烟,你在边疆好好活着,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当是赎罪了。” 凤陶自然无法指望小女儿救她,闻言竟然凄惨地放声痛哭,好一会儿才道:“爹没什么事情未了的,只有一点,好好替爹劝劝你娘,是我……对不起她。” 凤心瑶心下一叹,缓缓点头,垂丧着出了地牢。 凤宏水兄弟俩跟在她的身边,无声地安慰着,三人互相依偎舔着伤口。 回到逍遥王府,阿福见主子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什么,命下人警醒一些。 没两天,凤陶等人的处决下来了,看在罗氏的面子上,皇帝没有判这些人死刑,全都发配边疆做苦力。 听到这消息,凤家那些男丁也不知道是该感激罗氏还是该恨他们一家子,若不是凤陶杀了逍遥王世子,凤家也不会乱起来,他们也不会被扒了底细入狱,可要不是罗氏他们只怕连命都没了。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后街那些女人倒是很感激罗氏,一群人商量着一起上门给罗氏磕头,罗氏倒也给面子,让她们进府之后还给了她们一些赏赐才让她们离开。 颜昊等人听到这处决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皇上果然没有要他们的命,也不知道是梅公主面子大,还是凤家祖先显灵?”司徒晗讽刺地说道。 沈靖宇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就那些人犯的事情砍头十次都不够,皇上总是要留一手的,再说了,皇上封梅公主的长子为逍遥王,总是要替梅公主造势,若是这会儿还杀了这些人,梅公主就难做人了。” “什么时候皇上这么看重梅公主?”颜昊玩笑道,说皇帝宠爱梅公主这个妹妹他可不信,要是真宠爱也不用让梅公主跟孩子在江南过这么多年。 “此一时,彼一时。”一直闷不吭声的穆径庭沉声道。 众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回味这番话,如今皇帝的几个儿子都成年了,而太子之位空悬,几位皇子都盯着那个位置,皇帝想必也被逍遥王府的事情给刺激到了,这会儿不杀那些人估计也是怕了。 这话题说着就有些沉重了,而且这种事情也不适合在这里议论,颜昊转而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是那几个凤家的小姐在私底下偷偷说的,听说逍遥王府的三小姐品味独特,专门喜欢带金灿灿亮闪闪的簪子,还喜欢穿华丽的衣裙,不仅俗不可耐,还不伦不类,第一次见面就把她们吓了一大跳。” 司徒晗认真地点点头,证实颜昊的话,“我也听我家小妹说了,听说这三小姐年纪不大,偏爱华丽夸张的打扮,明月已经准备好见面礼了,是当初我娘给我祖母准备的一支大金镯子,足足有三两重,想来三小姐应该会喜欢的。” 颜昊几人一脸错愕,起身焦急地说道:“我是不是也要回去跟我那两个妹妹说一声,让她们也准备好金簪子或者金镯子,再不行准备几片金叶子也行。” 穆径庭:“……” 沈靖宇:“……” “我说要不你让你们家那几位分别送个金链子,金簪,金耳环什么的,就往华丽贵重的选,我们给三小姐凑一套金头面怎么样?保准亮瞎她的眼!”司徒晗眨着眼睛,兴致勃勃地说道,看他那样明显就是想恶搞凤家三小姐。 副卷 第二十四章 凤宏泽的纠结,上官学 穆径庭没理这几人,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见标志着逍遥王府的马车正好从楼下经过,马车前面两个男子骑着马身姿挺拔,虽然看不清面容,也知道气质不凡,从边上那些路人惊艳的目光就能知道此二子不同寻常。 穆径庭嘴角微微上扬,朝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人说道:“你们一直讨论着送什么给三小姐,可是想好送什么东西给逍遥王和二公子?” 空气瞬间冷了下来,颜昊和司徒晗面面相窥,不明所以地望向穆径庭。 “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送逍遥王和二公子的东西好办,听说他们都是从江南回来的,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拿个贵重点的笔墨纸砚或者刀剑什么的,再不济送古董字画也行,让人去打听打听他们的喜好就成了。”司徒晗不以为意。 穆径庭想起那两个气质不凡的少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安阳以后要不平静了。 逍遥王府。 凤心瑶惬意地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边上是一桌子点心瓜果,还有几个下人围着她捏肩捶腿,好不快活。 凤宏泽远远走过来,看得瞪大了眼睛,“小妹,你可真会享受!” 凤心瑶凉凉地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试试?桃符……” “唉!别别别!我就是说说,我可不想一堆女人围着我!”凤宏泽有些嫌弃地哆嗦了一下,几个丫鬟面面相窥,自觉后退几步,凤宏泽这才舒坦了不少,笑道:“小妹,娘让我跟你说一下,明儿我们就要去官学了,我已经了解过了,那官学其实就是官家子弟拉拢人脉的地方,学不到什么东西,我都想去,不过娘说必须去,不仅仅是我们,大哥也要去,你素来鬼点子多,帮二哥想想办法呗。” 凤心瑶眉头微蹙,将手中的枣子塞进嘴里,想起罗颖成跟她说的那些话,打量着凤宏泽道:“二哥,娘没跟你说吗?这官学不仅仅是拉拢人脉这么简单,哪里聚集了安阳所有世家子弟,咱们若是想在安阳落脚就必须跟他们打好关系,反正你也不是长袖善舞的性子,娘也不指望你能在官学混得风生水起,但你要去官学学会怎么为人处世,这点可是家里没办法教你的,就算是我也要自己去学习,明白吗?” 凤宏泽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怎么这么麻烦!要是他们敢惹我,本大爷一拳揍得连他爹娘都不认识!” 凤心瑶无语了,望了望天空,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提醒道:“二哥,这里是安阳,你可别惹事,娘最不喜欢麻烦了,你要是敢给她惹麻烦,你信不信娘让你每天晚上都不能安寝?” 凤宏泽想起府中那些仙,身子一哆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凑到凤心瑶耳边嘀咕道:“小妹,我都忘了问你了,娘是不是把江南老宅那些仙都请回来了?” 凤心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带回来怎么供奉?怎么拜?” “那那那……那娘把那些仙供奉在哪儿了?”凤宏泽一脸困惑,他在府里转悠了这么就压根就没有看到哪处院落被改成祠堂的。 凤心瑶翻了翻白眼,指了指静心堂的方向,“这里是安阳,娘不想让人家知道我们拜仙的事情,咱们家的仙全在娘的院子里,你是见不着的,万一你要是见着了可就麻烦了!” 凤宏泽心下一恘,警惕地望着静心堂的方向,打定主意以后要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去那个院子。 兄妹两嘀咕了半天,凤宏泽离开之后才想起他来找凤心瑶的初衷,不由得暗恼,又被凤心瑶给忽悠了。 第二日,兄妹三人收拾了一番,凤宏水穿上浅蓝色金丝缠边云纹长袍,素雅高贵,再配上他的好相貌,一时间惊艳了府中所有的下人,阿福连连称赞,直说凤宏水是他服侍过最有王爷气度的主子,凤宏水笑笑不语, 凤宏泽与凤宏水不一样,他不喜欢这些东西,尽挑自己喜爱的来,穿了一身习武之人穿的天青色短袍配银丝滚边锦裤,搭上绣着银丝的紧身长靴,看着干练又精神,一看就是将才,阿福再次感叹王府两位主子的好相貌好气度。 等到凤心瑶的时候,阿福瞬间语塞了,神色纠结又古怪,按理说三小姐长得不错,为何品味这般奇特,完全跟两位主子不是一路的,衣服尽往华丽的选不说,还恨不得把脑袋插满金簪,一走动仿佛一座移动的小金山,实在是一言难尽,更令阿福不解的是,公主殿下似乎一点儿也没感到不对劲,还可这劲儿给三小姐金簪华服,着实令人费解。 三兄妹穿戴齐整,罗氏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让他们出门了。 通往官学的路上,桃符几次欲言又止,她那大幅度的动作凤心瑶想要装作看不见都很难,“说吧,怎么了?” 桃符小心翼翼地看着凤心瑶脑袋上的东西,迟疑道:“小姐,您有没有觉得脖子重?要不要奴婢替您取一些金簪下来?” “那怎么行!”凤心瑶猛然转头,一根金簪就这么飞了出去,桃符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凤心瑶想要弯腰去捡,结果又掉了两根,瞬间无语了,“桃符,替你家小姐捡一下。” 桃符一脸懵逼地捡起三支金簪,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哪知凤心瑶竟然把脑袋凑到她面前,“帮你家小姐戴上。” 桃符:“……” 马车悠悠停下官学门口,下马车的时候凤心瑶小心得跟什么似的,一直担心头上的东西掉下来,连路都不会走了。 凤宏水兄弟两看到她这个样子,皆是一脸无语。 “小妹,大哥扶你进去吧。”凤宏水一脸生无可恋,完全拿凤心瑶没办法。 “甚好!”凤心瑶露出一抹幅度不大的浅笑,战战兢兢地跟着凤宏水进入官学大门。 到了女学的院子,凤宏水本来是不可以进去的,不过他实在放心不下凤心瑶,只能硬着头皮让管事放行。管事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太过为难,随意做了些登记便放行了。 副卷 第二十五章 惊艳亮相,找茬 两人一路走到书斋,跨进书斋大门的那一瞬间,凤心瑶听到一屋子吸气的声音,定睛一看,一群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凤宏水,有好几个人甚至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先生知道今日逍遥王府的人会过来上课,当即上前给凤宏水行礼,“见过逍遥王,凤三小姐。” “先生不必多礼,我家小妹素来顽皮,先生费心了。”凤宏水礼貌地弯了弯腰,目光如炬,神采飞扬。 先生看得一阵恍惚,好半晌才笑着谦虚道:“王爷言重了,这是我等分内之事。” 凤宏水扬起一抹浅笑,朝先生作揖,尔后同凤心瑶叮嘱道:“好好念书,莫要调皮,到点了哥哥再来接你。” 凤心瑶老实应了一声,眼珠子滴溜直转,就是不敢点头,生怕金簪又掉了。 凤宏水一走,那群女人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心瑶,仿佛她是一块唐僧肉,把她吓得够呛。 凤家几位小姐早就替她占了一个好位置,齐齐起身,将中间那个位置让出来。 凤心瑶一阵疑惑,并未认出这些人来,只不过看到中间有个位置,便顺其自然地走过去。 待她安稳坐下之后,先生开始讲课。 颜彤彤一直盯着凤心瑶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凑到颜彤妍耳边嘀咕道:“姐,看来传言不假,这凤三小姐的品味还真的是……一言难尽啊!跟她哥哥可真是没法比!” 这是颜彤彤最真实的想法,颜彤妍想起刚刚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眼中一阵恍惚,不自然地笑了笑,轻声警告道:“不许乱说话,那可是逍遥王唯一的妹妹,不要轻易得罪她,自找麻烦。” 颜彤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双手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仍是控制不住往凤心瑶那儿瞥。 司徒明月和穆文薔几个也是一直观察着凤心瑶,不过凤心瑶从进来开始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像,压根瞧不出半点儿东西。 再说凤宏水这边。 等凤宏水出了女院同凤宏泽汇合之后,兄弟俩才一齐迈入书斋大门。 他俩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两人身上。 先生没想到凤宏水竟然会这般出众,一时间竟有些尴尬,凤宏水不以为意,领着凤宏泽同先生笑笑以示招呼,随意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待两人落座之后,先生才磕磕巴巴地继续讲课。 司徒晗朝沈靖宇轻声道:“没想到这逍遥王长得还真不赖,看着人模人样的。” 沈靖宇点点头,“这兄弟俩确实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花瓶?” 颜昊蹙眉摇头道:“我觉得不像是花瓶,看他们进门那气势,可不像那些里子空空的二世主,我觉得我们准备的东西是不是要再思量思量?” 司徒晗眉头一皱,低声道:“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颜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准备两方一模一样的砚台,也不知道凤家二公子会不会喜欢?”凤宏泽一看就是习武的,他给人家送砚台会不会让人家误会? 司徒晗轻声道:“我准备两幅名画,看样子也送不出去!” 沈靖宇眉头微皱,看向穆径庭,“老大,你准备了什么?” 穆径庭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不语。 凤宏水兄弟俩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早就练成了顺风耳,司徒晗几个嘀嘀咕咕的声音他们早就听见了。 凤宏泽在凤宏水耳边嘟喃道:“谁稀罕他们的东西!” 凤宏水瞪了他一眼,凤宏泽这才不情不愿地闭嘴,乖乖地听先生讲课,可惜听了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眼皮子直打架。 凤宏水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凤心瑶这边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先生才刚刚离开,几个姑娘立马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凤心瑶身边的凤家姑娘看到那几个人明显吓了一跳,众人见凤心瑶困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三小姐,那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白太尉家的小姐,白天娇,跟在她身边的一个是柯将军的嫡女柯庆茹,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女唐盈。这三个人在书院里素来霸道,白天娇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行事嚣张跋扈,今日只怕是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白天娇已经带着柯庆茹和唐盈来到凤心瑶面前,高傲挑剔地看着她,捂嘴笑道:“哟!这位莫不是凤家的三小姐?还真是......俗不可耐啊!悄悄,这是巴不得所有人知道逍遥王府有钱呢,啧啧啧,这一头金簪也不知道值多少,你这脖子还撑着住吗?哈哈哈......” 白天娇毫不留情地奚落凤心瑶。 司徒明月看不过去,正要起身,颜彤妍却开口大声道:“白小姐,凤三小姐的喜爱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有,这里是牡丹院,可不是你们海棠院,你走错门了吧!” 女院总的分了四个院,牡丹院里头多事公爵府上的小姐,海棠院则多是官家小姐,芍药院是些书香门第或者富商小姐,最后一个丹桂院是为将门小姐准备的,那里头随意一个姑娘都能挥刀砍剑,轻易不能挑衅,就是白天娇想去丹桂院找麻烦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全身而退。 白天娇最听不得这牡丹海棠之分,凭什么她们就要去海棠院,这些人就能在牡丹院,她可是皇后最宠爱的侄女,就连公主都要给她几分面子,这些人算什么! “颜彤妍,你想替凤三小姐出头?呵呵......你配吗?”白天娇翻了翻白眼,看都不看颜彤妍一样。 “白贱人,你别太过分,我姐姐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我可不怕你!”颜彤彤挽起袖子,一副要跟白天娇拼命的架势。 唐盈立马挡在白天娇面前,警告地盯着颜彤彤,“不关你们的事,少掺和!” 气氛剑拔弩张,颜彤彤丝毫不让,白天娇三人有恃无恐。 看了半天戏的凤心瑶总算是搞清楚状况,缓缓起身,漠然地睨着白天娇道:“不关她们的事那就是关本小姐的事了!怎么,想打架?本小姐奉陪到底!” 副卷 第二十六章 狠厉反击,震惊众人 白天娇以为凤心瑶一个江南来的小丫头会被她们震慑到,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敢跟她对着干,还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白天娇瞬间怒了,狰狞地说道:“好好好!很好,你倒是有种,凤三小姐是吧!我们走着瞧!” “慢着!”凤心瑶喊住转身就要离开的白天娇三人,缓缓走出自己的位置,靠近白天娇,与她四目相对,掷地有声地说道:“本小姐最不喜欢被威胁,白姑娘到我这儿放狠话是什么意思?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走了!” “二姐,凤三小姐好厉害,竟然敢这么和白天娇呛声!”颜彤彤一脸崇拜地看着凤心瑶,小跑着来到颜彤妍身边,激动地直跳脚。 颜彤妍可不像她这般没心没肺,当即蹙眉看向穆文薔,“怎么办?看样子不能善了了。” 穆文薔深深皱起眉头,事情发展完全出乎她们意料,几人慢慢起身靠过来,以防双方发生冲突能马上制止。 白天娇长这么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愣怔过后大怒,朝柯庆茹和唐盈喊道:“给我上,打死她,出了事本小姐担着。” 两人立马动手,凤心瑶可不会坐以待毙,快速拔下自己的金簪朝白天娇刺过去,白天娇没料到凤心瑶竟然敢直接对她动手,吓得后退,惊恐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凤心瑶已经停不下来了,金簪顺势刺进白天娇的手,鲜血流了一地,旁边的人吓得尖叫连连。 柯庆茹和唐盈没料到会这样,愣怔了片刻,立马朝凤心瑶冲上来,对着两人凤心瑶更不会客气,头一甩,金簪四处飞溅,两人连连躲避,趁着她们躲避,凤心瑶一手扎向一个,白天娇三人齐齐倒地哀嚎。 边上之人已经被吓得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凤心瑶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们,起身继续朝她们逼近,穆文薔出声喊道:“凤三小姐请住手,她们已经受伤了,皇上定会追究的。” 凤心瑶眼中的狠戾还未收敛,扭头看向穆文薔,见她吓得后退了一步,笑道:“放心,本小姐有分寸,她们死不了,不过......也好不了!” 说完,凤心瑶扔了金簪直接坐到白天娇身上,朝她脸上疯狂甩巴掌,“让你最贱,让你傲娇,本小姐看你怎么耀武扬威,贱人!” 那气势吓得穆文薔等人猛吞了吞口水,竟然无一人敢上前去拉凤心瑶。 先生进门看到这一地的惨状,面色铁青,“住手!” 凤心瑶见先生来了,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呜呜呜......他们欺负我!” 众人:“......” 先生:“......” 这都见血了,课是没办法继续上下去了,先生赶紧出去叫人进来将白天娇三人抬下去医治,凤心瑶出了一声汗,头发也乱了,却是一点事也没有,经过先生一番询问,众人皆说白天娇带人过来找凤心瑶麻烦,凤心瑶是自卫。 先生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如实向宫里禀报。 到了下堂时间,凤宏水兄弟俩到女院门口接凤心瑶,人群之中第一眼就看到她,见她一身狼狈,兄弟俩吓了一大跳,赶紧追上去问道:“小妹,是不是被欺负了?” 凤宏泽怒目圆瞪,随意拦下一位小姐,不顾对方惊恐的眼神,追问道:“说,是说欺负了我妹妹,本少爷要将她碎尸万段!” 那小姐吓坏了,一口气没喘过来,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顿时人仰马翻。 凤宏泽好一阵无语,不过是问两句话,胆子怎么那么小。 凤心瑶信步走到凤宏泽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二哥放心,那几个找我麻烦的已经被我教训了,要是她们再敢惹我,不用你教训她们,我活剥了她们的皮!” 凤心瑶恶狠狠地说道,吓得边上之人瑟瑟发抖,一个个面面相窥,竟然大气不敢喘一下,目送凤家兄妹三人离去才刚离开书院。 珍馐阁。 颜彤彤兴奋地拉着颜昊地手,激动地说道:“大哥,你知道吗?凤三小姐好生厉害!我决定了,以后我要跟着凤三小姐,给她端茶送水都可以!” “彤彤,你疯了是不是?胡言乱语什么!”颜昊皱着眉头道。 司徒明月后怕地拍了拍胸脯道:“你们是不知道,今天白天娇和柯庆茹唐盈过来找凤三小姐麻烦,你们知道那三个女人的德行,我们还以为凤三小姐会吃亏,彤妍还替凤三小姐说了两句话。” 颜彤妍一脸苦笑,“可惜没有用。” 司徒晗等人一脸不解,司徒明月接着道:“结果凤三小姐自己出手,先是讥讽白天娇,将她激怒,白天娇让唐盈和柯庆茹教训凤三小姐,我们已经做好帮忙的准备了,没想到凤三小姐眼疾手快,竟然双手拔了金簪刺向白天娇,扎伤了白天娇,当时血都喷出来了!” 颜昊几个终于开始正视问题,以往那么之间有个龌龊什么的最多就是耍耍嘴皮子,最严重的就是互殴几拳,还不曾动过武器,这凤三小姐一言不合就用金簪刺人可见不是个好相与的。 素来沉默不爱说话的穆文薔道:“不仅如此,柯庆茹和唐盈要上来帮白天娇,凤三小姐却将头一甩,满头金簪飞了出去,柯庆茹两个被逼退,趁着这个时候,凤三小姐朝她们一个刺了一下,两人也受伤流血了,这样凤三小姐还不肯罢休,骑到白天娇身上狂甩了白天娇十几个耳光,边打还边骂,吓呆了一屋子的人。” 颜昊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颜彤彤猛点头道:“不仅如此,先生来了之后凤三小姐哇的一声哭了,控诉白天娇她们欺负人,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先生也被吓住了。” 众人:“......”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好半天颜昊才吞了吞口水,语重心长地看向颜彤妍姐妹俩,“这姑娘看样子是不要命的,以后你们别主动去招惹凤三小姐,切记切记!” 颜彤彤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大哥,我倾慕凤三小姐还来不急呢,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她!” 副卷 第二十七章 坐山观虎斗,皇帝的警告 司徒明月忐忑地插话道:“我们刚刚离开官学的时候正好看到逍遥王和凤二公子在女学门口等凤三小姐,两人见到凤三小姐一身狼狈顿时就怒了,我还听凤二公子扬言要将欺负凤三小姐的人碎尸万段,这事只怕是没完了。” “白家之人素来刁蛮专横,凤家之人看来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两家对上,我倒要看看谁输谁赢!”司徒晗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穆文薔皱着眉头道:“今天看了凤家三兄妹,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再加上还有梅公主坐镇,白家就算宫里有人也难以一手遮天,别忘了熹妃正等着抓皇后的把柄打压三皇子,这个时候若是皇上偏袒皇后或者白家,凤家心里难免会有疙瘩,万一凤家像熹妃和五皇子倾斜,你们猜皇上和皇后会怎么样?” “皇上要的是平衡,绝对不会容许凤家靠向熹妃娘娘,更不会允许凤家投靠皇后,所以这次白家只能认栽了。”颜彤妍沉声道,与穆文薔对视一眼,两人大概猜到后续的事情。 凤宏水领着弟弟妹妹回家,罗氏见到凤心瑶的惨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你被欺负了?” 凤心瑶点点头又摇摇头,中气十足地说道:“有人找我麻烦,不过娘说了要藏拙,所以我没有直接揍人,而是拿头上的簪子扎人,她们绝对不知道我身手利落,娘放心!” 罗氏脸上滑落三条黑线,她压根就不担心凤心瑶,而是担心那几人没事找事的倒霉蛋,“说吧,被你伤的人是谁?” 凤心瑶倒是没瞒着罗氏,把白天娇那三个人的底都给兜了,末了还可怜兮兮地说道:“娘,你是不知道,我才第一天去官学,那三个臭女人就来找我麻烦,我虽然听您的话藏拙不惹事,但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不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我的头上!” 凤宏水深怕罗氏责罚凤心瑶,站在她边上猛点头,“娘,我觉得小妹做得对,这才第一天呢,要是让那些女人知道小妹好欺负,以后每天都不用安生了,还不如一次教训她们教训个够,看谁还这么不长眼!” 罗氏无语了,想着白家肯定会进宫告状,便带上凤心瑶匆匆入宫。 皇帝正在御龙殿批阅奏折,听说梅公主带女儿来了嘴角微微上扬,命大公公请两人进来。 罗源的笑脸在看到凤心瑶那狼狈的样子瞬间僵了,瞪大眼睛一时回不过神来。 罗氏领着凤心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兄,是皇妹无能,没能管教好女儿,请皇兄降罪。” 罗源早就收到消息,也知道官学发生的事情,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呢罗氏就带着凤心瑶进宫了,看凤心瑶这狼狈的样子,罗源竟然斥责不出口,叹息道:“你们都起来了。” 说完,罗源看向凤心瑶,朝她招招手,“心瑶过来,告诉舅舅你为什么要伤白家小姐三人?” 凤心瑶嘴巴一瘪,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哽咽道:“不是心瑶惹事,是她们欺负我,就是那个白天娇,是她让柯庆茹和唐盈打我,我当时又怕又气,没多想就拔了簪子,我也不想伤人的,是她们先欺负我的!” 凤心瑶这可怜又倔强的样子,看得罗源心下不落忍,白家人是什么德行他也知道,凤心瑶刚刚到安阳,谁都不认识,说她主动去找白天娇麻烦这种鬼话他可不信,这会儿罗源心里将白太尉一家暗骂了一通,见凤心瑶实在可怜,赏赐了一些女孩子的玩意儿,安抚了罗氏才命人送她们出宫。 她们才走没多久,白皇后便领着白太尉和白天娇进宫,罗源看到白天娇缠着白纱的双手,眉头一凛。 白皇后气急败坏地说道:“皇上,您可要给天娇做主啊!那凤家三小姐也太刁蛮了,怎么可以拿金簪伤人,您看看,天娇的双手都不成样了,太医说就算治好了也会留疤的,皇上,天娇可是妾身给三皇子挑的正妃,怎么能受此侮辱!” 白皇后不说这个事情还好,她一说这个事情罗源立马怒了,这白天娇横看竖看就没有一点身为皇子妃的气度,皇后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清楚。 “皇后,你是不是忘了后宫不许干政?白太尉什么时候都可以自由出入后宫了?”罗源语气森然,危险地眯着眼说道。 白皇后心下一惊,赶紧收敛自己的态度,白太尉则是慌乱地跪下,解释道:“启禀皇上,臣没去后宫,只是让人将天娇的事情禀报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碰上了皇后娘娘,这才一路同行。” 罗源懒得听他们废话,沉声道:“今日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孰是孰非朕心里清楚,哼!三个人找一个小丫头麻烦还被伤了,这都有脸告状!别以为朕不知道是谁先挑的事!” 白皇后错愕地看着罗源,见白太尉父女俩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下来哭诉道:“皇上,虽然天娇有错,但凤三小姐也太过分了,小女孩拌嘴怎么能动手呢!若是以后大家有模学模,有样学样,那官学岂不是乱套了?” 罗源眼中闪过一抹沉思,缓缓点头,白皇后心下一喜,以为罗源听进去了,哪知罗源竟然说道:“皇后此言有理,为了避免有人在官学闹事,朕决定,以后官学没个院落都派两个护卫镇守,他们既是护卫也是监督官,谁要是敢惹事,重罚!” 白皇后闻言,气得心肝脾肺疼,却不得不咬牙应下来。 罗源乐得看白皇后堵心,朝白太尉警告道:“今日看在你家女儿受伤的份上朕就不再罚她了,不过没有下一次,若是再让朕听到她带人惹事不管她有没有吃亏,朕绝不姑息!” 罗源凌厉地盯着白太尉和白天娇,见他们吓得瑟瑟发抖,这才让他们下去。 出了御龙殿,白天娇父女俩脸色苍白,看起来不是很好。 副卷 第二十八章 女人之间的较量,表兄妹谈心 白皇后一脸阴郁地走在前头,快到分岔路口,白天娇不甘地咬唇道:“姑姑,难道我就白白被人欺负了吗?” 白天娇摸到手上的伤,心下更是怨恨。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皇上已经说了此事错在你,若是本宫再替你出头皇上免不得要迁怒到飞儿身上,你还想不想当三皇子妃了?”白皇后凌厉地盯着白天娇,白天娇不甘地低下脑袋。 白太尉恨声道:“难不成我们就要吃这个哑巴亏?妹妹,你好歹还是一国之母,那凤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纵容凤家那个丫头这么欺负娇儿!” “哟!本宫怎么听到有人欺负娇儿了!天哪,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敢欺负白家的大小姐!”一声娇媚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白皇后扭头一看,迎面走来熹妃等一众嫔妃。 熹妃看到白天娇手上的手臂笑容更深了,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扯着嗓子大惊小怪地说道:“天哪天哪,这都伤成什么样了!要是留疤可就不得了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白大小姐这伤可轻可重,若是皇后娘娘不好替白大小姐做主,本宫倒可以出面当这个恶人,就是不知道白大小姐领不领这个情了!” 熹妃抿嘴轻笑,边上之人皆连声附和。 白皇后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朝白太尉递了个眼神,这才凉凉地说道:“此事就不用熹妃费心了,有这个闲工夫不去好好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听说前阵子五皇子为了一个美人弄出了一条人命,皇上还不知情,几位御史大人正在查呢熹妃......” 熹妃脸色一变,当着白皇后的面却是镇定,两人谁也不肯服软。 好半晌熹妃嗤笑一声,朝身后的妃嫔道:“我们走,可别耽误了给皇上请安的时辰。” 白太尉见熹妃走远了低声骂道:“虚张声势!” 白皇后瞪了他一眼,警告道:“这段时间给本宫低调一点,如果你还想让娇儿进宫的话!” 父女俩闻言不得不屈服,怀着满腔怨恨出宫皇宫。 柯将军和户部尚书这会儿才带着自己孩子紧赶慢赶地正要进宫,迎面碰上白太尉跟白天娇,见两人神色不郁,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亦步亦趋地跟着白太尉离开,也不进宫了。 逍遥王府。 凤心瑶进了府里立马撒丫子往自己的院子里冲,一点儿委屈的样子也没有, 桃符收到消息正打算好好安慰自家小姐一番,哪知自家小姐就跟没事人似的,一进门就指挥她干活。 “桃符,吩咐灶屋给本小姐做一桌好菜,另外给本小姐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凤心瑶边说便褪下身上繁复的衣裙,几个丫头赶紧上来帮忙,等凤心瑶洗漱之后,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乐。 几个丫头面面相窥,看凤心瑶吃得正香欲言又止,桃符大着胆子问道:“小姐,奴婢听说白家小姐找您麻烦结果被您伤了,皇上可有罚您?” 凤心瑶头也不抬地摇摇头,“就那个女人还不是我的对手!笑话,本小姐要是乖乖让她欺负我凤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桃符闻言重重舒了一口气,几个丫头凑在一起,缠着凤心瑶让她说说经过,凤心瑶心情不错,干脆将院子里的丫鬟聚在一起,给她们说了好一会儿,直到结束了丫鬟们还意犹未尽。 凤宏泽过来,看凤心瑶这般惬意,调侃道:“今天你可威风了,想必明天去官学那些人看到你都会绕道走。” “那不是正好!我还怕她们跟我套近乎呢!”凤心瑶神气地睨了凤宏泽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凤宏泽被她搞得实在头疼,罗氏的本意是让凤心瑶去官学结交一些朋友,现在只怕是没人敢同她说话了,想到凤心瑶可能会被孤立,凤宏泽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心疼地说道:“小妹你放心,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二哥说,大哥不好动手我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二哥,你该担心她们,不是我!”凤心瑶臭屁地说道。 兄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凤宏泽确定凤心瑶无事才离开。 是夜,万籁俱寂。 凤心瑶等丫鬟睡了才悄悄出了院子,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去,在黑夜里东拐西拐,总算是进了那座闹鬼的院子。 罗颖成正在房间写写画画,见到凤心瑶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朝她笑道:“表妹,你今天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凤心瑶撇撇嘴,道:“表哥,你就别打趣我了,今天官学的事你也知道了对不对?跟你说,我娘带我进宫去见皇帝舅舅了,跟我预料的一样,皇帝舅舅没有罚我,还赏了我一些东西,明眼人一看就是皇帝舅舅护着我,落了白家的面子,想必这这阵子白家或者皇后娘娘亦或者三皇子应该做了什么令皇帝舅舅不喜的事情吧!” 罗颖成放下毛笔径直走到凤心瑶面前,赞赏地轻笑道:“皇后一心想让三皇子娶白天娇,时常在父皇耳边念叨,父皇属意的三皇子妃并不是白天娇,再加上父皇不希望壮大白家势力,是以一直不点头,皇后却是锲而不舍,一直念叨着非要白天娇做她儿媳妇,父皇听多了也会心烦。 以前没人敢招惹白家人,所以父皇也没有缘由找白家麻烦,白家横行惯了,没想到会在你这里碰到刺,你又趁机告状,正好给了父皇发作皇后的由头。” “竟是这样,那皇帝舅舅岂不是瞌睡正好碰到枕头,还是我递过去的!”凤心瑶鼓着脸纠结地说道,换来罗颖成一脸笑意。 凤心瑶难得来一趟,在他的房间转悠了一圈,突然说道:“表哥,你也想当太子对不对?” 罗颖成脸上的笑意一凛,认真得盯着凤心瑶道:“为何这么说?” 凤心瑶似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紧张,坦然地说道:“表哥自从去了我家就刻苦学习,还让爹找了两位先生,回到安阳又将这里当做秘密别院,若说表哥无心太子之位我可不信!” 副卷 第二十九章 联盟,男院之行 罗颖成盯着凤心瑶看了许久,叹息道:“就算我真的有心又如何,论势力,我比不上三皇兄和五皇兄,甚至其他几位皇兄都比我强一些,而且我做不到他们那般心狠手辣,所以就算我有心争也争不过他们!” 凤心瑶从高座山跳下来,自信地走到罗颖成身边,认真地同他对视,道:“这是表哥的优点,不用去跟他们比心狠手辣,表哥只要当一个廉政爱民的皇帝就行了,只要表哥想争,我就帮你!” “你?”罗颖成震惊地看着眼前稚嫩的少女,深深皱起眉头,“你拿什么帮我?而且这不关你的事,你确定要牵扯进来?要知道你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你身后的逍遥王府,一旦被人察觉可是会危机到姑姑他们。” 凤心瑶嘴角微微一勾,压根没把罗颖成的话放在心上,豪气地说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从我们回到安阳就已经注定无法置身事外,如今祖母不在,娘又不想惹事,我可不希望看见皇后生的儿子坐上皇位,到时候她肯定会找我算账,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再说了,我可是祖母亲传的徒弟,她的那一手本事虽然不能说全部学到家,但也不至于给她丢脸。”凤心瑶斗志昂扬地握着拳头,那份激情似乎感染了罗颖成。 罗颖成笑道:“既然表妹已经决定好了,表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一夜,两人在这座闹鬼的院子里达成共识,站在统一战线。 第二日,凤心瑶像往常那样打扮得异常隆重出了府门,下人已经习惯她的夸张又俗不可耐的样子,反应还算正常。 马车上凤宏水兄弟两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儿的叮嘱她,甚至还从后街上挑选两个看着稳重的姑娘让她们看着凤心瑶,一个跟凤心瑶一样,爹是庶出的,也是犯了事被流放了,叫凤心洁,在官学已经待了五年,比凤心瑶大两岁,另一个叫凤心华,爹是嫡出,可惜母亲是姨娘,比凤心瑶大一岁,性子有些内向,不过小小年纪就一副稳重老沉的样子。 两人以后就要跟在凤心瑶身边,凤心瑶走到哪儿她们就去哪儿,当然,凤宏水也会给她们相应的实惠。 马车在官学门口停下,凤宏水兄弟俩护送凤心瑶去了女院,见她送进牡丹院的书斋才放心离去。 凤心瑶一踏进书斋,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瞪大眼睛不敢吱声,书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凤心瑶自己则跟没事人似的径直往位置上走去,凤家那些姑娘早就将她的位置收拾好,看凤心瑶稳稳地坐下才松了一口气。 凤心洁和凤心华自动坐到凤心瑶身后,在她耳边嘀咕道:“三小姐,我们打听了一下,今日白天娇她们三个都告假了,全部在家养伤,不过她们的兄弟听说义愤填膺,只怕是会找王爷和二爷的麻烦。” 凤心瑶眼睛一亮,不敢大幅度转动脖子,身子便向后面倾斜了一点点,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可知道我哥哥他们在哪个院子?我们能去凑热闹吗?” 凤心华大惊,劝道:“三小姐,男院不比女院,那里还有演武场什么的,好些人不识三小姐,万一被冲撞了可就不好了。” 那男院多的是色鬼,看到女院过去一个人都能盯半天,若是身份不怎样的立马有人上前调戏几句,虽然不至于被轻薄,但总觉得恶心。 凤心瑶可不怕这些,朝凤心华勾了勾手道:“等会儿我们去凑凑热闹。” 凤心华欲哭无泪地看着凤心洁,凤心洁却是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在凤心华两人的掩护下,凤心瑶总算是遛出了牡丹院,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穆文薔等人的眼中,几个人见她鬼鬼祟祟的,对视一眼,齐齐跟了上去。 出了牡丹院凤心瑶重重舒了口气,心情大好,朝凤心华问道:“你说这男院有演武场还有什么?” 凤心华有气无力地说道:“男院有演武场还分了琴棋书画四个院,另外有一个博学堂,博学堂里分了好几个小班,专门讲四书五经,男院不像女院看家世,他们不分这些,每个人都要学礼乐射御书数缺一不可,每个人总是有长处也有短处,有人擅长琴就主攻琴,有人擅长画就主攻画,还有那种半点不通文墨,整日待在演武场的。” “那岂不是会被晒成黑炭!”凤心瑶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凤心洁噗嗤一声笑了,解释道:“三小姐,演武场说是演武场,其实也是一处待着大型空地的院落,演武场内教习室,搏击室等等分了好多,所以男院的其实要比女院大得多,我听书院的管事说,男院是女院三倍大。” 凤心瑶听得津津有味的,跟在她们身后的几个人则一脸困惑不解。 “姐,看凤三小姐走的方向好像是去男院。”颜彤彤伸长了脖子悄咪咪地说道,换来颜彤妍的一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往这个方向去不是去男院难道去撞墙?” 司徒明月在边上强忍着不敢笑出声,穆文薔则是蹙眉沉思道:“凤三小姐好端端地往男院跑做什么?难道是落了东西?”穆文薔想着又摇摇头,若真是落了东西大可以派人过去取,何必这样鬼鬼祟祟地偷跑? 凤心瑶三人进了男院的大门,凤心洁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了三条面纱,“三小姐,去男院可不能抛头露面,必须戴上面纱。” 凤心瑶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面纱,碍于规矩不得不从。 三人挺胸抬头,摆出架势,可惜走了一路也没看见半个人影,这下不仅凤心洁觉得不对劲,就是跟在她们身后的穆文薔也觉得奇怪。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终于碰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赶紧把人拦下。 凤心华客气地说道:“这位公子,请问逍遥王和凤家二爷现在在何处?” 胖子打量着凤心华,露出色眯眯的眼神,凤心瑶脸色一沉,立马扬起拳头,怒声道:“说!否则本小姐打爆你的头!” 副卷 第三十章 约战凤氏兄弟,凤心瑶围观 胖子立马从凤心华的美貌中惊醒,惊恐地看着凤心瑶,对上她眼中的狠厉,猛地后退了一步,指着一个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在演武场,白少约他们打架……唉,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跑那么急干什么?” 穆文薔几人也听到了,立马往演武场赶去。 凤心瑶早就知道有人跟着她们,只是穆文薔一行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她只当是不知道,没想到这会儿这些人却不躲了,堂而皇之就走到她身边。 凤心华和凤心洁显然没想到穆文薔几人会跟上来,看到这么强大的阵容吓得无语。 凤心瑶严肃地盯着穆文薔道:“你们肯定知道演武场在哪里,带我去。” 穆文薔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颔首道:“可以,你跟着我们走。” 一行人赶到演武场的时候发现空地上聚集了一群人,男院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聚在这里。 司徒晗最先看到凤心瑶几人,夸张地张大嘴巴,直到凤心瑶一群人走近才回过神来。 颜彤妍担忧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一双美目在人群里搜索并未发现凤宏水的身影。 颜昊蹙眉道:“你们怎么过来了?这里是你们随意进出的地方吗?”颜昊看到穆文薔身边陌生的女子还有那夸张的打扮,大概知道她的身份,礼貌地问候道:“见过凤三小姐,在下司徒晗。” 凤心瑶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感到头上的簪子又要掉了,心烦地拔了几支交给凤心洁,“替我好好收着。” 凤心洁一脸震惊,司徒晗则呆了,显然没想到凤心瑶这么雷厉风行,不拘小节。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众人望过去,凤宏水和凤宏泽赫然在列。 颜昊严肃地说道:“为首的那个是白家的白天海,白天娇亲哥哥,另外两个是白天涛和白天浪,白天娇的庶出兄长,剩下那两个一个是大将军的庶子柯荣志,柯大将军没有嫡子,所以柯荣志是当嫡子培养的,武功不错,还有一个叫做唐浩然,唐盈的哥哥,功夫不怎么样,只是输人不输阵,他妹妹被欺负了,要是一声不吭还不得被笑死。” 凤心瑶盯着那五人看了一会儿,问道:“白家那三个功夫怎么样?” “你说白天海他们?”颜昊看了凤心瑶一眼,保守地估计道:“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常常在街上强抢民女,手下打手不少,至于他们自己……” “酒囊饭袋!”穆文薔冷冷地说道:“那三个不足为惧,就是我都能把他们打趴,这五个人里面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柯荣志,此人心高气傲,武功不错,因为庶出身份要比旁人更努力上进,他的功夫可是见武先生都称赞的。” 凤心瑶嘴角微微上扬,嘲讽道:“他们就是仗着柯荣志才敢挑衅我哥哥的吧!不知死活!” 众人诧异地看向凤心瑶,见她一脸淡然,越发期待这场决斗了,正好可以看看这位年轻的逍遥王有多厉害。 场上的凤宏泽压根没将白天海几人放在眼里,余光瞥到凤心瑶,眼睛立马亮了,激动地拽着凤宏水的手道:“大哥你看,小妹来看我们打架了!” 凤宏泽说完还朝凤心瑶招手,顿时众人把注意力都放到凤心瑶身上,看到她那身装扮,好些人皱起了眉头,低头窃窃私语。 凤心瑶倒是淡定,仿佛没看到那些人似的。 沈靖宇在穆径庭身边低声笑道:“不说凤三小姐品味如何,这气度倒是不错,这般被人围观着却没有寻常女子的半点儿娇羞。” 穆径庭面无表情,从刚刚凤心瑶出现就他就注意到她了,凤心瑶给他的感觉很是违和,一个喜欢金簪华服的女子应该爱慕虚荣,不会有这般清澈的眼神,再加上刚刚凤心瑶随意将金簪给身边之人,仿佛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说她视金簪如粪土他倒相信。 凤宏水见这些人盯着凤心瑶看,心下不悦,扭头看向白天海几人,“现在人也到齐了,要怎么打本王奉陪!” “呵呵!不愧是皇上选中的逍遥王,倒是比之前凤家那些软蛋硬气多了,就是不知道等会儿王爷还能不能这般硬气!”白天海与身边之人对视了一眼,阴恻恻地笑道。 唐浩然出声道:“我们可是说好了,今天约战双方都没有异议,既然是打架总是免不了受伤,不管伤势轻重,绝对不可以秋后算账,大家做个见证!” 唐浩然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穆径庭等人皱起眉头,看样子今天是要见血了。 好些人开始担心起凤宏水兄弟俩,人家可是五个人还有一个武将府邸出来的公子,逍遥王府就只有凤宏水兄弟俩寡不敌众,怎么打? 有些人替凤宏水兄弟鸣不平,在场外抗议,白天海冷笑道:“是他们答应对战的,我们可没逼着他们同意,而且昨天我们三家妹妹都受伤了,我们讨公道天经地义!你们谁先管闲事尽管上来!” 被白天海一番威胁,那些人立马噤声了。 凤心瑶火大,作势就要上前,被穆文薔眼疾手快拉住,“凤三小姐,我知道你担心逍遥王和凤二爷,可这不是你能参与的,拳脚无眼,你上去帮不上忙不说,还可能拖累王爷。” 凤心瑶也是气晕了头,被穆文薔这么一劝,不甘地瞪了白天海几人,到底没再上前,咬牙切齿道:“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别让本小姐碰到他们,否则本小姐定要他们好看!” 穆文薔几人只当凤心瑶说气话,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凤宏水等得有些不耐烦,沉声道:“开始吧,你们一起上,别浪费本王的时间。” 白天海气笑,朝身边四人招招手,以柯荣志为首,四人拿着武器朝凤宏水兄弟俩冲上去。 兄弟俩对视一眼,凤宏水对付柯荣志,凤宏泽一人单挑唐浩然三人。 这三个不过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罢了,凤宏泽还没亮出武器就已经把他们打趴了,凤心瑶看得热血沸腾,朝凤宏泽喊道:“二哥,别打其他地方,就打脸,我要看他们变成猪头!” “噗!”司徒晗命人搬来几把椅子,正惬意地品茶观看,猛然听到凤心瑶的话,一口水直接喷了。 副卷 第三十一章 单方面碾压,作法惩罚 颜彤彤嫌恶地擦了擦衣袖,鼓着脸道:“司徒哥哥,你就是漱口也要看场合,真恶心!” 凤心瑶赞同地点点头,默默地站远了一些。 司徒晗欲哭无泪。 凤宏泽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把边上想跑的白天海一并揍了,四个人堆在一起,凤宏泽阴恻恻地笑着走向他们,“我家小妹想看猪头,不好意思,委屈你们了!” 一顿暴风狂揍,边上围观的人吓得捂嘴纷纷后退,直到白天海四人被打成猪头凤宏泽才停下来,另一边凤宏水仿佛逗猫一样,柯荣志一攻击他就躲过去,游刃有余,见凤宏泽玩得差不多了才发力,只一拳就将柯荣志打飞,眼看着柯荣志在空中形成一条抛物线,砰的一声,重重砸到地面,一个个围观群众只觉得喉咙干涩,竟喊不出声来,他们刚刚还因为白天海几人人多欺少替凤宏水兄弟两鸣不平,这会儿却又可怜起白天海几人了,这被打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了,还怎么见人? 沈靖宇诧异地朝穆径庭说道:“逍遥王兄弟俩很强!” 穆径庭赞赏地颔首道:“他们并未出力,轻而易举就把柯荣志五人打趴,要是可以真想与他们切磋一番。” “好呀!大哥二哥好棒!”凤心瑶开心地直鼓掌,凤心洁和凤心华也被凤宏水他们这一手惊艳到了,跟着凤心瑶一起鼓掌。 沈靖宇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你要是想跟逍遥王切磋最好找个凤三小姐不在场的时候,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记仇,心狠!” 穆径庭想起凤心瑶刚刚的反应,哑然失笑,确实是个记仇的! 凤宏水看情况差不多了,朝凤宏泽喊道:“住手,别太过分,点到即止。” 围观群众:“……”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还点到即止? 因着事先有约定,白天海几人就算再怎么不甘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临走之前白天海看凤宏泽的眼神仿佛啐了毒。 司徒晗皱眉道:“白天海可不是君子,说他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也可以,得罪这样的人今后只怕是麻烦不断。” 凤心瑶在边上静静地听着,目光追随着白天海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稍纵即逝,只有时刻注意着她的穆径庭发现。 凤心瑶猛然转头,穆径庭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眼神,却是从容地朝她笑了笑,凤心瑶回以礼貌浅笑,那淡然的样子可没有半点儿担心。 司徒晗无奈地苦笑摇头,只怕凤家兄妹要尝到苦头才知道他所言非虚。 一场风波过后,凤宏水兄弟俩径直走向凤心瑶。 凤宏泽没心没肺地咧嘴笑道:“小妹,刚刚二哥把他们揍成了猪头,你还满意吗?” 凤心瑶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帕子给凤宏泽擦汗,“二哥,你辛苦了,晚上回去我让桃符给你做好吃的,是桃符新研制的,还不错。” “给我送三盘。”凤宏泽伸了三个手指头,凤心瑶立马应下,兄妹两凑在一起竟说吃的,边上之人听得无语连连。 穆径庭朝凤宏水走来,温声道:“白家因为白皇后的关系行事张扬,嚣张跋扈,还未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以后可要小心了。” 凤宏泽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沉稳地说道:“多谢穆世子提醒,不过我凤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他家就要鸡犬不宁了!”凤心瑶意味深长地结果话茬子,兄妹俩相视一笑,外人压根看不出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以为他们虚张声势罢了。 经过这么一闹,凤家三兄妹算是在官学出名了,与凤宏水凤宏泽的美名不同,凤心瑶则是因为俗不可耐夸张的打扮和泼辣扬名,再加上兄长逍遥王护着,再也没人敢找她的麻烦。 三人回到府里,凤心瑶难得没有直接回到渺思阁,而是径直去了罗氏的静心堂。 见过罗氏之后,凤心瑶直接取了钥匙打开静心堂侧院的大门,这里正是罗氏新设的祠堂。 祠堂里面一应陈设皆比照江南凤家老宅,凤心瑶虔诚地上香,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 与此同时,白天海三兄弟已经回到白府,一个个躺在房间哀嚎不已,白太尉了解事情的始末气得大发雷霆,若不是白天海事先与人约法三章他肯定已经找上逍遥王府替三个儿子讨公道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凤家完全不把我白家放在眼里,就算是老王爷在世都不敢这么对我白家人,好!真是好样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能耐!”白太尉目光森然地盯着一众下人,愤恨地摔了一屋子的瓷器。 是夜,白家之人皆已躺下,下人起来如厕之事见到院子里有白影飘过,还以为是眼花了,待认真一瞧,什么也没有,便头也不回地回屋睡觉,三更时分,白天海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吓醒了白府所有人。 第二天,凤心瑶像往常一样同凤宏水兄弟俩去官学,刚刚进入官学便敏感地听到白家白天海之类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淡定从容地进了牡丹院。 经过昨天的事情,凤心瑶已经认识了穆文薔几个人,颜彤彤一看到她便缠上来,坐在凤心瑶身边亲昵地说道:“心瑶,你知道昨天白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凤心瑶做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你……昨天白天海被人那个了!”颜彤彤做了一个剪刀的动作,见凤心瑶还是一脸茫然,便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听说昨天白家闹鬼,那鬼进了白天海的院子,把他变成太监了!” “什么!”凤心华吃惊地惊呼道,见大家都在看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表情还是一脸震惊。 凤心洁疑惑地问道:“好端端的白家怎么就闹鬼了?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事啊!” “我骗你们做什么!”颜彤彤信誓旦旦地说道:“听说昨天深夜白家下人就看到鬼影飘过,只是鬼影太快,那个地方四面都是墙,下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哪知道是真的。” 副卷 第三十二章 狗急跳墙,当面对质 “我觉得白天海是自作自受,谁让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鬼不找他找谁?”凤心华大快人心般的说道。 颜彤彤很是赞同她的观点,“要我说肯定是她负了哪个女人,人家含恨而死,这才化作鬼将他变成了太监。” 凤心瑶听得暗自发笑,眯着眼问道:“可是报官了吗?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官府查吧。” 颜彤妍几人闻言,皆是一脸诧异,她们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皆以为是凤家做了手脚,可看凤心瑶这坦荡的样子她们又怀疑了,若真的是凤家动的手没道理凤心瑶是这般反应,而且看凤宏水兄弟俩昨天的行事作风,可不像那种会背地里动手的主,但要不是他们会是谁? 一个个面面相窥,皆是一脸困惑。 白太尉心痛万分地进宫告状。 皇帝听白太尉声声哭诉,脸色越来越黑,沉着怒气道:“你是说逍遥王报复白天海所以装神弄鬼进了白家弄残了白天海?” “皇上......”白太尉一把鼻涕一把泪,嘴上不说,神色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罗源气笑道:“来人,喧梅公主和逍遥王进宫。” 凤宏水是从官学赶到皇宫的,比罗氏慢了一些。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凤宏水恭敬地行礼,尔后乖乖地站到罗氏身边。 罗源喜欢他这低调不爱张扬的性子,说话声音都温和了不少,“宏水,朕今日宣你进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凤宏水看了看罗氏,见罗氏一脸淡然,再看看白太尉,见他义愤填膺,眼中全是怒火,一头雾水,“回皇上,臣不知。” “你还狡辩!”白太尉怒声斥责道:“昨夜分明是你偷偷进了我白府害了我家天海,你还装!” “够了!”罗源怒瞪白太尉,看向凤宏水问道:“白太尉非要说是你昨夜进了白府将白天海弄残,你可认?” “白天海残了?”凤宏水一脸震惊,立马跪下,“启禀皇上,昨天臣回了府里就被母亲罚了,我与弟弟在母亲院子外跪了一夜,母亲说我们何时认错何时起身,可臣与弟弟皆不认为自己有错,强撑着不肯低头,就在母亲院子外面跪了一夜,到今天早上才起身,随意梳洗一番就去了官学,何来臣夜闯白府之说?” “你放屁......”白太尉正要骂。 罗源已经怒了,“够了,白松!你当朕的御龙殿是什么地方?是你进宫要朕做主的,怎么?朕现在替你做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白太尉听出罗源声音之中的威胁之意,这才从悲痛之中清醒过来,赶紧跪下认错。 凤宏水说道:“白太尉若是不信可以将逍遥王府所有下人带过来询问,昨晚我们兄弟俩跪了一夜,那些下人也不敢回去歇息,一直有人盯着我们,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膝盖。” 凤宏水说完,当众脱靴撸起裤腿,只见他的两个膝盖全是淤青。 罗源示意大公公帮凤宏水穿上靴子,朝白太尉沉声道:“你也看到了,若还是不信尽管去逍遥王府问话,朕明白你心中悲痛,今日便不与你计较,回去好好反思!” 白太尉心如死灰,浑浑噩噩地离开御龙殿,就算凤宏水兄弟俩有不在场的证据他还是坚信这件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白皇后心急地等着御龙殿的消息,结果却听到罗源将白松斥责一顿的消息,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皇上怎可如此待我大哥!他怎么能这么做!”白皇后死死抓着大宫女的手,眼中全是恨意。 大宫女吓得浑身颤抖,“娘娘......奴婢听说逍遥王有不在场的证据,国舅爷不信,皇上这才怒了。” “就算他有证据又怎么样?本宫那可怜的侄子都这样了!皇上还责骂太尉大人,他究竟将本宫当成什么了?”白皇后流下不甘的眼泪,发狠道:“既然皇上不肯替白家做主,那本宫来!” “皇后娘娘请三思,皇后娘娘......”大宫女跪着连连磕头,白皇后却不为所动,朝心腹命令道:“传本宫懿旨,命逍遥王进宫!” 自从凤宏水回府凤心瑶就有中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的来源是东方,凤心瑶往东边望去,那里正是皇城的方向,算了一卦却是乱象,如此只能说明此事与她有关,思来想去,也只有白皇后这么个可疑之人了。 对于白皇后凤心瑶无疑是讨厌的,不过白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有皇帝的龙威庇佑,不是她可以随意请仙教训的,为今之计也只有让凤宏水先避一避,请罗颖成帮忙除了白皇后这个祸害。 白皇后的亲信来到逍遥王府传旨,却听到凤宏水出城的消息,亲信不信,罗氏只能侧身请他们进府搜查,亲信哪里敢搜逍遥王府,只能愤恨地带人先行离开。 是夜。 凤心瑶去了闹鬼的院子见罗颖成,“表哥,白皇后看来是不管不顾要算计我大哥,这样的女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我不能让这个女人威胁到我家人的安全。” “你想怎么做?”罗颖成老神在在地看着凤心瑶,那样子仿佛凤心瑶说一句要白皇后的命,他便能马上取了白皇后的命。 凤心瑶沉思了片刻道:“说实在的,我很讨厌那个女人,恨不能马上要了她的命,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死,若是她死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你的处境只怕更加艰难,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缠住她,令她分身乏术无暇顾及我们家,或者让她忌惮逍遥王府。” 罗颖成无奈地摇摇头,晒然道:“你这可真是难住我了,不过表哥还是要感激你这么替我着想,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布置一番,定能保证那个女人再也无法找你的麻烦。” “我信你!”凤心瑶认真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调皮轻率。 此时,穆南王府。 穆径庭听着暗卫的密报,眼中若有所思。 “主子,白皇后这是气疯了,竟然明目张胆地宣逍遥王进宫,她也不想想皇上又不傻,到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皇上都不会信她的。”暗卫无语地说道。 副卷 第三十三章 白家着火,安国公的隐忧 穆径庭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沉思,“白皇后行事素来嚣张,她什么时候顾及过皇上的颜面了?以前只不过是没气到头上,所以能忍就忍,多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才忍气吞声的,这回事情不一样,白天海是白太尉唯一的嫡子,现在嫡子废了,白皇后没气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考虑这么多。” 暗卫沉默不语,嘟喃道:“也不知道皇上当年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位皇后。” 其实穆径庭也挺无语的,望着皇宫的方向,脑海里突然浮现凤心瑶那双清澈的眼睛,严肃地吩咐道:“或许你们可以做点什么......” 第二天,安阳像往日一般繁华,珍馐阁上。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夜里白家着火了,烧的还是白太尉、白天海,还有白家一庶子的院子,听说三座院子同时起火,火势凶猛,下人拼死才救出白太尉和白天海,那个庶子听说伤势过重,已经死了。”司徒晗一雅间就一脸激动,那兴奋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干的呢。 颜昊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事我们家一早就收到消息了,经过白天海被废这事,白家早就加强了戒备,三座院子同时起火可见行凶之人至少三个,昨天白太尉和白皇后还一直找逍遥王的麻烦,这回他们总不会又赖到逍遥王身上吧。” 凤家的底细大家都清楚,府中唯二功夫好的就只有凤宏水和凤宏泽,凤宏水昨天就出城了,所以凤家只剩下凤宏泽一人,除非凤家暗中偷偷养暗卫,否则凤家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几人面面相窥,自动排除凤家。 颜彤妍蹙眉道:“今日官学例休,到了明日大家肯定要继续念书,你们说今日逍遥王可会回城?若是回城的话可会进宫?” “我觉得他肯定是要回来的,至于进不进宫就难说了。”司徒明月耸肩道。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白家这件事情对凤宏水最有利,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帮他。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司徒晗不悦地说道:“进来。” 颜昊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进门跪下,急切地说道:“公子,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遇刺,老爷让您赶紧回府。” “什么?”众人吃惊地瞪大双眼,面面相窥,不约而同地起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安国公府。 “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颜昊大步流星地迈进府门,径直进了堂屋。 安国公颜之然怒道:“你一大早上哪儿去了!宫里出了大事你知不知道?” 颜昊歪着脸掏了掏耳朵,讪笑着说道:“爹,我就是出去喝了个早茶,难得今天官学例休,谁知道三皇子好死不死的要这会儿出事!我只听下人说了两句,您消息比较灵通,具体怎么回事您跟我说说呗。” 颜之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才沉声道:“今日早朝还没事,文武百官只围着白太尉的事情讨论了半天,早朝结束之后伺候三皇子的宫人突然闯进大殿,说三皇子中毒了,现在人还昏迷不醒,皇上大怒,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进宫,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只知道白皇后听到消息晕死过去了,现在宫里一团乱,你今天给我在家好好待着,不许给我出去惹是生非,听到了没有?” 在颜之然警告威胁的目光下,颜昊举双手投降,“爹,我今天都听您的,您说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只是爹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说到这个事情颜之然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三皇子住在宫里,宫外之人要想行凶除非手眼通天,势力极大,满足这个条件的整个安阳也就他们几个王府有能力,不过他们都是保皇派,并没有站队,大家知根知底的,不可能是他们干的,那就只剩下宫里那几位了,最有可能的是五皇子或者熹妃,只是没有证据,况且皇后和熹妃斗了这么久了,大家互相防得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对方钻了空子? 颜昊见颜之然沉默不语,脸色黑得仿佛墨汁一般,试探道:“爹,您说有没有可能是逍遥王府干的?” “不可能!”颜之然想都没想就说道:“凤家回安阳才多久!从他们进入安阳开始,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就算我们对他们一家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整个凤家就那么些人,怎么可能进宫给三皇子下毒?就连白家昨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凤家人干的。” 颜昊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坐下来,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就有趣了,之前白太尉一口咬定是凤家寻仇废了白天海,现在连三皇子都出事了,他们要怎么想?” 颜之然皱着眉头,担忧地叹息道:“只怕我们这些府邸都成了他们猜疑的对象,若是连皇上都开始怀疑我们就麻烦了!” “哼!怀疑?怎么怀疑?要怀疑也先怀疑宫中那几位,五皇子和熹妃跟白皇后母子斗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互相陷害,除了这对母子俩,其他人难道就不可疑了?就说大皇子,出声不高,却占了庶长的名分,若是三皇子死了他获益也不小,等皇上先把这些人的疑点排除了再来琢磨我们吧!” 颜之然听得大眼瞪小眼,恨不得封了颜昊的嘴,“你知不知祸从口出?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便罢,可不许给我张扬出去,要是让我知道我削了你!” 颜昊不以为意,为了撇撇嘴,为了不惹颜之然生气最终还是乖乖闭了嘴。 颜彤妍姐妹俩正在颜昊的院子里静静地候着,等颜昊身影一出现,姐妹俩立马迎上去,“大哥,爹怎么说?三皇子怎么了?” “你们怎么比我还操心的样子!”颜昊吊儿郎当的说着,绕过姐妹俩径直进了书房,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喝了杯水,闲适地说道:“人中毒了,不过还没死,这次白家和三皇子一起出事,明显就是蓄谋已久,这盘棋下得可真不小!” 副卷 第三十四章 颜彤妍的心思,皇帝的“偏爱” 颜彤妍忐忑地问道:“大哥,这事跟逍遥王有没有关系?” “你担心他做什么?”颜昊诧异地问道,后知后觉地惊呼道:“妍儿,你不会是看上逍遥王了吧!” 颜彤妍恼羞成怒地锤了颜昊一下,“让你乱说!” 颜昊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地盯着颜彤妍道:“妍儿,你老实跟大哥说,你是不是喜欢逍遥王?在大哥面前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说什么,大哥才好替你出主意,要不然被别人捷足先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颜彤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目光游离不敢正视颜昊,这幅样子明显就是被说中了心事。 颜彤彤神经大条地瞪大了眼睛,“二姐,你真的喜欢逍遥王?” 被这两人连问了两遍,颜彤妍羞得都待不下去了,要不是急着知道凤宏水的情况,她肯定早跑了。 “大哥,你到底说不说?逍遥王有没有被牵扯进去?”颜彤妍鼓起勇气盯着颜昊问道。 颜昊嗤笑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吊颜彤妍的胃口,“放心吧,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凤家干的,凤家才回到安阳没几天,背景干净得跟什么似的,在安阳也没有与哪家交好的,若说有人替凤家报仇也不现实,策划这些的背后之人估计是想让凤家背这黑锅,只是那人机关算尽太聪明,一下子对白家和三皇子下手,反而证实此事与凤家无关。” 颜彤妍闻言重重舒了口气,至于三皇子是死是活跟她可没关系,“大哥,那我先回去了,有......有逍遥王的消息记得跟我说一声。” 说完,颜彤妍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后面有人放狗追她似的。 颜彤彤震惊地看看颜昊再看看颜彤妍,朝颜昊道:“大哥,我去看看二姐,这事实在太意外了,等我问清楚再过来跟你报告。” 颜昊笑着点头,目送颜彤彤离开。 同时,皇帝下旨到逍遥王府,让罗氏带着一家子进宫用膳。 罗氏恭敬地领旨,命阿福将宣旨公公送出府去,再让人去将凤宏水接回来。 凤心瑶看着圣旨沉思道:“娘,皇上这是何意?” 罗氏嘴角微微上扬,面含笑意地看着凤心瑶道:“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既然我们已经洗刷了嫌隙,在这关键的时候,皇上自然不希望我们偏向哪一方,明着是进宫用膳,实际上是安抚我们,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等会儿进宫皇后必定也会在场。” 凤心瑶听到皇后两个字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罗氏无奈劝说道:“来安阳之前娘就跟你说了,安阳不似江南,在这里一切都要低调,谨言慎行,偏偏你们兄妹三人都是不肯受委屈的性子,白家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之后切记不可再这般肆意张扬,等会儿进宫之后记得收起你们的心思,不管喜爱或者厌恶,都不可以表现出来,明白吗?” 凤心瑶很想说不明白,看到罗氏希翼的目光,不得不低下脑袋,闷闷地应下。 凤宏水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进城,回了逍遥王府还来不及梳洗一番,罗氏便急急忙忙地带着他们进宫了。 到了御龙殿,果然白皇后和熹妃等重要嫔妃都在。 罗源看到他们显然心情很好,尤其见凤宏水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更是满意,“来人,赐座。” 罗氏福了福礼,恭敬地坐到上座,表情始终淡淡的,罗源不以为意,白皇后却冷笑道:“皇上,梅公主看上去似乎没有多高兴,难不成是有什么不满?” 熹妃抿嘴明媚地笑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知道梅公主以前就不喜笑,怎么能说人家不满呢?” 罗氏微微颔首淡笑道:“臣妇信佛信道多年,严肃惯了,皇后娘娘若是不快,臣妇定改。” 罗源不满地瞪了白皇后一眼,“就你话多!”看向罗氏眼神又温柔了下来,呵呵笑道:“朕知道皇妹信佛信道,连府中的院落起的名字都充满禅意,皇后素来最快,不用与她一般见识,你们回到安阳也有一阵子,一直待在府里也不好,皇妹可曾出去走走?” 罗氏淡然地摇头,自嘲地笑道:“臣妇未嫁之前在宫中连个交好的姐妹都没有,出嫁之后又马上去了江南,这么多年过去了,安阳已无相熟之人,就是想出门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罗源一时哑然,他自然知道罗氏话中的真假,正是因为罗氏坦荡,他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连熹妃几人也是听得连连摇头,皇上都这般和蔼了,若是她们早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罗氏倒好,照样温温吞吞,难怪之前在宫里不受宠,就这木楞的样子谁会喜欢? 罗源从罗氏这里问不出什么,转而看向凤宏水几个,笑道:“听说你们最近在书院惹了不少麻烦?” 凤宏水正要起身回话,凤心瑶率先抢话,委屈地道:“皇上舅舅,不关哥哥们的事,都是因为我,他们都是为了我才打架的......” 罗源一脸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朕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罗源这一说,凤心瑶更委屈了,眼眶都红了,糯糯地说道:“舅舅,心瑶不想去官学了,她们都在背后嘲笑我,还有人找我麻烦,娘说去了官学不许惹事,心瑶有听话,乖乖的不惹事,可还是有人看我不顺眼,与其去了弄得大家都不快,还不如不去呢!” 白皇后听到这番话脸色一变,凤心瑶这话明显就是在说白天娇找茬的事情,这事在场的人都清楚,是白天娇先挑起的,现在凤心瑶这么一说,皇上对白天娇的印象只怕是更差了。 凤心瑶假装没有看到白皇后咬牙切齿愤恨的眼神,努力一挤,眼泪立马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罗源果然心疼地,恼怒地拍案道:“心瑶好歹也有一半皇室血脉,容不得别人欺侮!丫头尽管放心,朕送给你两个护卫,特许你带着她们去官学,以后若是有人还敢对你不敬,尽管让护卫收拾他们。” 众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纷纷盯着凤心瑶,重新审视凤心瑶的价值。 ------题外话------ 10号恢复一天四更。 副卷 第三十五章 御赐护卫,震慑 凤心瑶受宠若惊地看着皇帝,再看看罗氏,见罗氏朝她点头,便恭敬地跪下谢恩。 罗源这才满意地笑了。 白皇后急切地说道:“皇上,这于礼不合,官学自先祖成立以来就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官学里那个不是金尊玉贵,万一真的伤人了岂不是更麻烦。” “那就让他们收敛一些,朕相信心瑶不会主动惹事,他们要是识相就知道该怎么做!”罗源冷漠地说道,当着众多人的面完全不给白皇后面子。 熹妃笑着附和道:“皇上说得极是,本宫看凤三小姐乖巧得很,这样的性子确实容易被人欺负了去,带上两个护卫也能震慑一些人,省得有些人总是仗势欺人,这是不将逍遥王府,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呢。” 熹妃意有所指,白皇后瞬间怒目而视,见她们又要掐起来了,罗源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白皇后气急,又无可奈何,咬牙恨恨地瞪了熹妃一眼,看凤心瑶的眼神极其厌恶。 凤心瑶却跟没事人似的,看白皇后这样子三皇子应该是抢救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 从宫里回到逍遥王府,凤宏水一脸纠结地问罗氏,“娘,今天白皇后怎么没有责问我?甚至连问都不曾问一句?”这可跟她之前的作风判若两人。 罗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家统共就四个主子,除了我跟你小妹,就剩下你们兄弟俩,我们家怎么可能布这么大的一个局?皇上今日宣我们进宫用膳就是为了安抚我们,同时也是警告,只要皇上在位一天,我们就不能参与皇位之争,只要我们安分守己,皇上就会一直护着我们,明白吗?” 凤宏水心下一转,当即郑重地点头道:“母亲放心,儿子明白了。” 凤心瑶在边上默默地听着,有些心虚,她早就参与进去了,支持的还是大家都不会考虑的七皇子罗颖成,正当凤心瑶胡思乱想之际,罗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翌日一早,两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女人出现在凤心瑶的渺思阁。 凤心瑶同她们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木着脸道:“你们就是皇帝舅舅送给我的护卫?” “属下冷月见过主子。” “属下冷凝见过主子。” 两人同时跪下行礼,说话铿锵有力,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凤心瑶好奇地说道:“你们两个跟着我会不会太委屈了?” 冷月同冷凝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属下奉命行事,以后小姐便是我们的主子了。” “哦?”凤心瑶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以后本小姐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要怎么证明自己的忠心?我可不想我这院子一有风吹草动宫里就马上知道了。” 冷月心下一惊,迟疑道:“小姐,皇上让我们贴身保护小姐,若是逍遥王府遇到麻烦要第一时间禀报皇上。” “哼!”桃符冷笑一声,尖声道:“小姐,这说着是保护还不如说是监视,这样的护卫我们不要也罢。” 凤心瑶安抚地笑道:“怎么可以不要?这可是皇上特地赐给本小姐,若是不收可就是抗旨不尊了!” 凤心瑶将特地两个字咬得很重,冷月和冷凝心下一慌,来时她们已经了解过凤心瑶,传闻中凤心瑶是个品味俗不可耐,仗着兄长撑腰行事嚣张之人,可这会儿一接触她们才知道传言有多离谱,眼前这个精明的女人哪里有半点儿传闻中的嚣张跋扈没脑子? 桃符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小姐,那怎么办呀?我们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人,您可不能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冷月脸色一沉,她们怎么就吃里扒外了?不等冷月辩解,凤心瑶认真地说道:“桃符说得有理,本小姐的身边决不能有这样的危险因素存在,冷月冷凝姐姐,你们说怎么办才好呢?” 凤心瑶的眼神看得两人心里毛毛的,不等两人做出反应,凤心瑶从怀中取出一药瓶,慢条斯理地温声道:“这是毒药,当然,也有解药,本小姐身边只要忠心之人,若是你们愿意效忠本小姐,就吃下去,本小姐保证皇上不会将你们怎么样,若是你们不愿意吃......那本小姐也只能进宫请旨,再换两个人来了。” 冷凝心下一凛,盯着桌子上的药瓶,瞳孔微缩,却听凤心瑶缓缓说道:“其实我要是你们就吃下去,女护卫在宫里出路不多吧!大多就是保护后宫那些闲着没事的宫妃,让我猜猜,你们之前跟着的主子应该不怎么样吧,要是你们的主子是白皇后熹妃之流皇上也不可能把你们送给我,与其在宫里一无是处,不如跟在本小姐身边,兴许还有造化也说不定呢!” 冷月心惊凤心瑶的通透,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看来世人都看差了,因着凤心瑶给她造成的震慑,两人终是服了毒药。 凤心瑶看着她们将药服下,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明媚地笑道:“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要贴身保护本小姐了,本小姐闯了祸你们也要替本小姐收拾,至于皇上那边......本小姐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凤心瑶笑得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冷月突然后悔了,她们刚刚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 外面传来嬷嬷的呼唤声,凤心瑶朝冷月冷凝勾了勾手,道:“走!我们去官学!” 但凤心瑶带着冷月冷凝两人迈入书斋,成功引起一票人的瞩目,尤其是冷月冷凝两人像金刚一样一左一右将凤心瑶围在中央,令人不敢靠近。 这会儿书斋的管事点头哈腰地进来,恭敬地朝凤心瑶作揖道:“凤三小姐,院长昨日发话,特地将落英阁收拾出来,以后凤三小姐就在落英阁念书,会有专门的先生去给小姐上课。” “落英阁!”周围的人纷纷惊呼。 凤心瑶一脸不解,“落英阁是什么地方?” 副卷 第三十六章 落英阁,白天娇闹事 颜彤彤大声道:“落英阁可是先祖专门为颜皇后修建的,里面一应摆设全都按着颜皇后喜爱准备的,颜皇后仙逝之后,那里就被封起来了,直到皇上登基才解封,只是书院用不了那么多的院子,那里就被暂时闲置下来,我们也只是进去看过一次。” 颜彤彤说完,亮闪闪地盯着凤心瑶,凤心瑶读不懂她眼中的深意,朝管事担忧地说道:“这么重要的地方给我上课,是不是不妥?” 管事更加谦卑了,“凤三小姐,这事院长已经禀报皇上,是皇上点头答应的,小姐尽管搬进去,落英阁内不仅有宽敞的书房,还有内院阁楼,小姐就算住在里面也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落英阁内有一座藏书楼,里面放着许多书籍,多是从宫里书楼誊抄的。” 凤心瑶听到藏书楼眼睛瞬间亮了,跟管事客气了两句便应下来,在众人希翼地目光中带着冷月冷凝搬去落英阁。 颜彤妍蹙眉道:“院长和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将凤三小姐安排在落英阁不是引得其他人更加嫉恨?而且进了落英阁她可就不能与大家一起念书了。” 司徒明月琢磨道:“不仅如此,那白天娇可是心心念念着成为落英阁的主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落英阁走一趟,现在那里成了凤三小姐的私人院子,你们说白天娇会怎么想?” 众人面面相窥,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刚刚这么想,外面便闯进一海棠院的姑娘,慌张地喊道:“不好了,白小姐带着一群人去落英阁找凤三小姐麻烦了。” 众人大惊,一个个焦急地朝落英阁赶去,当众人赶到落英阁,见冷凝冷月死死守着落英阁的院门,都已经拔剑了。 白天娇等人围着落英阁的大门大喊大叫,一个个义愤填膺。 “狗奴才,给本小姐让开!”白天娇手里握着匕首,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冷月冷冷地说道:“白小姐难道不知道私自带武器进官学是犯法的吗?” “呸!凤心瑶那个贱人能把金簪当武器,本小姐只是带一把匕首防身怎么了?有本事你们去跟皇上告状啊!”白天娇有恃无恐嚣张地说道,作势就要往冷月地剑上状。 颜彤妍怒喊道:“住手!” 白天娇几个转身,见来人是颜彤妍几个,讥讽道:“怎么,自己不敢来闹还不许我们来了?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穆文薔几个瞬间黑了脸,“白天娇,你自己贱还当别人跟你一样不要脸。”颜彤彤毫不客气地骂道。 唐盈冷着脸道:“这是我们同凤心瑶的恩怨,与你们无关。” “凤三小姐就算搬进落英阁也还是我们牡丹院的人,你们想找她麻烦先问过我们愿不愿意。”穆文薔凌厉的说道。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白天娇可不会放在眼里,可这会儿出声的是穆南王府的穆文薔,穆南王府在东盛地位非凡,可不是白家可以比拟的。 白天娇神色瞬间扭曲,“穆文薔!你也想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有个好父亲我就真不敢惹你了!” 穆文薔凉凉地盯着白天娇,那架势分明就是奉陪到底。 白天娇气得差点吐血,她认识穆文薔几人都十几年了,那凤心瑶才回安阳没多久,竟然能得穆文薔几人相互,要说不嫉妒那全是假的。 众人正僵持着,凤心瑶优哉游哉地从落英阁内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加旧恨,白天娇当即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前,冷月得了凤心瑶的指示收起佩剑,依照将白天娇拿下,尔后毫不留情地把人扔了。 扑通一声,白天娇摔了个狗吃屎。 柯庆茹不信邪地冲上来,照样被冷月给扔了,还差点砸在白天娇身上,看到两人这般下场,那些跟着白天娇过来闹事的人瞬间清醒了,一个个后怕地退了几步。 凤心瑶站在门槛上,凉凉地盯着白天娇道:“白小姐,本姑娘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怎么还是记吃不记打?要知道皇上舅舅可是特许了,若是有人找我麻烦可以先斩后奏的,万一我这两个护卫下手不知轻重,再让白小姐折了胳膊还是什么的,白小姐岂不是更委屈了?” “你!凤心瑶!你等着,我跟你势不两立!”白天娇被众人搀扶起来,看凤心瑶的眼神仿佛啐了毒。 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过来招式,灰溜溜地离开。 她们一走,凤心瑶立马朝穆文薔几人感谢道:“多谢诸位相助,可要进来坐坐?” 穆文薔迟疑了片刻,摇头道:“先生就快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上课了。” 凤心瑶目送穆文薔几人离开才扭头回去。 冷月跟在凤心瑶身边道:“小姐,今天这事要禀告皇上吗?” 凤心瑶嘴角微微上扬,“说,为什么不说?像这种事情有多少说多少,说得多了皇上也会不耐烦的,只怕会更加厌恶白家,至于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冷月安心了,复而说道:“小姐,刚刚白小姐看您的眼神不怀好意,您可要防着一些。” “无妨,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白家的白天海已经废了,嫡脉可以说是断子绝孙了,若不是指望着白天娇坐上三皇子妃的位置,你以为白天娇还能这般肆意张扬?哼!她再继续作下去,只怕这三皇子妃的位置会离她越来越远,到时候要是三皇子妃的位置被人捷足先登,估计她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来找本小姐的麻烦。” 凤心瑶压根就没把白天娇放在眼里,这种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深沉之人。 说话间,冷凝带着一人进来,“启禀小姐,这位司徒小姐求见。” 凤心瑶打量着眼前之人,眼中闪过一阵疑惑,“你是?” 司徒明兰恭敬地给凤心瑶行礼道:“司徒明兰见过凤三小姐。” “司徒?你是宁远公府的小姐?”凤心瑶不解地看着司徒明兰,她跟司徒明月也只有几面之缘,对司徒明兰完全没有印象。 副卷 第三十七章 司徒明兰上门,皇帝心思 司徒明兰笑意不变,恭敬地说道:“明兰素来不与嫡姐在一块儿耍,凤三小姐不识我也是情有可原。” 凤心瑶认真地打量了司徒明兰片刻,晒然道:“不知司徒小姐上我这落英阁有何要事?” 司徒明兰盈盈一拜,“白小姐行事嚣张府,仗着白皇后撑腰全然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整个官学没人敢惹她,凤三小姐是第一人,此人报复心极强,凤三小姐可要小心了。” 凤心瑶淡笑点头,“多谢司徒小姐提醒,我知晓了。” 司徒明兰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凤三小姐还是不明白,我有几个交好的姐妹就在海棠院,凤三小姐若是有需要可与我说,我可以请她们帮忙,一旦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通知小姐。” “多谢司徒小姐的好意,若有需要,我会让冰月去寻你的。”凤心瑶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这与司徒明兰预想的不一样,司徒明兰纠结了片刻,不自然地笑了笑,转身告辞。 “小姐,这位司徒小姐在算计您。”冷凝冷淡地说道。 凤心瑶嘴角微微上扬,莞尔道:“司徒明兰是庶出,听她的意思似乎与司徒明月关系不怎么样,再加上她刚刚那番话,此女心机深沉,不可深交,这样的女人比白天娇还要可怕。不过也无所谓,本小姐与她暂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若今后真的要对上,本小姐也不怕她!” 冷月与冷凝对视一眼,她们实在是想不通凤心瑶的底气是打哪儿来的。 两人疑惑之际,凤心瑶已经信步进了落英阁的藏书楼。 这藏书楼里藏着颜皇后所有喜爱书籍的誊抄本,还有许多后来书院添加进去的,整座藏书楼不仅藏着各类杂书,还有许多中规中矩的四书五经。 凤心瑶直接绕过这些四书五经雀跃地在杂书架上逡巡。 一整天都没有一个先生踏进落英阁,凤心瑶也无所谓,等她从藏书楼里出来天都快黑了。 管事匆匆忙忙赶过来,点头哈腰赔礼道:“凤三小姐实在对不住,今日给您安排的先生突然闹肚子,来不了了,赶明儿院长在给您选一个合适的先生,您看如何?” 凤心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笑道:“这有何妨,藏书阁里的书都不够我看了,就算缓几天也没什么。” 管事闻言重重舒了一口气。 待凤心瑶走出女院,凤宏泽义愤填膺地问道:“小妹,今天是不是没有先生去给你上课?” “你怎么知道?”凤心瑶一脸疑惑。 “我就知道!” 凤宏泽气得直跺脚,“我们白天听颜昊说了,白天娇那女人放出话,谁要是敢去给你上课就是跟白家作对,一个白家不可怕,那些先生忌惮白家背后的白皇后,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躲闪不及,颜昊还说你估计要一个人在落英阁一直待着。” 凤心瑶这会儿才明白司徒明兰离开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想必她早就清楚白天娇的手段,想着以此作为筹码站到她这边,偏偏她不识趣。 “这有什么,就算没有先生过来难道我还能不来官学?再说了,你别忘了冷月和冷凝,很快皇上就会知道女学发生的事情。”凤心瑶懒洋洋地说道,一点焦急气愤的样子也没有,反倒是心情大好。 凤宏水蹙眉道:“小妹,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成天纠结这些小事,你若是指望皇上给你做主,还不如指望大哥替你出气。” 凤心瑶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你怎么这么可爱,我何曾说过要皇上替我做主了?只不过是让皇上知道白天娇的所作所为罢了,她不是一直想着当三皇子妃嘛,我就看看她要怎么坐上这三皇子妃的位置。” 凤宏水心下一转,立马明白凤心瑶深意,不由得苦笑。 一行人回了府里,罗氏压根不在乎他们在官学发生了什么,用了晚膳便让凤心瑶去静思堂,冷月冷凝趁机进宫禀报情况。 “皇上,凤三小姐身边没什么异常,只是白小姐似乎一直招凤三小姐的麻烦,今日白小姐带着海棠院好些人去落英阁闹事,被属下两人拦下来之后白小姐放话不许先生给凤三小姐上课,今日便没有一个先生踏入落英阁。”冷月恭敬地回道。 罗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圆月,不知所想,冷月与冷凝对视一眼,静等罗源吩咐。 好半天罗源才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皇后,白家……” “你们先回去吧,以后若是白天娇再找那丫头的麻烦就不用进宫禀报了,记下来,一个月汇报一次即可,记着,朕让你们看着逍遥王府,若是有什么异动再进宫禀报。”罗源沉声道。 冷月冷凝恭敬地应下,出了皇宫冷凝心寒地说道:“冷月姐姐,我以为皇上是真的爱护小姐,没想到皇上的目的竟然是这样……看来之前小姐防着我们也不是没道理的。” 冷月闷声地说道:“天家凉薄,皇上对几位皇子公主都没什么感情,更别说是几面之缘的小姐的,好在王府人口简单,王爷并未暗中培养势力,皇上只是让我们盯着,并没有要我们做什么,到时候只要回禀没有异样就是了。” 两人回到渺思阁立马去向凤心瑶汇报情况,连皇帝要她们做的事情也一字不漏告诉凤心瑶。 桃符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皇上怎么这么不信任人?我们府里如今也就王爷和二爷两个男子,这样皇上还要防着,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这有什么?谁让树大招人呢!”凤心瑶把玩着手中的玉珏,示意冷月冷凝下去休息,由桃符服侍着换了衣服,这才将人打发走。 但渺思阁的灯火熄灭之后,一道矫捷的黑影咻的往西南方向窜去,突然消失在一处院子外面。 罗颖成来晚了一些,见凤心瑶已经在房中打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表妹还真是心大,到哪里都能这般安心。” 副卷 第三十八章 猜疑,凤心瑶的先生 凤心瑶眼睛突然睁开,快速起身坐好,笑道:“表哥,我在自己家中要是都不能安心,那这天底下还有哪里能让我安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颖成收起玩笑心思,正经地说道:“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了。” “你办了哪一件?”凤心瑶见罗颖成不解,解释道:“三皇子中毒和白家大火这两件事不像是同一个人的手笔,表哥应该也不可能同时办成这两件事。” 罗颖成诧异地说道:“白家大火难道不是你干的?” “我?”凤心瑶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表哥,你在说笑吗?就我一个人,能闯进白家同时烧了三座院子?您当我是什么?” 罗颖成讪笑道:“你不是会术法?难道之前白天海被废也不是你干的?” 凤心瑶心安理得地狡辩道:“这不一样,我对白天海下手是趁其不备,可白家大火可是在白家戒备森严的情况下发生的,还同时烧了那么重要的三座院子,我要是真在那种情况下用了术法,现在整个安阳应该流传白家闹鬼,而不是白家遇刺。” “这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既然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会是谁?”罗颖成这下更懵了,眉头几乎都快打成死结了。 凤心瑶无奈,“表哥,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人暗中帮你,又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份上的?” 罗颖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苦笑连连,“表妹,我在宫里一直韬光养晦,寻常不与大臣结交,也不与宫人过多往来,我那寝宫就跟冷宫似的,而我在宫里就跟透明人似的,连其他不受宠的兄弟都能欺我,你说谁会在暗中帮我? 再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没有得罪白家,反倒是你,把白家给得罪了个彻底,这幕后之人就算是帮也是帮你,怎么可能帮我?若是不考虑这点,放眼整个安阳,也就穆南王府、安国公府、宁远公府、镇国公府、定国公府、定北侯府,还有几位大将军能办成此事。 那几位大将军不可能,就剩下几位国公和穆南王府,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与哪个府邸接触比较密切的?” 凤心瑶想都不想就摇头,“表哥,我现在也是扮猪吃虎,大家提起我全是品味俗气,蛮横心狠,乡下野丫头,你觉得有谁会跟我密切接触?” 两人同时郁闷地对视了一眼,凤心瑶万分心累,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想了,“算了,不管那人是帮我还是趁火打劫都无关紧要了,反正我已经洗刷了嫌疑,如今白皇后和白家虽然还把我们一家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已经不怀疑我们了,对了,你对三皇子下毒,他怎么样了?” 罗颖成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放心,人还死不了,他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五皇兄?经过这一次,白皇后只怕更加防着熹妃,她们斗得越厉害,对我们就越有利。” 凤心瑶赞同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表哥,你说你在宫里不受宠,那你是怎么偷偷溜出宫的?难道宫里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 罗颖成无语了,看在凤心瑶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勉为其难地说道:“我那寝宫几乎跟冷宫差不多,没人注意到我,我就让心腹偷偷挖了一条通往宫外的地道,进宫出宫简单得跟什么似的。” 凤心瑶:“……”她就不该问,显得她好蠢。 “表哥,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白天娇放话不让那些先生给我上课,正好我也信不过那些先生,你有没有可靠之人可以引荐给院长,专门给我准备一两个先生,这样我以后在落英阁也自在一些。”凤心瑶早就在琢磨这个事情了,之前苦于要跟大家一起念书,不得不装腔作势,如今她一个人霸占了一个大院子,要是再这么装她也不愿意。 罗颖成被她这要求给气笑了,“说好的低调行事,你还嫌自己不够高调吗?” “这有什么?反正都已经高调了,你现在装秀珍人家信吗?”凤心瑶凉凉地说道。 落英和才能好一阵无语,默默地低头,算是答应了凤心瑶的要求。 接下来两人,落英阁仍是一个先生也没有,管事都不敢出现在凤心瑶面前了,就怕凤心瑶朝她发难。 终于在第三天,管事一脸喜色地领着两个女先生进了落英阁。 此事传到白天娇耳里,气得她当场掀了书桌,整个海棠院因她之怒,众人皆大气不敢喘一下。 凤心瑶却是心情大好,尤其是得知这两个先生是院长特地为她找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管事见她开心,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两天院长都快为了这事愁白了头,将那些贪生怕死的先生骂了一通,还是没人愿意过来,院长还在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亲自去给凤心瑶上课,立马有人跟他引荐了连个先生。 若是寻常时候,他肯定要好好考教这两人一番,无奈情况特殊,院长见到人差点喜极而泣,问都没问就让管事带着人去了落英阁。 管事交代了一番才离开,两位女先生看样子年岁不过三十,极其有韵味。 “秦芳,何湘拜见凤三小姐。”两人齐齐给凤心瑶行礼,规矩行云流水,看样子也是经过正规训练出来的。 凤心瑶笑着说道:“两位先生请起,我这落英阁没什么规矩,两位先生尽可自在一些。” “是!”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小姐,属下奉命前来服侍您,今后由属下负责您的琴棋书画,只是在外头还请小姐屈尊唤属下一声先生,免得外人怀疑。”秦芳恭敬地说道。 何湘行礼道:“小姐,属下负责您的规矩礼仪女红厨艺。” 冷月和冷凝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本以为这两人是院长特地招来先生,现在看样子似乎并非如此,看要她们家小姐还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副卷 第三十九章 追拿采花大盗,白天娇的报复 凤心瑶朝身后的冷月冷凝说道:“以后秦先生和何先生可是要跟你们在一块儿当差了,你们好好熟悉熟悉,记住,既然都是本小姐的人就要乖乖听本小姐的命令行事。” 四人齐声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凤心瑶过得跟神仙似的,要不是不想罗氏担心,她甚至都不想回去了,反正平常也没人敢进落英阁,再加上外面有冷月冷凝守着,她可以脱了那一身累赘的打扮,换上自己喜欢的素衣,头发随便绾一个髻,插一根白玉簪了事,光着脚丫子在院子里到处晃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小姐不好了。”冷凝快步进来禀报道:“官府追拿一采花大盗,眼睁睁看着采花大盗进了书院,现在整个书院外面全被官兵包围了,院长派人将所有集中起来,您还是快点换身衣服过去,免得落人口舌。” 凤心瑶郁闷地撇撇嘴,在冷凝急切的目光下不得不妥协,起身回房间梳妆打扮。 两人不知,在她们离开之后一人从不远处的阁楼阴影里走出来。 穆径庭望着凤心瑶离开方向目光深邃,他本是担心凤心瑶一个人在落英阁不安全,特地赶过来瞧看一番,没想到竟然让他看到凤心瑶不为人知的一面,刚刚桃花树下身着白衣的凤心瑶简直像是仙女下凡,看来她平常那般夸张的打扮并非是高调,而是特地掩饰自己的容貌,还真是特别。 穆径庭勾了勾嘴角,看着凤心瑶带着一群人离开落英阁才离去。 海棠院的庭院里挤满了人,尽管这样凤心瑶一出现还是引起大家的注意。 颜彤彤自来熟地跑到凤心瑶身边,惊疑不定地说道:“凤三小姐,你听说采花大盗的事情了吗?好吓人,那些官府真是窝囊,竟然让采花大盗进了官学,要是我们出点什么事情,他们担当得起吗?” “就是就是,我回去定要跟我爹告状,让他参那府尹一本!”旁人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凤心瑶捏着嗓子,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我一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落英阁比较远,那里也没什么人,好在我有冷月和冷凝,她们功夫好,不用担心采花大盗。” 众人闻言,纷纷羡慕地看了冷月冷凝一眼,若不是书院有规定不让她们带下人,她们定要将家里的侍卫带个十个八个,这书院也太不安全了! 众人正说着话,司徒晗几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家中姐妹都在,心下一松。 凤宏水兄弟两一眼便看到凤心瑶,朝她走来,“小妹,可是被吓到了?” 凤心瑶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摇摇头,怯生生地说道:“大哥二哥,我听到消息不敢待在落英阁,带着先生和冷月冷凝一起跑了。” 人群之中的穆径庭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刚刚凤心瑶听到消息可没什么害怕的,反倒是一脸不耐,若不是下人劝说,只怕她都不会迈出落英阁,现在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王爷,既然凤三小姐害怕,不如王爷先带凤三小姐回去,我们也要带着家中小妹归家,待采花大盗落网再回书院。”穆径庭温声道。 凤宏水严肃地点点头,不等凤心瑶开口,直接让凤宏泽送她回去,“小妹,你先跟你二哥回去,大哥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我我……你你你……”凤心瑶结巴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全,她不想走啊!最后还是被凤宏泽连拖带拽地拎走了,心里把穆径庭骂了几百遍。 穆文薔打量着穆径庭,疑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管别人家的事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众人齐齐点头,暗自思付穆径庭是不是想要与逍遥王交好,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穆径庭是冲着凤心瑶去的。 翌日,当凤心瑶来到书院,听说采花大盗已经被抓了,面无表情地回了落英阁。 秦芳笑道:“小姐,昨日属下没有离开书院,可是看了一出好戏。” 凤心瑶见秦芳笑得意味深长,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戏?” 秦芳也不吊她胃口,正色道:“那采花大盗估计是奉白天娇的命令行事,他之所以会跑到书院里全是白天娇的意思,他的目的正是小姐,只不过那采花大盗比较蠢,进了书院找不到落英阁所在,生生浪费了许多时间,等小姐离开了落英了采花大盗才赶来,还想着在落英阁守株待兔,却不知道逍遥王爷因为不放心小姐的安危,特地带人搜查落英阁,当场把人给抓了。 采花大盗想逃,王爷可不会放,这个时候白家一些庶子突然跑过来,竟然替那采花大盗说话,连府尹大人都听不下去了,最后采花大盗是被府尹大人带走的,王爷心下憋着一口气,非要跟着府尹大人到府衙去听审,免得白家钻了空子。” 凤心瑶听得一脸震惊,“昨天大哥回府并未同我说过这事。” “小姐,这种糟心的事情王爷怎么可能让您知道?只怕是凤二爷也不清楚,不过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只怕宫里也该知道了,这回王爷铁定不会让这事这么轻易过去,他不想让您知道,您还是装作不知道吧!”秦芳好心劝道。 凤心瑶脸色阴沉,随口应了一句,目光望向海棠院的方向,寻思着是不是要对白天娇做点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男院。 凤宏水沉着脸进了棋院,今日大家大多挤在书斋,这里反倒是清净。 凤宏水只是过来沉淀沉淀,不成想竟然再次碰见了穆径庭,顿了顿,他还是上前招呼道:“穆南王世子。” 穆径庭朝凤宏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一人下棋也挺无聊的,既然碰上王爷,不如一起?” 凤宏水顺势坐下,神色还是有些不郁,穆径庭慢条斯理地落了一子,道:“听说昨天的采花大盗是白天娇的人,冲着凤三小姐去的。”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凤宏水抬头看了穆径庭一眼,嗤笑道。 副卷 第四十章 穆径庭指路,白天娇被轻薄 “我知道王爷心中不快,想必宫里已经收到消息,皇上却没有公平处置,所以王爷咽不下这口气是吧?”穆径庭盯着凤宏水,勾着嘴角说道:“这白家仗着白皇后撑腰,做事素来嚣张跋扈,白天娇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皇上是不可能处置白天娇的,毕竟三皇子大病初愈,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还是要顾忌三皇子的感受。” “哼!”凤宏水气得捏碎手中的棋子,愤恨道:“皇上要给三皇子面子,本王可不需要给他面子,欺了我凤宏水的妹妹,还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穆径庭看了凤宏水手上的碎子,温声道:“王爷何必心急,若是王爷明目张胆的找白天娇麻烦,白家只怕更加不会善罢甘休,聪明人是不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听世子之言,莫非世子有办法?”凤宏水盯着穆径庭,眼中有着期许又有着警惕。 穆径庭倒也不以为意,沉声道:“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白家依靠的是白皇后和三皇子,若是白皇后和三皇子倒台,白家之人可就任你捏圆搓扁了。” “世子是想让我站队?”凤宏水语气不善地说道,早先罗氏就叮嘱过他们了,不许他们参与到皇子之争,现在穆径庭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拉拢他,难不成真的是欺他凤家无人了? 穆径庭晒然道:“世子莫气,我话还没说完呢!纵观宫中所有皇子,如今争的最凶的也就三皇子和五皇子,说实在的,这两人我都不看好,其他几位有野心的又成不了气候,我与王爷无仇,自然不会让王爷去做这种蠢事。” “那你是什么意思?”凤宏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最不耐烦猜测别人的心思,今日能在这里跟穆径庭扯皮这么久已经是特例了。 穆径庭也不绕弯子了,直言道:“只要不让三皇子上位即可。” “不让三皇子上位?”凤宏水眉头打成死结,冷静下来沉思。 穆径庭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打扰他,一个人对弈了起来,凤宏水这一坐便是大半天。 待两人先后离开棋院,凤宏水焦躁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宫里果真如穆径庭说的那样,一点风声也没有,甚至还有人特地下令封锁消息,是以大家只知道采花大盗被抓了,至于其他的全然不知。 凤宏水眼中闪过深深的恨意,很快又归于平静。 当天众人离开官学之后,白天娇还同身边的跟班得意地说道:“逍遥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听话,敢跟本小姐作对,哼!不知死活,这次虽然失手了,不过本小姐总有得手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凤心瑶有没有那个好运每次都躲过去!走!今日本小姐心情好,请你们去珍馐阁用膳。” 众人不管愿不愿意,或多或少说了些奉迎的话,跟着白天娇去了珍馐阁。 穆径庭收到消息,命暗卫布置了一番,当白天娇从珍馐阁出来便听到街上有人含着抓贼,一群小姐嫌恶地躲进了自家的轿子,也不知道那贼人怎么想的,咻的一声直接冲进白天娇的马车内。 马儿受惊狂奔,闹得主街一片混乱,好些百姓都受了伤,一时间民怨四起。 衙差惊慌地骑马追赶,总算在城门前把发狂的马儿拦下,贼人抱着尖叫的白天娇冲出马车,将白天娇作为人质抱了到城外,还当着众人的面调戏了白天娇一番,香了白天娇的脸颊,这才把白天娇扔了,抢了一捕快的坐骑策马扬鞭离去。 一部分人前去追赶,另一部分人留下来保护白天娇。 白天娇被吓得哇哇大哭,边上之人却是尴尬连连,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要怎么说?问题是不止他们看见了,连围观的百姓也看到了,悠悠众口难堵,这回白天娇只怕要麻烦了。 果然,天还没黑白天娇被贼人当众轻薄的消息便满城飞,白天娇一路咒骂地回到白府,本以为白松会替她做主,没想到白松一看到她却是直接甩了一巴掌,直接把白天娇给打蒙了。 “爹,女儿差点就没命了,你不心疼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打我!”白天娇控诉地看着白松,她虽然娇蛮,但也是会受伤的。 白松怒声道:“你还说?离开官学不回来没事去珍馐阁做什么?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可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难听?” 白天娇愣愣地盯着白松,一脸茫然。 白松更加愤怒,“外面都是你已经是不洁之身你可知道!” “什么!他们胡说,我没有……”白天娇不可置信地辩驳道,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不管你有没有,你被贼人当众轻薄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进宫?只怕三皇子听了此事对你也会有意见!”白松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想问题,若是他的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定会第一时间把人送得远远的,最好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三皇子本来就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对白天娇多有容忍也是看在白皇后的面子上,现在白天娇出了这样的事情,三皇子肯定不会把三皇子妃的位置给白天娇。 白天娇这下真的慌了,“爹,怎么办?我一定要嫁给表哥的,三皇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宫找姑姑做主,对,我要进宫!” 白天娇急急忙忙就要出府,立马被白松拦下,“你现在进宫做什么?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吗?给我好好回去反省,这几天不许出府。” 白天娇不明所以,碍于白松的权威不敢造次,只能满心担忧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下把那贼人咒骂了上千遍,还让贴身丫鬟去府衙打听消息,若是抓到贼人她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第二天退朝之后,皇帝便收到了府尹送进宫的消息,气愤地扔了手中的折子,大骂道:“白天娇,又是白天娇,白家一天不惹事就不能过了是吗?这样无才无德的女子还想当三皇子妃?简直可笑!” 副卷 第四十一章 罗颖飞的无情,三皇子侧妃 皇帝越想越气,朝大公公吩咐道:“去将三皇子叫过来。” 罗颖飞由太监搀扶着进门,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狼眼透露着狠厉与无情,身形看着有些单薄,脚步虚浮。 罗源见到他神色立马暖了不少,“身体恢复得可还行?” 罗颖飞清咳两声,微微颔首,“多谢父皇关心,已经好了多了,只是儿臣无能,至今还是查不到下毒之人。” 说起此事,罗颖飞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那狠厉的样子仿佛要将下毒之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罗源眉头微皱,复而松开,温声道:“此事还在查,不急,今日宣你过来是有一事同你商量。” 罗颖飞疑惑地问道:“父皇要说什么?”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立正妃了,之前你母后一直想着让白天娇给你做正妃,朕一直没答应,总觉得白天娇德才不够,给你当正妃会委屈了你,今日府尹递了折子进宫,你看看吧。”罗源将奏折交给罗颖飞。 罗颖飞离开御龙殿的时候脸色阴沉得仿佛可以滴下墨汁,径直朝白皇后的永福宫走去。 白皇后刚刚收到消息,以为皇帝宣罗颖飞是对他另眼相待,正满心欢喜,没想到罗颖飞一进门就朝她怒吼,“母后,白天娇绝对不可当我的正妃!” 白皇后激动的神情一僵,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要娇儿给你当正妃了?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拉拢你舅舅一家,娶娇儿才是上策。” 罗颖飞气得拂袖道:“母后,儿臣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是想让白天娇成为三皇子妃,既可以拉拢白家给我造势,同时也能扶持白家,母后是想着将来让白天娇坐上后位对不对?” 白皇后被罗颖飞说中了心事倒也不慌,慈爱地笑道:“母后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白家好,天娇是你的表妹,一心向着你,以后有她在你身边母后也放心。” “哼!儿臣可不放心!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当了三皇子妃,母后可想过后宫之人会如何嗤笑您,嗤笑儿臣?”罗颖飞怒声质问。 听得白皇后都懵了,看她那样子罗颖飞就知道她还不清楚宫外发生的事情,气愤地将府尹奏折所说之事全部告诉白皇后,“母后,不管真相是什么,白天娇的名声已经毁了,若是您还想让她进宫做我的三皇子妃,您可曾想过儿子要如何出去见人?还有,父皇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女人当未来的一国之母,儿臣还有争的希望吗?” 声声质问逼得白皇后连连后退,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天白松被白皇后召进后宫,次日,皇后懿旨下到白家,册封白天娇为三皇子侧妃,择日进宫。 白天娇收到消息死活不肯相信,执意要进宫去见白皇后,却被白松命人严加看管起来。 罗源对此不置可否,侧妃虽然也能上皇家族谱,但到底不是正妃,这已经是白皇后最大的让步了,他也不好逼得太紧,只是有了侧妃,这正妃要怎么选? 总不能再给三皇子找一个势大的正妃,那样的话其他几个儿子要怎么争?罗源再次陷入沉思。 凤心瑶收到消息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意味不明。 秦芳几人却是高兴极了,“小姐,这白天娇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肚子的坏水总算遭了报应,她可是心心念念着当三皇子妃,全然不将宫中的嫔妃公主放在眼里,现在好了,她只是个侧妃,以后还有有三皇子正妃,她要如何自处?想想都大快人心。” 凤心瑶淡笑摇头,缓缓说道:“依白天娇的性子她是不可能甘心让别的女人压她一头,这三皇子妃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白皇后点头答应,她怎么可能给白天娇找一个娘家势大的对手,将来这三皇子妃的位置也不知道会被哪个倒霉蛋坐了去!” 眼看着就要到皇帝寿辰之日。 往常每年这一天,安阳四品以上的官员要带着家眷进宫参加宫宴。 凤家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个事情,凤宏水蹙眉道:“这种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若是可以我还真不想让小妹去。” 罗氏垂眸,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身为逍遥王府的主子,享受了王府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担起一些责任,这次入宫你放心,心瑶会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找她麻烦的。” 罗氏好歹是公主,也是长辈,若真有那不长眼的人冲撞她,皇上就算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都必须替她出头。 有了罗氏这番话凤宏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有凤心瑶跟没事人似的,兀自用着早膳,思绪已经飞远。 罗氏命人送了一堆华丽的衣裳和精美的金玉头饰到渺思阁。 桃符看着这些东西都快心肌梗塞了,她家小姐明明长得这么美,为何总要把自己打扮得跟头财主家的小姐似的,不仅俗不可耐,还生生将她身上的灵秀之气完全遮掩,真不知道她家小姐是怎么想的,再这么下去以后可要如何嫁人? 凤心瑶完全不知道自家贴身丫鬟在想什么,在一堆华丽的裙子里面选了一套牡丹金线锦缎长裙,选了一套金镶玉步摇,穿上生生老了五岁。 桃符生无可恋地替凤心瑶收拾完,欲言又止。 凤心瑶压根没有让她开口的机会,出了闺房朝冷月冷凝招手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冷月冷凝早就麻木了,信步跟在凤心瑶身后,听着她头上步摇清脆的声响,恍若未闻。 罗氏几个见到凤心瑶,同样跟没事人似的,上了马车之后,罗氏开始叮嘱道:“今日是宫宴,你可要沉住气,不管别人含沙射影说些什么都不许放在心上,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当她们放屁,反正也不痛不痒,皇上全都看在眼里呢。” 凤心瑶无奈,连连保证,罗氏这才放过来。 因着宫宴,马车到了皇城门就要停下,罗氏领着三个儿女款款走进皇宫。 副卷 第四十二章 苏氏的热情,三皇子面相 进了大殿之后,凤宏水领着凤宏泽去了男宾席,罗氏则领着凤心瑶往女眷区走。 因着罗氏身份尊贵,位置及其靠前,与穆南王妃相邻。 穆南王妃苏氏是是江南人,知道罗氏在江南住了十几年,待她很是热络,主动招呼道:“见过梅公主。” 罗氏颔首道:“穆南王妃多礼了,本宫回来不久,也只认得几个人,还记得昔年出嫁之前,还与王妃有过几面之缘。” 苏氏想起那会儿她刚刚嫁到穆家,进宫请安的时候,感慨万千,“那会儿我还只是世子妃,头一次进宫竟然还迷了路,若不是碰到梅公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说了两句话便聊了起来。 穆文薔始终木着脸,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凤心瑶则是因为夸张的打扮不敢太过动弹,也老老实实的端坐着,两人这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反而引得众人连连侧目。 颜彤妍无奈地扶额,与颜彤彤嘀咕了两句,两人悄悄凑到穆文薔和凤心瑶身边。 “你们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上礼仪课,至于这般正经吗?”颜彤彤皱着笑脸,嘟着嘴在凤心瑶耳边说道。 凤心瑶喜欢颜彤彤明媚的性子,淡笑着用口型说道:“我娘在身边,不敢乱动。” 颜彤彤偷瞄了罗氏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正和穆南王妃说话,不会发现的。” 凤心瑶头一转,脑袋上环佩叮当响,罗氏立马回头看了她一眼。 颜彤彤吓得缩了缩脖子,嫌弃地看了看凤心瑶的脑袋,大大咧咧地低声说道:“你的脖子不酸吗?顶着这一脑袋的东西。” 凤心瑶老实地颔首道:“确实挺酸的,可是我喜欢。” 颜彤彤:“……”算了,她能怎么办? 那厢颜彤妍规规矩矩地坐到穆文薔身边,贤淑地说道:“今日是宫宴,你这幅不高兴的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可不大好。” 穆文薔凉凉地看了周遭一样,无所谓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们爱说不说。” 颜彤妍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这还真是你的风格,你是不知道,我跟小妹在下面看着你和凤三小姐,别提多逗了,你们两个皆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弄得我们也跟着不自在。” 穆文薔顺着颜彤妍的话看向凤心瑶,正好凤心瑶和颜彤彤也看向她们,四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欢乐多了。 苏氏见此,笑道:“我家这女儿也不知道性子随了谁,惯是冷情冷性,寻常时候也不见她笑一下,难得和凤三小姐合得来。” 罗氏也是一脸惊奇,“我家这丫头野惯了,若不是之前王府出了事,我们应该会一直待在江南,我也不想拘着她,就由着她性子来,这么一来倒是养得跟皮猴子似的,到安阳我还担心她跟同龄的小闺蜜处不来,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公主,我很喜欢凤三小姐的。”颜彤彤大着胆子当着罗氏的面表白凤心瑶。 不仅罗氏一脸吃惊,就连凤心瑶也是侧目不已,心想她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一个小迷妹她竟然不知道,也不知道颜彤彤是看上她哪点了。 罗氏好笑地问道:“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我是安国公府的颜彤彤。”颜彤彤脆生生地说道。 颜彤妍见此,赶紧从穆文薔身边起身行礼道:“小女安国公府颜彤妍拜见梅公主。” 苏氏与颜家相熟,笑着朝罗氏说道:“彤妍和彤彤是嫡亲姐妹,安国公也是个长情的,一生只有一个原配,安国公夫人生了二子二女,长子同逍遥王差不多年纪,最小的儿子是个老来子,如今不过五六岁,很是可爱。” 罗氏淡笑点头,她喜欢简单的人家,这安国公府一听就是清净的,“你也是个好命的,穆家自从第一代穆南王开始,历任穆南王都是极有个性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问家世不问背景,放眼整个东盛国,能做到这份上的也只有穆南王一人了。” 罗氏虽然看淡了情爱之事,到底有些感慨。 苏氏知道驸马的所作所为,不想揭人伤疤,转而说起其他事情。 不多时,白家人也到了。 自从白天娇被封为三皇子侧妃之后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凤心瑶好生打量了她一番,同颜彤彤说道:“白天娇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颜彤彤撇撇嘴,一脸看不上白天娇的样子,“她什么时候高兴过,以前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恨不能看天走路,现在正妃梦碎了,以她的高傲怎么可能受得了,等着看吧,今天她肯定还会惹出事端来!” 凤心瑶一脸疑惑,“此话何解?” 颜彤彤凑到它耳边,低声道:“每次白天娇参加宫宴三皇子也在,她都要好好展示一番,就算她琴棋书画都不怎么样,白皇后也会当众夸她,众人不得不跟着当睁眼瞎,闭着眼睛夸,然后白天娇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当众跟三皇子要赏赐,以前三皇子就算不愿意都会给,可是你看,今天三皇子脸那么臭,你说要是白天娇再像以前一样要赏赐,三皇子会怎么样?” 凤心瑶顺着颜彤彤指的方向看到一锦衣华服男子正一脸阴鸷地看着白天娇,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此人从面相上就不是好相与的,寡情薄幸不说,还是个心胸狭窄之辈,这样的人怎么就生在了皇家? 凤心瑶着实不解,她看过罗源的面向,虽然不怎么样,但身为天子,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可这三皇子简直就是要什么没什么,这样的人竟然会是嫡子,怎么这般奇怪? 凤心瑶一直奉行着遇到困惑找罗氏,罗氏似有所感,转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凤心瑶这才不情不愿地暂且压下心中的困惑。 颜彤彤还在盯着白天娇和三皇子瞧,压根没有发现罗氏和凤心瑶之间的互动。 白天娇被三皇子看得心下委屈,嘟喃着紧挨着白夫人,不情不愿地随着白夫人到位置坐下,见到凤心瑶和穆文薔坐在上座,脸色瞬间扭曲了。 副卷 第四十三章 暗流汹涌,北蒙使臣 穆文薔对于白天娇怨恨的眼神视若无睹,颜彤妍脸色有些不郁,颜彤彤直接出声道:“凤三小姐,你看那白天娇,看见你就跟看见杀父仇人似的,真是莫名其妙,所有事情不都是她自己找的吗?” 颜彤彤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的诰命夫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隐晦地打量白天娇,沉默不语,大家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什么人可以说什么人不可以说,那白天娇可不是个讲理的,这样的人能不接触最好不要接触。 只是不时所有人都是这一个想法,司徒明兰在见到白天娇的时候便主动朝她靠了过去,笑得吉时谄媚,即使凤心瑶离得远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同身边的颜彤彤低声道:“之前司徒明兰来找我,让我小心白天娇,这才一个转身,她就投向白天娇阵营了,此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颜彤彤听到她话中的讽刺,蹙眉盯着司徒明兰道:“这司徒明兰身为庶女又不自知,上次还陷害我,害我被爹暴打了一顿,这女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最好离她远一点,你看明月姐姐,都不与她接触的。” 凤心瑶看司徒明月乖巧地同身边的人说话,疑惑道:“这司徒明兰不过是庶出怎么也能参加宫宴?” “还不是因为宁远公是个拧不清的,总觉得嫡出庶出都是他的孩子,嫡出占了先天优势,心就偏向庶出多一些,养得那些庶子庶女都拎不清自己的身份,等着瞧吧,就司徒明兰这心比天高的性子,迟早会惹出事情的,到时候宁远公想哭都没地儿哭去。”颜彤彤咬牙切齿地说道。 凤心瑶倒是极其赞同她的说法,一个庶女却妄想跟嫡女一争高下,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气氛和谐,那厢颜彤妍则与穆文薔端坐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皇帝终于携同皇后及一众宫妃进殿。 又是一番繁复的行礼,凤心瑶顶着这一头的东西欲哭无泪,连连叹息。 接下来便是百官进献贺礼,多是些字画或者吉庆之言,皇帝也不能指望文武百官拿出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这会儿外面传来一声高呼,“北蒙使臣觐见。”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大殿门口,三个身着北蒙官服的汉子捧着一盒子恭敬地进来。 “臣等恭祝东皇千秋万载,万寿无疆。”使臣将盒子交于大公公,大公公打开盒子,恭敬地呈到皇帝面前。 罗源拿起盒子里珠子,细细打量道:“这是......东珠?” 使臣恭敬地笑道:“启禀东皇,这是鲛珠。” 嘶!大殿响起一阵抽气声。 白皇后眼热地盯着罗源手中的珠子,惊声道:“你们怎么知道这是鲛珠?” “什么是鲛珠?”凤心瑶疑惑地小声问道。 颜彤彤也是一头雾水,茫然地摇摇头。 北蒙使臣大声应道:“启禀皇后娘娘,吾皇为了庆贺东皇寿辰,早半年前就派人前往东海寻找东珠,没想到我们的人在东海没能找到东珠,反而遇到了这颗鲛珠。” “这是何故?”熹妃好奇地问道。 使臣咧嘴笑道:“我们的人在东海上漂流了两个月,一无所获,本以为要空手而归,没想到这个事情海面上刮起了风暴,派出去的人都已经绝望了,船只在海上翻腾了许久,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风暴刮到了哪里,只知道暴风雨过后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座不大的礁石群。 他们本是想着暂时靠岸停歇一会儿,却在礁石群中间发现一具鲛人的尸体,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只是在尸体的内脏里发现一颗耀眼的珠子,他们打着胆子在尸体里摸索,这才找到这颗鲛珠。” “据传记记载,东海有鲛人,鲛人携珠而生,每个鲛人一生只有一颗鲛珠,这鲛珠就在鲛人体内,无人见过,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这等运气。”太师激动地说道,恨不能将鲛珠拿过来好好观摩一番。 使臣得意地说道:“这位大人说得极是,起先他们并不知道这是鲛珠,只是苦于一无所获,才将这珠子带回来,不过因为珠子是从不人不鱼的尸体上取出来的,他们觉得不吉利,是以一路上都用锦盒装着,敬而远之,好在吾皇看过一些传记,派了诸多大臣进行鉴定,这才肯定这珠子乃是鲛珠。” “皇上,这鲛珠千年难遇,也只有这鲛珠才配得上您九五之尊的身份,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白皇后率先恭贺道。 熹妃等人连连祝贺,罗源得了鲛珠大喜,对于北皇提出的一些两国互通之事竟然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人群之中的罗颖成面沉如水,只是压根无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有凤心瑶穿过人群看到他,见他脸色不好,心下大概有了计较。 一直关注凤心瑶的穆径庭疑惑地瞥了瞥四周,因着罗颖成坐在罗颖飞身后,穆径庭以为凤心瑶是担心罗颖飞报复,眉头微微敛起,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百官齐齐祝贺皇帝喜得鲛珠,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鲛珠上面,凤心瑶几个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凤三小姐,我可以叫你心瑶吗?”颜彤彤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对于这样纯真可爱的女孩凤心瑶可没有什么免疫力,当即爽快地点头,“我也叫你彤彤吧。” 两人瞬间成了好朋友,颜彤彤在凤心瑶耳边小声嘀咕道:“你看皇上和皇后那些人好激动,我怎么觉得这鲛珠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还不如东珠漂亮呢。” “东珠?”凤心瑶疑惑地反问道。 颜彤彤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东珠其实就是太子皇冠上面那颗珠子,我也是小的时候看过一回,那是身份的象征,所以那几个皇子才挤破了脑袋要争这太子之位。” “你觉得这鲛珠比不上东珠是吗?”凤心瑶低声问道。 颜彤彤老实地点点头,“不仅比不上,感觉小气多了,北蒙离东海远,听说那里荒芜得很,他们哪里见过什么好东西,说不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鲛珠,只是普通的珠子罢了。” 副卷 第四十四章 所谓鲛珠,三皇子妃人选 凤心瑶也觉得那不是什么鲛珠,这世上有没有鲛人还两说,所谓非人非鱼的尸体搞不好是鱼吃了人,结果都死了,尸体腐烂粘合在一起才看起来非人非鱼,那些人又不是长在海边的,没有见识也是有可能的。 这般一想,凤心瑶对那所谓的鲛珠更加没有兴趣了,只是她没兴趣不代表别人就没兴趣,白皇后心下百转,思付着如何让罗源将这颗珠子送给她。 不止是白皇后有这般歹念,就是熹妃等人也在打着这颗珠子的注意。 三皇子几个则是想起太子头冠上面的东珠,若是他们能得了这颗鲛珠,将鲛珠嵌在头冠上,岂不是比太子的头冠还要气派。 一个个因着东珠都没有心思吃东西了,就连白天娇都没有心思找凤心瑶几个麻烦。 托鲛珠的福,凤心瑶安然无恙地度过了接下来的晚宴。 当凤家一家子坐着马车离开皇宫之后,凤宏泽好奇地问道:“娘,小妹,你们看上去心情不错,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罗氏瞥了凤宏泽一眼,沉默以待,凤心瑶却是大方地点头道:“今日我结识了安国公府的颜小姐,我们谈得挺投缘的,那白天娇今天也没找我麻烦,所以我心情不错。” “小妹,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凤宏泽宠溺地捏了捏凤心瑶的脸颊,被她灵活地躲了过去,这才转而正色道:“娘,你们觉得那颗鲛珠是真的吗?” 说起这事罗氏脸上的神情明显淡了许多,好半晌才幽幽说道:“真的假的重要吗?根本就没人见过鲛珠,北蒙使臣又这般信誓旦旦地说那是鲛珠,皇上也信了,那就是鲛珠。” 凤宏泽无语地撇嘴道:“我刚刚可是看了,皇后熹妃之流看那珠子眼睛都在放光,就连三皇子几个也在打那珠子的主意,不过看皇上似乎很喜欢那颗珠子,肯定不会轻易送出去,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罗氏对于凤宏泽很是无奈,摇摇头,不再多言。 凤心瑶晒然道:“二哥,要是他们都去关心那颗珠子就好了,我们也能安生过几天,省得他们总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成天找我们麻烦!” 凤宏泽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第二日,凤心瑶三人去到官学,所过之处皆在议论鲛珠,兄妹三人面面相窥,沉默不语地在岔路口分开了。 到了落英阁,秦芳和何湘正在对弈,两人见到凤心瑶也不客气,直接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小姐,听说昨天宫里很热闹,怎么样?那鲛珠漂亮吗?”何湘意味深长地笑道,深深地凝视凤心瑶。 只一刹那凤心瑶便领悟过来,震惊地瞪大眼睛,低声道:“你们知道那珠子的事情?” 何湘一脸孺子可教地笑了,领着凤心瑶进了书斋,冷月和冷凝守在落英阁院外,秦芳守在中庭,保证没人能听到何湘和凤心瑶说话。 两人进了书斋,何湘给凤心瑶沏了杯茶,缓缓说道:“昔年一艘远航的商船在一落后的海岛上寻到一种珠子,那里的土著并不知道珠子的贵重之处,只知道将珠子戴在身上冬暖夏凉,他们冬天不用害怕寒冷,夏天不惧炎热,就这样,土著将这种珠子奉为圣物,一代传了一代。 直到商船上的人到了那里,他们见了那珠子之后发现那珠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圣物,不过是质地极好的玉石罢了,而那座海岛就是一座玉石矿,所以那里的人待在海岛上会感到冬暖夏凉。 虽然不是什么圣物让大家很是失望,不过这珠子确实是难得的贵重之物,商人便用了船上的货物换取了不少的珠子,结果返程的路上遇上了暴风雨,船只翻了,船上的人和物全部倾覆,七皇子的人正好碰上他们,勉强救上一人,那人身上正好带着一颗珠子,便将这珠子作为礼物送给七皇子的下属,以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凤心瑶听得都呆了,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好半天才惊疑不定地说道:“这么说来这鲛人尸体什么的都是表哥安排的?” 何湘赞赏地微微颔首,娇笑道:“这只是七皇子布的一个局罢了,并未想过让这局起到作用,没想到北皇竟然舍得将寻到的鲛珠送给皇上当贺礼,倒真是意外之喜。” “表哥想要怎么做?”凤心瑶凝神说道:“从昨晚的情形看,好多势力都在盯着这颗珠子,若是利用得好便罢,若是失控了,只怕会造成无法收拾的下场。” “小姐请放心,七皇子蛰伏了这么多年,行事谨慎,绝对不会留下尾巴,属下跟您说这么多只是让您不要在那颗珠子上面浪费时间。”何湘正色道。 凤心瑶晒然,“你觉得本小姐会为一颗珠子浪费时间?何湘,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凤心瑶径直起身去了藏书楼。 接下来几天,白天娇又回到书院,只是再也没来找凤心瑶的麻烦,倒是颜彤彤偶尔过来一趟,会念叨外边的事情,什么司徒明兰成为白天娇的左膀右臂,什么三皇子要选正妃了云云。 凤心瑶只当故事听听,从来没放在心上。 直到颜彤彤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寻她,“心瑶,心瑶,你听说了吗?三皇子竟然主动跟皇上皇后提出要娶司徒明兰为正妃。” 凤心瑶正在饮茶,闻言一口喷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颜彤彤道:“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会是谣传吧!” 颜彤彤怒声道:“我可是包打听,怎么可能是谣传?要是谣传我也不会急急忙忙地跑来找你!” “这倒是!”凤心瑶赞同地说道,复而疑惑道:“三皇子这是疯了吗?他那么高傲的人,白天娇不过是名声受损他就看不上了,怎么好端端的会主动提出迎娶一个庶女为正妃,这不是生生打白家的脸是什么?” “岂止是打白家的脸,听说宁远公夫人气得当场晕死过去了,这庶女要是成了三皇子妃,明月姐姐要怎么嫁?”颜彤彤担忧地说道。 副卷 第四十五章 支离破碎的司徒家,司徒明兰出嫁 颜彤彤嘴上心里将司徒明兰骂了个几十遍。 “皇上不是不许公爵府上站队的吗?若是司徒明兰成了三皇子妃,宁远公府岂不是默认成了三皇子一派?”凤心瑶诧异地问道。 颜彤彤纠结地点点头,死命揉搓手中的帕子,“正是因为这样宁远公夫人才会气急攻心,现在宁远公府正闹腾着呢,宁远公夫人说不能因为一个司徒明兰置司徒家于险境,死活要将司徒明兰赶出司徒府。” “可是这么一来不就得罪了三皇子和皇后?”凤心瑶更加震惊了,白皇后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得罪她的话司徒家以后可是要举步维艰了。 颜彤彤重重地叹息道:“是啊,事到如今总是要得罪人的,再加上宁远公夫人本就与司徒明兰不和,断不可能帮她的,我听说宁远公夫人带着司徒晗进宫面圣,同皇上表明立场,还听说她要带着司徒晗和明月姐姐离开安阳。” 凤心瑶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事宁远公怎么看?” “宁远公就是个拎不清的,他能怎么看!还说这事与司徒明兰无关,让宁远公夫人不要过多苛责司徒明兰,要不是因为他这般护着司徒明兰,宁远公夫人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司徒晗和明月姐姐真可怜!”颜彤彤说着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了。 凤心瑶无奈叹息安抚道:“事情说不定还没那么遭,这事是三皇子提的,且不说皇上怎么看,如今宁远公夫人和司徒公子都表明了立场,一个庶女罢了,难不成还真的能代表一个国公府的态度?我倒是好奇,三皇子为何放在宁远公嫡女不娶,要娶一个庶女当正妃?” “明月姐姐怎么可能嫁给三皇子?这司徒明兰惯会钻营,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三皇子同意娶她!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白天娇和皇后可不一定会答应。”颜彤彤比较信服的是这一点。 可惜没过多久宫中就传来消息,皇帝和皇后同意三皇子的请求,正式下旨赐婚。 宁远公府。 陈氏冷冷地看着司徒耀和司徒明兰,出乎意料地冷静,“我马上带着晗儿和月儿南下,至于府中之事与我们无关。” 司徒耀怒而拍案而起,“混账!别忘了你的身份,要是不想当这宁远公夫人可以直说!” “国公爷竟然已经这么说了,那贱妾自请下堂!”陈氏倔强地留着眼泪,瞪大眼睛咬牙说道。 这下轮到司徒耀不可置信了,转而看向司徒晗和司徒明月,“你们呢?你们也想离开?” 司徒晗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司徒耀道:“爹,皇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你不同意,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可你还是点头了,我们不可能跟三皇子站在一起,她想嫁给三皇子那是她的事,我们不想沾她的光,也不想被她连累,既然爹心里只有庶出的儿女,那我们也只能靠自己了,还好儿子已经长大,也能照顾好娘和妹妹,爹就当我们不存在吧。” 司徒晗说出这番话心里跟针扎似的,却仍是咬牙说了出来,司徒明月抹着眼泪,怨恨地盯着司徒耀,质问道:“爹总说庶出的本就比不上嫡出的,所以就处处向着庶出的,可是爹别忘了,嫡庶有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今爹为了一个庶女要将司徒家绑上三皇子的船上,可有问过我哥哥愿不愿意!” “好了,月儿,什么都别说了,现在司徒家还是你爹做主,我们算什么!”陈氏自嘲道,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宁远公府,即使司徒耀放话要休了她也在所不惜。 司徒耀没想到陈氏会这般决绝,更没想到嫡子嫡女竟然会这般怨恨他,怔怔地后退了两步,跌坐下去。 司徒明兰上前体贴地安慰道:“爹,您还有姨娘跟我们呢,母亲和大哥大姐估计只是一时没想开,等他们想清楚了肯定会回来了的,要知道他们离开了司徒家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司徒耀走神了好久才喃喃道:“对!他们离开了司徒家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可以硬气多久!” 陈氏带着儿女离开安阳之事第二天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安国公听到这消息,伙同定远侯等人去了宁远公府,劈头盖脸将司徒耀骂了一通,还说不再与司徒家往来。 司徒耀懵了,不明白为何一夕之间众叛亲离了,更让他难受的是,他以为陈氏只是说说气话,没想到陈氏真的带着儿女走了,连夜飞奔赶路,此时只怕已经远在安阳千里之外了。 司徒耀顿时无比心累,连管家询问司徒明兰出嫁之事也提不起兴致,再加上府中如今没有掌家内妇,后院乌烟瘴气,乱得不像话,他连后院都不想待了,可是不在家中出去又没人待见他,天大地大,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似的,这会儿司徒耀才开始反省他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只是不管反省结果如何,都改变不了司徒明兰即将嫁给三皇子的结局。 凤心瑶听到宁远公府的消息连连摇头,这宁远公还真是个拎不清的,好在宁远公夫人有魄力。 这事凤心瑶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每天仍是猫在落英阁内念书学习,日子过得极其惬意,除了颜彤彤偶尔过来会跟她伤感地提起司徒明月外。只是好日子过久了总会觉得心里不踏实,这几天凤心瑶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她,但仔细留神又什么也没发现,连冷月和冷凝也没能发生半点儿人影,害得她老是疑神疑鬼的,看书都没法静下心来,回去拜仙问了一通,根本就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她就更加郁闷了。 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转眼便到了三皇子大婚之日,宁远公夫人一去不复返,宁远公为了皇家颜面不得不请出族中一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来主持司徒明兰大婚之礼,只是来人看司徒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在这大喜之日不仅没有半点儿笑脸,反而看宁远公府的人都不顺眼,连司徒明兰的生母都被她斥责了一番。 副卷 第四十六章 三皇子大婚,五皇子亲事 司徒明兰听到消息气急,却又不得不忍着,暗暗发誓,等到三皇子登基,她成了一国之母,到时候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司徒耀眼巴巴地盼着安国公等人能前来赴宴,哪知从天亮等到天黑,连个人影都没盼到,这下司徒耀是真的被伤到了,他与安国公等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如今真的要因为司徒明兰嫁给三皇子就断了吗? 整天司徒耀都魂不守舍,三皇子上门之时他也只是勉强打起精神,草草让人将司徒明兰送上花轿便回了书房,留下族人招待宾客,来宾全是些不入流的小官及家眷,那些高门大户竟然无一人前来撑场子,堂堂宁远公府嫁女儿不仅没有气派喜庆的感觉,反而透露着些许的心酸悲凉。 再说司徒明兰。 当她雀跃地被三皇子接进宫中,心下异常激动,想着蛰伏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在她幻想之际,花轿停了下来,宫人领着她去了喜房,媒婆按照宫中规矩说了些吉祥话便离开了,从那之后,喜房只剩下司徒明兰一人还有她的陪嫁丫鬟,再也没人踏进来过。 即使天黑了三皇子也不曾回来,等到三更半夜,司徒明兰的心渐渐凉了,让心腹丫鬟出去打听一番才知道三皇子去了白天娇那边。 那一刻,司徒明兰莫名的生起深深的恨意,这是她的大婚之日,三皇子竟然这般不给她面子! 不管她有多恨多怨,仍然要像没事人似的过日子,第二天司徒明兰起来,梳妆打扮之后便静静地等着三皇子回来,新婚第一天两人可是要去给帝后敬茶的。 结果左等右等,三皇子到了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司徒明兰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待两人到了御龙殿,皇帝正在同大臣议事,抽空见了他们一面便让他们走了,去了永福宫,白皇后推说身体不舒服,没让他们敬茶。 三皇子无所谓,司徒明兰却委屈得只想掉眼泪,皇后这明显就是给她下马威,身边的良人不说安慰她两句,竟然恍若未闻,就跟没事人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正好碰上白天娇带着一群宫人前来给白皇后请安,按理说白天娇看到司徒明兰该给她行礼才是,白天娇却是高傲地扬着头看都不看司徒明兰一眼,朝三皇子撒娇道:“妾身正要去给母后请安,三皇子要不要陪妾身一起同母后一起用膳,想必母后看到我们应该会很开心。” 三皇子无所谓,点点头,转身往永福宫的方向走去,白天娇这才假装刚刚看到司徒明兰,得意地笑道:“记着你为什么会当上三皇子妃,若不是我点头,你可不会有今天!” 白天娇说完,瞥了司徒明兰一眼,猖狂地带着一群下人离开,只留下司徒明兰恨恨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总有一天,我一定一定要将你踩在脚底下!”司徒明兰发狠地说道。 宫中似乎并未因为多了一个三皇子妃而有什么变化,只是三皇子一个正妃出自宁远公府,一个侧妃出自太尉府,难免引起外人猜测。 熹妃趁着罗源到她宫殿,旁敲侧击地说道:“皇上,您看三皇子都娶了正妃,五皇子也老大不小了,我这个当母妃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您可曾给五皇子看了人家?” 罗源故作惊奇地问道:“莫非爱妃已经有了人选?” 熹妃捂嘴娇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成天在后宫,见过的大家闺秀也就那么几个,哪里能有什么人选,五皇子的亲事只怕是要麻烦皇上了。” 熹妃一脸坦荡,罗源放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把搂住熹妃道:“爱妃放心,之儿可是朕最心疼的孩子,他的亲事包在朕的身上了,你想给他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尽管说,朕尽可能满足你。” 熹妃眼珠子一转,认真思索了一番笑道:“皇上,臣妾全听您的,只是这婚姻大事重在你情我愿,皇上若是看准了人家还是悄悄打听打听,万一人家不想让女儿进宫臣妾也不勉强,免得亲家结不成反倒成了冤家。” 熹妃这是意有所指,三皇子请旨娶司徒明兰可不是搞得司徒家分崩离析,如今整个安阳可没有哪户人家羡慕司徒家出了一个三皇子妃的,反倒是笑话起宁远公来,为了一个庶女搞得妻离子散,他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人了。 罗源自然知道熹妃说的是三皇子的亲事,怒声道:“当初朕就问了宁远公的意思,朕本意也是希望他拒绝的,毕竟朕也不希望儿媳妇出身太高,娘家势大,再加上这司徒明兰只是庶女,怎么看也配不上三皇子妃这位置,可司徒耀那老家伙竟然同意了,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全是他咎由自取,朕倒是挺欣赏宁远公夫人的,一介女流竟然敢带着嫡子进宫见朕,同朕表明心迹,就凭这魄力,朕就该好好嘉奖她一番。” 熹妃很是赞同地颔首道:“宁远公夫人确实很有魄力,说她是女中豪杰也不为过,宁远公只怕是瞎了眼才会放宁远公夫人和嫡子嫡女离去,今后只怕有他后悔的,只是这司徒明兰已经嫁入皇家,皇上就算不喜也要给皇后娘娘和三皇子面子。” 熹妃这番话简直就是说到罗源的心里,极爱她的善解人意,顺势夸了五皇子一通,又赏了她不少好玩意儿。 没过多久,皇帝下旨,给五皇子选了一个清贵人家的姑娘做五皇子妃。 熹妃得知未来儿媳妇出身不高并未有任何不喜,反而欢天喜地的去御龙殿谢恩,罗源对她更宠了。 皇后一边庆幸五皇子妃出身不高,一边又嫉恨熹妃得宠,一时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竟然病倒了。 司徒明兰和白天娇同时收到消息,忙不迭地赶去永福宫探病。 皇后见到白天娇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看到司徒明兰则是一脸不耐烦,挥着手就要让她离开,司徒明兰乐得不用侍疾,这次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副卷 第四十七章 侍疾,凤宏泽“撞鬼” 可苦了白天娇了,被白皇后留了一天。 第二天白天娇对外说染了风寒,不再去永福宫了,还将司徒明兰推了出去。 司徒明兰讽刺地同心腹说道:“这就是皇后疼宠到大的侄女,就是不知道皇后听到这消息作何感想。” 司徒明兰打着看好戏的心思款款走向永福宫,人还没踏进宫殿便被迎面砸过来的杯盏给逼退。 嬷嬷见司徒明兰来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进去禀报白皇后。 白皇后心里有气,就拿司徒明兰出气,一整天不是让她按摩就是让她喂药或者让她端痰盂。 一天下来司徒明兰也有些吃不消,只是为了争一口气,第三天,她仍是咬牙一大早就去永福宫报道,一连被白皇后磋磨了四五天,司徒明兰没有半点儿怨言,而白天娇这些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有了对比白皇后心下更不是滋味。 只是再怎么伤心那也是她的亲侄女,白皇后不可能对白天娇怎么样,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水。 凤心瑶每次同罗颖成见面之后就能第一时间掌握宫中的动向,听到那几个女人明争暗斗的事情,不以为然,撇嘴道:“表哥,皇上给五皇子说的正妃出身完全比不上三皇子妃,是不是说皇上有意把太子之位给三皇子?” 罗颖成淡定地摇摇头,“不可能,若真是这样父皇直接册封三皇子为太子就好了,根本不用闹这么多事情,司徒明兰和白天娇都不是父皇属意的儿媳人选,只是白皇后坚持,父皇便顺着她的意思,只是这么一来,三皇子离太子之位只会越来越远,倒是五皇子,他有一个了解君意的母亲,熹妃宠冠后宫可不是没道理的,要说宫里最了解父皇的只怕也只有她了。 有她替五皇子谋划,五皇子的胜算比三皇子要大得多,我现在在宫里并没有什么势力,宫外的势力一直游离在安阳之外,那些势力能帮我做一些事情,但始终比不上朝臣支持来得有力。” “朝臣支持?”凤心瑶瞪大眼睛反问道,“据我所知,所有公爵侯爵府上全都是保皇派,他们并未站队,只有宁远公比较拎不清莫名其妙被庶女给坑了,其他的都还好,排除这些公爵府,剩下的就是文臣武将,我可不信你到现在都没能拉拢一两个,兵贵在精不在多。 要我说,只要拿下掌握军权的武将还有一两个有分量的文臣就够了,其他的可以放一放,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罗颖成眼中惊艳连连,拍手道:“表妹,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我才不疾不徐,只是支持我的那几个朝臣总是忧心忡忡,弄得我也很无奈,还有一点,五皇兄的正妃都定了,只怕我的亲事也不远了。” 凤心瑶见罗颖成一脸惆怅,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表哥,若是无人在皇上面前提起你我估计皇上都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若是皇上突然给你赐婚那说明有人在算计你,你还是祈祷没人想起你比较好。” 罗颖成哭笑不得,“表妹,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很伤人的!至于我的亲事,不是有人提不提这么简单,我下面还有几位皇子,他们也差不到到了年纪,自古长幼有序,我若是不成亲,他们也不能成亲,所以父皇定是要给我赐婚的。” “呃......”凤心瑶一时语塞,心梗道:“表哥,我发现你好可怜!这样吧,你有没有心仪哪家姑娘,赶紧说出来,表妹也好替你打探打探,可以的话咱们就布个局,好歹也要娶个称心如意的是不是?” 罗颖成忍不住哈哈大笑,扶着椅子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一副拿凤心瑶没办法的样子,“说你聪明,你怎么又犯傻了?我若是有心仪的姑娘不用你说我找出手了,说实在的,本皇子根本就不需要岳家助力,这七皇子妃人选是谁我无所谓,只要是个安分守己的就行,千万不要是白天娇第二。” “要真是白天娇那样的人家也看不上你啊!”凤心瑶丝毫不给罗颖成面子,怼得他脸都绿了。 表兄妹俩耍了半天嘴皮子,罗颖成心情大好地离去,临走之前竟然冲她说道:“表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表哥?其实表哥觉得我们凑在一起也挺好的,至少过日子不会这么沉闷。” 话音刚落,凤心瑶随手拾起砚台朝他扔过去,啐道:“拉倒吧,我们两个凑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咱们八字不合!” 罗颖成闻言笑得更是畅快,戏谑的摇头转身,这回是真的走了。 凤心瑶在他离开之后扯了扯嘴皮子,郁闷地离开院子。 凤宏泽这些天喜欢上探索王府,走遍了王府大大小小的院子才发现西南边竟然有一座闹鬼的院子,正当他兴致勃勃地打算进去一探究竟才发现他竟然一直在院子外面兜圈子,走了半个时辰了始终没能踏进院子一步。 “难道真的有鬼?”凤宏泽心下一凸,突然有些胆怯,正当他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走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走不出去了,这下凤宏泽慌了,苦着脸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凤心瑶拍了凤宏泽的肩膀,突然出声道。 凤宏泽吓得一个反手抓向凤心瑶,却被凤心瑶灵活地避了过去。 “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宏泽震惊地问道,却换来凤心瑶白眼连连,“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大晚上不睡觉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这里不是......那个......这个......”凤宏泽比划了半天,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凤心瑶更是无语了,“二哥,你大晚上在这里跟我结结巴巴说不清一句话你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撞见鬼了!” 凤心瑶这么一说,凤宏泽吓得差点哭了,“小妹,这里真的有鬼对不对?我都被困了好久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呜呜......小妹,你快点救你二哥出去。” 副卷 第四十八章 吓退凤宏泽,凤宏水生辰 “瞧你这出息!”凤心瑶无语了,领着凤宏泽左拐右拐,拐了几个圈就走出去了。 “诶?我出来了!哈哈哈.....我真的出来了!”凤宏泽激动地手舞足蹈。 凤心瑶则双手抱胸在一旁毫无灵魂地看他表演,“二哥,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阵法吗?” 笑声戛然而止,凤宏泽扭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好一会儿才高声道:“你说什么?这是你整的阵法?” “不然呢?”凤心瑶留给凤宏泽一个你很傻的眼神,尔后信步离开。 剩凤宏泽一人风中凌乱了,他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还以为撞鬼了,没想到竟然是误闯了凤心瑶的阵法。 凤宏泽欲哭无泪,赶紧追上凤心瑶,追问道:“小妹,你没事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设什么阵法?万一府中下人误闯了进去走不出来怎么办?到时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这里是府中有名闹鬼的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往这里来,更别说黑灯瞎火的还在这里转悠,也就你比较异类。”凤心瑶气笑道。 凤宏泽被她数落了一顿也不生气,兴致勃勃地问道:“小妹,那个闹鬼的院子里面真的有鬼吗?” “不然呢?要是没鬼的话我也不用在外面弄一个阵法防止下人误闯,跟你说......”凤心瑶凑到凤宏泽耳边,神神叨叨地说道:“我在那院子里面演鬼,可凶了,你要小心了!” 凤宏泽脸色骤变,黑夜里苍白得跟鬼一样,这时吹来一阵冷风,凤宏泽立马毛骨悚然,吓得赶紧回了自己的般若院。凤心瑶见把他唬住心情大好,拍了拍手回了自己的渺思阁。 转眼间便到了凤宏水的生辰,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巫氏总会给他们做一碗长寿面,虽然巫氏总是吊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但对于他们三个的生辰却从来不会耽误,该给的一样不缺,罗氏则是亲手给他们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他们兄妹之间会互送自己的心意,凤心瑶每年都会给两位兄长送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凤宏水和凤宏泽两人对于她送的东西向来不挑剔,只要是她给的全都好好保存着,凤心瑶最喜欢的就是家人过生辰,不管是她的生辰还是凤宏水凤宏泽的,她都能跟着蹭到好处。 只是如今他们到了安阳,凤宏水又是逍遥王,若是再像以前一样关起门来自己过生辰似乎有些不对劲,但要是广发请帖又不是他们家的作风。 凤心瑶正疑惑着来找凤宏水商量,正好碰见从府外回来的凤宏水,身边竟然还跟着穆南王世子穆径庭。 两人四目相对,凤心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穆径庭则是眯着眼笑了,彬彬有礼地招呼道:“凤三小姐。” 凤心瑶一脸迷惑,扯了扯嘴角道:“见过穆南王世子。” 今日凤心瑶并未向念书那般打扮得那么夸张,简单素雅,分外精致,穆径庭毫不吝惜地称赞道:“径庭不知,原来凤三小姐竟是这般貌若天仙。”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调戏良家少女的意思,凤心瑶眉毛微微扬起,想着反正穆径庭已经见了她的真面目再遮掩也是无济于事,看了看边上笑意盈盈的凤宏水,凤心瑶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妹妹受了欺负你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就只知道笑?” 凤宏水被凤心瑶当众落面子,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朝穆径庭歉意地说道:“径庭,我妹妹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你别介意啊。” “哥!”凤心瑶气得瞪圆了眼睛,却换来凤宏水一副说教的样子,“小妹,大哥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这样看着多好,往外走一圈,谁不说这是凤家天仙,偏偏你不听,还总是把自己弄得跟土财主家没见识的小姐似的,听哥的,以后就这么打扮,你看径庭都说你是天仙了!” 凤心瑶震惊地看着凤宏水,发现鸡同鸭讲,气得朝凤宏水的肚子揍了一圈,扬着小拳头示威地看向穆径庭道:“我不管你今天看到了什么,出了逍遥王府的大门立马忘了,还有,不许对外人说起我的事情,知道没有?” 穆径庭听到外人这两个字通身舒畅,想都不想便顺着凤心瑶的意思点头,边上凤宏水一脸见鬼的表情,穆径庭可是出了名的冷漠,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说话了? 凤心瑶可不管凤宏水在想什么,见穆径庭妥协,心下满意,领着桃符款款离去。 “宏水,你家小妹还真有趣!”穆径庭淡笑说道。 凤宏水一脸困惑,总觉得穆径庭这话怪怪的,不等他细细品味,穆径庭便转移话题道:“今日是你生辰,颜昊他们也知道了,如今你已是逍遥王,到了安阳不可能一直独善其身,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同大家好好聚一聚,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凤宏水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沉思道:“只怕我要先去问问母亲的意思,还有宏泽和心瑶,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给我准备了什么贺礼,待我看过之后再同你过去。” “可以带上宏泽和心瑶。”穆径庭从善如流地说道。 凤宏水点点头,完全没发现穆径庭对凤宏泽和凤心瑶的称呼不一样了。 凤宏水领着穆径庭去见了罗氏,罗氏与穆南王妃苏氏交好,是以待穆径庭也热络了许多,得知穆径庭建议凤宏水去酒楼过生辰也没说什么,只是命下人端来一碗长寿面,道:“把面吃了再出去,另外,你的衣裳已经送去菩提居,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罗氏说完便离开了,凤宏水心下温暖,拉着穆径庭直往菩提居奔去,路过渺思阁的时候,穆径庭停下来问道:“这里是谁住的?” 凤宏水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是我家小妹,那丫头的院子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以后再跟你说。” 两人刚刚走过院门,里面便传来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穆径庭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可惜走在前头的凤宏水没看见。 副卷 第四十九章 救命之恩,一见钟情 两人在菩提居待了片刻,凤宏水派人去叫凤宏泽和凤心瑶,等穆径庭再次见到凤心瑶的时候她又恢复了书院那夸张的打扮,穆径庭似乎一点儿也不诧异,凤宏水却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呵呵……呵呵……” 此话换来穆径庭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还有凤心瑶的好几个白眼。 一行人到了珍馐阁才发现颜昊几个已经全都在了。 众人寒暄过后,颜彤彤习惯性地蹭到凤心瑶身边,指着珍馐阁兴奋地介绍道:“心瑶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对不对?跟你说,这包间是我们专用的,别人根本就进不了,我们常常下学之后就到珍馐阁坐一坐,对面的雅间则是白天娇她们常用的,不过现在白天娇已经进宫了,海棠院那些女人群龙无首,一个个都不敢上珍馐阁了,就怕碰上我们没个出头人,哼!一群无胆匪类。” 凤心瑶抿嘴轻笑,好奇地随着颜彤彤的介绍四处张望,猛然见到一群贵女进了斜后方的雅间,好奇地问道:“她们又是什么人?” 颜彤彤定睛一瞧,晒然道:“那是以方雅欣为首的丹桂院的人,她们身怀功夫,最好不要招惹,就连白天娇都不敢随便找她们麻烦。” “这是为何?”凤心瑶被勾起了兴致,追着颜彤彤问道。 颜彤彤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比较好。 颜彤妍在边上好笑地说道:“方雅欣是定北侯的嫡女,与我们交好,定北侯还有另一个嫡女叫方雅静,只是雅静身体不好,常年在外修养,所以不曾到官学来,你也没见过,若是她来了官学,也是要进牡丹院的。 定北侯这两个嫡女一文一武,最是特别,刚刚那群人里除了雅欣,还有连家的连海玉,连海玉的父亲是御前带刀侍卫连晨伟,之前外出执行任务受了伤,不过也立了功,皇上喜爱他的忠心,将他调入护卫军,如今是护卫军的统领,还有一个是定国公府的孙敏悦,这三人是领头人,其他都是各府的小姐,有的我也不认识。” 凤宏水听到连晨伟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朝凤宏泽说道:“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赶路经过小镇发现异动,待我们赶过去正好救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叫连晨伟。” 凤宏泽本来已经忘了,被凤宏水这么一提才想起来,忙不迭地直点头,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颜昊几个没想到凤宏水兄弟两还救过连晨伟,当即起身郑重地朝凤宏水兄弟俩敬了一杯道:“王爷有所不知,连家同我们家交好,连叔叔那次受伤我爹还担心了好几天,当时连叔叔只说运气好,正好碰上两个武功高强的少侠救了他,没想到竟然是王爷和凤二爷,待我回去,定会将此事告诉连叔叔。” 凤宏水摆摆手,完全没放在心上。 凤心瑶听得心下一动,如今罗颖成正好需要朝臣的支持,若是能将连晨伟拉拢过来,那可是一大助力,当即凤心瑶的心思活络开了。 离开珍馐阁后,凤心瑶在马车上对凤宏水说道:“大哥,连大人为人正派,你能不能替小妹问他一件事?” 凤宏水一脸困惑,“你认识连大人?” 凤心瑶摇摇头,沉声道:“大哥,我们已经得罪了白皇后和三皇子,若是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对我们可是大不利,我知道大哥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想来连大人应该也是保皇派,小妹只是想让大哥见到连大人的时候帮我问一问,他是否看好三皇子和五皇子。” “就这样?”凤宏水诧异地问道。 凤心瑶好笑道:“不然呢,我可不会让大哥难做,我只是想要连大人一个态度罢了。” 凤宏水发现他越发看不透凤心瑶了,不过他也不纠结,反正凤心瑶不会害她就是了。 第二天,连晨伟还真的带着两个儿子连永连昌过来感谢凤宏水和凤宏泽。 罗氏听到这事有些意外,亲自出来见客,大家坦坦荡荡,倒也没什么遮掩,凤宏水请连晨伟父子三人游园,趁机提起三皇子和五皇子之事。 “连将军,我们一家子到了安阳的时间不长,却已经得罪了白家和皇后娘娘,你是长辈,我也不怕跟你说说心里话,说实在的,要是将来是三皇子坐上皇位,我们家可就麻烦了!”凤宏水愁眉不展地说道,压根没有去看连晨伟的神情,兀自嘟喃道:“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说怎么就这么难呢?” 连晨伟父子三人面面相窥,谨慎地不敢接话,凤宏水直白地问道:“连将军可看好三皇子?” 连晨伟一愣,凤宏水解释道:“连将军不用担心,本王就是问问,本王对那几位皇子不慎了解,如今又得罪了三皇子,心下不安,若是连将军可以跟本王多说说几位皇子的事情,本王以后行事也好有个计较,不至于再闹出这种事情来。” 连永连昌同时松了一口气,连晨伟道:“王爷,这事只怕我我家这两个孩子才清楚。” 见凤宏水一脸困惑,连晨伟解释道:“这两个孩子在宫里当差,一个就在三皇子寝宫附近,一个在五皇子寝宫附近,宫里有什么事情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 凤宏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顿时无比惊喜。 这会儿凤心瑶刚刚和凤宏泽回来,见到连晨伟父子三人,立马规矩地问好。 凤宏水介绍了一番,凤心瑶立马把注意力放在连永连昌身上,随着他们到凉亭小坐。 连昌见到凤心瑶第一眼直接傻了,好半天才被连永拽着回过神来,只是总会不自觉地偷瞄她,整个人完全没了刚进府时的沉稳淡然。 凤心瑶倒是没有发现连昌的异样,一门心思想着几位皇子的事情。 “王爷,您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们也没什么好对您隐瞒的,宫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平静,除了几位娘娘明争暗斗之外,几位皇子之间也斗得凶,上次三皇子中毒只怕就是出自某位皇子之手,只是究竟是谁我们也不得而知。”连永严肃地缓缓说道。 副卷 第五十章 连昌的健谈,连海玉上门 “我知道三皇子此人心胸狭窄,薄情寡幸,曾经有一个陪着他长大的宫女后来成了他的侍妾,结果三皇子宠了不到两个月就厌弃了,后来那侍妾疯了,三皇子便将那侍妾给杀了,听说那个侍妾当时还怀了身孕。 这件事情连皇上都不知道,皇后也是事后才得知此事,不过皇后并未过多苛责三皇子,反而替他善后,说真的这对母子心狠手辣得令人发指,若真的让这对母子掌势东盛可就完了,先祖和颜皇后的所有努力只怕会付之一炬。” 连永不似连晨伟,对着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他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说话也肆无忌惮。 凤心瑶同身边的冷月冷凝说道:“你们去外头守着,不许其他人过来。” 连昌痴迷地看着凤心瑶的侧脸,见她回头,立马转移目光。 凤心瑶叹息道:“三皇子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杀,更别说我们这些碍眼的,大哥,我们只怕要给自己找后路了,万一三皇子要真的成了太子,我们可就麻烦了!” “这也不至于!”连晨伟安抚道:“皇上虽然看中三皇子,不过那是因为三皇子是嫡出,其实皇上更宠爱的还是五皇子,五皇子相比三皇子要好上许多。” “爹,您是从哪儿道听途说的?”连昌不满地反驳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凤心瑶道:“凤三小姐,外头那些传言不可信,这五皇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可是个实打实的阴险小人,同三皇子不一样的是,一个是表面上看着就不好相与,一个则是惯会装腔作势,这回大家都说三皇子中毒是五皇子的手笔,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凤心瑶“吃惊”地看着连昌,听得目瞪口呆,连昌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多宫中的辛密。 凤心瑶听了一通,蹙眉道:“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听说皇上也不止有这两个儿子。” 连昌一噎,下意识地看向连晨伟,换来连晨伟一通怒瞪。 “皇上确实不止这两个儿子。”连晨伟似乎想到什么,长长叹了口气道:“皇家无亲情,皇上对皇子公主并未多上心,三皇子和五皇子全是仗着母亲的势,其他几位皇子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在宫里就跟小透明似的,过得比体面的宫人还不如。 大皇子二皇子还好些,毕竟年长,各自成家搬出皇宫,四皇子早夭,六皇子还有母亲在,虽然不受宠,但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像七皇子那样生母出身不高又早逝的才叫可怜,那寝宫就跟冷宫似的,也没有正经先生教过,文不成,武不就,皇后的目的就是要养废他们,朝臣曾经提过这个问题,只是皇上未曾放在心上。” 皇帝的做法更让人心寒,凤心瑶脸色不自觉的阴沉了下来,连永无奈地摇头道:“宫里的情况就是这样,要我说,这些皇子里头还真没有那个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依着现在的情形来看,太子之位不是三皇子的就是五皇子的,不出其右。” 凤宏水这会儿是真的担心了,愁眉不展道:“到时候要真是三皇子坐上皇位大不了本王就带着全家回江南,天大地大,本王就不信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处!” 凤心瑶瞥了凤宏水一眼,不置可否。 送走连家父子三人后,凤宏泽忧心忡忡地去了凤心瑶的院子,“小妹,你不是会卜算,可否算算将来哪个皇子会继位?” 凤心瑶摇摇头,严肃地说道:“大哥,这事我算不出来,不过你放心,三皇子没有天子面向,说难听点,他没有那么大的福气,若是皇上真的册封他为太子,他的命数也尽了。” 凤心瑶说得直白,凤宏水听完重重松了一口气,只要三皇子不会登基就行,其他的他不关心,只是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了。 是夜,逍遥王府的下人全都歇息了。 凤心瑶灵活地进了西南方向闹鬼的院子与罗颖成汇合。 “表哥,今天护卫军统领连大人过来了,你若是有本事可以拉拢连将军,对你的大业可是一大助力。”凤心瑶认真地说道。 罗颖成敲打着桌子陷入沉思,“表妹,连大人对父皇忠心耿耿,要收服他太难了。” “我说的不是连晨伟而是连家的连永和连昌。”凤心瑶自信地说道:“今日我仔细观察了这二人,连永和连昌对皇上并没有多少忠心,只是听父命行事罢了,而且他们极其反感三皇子和五皇子,若是你能与他们交好,我再寻机从中说和,拿下他们不是什么难事。” 罗颖成见凤心瑶成竹在胸,心下大定,两人合计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翌日,凤心瑶如往常一样去书院念书。 连海玉几个突然造访落英阁。 凤心瑶疑惑地让冷月放她们进来,连海玉见到凤心瑶立马抱拳作揖道:“连海玉见过凤三小姐,昨日听爹爹和哥哥们说了海玉才知道王爷和凤二爷救了我爹之事。” “连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救人的是我哥哥,连将军昨天也谢过了。”凤心瑶淡笑说道,看着端庄优雅,实则是不敢动,就怕头上的东西掉下来。 连海玉爽朗地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今日并不是为了那事过来,而是受人之托,给凤三小姐送点东西。” 连海玉说完,身后之人提着一食盒站出来。 “这是安阳城有名的一些点心,也不知道凤三小姐喜欢吃什么,那二愣子就全买了一点,还请凤三小姐不要介意。”连海玉命人将点心放心,抱拳道:“告辞!” 凤心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追问道:“不知连小姐是受谁所托?” 连海玉潇洒的扭头回道:“我家那傻子二哥!” 凤心瑶懵了,“连昌?” 何湘捂嘴笑道:“看来有人看上我们的佳人了!还别说,这连二公子真有眼光!” 凤心瑶小脸一鼓,瞪了何湘一眼,盯着那食盒发呆。 副卷 第五十一章 人尽皆知,穆径庭现身 何湘收起玩笑心思,认真地说道:“小姐,这连昌的父亲是护卫军统领,最是忠心,我们不可能拉拢连晨伟,但要是能拉拢他的儿子也不错。” 何湘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凤心瑶垂眸,她不喜欢利用人,尤其还是利用别人的感情,即使明白何湘话中的深意,她仍是不愿点头。 这边连海玉刚刚离开落英阁,牡丹院和海棠院的人已经全都知道了,颜彤彤在午后悄咪咪地跑过来,喘息道:“心瑶,听说连海玉找你了,可是来感激你哥哥的救命之恩?” 凤心瑶心下一顿,目光瞥向桌上的食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何湘这会儿刚刚从外面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小姐,这连二公子送的点心还真不错,几位先生都说好吃呢!咦?颜二小姐来了!” 颜彤彤错愕地问道:“什么连二公子?是连昌哥哥吗?” 凤心瑶无奈扶额,在颜彤彤好奇的目光下艰难地点点头。 颜彤彤震惊地捂住嘴巴,下一秒,凤心瑶发现她眼前的人儿已经没影了。 何湘娇笑道:“完蛋了,看来这事要弄得人尽皆知了,唉!这连二公子也真是的,送个吃食也不知道含蓄一些。” “还不是因为你!”凤心瑶气愤地吼道,没好气地瞪了何湘好几眼,郁闷地去了藏书楼。 不过一个时辰,穆径庭便收到连昌给凤心瑶送吃食的消息,心里异常不舒服,趁着大家不注意去了落英阁,熟门熟路地避过冷月冷凝进了藏书楼,正好看见耷拉着脑袋看书的凤心瑶。 若是以往他定要谨慎避开,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向凤心瑶,“你在看书。” 凤心瑶猛地抬头,见到穆径庭仿佛见到鬼似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冷月冷凝呢?” 凤心瑶朝穆径庭身后张望了两下,连个鬼影都没有,不由得更加堵心,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下人,一个比一个还不靠谱! “不必找了,我是偷偷进来的,她们发现不了我。”穆径庭似乎很是得意,盘腿坐到凤心瑶的身边。 凤心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穆世子,我们很熟吗?” “还好,我同你大哥挺熟的。”穆径庭答非所问,凤心瑶气笑道:“你跟我大哥熟,跟我可不熟,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这么不请自来不太好吧!” “说得也是。”穆径庭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迟疑道:“这样吧,我现在去落英阁外正儿八经的求见如何?” 凤心瑶:“……”你是嫌我这儿还不够招摇是吗? 见凤心瑶被堵得说不出话,穆径庭心情大好,温声道:“听说连昌给你送东西了?” “嗯!”凤心瑶气馁地应道。 穆径庭立马不高兴了,“你怎么能随便收陌生男子的东西?万一引起别人的误会怎么办?” 凤心瑶气急,“你以为我想啊!当时连海玉直接把东西放下就走了,都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只是吃食而已,我又不好让人送回去,只好请两位先生送给书院其他先生当点心,这一天因为这事我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你……” 凤心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跟穆径庭又不熟,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对他说了这么多,当即谨慎地闭嘴,收敛自己的情绪。 穆径庭好笑地摇摇头,“我都见了你的真面目了,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有意思吗?我还是喜欢你任性娇蛮的样子。” “你有病!”凤心瑶更加警惕地盯着穆径庭,自觉退了好几步。 穆径庭只是笑了笑,也不多言,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坐到她边上静静地看了起来。 凤心瑶仔细一瞧,发现穆径庭看的是兵法之类的书,撇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了许久,待凤心瑶从书中的世界清醒过来才发现都快天黑了,边上的穆径庭还在认真,她便悄悄地起身。 结果还没走两步穆径庭便说道:“要我送你出去吗?” 凤心瑶想都不想就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刻苦用功吧!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跑我这儿来了……” 凤心瑶碎碎念了一路,直到出了藏书楼还能听到她嘀嘀咕咕的声音,穆径庭哑然失笑,在她离开之后立马从窗子离开。 女院外面,凤宏水两人已经等候多时,看她姗姗来迟,凤宏水担忧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又不回去了。” 凤心瑶想起莫名其妙闯进藏书楼的穆径庭,心下一堵,没好气道:“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大哥,说真的,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我怎么觉得他们没一个是好人!” 凤宏水懵了,一头雾水地看向凤宏泽,想了想,赶紧追上凤心瑶,“你是不是因为连昌给你送吃的不高兴?大哥跟你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说明我们家心瑶受人欢迎,大哥不觉得这有什么,再说了,只是送吃食,还是连姑娘送的,没什么好在意的。” 凤心瑶郁闷地看向凤宏水,“大哥,你怎么这么心大?难道你就不担心他要拐走你妹妹?” “这点我完全不担心,不说你还未及笄,计算你及笄了也还不到出嫁的时候,等再过个四五年,指不定还有其他青年才俊让你挑呢,到时候你看不看得上连昌还不好说呢!”凤宏水一脸傲娇,凤心瑶竟然无言以对。 穆南王府。 穆文薔一回到府里便被叫到穆径庭的书房,她还以为穆径庭有什么大事要找她商量,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他穿着便服惬意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穆文薔嘴角抽了抽,“大哥,你找我?” 穆径庭突然睁开眼睛,快速起身,示意穆文薔坐到身边,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文薔,大哥问你,你们姑娘家家的都比较喜欢什么东西?” 穆文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起身问道:“大哥,你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副卷 第五十二章 穆径庭的意中人,白皇后寿宴 穆文薔的反应令穆径庭有些不得劲,“怎么?很奇怪吗?” “不是……”穆文薔语塞,这事不是奇怪而是惊悚好吗?想穆径庭也快十七了,东盛男女皆是十八嫁娶,一般到了十七岁就该说人家了,十八岁成亲正好,可穆径庭早早就同穆南王夫妻俩说了,他不接受这种盲婚哑嫁,讨厌那些在他面前献殷勤的女人。 苏氏无奈,只能随了他了,穆文薔还以为穆径庭没到二十几是不可能成亲的,没想到现在就碰上意中人了!她把自己身边的姐妹全都想了一个遍,结果全都否定掉了,一脸好奇地追问道:“大哥,常言道知己知彼,你喜欢上哪家姑娘跟我说说,我帮你好好打听打听,要不万一你送的东西人家看不上眼怎么办?” 穆文薔这明显就是八卦套话,穆径庭认真思索了良久,重重地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确实不能这么盲目,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穆文薔彻底呆了,“大哥,你还没说是哪家姑娘呢!” 穆径庭压根就没理她,一个眼神过去,穆文薔立马认怂,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穆径庭的院子,径直去寻穆南王妃。 “娘,哥有意中人了!”穆文薔人未到声先到,屋内正跟苏氏喝茶谈天的穆南王直接喷了,红着脸瞪着眼看向穆文薔,“你这倒霉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苏氏一把推开穆南王,激动地上前抓着穆文薔道:“你说你哥有了意中人?是哪家姑娘?加什么名字?性子如何?长相如何?年芳多少?不行!我得先去准备聘礼,要不该来不及了……” 穆文薔听得冷汗直冒,赶紧拉住疯狂的苏氏,“娘!大哥只是有了意中人,人家是什么意思还不知道了,这是八字还有没一撇,我都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您上哪儿去下聘啊?” “嗯?”苏氏的热情瞬间冷却,同穆文薔和穆南王大眼瞪小眼之后,毅然决然去了穆径庭的院子,却被她扑了个空,气得苏氏直骂穆径庭狡猾。 逍遥王府。 在凤心瑶叹息了几十次后,桃符终于受不了了,气鼓鼓地说道:“小姐,您跟奴婢说是谁欺负了您,奴婢帮您想办法!那个白天娇我们都不怕,还有谁是我们不能惹的?” 凤心瑶翻了翻白眼,凉凉地说道:“桃符,你是觉得你家小姐遇上问题就会用打架解决吗?” 桃符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地吐了吐舌头,目前来看,她家小姐遇上问题全都是武力解决,还未曾出现过智取。 凤心瑶更是心累,暗自思付着该怎么将连家两个兄弟拉到罗颖成的阵营,至于何湘说的美人计她是想都没想。 日子一晃眼便到了皇后寿宴,凤心瑶对这种事情极其不感冒,更别说是给皇后祝寿,无奈凤家地位在那里,可不是她说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 寿宴这日,凤心瑶同往常一样随着罗氏进宫,刚到宫外就碰到了白家连家等一众进宫参加晚宴的大臣。 白家一副鼻口朝天的样子,即使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仍是不拿正眼瞧看凤家,若不是碍于罗氏公主的身份,只怕白家之人早就口出不逊了。 连昌气得火冒三丈,在连晨伟耳边怒声道:“爹,这白家也太嚣张了,完全没有尊卑之分,皇上怎么能这般容忍白家?”他可不信是因为白皇后,皇帝和皇后感情可没有那么好。 连晨伟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些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连昌极其不服气,连永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你出面不仅帮不到忙,还可能陷连家于危境,放心吧,逍遥王和梅公主都不是好欺负的,就连凤三小姐都不好惹,他们不会有事的。” 果然,白家只是耀武扬威了一番抢在凤家前头大摇大摆地入宫,倒是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连昌心下松了一口气,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眼中充满怜惜。 凤心瑶感受到连昌灼灼的目光,眉头微微敛起,心下更是烦躁,如今连昌已经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若是她在这个时候替罗颖成出面说岂不是利用了他? 凤心瑶正心烦意乱,穆南王一家也到了,苏氏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罗氏,亲热地上前同她走在一起。 穆径庭和穆文薔从善如流地跟在苏氏的身后,几个小辈特地落后了几步。 凤宏水同穆径庭说道:“刚刚白家人先进去了,那气势只怕是皇上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是他们家呢!” 穆径庭听出凤宏水话中的嘲讽之意,环视了四周,低声道:“白家也就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再三忍让,只是绝对不能让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否则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穆径庭认真地盯着凤宏水,凤宏水迎上他的目光,心下感动,“好兄弟,你是因为我才不希望三皇子登基的吗?” 穆径庭目光瞥向凤心瑶,言不由衷地点点头。 凤宏水咧嘴笑了,压抑着嗓音道:“那你看好谁?我听说那五皇子似乎也不是个好的,真不知道皇上怎么生了这些不是东西的混账。” 穆径庭诧异地愣了愣,旋即呵呵笑了两声,招来凤心瑶和穆文薔好奇的目光,两人赶紧走到凤宏水和穆径庭的身边,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穆径庭倒也不防着她们,沉声道:“纵观所有皇子,目前呼声最高的也就三皇子和五皇子,不过我也不看好他们,但要说特别看好的又没有,尤其好些皇子都跟透明人似的,我了解得也不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这二位肯定不能上位,否则东盛就危险了。” 凤宏水极其赞同地点点头。 穆文薔则是连连侧目,她深知穆径庭的谨慎,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穆径庭要对凤宏水说这么多掏心掏肺的话。 副卷 第五十三章 白天娇有孕,作法祈福 凤心瑶心下一松,暗自思付是不是可以把穆径庭也拉拢到罗颖成这边。 众人心思各异,进了大殿之后,罗氏和苏氏携手往前坐,穆文薔和同凤心瑶坐在一起,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性子的,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仍像上回那样相坐无言。 颜家姐妹从善如流地坐过来,气氛马上活络开了。 没过多久,白天娇在众人簇拥之下得意洋洋地踏进大殿。 凤心瑶见她手摸着肚子,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朝颜彤彤道:“看来白天娇有喜了。” 颜彤彤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白天娇,低声惊呼道:“还真是,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司徒明兰和白天娇前后脚进宫,一个有喜了也不知道另一个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司徒明兰也跟着进来了,只是同白天娇比起来,司徒明兰身边才跟着两个丫鬟,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颜彤彤会意道:“看来是没有动静!” 凤心瑶不厚道地笑了,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颜彤彤道:“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了,可别让人听了去,宫里的女人全是靠着子嗣生存,你看白天娇,之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从板上钉钉的正妃变成侧妃,上回我们看到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次有了身孕完全不一样了。” 颜彤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低声道:“这女人一肚子坏水,老天还真不开眼,竟然让她有了身孕,我们可得小心防着她!” 凤心瑶明白颜彤彤话中的深意,将这番话同颜彤妍和穆文薔说了。 四人打定主意,有什么事情四人同行,免得横生枝节。 过了一会儿,司徒明兰突然朝凤心瑶几人走来,给罗氏和苏氏行礼之后,竟然主动同凤心瑶四人说起了话。 四人对她不感冒,神色失踪淡淡的,司徒明兰却是暗自神伤,“本宫知道几位同家姐关系极好,如今家姐离开安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本宫心里甚感不安,三皇子允我召姐妹入宫陪伴,既然家姐不在,不知凤三小姐可否入宫陪本宫小住几日?” 颜彤彤闻言顿时怒了,正要出声却被凤心瑶拉住,“多谢三皇子妃抬爱,只是小女到安阳时日尚浅,既不通规矩也不知礼仪,实在无法入宫,再加上母亲信佛信道,这些天我们全家都在斋戒之中,实在不便。” 凤心瑶始终淡笑,说话不疾不徐,说出的理由还让人无法反驳。 司徒明兰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颜彤彤却大声说道:“就是,谁不知道梅公主信佛信道,人家家里还有一堆事,谁有空进宫啊!” 罗氏闻言转身,疑惑地问道:“出了何时?” 司徒明兰立马摇头浅笑,将自己的要求提了一遍,只字不提凤心瑶说的借口,罗氏看了凤心瑶一眼,垂眸道:“三皇子妃若是觉得宫中烦闷本宫可以替三皇子妃向皇上求个恩典,让三皇子妃回娘家暂住几日,至于让心瑶进宫还是算了,这丫头本来就不懂规矩,又是个闯祸精,宫里不同宫外,本宫可不想她又惹出乱子,还是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本宫才安心。” 司徒明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见大家都在看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不用麻烦梅公主了,既然凤三小姐不方便,本宫再请其他小姐进宫便是。” 司徒明兰一走,颜彤彤立马怒瞪着她的背影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国公夫人薛氏远远地看向颜彤彤,示意她回到自己身边,颜彤彤安慰了凤心瑶两句,这才不情不愿地同颜彤妍回去。 素来冷淡的穆文薔难得温柔地说道:“司徒明兰不做无用之事,正直白天娇怀孕之际,你拒绝她是对的。” 凤心瑶异常心累,重重叹了口气,一直留意她的连昌眼中担忧之色越发浓郁,穆径庭则是垂眸,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没过一会儿,帝后总算来了。 酒过三巡,白皇后笑意盈盈地同罗源说道:“皇上,今日是臣妾生辰,娇儿又怀了身孕,可见是个有福的,皇上说是不是?” 罗源笑着颔首,赞同白皇后的话。 白皇后更加高兴了,接着道:“皇上,妾身想替咱们未出世的孙儿祈福,您说可好?” “祈福是好事,皇后大胆地去办就是。”罗源笑呵呵地说道,看着心情不错。 白皇后大喜,行礼谢恩之后道:“皇上,妾身听闻安阳最近来了一个有些门道的大师,要不然人将这大师召进宫,若真是有能耐的,就让他来主持这场祈福法事,您看如何?” 罗源对这种事情不上心,随口便应了下来。 苏氏和罗氏面面相窥,又默默无言,她们对白皇后多少有些了解,这会儿白皇后突然要召法师进宫肯定又在酝酿着什么坏事。 晚宴结束之后,苏氏和罗氏木着脸出了宫,临上车前,苏氏朝罗氏说道:“公主在府里待久了难免乏味,正好府中园子种了许多珍贵的兰花,不如上我那儿赏花。” 罗氏笑着应道:“那就叨扰穆南王妃了,改日定当上门赏花。” 回去的路上凤心瑶不解地问道:“娘,你不是不爱出门的,怎么突然答应穆南王妃去赏花了?” 罗氏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有预感,安阳要变天了,若是我们这些侯爵府上没有抱成团,只怕很难生存下去,既然穆南王妃抛出了橄榄枝,我若是再不解就太不识趣了。” 凤心瑶沉默了,“娘,你是说三皇子会掌权?” 罗氏缓缓摇头,“他没有九五之尊的命相,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的皇位之争,虽然那位置不会是三皇子的,但谁知道这过程会有多少人卷进去?我们还好一些,能从这面相卜算之术看出些许端倪,其他人家呢?若是懂得明哲保身还好,若是不然......” 凤心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被罗氏说得心里慌慌的,越发迫切地希望罗颖成早点事成。 副卷 第五十四章 深谈,感情 第二天,凤心瑶去了书院之后就把自己关在藏书楼,连何湘和秦芳都不见,一个人盯着一堆书发呆许久。 穆径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从容地坐下,轻声道:“怎么看起来这么有气无力?” 有了上次的遭遇凤心瑶不会再那么大惊小怪,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懒地说道:“心烦!” “烦什么?可否跟我说说?”罗颖成侧身面对凤心瑶,一副知心好大哥的样子。 凤心瑶想起穆径庭昨天在宫里同他们说的那些话,思复再三,决定搏一搏,“先说好,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你能保证?” 穆径庭想都没想便指天发誓,“我穆径庭对天立誓,若是将藏书楼内听到的只言片语泄露出去,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我信你就是!”凤心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得罪了白家,白皇后看我们家不顺眼,之前还想动我大哥,现在虽然白皇后暂时放过我们,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秋后算账,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你明白吗?” 穆径庭点点头,“这点与我不谋而合,我也不希望三皇子登基。” “不!我们不一样!”凤心瑶双手抱腿,突然严肃地看着穆径庭,“你只是不想三皇子五皇子之流坐上那个位置,可我......有看中的人选!” 穆径庭瞳孔猛地一缩,深邃地凝视凤心瑶,见她一脸坦荡,复而笑道:“哪位皇子有这好福气,竟然能入了你的眼?” 凤心瑶一愣,喃喃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说我有看好的皇子。” 穆径庭讪笑了两声,宠溺地点点头,“我知道,我是说哪个皇子这么优秀,你竟然会看好?” 凤心瑶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需要同表哥说一声才行,我只问你,他日若是我做了让大家不认同的事,你们会怎么想?” 穆径庭见凤心瑶一脸认真,收敛了心神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好之人就算不优秀,至少品性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是你想做的就放手去做,我都支持!” 这下凤心瑶彻底呆了,愣愣看着穆径庭道:“我们不过见了几面,说来我同你又不相熟,为何你要不问缘由的支持我?” “你说呢?”穆径庭朝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尔后起身离开。 凤心瑶呆坐了许久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对着菱花镜照了许久,她都已经把自己往丑了整,怎么最近这么招桃花?是不是要回去拜仙问一下? 凤心瑶百思不得其解,一整天一直魂不守舍的,闹得何湘和秦芳连连侧目。 好不容易熬到点了,凤心瑶赶紧带着冷月冷凝回去,结果半道上被连海玉给堵了。 看着眼前几尊大神,凤心瑶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地说道:“几位姑奶奶有何贵干?” 连海玉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想起之前那个端着的凤心瑶,爽朗地说道:“凤三小姐,我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你放心,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凤心瑶惊悚了,防备地看着连海玉,“连小姐,你习武我宠文,你胆大包天我胆小如鼠,你爽朗大方我斤斤计较,我们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你确定要跟我交朋友?” 连海玉听得眉头直皱,认真打量了凤心瑶好一会儿,晒然道:“凤三小姐要真是有你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就不会讲出这样一番话了,放心!我这个人最仗义,只要凤三小姐成了我的朋友,以后在书院里谁要是不长眼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 说着连海玉还自来熟地搂过凤心瑶的肩膀,一副大哥大的样子。 颜彤彤几人正好出了牡丹院,见此吓得眼睛差点脱窗了,“心瑶,你怎么和女......连姐姐这么好了?” 凤心瑶很想解释,连海玉却抢话道:“我们关系本来就好,正好我约了心瑶这次例休去家里玩,你们要不要一起?” “好呀好呀!难得心瑶出门,我要去!”颜彤彤兴奋地说道。 “我们也好久没见到连永和连昌了,不如一起去府上热闹热闹?”穆径庭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凤心瑶定睛一看,穆径庭身边还跟着颜昊沈靖宇凤宏水凤宏泽,阵仗倒是不小。 颜昊附和道:“这样吧,我家中还有一坛珍藏的女儿红,一并带过去,到时候我们饮酒品诗舞剑聊天,倒也快哉!” 凤心瑶送了一口气,这么多人,想来她也不用担心了,只有连海玉嘴角抽了抽,她压根就没想请这么多人上门好吗?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回去要怎么和二哥交代? 过了两天,白皇后把那所谓的法师召进后宫作法,与此同时司徒明兰也叫了几个文官家的小姐进宫小住。 夜深人静之时,凤心瑶正琢磨着去连家要怎么应付连海玉和连昌,窗外忽然有了轻微的动静。 凤心瑶起身推窗一瞧,见穆径庭正站在窗外同她招手,把她吓了一大跳,为了避免其他人看到穆径庭误会,凤心瑶赶紧让他进屋。 “你怎么学起了采花大盗,竟然深更半夜上门?”凤心瑶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相信穆径庭得人品她这会儿早拿金簪扎他了。 穆径庭倒是脸皮极厚,压根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自来熟得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才温声道:“那连昌对你有意,你若是无心还是要尽量避嫌为好。” 凤心瑶气笑道:“穆世子,你是不是太闲了,连我的私事都这么操心!” “我跟你说认真的。”穆径庭盯着凤心瑶正色道:“连永连昌都是心思磊落之人,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我猜这次去连家连昌应该会向你表明心迹,若是你无意,就要说清楚,切莫藕断丝连,我想连昌也是明白人,若是你说清楚了,他也不会缠着你不放。” 副卷 第五十五章 穆径庭的“疯”,打入冷宫 凤心瑶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穆世子,能否请你帮一个忙?” 穆径庭不假思索地点头,“愿意为你效劳。” 凤心瑶起身写了一封信,将其交给穆径庭,“这就是我想说的,你将这封信交给连昌,同他说清楚,至于例休那天去连家,我还有别的事情找他。” 电光火石之间穆径庭立马明白凤心瑶的打算,严肃地凝眉道:“你想拉拢连家兄弟?” “有何不可?”凤心瑶回眸,目光灼灼地看着穆径庭,“既然你们也不看好三皇子和五皇子,我又绝对不能让三皇子坐上皇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老实告诉你,安阳很快就会乱起来了,每一个盛世都要经历一场浩荡,东盛太平太久,这将是它的一场浩劫,我要做的就是保住我凤家,保住我在意的一切!为了这些我可以以身试险,即使我娘和我哥哥都反对,你明白吗?” 穆径庭被凤心瑶眼中的坚定说震慑,深邃地问道:“你所在意的一切是什么?” 凤心瑶别过眼去,穆径庭嘴角微微一勾,兀自说道:“无妨,总有一天本世子也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既然你想疯,我就陪你疯一把。” 凤心瑶震撼了,回头深深地看了穆径庭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变化。 穆径庭从凤心瑶院子离开之后,第二天便去见了连昌。 连昌没想到穆径庭竟然会找他,一脸困惑,待看到穆径庭交给他的信后,脸色不是很好,质问道:“你同凤三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何凤三小姐会让你代为转达信件?” 这么私密的东西若是凤宏水或者凤宏泽送给他他还可以理解,可穆径庭跟凤心瑶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竟然可以替凤心瑶送信,难不成…… 连昌心思百转,穆径庭却没有反驳,反而是默认了,沉声道:“连昌大哥,如今时局不明,凤三小姐希望你能抛开儿女私情,她有要事同你闲谈,待例休那日上门,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连昌晕乎乎地看着穆径庭离开,回头看了看手上的信件,心下百转千回,想着凤心瑶究竟要跟他商量什么要事。 不等他想清楚宫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来白皇后请了那位法师进宫祈福之后,罗源立马感到自己精力充沛,容光焕发,起初罗源还没往法师上头想,三皇子无意间跟他提了一嘴,罗源就上心了,召来法师一问。 法师当着他的面做法,罗源明显感受到身体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大为震惊,直接将法师留在宫里,对于白皇后和三皇子褒奖有加,法师又言,白天娇肚子里乃是一建康聪明的男婴,听得罗源更是心情舒畅,笑不拢嘴,对白天娇大赏特赏,三皇子一派估计只有司徒明兰笑不出来,其他人全跟过年似的开怀。 只是乐极生悲,白天娇还没得意两天竟然流产了,事情发生在深夜,她的身边还睡着三皇子,整个寝宫顿时乱做一团。 白皇后收到消息怒气冲冲地赶过来,将白天娇院中一众下人打了一顿,还派人将司徒明兰给召了过来,那怨毒的神色分明认定司徒明兰就是害了白天娇的凶手。 司徒明兰连连喊冤,白皇后却不听,命自己的心腹去搜司徒明兰的院子,结果竟然在司徒明兰的房中搜出针扎的诅咒小人,上面分明写着白天娇的名字,白皇后震怒,连夜禀报皇帝。 皇帝最痛恨巫蛊之术,当即下旨建司徒明兰打入冷宫,白皇后痛失孙子,伏在御龙殿哭了许久,罗源为了安抚白皇后和白家,在早朝上将白天娇从侧妃提升为正妃。 文武百官大惊,纷纷看向白太尉和宁远公,白太尉老泪纵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宁远公则是一脸木然,心若死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他已经因为司徒明兰进宫之事惹得众叛亲离,如今司徒明兰还被打入冷宫,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退朝之后大家都收到了消息,众人心思各异。 凤宏水三人正陪着罗氏用膳,将外头的消息告诉罗氏,罗氏顿了顿继续用膳,好一会儿才道:“白皇后怎么可能让白天娇为妾,这三皇子妃的位置本来就是为白天娇准备的,如今只是没了一个胎儿就能要回这个位置,对白皇后和白家来说可是大大的有利。” 凤心瑶吃得索然无味,同罗氏说道:“娘,皇家还真冷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怎么说也是白皇后的亲孙子,白天娇的亲生骨肉,他们当真能这么狠心!” 罗氏摇摇头,“不一定就是他们下的手,那司徒明兰本就不是个好的,那天在宫里她还想算计你呢,只怕那诅咒之事是真的,害白天娇流产也是真的,不过是白皇后他们故意给她可乘之机罢了,说来说去,全是一丘之貉,司徒明兰落得这般下场也不冤枉。” 说起这些事情,众人心情难免沉重,凤宏水几人草草用了早膳便出了家门。 今日书院里面全是议论白天娇和司徒明兰的事情,白天娇是海棠院的,司徒明兰是牡丹院的,凤心瑶一行人进了书院没多久就听说海棠院和牡丹院的小姐约斗了,几人还在纳闷呢,颜彤彤迎面朝他们走来,一把抓住凤心瑶就要拉着她走。 凤心瑶赶紧追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要打群架?” 颜彤彤步子一顿,奇怪地回头看了凤心瑶一眼,“我们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打群架?斯文人要用斯文人的办法解决,你当我们都是丹桂院那群女霸王吗?” 凤心瑶一噎,还真不好说她们是或不是,一头雾水地被颜彤彤拉进牡丹院,看院子里摆满了桌子,一边站着海棠院的人,一边站着牡丹院的人,另外一边则是丹桂院的连海玉几人。 凤心瑶迷茫地被颜彤彤按到一张椅子上做好,只听颜彤彤长舒一口气,大声道:“好了,这些人都全了,我们开始吧!” 副卷 第五十六章 两院文斗,凤心瑶助阵 唐盈款款出列,自信地扬着脖子道:“琴棋书画,由你们挑!”看她那成竹在胸的样子明显就是赢定了。 凤心瑶之前还从未认真看过唐盈,只把她当成白天娇的走狗,上回揍她也是毫不手软,这会儿才认真打量起她来,这么一看,这唐盈长得还算清秀佳人一枚,只是眼神太过倨傲,明显也不是个容人的,不过她爹是户部尚书,想必应该有几分真才实学。 牡丹院这边派出的是颜彤妍,颜彤妍淡定地走到前面,端庄大气,瞬间把唐盈称得跟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似的。 这会儿方雅欣出声道:“我这里有一暗箱,里面藏着各类题目,琴棋书画歌舞射箭全都有,我将这箱子摇起来,看看跳出哪一张,那张就是题目,你们看如何?” 这法子很公平,她们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只是听到射箭两个字众人齐齐皱眉。 海棠院有人抗议道:“这射箭不对吧,我们海棠院可没有哪个姑娘能拉得开弓箭的,你们这不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吗?” 方雅欣凉凉地骚了她们一眼,一脸无畏,“说得好像牡丹院有人能拉开弓箭似的,既然两边都没有习武之人,这不是很公平?要是摇出来的题目是射箭,直接认输不就行了!” “你……”海棠院的人气得脸都绿了,碍于方雅欣的武力,不敢跟她闹起来,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唐盈蹙眉道:“行了,别废话,开始吧。” 颜彤妍微微颔首,淡定地坐到书案前。 方雅欣将摇出来的纸条拆开,大声念叨:“第一题,昔年颜皇后曾在穆南王妃的春日宴上作诗一首,请问颜皇后作了什么诗?” 凤心瑶正兴致勃勃地看热闹,猛然听到这题目惊得差点喷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场上众人。 唐盈和颜彤妍也愣住了,纷纷看向方雅欣,唐盈怒道:“方雅欣你这出的是什么题目?” 方雅欣一脸无辜,“是你们说的琴棋书画歌舞样样精通,我这题目可没跑偏。” 噗嗤!凤心瑶忍不住笑了,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竟然会让丹桂院的人来出题目,这不是为难自己嘛。 如今题目已经出了,再加上颜皇后在东盛的名望,她们也不敢说什么,一个个鼓着脸气得不行,可又无可奈何,唐盈做不出来,颜彤妍一样做不出来,颜皇后好歹是颜彤妍的祖姑奶奶,颜彤妍心情可想而知。 这会儿连海玉提议道:“这样吧,既然两人都做不出来,不如哪边有人能做出来就算那边赢,如何?” 两方人马商议过后,纷纷点头。 可惜问了一圈,还是没人能做得出来,凤心瑶看得有趣,便让冷月冷凝给她端茶倒水送点心,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撑伞,好不惬意。 这下海棠院的人看不过去,柯庆茹恨恨地说道:“凭什么凤心瑶可以坐在裁判的位置上?要是她偏袒牡丹院的怎么办?” “就是就是!凤心瑶可是海棠院的人,你们这明显就是偏私!”海棠院那边立马开始声讨。 凤心瑶一脸无辜,这还没比赛呢就要被口诛笔伐了,要是等会儿她真的判定牡丹院胜利岂不是要被撕了? 颜彤妍几人面面相窥,纷纷看向凤心瑶,凤心瑶无奈了,嘟囔着起身,沉吟道:“你们是认为我是牡丹院的人,所以对你们不公是吗?” 柯庆茹想都没想就点头,“这是自然,你本来就是牡丹院的人,怎么可以当裁判?” 凤心瑶没有众人意料之中的生气,反而极其赞同地颔首,“既然我是牡丹院的人自然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不如请落英阁的何湘和秦芳两位先生来当裁判,这样你们可有异议?” 柯庆茹没想到凤心瑶这么好说话,同唐盈对视一眼,勉强点头应下。 凤心瑶大喜,笑道:“既然如此本小姐是不是也可以同你们玩玩?” 海棠院的人不约而同想起之前凤心瑶金簪刺人之事,全都变了脸色,柯庆茹直接大声道:“我们是文斗,不许动手!” 唐盈连忙附和道:“就是,凤三小姐若是可以文斗我们自然欢迎,但凤三小姐要是斗不过就动手我们可消受不起!” 颜彤彤怒而叉腰骂道:“呸!我家心瑶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人心眼跟针眼一样小!” “你……”唐盈正要反驳,柯庆茹直接把人拉住,心平气和地说道:“只要不动粗,你们谁想斗我们都奉陪到底。” 凤心瑶朝颜彤妍眨了眨眼睛,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念了许久,之间颜彤妍一脸震惊,尔后迟疑地走到书案边上,开始提笔,这下海棠院的人全慌了。 “怎么办?她们写出来?”柯庆茹在唐盈身边低声道。 唐盈倒是不以为意,“颜彤妍明显就不知道那诗,指不定是乱写的,我刚刚可是看了,凤心瑶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估计是想要蒙混过关,等下我们一口咬定那诗是假的就行。” 海棠院这边商量好计策,一个个不慌不忙地看着颜彤妍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交给方雅欣。 方雅欣满意地看了一眼,朝唐盈问道:“你们的呢?若是写不出来我可就判牡丹院胜利了。” “方小姐,这不公平。”柯庆茹款款起身,脆生生地说道:“虽然我们做不出来,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说颜彤妍胜,谁知道她做的诗是真是假!” 方雅欣极其赞同地点点头,从身后摸出一本书,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之下,咧嘴笑道:“这是本小姐从家里偷出来的老祖传记,里面记录了许多颜皇后生平之事,就有那首诗,是真是假对过之后便知。” 柯庆茹一愣,这才想起方雅欣的曾曾祖父乃是颜皇后的义兄,曾曾祖母是颜皇后的亲姐姐,顿时无语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方雅欣却不让,兀自翻了半天,终于翻到记载地那一页,大声念道:“寒食寻芳游不足,溪亭还醉绿杨烟。谁家花落临流树,数片残红到槛前。” 连海玉正看着颜彤妍的诗,惊喜连连,直点头道:“一模一样,牡丹院胜!” 副卷 第五十七章 所谓的题目,不靠谱的裁判 牡丹院众人齐齐欢呼,海棠院那些人则是阴着一张脸,有了方家老祖的传记,她们也不好说什么作弊,恨得直咬牙跺脚。 颜彤妍松了口气,回头朝凤心瑶轻声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丢脸丢大了。” 凤心瑶微微摇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唐盈输了一局,怒道:“摇第二局!” 这会儿男院那边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都是听到消息过来凑热闹的。 方天木见到坐在裁判席上的方雅欣整个人都不好了,惊呼道:“二妹,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笑喷了,方雅欣恼羞成怒,当即拿起桌上的砚台朝方天木砸过去,怒声道:“本小姐当裁判怎么了?她们都没有意见,你话倒是很多,想打架是不是?” 方天木对着自己的妹子立马认怂,讪笑赔礼道:“二妹,别忘了你可是裁判,形象,形象很重要!” 方天木说完便缩到穆径庭几人身后,成功躲过方雅欣的怒火。 颜彤妍对这对活宝兄妹很是无奈,朝方雅欣道:“雅欣可以开始了。” 方雅欣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憋着一口气,疯狂地摇着暗箱,结果一下子飞出了三张折子。 连海玉无奈,当即说道:“既然一下子出了三张不如再摇一次,把所有题目都抽了,你们看如何?” 这倒是没有什么,方雅欣那疯狂的操作绝对不可能作弊,两边都没有意见。 颜昊哆嗦了一下,同方天木小声道:“惹谁也不能惹你二妹,这女人就跟爆竹似的,一点就着。” 方天木极其赞同地点头,眼中还闪着些许惊恐,偷偷看了方雅欣一眼,见方雅欣还在瞪他,吓得赶紧把头缩回去。 凤宏水兄弟俩好笑地看着方天木,他这样子仿佛就是曾经的他们。 “对了,小妹呢?怎么没来凑热闹?”凤宏泽在人群里寻了许久,终于在牡丹院一群女人的后面发现冷月的身影,激动地说道:“大哥,你看是冷月,小妹是不是也在?” 凤宏水跟着一起找,这会儿方雅欣随意拿起一张纸,念道:“第二题,写出以美人为题的诗,哪边写得多哪边就胜出。” 众人再次懵逼了,唐盈蹙眉道:“此话何解?自己做的算不算?” 方雅欣别过头去和连海玉孙敏悦商量。 看到这阵容,方天木无语望天,有种悲凉的感觉,凤宏水好笑地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方天木生无可恋地看着方雅欣,沉痛地说道:“我们家这位不学无术竟然还敢当裁判,你等着看,她指定说不可以自己作诗!” 凤家兄弟一脸茫然,方天木痛心疾首地解释道:“因为她们三个看不懂好坏。”噗嗤!这下连凤宏水都绷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方雅欣三人商量之后齐齐摇头,理由冠冕堂皇,“我们比的是数量,万一你们随意作诗凑数怎么办?” 凤宏水瞪圆了眼睛点点头,赞同道:“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方天木只觉得方家的脸都被方雅欣丢尽了,偏偏还骂不得,说不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唐盈等人闻言,虽然不甚满意,但还是同意了,她们这边大多出自书香门第,比念书可不会差。既然海棠院都同意了,牡丹院这边自然不会反对,双方各自派出三个人,同时写诗,碰到一模一样的同时作废,写过的不可再写。 海棠院这边第一批上场的是颜家姐妹和穆文薔,那边则是唐盈为首的三人,一连上去了十几个人,都没有重样的,众人便耐着性子看戏,直到第十五个人的时候众人开始吃力了,诗就那么多,前面的人写了后面的人可就没得写了,那些还没上场的人开始急了,一个个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 人群稀散之后,凤宏水兄弟两终于看到凤心瑶,见她坐着摇椅一脸惬意地喝茶吃果子,还有冷凝给她捶腿,瞬间无语了,兄弟两面面相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这会儿沈靖宇几个也看到了凤心瑶,一个个挑眉侧目,颜昊羡慕地说道:“我也想有这待遇。” 众人齐齐转头,鄙视地看着颜昊,一个大老爷们也想这样享受。 凤宏水兄弟俩径直走向凤心瑶,“小妹,你倒是享受。” 凤心瑶却是异常委屈,“大哥二哥,你们不知道,本来我是坐在那裁判席的,海棠院的人说我是牡丹院的,不许我当裁判,我只好躲这里来看热闹了。” “岂有此理!”凤宏泽立马要去找海棠院的人理论,见对面一群女人,顿时止步,一脸为难地说道:“小妹,这女人能打吗?” 凤心瑶:“……” 没一会儿,穆径庭几个全都朝凤心瑶靠过来,颜昊还极其厚脸皮地吃她的点心瓜果,一群人整得跟戏台下看戏似的。 场上的比赛也进入了白热化,原因是两边迟迟没人再上去写诗,海棠院那些没上场的人被已经上场的人赶鸭子上架,一个个围在桌案前大眼瞪小眼,愣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牡丹院这边倒是好一些,只是没能上场的人觉得不自在,一群人凑在一起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只有凤心瑶跟没事人似的看热闹。 颜彤彤盯着大太阳难受,看她这么舒服瞬间不乐意了,过来拽着她道:“心瑶,你好歹也是牡丹院出去的,能不能帮个忙?” 凤心瑶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问道:“你们不是稳赢了吗?要我这臭皮匠做什么?而且我都不知道你们写了什么,临阵磨枪什么的靠不住的。” 颜彤彤也没指望凤心瑶真的能帮上忙,顿时叹了口气,倒是颜彤妍拿来一张写满字的纸,认真地同凤心瑶说道:“这上面是大家做的诗名,你看看还能不能想到别的,现在我们跟对方差距不大,也就多了两首。” 说话间,海棠院那边有人开始提笔,颜彤妍眉头轻敛,“只多一首了。” 副卷 第五十八章 凤心瑶高调,柯荣志赔罪 自从刚刚凤心瑶帮了她一把,她总觉得凤心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 凤心瑶意兴阑珊的认真看了一遍,余光正好瞥到柯庆茹得意的眼神,瞬间不爽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柯庆茹添堵她都要恶心她一番,当即起身,款款来到桌案前。 柯庆茹嘲讽道:“哟!今天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凤三小姐竟然还通文墨了。” 凤心瑶懒得给她眼神,朝冷月勾了勾手道:“本小姐不想弄脏了衣裳,我念,你写。” 冷月潇洒利索地上前,柯庆茹正要嘲讽,对上冷月冷冰冰的眼神立马噎住了,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凤三小姐有多少能耐!” 凤心瑶得意地笑了,在冷月身边缓缓念道:“《美女篇》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叶落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冷月潇洒的落笔,一气哼成,她才刚刚停笔,凤心瑶勾了勾嘴角接着道:“《玉楼春》芙蓉斗晕燕支浅。留著晚花开小宴。画船红日晚风清,柳色溪光晴照暖。美人争劝梨花盏。舞困玉腰裙缕慢。莫交银烛促归期,已祝斜阳休更晚。还有……” 凤心瑶一口气念了三四首诗词,全是那上面没有的,柯庆茹从最初的不屑到最后的震惊嫉恨,看凤心瑶一脸轻松正准备再接着往下念的时候,柯庆茹怒道:“够了!” 唐盈赶紧上前把人拉住,“莫冲动,大家都看着呢。” 柯庆茹本来想说凤心瑶作弊的,被唐盈这么一说发热的脑子总算是冷下来了,只是一脸不甘。 凤心瑶则是洋洋得意地笑道:“怎么样?你们还要不要接着比?要是不比的话这局可就是我们赢了,唉!还说什么书香门第,竟然比我这半路出家的乡野丫头还不如,难道现在才女两个字都这么水了吗?” 柯庆茹气急,拍案怒声道:“凤心瑶你别得意,会念几首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有那么恶毒的爹早就羞得不敢见人了,哪里还敢出来招摇过市……呜呜……” “你疯了吗?”唐盈吓得紧紧捂住柯庆茹的嘴,警惕地看向凤心瑶,凤心瑶倒没觉得什么,凤宏水等人却怒了,一个个凌厉地盯着柯庆茹。 凤宏水出声道:“让她说!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 “本世子也很好奇,这柯家的家教还真是别具一格啊!”穆径庭虽然笑着,笑容却是不达眼底。 沈靖宇和颜昊同时冷了脸,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柯庆茹,令她冷汗连连。 唐盈已经松开手,不自然地笑了笑,替柯庆茹赔礼道:“王爷,庆茹只是一时糊涂,胡言乱语罢了,还请王爷莫放在心上。” “哼!堂堂将军府小姐,竟然这么容易胡言乱语,那本小姐是不是也可以出去大喊一声有人非礼柯庆茹?反正本小姐也只是一时胡言乱语罢了。”颜彤彤愤愤不平地反唇相讥。 “你……”柯庆茹气急,却是不敢再出声,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不肯低头罢了。 唐盈一脸无奈,转而看向方雅欣,“方小姐,您是裁判,我们也不好耽误你们的时间,还是由你们来主持大局为好。” 连海玉嘟喃道:“这个时候才想起我们,刚刚吵架的时候不是直接把我们当成空气吗?” 方雅欣安抚地拍了拍连海玉的手臂,起身朝凤宏水说道:“逍遥王爷,今日是柯庆茹说错了话,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且放一放,待比赛结束之后随便王爷怎么秋后算账,您看如何?” 凤宏水看在方天木的份上,淡淡地点头。 海棠院那些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逍遥王会秋后算账又替柯庆茹捏一把汗,这王府可不是将军府可以比的,如今白天娇已经进宫,也没办法给她们做主,万一事情要是闹大了,柯庆茹的名声可就毁了。 柯庆茹心下担忧,趁着其他人比赛之时偷偷溜走。 有了柯庆茹惹怒众人的事,海棠院那些人总算是消停了,接下来的比赛毫无意外的全是牡丹院的人胜出。 就在凤心瑶看得呵欠连连之时,方雅欣总算是宣布比赛结果了。 大家都没有多高兴,颜彤彤回头蹲在凤心瑶身边,担忧地安慰道:“心瑶,那柯庆茹就是嘴巴臭,估计是嫁不出去了,你可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凤心瑶打呵欠打到一半,生生被颜彤彤的话给卡主,不上不下的实在难受。 这会儿柯荣志突然从外面过来,手上带着一堆东西,见到凤宏水便作揖道:“王爷,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舍妹不懂事,回去我定当禀报我爹罚她,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回,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恳请王爷收下。” 柯荣志的态度很是谦卑,自从上回被凤宏水兄弟俩揍了一顿他就服了,这次柯庆茹得罪了凤家,他立马急了,赶紧命人出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只求凤宏水能忘了柯庆茹的不敬。 凤宏水脸色不太好看,朝凤心瑶问道:“小妹,你怎么说?” 众人齐齐看向凤心瑶,海棠院那些人生怕凤心瑶继续揪着柯庆茹不放,一个个都跟着提心吊胆,却听凤心瑶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柯庆茹说得也没错,要不是因为咱们家那步步为营心狠手辣的父亲,我们也不会有今天,可怎么办?就算有这种父亲本小姐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能奈我何?说实在的,她刚刚说了那些对本小姐来说压根就不痛不痒,是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副卷 第五十九章 胜出,连家作客 凤心瑶说完,在众人的震惊之中带着冷月冷凝款款离去,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还真没有半点儿被影响的样子。 凤宏水无语了,瞥了柯荣志一眼道:“既然我妹妹不在意,这件事便算了,不过本王不希望再有下次!” “一定一定!”柯荣志后背都湿了,连连应下,悬着的心总算是安了。 颜彤彤一脸崇拜地说道:“心瑶说得真好,那柯庆茹算什么?连个屁都不是,有什么好跟她计较的。” 海棠院那些人听得脸都绿了,碍于颜昊几个还在,不好多说什么,全都气哼哼地走了。 穆文薔和颜彤妍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样不平静,今天的凤心瑶跟以前看起来不大一样,以前是能动手绝对不动口,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似乎有些咄咄逼人,而且看海棠院那些人也不那么友善,好像突然间高调了起来,两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向凤宏水和凤宏泽,见他们并无异样,心下困惑。 柯荣志虽然是因为柯庆茹的要求才替她收拾烂摊子的,却不敢替她隐瞒,回了柯府立马把这件事情禀报柯将军,柯庆茹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不知道家中还有一场风暴等着她。 不提柯家怎么教女,凤心瑶出了书院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皆是如何拉拢连家兄弟的事情。 一转眼便到了例休,众人说好了去连家小聚,再加上牡丹院赢了海棠院,凤心瑶一到连府立马发现颜彤妍几个笑得比花还灿烂,“你们来得好早。” 众人回头,见凤心瑶跟往常一样打扮得极其夸张还是不太适应,大家熟稔了之后,颜彤妍忍不住问道:“心瑶,为何你总是喜欢这些金簪和华服?” 穆文薔的注意力跟着投放到凤心瑶身上,赞同地颔首道:“其实你不这么打扮应该要漂亮许多。”穆文薔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凤心瑶那一头金簪。 凤心瑶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哭诉道:“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是穷怕了,想我们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唉!不提也罢!” 看她这样子颜彤妍瞬间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不说了不说了,今天可是海玉请客,难得大家来得齐,等会儿可要好好玩一玩。” 凤心瑶藏在帕子里的脸露出狡黠的笑意,抬头又是一脸委屈。 穆径庭远远看着,无奈轻笑摇头。 一行人进了二进院子,连永连昌连海玉迎面走过来,与连永和连海玉的热情大笑不同,连昌的笑容似乎不达眼底,从凤心瑶进来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 颜彤妍知道连昌的心思,看凤心瑶不自在,当即挡住连昌的视线,本以为连昌会识趣的转移目光,没想到他竟然上前道:“颜小姐,我有来那个句话想同凤三小姐说,可否行个方便?” 此话一出,满园皆静,凤心瑶惊讶于连昌的直白,颜彤妍等人却是担心出了意外。 凤宏水正要上前替凤心瑶解围却被穆径庭拉住,“这是凤三小姐的事情,她总要学会自己面对,放心,连昌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有事的。” 凤宏水想起那天大家相谈甚欢,便忍了下来。 凤心瑶诧异过后,坦荡地晒然道:“那边有个凉亭,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坐坐好了。” 凉亭四面通透,大家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时刻注意到他们的动静,还能避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连昌当即点头,领着凤心瑶去了凉亭,出了这么一个事情,大家也没有玩乐的兴致,连海玉命人将桌椅搬到园中,众人坐着喝茶说话,时刻盯着凉亭的动静。 凤心瑶和连昌这边气氛却是轻松了许多,连昌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凤三小姐明白我的心意对吧。” 凤心瑶浅笑点头,轻声道:“我已经让穆世子替我送信了,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 连昌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些许痛楚,很快又被他掩盖下来,“我能知道原因吗?” 面对连昌灼灼的目光,凤心瑶不想骗他,坦言道:“连二公子,我志不在此,更无心于儿女私情,只怕是要辜负你了。” 连昌一愣,他以为凤心瑶会跟他说什么心有所属或者两家地位悬殊之类的话,没想到竟是这个,这算什么答案? 看着连昌一脸懵逼,凤心瑶抿嘴笑道:“连二公子,你是个坦荡之人,正人君子,虽然我们成不了连理,但我仍希望可以交你这个朋友,至于我为何这般笃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这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凤心瑶一副轻松调皮的样子,整得连昌哭笑不得,无奈道:“既然凤三小姐志不在儿女私情,那在下能否冒昧问一句凤三小姐志在何处?” 此话一出,凤心瑶的眼神瞬间深邃无比,深深看了连昌一眼,眯着眼小声道:“连二公子对如今的形势怎么看?我指的是皇位继承人选。” 连昌瞳孔猛地一缩,以为自己幻听了,喃喃道:“你说什么?” 凤心瑶从容不迫地勾了勾嘴角,再次说了一遍,这才连昌彻底懵了,转头看向远处的凤宏水兄弟俩,呐呐地问道:“是王爷让你问我的吗?” 凤心瑶摇摇头,低声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大哥二哥并不知情,还请连二公子替我保密。” 嘶!连昌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瞬间变得严肃,压着嗓子说道:“你不要命了吗?怎么可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是不是有人逼你的?” “连二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对如今的形势怎么看?你回答我了,我再告诉你。”凤心瑶一副讨价还价的架势。 连昌无语了,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宫中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对劲,皇上素来讨厌巫蛊之术,可如今却把那个法师奉为上宾,对他的话千依百顺。” 副卷 第六十章 说服连昌,众人懵逼 连昌好像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皱,叹息道:“说实在的,我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被一个法师左右思想,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说不得半分,因为那法师至今未曾干政,更不曾给皇上吃任何东西,我们就算要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不过皇上现在是越发信任白皇后和三皇子了。 以前皇上还看不上白天娇,现在对她也能和颜悦色,真的把她当成儿媳妇了,哼!就白天娇那品性,她也配!跟你说,我可是亲眼看到那毒妇弄死三皇子的侍妾,心狠手辣得令人发指,真不知道白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得势的!” 凤心瑶心下大概有了计较,轻笑道:“所以你也不看好三皇子对不对?不希望他坐上皇位是不是?” “这是当然,但凡还有点正义之心的人都不希望他坐上那个位置,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担心三皇子成了太子,要是那样东盛必亡。”连昌说的可是心里话,他对三皇子是一百个不看好。 凤心瑶闻言大喜,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连昌直接懵了,虽然美人对她笑让他心旌摇曳,可这笑的点不对吧,连昌这疑惑凤心瑶是不是生病了,却听凤心瑶激动地说道:“那你看好谁?” 连昌一顿,实在是跟不上凤心瑶跳跃的思维,缓过劲儿来,绞尽脑汁把所有皇子想了一遍,结果竟然让他绝望到想哭。 凤心瑶见他艰难地摇头,瞬间激动地说道:“既然你没看上的人选以后就跟着我混怎么样?本小姐向你保证,你的前程绝对繁花似锦,东盛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 以下省略一堆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 连昌愣愣地听着凤心瑶跟买狗皮膏药似的推销,有些晕乎,好半天才猛吞了口水问道:“在下能冒昧问一句,您是哪来的自信?还有,三小姐支持的是哪位皇子?” 连昌把所有皇子过了一遍,并不觉得那些皇子里头有哪个有过人之处,竟然值得凤心瑶这般尽力扶持,而且他更加不能理解凤心瑶是怎么认识那位神秘的皇子的。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条船上,替我办事,我能保证事成之后许你荣华富贵高官加爵一世顺遂,怎么样?”凤心瑶眨巴眨巴,诱惑地说道。 连昌脑子乱得跟一团麻似的,脱口而出道:“那万一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凤心瑶脸上的神色收敛了一些,郑重地说道:“连二公子放心,若是失败,我保证绝对不会牵连到连家,这也是为何我不让你知道那位皇子的原因,只要你们不知情,就能坦荡地说你们没有站队。” 连昌彻底懵了,好像并不是这么理解的吧,他还想说点什么,凤心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威逼利诱道:“怎么样?连二公子可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可要尽早跟我说,我也好给你留给位置。” 这话弄得连昌哭笑不得,好半天连昌才无奈问道:“那我能问一句,那神秘的皇子是三皇子或者五皇子吗?” 凤心瑶果断地摇头,“就那两个阴险狡诈,满腹算计,心眼比针孔还小的伪君子,除非我中了邪,要不我怎么可能会支持那两个没福气的短命鬼。” 连昌傻眼了,他怎么觉得凤三小姐有些毒舌呢? 正当连昌迷糊之际,凤心瑶不耐烦地拍桌道:“怎么样?跟不跟我混?就一句话的事情。” 连昌猛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跟女土匪似的凤心瑶,心中的女神形象彻底粉碎,机械地点点头,干巴巴地说道:“我跟着你混就是了,你冷静冷静......” 远处不明就里的众人看凤心瑶拍桌,以为连昌把她给惹怒了,一个个担心地正要起身过去劝架,却见连昌一脸委屈小媳妇的样子点头,瞬间呆了。 连海玉一脸懵逼地回头看向凤宏水,“王爷,这是什么情况?” 凤宏水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这会儿凉亭里的两人已经说完话了一前一后朝众人走过来,走在前头的凤心瑶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眉开眼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反观她身后的连昌则跟丢了魂似的,走个路都能被台阶给绊到。 连永和连海玉齐齐皱眉,连永不解地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醒醒!”连永一巴掌拍下去,连昌总算是回过神来,一张脸跟苦瓜似的,看了看连永,又瞥了瞥身边的凤心瑶欲哭无泪,最后干脆垂丧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海玉看向凤心瑶问道:“凤三小姐,我二哥这是怎么了?” 凤心瑶明朗地笑道:“没事,就是我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一时受不了打击,很快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这是要有多强大的心理才能大言不惭,一脸坦荡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连海玉心下纠结,想去追连昌问个清楚明白,又不好将大家晾在一边,只好心不在焉地陪着众人说话。 凤宏水忧心忡忡地看着没心没肺的凤心瑶,语重心长地同身边的穆径庭念叨道:“我这妹妹缺心眼,以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嫁出去,你说好不容易有个眼瞎的看上她,她怎么能好端端的把人家吓成这样?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提亲?” 凤宏水如今可是凤家的长男,正所谓长兄如父,他可算是为了凤心瑶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穆径庭听得直想笑,暗自腹诽,最好没人去凤家提亲,这样他还能少许多麻烦。 颜彤妍在边上听了凤宏水的担忧,心下一动,坐到凤心瑶身边轻声问道:“心瑶妹妹,连昌对你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你是对他说了什么把他给弄成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们刚刚明明都看见了,凤心瑶并未有过分的举动,除了最后拍案而起,前面都还好好的,连昌怎么说也是护卫军出身,没道理这么容易被吓住。 副卷 第六十一章 凤宏水的操心,罗颖成被跟踪 凤心瑶心情正好,托腮琢磨道:“其实我也没说什么,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有一天你站在山崖边上看到对面的悬崖峭壁上有一株艳丽的花,你会用一百种赞美的话称赞它,可当你有法子靠近它的时候发现它可能只是一株普通的路边野花,这心里的落差有多大,你自己体会体会。” 颜彤妍还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默默地转头看了连海玉一眼,见她若有所思,心下一松,只要连海玉和连永没有怪到凤心瑶身上就好了,大家都是朋友,若是因此伤了和气可是得不偿失。 从连家离开之后,凤心瑶一路都哼着歌,心情别提多好了,只是她心情有多好,凤宏水就有多郁闷,几次欲言又止,看他那跟便秘似的表情凤心瑶都难受,“大哥,你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我能说吗?”凤宏水欲哭无泪,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妹,其实我觉得连昌挺好的,难得人家喜欢你,你怎么就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呢?” 更重要的一点是连昌是嫡次子,以后不用承担许多压力,再加上凤心瑶这性子也做不成当家祖母,连昌简直就是老天为她选的最佳夫婿,这么好的人选现在竟然被凤心瑶给折腾没了,凤宏水的郁闷可想而知。 “大哥,这事你要这么看!且不说我与那连昌合不合适,你说你要我嫁给连昌总要让连昌知道我真实的品性对不对?万一我在他面前装模做样,两人成亲之后他发现我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到时候给我弄几房妾侍出来,你说到时候我上哪儿哭去?再说了,我又不喜欢他,早点跟人家把话说清楚省得大家尴尬,多好!”凤心瑶一脸理所应当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堵得凤宏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脸郁闷地掀开车帘,他需要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要不非得被凤心瑶给气死了。 凤宏泽一直在观望,见凤宏水败下阵来,立马出面和稀泥,“大哥大哥,我觉得小妹说得挺有道理的,再说了,我们家小妹还没及笄呢,等她谈婚论嫁至少还要三四年,咱们还有时间好好交,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出现不长眼的家伙,你说对不对?呵呵......” 凤宏泽才笑了两声,见凤宏水跟凤心瑶皆用眼刀子瞪他,当即捂住嘴巴,瞪大眼睛连屁都不敢放了。 此时就跟乌龙一眼,暂且揭过不提,三人回了家中,罗氏问了两句,凤宏水含糊其辞应付过去,这事就算过了。 是夜,凤心瑶熟门熟路地过了那迷宫阵,风风火火进了罗颖成的小院。 房中那盏灯已经亮了起来,证明房间里面有人,凤心瑶门都不敲,利索地开门关门,不过片刻便出现在罗颖成面前。 “表哥,听说宫里的形势不好。”凤心瑶用脚勾了一把椅子,霸气地坐下。 罗颖成早就习惯她的不拘小节,仍是无奈地摇头苦笑,叹息道:“你都知道了!宫里如今的形势何止不好,简直就是一团糟,我以为父皇是个头脑清醒的,虽然凉薄了一些,但不至于糊涂,可他现在竟然被一个神棍骗得团团转,还将那神棍奉为上宾,简直荒唐。 偏偏我又不能出面,白皇后和三皇子正在密谋针对熹妃和五皇子,不过这两个人也不是好算计的,宫里很快就会乱起来了,今后我不能常来这里,若是有事你可以通过这个院子走密道进宫见我。 密道直通我的寝宫,你若是到了密道出口别急着出去,先拉拽门上的绳子,若是我在会立马给你开门,若是我不在或者没能及时给你开门,证明我不方便,你便离去,可行?” 凤心瑶好笑地撇撇嘴,“有什么不行的?我在宫外行动比你方便多了,来去自如,有的时候还能用术法弄个替身什么的也不是难事,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穆南王世子和连晨伟的次子连昌已经同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支持的人是你,你在宫里若是有事需要连昌帮忙可以用我的名义,宫外的话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的可以直接联系我或者直接找他们。” 罗颖成诧异地挑了挑,“你真的说服了他们?穆南王世子可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你拿下?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怪他多心,他们干的本来就是要命的事,这个时候走错一步都可能全盘皆输。 凤心瑶尴尬地转移视线,嘟喃道:“这是我的事,总之穆径庭可信就对了,至于连昌,他是被我绕进去的,他你倒是要多加考察考察。” 这下罗颖成更加不解了,连昌喜欢凤心瑶他是知道的,他还以为凤心瑶用了美人计让连昌臣服的,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两人商量完立马分开,罗颖成披上黑色斗篷,蒙上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如蝙蝠一样掠行,刚刚离开逍遥王府不久他便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罗颖成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改了路线一路往城郊跑去,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罗颖成一个急转弯突然消失了。 身后之人追到城墙底下,四处打量,见一个鬼影都没有,异常困惑,不得不转身离开。 罗颖成并未出来,等了半个时辰才走出阴影,打量着刚刚那人离去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穆径庭一路回到逍遥王府外面,想了想还是翻过高墙,去了凤心瑶的渺思阁。 凤心瑶刚刚换好衣服躺下,察觉到屋外有动静,立马起身更衣,推开窗子一看,脑门青筋暴起,没好气道:“穆径庭,你有没有搞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穆径庭一脸严肃地问道:“我刚刚在你家外面看到一黑影从府里离开,那人轻功了得,我追了一路也没能追上,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凤心瑶的睡意瞬间全消,认真地盯着穆径庭道:“你看到他的长相了?” 副卷 第六十二章 凤心瑶和稀泥,罗源遇刺 穆径庭无奈,“我若是看到他的长相就不用来找你了,跟你说,这人武功极高,很是危险,若你知道他是谁便告诉我,我也好替你防一防。” 凤心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想,“我为什么要防罗颖成?我疯了不是!” “不用不用,那是我的暗卫,替我传递消息的,白天他不好出现,所以就晚上来给我送消息,仅此而已。”凤心瑶笃定地说道。 穆径庭深深凝视凤心瑶,见她一口咬定那人是暗卫,便笑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对方没有恶意我也不追究了,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他是暗卫也不好总是三更半夜来见你,你......” “停停停!打住!”凤心瑶头疼地说道:“穆径庭,你可不是话多之人,怎么在我面前说话总是没完没了的?不是跟你说了这是情非得已吗?怎么你还这么多事?暗卫要是不晚上来见我难不成你要他白天正大光明地进我的渺思阁?然后第二天让皇上马上传召我?” 凤心瑶一脸气鼓鼓的,穆径庭很想说世上有一种叫做飞鸽传书的东西,看她这样子知道再说下去凤心瑶就要抓狂了,不得不沉默下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穆径庭,凤心瑶只觉得身体都被掏空了,今天白天应付了连昌和凤宏水,晚上还要应付罗颖成和穆径庭,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二天,凤心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慢悠悠地去了书院的落英阁。 见何湘和秦芳正在对弈,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直接去了藏书楼。 何湘端着一碟凤心瑶没见过的点心追到藏书楼,正儿八经地在她的对面坐下,凝重地说道:“小姐,那位主子昨天被人跟踪了。” 凤心瑶意兴阑珊地微微颔首,“这事我知道,是穆南王世子,没事,他以为是什么危险人物,这才追上去的,我已经同他解释清楚,你让表哥不比担心。” 何湘心下一松,淡笑地点点头,语气轻松地说道:“小姐,那位主子还说连昌是个不错的选择,让您再斟酌斟酌。” 眼看着凤心瑶眼睛越瞪越大,何湘察觉不妙,赶紧起身告辞。 偌大的藏书楼只剩下凤心瑶和一堆书,她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与这些书为伴。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淡,再也没有半点儿波澜,就连海棠院那些人也没再上牡丹院找事,听说是因为柯将军将柯庆茹重重罚了一顿,唐盈回去也被训了,没了这两个挑事的,书院难得清静许多。 只是大家似乎已经忘了司徒明兰,凤心瑶听得最多的就是白天娇这个三皇子妃的光荣事迹,深感宫里女人难生存。 一转眼便入了腊月,安阳冬天来得早,进腊月之前就已经冰天雪地,到了腊月那鹅毛大雪一下,连城门都打不开了。 以前天不亮就人声鼎沸的主街,到了腊月只有萧瑟的寒风呼啸,不到天色大亮是别想在街上看到人影。 这样静谧的大街上,此时一辆辆官家马车正飞快地驶过,看那方向,竟是去皇宫。 几个正要出来摆摊的老百姓正打着呵欠,看到这架势,立马原路返回,直到天色大亮街上还是静悄悄的。 此时宫里却是一团乱,文武百官相继赶来,一个个站在御龙殿外焦急地候着。 “你说这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遇刺了呢?”太傅忧心忡忡地同几位大学士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可不是嘛,昨天还好好的,也没什么异样,怎么就出了这个事情?” “哼!这护卫军护驾不利,问罪当斩!”白太尉气势汹汹地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安静下来,几位跟白太尉一派的官员纷纷义愤填膺地附和,一个个叫嚷着要将连晨伟抓起来。 安国公听不下去,斥责道:“够了!还嫌不够乱吗?现在护卫军一部分守着皇宫,一部分去追拿凶手,就算要问罪也要等皇上醒过来再行处置,现在应该担心皇上的安慰,而不是在这里问责!” “安国公此话差也,若不是护卫军保驾不利皇上也不会遇刺,遭了贼人的毒手,现在不问责,难不成要等人跑了再拿人不成?”白松瞪着眼梗着脖子反唇相讥。 “白太尉!”安国公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天下姓罗不姓白!” 白太尉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不能反驳。 这时白皇后领着一众嫔妃过来,三皇子和五皇子等几位皇子相继赶来,众人只看到人群里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一部分人站到三皇子身边,一部分人站到五皇子身边,至于剩下那些人,只能讪讪地摸着鼻子,跟那些保皇派的大臣站在一起。 三方势力泾渭分明,三皇子和五皇子身边那些人就不用说了,他们巴不得皇帝出事,正好扶持自己的主子上位,保皇派那些人最是忐忑,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又没有留下遗诏,他们可就麻烦了。 一个个悬着心等御龙殿内的太医出来,左等右等,没能等到太医出来,却见皇上身边的大公公急急忙忙地往外跑,一脸焦色,“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刚刚将御龙殿内的东西检查了一遍,发现皇上做喜爱的鲛珠不见了。” “什么?”白皇后愤怒地惊呼道:“鲛珠不是一直藏在御龙殿内,连本宫都不知道这东西在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丢?” “这......”大公公语塞,这鲛珠其实一直挂在罗源的腰上,只是被锦囊给遮着,大家不知道罢了,这事只有皇帝和他知道,此时若是他说出来,皇后娘娘定会问罪。 电光火石之间,大公公灵机一动,赶紧说道:“皇后娘娘,皇上今晚正好在把玩鲛珠,谁知道贼人突然就闯了进来,趁乱把鲛珠给偷走了,奴才想,那贼人的目的定是鲛珠,否则也不可能伤了皇上独独拿走了鲛珠。” 白皇后怒极,那鲛珠是她准备跟罗源讨要给罗颖飞做头冠用的,现在竟然被顺走了,岂有此理! 副卷 第六十三章 白皇后发难,连昌求救 “给本宫查!”白皇后恨得咬牙切齿,即使看不到她的神色都能听出她的滔天怒气。 白太尉趁机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若不是这次护卫军失职,皇上也不会遇刺,鲛珠更不会丢,皇后娘娘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护卫军那些人。” 安国公等人听得异常愤怒。 白皇后怒声道:“护卫军统领连晨伟呢?” “启禀皇后娘娘,连将军带人去追拿凶手了。”大公公恭敬地禀报道。 “一群废物!”白皇后恨极甩袖,“来人,将连晨伟给本宫拿下!” “慢着!”穆南王沉稳地说道。 众人齐齐看向他,心下微微一松,穆南王说话的分量不轻,就算白皇后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皇后娘娘,祖上有训,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这么做似乎不合规矩!退一万步说,即使要动连将军,也要等皇上醒过来再行处置,您说是不是?”穆希君凌厉地盯着白皇后身边的白太尉,意味深长地接着道:“本王知道皇上遇刺,大家都很担心,只是天大的事也大不过皇上的安危,皇后娘娘若是此时处置了连将军,等皇上醒过来您该如何同皇上交待?” “你!”白皇后气急败坏,怒骂道:“穆南王,本宫乃是一国之母,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本宫问责何错之有,再说了,本宫只是拿下连晨伟罢了,并未说如何处置,穆南王这般护着他意欲何为?” 熹妃本是作壁上观,见火候差不多了,站出来娇声道:“姐姐何必动怒,左右大家都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如今安阳也就护卫军能做事,这会儿连将军正在外面捉拿刺客,若是姐姐现在拿人耽误了连将军捉拿刺客,到时候皇上行了你要怎么跟皇上交待?” 白皇后闻言脸色骤变,熹妃更加得意了,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怯怯地说道:“姐姐,妹妹说的话要是不好听您也别放在心上,妹妹这也是担心皇上生气不是?再说了,要是连将军能抓到刺客找回鲛珠将功补过,不是更好?” 熹妃最后这话算是说到白皇后心坎里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回鲛珠,至于那连晨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她压根不用担心。 这么一想,白皇后立马收起怒火,同众人说道:“好!本宫就给他一个机会,若是连将军能捉到刺客寻回鲛珠,本宫便既往不咎。” 保皇派那些人并未放松,反而更加担心,纷纷让下人带消息回去,出动家人的人马帮连晨伟一起抓刺客。 整个安阳要说最事不关己的要属逍遥王凤家一家子了。 凤心瑶还在睡梦中,桃符惊慌失措地进来将她叫醒,“小姐,别睡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能比你家小姐睡觉还重要?”凤心瑶语气不善地嘟喃道。 “小姐,昨夜皇上遇刺,鲛珠丢了,白皇后要问罪连将军,连二公子走投无路到咱们府上找王爷,王爷让您现在过去。”桃符伏在凤心瑶的耳边说道。 凤心瑶猛地坐起来,惺忪的睡意不翼而飞,急忙穿衣梳洗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已经出现在连昌面前。 “怎么回事?”凤心瑶蹙眉问道。 连昌红着眼,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身负杀父之仇似的,不忿地说道:“白松那老贼与我爹不合,昨天若不是他一直要找我爹的麻烦,我爹也不至于被逼到这样子,白皇后已经说了,若是抓不到凶手找不回鲛珠就要拿下我爹,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找你们想办法。” 凤宏水紧皱眉头,当即说道:“你要我怎么帮你?要不我现在出去帮你爹抓刺客?至于我妹妹,她真的帮不了你......” 凤宏水还想说点什么,凤心瑶当即制止他,起身道:“大哥,你现在出去帮连将军找人,你身手好,万一碰上刺客也能及时把人拦下。” 支走凤宏水后,凤心瑶淡定地说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连昌赶紧说道:“凤三小姐,我同意支持你身后那位神秘的皇子,如今也只有他能帮我爹了。” 连昌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办法了只能抓住这根不确定的救命稻草。 凤心瑶勾了勾嘴角,垂眸沉吟道:“这样的小事我就可以帮你,你若是能给我弄来皇上贴身之物,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找刺客。” 连昌一愣,旋即严肃地说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儿戏。” “我知道,你若是信我就听我一次,若是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凤心瑶起身,那自信从容的样子令连昌心下一动,挣扎之后,连昌放心纠结,打算放手一搏,当即回去弄了一件罗源的贴身之物,“这是皇上用惯的砚台,上回我爹立了功,皇上顺势赏给我爹,我们都没碰过,我爹一直藏着,也没用过。” 凤心瑶满意地看着砚台,领着连昌到了静心堂外,同他低声说道:“我取你一滴血,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一会儿我就出来告诉你结果。” 连昌不懂凤心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凤心瑶他别无选择。 凤心瑶拿着东西去了侧院祠堂,缓缓推开祠堂的大门,立马锁上,上了香后,将砚台和沾有连昌血迹的帕子放在一起,取出龟甲铜钱,宁心静气卜算。 一番卜算之后,凤心瑶满意地出了祠堂,见连昌着急地朝她走过来,自信地笑道:“我已经知道大概是谁做的了,这人乃是宫中之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身份不低。” 凤心瑶意有所指,连昌诧异地问道:“肯定吗?” 凤心瑶笃定地点点头,分析道:“宫中年轻的女人除了皇上新进的妃嫔就是那些公主以及几位皇子新娶的妃子,皇上那些新纳的妃子位份不高,不可能是她们,除了她们就是公主和几位皇子妃,敢偷鲛珠的,也就那几位皇子妃了,排除一下,你心中有数了吧。” 副卷 第六十四章 凤心瑶的卜算,幕后之人 “你是说......白天娇!”连昌不可思议地惊呼道,尔后便是滔天的愤怒,“好!好一个白天娇!好一个白松!好一个白家!他们这是合起伙来陷害我爹,意图不轨,不行!我现在就要进宫,揭穿他们的阴谋。” 连昌怒气冲冲地转身,却被凤心瑶一把拉住,“你现在进宫送死吗?” “那也不能让他们这么白白冤枉我爹,公道自在人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阴谋。”连昌怒不可遏,力气极大,挣脱凤心瑶大步流星离去。 凤心瑶大声喊道:“冷月冷凝,把他给我拦下。” 话音刚落,冷月冷凝立马堵住连昌的去路,连昌怒极转身,“三小姐,这是我和白家的恩怨,还请三小姐不要插手。” 凤心瑶也冷了下来,讥讽地说道:“你想送死我不拦你,可我不能让你连累了我凤家,如今皇上生死未卜,宫中皇后只手遮天,你进宫做什么?留下但人质吗?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没脑子去送死。 若是我猜的不错,那贼人定会将鲛珠送到白太尉手上,白皇后不一定知情,但白天娇绝对知道,你与其进宫闹事,不如盯着白府。” 连昌刚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这会儿被凤心瑶这么一点拨才明白其中关键,对凤心瑶心悦诚服,抱拳作揖道:“我现在就去白家守着。” 这边连昌刚刚离开没多久,凤心瑶也收拾好去书院。 一路上见到萧瑟的大街还有些不习惯,闭目叹息道:“真的要变天了。” 冷月冷凝对视了一眼,想起早先凤心瑶说的皇宫会乱起来,现在不正应验了凤心瑶那个时候的话,两人震惊的同时对凤心瑶越发敬畏。 三小姐看着似乎不拘小节又无甚特别的,可就是给人一种捉摸不透高深莫测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此刻分外强烈。 凤心瑶不知两个属下心中所想,沉着脸进了落英阁,以往何湘和秦芳不是在院中等她就是在屋里闲谈,今天竟然跑得一个人影也没有。 凤心瑶心下烦闷,到藏书楼待了一会儿,发现什么也看不进去,正打算离开,穆径庭却来了。 “我刚刚碰见你大哥了,他正在帮连将军追拿刺客,看他的样子似乎进展不顺。”穆径庭紧挨着凤心瑶坐下来。 若是以前凤心瑶肯定要怒斥几句,今天她正好没心情,由着穆径庭挨过来,从身后拿出砚台和帕子,再次取出龟甲和铜钱,余光看向穆径庭道:“你去帮我守门,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穆径庭在看到龟甲的时候心下无比震惊,深深看了凤心瑶一眼,笑道:“好,我这就去替你守着。” 虽然说是守着,穆径庭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凤心瑶身上,见她摆放好东西,虔诚地握着龟甲,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心中的久久无法平静,此时他才想起梅公主的母亲巫氏。 当时调查凤心瑶的时候只知道巫氏是先皇的嫔妃,出自古老卜算世族,这个家族很是神秘,就算是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传言先皇是因为看上了巫氏的美貌才册封巫氏为嫔,具体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能亲眼目睹凤心瑶这卜算之术。 正当穆径庭心下百转之时,凤心瑶已经卜算出结果了,看她嘴角噙着笑意,穆径庭没由来的心下一松,问道:“结果如何?” 凤心瑶收起地上那些东西,这才笑道:“你过来,我要你做一件事。” 安阳城中。 连晨伟带着一众护卫军大街小巷一户户搜查,众人一夜没睡,早已疲惫不堪,却不敢闭眼,凤宏水从另一条街上过来,同连晨伟汇合,“连将军,可是有消息了?” 连晨伟凝重地摇摇头,叹息道:“或许这就是我连家的命!” 凤宏水正要安慰,穆径庭突然带着一众府卫过来帮忙,“连将军,我收到密报,那贼人此时正藏在白太尉府上,若是我们去白太尉府上搜查,定能抓到这贼人。” 连晨伟大惊,凤宏水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径庭,你这消息可靠吗?那可是白府!万一要是我们没能抓到贼人,岂不是彻底得罪了白皇后?” 穆径庭自信地说道:“放心,那贼人肯定在白府,我的消息从不出错,再说了,我们不是早就得罪了白皇后,现在只是搜查白府罢了,做戏做全套,我已经同安国公和镇国公通气,还请逍遥王带兵去搜查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做做样子,我和连将军去搜查白府,这样皇后就算要追责我们也有借口应付。” 凤宏水眼前一亮,激动地朝连晨伟说道:“连将军,我觉得这事靠谱。” 三人商议过后,各自领兵分来。 白府如今除了白夫人这么一个正经主子之外,只剩下一个残废的白天海,其他庶子自从上回火灾之后就被白夫人找理由赶了出去,白太尉还在宫中,穆径庭和连晨伟极其顺利地冲进白府。 府中下人正要叫唤立马被捂住嘴巴,穆径庭同连晨伟说道:“那贼人定是白太尉的人,这个时候最有可能藏在白太尉住的院子,我之前调查过白府,跟我走。” 这个时候连晨伟也没想这么多,穆径庭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一队人马快速围住白太尉的院子,穆径庭同连晨伟直奔白松的书房。 门一踹开,立马之人快速回头,见不是白松立马从窗子溜走,外头正好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军,这些人就是车轮战都能把人累死,更何况还有穆径庭和连晨伟围堵,很快贼人便被穆径庭控制住。 连晨伟在白松的书房搜出了鲛珠,顿时激动得落泪,穆径庭怕那贼人自尽,利索地把人敲晕五花大绑。 这个时候白夫人才收到消息赶过来,怒声道:“你们好大的担子,竟然敢闯我白府,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连晨伟找到刺客搜出鲛珠,可不怕白夫人,沉声道:“白松派刺客进宫行刺,盗取鲛珠,证据确凿,白府?呵呵,本将军倒要看看白府有多能耐!” 副卷 第六十五章 拿人,罗源审问 白夫人目光瑟缩,阴狠地眯了起来,朝身边的人命令道:“将这群贼人给本夫人拿下,死活不论。” 穆径庭把晕死过去的刺客交给身边的亲信,晒然道:“白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这胆识还真是令在下佩服,难怪能生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儿,怎么?白夫人觉得把我们都留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你太天真还是本世子太无知呢? 实话告诉你,外面现在全是护卫军跟穆南王府的护卫,只要本世子一声令下,整个白府的人都别想平安离开,白夫人是打算让整个白府沦陷不成?” 白夫人刘氏大惊,并未完全信了穆径庭的话,而是同身边的管家说道:“去外面看看。” 管家惊疑不定地离开片刻,踉踉跄跄跑回来,一脸惊恐,“夫人,外面全是官兵,起码有上百人,我们的人根本就出不去!” 说话间,穆径庭一声令下,不等刘氏反应过来,那些护卫早已冲进来控制白府的护卫。 刘氏怒声道:“你们使诈!” 穆径庭一脸困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同连晨伟说道:“连将军,本世子使诈了吗?” 连晨伟极其笃定地摇头,在刘氏愤怒的眼神中,白府所有的人全都被抓起来。 皇宫御龙殿外还聚集着一大堆等候消息的文武百官,众人从清晨的忧心忡忡到现在的疲惫不堪。 一个个互相支撑寻个遮挡风雪的地方相互依偎。 白皇后等人正在御龙殿旁边的偏殿休息,一个个沉默不言,心思各异。 这会儿一个太监火急火燎地跑进偏殿,扑通一声跪下,颤抖地大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各位娘娘,护卫军统领连将军已将刺客捉拿归案,寻回鲛珠。” 白皇后大喜,猛地起身追问道:“太好了,鲛珠呢?在哪里?” 太监一窒,惊恐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那贼人是在......是在白太尉的书房里抓到的,连将军和穆南王世子从白太尉的书房内搜出鲛珠。”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扭头看向白皇后。 白皇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爆炸了,瞪大眼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这绝对是栽赃陷害!白太尉呢?连将军和穆世子呢?本宫现在就要见他们!” 熹妃眼底止不住的惊喜,当即出声道:“对,这捉贼拿赃,如今只有物证可没有人证,怎么如此武断?白太尉好歹是皇后娘娘的兄长,如此这般是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还不赶紧传连将军和穆世子进宫?” 太监哆哆嗦嗦地退出去。 宫外那些人已经听到了偏殿的声音了,此时全都盯着白松。 白松一脸错愕,在太监出去之后立马进入偏殿,大声喊道:“皇后娘娘,臣冤枉啊!这绝对是栽赃陷害,有人要陷害臣啊!” 白皇后心乱地盯着白松,对他所谓的喊冤并不相信,白松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干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恨现在身边都是人,她又不能多问,还得坐实有人陷害白松这事。 白皇后正在琢磨着怎么替白松脱罪,那厢穆径庭和连晨伟伙同几位国公世子去了刑部。 刑部尚书收到消息赶过来,以为就是审个犯人,极其积极的配合。 穆径庭看刑具都差不多了,立马让人将刺客泼醒,为了防止刺客咬舌自尽还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连晨伟凌厉地问道:“说,你跟白松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刑部尚书立马腿软,差点倒下,震惊地瞪大眼睛高呼道:“这贼人怎么跟白太尉有关系?” 没人鸟他,穆径庭拿着烙铁,勾着嘴角靠近刺客,缓缓说道:“你可以不说,不过本世子希望你能熬过去,否则就这么死了该多冤啊!要不要本世子替你说?是白太尉命你进宫,与三皇子妃里应外合,三皇子妃给你提供方便,配合你完成这次刺杀盗宝对吧?” 刑部尚书刚刚缓过劲来,听到穆径庭的话再次瘫倒,这不就是一刺杀皇帝的凶手,怎么还扯到白太尉和三皇子妃了!这下事情可就大了! 正当刑部尚书心慌意乱之际,宫中来人强硬地要带走刺客,命连晨伟和穆径庭进宫。 穆径庭直接拎着刺客,就是不让第三人触碰。 双方僵持不下,这会儿宫里再次来人,看到情形不对,冷声道:“皇上已经清醒,命连将军和穆世子带着刺客进宫,皇上要当面审问。” 白皇后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齿,当着皇帝钦差的面又不敢造次,只能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徐徐图之。 御龙殿内,熹妃在罗源身边嘘寒问暖,小意温柔地伺候着,“皇上,您大病初愈,该多歇息才是,反正刺客和鲛珠都已经找到,您什么时候审问都是一样的。” 罗源咳了几声,他才刚刚醒过来便听了个大概,强忍着怒火今天势必要问个一清二楚。 白皇后心下忐忑,暗恨罗源醒来不是时候,若是他在昏迷几个时辰,她便能把这事压下去了。 沉思间,连晨伟和穆径庭以及几位世家公子全都到了。 罗源直勾勾地盯着连晨伟,大喘气道:“连将军,你抓的刺客呢?” 连晨伟立马让身边的人把刺客带上来,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皇上,臣同穆世子几人正在刑部审问,还未开始,臣担心他畏罪自尽,先卸了他的下巴,鲛珠是在白太尉书房的暗格内找到的。” 连晨伟将鲛珠恭敬地奉上。 罗源急切地接过鲛珠端详,见鲛珠没有任何损伤,这才定下心来,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白太尉道:“白松,你有什么好说的?” 白松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臣是冤枉的,臣并不知道那刺客为何会在臣的书房内,那个时候臣可是在宫里,好些大人都可以替臣作证,若不是贼人自己躲进了臣的府中,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臣,请皇上做主!” 副卷 第六十六章 证据确凿,商量七皇子妃人选 “哼!那鲛珠在你书房的暗格内搜出来你又如何解释?难道那贼人躲到白府还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书房里有暗格把这鲛珠放进去?”罗源的声音既愤怒又嘲讽,听得众人心下直打颤。 白松赶紧回道:“皇上,所以臣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臣,请皇上明察!” “陷害你?呵呵......白松啊白松,你当朕是傻子吗?既然你说有人陷害你那朕倒要好好问问了,是谁陷害你?朕现在立马替你做主......今天!朕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罗源怒发冲冠,蹒跚着站起来,脸色异常阴鸷。 白皇后吓得腿软,若不是身边的亲信搀扶估计就倒下了。 白松语塞,脑子快速转了起来,突然指向身边的连晨伟,大声道:“是他,皇上一定是连将军为了脱罪才嫁祸于我!” 罗源看向连晨伟,见他一脸坦荡,淡淡地说道:“白太尉说你冤枉他,你怎么说?” “启禀皇上,臣昨夜在外头挨家挨户追拿刺客,将安阳所有平民百姓都搜了一个遍,一无所获才不得不去打扰众大人的府邸,不瞒皇上,臣这次可是得罪了好多人,不仅白太尉府上臣搜了,就连穆南王府、逍遥王府和安国公府、镇国公府几位国公府邸臣都搜了,那刺客是在白太尉书房里找到的,若是臣真的想陷害白太尉,又何必拉这么多人下水,自找没趣。” 连晨伟一脸郁色,说话的声音都透露着一股疲惫的无力。 罗源没想到连晨伟竟然连几位国公府上都没放过,脸色稍霁,同他说话的声音温和了不少,“连将军辛苦了,你的忠心朕知道,你的为人朕更清楚,若是连将军会陷害别人,朕是万万不信的。” 白太尉闻言脸色白了许多,惊呼道:“皇上,臣真的是冤枉!” 此时穆径庭出声道:“启禀皇上,臣昨夜听闻皇上遇刺的消息,正要同父亲进宫,途径半路碰到连将军正在捉拿刺客,父亲便让臣前去帮连将军的忙。 今日这刺客是臣和连将军一起拿下的,皇上若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审问刺客。” 连晨伟和穆径庭皆是一脸坦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白松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了。 罗源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正是因为这么想的心里才会更加愤怒,刺客被押上前,失踪低头不语,罗源懒得问,直接用刑。 所有刑具摆上大殿,众人站在边上看着刺客行刑,大殿里全是凄厉的喊叫声,白皇后吓得直接晕死过去,白太尉的脸色白的跟鬼似的,瘫软在地,压根不敢去看刺客的惨状。 行刑了五六个时辰,从白天到黑夜,刺客已经奄奄一息,罗源已经等得快没了耐心,刺客终于开口了,绝望地看向白太尉的方向,气若游丝地说道:“是抬为大人命我进宫盗取鲛珠,他说......鲛珠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里,我奉命进宫配合三皇子妃,白太尉的目的是鲛珠,三皇子妃却让我刺杀皇上,她说皇上没了三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她就是皇后了......” 大殿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窥,看着一旁抖如筛糠的白太尉默默地退了好几步。 罗源怒吼道:“来人,将白天娇给朕抓起来!” “皇上!”白皇后哀求着跪下,不等她开口,罗源怒目圆瞪地朝她说道:“皇后!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对白家多次容忍,却没想到反而助长了他们的野心!朕看在你没有参与的份上饶你们一次,别得寸进尺!” 罗源这是警告,也是给白皇后下的最后一次通牒。 白皇后愣怔的垂倒,眼睁睁看着白天娇被抓到大殿,同白松一样死不认罪,结果罗源只是说了一声烙邢便把什么都招了,白皇后闭眼,流下绝望的眼泪。 有了刺客和白天娇的证词,事情算是水落石出,白家被抄,白松、刘氏、白天娇判处死刑,白天海因为已经是残废了,罗源看在白皇后的面上饶他一命,将他贬入奴籍,其余白家子嗣流放边疆。 白皇后经此一事瞬间老了十几岁,哪还有往日半分高高在上的样子,三皇子虽然未受连累,不过连着两任三皇子妃出事,对他的名声或多或少有些不好的影响,除了那些汲汲营营钻营之辈肖想着三皇子妃的位置,正经好人家的女儿全都避如蛇蝎。 好在皇帝经过这事对三皇子冷淡了许多,并没有替他找三皇子妃的打算,倒是想起他还有不少儿子没有成亲,当即命钦天监替几位皇子合算八字,早日将几位适婚的皇子亲事定下来。 凤心瑶从何湘这儿收到消息,大白天的避过冷月冷凝的视线从密道进入皇宫,出了密道凤心瑶还有些不能适应,四处打量罗颖成的寝宫。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凤心瑶有些嫌弃地说道:“还真是跟冷宫差不多,除了一张床,几张桌子,竟然连一件像样的摆设也没有!” 凤心瑶越看越心惊,对于罗颖成的处境再次有了深刻的认识。 罗颖成似乎早已习惯别人这般评价,慢条斯理地笑道:“只要来过我寝宫的人都会这么说,那些宫人都不屑来我这里。” 凤心瑶嘟囔道:“耗子都不愿意光顾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想进来!” 罗颖成:“......”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父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受伤突然开窍了,竟然想着给我们赐婚,我这里有几个人选,你帮我参谋参谋。”罗颖成将名册交给凤心瑶。 凤心瑶正想拒绝,猛然看到上面好几个熟悉的名字,立马拿过来仔细瞧看,震惊道:“还有穆南王府上的穆文薔、安国公府的颜彤妍......表哥,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连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不可能娶到她们,你怎么把她们也写进去了。” 罗颖成对于凤心瑶的毒舌已经习以为常,好笑道:“这次是钦天监合八字,跟三皇子五皇子他们不一样,再说了,我们这些人都不受宠,也没有人支持,就算真的娶了势力强大的妻子也没什么,父皇反而可以将此作为一种对臣子的恩赐。” 副卷 第六十七章 方雅静,凤心瑶劝慰 “喝!还恩赐呢?皇上是想吓死哪位好人家的姑娘!”凤心瑶翻了一通,琢磨道:“难不成是因为连着两个三皇子妃出事,他开始担心了?” 罗颖成呵呵笑了一声,“还真有可能,三皇子现在可是凶名在外,敢嫁他的人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星星点点笑意。 凤心瑶沉吟道:“表哥,这些姑娘你们可有你喜欢的?” 罗颖成耸耸肩,说实在的,他连这些人长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喜欢! 罗颖成没目标,凤心瑶就难办了,皱眉沉思道:“那你可有想要联姻的人家?在我看来穆家和连家可以不用考虑,他们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我们应该尽可能拉拢中立势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有影响力又中立的也就那么几家,安国公府颜家、镇国公府沈家、定北侯府方家,当然明面上还有你们家,穆家,穆家是不用想了,穆南王不可能让女儿进宫的,在可选的三府里面,我觉得定北侯府最合适。”罗迎晨琢磨道。 凤心瑶微微颔首,“英雄所见略同,你想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安国公是个精明的,再加上颜家出了一个颜皇后,他们绝对不会冒险站队毁了颜家的名声,颜家在我看来是最难拉拢的,镇国公沈辉倒还可以,可惜府里不太清净,我们做的事情容不得出现意外,沈家不是最佳选择,当然还有一个定国公府,不过定国公就孙敏悦这么一个嫡女。” 想到孙敏悦,凤心瑶就想到上回丹桂院三人当裁判的事情,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摇头,“孙敏悦人是不错,只是不适合进宫,这人更不能选,倒是定北侯方家不错,我认识定北侯的女儿方雅欣,也见过定北侯的长子方天木,这兄妹俩就是一对活宝,家教不错,只是雅欣好武,脾气有些爆,不过听说她有一个姐姐,与她正好相反,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温顺娴雅,只是身体不好一直在外修养。我替你卜算看看,若是这方雅静是个好的,我们就选她。” 罗颖成听得连连点头,止不住的称赞道:“表妹,有你替我把关,我这终身大事还有什么好操心!” 表兄妹两人很快弄到方雅静的生辰八字,凤心瑶测算了一番,心中大概有数,没过几天,宫里便传出消息,七皇子将迎娶定北侯嫡长女方雅静。 凤心瑶刚刚到书院,迎面碰上怒气冲冲的方雅欣,不解地问道:“方小姐这是怎么了?” 方雅欣停下脚步,咬牙坚决地说道:“我要进宫见皇上,求他不要让我姐姐进宫,不行我去替我姐姐算了!” 凤心瑶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住,“方小姐现在这么冲动,怎么能进宫?不如去我那落英阁坐坐,有什么话我们冷静冷静再说。” 凤心瑶几乎是连拉带拽才把方雅欣拖走。 进了落英阁的方雅欣突然抱着凤心瑶嚎啕大哭,令她大为尴尬,求助地看向何湘和秦芳,哪知这两个不靠谱的竟然直接甩手跑了。 冷月冷凝也见不得这架势,纷纷往院外跑,美其名曰守着院子,气得凤心瑶直翻白眼。 方雅欣哭了一场心情好多了,却开始打嗝,一颤一颤的,弄得凤心瑶都跟着不自觉地抖了两下,她赶紧给方雅欣倒水,一脸冷汗地劝道:“方小姐,心情是不是好点了?实不相瞒,我也听说了你家姐姐的事情,你听说我!” 凤心瑶见方雅欣又要激动,赶紧把人按住,心虚地解释道:“你看,这次是钦天监合了几位皇子八字的结果,并不是皇上自作主张定下人选,你若是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宫闹事,皇上铁定心里不高兴,天子一怒那可是血流成河啊!你总不能这么冲动把方家陷入危境是不是?再说了,我听说这七皇子好像一直很低调,没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说不定是个良配呢!” 凤心瑶尽可能地替罗颖成说话,哪知道方雅欣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没好气道:“拉倒吧,那七皇子就跟冷宫失宠的妃子一样,他倒是想有不良的嗜好,那也要有那个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七皇子在宫里就是个透明人,胆小怕事,从未听说他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其他几位皇子或多或少还有点光辉事迹可以说,虽然不一定是好事。” 凤心瑶干笑了两声,第一次怨起罗颖成低调,你说你低调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大家这么误会呢?害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维护他的名誉。 两人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方雅欣在她这里做了一会儿便要离开了,“今天谢谢你了,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自己害了方家,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求他想办法!” 凤心瑶冷汗泠泠,暗道:“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方雅欣才走没多久,何湘和秦芳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进来,见凤心瑶没有好脸色,两人立马谄媚地上前笑道:“小姐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制伏了方小姐,刚刚要是方小姐真的进宫面圣,那位主子的亲事肯定要生些波澜。” “呵呵......”凤心瑶没有表情地笑了一声,扭头不理这两人。 何湘同秦芳对视一眼,赶紧蹭过来说道:“小姐有所不知,现在外面都在议论七皇子和方家小姐的亲事,属下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谈论七皇子,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何湘假惺惺地拿着帕子抹泪,上面却干净得纤尘不染,凤心瑶无语了。 秦芳接着说道:“小姐,这次可只有那位主子娶了侯府小姐为正妃,其他几位皇子妃身份最高的是三品大臣府里的小姐,就连新鲜出炉的三皇子妃也只是五品官家的小姐。” “表哥一直低调,这次过后只怕是低调不了了!”凤心瑶叹息道。 何湘晒然摇头,“非也,七皇子妃出身侯门,皇室有规定,后宫嫔妃只能出自四品及以下官员府邸,大家只会认为七皇子没有登基的希望,不做他想。” 副卷 第六十八章 沈靖宇的心思,遭人嫌弃的穆径庭 凤心瑶蹙眉道:“如此这般,要是以后表哥坐上那个位置,这方小姐能当皇后吗?” 秦芳意味深长地笑道:“小姐,您太小看那位主子了,他可是想着做祖皇帝第二的人,一旦那位登基,只怕皇室的规定又要变一变了。” 凤心瑶说不震撼是假的,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下来罢了。 珍馐阁。 颜昊几个离开书院再次聚集再次。 沈靖宇沉着脸,一杯接着一杯痛饮,弄得颜昊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抢过他的酒杯,“别喝了!木已成舟,我们谁都想不到会这样,你现在就算把珍馐阁的酒都喝光了也改变不了她要进宫的事实!” 沈靖宇压根没听进去,脸色微醺,苦笑道:“我等了她这么多年,以为可以如愿以偿,呵呵......老天真会捉弄人!” 颜昊嗫嚅了两声,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沈靖宇,长叹一声,坐到颜彤妍的身边。 “大哥,你就别劝了,让他自己静一静,过几天就好了。”颜彤妍给颜昊倒了杯水,雅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沈靖宇想起记忆中那软软糯糯追着他喊沈哥哥的小丫头,悲从中来,接着酒意竟然耍酒疯,抱着桌子嚎啕大哭。 颜彤妍几人尴尬地起身,同众人告辞,将雅间留给这几个男的。 穆径庭最开始还忍着,结果沈靖宇越哭越凶,他就受不了了,冷冷地说道:“行了,别嚎了!你对人家有意人家又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方雅静都忘了你这么个人,你在这里暗自神伤给谁看?” 方雅静十岁就离开安阳了,两人都多少年没见了,再说了,方雅静根本就不知道沈靖宇的心思,现在她又是准七皇子妃,要是让人知道沈靖宇在珍馐阁为方雅静痛哭可就糟了。 沈靖宇已经够难受了,穆径庭还往他心口扎一刀,沈靖宇瞬间崩溃了。 颜昊满头大汗,埋怨道:“你说你劝就好好劝,怎么把他弄得更伤心了!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无比希望司徒能在这里,至少我跟他一唱一和能把死人给说活了!” 说起司徒晗,颜昊猛地拍桌道:“对了!司徒他们离开安阳这么久了,估计还不知道安阳发生的事情,如今司徒明兰进了冷宫,宁远公自食恶果,要是我给司徒送信,你们说他会不会回来?” 沈靖宇难受地点点头,闷闷不乐道:“你可以试试,说不定他们还真回来了。” 穆径庭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还是别瞎忙活了,这事是司徒家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是宁远公不低头好声好气地把他们请回安阳,你们别想他们娘三回来。” 颜昊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体会到沈靖宇的崩溃,郁闷地吼道:“你能不能闭嘴!” 穆径庭摸摸自己的鼻子,起身款款出了雅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穆径庭刚刚离开,颜昊立马埋怨道:“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欠呢!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当个惜字如金的哑巴好!” 沈靖宇极其赞同,红着脸猛点头,两人莫名其妙地对饮了起来,等两家下人寻过来才发现,颜昊和沈靖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逍遥王府。 凤心瑶刚刚沐浴,正对着菱花镜梳头,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 桃符见自家主子心情好,也跟着激动不已,两人浑然不知窗外的穆径庭正靠着墙侧耳倾听。 等桃符离开之后,凤心瑶正要上床,猛地听到窗外有动静,心下一叹,没好气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穆径庭的身影立马出现在房中。 凤心瑶没好气道:“你怎么总是喜欢三更半夜上门,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等白天再说吗?” 穆径庭郁闷了,暗自思付自己是不是很不受待见,怎么一整天走到哪里就被嫌弃到哪里呢! 穆径庭心下不痛快,径直坐到椅子上,闷不吭声,看着有些委屈。 凤心瑶一愣,后知后觉地蹭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穆径庭没理她,呷了杯茶才缓缓说道:“今天跟颜昊他们去了珍馐阁,沈靖宇因为方雅静赐婚的事情喝得酩酊大醉,我劝了两句没劝好,被他们给赶走了,想找你说说话,没想到你也不待见我!” 穆径庭话中有些委屈,幽怨地看了凤心瑶一眼,吓得凤心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害怕!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冷冷淡淡的我比较习惯。” 见穆径庭又要幽怨地看她,凤心瑶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说沈靖宇因为方雅静的亲事心情不好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两个有......” 凤心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心下慌乱,她明明都调查过了,没听说方雅静跟沈靖宇有什么,怎么就出了这事?怎么办?她要不要告诉罗颖成? 电光火石之间,凤心瑶想了一堆事情。 穆径庭闹了一会儿才正儿八经地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方雅静离开安阳的时候才十岁,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只是沈靖宇小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娶方雅静,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时没办法接受罢了。” “吓死我了!”凤心瑶心下一松,趴在桌子上,看她这样子穆径庭眼中若有所思,“怎么?你很在意这个事情?难不成你支持的人是七皇子?” 穆径庭突然把脸凑到凤心瑶面前,两人之人就差那一厘米,凤心瑶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鼻息,赶紧把人推开,恼羞成怒道:“你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本小姐废了你!” 穆径庭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那人是不是七皇子?” 凤心瑶正琢磨着要不要跟穆径庭坦白,院外突然传来桃符的声音,穆径庭暗骂桃符来得不是时候,快速从窗子掠出去。 桃符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不好了,宫里又出事了!” 副卷 第六十九章 疯狂的三皇子,凤心瑶要的东西 凤心瑶的心提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怎么又出事了?这回又是什么?” 桃符喘息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三皇子……他派人去把准三皇子妃给杀了!” “他疯了!”凤心瑶猛地站了起来,错愕不已,这又是闹哪一出?罗颖飞还嫌自己名声不够臭吗? “帝后怎么说?”凤心瑶一边梳妆打扮,三更半夜的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前院看看情况。 桃符赶紧说道:“小姐,听说三皇子杀了人之后就策马扬鞭走了,现在是宵禁时间,三皇子不可能骑马出城,所以还在城里,皇上震怒,命护卫军挨家挨户搜查三皇子,务必将三皇子带回宫里,外头现在全是护卫军,正好查到我们府上,您还是别出去了,免得他们冲撞了您。” 凤心瑶的动作一顿,目光瞥向西南方向,凝重地朝桃符叮嘱道:“你替我好好看着院子,我去去就回。” 桃符还想说点什么,凤心瑶已经快速跑了出去,剩桃符一人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凤心瑶一路跑到西南偏僻的院子,确定院子里没人,赶紧把迷宫阵给撤了,又把屋子收拾了一遍,藏起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做完这些,她没有马上返回渺思阁,反而去了罗氏的静心堂侧院,用了个小阵法把隐蔽的祠堂遮挡起来。 这里是罗氏的院子,想必那些护卫军也不可能进到这院中搜查,处理完这些事情凤心瑶简单收拾了一番,从罗氏的房中去了一件大氅披上,这样别人也看不出她里头的装扮。 正当凤心瑶从静心堂出来,恰好碰上带队搜查的连昌。 两人正面相对,凤心瑶正盘算着怎么开口,连昌已经率先上前作揖道:“凤三小姐别来无恙。” 凤心瑶微微颔首,连昌笑着寒暄道:“这次家父之事多谢凤三小姐帮忙,救命之恩,连昌誓不敢忘,今后任凭凤三小姐差遣。” 凤心瑶深深看了连昌一样,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晒然道:“连二公子不是已经任凭本小姐差遣了吗?更深露重,府上并无公子要找之人,若是有需要,本小姐倒是可以帮个忙。” 连昌至今还弄不明白凤心瑶怎么知道刺客去向的,这会儿听到凤心瑶的话,再看看周遭一堆护卫军,赶紧客气地拒绝,“这就不劳烦凤三小姐,属下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既然逍遥王府没有,我们立马就走。” 连昌说完,同身后的护卫军大声说道:“撤!” 他们一走,罗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凤心瑶的身后,“三丫头,看来连昌已经被你拉拢了。” 凤心瑶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松了口气道:“娘,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不声不响出现在人家身后,被你吓死了怎么办?” 罗氏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在做的事情别以为娘不知道,如今你把那么多人拉下水可要做好万全之策,万万不可害了他们!” 凤心瑶脸色一沉,正色道:“娘放心,我心中有数。” 罗氏担忧地目送凤心瑶离开,转身叹了口气,缓缓踏入院中。 外头这一折腾就是一夜,第二天天都亮了护卫军还在满城搜查,最后竟是五皇子给连晨伟提供了一条线索,护卫军的人在暗娼楼里找到了三皇子。 皇上闻言震怒,气得晕厥过去。 太医院再次人仰马翻,一番诊治之后,只说罗源是伤势未好引发的病症。 罗源如今也不年轻了,一旦缠绵病榻就会开始疑神疑鬼,若是太医治不好,就会开始求神拜佛,相信那些所谓的长生不老之类的鬼话。 三皇子才被押入宫中两天,凤心瑶就听说皇帝同法师谈论羽化登仙之事,两人相谈甚欢,还对饮了几杯。 七皇子的墨雨阁内。 凤心瑶灵活地从密道口爬出来,一身狼狈,看着就跟要饭的似的。 罗颖成震惊地看着如此不修边幅的凤心瑶,感叹道:“表妹,你这样还有人要吗?” 换来凤心瑶好几个白眼。 凤心瑶没好气道:“表哥,我可是抽空上你这里来的,这一路上我为了躲避路人我容易嘛我!不说别的,就说离开书院就得钻狗洞,我都多久没有这么委屈过了!你还说风凉话!我要的东西呢?” 罗颖成心下一暖,如沐春风地笑了,转身从一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箱子,四下张望了一通,低声道:“这是我让人想法设法弄来的,你赶紧带走,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凤心瑶打开一看,满意地点点头,二话不说直接钻进密道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罗颖成挖的这密道本就不大,她抱着箱子接着微弱的光线勉强前进,好不容易出了密道,凤心瑶只觉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又不敢懈怠,从这院中找了块可以包裹的粗布把盒子收起来,往后背这么一甩,麻利地向书院奔去。 等她悄悄进入藏书楼才发现穆径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正在优哉游哉的看书,见到她这幅狼狈的样子,错愕道:“你去做贼了?” 凤心瑶气得怒目圆瞪,想着她是悄悄逃出去的,心虚地不敢嚷嚷,只好狠狠瞪了穆径庭几眼,将背上的东西放下。 穆径庭好奇地过来凑热闹,看到锦盒的瞬间眼神变得深邃,沉声道:“你进宫了。” 这话是肯定句。 凤心瑶本就没打算瞒着穆径庭,闻言轻声应下,当着穆径庭的面将锦盒打开。 穆径庭见到锦盒里的东西整个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头发?这是谁的头发?” “还能有谁的头发?”凤心瑶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从里头取出一缕头发,上面缠着一张纸条,写着那个法师的名字,还有一缕头发是罗源的。 穆径庭震惊了,严肃地问道:“你弄皇上的头发干什么?” 凤心瑶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没好气道:“放心,我可不会做那种巫蛊之术,要这头发只是想算算皇上的命数罢了。” 副卷 第七十章 乱卦,震惊 穆径庭心下一松,神色缓和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不希望你做傻事罢了。” 凤心瑶哼了两声,不置可否,穆径庭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听说道行高深的法师只要别人的生辰八字就算算出人家的吉凶,看来你本事没学到家,竟然还要用到人家的头发才能测算。” “你懂什么!”凤心瑶瞥了穆径庭一眼,沉声道:“普通人当然只要生辰八字就可以了,甚至直接看面相就能知道个大概,可皇帝不一样,毕竟是九五之尊的身份,没有媒介很难算得精准,你懂不懂!” 穆径庭呐呐地颔首,嘟囔道:“现在懂了,这么说我给你生辰八字是不是也能算出我的运势?这么着吧,你给我算算我将来的良人在哪里,要是你算得准,我今后定当将你的话当成圣旨一样遵从。” 凤心瑶被勾起了兴致,笑着直点头,“这主意不错,说来我跟书院里这么多人都相熟,还从未好好看过他们的面相,今天就第一个拿你开刀!” 凤心瑶将那两缕头发收回去,与穆径庭面对面坐下。 穆径庭大手一挥,潇洒地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尔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凤心瑶。 凤心瑶看到这生辰八字的时候止不住点头道:“果然是穆南王世子,这命格可真贵重,你等等,我替你算算。” 只见凤心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龟甲和铜板,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穆径庭看得有趣,身子骨放松下来,单手趁着脑袋躺下,盯着她直瞧。 凤心瑶表面上很是平静,心下却乱了,许久之后才困惑地睁开双眼,盯着桌上的铜板瞧了半天,不信邪似的再算一遍。 穆径庭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心情极好地开始哼哼。 惹得凤心瑶怒声道:“闭嘴!” 穆径庭见状,连忙安静下来,起身坐好,盯着凤心瑶研究了许久,在他以为凤心瑶要这般打坐下去的时候,凤心瑶终于睁开双眼,一脸挫败,都快哭了。 穆径庭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要不要我赠你一缕头发,你用我的头发算算?” 这话没能安慰凤心瑶,反而引得她更加伤心难过,实在是想不通,盯着铜板无助地呐呐道:“怎么会算不出来呢?,没道理的啊!” 凤心瑶越想越怕,咬着嘴唇抱走锦盒冲出藏书楼,带上冷月冷凝神色匆匆地赶回家。 “娘,娘,娘,你在哪里?娘!”凤心瑶火急火燎地冲进府里,还没见到罗氏就嚷嚷开了,吓得管家阿福以为怎么了,跟着紧张不已,追上前道:“三小姐,公主在静心堂还没出来,您……” 话还没说完,凤心瑶已经快速朝静心堂奔去,阿福想追都追不上。 罗氏刚刚从祠堂出来,见凤心瑶跑得气喘吁吁,微微蹙眉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天气这么冷,等会儿出了汗吸了凉气该病了,来人,给三小姐煮碗姜茶。” 罗氏吩咐下去,这才带着凤心瑶去了自己的房间,没了外人,罗氏立马放松下来,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没法收拾了?” 凤心瑶满头黑线,嘟着嘴道:“娘,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靠不住吗?” 哪知罗氏竟然煞有介事地点头,“是挺靠不住的!” 凤心瑶只觉得无比心累,想起刚刚的事情,没有心思同罗氏胡扯,心慌地说道:“娘,刚刚我给一个人测算良人,算了两回,竟然是乱卦,是我术法退步了?还是什么原因?” 罗氏正打算喝茶,闻言动作一顿,缓缓放下茶盏,深深地看了凤心瑶一眼,道:“你给谁测算了?” 凤心瑶不明所以,老实道:“穆南王世子穆径庭。” “他呀!”罗氏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敲着桌子好半天才笑道:“这个孩子还不错,之前穆南王妃约我过府赏花,一直寻思着要找个时间过去却总是碰上事,现在正是梅花怒放的时候,倒是可以去走走。” 凤心瑶:“?”这不是在说她术法的事情,怎么就扯到赏花了? 凤心瑶被罗氏赶出静心堂才后知后觉想到可能原因,吓得心跳加速,飞快跑回自己的渺思阁,从库房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拖出一只大木箱,翻箱倒柜地找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一本破烂的古籍。 待她从库房出来,桃符见她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凤心瑶苦着脸怔怔地看向桃符,失魂落魄地走回房中,在桃符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关上房门。 凤宏水和凤宏泽没能接到凤心瑶,快马加鞭回来,直接去了渺思阁,见桃符一个人在渺思阁外来来回回走动,兄弟两对视一眼,朝桃符喊道:“桃符,你家小姐呢?” 桃符从沉思中惊醒,赶紧上前行礼,指着凤心瑶的困惑道:“小姐一回来先去了静心堂,从静心堂回来开始在库房翻箱倒柜,从库房出来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奴婢问了一句,小姐不说。” 这下兄弟两急了,凤宏泽上前拍门道:“小妹,我是二哥,开门。” 好一会儿凤心瑶才无精打采地过来开门,一头墨发此时正乱糟糟的,上面不见半根金簪。 凤宏泽疑惑道:“你在歇息?” “不然呢?”凤心瑶鼓着脸瞪了他一眼,侧身让这兄弟俩进屋。 两人稍微看了一圈,见房中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凤宏水沉稳地问道:“听说你今天不太对劲,怎么了?” 凤心瑶欲言又止,看上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凤宏泽立马怒声道:“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跟二哥说,二哥替你做主!” 凤心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得了吧,我要是看谁不顺眼你还真替我去收拾他?” 凤宏泽肯定地点头,凤心瑶毫无感情地说道:“我看穆径庭不顺眼,你是不是替我收拾他?” 凤宏泽脚下一软,惊呼道:“你说谁?” 副卷 第七十一章 凤家兄弟知情,罗氏的好心情 “穆径庭,就是穆南王世子。”凤心瑶闷闷地说道。 凤宏泽只觉得背上冷汗都出来了,要是其他人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应下,可穆径庭就难办了,他在男院的时候可是得了穆径庭的关照才能过得这般顺遂,凤宏泽可是打心里把穆径庭当成另一个哥哥敬着,这会儿让他去收拾穆径庭,他还真下去不手。 凤心瑶看他那怂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凤宏水笑道:“怎么了?穆大哥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凤心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穆径庭的关系,烦躁地摇摇头,打定主意不吭声。 兄弟两无法,莫名其妙地出了渺思阁,往静心堂走去。 罗氏见到两个儿子心情明显很好,笑眯眯地朝他们招手,“赶紧过来,今天陪我一起用晚膳。” 凤宏水和凤宏泽面面相窥,心下大惊,深感罗氏情绪不对劲,凤宏泽试探道:“娘,您没事吧?咱家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罗氏摇摇头,兀自摆弄手上的东西,兄弟俩更是不安。 凤宏水坐到罗氏边上,斟酌了半天欲言又止,罗氏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有屁快放。” 凤宏水:“......” “娘,我们刚刚从小妹那里过来,她看起来心情不大好,还说要我们去收拾穆大哥,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凤宏水仔细端详罗氏。 罗氏却跟没事人似的,懒懒地说道:“你们答应了?” 凤宏泽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穆大哥可是穆南王世子,他的功夫比我还强,我们兄弟联手倒是可以把他打趴,但是没必要,他可不是轻易能惹的,我们才不会那么傻!” 罗氏听得好一阵无语,这话听起来就挺傻。 “娘,您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小妹好像气坏了。”凤宏水更关心的还是凤心瑶。 罗氏晒然一笑,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丫头今天给穆南王世子卜卦,算姻缘的,结果算了半天算不出结果,把她吓坏了,回来跟我念叨了半天,我让她自己去找答案,看样子这答案她不是很满意。” “嗯?”兄弟俩一脸问好,对看一眼又把目光移开。 凤宏泽急了,“娘,您就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别卖关子了,反正术法的事情我们也听不懂。” 罗氏好笑地看着两个儿子,好半天才笑道:“这算不出卦的情况不多,一种情况就是对方命格奇特,或者像皇上那种九五之尊,不能轻易卜算的,另外就是卦不算己。” “卦不算己?”兄弟俩异口同声问道,不是很明白罗氏的话。 罗氏无奈道:“这都不懂!笨!她算的是穆南王世子的姻缘却得出一个卦不算己的结论,这是什么?” 凤宏水最先反应过来,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睛惊呼道:“穆大哥的姻缘是小妹!” “咳咳咳......”凤宏泽吓得连连咳嗽,震惊过后激动地拉着罗氏的手道:“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别人成了我的妹婿我指定要给他挑出一堆不是来,可穆大哥不一样,不仅身份贵重,长得一表人才,难得的是功夫高强,能文能武,比我强多了。” 凤宏水无语了,郁闷道:“安阳的贵公子里长得比你好的,又文武双全的不少,能这么比吗?” 凤宏泽不服地反驳道:“谁说的,我们书院里面能打得过我的不超过五根手指,里面有两个长得跟烂菜花似的磕碜,一个是矮冬瓜,还有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呢!也就穆大哥哪哪都比我强一些,不服不行!” 凤宏水无奈地摇头苦笑。 罗氏对自己这个少根筋的小儿子很是无语,想了想,直接摇头道:“这事你们先别说出去,反正三丫头还小,等过年及笄之后我再去穆南王府坐坐,探探穆南王妃的口风,最早也要等三丫头十六岁再定亲。” 凤宏水没想到罗氏已经把事情想得这么远了,想到罗氏心情这么好,后知后觉道:“娘,您也看好穆大哥是不是?” 罗氏顿了顿,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娘跟你说,在江南的时候我就一直担心那个丫头嫁不出去,好不容易上回听到连家那个小子喜欢她我还暗自高兴了一把,结果后来竟然不了了之了,娘这心是煎了左边煎右边,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好在峰回路转,原来你们小妹还有更好的姻缘,你说娘能不高兴?” 凤宏水猛地吞了吞口水,极其赞同罗氏的话,他们娘俩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娘,打铁要趁热,要不我找个时间问问穆大哥的意思,我看他似乎对小妹挺好的,说不定他也有这心思呢!”凤宏水美美幻想着以后穆径庭喊他大哥的样子,那心跳立马飙起来。 罗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这事你别瞎掺和,今天穆南王世子能找你小妹算卦说明他们私交不错,说不得人家早就有主意了,你别去添乱。” 凤宏水从静心堂离开之后才恍然大悟,凤心瑶到了安阳一直藏得很好,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她会卜卦的事情,就连冷月冷凝都不清楚,穆径庭能让她算卦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这般想着凤宏水又开始担心了,就怕自家丫头早早被拐走,又开始长吁短叹,搞得凤宏泽一脸莫名其妙。 第二天,凤心瑶睡了一晚上心情好多了,已经能平静地面对每一个人,倒是凤宏水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令凤心瑶很是困惑。 去书院的路上,凤宏泽凑到凤心瑶身边打小报告,“小妹,大哥昨晚一直商量着你的终身大事,一晚上没睡,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呵呵......” 凤宏泽笑了两声,对上凤心瑶面目表情直勾勾的眼神,吓得赶紧闭嘴。 “你们都知道了!”凤心瑶冷冷地问道。 凤宏泽害怕地向身边的凤宏水求救,“大哥,小妹好像发火了。” 什么好像,这很明显好吧!凤宏水无奈扶额,劝道:“小妹,我们就是太担心了,放心,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的事情你做主,大哥尊重你的选择。” 副卷 第七十二章 卜算结果,女人的话题 凤宏水说完立马踩了凤宏泽一脚,凤宏泽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表态道:“大哥说得没错,我们都听你的!”凤心瑶被他们连哄带劝的,郁闷的心情总算好多了。 到了落英阁之后,凤心瑶支走了何湘和秦芳,拿出罗颖成给她的锦盒,这次没有穆径庭捣乱她终于可以好好卜算了。 因着罗源是九五之尊,要算他的命还需要一些辅助工具,凤心瑶折腾了一通才开始,卜算的过程不是很顺利,凤心瑶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直到大汗淋漓才算出结果。 有了罗源的批命,再算法师就简单多了,她还以为这法师怎么说也有点道行,却不想此人竟然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之前所谓的给皇帝作法只怕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危害。 凤心瑶心下百转,见冷月冷凝一直坚守岗位,立马从落英阁后面的院墙偷偷遁走,费了九牛二虎之礼终于到了皇宫。 罗颖成见她又是一副狼狈的样子,这次学乖了,好似没发现似的,领着凤心瑶到墨雨阁后面的倒座,这里平日连猫狗都不来。 凤心瑶看这里僻静,放松下来靠着软塌闭目道:“表哥,这次我可是出了大力了,你可要好好犒劳我!” “好说!”罗颖成给她倒了杯水,宠溺地笑道:“表妹,跟你说件事。” 凤心瑶猛然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罗颖成,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三皇子被父皇软禁了。”罗颖成扬着嘴角说道。 凤心瑶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意外,“就只是软禁?” “那你还想怎么样?”罗颖成嗤笑道:“别忘了三皇子还有白皇后这个好母亲,虽然白家没了,但她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只要她在这个位置一天,父皇都不可能真的对三皇子怎么样。” 凤心瑶只觉得心中憋着一股无名怒火,咬牙切齿道:“他祸害了这么多人还没事,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放屁!” 罗颖成苦笑摇头,“表妹,说话不要这么粗俗!那些都是说说而已,父皇玩得是政治权谋,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那地步?” “五皇子呢?五皇子就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可是暗中动了不少的手脚,要不是有他提供的线索护卫军也不可能这么快抓到三皇子。”凤心瑶鼓着脸没好气道。 罗颖成摇摇头,缓缓说道:“他怎么可能接受,父皇也知道要政治平衡,听说北蒙发生地动,一座大山被生生一分为二,出现一条大峡谷,有人说看到峡谷里有宝贝,传言很多,北皇压不住那些声音,便大方地派人给父皇送信,这不,父皇让五皇子出使北蒙了,若是这次五皇子真的能从北蒙找到宝贝,声望定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就算三皇子也不能与他一争高下。” 凤心瑶蹙眉道:“大峡谷?宝藏?” 罗颖成点头,正色道:“我的人已经潜入北蒙地界了,这事不简单,若真的有什么宝贝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 凤心瑶闻言,放心地笑道:“表哥做事我不担心,这个给你。” 凤心瑶将测算的结果交给罗颖成,平静地说道:“皇上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表面的这么康健,我卜算出他还有一些劫难,若是能度过自然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可是很难。” 凤心瑶话中有话,罗颖成心里跟明镜似的,转而看向法师的卜算结果,好一会儿才讽刺地笑道:“法师?父皇的座上宾!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不仅是骗子,我怀疑他给皇上问了亢奋的药物,这才让皇上产生错觉,觉得身体硬朗了许多,你若是能查就查一下,虽然我们不一定要做点什么。”凤心瑶叹息地站起来,将斗篷穿好,认真地说道:“我在宫外能帮你的有限,宫里的事情只能靠你了,说实话,若是可以就弄死三皇子,他这种混不吝一旦被逼急了定会反扑,虽然我们不用担心,但他失踪是个不定因素。” 罗颖成郑重地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不过我希望三皇子能死得其所。” 凤心瑶了然,微微点头,出了房门,四下张望,快速回到罗颖成的寝殿,从密道悄悄离开。 罗颖成将那两张纸看了几遍,在凤心瑶离开没多久便烧了。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到了这个时候罗氏又要带着他们进宫参加宫宴。 凤心瑶最讨厌的就是看那些人勾心斗角和攀比,好在今年没了白家那恶心人的苍蝇,或许会好一些。 这般想着,凤心瑶的心情好了不少。 到了宫宴这日,凤心瑶跟在罗氏身边进了宫宴大殿,罗氏极其自然地坐到苏氏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穆文薔同凤心瑶点头致意,两人现在已经很是熟稔,早就没了最初的拘束。颜彤彤兴高采烈地蹭过来,抱着凤心瑶地手臂直摇晃,看上去心情极好,凤心瑶正疑惑着,就听苏氏在罗氏落座便开始聊起家常,“公主,我听说宁远公去接妻儿了。” 罗氏似乎一点儿也不讶异,微微颔首道:“宁远公为了一个司徒明兰逼走了正妻嫡子嫡女,结果司徒明兰进了冷宫,他也被皇上厌弃,要是他还没清醒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公主说得极是,我正寻思着司徒家那两个孩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再不回来可就耽误了。”苏氏长舒了口气。 罗氏看了她一眼,又见穆文薔面无表情,试探道:“王妃家的孩子也到了年纪,穆南王和王妃可有想过给这两个孩子说人家?” 凤心瑶竖起耳朵偷听。 苏氏哑然失笑,无奈地摇头道:“我倒是想给他们找,一个早几年前就明着说不让我管,另一个有模学模,有样学样,说兄长不成亲她也不成亲,您说这算什么事!公主呢?逍遥王和凤二爷、凤三小姐各个人中龙凤,公主可打算给他们相看人家了?” 副卷 第七十三章 邀请颜彤彤,死人相 罗氏看向男宾席,见凤宏水和穆径庭正交头接耳地说话,凤宏泽则紧挨着方天木,看两人笑得猥琐地样子明显就是酝酿着什么阴谋,收回目光再看一眼身边的凤心瑶,见她那副俗不可耐的打扮,瞬间心累,有气无力地说道:“先不说这个丫头,那两个小子的亲事就够我头疼的了,好像到现在也没听说他们对哪家姑娘有意的。” 颜彤妍在边上听到罗氏这番话不知为何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失落。 苏氏调侃道:“公主不如问问王爷和凤二爷,说不定两人心有所属也未可知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颜彤妍怔怔地望着凤宏水,凤宏水似有所感抬头,她赶紧收回目光,低下脑袋。 凤心瑶察觉到什么,飞快看了颜彤妍一眼,同身边的颜彤彤道:“说起来你们似乎还没去我家好好玩过,正好年节,你们要是有空就去我家坐坐。” 颜彤妍有些意动,期盼地看向颜彤彤,只要她应下她也能顺理成章跟着去逍遥王府了。 颜彤彤想都没想就点头,颜彤妍正松了一口气,却听颜彤彤好奇地问道:“心瑶,你家有什么好玩的吗?要是你家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你来我家呢!跟你说,我爹娘人可好了,要是你们过来玩准能玩得开开心心的,没有别人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心情,而且我们家有花园,现在梅花开了不少。” 颜彤彤一个劲儿地推销,凤心瑶余光瞥到颜彤妍紧张的神色,莞尔道:“不了,还是去我家吧,虽然我家没什么漂亮的花园,不过我娘跟我一起弄了一个暖棚,里面种了反时令蔬菜,我自己弄了好些菇子,现在还在长呢,带你去瞧瞧。” 颜彤彤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雀跃道:“好,我一定去,这菇子怎么长的我还真没见过,到时候去你家开开眼界。” 凤心瑶微微颔首,边上的颜彤妍重重舒了一口气,凤心瑶看她那样子就差抹冷汗了。 罗氏和苏氏都是过来人,几个姑娘的反应落在她们眼里,她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罗氏暗暗打量颜彤妍,想着安国公府的情况,心下有了计较。 凤心瑶和颜彤彤说好过府的事情便静下来了,没多久外头传来太监的高呼。 众人齐齐起身,帝后率一众嫔妃皇子公主进来。 凤心瑶见到罗源和白皇后大为吃惊,之前看罗源怎么着也是个中年美大叔,现在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两鬓生出许多华发,精神憔悴,瘦了至少十几斤,身子骨似乎都岣嵝了。 边上的白皇后就更糟糕了,保养得宜的脸上皱纹清晰可见,本就不善的面向看起来更加阴郁犀利,被她扫一眼,仿佛被人掐住喉咙似的。 凤心瑶在人群里搜罗了一圈,没看见三皇子,最为显眼的要数五皇子罗颖之了,看来没了三皇子的压制他的日子过得更加顺风顺水了。 帝后落座,众人行礼,罗源气虚地说道:“都平身吧。” 凤心瑶老实地坐下,这才发现罗源身侧竟然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看他那打扮便知此人就是所谓的法师。 凤心瑶想起自己卜算的结果,实在是好奇这样的人是怎么见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 罗氏似乎感受到凤心瑶的异样,扭头一看,袖子下的手狠狠捏了凤心瑶一把,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道:“不许看。” 凤心瑶无语地嘟着嘴,不看就不看,不看那边她看别的地方总可以吧!目光一转,直接与穆径庭对上。 穆径庭那灼灼眼神毫不避讳,看得人心肝儿颤,凤心瑶赶紧收回目光,心下气急,怎么看哪儿都不对,她眼神要往哪里放? 正当凤心瑶沉思之际,罗源结束了一番长篇大论,看他那样子似乎说话就费了不少力气,熹妃正在边上给他顺气,文武百官见此,皆是担忧地窃窃私语,这种时候,已经战队的大臣对五皇子更加殷勤了。 罗源默默地打量着这一切,朝罗颖之吩咐道:“出了正月就出发去北蒙,多带一些人马,朕期待你的好消息。” 熹妃娇笑道:“皇上,这可不是小事,您就这么交给他臣妾都替他担心。” 罗源轻轻拍了拍熹妃的手,温声道:“无妨,孩子总是要自己挑大梁的,这次要是他把事情办好了,朕才放心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熹妃心下一喜,笑得越发明媚了,“那臣妾就替皇儿谢过皇上了。” 文武百官纷纷诧异地看向罗颖之,罗颖之感到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 凤心瑶同大家一样,也在打量着罗颖之,眉头微微蹙起,一言不发。 颜彤彤看她不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五皇子,在凤心瑶耳边嘟喃道:“这个也不是什么好鸟,明着看正人君子,实际上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唉!皇上的身体看来不怎么好,可别稀里糊涂地就把皇位给了五皇子!” 凤心瑶憋笑,怕引起大家的注意,赶紧把头低下来。 今年这顿宫宴算是凤心瑶到安阳吃得最平静的一次,没了白家的折腾,宫宴的气氛明显和谐多了。 出宫之后,凤家一家子坐在一辆马车上,凤心瑶蹭到罗氏身边,大大咧咧地拔了头上的簪子,往罗氏怀里钻。 凤宏水无奈扶额,眼中闪过些许迷茫,就凤心瑶这样子穆径庭是怎么看上她的? 罗氏嗔怪道:“这是做什么?像什么样子!”虽然嘴上说着凤心瑶,手却紧紧地将她环抱住。 “啧啧啧!小妹,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赖在娘的怀里撒娇?”凤宏泽酸酸地说道。 凤心瑶直接给他一个白眼,使劲往罗氏怀里埋,闷声道:“要你管,我就喜欢。” 罗氏宠溺地笑了两声,温柔地说道:“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凤心瑶闻言,从罗氏怀里抬起脑袋,一头齐整的乌发已经乱得跟鸟窝似的,随意披散在身后,弱弱地说道:“娘,刚刚那是死人相对不对?” 副卷 第七十四章 罗氏叮咛,浅谈凤宏水亲事 凤心瑶还未说完,罗氏一把捂住她的嘴,神色不变,朝她微微摇头,轻声道:“有什么话回去说。” 凤宏水和凤宏泽吃惊地看着自家母亲和小妹,一肚子疑问,却被罗氏眼神逼迫,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好不容易憋到家中,罗氏仍是没有开口的迹象,三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去了静心堂。 罗氏撤退所有下人,命人在静心堂外面守着,面对凤心瑶三人,重重叹了口气,叮咛道:“出了正月你们除了官学哪里都别去了,还有,我打算给宏水相看人家,早点把亲事定下来,省得涂生变故。” 凤宏水一脸震惊,急切地说道:“娘,你们刚刚不是说什么死人相,这会儿怎么又扯到我的亲事了?翻了年我也才十八岁,再等一两年也是可以的。” 罗氏愠怒地低喝道:“你也知道你十八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若是我猜得没错,等你十八岁生辰过了要是还未谈婚论嫁皇上定会赐婚,到时候我们就失去了主动权,还不如赶紧看好人家禀报宫中,只要问题不大,皇上不会驳了我的面子。” 凤心瑶似有所感,恍然大悟地说道:“娘,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亲事,所以你才一直低调?” 凤宏水反应过来,愧疚地垂下脑袋。 罗氏叹息道:“也不仅仅是这样,这也是皇上希望的,只要我们本分不惹事,总不会出错,至于你们的亲事,我实在不想委屈了你们几个,宏泽还小,过两年再说亲还来得及,心瑶就更不用说了,实打实算,今年才及笄,距离她成亲还早得很,只有老大是我最担心的,尤其是如今情形不对,谨慎起见,娘还是希望你能早点成亲。” 凤宏泽虽然神经大条,但也不是不晓事的,只是不想凤宏水委屈,赌气道:“娘,穆大哥比大哥还要大一岁,他都不急着成亲,为什么大哥就要怕这怕那的?” “二弟别说了。”凤宏水喝道,神色纠结,最终还是妥协,“娘,我听你的就是,我们与穆南王府虽然同为王爵,可穆南王府有穆南王坐镇,与我们逍遥王府不一样,许多事情穆大哥可以办,我却不能办,这些我都清楚,二弟,这种话以后就别说了。” 凤心瑶在边上默默听着,好一会儿才朝罗氏问道:“娘,你心中可有人选了?” 面对自己儿女罗氏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娘觉得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还不错。” “安国公府?颜彤妍?”凤宏泽惊呼道,安国公府就两个嫡小姐,颜彤彤还不到年纪,就剩下颜彤妍了。 罗氏微微颔首,笑道:“我今天听了你们说话,这颜小姐似乎对老大有意,安国公府是颜皇后的娘家,经过这么多年,在东盛的名望不低,难得的是安国公拎得清,不站队,不惹事,实打实的保皇派,再加上他一生只有一夫人,府上清净,多少人抢着要和颜家结亲。 当然,娘不止是看上这些,更重要的是颜小姐的气度,这姑娘年纪不大,进退有度大方得体,是个贤内助,能当得起咱们凤家的长媳。” 凤宏水在听到颜彤妍对他有意脸立马红了,不好意思地转移目光,待罗氏分析完,见大家都盯着他看,有些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说道:“娘,这……这些事情……您做主……就行了,我没……没意见。” 凤心瑶抿嘴偷乐,凤宏泽也是连连打趣。 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凤宏水赶紧问道:“娘,你们还没说那死人相是什么东西呢!” 这话一出,罗氏和凤心瑶齐齐变了脸色。 凤心瑶揉着帕子,无辜地看着罗氏,嘟喃道:“娘,我没看错吧!” 罗氏无奈摇头,一脸凝重,将几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三丫头说的是这个。” 罗氏用嘴型说了一个五,伸出自己的一个巴掌。 凤宏水和凤宏泽立马意会,两人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凤宏泽惊呼道:“会死吗?” 此话换来三人的白眼,凤心瑶没好气道:“所谓的死人相就是死劫无解,命中注定的。” 这下凤宏泽彻底慌了,脑门全是冷汗,也不去管刚刚被全家鄙视的事情,惆怅道:“还以为他要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压下去了,怎么会是个短命的呢?唉!难道真的注定要让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坐上那个位置?怎么办?怎么办?娘,我们是不是要想好退路?不行,我要离开安阳出去好好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合适隐居的世外桃源,我们好早做打算。” 凤心瑶无语了,古怪地看着凤宏泽,嘲笑道:“二哥,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怕死!” 罗氏瞪了凤心瑶一眼,笑骂道:“有你这么说自己二哥的吗?”虽然她也觉得凤宏泽有些过了。 玩笑过后,罗氏才安抚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今日没能见到那位,我也不好下结论,不过今天看白皇后一脸凶相,那位出事绝对跟他们有关,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事后把证据交到熹妃手上,作壁上观就行。只是我们如今没有任何势力,这事我们做不了。” 凤心瑶嗫嚅了两下正要开口,罗氏却制止,朝凤宏水嘱咐道:“穆世子信得过,你将此事告诉他,让穆世子帮忙。” “娘!”凤心瑶震惊地起身,不解地问道:“您怎么就那么信他?” 罗氏翻了翻白眼,理所当然道:“我不信自己的未来女婿还能信谁?” 凤心瑶:“……”她还没同意好吗?穆径庭怎么就成了罗氏的未来女婿了? 凤心瑶以为凤宏水兄弟俩会替她说几句,哪知这两人竟然毫不犹豫地应下,凤宏泽还一脸庆幸地笑道:“有穆大哥在,我们确实不用担心什么,都怪我太着急了,呵呵……” 凤心瑶木着脸瞥了凤宏泽一眼,顿时无比心累。 桃符见她回来出来迎接,看到凤心瑶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吓了一大跳,“小姐,您在宫里跟人家打架了?” 副卷 第七十五章 偶遇小白狐,众人上门作客 凤心瑶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怒吼道:“我没有!” 桃符吓了一大跳,见凤心瑶一脸狰狞,吓得赶紧闭嘴,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梳洗躺下,这才出了渺思阁,想起今夜是平安夜,再想想凤心瑶刚刚那神情,身子一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提着灯笼小跑着离去。 外头不知道何时突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覆盖了大地,窗外一下亮堂了许多。 凤心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罗氏和凤宏水的对话,联想起这段时间穆径庭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心乱了。 睡不着,她干脆拿起大氅披在身上出了门,看到外头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凤心瑶发呆了片刻,突然咧嘴笑了,冲进雪中一路往后花园跑去,站在假山上的凉亭赏夜晚的雪景,似乎别有一番意境。 正当凤心瑶看得入神,一声若有似无的哼唧声从假山内传来,凤心瑶疑惑,慢慢下了凉亭往假山内走去,在这寂静的夜里估计也只有她才敢一个人在假山内钻。 凤心瑶在假山内转了许久,总算离声音越来越近,待她找到声音的来源竟然发现是一只小白狐狸,凤心瑶直接懵了,左看看右看看,暗道:“难道是家中下人养了白狐?” 白狐似乎并不畏惧凤心瑶,只是一直哼哼唧唧卧在地上不动,这会儿凤心瑶才发现不对,蹲下来轻轻抱起白狐,竟然发现它受伤了。 左右这里没有人,她也不忍心把白狐扔下不管,便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桃符上来伺候,推门看见一只白狐,吓得差点放声尖叫,震惊地叫醒凤心瑶问道:“小姐,您的房中怎么进了一只白狐?” 凤心瑶睡眼惺忪,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想起昨晚的事情,赶紧下床瞧看白狐的情况,见白狐的伤没有大碍,松了口气,朝桃符吩咐道:“这小狐狸是我捡的,你去问问我们府上是不是有人养了,若是找到主人就把它送回去。” 桃符赶紧飞快地跑去禀报管家,管家把府中所有人问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凤心瑶无奈,想着小白狐还有伤,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好把它送走,便暂时把它留在身边。 说来也奇怪,这小狐狸好像通人性一般,对桃符几个完全不感冒,只粘着凤心瑶,只要凤心瑶回来定会紧紧跟着她,要是看凤心瑶惬意地坐着,定会跳到她怀里求抱抱。 这粘人劲儿令桃符侧目不已,凤心瑶却是极其享受,很快小白狐变成了凤心瑶的爱宠,谁都碰不得。 正月初十这日,颜彤彤带着一群人上了凤家。 凤心瑶收到消息好生打扮一番,穿上大红色锦服,戴着夸张的头饰,笑意盈盈地来到前院。 颜彤彤看到她第一眼,立马惊呼道:“心瑶,你这是要出嫁吗?” 噗!颜昊一口茶水喷出去,呛红了脸,低声喝骂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颜彤彤立马委屈的闭嘴,凤心瑶却跟没事人似的,进来发现穆径庭和穆文薔也来了,连连家兄妹三人,方家的方雅欣和方天木,定国公府的孙敏悦也在,诧异地眨巴眨巴眼睛。 颜彤彤上前亲昵地挽着凤心瑶的手,解释道:“心瑶,本来是我跟大哥二姐一起来的,路上碰上文薔姐姐和穆世子,就一起走了,快到你家的时候见到雅欣姐姐正在街上跟人起争执,大哥下去看了一下,结果大家就一起来了。” “好巧啊!”凤心瑶感慨道。 这人多得出乎意料,之前说好的暖棚看来是不能看了,那里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这会儿凤宏水刚刚吩咐完管家从外头进来,笑着招呼道:“今天大家留下用膳,我让家中厨娘给你们做地道的江南吃食。” 一群人连吃了十几天的大鱼大肉,早就腻味了,听到江南吃食,眼睛立马亮了,跟着凤宏水去了后花园的待客小院。 众人穿过后花园的时候看见一只小狐狸从假山上跳下来,连连惊呼。 小狐狸也看到了人群里的凤心瑶,立马朝她奔过来,一把跳进她的怀里,惬意地享受凤心瑶的抚摸。 颜彤彤羡慕极了,“心瑶,这是你养的猫吗?” 凤心瑶手一抖,差点把小狐狸给摔了,郁闷地问道:“你见过猫长这样?” 颜彤妍打量了许久,迟疑道:“这是狐狸?” “还是妍姐姐有见识!”凤心瑶夸赞道。 穆文薔一脸疑惑,“你怎么想到养狐狸了?” 面对众人困惑的目光,凤心瑶无奈地解释道:“这不是我养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我家来了,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受伤了,躲在假山里,看它可怜我就带回去了,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机灵,谁都不让摸,就只跟我亲近,我看它跟我有缘,就养在身边啦。” 凤心瑶说着还逗弄了两下小狐狸,颜彤彤心痒,把手凑近小狐狸,结果小狐狸快速挥爪,把她吓得缩了回去,后怕道:“这小畜生还真凶!” 凤心瑶莞尔,得意极了。 穆径庭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嘴角疯狂上扬,没人知道那只小狐狸其实是他放进去,见凤心瑶这么喜欢,穆径庭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弄几条小猫小狗什么的。 一伙人进了小院,凤心瑶故意走在颜彤妍和颜彤彤的中间,缓缓介绍道:“这小院是府中最精致的院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之前留下的,没有动过。” 众人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颜昊打量着房中的摆设,惊叹道:“这些可都是古董,价值不菲啊!”从这些摆设就能知道先前的逍遥王有多奢侈。 凤宏水命人送来茶水点心,解释道:“王府里除了我们住的那几个院子,其他院子都没动过,我娘说有需要了再收拾,就连这座院子还是听说你们要过来提前命人捯饬出来的。” 说话间,下人送来了茶水,凤宏水亲自端给身边的人,颜彤妍见凤宏水竟然亲自给她端茶,受宠若惊,心跳加速,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副卷 第七十六章 不靠谱的建议,彩头 凤心瑶时刻留意着,见她这幅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以前凤宏水是不在意这些的,经过罗氏那番话,凤宏水特地留意颜彤妍的举动,见她不好意思,也跟着红了脸。 凤心瑶不想其他人看出异样,连忙同颜彤彤和方雅欣几人说道:“你们难得来一趟,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想想有什么好玩的。” 这话一出,大家立马被勾起了兴致。 颜昊惬意地说道:“这样的天气就应该煮酒赏雪作诗,别有一番趣味。” “啐!”方雅欣没好气道:“煮什么酒,做什么诗?也不怕酸掉牙!要我看,就应该出去骑马打猎,那才有意思!” 凤心瑶朝外头看了看,睁着清亮的大眼睛,吞了吞口水道:“这会儿上哪儿打猎去?进山要是碰到了熊瞎子是你打猎还是猎打你?” “噗嗤!”方天木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方雅欣脸色不对,赶紧说道:“我是说打猎也不错,就是时候不对,要不等开春了我们再约上一起,到骊山狩猎去?” 骊山书院后面有好几座山,那些山里圈养着不少猎物,专门供这些公子哥打猎用的。 凤心瑶还没见过,有些意动,凤宏水见她这神情,立马笑着应下,“等开春雪化了,那些动物都出来觅食,我们就去打猎。” 方雅欣见大家附和,脸色好多了,只是看方天木仍是没什么好脸色,对这对活宝兄妹大家也习以为常,只当是没见到。 凤心瑶想着总不能让大家这么无聊枯坐着,便让桃符到自己的库房里取了两副象棋过来。 这象棋是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她和李冰月常玩的,一副是檀木做的,一副是玉石做的,按李冰月的说法,这叫情趣。 凤心瑶回安阳的时候顺道带了回来,只是到了安阳没人陪她玩耍,这两副象棋就被搁置下来了。 象棋一取过来,众人把玩了许久,穆径庭诧异地问道:“这象棋似乎有些不一样。” 凤心瑶赞赏地微微颔首,解释道:“这象棋是我在江南的时候玩的,跟安阳这边的确实不一样,不仅多了许多棋子,连规矩也不太一样,《佛祖历代通载》中曰:‘神农以日月星辰为象,唐相国牛僧孺用车、马、士、卒加炮代之为机矣。’ 有首诗是这么写的:大都博弃皆戏剧,象戏翻能学用兵。车马尚存周戏法,偏神兼备汉官名。中军八面将军重,河外尖斜步卒轻,却凭纹揪聊自笑,雄如刘项亦闲争。这里头没有炮,所谓的炮就是炮兵,可以飞炸,这是我们新加进去的,你们就这么玩……” 凤心瑶给大家讲解了一番,女子倒还好,穆径庭和颜昊几个听得惊叹连连,一个个跃跃欲试。 凤宏水在边上默默地看着,颜昊请他对弈,凤宏水连忙摇头拒绝,这象棋就是他们兄弟俩的耻辱,跟凤心瑶从小玩到大,从来就没有赢过,这也就罢了,每次输了还要被凤心瑶讹上一通,这么多年下来,这东西已经成了他们兄弟俩的阴影。 颜昊见凤宏水不想玩,皱着眉头同凤心瑶说道:“凤三小姐,王爷不玩,不知道你能不能配我们对弈一场?” “有何不可?”凤心瑶自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不过我们对弈要是没有彩头可没意思。” 凤宏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深深地同情颜昊,欲言又止,见颜彤妍没有凑上去,便缓缓移到她身边,低声道:“颜二小姐还是劝劝颜大少爷,千万别拿贵重的东西当赌注。” 颜彤妍没想到凤宏水会主动跟她说话,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脑子充血,完全无法思考,呐呐地点头起身,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回头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那边颜昊已经把自己的贴身玉佩压上了,凤宏水无奈扶额,感叹道:“没事了。” 棋局一开,众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将两人团团围住,凤心瑶客气地说道:“来者是客,请颜大少爷先走一步。” 颜昊起初还礼让了一番,见凤心瑶坚持,这才试探着走了一步,接下来众人立马发现不对劲,颜昊每走一步都要思量再三,凤心瑶却是异常果断,每次都是颜昊刚刚走完凤心瑶便追上去,那速度逼得颜昊冷汗都出来了。 两人下了不到两刻钟,颜昊悲剧地发现他竟然被堵死了,哭丧着脸朝身边的人求救道:“怎么办?我该怎么走?” 众人齐齐无语,沈靖宇都不想理他了,“怎么说你也是个大老爷们,输给凤三小姐可是丢人了。”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径庭……”颜昊期期艾艾地看着穆径庭,这些人里面也就穆径庭最靠得住,其他人他也不指望。 穆径庭看了凤心瑶一眼,看她得意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宠溺,做出一副无能为力地样子,正儿八经地说道:“你已经陷入死局,前有军,旁有马,边上还有炮,你说你还能动吗?”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颜昊铁定不服气,可这人是穆径庭,他立马泄气了,见沈靖宇那叹息的样子,颜昊怒了,“沈靖宇,你行你上!” 沈靖宇被赶鸭子上架,同颜昊换了位置,他的屁股才刚刚坐稳,凤心瑶立马说道:“彩头。” 沈靖宇一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同颜昊问道:“出门急,没带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那里还有什么借我一下,我保证把你的贴身玉佩一起赢回来。” 颜昊正肉痛呢,听到沈靖宇的话连连摇头,想都不想便拒绝道:“我可不想没了一个玉佩再没了其他东西!” 这会儿穆径庭从腰上取下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交给沈靖宇,“我的先借你。” 沈靖宇接过玉佩瞬间愣住了,颤抖地捧着玉佩只觉得压力山大,结结巴巴地说道:“穆径庭,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不是跟我保证可以把我的玉佩赢回来,难道你在诓我?”颜昊气急败坏地怒声道,沈靖宇被逼无奈,不得不将穆径庭的玉佩当做彩头。 副卷 第七十七章 悲催的沈靖宇,大赢家 硬着头皮同凤心瑶重新开局,一脸狰狞地拍着大腿,“我就不信我赢不了!” 颜彤彤鼓着脸瞪大眼睛道:“诶诶诶,沈靖宇,你过分了哦!你这表情是想威胁我们家心瑶吗?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沈靖宇一愣,悲愤无言地指着那个玉佩,跟哑巴似的比划了好久,颜彤彤若有所觉地看了穆径庭一眼,再瞪向沈靖宇,低声喝道:“不想输就认真玩!” 沈靖宇这能耷拉着脑袋开局,心下却很是忐忑,才走没两步,就被凤心瑶那咄咄逼人的下法整得没底了,脑门上开始冒汗,撞了撞身边的穆径庭道:“径庭,那彩头可是你的,你不帮帮我?” 颜昊闻言立马跳脚,“不行!这不公平,我可是单枪匹马上场,凭什么你可以有场外救援?我不同意!” 沈靖宇气得想撕了颜昊,奈何这么多人在场,不仅不能动手,还不能求救,郁闷得快要窒息了。 凤宏水看了一会儿就知道结局,转而向颜彤妍说道:“穆世子的玉佩只怕是拿不回去了。” 颜彤妍一顿,眉头微蹙,同凤宏水小声道:“王爷,那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是将来要给穆南王世子妃的,若是心瑶赢了比赛,看看能否让她把那玉佩还回去,或者换一样彩头,这东西可是烫手山芋,最好别碰。” 颜彤妍以为凭着凤宏水对凤心瑶的紧张,听到这消息会火急火燎地上去搅和,没成想凤宏水竟然傻站着不动,只是一个劲儿地打量穆径庭,看得颜彤妍都着急了。 “好了,你输了!”凤心瑶脆生生地说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穆径庭的玉佩收进怀里。 沈靖宇正要制止,凤心瑶立马大眼瞪小眼道:“愿赌服输,这是我的了,谁都别想拿回去!”那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摸着暖暖的,绝对值钱。 颜昊在边上幸灾乐祸,沈靖宇则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僵着脑袋不敢转头,实在是无颜面对穆径庭,除了连昌,其他人皆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方雅欣叹息道:“沈靖宇,怎么办?你要把自己赔给穆世子吗?” “我我我……你你你……她她她……”沈靖宇已经六神无主了,求救地看着眼前这些人,哪知道没有一个愿意出头的。 凤心瑶已经重新摆好棋盘,起身道:“玩了两局你们也看懂了吧,这里有两副棋子,可以同时四个人玩,我就不参与了,免得说我欺负你们。” 沈靖宇哀嚎:你已经欺负我了! 颜昊输了一局,正战火熊熊,扯着方天木一起对弈,还非要方天木拿出贵重的彩头,方天木虽然钱多,但人不傻,见识了颜昊和沈靖宇的惨状,说什么都不肯拿出贴身之物,只拿出一张银票。 凤心瑶看到银票眼睛立马亮了,见颜昊不依不饶,立马凑上来,笑得很是灿烂,“天木大哥,颜公子不跟你玩,我跟你玩,怎么样?” 方天木没想到凤心瑶会喊他大哥,受宠若惊,整个脊背都挺直了,想要炫耀炫耀,看大家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友好,瞬间懵了。 穆径庭侧目危险地盯着方天木,想着这家伙这么不靠谱,怎么就让凤心瑶心甘情愿喊天木大哥了呢?颜昊更加不忿,嚷嚷道:“凤三小姐,我跟你认识那么久了,都没听你喊我一声大哥的,怎么你才见这家伙第一面就喊他大哥?我不服!” 不仅他不服,在场的男士几乎都不服好吗? 凤心瑶懒得搭理颜昊,顺势坐下来同方天木对弈,结果发现方天木比颜昊还水,不到一刻钟就输了,方天木还在困惑,凤心瑶已经从善如流地把银票收起来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 这下穆径庭更酸了,刚刚凤心瑶收他玉佩的时候有还没见她笑到这份上呢! 凤宏水无奈了,朝方天木和穆径庭几个歉意地笑道:“舍妹不懂事,让你们见笑了。” 方天木直摇头,这点钱对他来说可不算什么,而且还换来凤心瑶喊他一声大哥,没看见这些人都嫉妒了,值了! 颜昊想到还有比他惨的穆径庭,心里平衡了不少,也跟着大方地摇头道:“不就是一个玉佩,爷多的是!” 穆径庭琢磨了好一会儿,反问道:“三小姐很缺钱吗?” 众人一愣,颜昊怒道:“这不是重点好吗?” 凤宏水直想发笑,又不得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点点头,“那丫头是个财迷,多少银子都不嫌多,别的不爱,就爱那黄白之物。” 众人:“……”他们该如何评论? 穆径庭得了这个情报,心里有了计较,老神在在地坐回椅子上。 颜昊在沈靖宇求助的眼神之下,凑到穆径庭身边试探道:“那可是你的贴身玉佩!”穆径庭没反应,颜昊再接再厉,“那是给你未来媳妇的玉佩!”穆径庭仍然不为所动,颜昊急了,大声嚷嚷道:“那可是将来穆南王世子妃的信物!”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扭头看向穆径庭,穆径庭终于有了反应,凉凉地看了颜昊一眼,正儿八经地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都说好了,怎么还能要回来?” 颜昊一噎,扭头看向沈靖宇,见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咬牙,跑到凤心瑶身边说道:“心瑶妹子,我能不能拿银子跟你换玉佩?” 凤心瑶有些意动,问道:“那玉佩值多少钱?” 颜昊一看有门,赶紧跑到穆径庭身边眼巴巴地问道:“你那玉佩值多少银子?” 此话一出,换来穆径庭一个白眼,“你觉得我那个玉佩值多少钱?”那玉佩可是穆南王世子妃身份的象征,怎么能用钱来衡量! 这下好了,颜昊也没辙了,无奈地朝沈靖宇耸耸肩,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无能为力。 沈靖宇心凉了,想着破罐子破碎,说什么都要把穆径庭的玉佩赢回来,同凤心瑶说道:“凤三小姐,你用穆世子的玉佩做彩头,我一局一千两跟你对弈怎么样?” 副卷 第七十八章 秒变小富婆,梅花糕 凤心瑶眼睛一亮,朝众人说道:“是他说的,你们都要作证。” 颜昊赶紧上前劝道:“你疯了吗?嫌钱太多是不是?” “你走开!”沈靖宇发狠地推开颜昊,那架势看着有些癫狂,颜彤彤担心地劝道:“心瑶,我看要不就算了……” “不能这么算了!”沈靖宇大声喊道,一脸狰狞,“今天我非要把玉佩赢回来不可。” 凤宏水皱眉看向穆径庭,“你不去劝劝?” 穆径庭凉凉地说道:“他这个样子不让他认清现实他是不会冷静下来的,与其让他一直惦记着,不如让他好好疯一疯。”穆径庭凑到凤宏水耳边小声嘀咕道:“方雅静的事情他还没完全走出来呢,这回就顺着他,反正他也不能把心瑶怎么样。” 凤宏水听到穆径庭这么自然的直呼凤心瑶的名字,一时失神,踌躇着是不是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凤心瑶的事,那边突然传来沈靖宇的声音,“开始吧!” 只见沈靖宇快速走了一子,凤心瑶不觉得什么,颜彤彤却不满了,瞪大眼睛道:“沈靖宇,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我们家心瑶都让了你们多少回了,也该她先走了。” 沈靖宇破罐子破摔道:“她那么厉害,让我先走怎么了?她都没出声呢!” “你!”颜彤彤气得想撸袖揍人,凤心瑶笑着劝道:“无妨,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的。”之前她可是放水了,这会儿见沈靖宇这么癫狂,她瞬间也火了,这回不好好杀杀沈靖宇的锐气她就不叫凤心瑶。 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另一边方天木他们玩得没意思,扔了棋子过来凑热闹。 众人本以为凤心瑶是说大话威胁一下沈靖宇,哪知竟然真的不留情,也就凤宏水喝杯茶的功夫,沈靖宇已经输了一千两了,这次彻底把他激怒了,沈靖宇拍案叫道:“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大家木然地看着凤心瑶单方面屠杀,沈靖宇脸色苍白,一副快要气绝身亡的样子。 颜彤彤打了个呵欠,伸展一下筋骨,迷蒙地看向颜昊,“大哥,这是第几局了?” 颜昊揉了揉肉酸涩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二十四局了。” 颜彤彤瞬间清醒,跑到凤心瑶身边谄媚地说道:“瑶瑶,你都赢了两万多两了,要不要考虑大宴宾客一下?” 对面的沈靖宇闻言都快吐血了,这两万多两可都是从他这边赢的。 穆径庭看差不多了,出声道:“好了,别玩了,再输下去你身上的衣服都要留下了。” 沈靖宇欲哭无泪,突然崩溃地抱着颜昊放声大哭。 凤心瑶几个一脸莫名其妙,穆径庭大概猜到沈靖宇痛哭的原因,同凤心瑶歉疚地说道:“三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带他们去别处走走?至于那玉佩,既然是你赢的,就是你的了,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凤心瑶心下一喜,看穆径庭顺眼多了,连连笑道:“好说好说,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用膳了,今天可是正宗的江南美食,我带你们去瞧瞧。” 颜彤彤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催促凤心瑶带她们离开,等女人全都撤了,沈靖宇哭得更加凶残了。 穆径庭脑门青筋暴起,低怒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输了就输了,大男人有什么输不起的!” “你不懂!”沈靖宇难过地伏在颜昊身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声,抽泣道:“我喜欢她那么久了,没想到半路被截了,连玩个棋都让一个女人给欺负成这样,呜呜……” 凤宏水突然有些同情他,听了半天,迟疑道:“沈靖宇,其实你不用难过的,舍妹她不懂事,还有,这象棋本就是她在江南捣鼓出来的,你才第一次玩,不可能赢她的。” 沈靖宇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大声问道:“所以她把我当成冤大头了?” 众人:“……” 凤宏水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别过头去。 穆径庭无奈道:“行了,我们都劝你了,是你自己要当这个冤大头的,怪得了谁?” “那你怎么还敢把玉佩给我?”沈靖宇惊呼道。 穆径庭则是一脸无辜,摊摊手,“我之前也不知道啊!” 众人越发同情沈靖宇了,凤宏水见大过年的沈靖宇被欺负得这么惨,有些于心不忍,试探道:“要不我去跟心瑶说说?让她不收你钱了?” 沈靖宇垂头丧气地摇头,“算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我倒宁愿她把玉佩还给我,我可以多给她两万两。” 凤宏水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拍着沈靖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这话你还是别跟舍妹说了,我怕你说了她更不愿意还你玉佩。” 沈靖宇:“……” 最终还是穆径庭安慰了一番沈靖宇才振作起来,待一群人来到花厅。 凤心瑶几个正吃着点心惬意地聊天,看到他们一个个全盯着沈靖宇瞧,看得他都快抬不起头了。 凤宏水赶紧出声道:“今日是江南美食,人都齐了,我们上菜吧。” 阿福领着一众下人上菜。 有了吃的,众人立马转移注意力。 颜彤妍看到那一碟精致的点心瞬间陶醉了,挽着凤心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梅花糕,与安阳的梅花糕不一样,那上面是彩色的糯米丸子,淋的是特制的果酱,下面铺垫的是红豆沙还有绿豆沙,吃的时候要配在一起才能感受到那美妙的滋味。趁着现在还热乎赶紧吃,若是凉了那糯米丸子就硬了。”凤心瑶让下人往每个人的碗里弄了一只。 颜彤妍才尝了一口,便享受地眯起了眼,连不苟言笑的穆文薔竟然也点头夸赞了一句。 颜彤彤羡慕地说道:“心瑶,我羡慕你了,之前一直以为江南比不上安阳,现在才知道是我鼠目寸光了!安阳哪里有这么好吃的点心!就连宫里都吃不到。” 颜彤彤吃完自己的那一份,眼巴巴地问道:“还有吗?我还没吃够!” 凤心瑶好一阵无语,吩咐下人再送一盘过来。 ------题外话------ 今天有事,暂且更新两章,有时间再补两章,不好意思啦。 副卷 第七十九章 江南吃食,宾主尽欢 第二盘是蟹黄小汤包,这蟹黄小汤包宫里多得是,难得的是这寒冬腊月的竟然还能抓到螃蟹,实属不易。 凤心瑶笑道:“这螃蟹大家都说阳澄湖的最好吃,我们在江南水乡最不缺这些水产,湖里的东西吃腻味了嘴也挑,这螃蟹是海里捞上来的,寻常可找不到,要不是因为这会儿是大冬天,东西可以保存的长一些,也没法送到这里,你们赶紧尝尝。” 颜彤彤闻言,毫不客气地第一个下筷,众人看她吃得那么香,立马动手,颜昊连连大声赞道:“真是绝了,这东西比珍馐阁大厨做的还好吃!” 凤宏水笑道:“江南的吃食比较讲究,你们只看到一个简单的蟹黄汤包,却不知里面那汤可是用了十几种珍贵的山珍海味熬制出来的,还有这蟹黄,取的部位也是有讲究的,令,这蟹黄里还加了咸蛋黄粉,吃着味道更不一样,若是仔细品尝,你们也能尝出来。” 听凤宏水这么一说,众人吃第二口的时候开始细细回味,颜彤妍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颔首道:“还真是,有一股咸蛋黄的香味。” 第三道菜是夫妻肺片,众人尝了一口纷纷被辣的直咳嗽,凤心瑶让下人给他们一人送了一碗酒酿桂花汤圆,抿嘴乐道:“尝一口,压一压,这酒酿桂花汤圆可是我娘拿手的点心,桂花酱和桂花酒都是我娘亲手做的,你们尝看看......” 凤心瑶刚刚说完,就看到穆径庭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没两口就见底了。 “不错。”穆径庭严肃地评价道。 凤心瑶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众人吃了汤圆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对着夫妻肺片很是不感冒,凤心瑶劝了好久他们才重新吃起来,结果竟然光盘了。 颜昊意味未尽地笑道:“这玩意儿吃的第一口呛嘴,后面倒是越吃越上瘾,瞧我现在满头大汗,身子都热乎了!” 颜彤彤不给面子地拆台道:“大哥,你就算不吃这夫妻肺片你的身子也热乎。” “为什么?”颜昊一脸不解。 颜彤彤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刚刚气成那样还不热吗?” “哈哈哈哈......”众人笑喷。 颜昊狠狠剜了颜彤彤一眼,化悲愤为食欲,敞开肚子大吃特吃,接下来上了几道菜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嗝~~~”颜昊酒足饭饱地打了个饱嗝,舔着肚子慢慢悠悠地离开饭桌,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眯着眼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过去了呢。 好一会儿只听他缓缓感叹道:“你们说这日子多好,要是每天都这么舒服就好了!” “行了,你就别做梦了!”方天木不解风情地拆台道:“再过几天又要去官学了,我听说五皇子过了十五就要带人马去北蒙了。” 听到五皇子这三个字,凤心瑶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敏感地同凤宏水凤宏泽对视一眼,发现他们也在看她。 凤宏水蹙眉道:“不是说过了正月才出发吗?怎么这么急?这会儿还是冰天雪地的,赶路的话太吃力了。” 方天木不解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听我爹说的,这次皇上本来是打算让我爹护送五皇子去北蒙的,可我爹年轻的时候打战落了一身毛病,现在天气一冷腿脚就疼得厉害,出任务不是问题,可要是让他长途跋涉就不行了,皇上只能另外派人护送,听说最后选了柯将军,就是柯庆茹她爹。” “这个柯将军很厉害吗?”凤心瑶疑惑地瞪大眼睛问道。 颜昊见她好奇,便接话道:“也不是说这个柯将军厉害,只是留守安阳的武将不多,除了连将军之外就是他了,连将军是护卫军统领,不可能离开安阳,那就只剩下他能用了,当然除了武将也有几位国公的势力在军中,比如定北侯,定国公,镇国公,还有穆南王,不过皇上是不可能让公爵府上轻易掌权的。” 颜昊说到后面竟有些讽刺,凤心瑶愣怔了片刻就明白了,他们这些公爵府不比其他的,皇帝断不可能助长公爵府的势力,好在与她交好的这几个府邸这次都没有人参与,凤心瑶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这回儿凤心瑶突然想起罗氏说的订婚之事,转而朝颜彤彤打趣道:“今年我们也要及笄了,你家中可曾说怎么办了?” 颜彤彤吃得一鼓一鼓的小嘴瞬间停了,看向颜彤妍道:“我都是比照我二姐的例,她以前怎么过的,我就怎么过。” “那是多久之前了?”凤心瑶好奇道。 “不久,也就两年前。”颜彤彤随口便泄露了颜彤妍的年纪 凤心瑶诧异道:“这么说妍姐姐今年也该说亲了!” 颜彤彤点点头,叹息道:“我舍不得我二姐,最好能再多留几年。” 凤心瑶余光瞥到颜彤妍,见她偷偷瞄了凤宏水一眼,心下大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连刚刚输得心灰意冷的沈靖宇也振作了不少。 送走他们凤心瑶立马泄了气似的瘫倒在床上,从怀里摸出今天迎的两块玉佩,一块是颜昊的,看样子价值不菲,上面刻着万事如意,看样子只是普通保平安之类的玉佩,倒是穆径庭这块有些不一样。 凤心瑶研究了半天,眉头越皱越深,实在看不懂那上面跟符篆似的鬼画符,尤其这玉入手的感觉暖暖的,很不一样,凤心瑶捏着捏着竟然睡了过去。 待她清醒过来已经天黑了,桃符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白狐依偎在她身边,跟着她一起沉睡。 凤心瑶一动,小白狐也跟着醒了,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往她手上蹭了蹭。 凤心瑶一下了心情大好,穿上大氅,抱着小白狐去了前院。 罗氏和凤宏水凤宏泽正在说话,看她睡眼惺忪地进来,全都笑了。 罗氏打趣道:“听说我们家小富婆今天大捞一笔,还把穆世子的贴身玉佩给赢了!” 副卷 第八十章 明月归,江南传音 凤心瑶得意地直点头,凤宏水的眼神却有些怪异。 罗氏笑道:“那玉佩价值不菲,你可要好好收着,轻易别拿出去知道吗?要是有人拿银子跟你换也不能换,这东西价值连城!” 凤心瑶听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脸财迷样,追着罗氏问道:“娘,怎么个价值连城法?若是换成银子或者金子可以换多少?” 罗氏宠溺地摇摇头,“这个娘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穆世子,东西是他的,他最清楚。” 一听要问穆径庭,凤心瑶立马蔫了,之前那个卜算结果她还没彻底放下了,可不想跟他过多接触,思来想去,凤心瑶决定听罗氏的,先把那玉佩收起来,以后说不定有用呢。 闹腾一天过去了,接下来凤心瑶又过上了平静无波的米虫日子,除了每天要去拜仙之外,她几乎都不会走出家门。 正月十三这天,外出大半年的宁远公夫人终于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 正月十五这日,凤心瑶正琢磨着家中要吃什么口味的元宵,桃符突然拿着一张请帖进来,恭敬地禀报道:“小姐,宁远公府上送来请帖,说要请您过府游玩。” “司徒家?是谁写的请帖?”凤心瑶接过请帖有一搭没一搭地嘟喃着。 桃符谨慎地说道:“小姐,来咱们府上送请帖的是宁远公府的管家还有宁远公夫人的陪嫁嬷嬷,另外还有一个小丫头,看样子是司徒小姐的贴身侍女,她还奉上了一些东西,说是江南特产,特地给夫人小姐带的。” 凤心瑶好奇地张望,阿福领着人把箱子抬进来,打开一看,竟然有江南特产的丝绸还有一些耐放的干货,难得的是竟然有一种晒干的青草,这种东西药店也有,不过每个地方出产的煮出来的味道总是不太一样,这玩意儿炖汤最妙了。 凤心瑶连声笑道:“宁远公夫人和司徒小姐有心了,桃符,你去备上一份厚礼,我们去宁远公给宁远公夫人司徒小姐接风洗尘。” 这回凤心瑶打算把桃符也带上,不为别的,她也需要一个丫鬟撑撑门面。 等她到了宁远公府才发现颜彤彤竟然陪着司徒明月在外头侯客。 凤心瑶裹着白色大氅在桃符的搀扶下款款下车,扬着笑脸朝司徒明月说道:“欢迎回来。” 司徒明月瞬间笑了,笑得很是灿烂,仿佛她们初识之时,凤心瑶眼中一阵恍然,旋即笑道:“看样子你在江南过得不错。” 司徒明月轻声细语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虽然走的时候心情不好,可沿途看了许多风土人情,这心也就放开了,江南果然人杰地灵,我去了都舍不得回来了,对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凤心瑶一怔,茫然地问道:“谁?” 司徒明月拿出一只荷包,莞尔道:“李家小姐李冰月,她可是念叨了你许久,说你见异思迁,始乱终弃,抛弃糟糠,到了安阳这么久都没给她写信,打算杀过来找你。” 凤心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咳了几声,直翻白眼,郁闷地说道:“这语气确实是那丫头的,我到安阳就得罪了白天娇,后面被我娘压着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不能给她写信!放心,等她到了安阳我一定好好解释,至于这什么始乱终弃的我可不认!” 凤心瑶握着拳头一脸煞有介事,逗得边上那些人笑开了花。 司徒明月笑过之后才正儿八经地说道:“冰月明年就该说人家了,她爹已经打点好了,等她到安阳就会来官学,在官学待个一两年,到时候直接嫁人。” 凤心瑶点点头,激动地说道:“这么说那丫头将来是要嫁在安阳了,太好了,我又有伴了。” 颜彤彤酸酸地说道:“心瑶,你有我还不够吗?”说着竟然往凤心瑶身上蹭,看得随后而来的穆径庭几个满脸黑线。 司徒明月率先发现穆径庭兄妹俩,上前招呼道:“你们可算是来了。” 话音刚落,司徒明月有些不解地看着脸黑的穆径庭,司徒晗正好出来,一见穆径庭立马上前把人拉走。 进了府门司徒晗才疑惑地问道:“兄弟,今天可是给我们接风洗尘的大日子,你黑着个脸触我霉头可不地道。” 穆径庭赶紧道歉,寻思了半天,正色道:“司徒,虽然女孩子感情好,但一群女孩子站在外面搂搂抱抱实在不成体统,你该管一管。” 司徒晗脚步一顿,回头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穆径庭,往他额头探了探,疑惑道:“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 穆径庭的脸色更黑了。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凤心瑶被宁远公夫人安排在前座,这是她第一次见宁远公夫人陈氏,见她落落大方,笑容爽朗,举止得体,忍不住点头,这样的当家主母难怪能养出司徒明月这样心思磊落的女儿。 倒是陈氏边上的宁远公,凤心瑶就不做评价了,这人年轻时候定也是一美少年,可惜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凤心瑶对他印象不佳,故意不去看他。 今日收到请帖过来的,全都是看着陈氏司徒晗和司徒明月的面子上,可没有一个是为了宁远公来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笑容一直透露着一丝尴尬,陪着众人喝了几杯就离开了。 陈氏却跟没事人似的,周旋在众多交好的夫人里头,不会过分与谁热络,也不会冷了谁,看得凤心瑶直感叹。 今日薛氏也来了,正好坐在陈氏身边,同她嘀咕道:“我知道你不爱听,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你知道,司徒明兰如今还在冷宫里,当初是因为巫蛊之术害白天娇流产进去的,如今白天娇也死了,只怕你家这位还没放弃把人弄出来,你可要看着一些。” 陈氏沉着脸点头,笑道:“你放心,这次可是他求着我们回来的,既然我回来了,那死丫头就别想出来!” ------题外话------ 推荐《田园娇女:夫君,娘子来了》作者:凡云玲 简介:有道是,父债子还,母情女尝! 于是乎,一对懵懂无知的小儿女,一出生就被绑定了。 十二年后,独孤娇千里寻夫,西陵虞英雄救美。 自此后,他身边多了个无微不至的小妻子。 自此后,她发现夫君桃花好旺,千斩不绝。 ◆◆悍妻·初来乍到◆◆ “王妃,她可是太子妃的妹妹,打不得啊!” 独孤娇一脸的无辜:“没打她啊,是按摩。” “……”按摩的手法是分筋错骨手吧? 西陵虞冷冷说:“光按摩哪儿够?管家,刀伺候。” “……”王爷,那可是太子爷的小姨子哇! “谢谢天虞哥哥,一把杀猪刀就够了。”独孤娇用她纯真的笑脸,说着无比血腥的话。 西陵虞觉得甚好,他们合伙坑他,他就娶个祸害坑死他们。哼! 副卷 第八十一章 司徒耀的失落,邀请薛氏 陈氏看着门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当初就是因为她心软才会让儿子女儿跟她一起离家出走,经过这一遭,她若是还像以前一样好说话她就不姓陈。 司徒晗出去一趟,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再也没有以前那般阳光明媚轻佻不晓事,对他的成长穆径庭几个很是欣慰,却又替他心疼,想来出去这段时间他也没少煎熬吧。 母子三人变化最小的要属司徒明月了,不过也能理解,陈氏和司徒晗都宠着她,断然不会让她难过。 众人在宁远公府聚了会儿,因着今日是元宵节,凤心瑶早早就告辞归家去,罗氏还等着他们吃元宵呢。 陈氏和司徒明月识趣地送走一府的宾客,司徒明月扶着陈氏回到堂屋,见司徒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回来了。 陈氏笑着招呼一双儿女,同司徒耀说道:“今天是元宵节,合该全家一起好好吃元宵。” 司徒耀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听陈氏高兴地说道:“这样清净的日子多好啊,咱们家现在可是齐齐整整的,一个都不缺,正好应了这元宵团圆的景。” 司徒明月乐呵呵地附和道:“娘说得对,今天是我们回到安阳过的第一个元宵节,应该庆祝一番。” 司徒晗唤来管家,让管家背上四人份的元宵,至始至终不曾提起那些庶弟庶妹,更不曾提起那些姨娘。 司徒耀兴致不高,又不好扫了妻儿的兴,终是没有开口。 凤心瑶坐着马车回到府上,桃符撑伞扶她下车,她才发现外头竟然又开始下雪了,往回看,长街上竟只有她家马车压过的车辙印。 凤心瑶看得有些走神,桃符轻声唤道:“小姐,咱们进府吧,公主和王爷还等着您呢。” 凤心瑶提起裙子走了两步,发现小白狐竟然跑出来接她了,一看见她竟然直接跳进她怀里。 罗氏见她抱着小白狐进来,笑道:“今日玩得可还如意?” 凤心瑶兴高采烈地点点头,“娘,我看到宁远公夫人和明月姐姐了,宁远公夫人不愧是大家出身,那气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过最让我开心的是明月姐姐说冰月要来安阳了,我又能多一个伴了。” 罗氏知道的事情比凤心瑶多一些,闻言丝毫不感到意外,温声道:“李家底蕴不差,冰月迟早是要嫁到安阳来的,就是不知道李家有没有看中的人家。” 这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罗氏和何氏认识了这么多年,大概知道何氏的打算。 凤心瑶摇摇头,不解地问道:“娘,你什么时候这么关系冰月姐姐的亲事了?” 罗氏晒然一笑,无奈道:“不是我关心,而是担心!我们同李家三房交好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该知道,娘不是很想让这事宣扬出去,当初你父亲出事李家三老爷怕被牵连,遂不曾在外人面前提起过我们家的事情,又因为他与你两个哥哥差了一辈,更加不好意思上门。 可要是何氏和冰月到了安阳,凭我们的交情不走动是不可能的,一则,我怕到时候她们把我们会术法的事情宣扬出去,二则,我担心何氏会看上你哥哥。”要真是那样就麻烦了。 凤心瑶心下一凸,她压根没有想这么多,现在被罗氏一提,瞬间跟着担心了起来,迟疑道:“娘,不行的话我们给她们用药吧,让她们忘了我们会术法的事情。” 罗氏迟疑地摇摇头,叹息道:“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个两个,瞒不了许多人,也不知道他们这次上来多少人!好在过不了多久安阳就会出事,希望能拖一拖他们的步伐,还有,你大哥的亲事不能再拖了,就是你二哥也要开始相看人家了。” 凤心瑶突然觉得有些惊悚,这才不过一天,她的两个哥哥终身大事都要定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罗氏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在明确了颜彤妍对凤宏水的心意后,第二天便让人给安国公夫人薛氏下帖,这帖子是直接交到薛氏手上了,并未提及颜彤妍和颜彤彤。 薛氏心下疑惑,还是应了下来。 次日,薛氏特地打扮了一番,想起庄子上还有不少特产,特地让下人收拾了一些带上。 出门的时候还碰到颜彤妍和颜彤彤,姐妹俩疑惑地追问,薛氏却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还不知道梅公主找她的目的,不宜说得太多。 薛氏到了逍遥王府,见府外清净,只有她一辆马车,心下更是困惑,管家阿福恭敬地将薛氏领到堂屋。 罗氏从后院款款过来,见薛氏要行礼,赶紧笑着上前虚扶道:“安国公夫人不必多礼,本宫就是闲得慌,找夫人过来说说话。” 薛氏见罗氏笑眯眯的,暗自思付,她与梅公主并无交情,实在弄不懂梅公主找她说什么话。 罗氏也不是个爱绕弯子的,同薛氏问候了两句便切入正题,“安国公夫人,本宫听说你家还有两个待嫁的闺女,可曾议亲了?” 薛氏一惊,瞬间明白罗氏今天叫她过来的目的,心跳加速,斟酌道:“小女过了年也才十六,我与国公爷正在考虑这件事,不过还未想好同哪家结亲,虽然这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同国公爷也是互看心喜才定下来的,我们也不想委屈了孩子,这事还是要问问孩子的意思。” 薛氏以为罗氏听到这话会反驳,哪知罗氏竟然赞同地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有道理,不瞒你说,本宫见了颜二小姐几面,实在喜欢她的知书达理,大方得体,想着能否替长子求娶颜二小姐,当然,这事还是要安国公还有夫人以及颜二小姐的意思。 本宫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是避免夜长梦多,本宫不想我儿亲事拖得太久,不知夫人需要多长的时间考虑?” 薛氏没想到罗氏这么好说话,当即笑道:“公主看得上小女是她的福气,只要我回去同我家国公爷和孩子说一说,明天就能给公主答复。” ------题外话------ 推荐《田园娇女:夫君,娘子来了》作者:凡云玲 简介:有道是,父债子还,母情女尝! 于是乎,一对懵懂无知的小儿女,一出生就被绑定了。 十二年后,独孤娇千里寻夫,西陵虞英雄救美。 自此后,他身边多了个无微不至的小妻子。 自此后,她发现夫君桃花好旺,千斩不绝。 ◆◆悍妻·初来乍到◆◆ “王妃,她可是太子妃的妹妹,打不得啊!” 独孤娇一脸的无辜:“没打她啊,是按摩。” “……”按摩的手法是分筋错骨手吧? 西陵虞冷冷说:“光按摩哪儿够?管家,刀伺候。” “……”王爷,那可是太子爷的小姨子哇! “谢谢天虞哥哥,一把杀猪刀就够了。”独孤娇用她纯真的笑脸,说着无比血腥的话。 西陵虞觉得甚好,他们合伙坑他,他就娶个祸害坑死他们。哼! 副卷 第八十二章 薛氏的激动,逍遥王妃 罗氏满意薛氏的回答,两人说了好些话,罗氏才让管家送薛氏离开。 薛氏在逍遥王府还能淡定,回到府上立马火急火燎地往安国公颜之然的书房跑去。 颜之然正看书看得入神,听到砰的一声,被吓得手一抖,手中的书本应声而落。 颜之然正要发怒,看进门的是薛氏,立马没了脾气,无奈道:“你这是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薛氏理都不理颜之然的话,快速来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拉出来,激动地说道:“你知道我今天去哪里了吗?我今天去逍遥王府了!” 颜之然一顿,不解道:“去逍遥王府?梅公主邀请你了?” 薛氏兴奋地点点头,窃喜道:“公主就只请了我,只有我!” 这下颜之然更不解了,琢磨道:“你同公主没什么交情,公主怎么会单独请你,莫非......” 薛氏颔首道:“公主想让咱们家妍儿嫁给逍遥王。” 颜之然瞳孔一缩,愣怔了片刻,微微蹙眉道:“公主有没有说为什么看上了咱们家妍儿?” 薛氏回忆了一下,沉吟道:“公主说妍儿知书达理,大方得体。” 颜之然强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这样的鬼话你都信,安阳的大家闺秀谁不是知书达理,大方得体?也就那几户人家比较奇葩罢了。” 薛氏想反驳,不服道:“我们家妍儿是秀外慧中,貌美如花,那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要我说公主就是有眼光,看上我们家妍儿,我看这门亲事挺好的,逍遥王我们也打听过,是个文武双全沉稳的,难得是洁身自好,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什么侍妾之类的。 而且王府人口简单,实打实算也就四个正经主子,一个还是将来要出门的,妍儿嫁过去除了服侍婆婆之外根本不用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公主又是个喜静礼佛之人,性子定是不差,不会是那种恶婆婆,在我看来,这门亲事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颜之然自然明白薛氏说的这些,能同逍遥王府结亲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颜之然还是有些顾虑,“这事你可曾同妍儿说了?她怎么想的?” 他们那群人从小一起长大,万一颜彤妍心有所属,他们却在这里乱点鸳鸯谱,岂不是白瞎。 薛氏一顿,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发热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赶紧命人去把颜彤妍唤过来。 颜彤妍正一脸莫名其妙地来到颜之然的书房,不等她行礼,薛氏已经把人叫到身边,满意地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直言道:“二丫头,今天你老实跟爹娘说说,你有没有看上哪家小伙子?” 颜彤妍脸色一白,忐忑地问道:“娘,这还没出正月呢,也不急着现在给我定亲吧!” 薛氏看她这样子,以为颜彤妍有了心仪的人,心下失望,叹息道:“今日去了逍遥王府,梅公主同我说起结亲之事,我也说了要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你心有所属娘就推了这亲事。唉!逍遥王可是难得的金龟婿,可惜跟我们家无缘!” 薛氏兀自念叨着,颜彤妍震惊过后急了,赶紧红着脸说道:“娘,我没意见,您跟爹做主就是了。” “唉!你究竟看上......”薛氏反应过来,诧异地看向颜彤妍,惊喜道:“你真的同意这么亲事?” 颜彤妍害羞地低下头,咬唇点了两下,不好意思地转身跑了。 薛氏还在发愣,颜之然酸酸地嘟喃道:“看来这丫头心仪逍遥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薛氏反应过来,惊喜连连,也不等明天了,趁热打铁,当即让心腹嬷嬷去了逍遥王府,赶紧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待凤宏水回来听说罗氏给他定了安国公府二小姐的时候震惊地合不拢嘴,直叹道:“娘,您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真......可怕!” 凤宏泽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 罗氏慢条斯理地饮茶,看到凤宏泽,缓缓说道:“老大的亲事定了,也该轮到你了,跟娘好好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闺女,我们先把亲事定下来,过两年再完婚也不迟。” 凤宏水闻言直接喷了,诧异地看着罗氏问道:“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好端端的竟然急着把我们的亲事都定下来?” 罗氏没有搭理他,只说:“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凤宏水一顿,竟然无言以对,同情地看着想要据理力争的凤宏泽,默默吃着自己的饭食。 没过两天便传来五皇子在柯将军的护卫下出使北蒙的消息。 趁着皇帝心情好,罗氏进宫一趟,说了同颜家结亲之事。 罗源没想到罗氏看上了颜家的姑娘,诧异道:“皇妹,安阳还有不少身份贵重的大家闺秀,这安国公府的二小姐似乎名声不大,配宏水会不会委屈他了?” 倒不是说颜彤妍身份不够,而是凤宏水的正妻将会是逍遥王妃,还是凤家将来的当家主母,没有一些手腕又如何担得起逍遥王妃这身份。 罗氏正儿八经地说道:“颜家可是颜皇后的娘家,颜家的姑娘教养都是好的,臣妇也是仔细观察过的,颜二小姐虽然没什么声明在外,不过沉稳踏实,蕙质兰心,大方得体,是个不爱惹事的,皇兄知道我喜静,这样的儿媳妇正贴心。” 罗源迟疑了片刻,想到安国公没有实权,再加上颜家是保皇派的,便爽快的应了。 当天赐婚圣旨便下到安国公府,颜彤妍成了准逍遥王妃。 安阳贵族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好些人家嫉妒得想抓狂,那可是王妃啊,再加上逍遥王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好些人家都盯着呢,没想到竟然便宜了颜彤妍! 颜昊和颜彤彤得知凤颜两家结亲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是颜彤彤,她跟凤心瑶可是闺蜜,这下两家成了姻亲,关系就更上一层了。 等到下聘这日,那些同颜家交好的人家全都来了,还有一些是来看热闹的。 ------题外话------ 推荐《田园娇女:夫君,娘子来了》作者:凡云玲 简介:有道是,父债子还,母情女尝! 于是乎,一对懵懂无知的小儿女,一出生就被绑定了。 十二年后,独孤娇千里寻夫,西陵虞英雄救美。 自此后,他身边多了个无微不至的小妻子。 自此后,她发现夫君桃花好旺,千斩不绝。 ◆◆悍妻·初来乍到◆◆ “王妃,她可是太子妃的妹妹,打不得啊!” 独孤娇一脸的无辜:“没打她啊,是按摩。” “……”按摩的手法是分筋错骨手吧? 西陵虞冷冷说:“光按摩哪儿够?管家,刀伺候。” “……”王爷,那可是太子爷的小姨子哇! “谢谢天虞哥哥,一把杀猪刀就够了。”独孤娇用她纯真的笑脸,说着无比血腥的话。 西陵虞觉得甚好,他们合伙坑他,他就娶个祸害坑死他们。哼! 副卷 第八十三章 凤宏水定亲,穆径庭的“调戏” 罗氏准备的聘礼一部分是逍遥王府公中出的,一部分是她的陪嫁,好的东西早就提前送到颜家,晒出来的都是些中规中矩的物什,虽然贵重,但不至于让人挑出错处来。 定了亲的凤宏水和颜彤妍可以不用去官学了,罗氏希望凤宏水收敛锋芒,又不希望外人说他闲话,便进宫面圣,同罗源求了个恩典,让凤宏水进护卫军当个小兵,罗源听到罗氏的要求哭笑不得,最终将凤宏水安插到护卫军,混了个副将,这护卫军副将不少,大家知道凤宏水的身份倒也不敢说什么,堂堂一个王爷去当护卫军副将,好些人都说梅公主脑子进水了。 在众人或唏嘘或嘲讽声中,凤宏水去骊山脚下的护卫军营报道了。 颜彤妍收到消息,只是顿了顿,亲自给凤宏水做了些军旅装备,亲自送去逍遥王府,如今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妻,倒也不用搭理那些闲言碎语,就算走在一起也没什么人敢有微词,这就是盛世对女人的宽容。 颜彤妍过来没碰上凤宏水,倒是见到赖在家中没有去官学的凤心瑶。 凤心瑶见到颜彤妍,有气无力地喊道:“嫂子,你来了!” 颜彤妍脸色一红,嗔怪地瞪了凤心瑶一眼,上前笑骂道:“我还没进门,在外头可不许这么喊我,叫我妍姐姐可好?” 凤心瑶随意点点头,趴在软塌上假寐,颜彤妍好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凤心瑶欲言又止,桃符端着姜茶进来,给颜彤妍行礼之后替凤心瑶解释道:“颜二小姐,我家小姐这是女人的毛病,天冷喝点姜茶就好了。” 颜彤妍了然地勾了勾嘴角,轻声道:“我家中有一药,是祖姑奶奶留下来的,治疗这方面的很有效,我让人给你送一些,吃上一粒便能缓解。” 凤心瑶闻言立马精神多了,忙不迭地点头,想着颜家也跟他们家结亲了,便迟疑道:“妍姐姐,五皇子出使北蒙之事你知道吧。” 颜彤妍一愣,老实地点点头,不明所以地问道:“这不是前不久的事情吗?怎么了?” 凤心瑶皱着眉头让桃符带着其他下人下去,伏在颜彤妍耳边轻声道:“妍姐姐,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五皇子没了,真的,他死得很惨!” 颜彤妍大惊,猛地站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抱着凤心瑶的肩膀低声警告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颜彤妍眼神还有些惶恐,那三皇子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五皇子是公认的皇位继承人,要是凤心瑶做的梦是真的可就乱了。 颜彤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凑到凤心瑶耳边叮嘱道:“只是一个梦罢了,不要去纠结,不要再同其他人说起,这话若是传出去,阖府上下都要遭殃。” 凤心瑶乖巧地点点头,见颜彤妍放开她,这才嘀咕道:“我也不傻,只是跟妍姐姐说一声,毕竟我跟五皇子没关系,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我总觉得这是个预兆,姐姐回去不如同安国公好好说,这些日子低调一些准没错。” 颜彤妍胡乱地点点头,倒没太将凤心瑶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怎么能当真。 两人为了这事胡扯了许久,凤心瑶才问道:“妍姐姐今天过来是为何事?” 颜彤妍一愣,拍着脑门一脸懊恼,“光顾着跟你瞎扯都忘了正事。” 颜彤妍从丫鬟那里去了一包袱交给凤心瑶,再三叮嘱道:“这是我给你大哥做的靴子还有一些护膝护腕,你代我转交给你大哥。” 凤心瑶拆开包袱瞧了半天,惊叹道:“妍姐姐果然是个贤妻良母。” 颜彤妍脸色一红,睨了凤心瑶一眼,落荒而逃。 送走颜彤妍,没过一会儿换成穆径庭来了,此人素来不走寻常路,趁着桃符送客的空档竟然从窗子一跃而入。 凤心瑶惊得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穆径庭跟没事人似的坐到凤心瑶身边,凤心瑶往里挪了挪,穆径庭往里靠了靠,吓得凤心瑶双手护胸,警惕地盯着他。 “哪里不舒服?”穆径庭仔细盯着她瞧,作势就要凑近凤心瑶,凤心瑶赶紧一把推开他,却被他抓住双手,挣脱又挣脱不得,羞恼极了。 “穆径庭,你太过分了!”凤心瑶正打算怒骂,却听穆径庭严肃地说道:“别闹,我给你把脉看看。” “嗯?你还会把脉?”凤心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倒是没再挣扎,任由穆径庭抓着她的手。 不过一会儿她便感到不对劲,额头青筋暴起,压抑着怒火质问道:“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此时穆径庭正一手抓着她的手背,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一开始还有点把脉的意思,到了后面完全就是在吃她豆腐。 凤心瑶正打算揍他,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穆径庭面不改色地说道:“还好问题不大。” 说着还强行将凤心瑶塞进被子里,认真地叮嘱道:“这几天不要喝凉水,不想动就躺着,过两天就好了。” 凤心瑶翻了翻白眼,红着脸没好气道:“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穆径庭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中的皓腕。 外头传来下人的脚步声,穆径庭趁凤心瑶看向门外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快速从窗子跑了。 凤心瑶捂着额头,后知后觉地怒喊了一声。 把外头的桃符给吓得一个趔趄,慌不择路地跑进来,“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凤心瑶恶狠狠地等着窗外,又不能跟桃符说实话,气得躲进被窝,把桃符整得一脸懵。 三天后,凤心瑶去了官学,没想到穆径庭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跑来她的藏书楼,同她共处一室。 凤心瑶对他已经无语,打又打不过,骂,人家脸皮厚,不痛不痒的,说道理她又说不过穆径庭,别看他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实际上腹黑得要命,经过这一遭,凤心瑶已经放弃同他计较了。 两人在藏书楼内各看各的,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副卷 第八十四章 习惯成自然,五皇子死讯 接下来的日子,穆径庭似乎喜欢上她的藏书楼了,每次只要凤心瑶过来,总能碰见他,时间一长,凤心瑶竟然习惯了他的存在,若是哪天穆径庭没来她还要猜测一番。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草长莺飞的三月传来五皇子罗颖之遇刺身亡的消息,皇帝收到噩耗怒极攻心,在大殿上吐血晕厥过去,群臣大乱。 太医院全部太医进宫抢救了一天一夜皇帝才清醒,只是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悲痛,身子骨也差了许多,罗源同身边的大公公问道:“熹妃可是收到消息了?” 大公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在罗源的逼迫下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熹妃娘娘收到噩耗当场晕了过去,太医过去看了,说是悲伤过度,不过娘娘晕了一会儿便清醒了,就是一直哭,一直闹着要见五皇子,奴才不敢让熹妃娘娘过来,皇后娘娘命人将熹妃娘娘幽禁宫中,说怕熹妃娘娘冲撞了皇上......” 大公公声音越来越小,大气不敢喘息一下的,皇后幽禁熹妃这事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人家才刚刚没了儿子,皇后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打压,不是成心引起众怒是什么。 罗源恶狠狠地瞪着宫中所有下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让皇后给朕滚进来!” 大公公惊疑不定地出去传话,没一会儿白皇后便款款进来,看她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罗源怒中心起,二话不说拿起药碗砸向白皇后,正中白皇后的胸部,引得白皇后一阵尖叫。 宫人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一下,白皇后委屈地跪下道:“皇上,臣妾自问没有犯事,皇上为何这般对待臣妾?” “没有犯事?”罗源整张脸都狰狞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老五好好的遇刺绝对跟白皇后母子脱不了干系,可惜他没有证据,“熹妃是你软禁的你认不认?” 白皇后听到熹妃两个字脸色有些扭曲,面对罗源不敢发作,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熹妃痛失爱子臣妾也心疼她,可是她一直闹着要来找您,您那会儿又昏迷不醒,臣妾怕她影响太医的医治,这才让人将她禁足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臣妾自问没错。” “好!好!好一个没错!滚,给朕滚出去!咳咳......”罗源大声咳了几声,厌恶地瞪着白皇后。 白皇后被皇帝当众落了面子,脸色有些挂不住,匆匆行礼便利索地离去,看她那昂首挺胸的样子,罗源更觉得堵心。 大公公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皇帝一个眼神他便知道皇帝在想什么,现在看到皇帝对皇后如此厌恶,心下有了个猜测,惊得后背都湿了。 此时凤心瑶和穆径庭正在藏书楼内安安静静的看书。 穆径庭的暗卫突然闯入,吓了凤心瑶一跳,穆径庭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同暗卫冷淡地说道:“出了什么事?” “启禀主子,五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已经传回安阳了。” 穆径庭摆摆手,暗卫立马恭敬地退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藏书楼内。 凤心瑶听到这个消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望着穆径庭问道:“你就不感到惊讶吗?” “意料之中。”穆径庭沉稳地说道。 凤心瑶一噎,竟然无言以对,若不是看出穆径庭只是一普通人,她都要以为他也是同道中人了。 “五皇子一死,三皇子又会重新进入大家的视野了。”凤心瑶叹息道。 穆径庭勾着嘴角,嗤笑道:“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子就算重新进入大家的视野又如何?难道皇上还会将皇位给他不成?也是时候扶植一个新的帝位人选了。” 凤心瑶眼前一亮,激动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除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皇上还看好哪个皇子?” 穆径庭逗弄地捏了捏她的脸,凤心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瞪了他一眼,倒不会像以前反应激烈,眼巴巴地等着穆径庭给她答案。 好一会儿穆径庭才收敛玩闹的心思,认真道:“五皇子死了,皇帝就算猜都能猜到幕后凶手,皇上想要压制三皇子和白皇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植其他儿子,然而那些儿子势力不够,根本无法同三皇子抗衡,所以你猜皇上会怎么做?” 凤心瑶沉思了片刻便明白穆径庭的深意。 果然,五皇子死讯传来不过几天,宫中便下旨命大皇子掌管水利,二皇子掌管户部,七皇子掌管兵部,八皇子掌管...... 凤心瑶收到消息还特地进宫见了罗颖成一面。 “表哥,你说这算不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凤心瑶坐在罗颖成寝殿的桌案上,拿着个苹果惬意地啃着,两条腿不时晃荡着,跟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似的。 罗颖成无奈,给她端了一碟点心,笑道:“我也没想到父皇会让我掌管兵部。” 凤心瑶吃完手中的苹果,满足地打了饿饱嗝,跳下来,乖乖坐到椅子上,霸气地说道:“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众皇子里就你最低调,没有母族帮衬,妻族虽然是定北侯方家,不过方家是实打实的保皇派,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要是不让你去掌管兵部还真没有其他人可选了。” 关于这点罗颖成也清楚,长舒了口气,闲适地笑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了便宜,有了兵部在手,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不过你也将成为众矢之的。”凤心瑶直勾勾地盯着罗颖成,自信地说道,弄得罗颖成哭笑不得,“表妹,你很希望我被围攻吗?” 凤心瑶摇摇头,好半天才道:“我希望你赶紧坐上那个位置,也省得我这么辛苦!” 罗颖成哑然失笑,正色道:“再过不久我就要完婚了,等我完婚之后也会搬出皇宫,这密道必须要封死,以后你可就不能再从密道进宫了。” 凤心瑶一愣,摸着下巴迟疑道:“表哥,要不你给我找一身侍卫或者宫女太监的衣服,我还没在宫里晃荡过,趁着现在还有机会逛一逛。” 罗颖成:“......”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 ------题外话------ 天气多变,我又不幸重感冒了,前些天症状还轻,以为喝水休息就好了,没想到拖成了重感冒┭┮﹏┭┮,实在没有精力保持一天四更,今天还是两更,实在抱歉。(>人<;) 副卷 第八十五章 凤心瑶逛皇宫,神来之笔 罗颖成最终还是拗不过凤心瑶,给她弄了一身太监的衣服,顺便还给了她一张皇宫的布局图,再三叮嘱道:“宫里的巡逻分了好几队,你若是在宫中行走切记避开这些护卫军,若是在南面被人拦下就说你是御膳房的,熹妃娘娘这些日子不吃不喝,御膳房总管太监派你前去询问。 若是在西面被拦下就说你是三皇子宫中的,三皇子又发脾气了,砸了所有的吃食,你去御膳房重新取,若是在北门被拦住你只说你是御花园的,去御膳房要些吃的,不过最好是不要跟护卫军正面撞上。” 罗颖成哑着凤心瑶让她死死记住宫里的布局,凤心瑶像小猫似的被人拎着,无辜又好奇地问道:“若是我不小心去了东面怎么办?” 罗颖成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被当成刺客抓起来我可不会救你!” 凤心瑶暗骂一声小心眼,屁颠屁颠地跑出了墨雨阁。 之前一直听罗颖成说他的寝宫像冷宫她还没什么感觉,出去墨雨阁转悠了一下,越发觉得他可怜,这墨雨阁外的花草树木都荒芜了也没人过来捯饬捯饬,连宫女太监的人影都见不着,凤心瑶感觉她跑远了才看到稀稀散散几个宫人。 秉着低调的作风,她先去了御膳房,在这里尝了好些点心,心满意足地留去了御花园,转了两圈实在没意思,开始四处游荡,如今五皇子已经死了,她是不可能去五皇子的寝宫,便想着去看看熹妃。 结果人还没到熹妃的寝宫便听见宫女在低声议论。 “熹妃娘娘真可怜,五皇子可是最有可能上位的皇子,如今却……唉!真是天妒英才。”宫女感叹道。 凤心瑶听得一阵反胃,那五皇子也英才,什么时候英才标准这么低了? 凤心瑶摇摇头,表示不解,趁着熹妃寝宫守卫松懈的时候溜了进去,贴着墙壁顺到窗户底下,窗子开了一半,正好可以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 熹妃伏在金丝软塌上嘤嘤哭泣,边上的心腹还在不停地劝慰。 凤心瑶听了好一会儿,灵机一动,偷偷溜去寝宫的书房,如今熹妃痛失爱子,无心这些风雅之事,书房冷清急了,连一个把守的下人也没有。 凤心瑶蹑手蹑脚地溜进去,提笔写下“白皇后三皇子与北蒙勾结,密谋害死五皇子”。短短几个字,凤心瑶却是写了好久,因为这些字全是临摹出来的。 写完这些字,她将字条压在熹妃常常翻阅的书籍底下,这才满意的离开。 之后她也没闲着,如今白皇后风头正盛,她那边是不可能去的,再说了,凤心瑶对永福宫也不感冒,思来想去,竟然跑到冷宫探望司徒明兰了。 不看还好,这一看还真是吓一跳,还记得第一次见司徒明兰的时候她可是个美艳的妙龄少女,这才多久,司徒明兰好像老了二十几岁,头上都有了白发了,骨瘦如柴的傻坐着直勾勾地盯着冷宫的大门,那景象看得人心底直发毛。 凤心瑶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总觉得冷宫阴冷得很,赶紧溜了。 她这一逛便是一天,一路上到处看到处吃,倒也饿不着。 罗颖成正担心着,凤心瑶突然回来了。 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罗颖成好笑道:“怎么样?可是满足了?” 凤心瑶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想了想,朝罗颖成咧嘴笑道:“今天误打误撞去了熹妃的寝宫,一时手痒没忍住,在她书房里留了点东西,想来应该可以帮熹妃走出丧子之痛。” 罗颖成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声问道:“你给她留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做了个好人,告诉她她儿子真正的死因而已。”凤心瑶骄傲的拍了拍手,在罗颖成震惊的眼神中开了密道的门,摆摆手快速跑了。 罗颖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张了张嘴,默默看着密道的门缓缓关上,暗暗思付是不是要提早把这密道给毁了。 再说熹妃。 这些日子因为痛失爱子她甚至也不想活了,若不是贴身默默宫女时时刻刻盯着,保不齐熹妃就自尽了。 五皇子死讯传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嬷嬷看着熹妃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御花园百花齐放,嬷嬷便提议道:“娘娘,老奴扶您出去走走吧,御花园的花都开了,皇上曾经说过,百花都不及您娇艳,您去走走,也让那些低等宫妃看看,什么才是人比花娇。” 熹妃木然地盯着宫殿的大门,自嘲道:“再怎么漂亮终会老去,没了儿子,我拿什么跟别人争?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了!” 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去御花园,面对那些同情怜悯或者幸灾乐祸的眼神,比拿刀杀她还让她难受。 嬷嬷嗫嚅了两下,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跪下掌嘴,转而说道:“娘娘不想出去,不如我们去书房画画或者弹琴,娘娘都好些日子不曾去过书房了,老奴怕底下的人不省心,弄乱了娘娘的东西,只让她们清扫,不让她们碰您的东西,您若是再不去,只怕那些书都要蒙尘。” 熹妃不置可否,可去可不去,嬷嬷见此,同熹妃的贴身宫女一起连哄带骗把熹妃骗去书房。 熹妃习惯地走到书案前,见自己常翻的书本还搁置着,便顺手翻开,不曾想书下竟然压着一张纸。 嬷嬷和大宫女吃惊地看着熹妃翻开纸条,跟着凑上前瞧看。 三人大惊,熹妃死死地盯着纸上那几个字,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白皇后……罗颖飞……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嬷嬷吓得赶紧捂住熹妃的嘴巴,大宫女赶紧出去守着书房的大门。 “娘娘,您先别冲动,这纸条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好好查一查。”嬷嬷生怕熹妃不管不顾跑去找白皇后和三皇子算账。 ------题外话------ 感冒没好反而更严重了,眼泪鼻涕一直流,实在是没有状态,今天仍然保持两更,┭┮﹏┭┮ 副卷 第八十六章 熹妃振作,方雅静 “查什么查!”熹妃激动地吼道,眼睛充血,仿佛地狱恶鬼一般,狰狞地说道:“本宫早就猜到是他们害了我的皇儿,可是我没有证据,如今证据来了,我若是不替皇儿报仇我就妄为人母!你知道吗?我每天睡着了都会梦见之儿跟我说他死得冤,呜呜……” 熹妃紧紧抓着那张纸,伏在书案前泣不成声,不过这张纸也给了她活下的动力。 嬷嬷陪着熹妃在书房里哭了许久,等熹妃从书房里走出来宫人发现他们家娘娘似乎不一样了。 罗源正在御龙殿批阅奏折,猛然听见熹妃过来还惊了一下,赶紧命人请熹妃进来。 见眼前眉眼含笑温柔似水的熹妃,罗源有些晃神。 “臣妾拜见皇上。”熹妃娇嗔的声音将罗源唤醒。 罗源心疼地上前扶起熹妃,“爱妃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这些天政事太慢,朕都没能去看你一下。” 熹妃心下冷哼,说什么政务繁忙,明明昨天还跟一新进宫的贵人厮混,当然这话熹妃不会说,而是体贴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可要保重身体,臣妾经过这些日子已经想通了,飞儿若是在世定也不愿意看到臣妾这般萎靡不振,臣妾想在寝宫之中设一佛堂,日日为飞儿诵经祈福,可行?” 罗源想都没想便应下了,“只是设个佛堂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若朕让法师过去帮帮爱妃,顺便提飞儿做一场法事。” “臣妾多谢皇上。”熹妃盈盈一拜,眼眸一转,感叹道:“皇上,臣妾听说您让几位皇子成亲之后全都搬出宫去?还记得之前飞儿成亲的时候也是说好了要搬出宫去的,只是他已经没机会了……” 罗源不愿见熹妃伤春悲秋,搂着她道:“你在宫里也无事,几个皇子成亲之事不若就交给你来办,皇后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朕实在是不想让她在掌权,等几个皇儿成亲之后朕便让他们全都搬出去,宫里也清净一些。” 熹妃作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担忧道:“皇上,这事您跟皇后娘娘说了吗?之前皇后娘娘就嫉恨臣妾,若是皇后娘娘知晓此事,还不知道要怎么罚臣妾呢!” 熹妃说着说着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罗源眼眸一沉,他知道白皇后嚣张跋扈,却不知道已经专横到这个地步了,连熹妃都惧怕她!罗源越想越气,直接下旨让熹妃代替皇后掌管后宫庶务。 熹妃诚惶诚恐地带着圣旨离开御龙殿,不过片刻,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那些还在笑话同情怜悯熹妃地宫妃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白皇后气得砸了永福宫所有的瓷器,恶狠狠地怒骂道:“本宫不服,那个贱人凭什么可以替本宫掌管后宫,皇上这是昏了头了!” 一众宫女吓得纷纷跪地,嬷嬷劝道:“娘娘,这话可不能让皇上听见了,如今圣旨已下,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娘娘可别动怒,那熹妃都没了儿子,就算让她暂时掌管后宫又如何,您才是最终的赢家。” 这话白皇后爱听,只是还是不忿,发落了好几个看不顺眼的宫人才平静下来。 转眼间便到了几位皇子成亲之日,方雅静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方家秘密接回安阳。 凤心瑶从未见过方雅静,实在好奇这方雅静究竟有何能耐能让沈靖宇惦记这么多年,正好方雅欣要为方雅静接风洗尘,凤心瑶也收到了请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颜彤妍上门了。 方雅欣领着几人来到后花园,从廊下正好可以看见荷花池对岸的凉亭里坐着一如梦似幻的妙龄女子,青纱帷幔遮着,看着倒是有些不真切。 几人进了凉亭,方雅静款款起身,凤心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这方雅静虽然长得比不上她,不过胜在身量高挑,风一吹,有种扶风弱柳的感觉,再加上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让人忍不住陷进入。 众人打了个照面,方雅静柔柔地浅笑道:“我才刚刚回到安阳,对人对事都挺陌生的,雅欣可要为我好好介绍介绍。” 她的声音软糯轻柔,还真像江南养出来的女子,整个人就像水做的一般。 凤心瑶再次感叹。 颜彤妍与方雅静自小相视,拉着凤心瑶介绍道:“雅静,这是我未来的小姑子,逍遥王府的三小姐凤心瑶,这丫头除了品味殊异之外,没什么缺点,与彤彤和雅欣很是要好。” 方雅静早就注意到凤心瑶这身夸张的打扮,抿嘴偷笑,轻轻摇头,“无碍,心瑶妹妹长得真标致。” 颜彤妍回头认真端详凤心瑶,跟着赞同地点点头,以前他们都被凤心瑶那夸张的打扮吸引了注意力,也没太在意她的相貌,现在被方雅静提醒,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凤心瑶竟然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如今这丫头还未长开,再过个一两年只怕逍遥王府地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这般想着,颜彤妍又开始担心了。 凤心瑶没想到方雅静竟然这么敏锐,才见她的第一面就注意到她的容貌,连忙收起心中的震惊,脆生生地说道:“雅静姐姐才漂亮,我在江南生活了十几年,见过形形色色地江南女子,却不及雅静姐姐万分之一。” 这话显然就是拍马屁,方雅静被她逗得直笑,颜彤妍却是一脸惊奇,她还从未见过凤心瑶这么对过一个小姐,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合眼缘? 大家都是好性子的,凑在一起没多久就熟悉了。 方雅静特地留大家在方家用饭,颜彤妍本以为凤心瑶会拒绝,没想到凤心瑶竟然是第一个答应的。 接下来更让她惊奇的是凤心瑶竟然主动与方雅静攀谈,不过半天就挽着方雅静的手亲热地喊着雅静姐,实在是令颜彤妍大开眼界。 待众人快要离开之时,凤心瑶突然说她肚子疼想要上茅厕,让颜彤妍先回去。 颜彤妍不放心,方雅欣却是不耐烦地让颜彤妍先走,拍着胸脯保证亲自将凤心瑶送回逍遥王府。 副卷 第八十七章 凤心瑶的试探,商量及笄礼 支走了颜彤妍,凤心瑶随着方家姐妹俩去了方雅欣的院子,方雅欣是个坐不住的,不过半天就找借口跑了,剩方雅静陪着凤心瑶。 两人难得有独处的机会,凤心瑶看方雅静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 方雅静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道:“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凤心瑶正儿八经地摇摇头,寻思了半天才道:“雅静姐,你就要嫁给七皇子了,对于这桩亲事你可满意?” 方雅静一愣,惊诧于凤心瑶的问题,不过她的性子温和,只是诧异了一番便温声笑道:“也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到了年纪,就算不嫁给七皇子也是要嫁给别人的。” “难道你就没半点儿要求?”凤心瑶盯着方雅静,那目光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 方雅静长叹一声,眉间微蹙,“我身体不好,去了江南调理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勉强过得去罢了,也不知道我这身体能活多久,嫁给谁都一样,别拖累人家就好了,好在皇上赐婚,我未来的夫婿是七皇子,嫁入皇家怎么样也不至于太糟糕你说是不是?” 凤心瑶一顿,她没想到方雅静竟然是怎么想的,从方雅静的面相上看她的身体确实体弱多病,虽然小病不断,但没什么大病,活到五六十岁不成问题,而且她性子温和,是个和善的,这样的人运气也不会太差。 凤心瑶陷入沉思,方雅静看着她抿嘴笑道:“那你呢,好好一个标致的大美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别跟我说什么品位,这也太怪异了。” 凤心瑶抬头与她对视,冲她眨巴眨巴眼睛,伏在方雅静耳边嘀咕道:“雅静姐,这是我的秘密,你别说出去可好?” 方雅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应下来了。 这会儿凤心瑶才言归正传,“如今五皇子已死,三皇子品行有失,太子人选只怕要从剩下几位皇子里选,雅静姐马上就是七皇子妃了,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个可能?” 方雅静神色一凛,深深看了凤心瑶一眼,见她目光坦然,猜不透她的用意,抿嘴沉声道:“七皇子在众皇子里并不出挑,也没有母族支持,雅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罢了。” 凤心瑶不置可否,勾了勾嘴角起身告辞,弄得方雅静更晕了。 这次见面之后,凤心瑶再次看到方雅静便是在七皇子成婚大礼上,只是她穿着一身喜服盖着红头帕,并未看到凤心瑶。 罗颖成成亲之后搬出了皇宫,住进成王府,每天还要去兵部报到,一下子忙了起来。 七皇子成亲之后剩下几个皇子也陆陆续续成亲了,皇宫之中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三皇子,因为连着三任三皇子妃出事,大家都说三皇子命硬克妻,以至于他的亲事迟迟定不下来,皇帝也怕随意定亲又出事,便搁置了下来。 时间一晃眼到了凤心瑶及笄时间。 罗氏事先向宫中禀报,白皇后置之不理,熹妃赐了一对玉如意下来,还在皇帝面前调侃罗氏,希望凤心瑶找个如意郎君。 罗源喜爱熹妃的得体知礼,对她更好了。 罗氏从宫里回来,立马同凤宏水商量凤心瑶的及笄之礼安排。 凤宏水想起家中的情况,蹙眉道:“娘,小妹及笄是大事,这回不能再低调了。” 东盛女子一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及笄礼,过了及笄礼便会开始有人家上门说亲。 罗氏也是这么想的,叹息道:“这回不仅要大办,只怕还要派人通知凤族那些人,我是极其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只是翻了年你也要成亲了,就算再怎么不喜也要跟他们知会一声,这事你看着办吧,我琢磨着这全福太太该请谁比较好。” 凤宏水笑道:“娘,你不是与穆南王妃交好,不若请穆南王妃上门,一来她的身份贵重,担得起这个全福太太,二来小妹同径庭的事情你也可以趁机旁敲侧击一番。” 罗氏点点头,赞同道:“我正有此意,只是由于要请穆南王妃还是请安国公夫人,安国公夫人可是你未来的岳母,再加上她这命相也不错,若是无缘无故跳过安国公夫人去请穆南王妃我担心安国公夫人心里有疙瘩。” “这个......”凤宏水一时难住了,“那我再同妍儿商量看看,想来由她去跟安国公夫人说一声比较好。” 自从凤宏水和颜彤妍定亲之后两人越发熟稔,到现在已经快发展到老夫老妻的地步了,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罗氏满意地笑了一声,“行,这事你去办,不求八面玲珑,但也不能冷落了谁去,还有后街那些旁支也要知会一声。” 有了凤宏水这么个左膀右臂,罗氏轻松多了。 凤心瑶及笄之事定下,凤宏水立马派人去安国公府请颜彤妍。 颜家一家子正凑在一起说话,突然听到下人禀报,颜彤彤挤眉弄眼怪声怪调地调侃道:“爹娘,我看你们要早点准备把二姐给嫁出去了,你们看这都还没成亲呢,二姐连未来小姑子及笄的事情都要管了。” 薛氏乐得颜彤妍得凤家重视,闻言没好气地瞪了颜彤彤一眼,数落道:“我倒是希望你以后也像你二姐那样有本事,你行吗?唉!也不知道哪个人那么倒霉以后要娶你!” 颜彤彤怒了,瞪大眼睛气鼓鼓地说道:“娘,你偏心!我哪里不好了?” 说罢颜彤彤还站起来转了一圈,逗得颜之然和颜昊哈哈大笑。 薛氏莞尔,故意不说好话,笑骂道:“等你学到了你二姐十分之一的温柔贤淑再来跟娘说这话。” 颜彤彤气得直跳脚,大声道:“我不理你们了!二姐,我们走!” 颜彤妍一愣,“你也要跟我一起去逍遥王府?” 颜彤彤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不然呢?留在这里也是被爹娘嫌弃,还不如去看看心瑶,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呢!” 薛氏嘀咕道:“自己的及笄都没这么上心,竟然还关心起别人来了!” ------题外话------ 还在生病,鼻塞又头痛,可能还要两三天才缓过来,这几天暂且两更。 副卷 第八十八章 金玉阁之行,全福太太 颜彤彤更气了,委屈地看着颜之然大声嚷嚷道:“爹,这不是我亲娘对不对?” 颜之然见小女儿真的动怒了,赶紧哄道:“别听你娘的,她就是故意气你的,跟你二姐出去玩,银子够不够?不够爹给你。” 颜之然从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沾了沾茶水正要细数,颜彤彤直接上前抓着颜之然的手,谄媚地笑道:“爹,您给我一半就好了,我不气了,真的!” 颜之然:“......” 颜昊摸着鼻子暗暗思付,莫非是跟凤心瑶待太久了,颜彤彤竟然变得这么财迷! 颜彤妍怕颜彤彤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赶紧把人领走,路上才问道:“你要这么多银票做什么?” 颜彤彤紧张地护着怀里的银票路过金玉阁的时候赶紧大声喊道:“停下,本小姐要买东西。” 颜彤妍掀开车帘一看,不明所以地跟着颜彤彤下了马车,见她进了金玉阁,赶紧跟上去。 金玉阁不愧是安阳最大的金饰店,一进去看到的便是琳琅满目地金玉饰品,令人目不暇接。 掌柜的看到颜彤妍两人衣着不凡,立马恭敬地上前问道:“两位小姐想看点什么?” 颜彤彤转了一圈,指着一块金镶玉配饰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掌柜一看,笑呵呵地说道:“这玉佩用的是羊脂白玉,再加上做工考究,要五千两。” “五千两!”颜彤彤咂舌道,拉着颜彤妍道边上小声嘀咕道:“二姐,这金玉阁的东西实在是贵的太离谱了!” 颜家不是没有钱,只是颜之然和薛氏不喜奢华浪费,对几个孩子的吃穿用度也尽可能的控制,这还是颜彤彤第一次主动进金玉阁买东西,没想到这价格远远超过她的预估,怎么办呢?买的话实在太贵了,不买的话她又实在想不到要送凤心瑶什么才好。 正在颜彤彤纠结之事,凤心瑶领着桃符进来,看到颜家姐妹俩惊喜道:“妍姐姐,彤彤,你们来买东西?” 两人齐齐转身,颜彤彤一脸惊慌,讪笑道:“心瑶,你也来了!” 凤心瑶一脸疑惑,“这金玉阁是我家开的,我上自家铺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颜彤彤:“......” 颜彤妍:“......” 姐妹俩面面相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薛氏不喜她们铺张,是以她们只知道安阳最大的金饰店叫金玉阁,却不曾进来过,也不曾去打听过,没想到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乌龙。 凤心瑶看到她们俩的反应,立刻明白了,笑道:“妍姐姐,我大哥下聘的时候提前送去你家的那些金玉饰品就是金玉阁特制,一般金玉阁出去的饰品上面会有金玉阁的标志,只有给你的那些东西特殊,是大哥特地要求师傅去掉金玉阁的标致,换成了梅花印记。” 颜彤妍一脸甜蜜,脸颊泛红,害羞地低下脑袋。 掌柜的这会儿才知道颜彤妍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女主人,态度立马不一样了,赶紧在前面领路,引她们去了后院的厢房。 凤心瑶看向颜彤彤问道:“你还没说你们要买什么呢?我让掌柜的拿过来给你们挑。” 颜彤彤颓败地摇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叹息道:“我本来想着给你买一件及笄礼的,没想到这金玉阁竟然是你家开的,我还买个什么劲儿!” 凤心瑶闻言噗嗤一声笑了,想起颜彤彤的及笄礼也快到了,灵机一转,让掌柜取了一对玉簪进来,将一支交给颜彤彤,“这簪子是一对,你的及笄礼也快到了,这支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你一支我一支,怎么样?” 颜彤彤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簪子,拿着既兴奋又忐忑,不好意思地问道:“心瑶,这簪子要几千两?” 凤心瑶:“?” 三人离开金玉阁后,凤心瑶带着她们一起回家。 颜彤妍有事同凤宏水商量,便与凤心瑶两人分开了。 颜彤彤头上戴着凤心瑶给的玉簪,爱不释手,从进府开始笑声就没断过,即使在渺思阁被小白狐给鄙视了也不为所动。 这边凤宏水同颜彤妍好生解释了一番,颜彤妍离开逍遥王府的时候看凤心瑶的眼神多了一分怪异,却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罗氏便带着一堆东西去了穆南王府。 这还是罗氏回到安阳第一次到别人府上。 苏氏早早命人在府外恭候,连王府的大门都开了,可见对罗氏的重视。 罗氏扶着款款下了马车,在穆南王府管家的带领下进门。 等她进了堂屋才发现穆家一家子全齐了。 苏氏笑容满面地上前相迎,热络地说道:“梅公主上门可真是蓬荜生辉,今早我同王爷说了你要过来的事情王爷还不信,就连我这两个孩子也觉得新奇,就跟着留下来等了。” 罗氏看向穆南王和穆径庭兄妹俩。 穆南王倒是没有半点儿尴尬,从善如流地同罗氏行礼寒暄,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参与女人的聚会。 穆径庭紧跟在穆南王身后,恭敬地给罗氏行礼问安,态度极其温和,看得苏氏连连侧目。 苏氏以为穆径庭问安之后就会离去,哪知这小子竟然没有自觉,还赖在堂屋不走,苏氏不好当着罗氏的面赶人,生生压下心中的疑惑。 罗氏巧笑倩兮,命下人将礼品奉上,直言道:“之前一直说着要上门,无奈总是碰上些事情,这次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公主有话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帮。”苏氏笑意盈盈些地说道,对罗氏的直白没有半点儿不喜,反而很是欣赏。 罗氏心下一松,看了穆径庭一眼,勾着嘴角说道:“小女心瑶再过几天就要及笄了,不知王妃可否给小女当个全福太太。” 苏氏一脸惊喜,立马爽快应下。 穆径庭诧异地看向罗氏,见罗氏笑容满面,看不出其他情绪。 两人相谈甚欢,苏氏还留罗氏用了膳才送罗氏出府。 罗氏一走,穆文薔不解地问道:“娘,颜家刚刚同凤家结亲,梅公主不请安国公夫人怎么特地跑来请你了?” 副卷 第八十九章 李家母女到,高朋满座 苏氏敲着桌沿沉思,晒然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梅公主上门请我去,我就要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 苏氏扭头看向穆文薔,眼中闪过一抹可惜,她本来是想着让穆文薔嫁到凤家的,以穆文薔的身份当个逍遥王妃绰绰有余,无奈凤家没有这个意思,穆文薔对凤宏水也无感,苏氏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或许她的闺女姻缘不在这里。 这般想着,苏氏倒也放开了心中那点纠结。 一转眼就到了凤心瑶及笄这日,罗氏提前进宫面圣,从罗源那里得了许可,一大早便有马车停在王府外面。 来人是从江南赶回来的何氏和李冰月。 阿福领着何氏母女去了凤心瑶的渺思阁,罗氏正在指挥下人做事,整个院子全是人,却是有条不紊。 “夫人,李家夫人和李小姐过来了。”阿福恭敬地禀报道。 罗氏带人出了里间,何氏拉着李冰月行礼,罗氏笑着虚扶道:“都是老相识了,不用这么多礼,你们赶了一路也累了吧,赶紧过来坐。” 李冰月知道凤心瑶就在里面,迫切地想要同她见面,罗氏了然地笑了笑,命身边的丫鬟带李冰月进去,这才同何氏寒暄了起来。 “从江南到安阳的路程不短,难为你们还要赶路。”罗氏观何氏的面色,觉得尚可,故而说道。 何氏笑着摇头,乐呵呵地说道:“让公主挂心了,本来我们是没打算这么早过来的,可我家老爷说收到请帖,让我们提前来安阳,正好江南那边也没什么事情,我便盘算着这个时候过来,若是到了冰天雪地的时候就更难走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里间李冰月和凤心瑶正双手紧握,两人已经许久没见,心下激动又怅然。 李冰月笑弯了眼道:“你不知道,为了参加你的及笄礼,我可是拼了命的赶路了,好在没耽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李冰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荷包交给凤心瑶。 凤心瑶好奇地打开,脸色瞬间大变,强压着内心的慌乱,试探道:“冰月姐姐,这是什么珠子?你是从哪儿拿的?” 李冰月笑道:“这珠子就是我们家商队出海的时候发现的,从一外番人那边得来的,那个外番商人主要做珠宝生意,他也是无意中得了这颗珠子,觉得新奇就混在玉石里面一起售卖,我们派出去的人也看不懂这珠子是什么材质就送到我这里来了,我见这珠子稀有又漂亮,送你正合适。” 两人这么多年的情谊了,李冰月知道凤心瑶的性子,她虽然喜欢钱财,却又看淡钱财,同她相交之时两人从来不会护送贵重的东西,送的都是心意。 虽然现在凤心瑶身份不一样了,但李冰月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凤心瑶。 凤心瑶垂眸敛下心神,平复了片刻才重新展颜道:“冰月姐姐,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俩小姐妹相视一笑,说话间桃符领着两个一等丫鬟进来,一个手里捧着头饰,一个手里捧着华服。 凤心瑶当即起身更衣,穿上那件夸张的红纱金丝牡丹绸缎裙,在李冰月震惊的眼神下戴上那华丽到夸张的金冠。 “心瑶……这这这……这是你的及笄礼服?”李冰月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在打结。 凤心瑶朝李冰月抛了个媚眼,娇声道:“冰月姐姐,我来安阳都这么打扮,你可别戳穿我!” 李冰月一脸晕乎,弄不懂为何凤心瑶要把自己整得跟如花似的。 两人相携出了里间,何氏一眼看过来,直接喷了嘴里的茶水,后知后觉自己失态了,脸色骤变。 凤心瑶不想吓到何氏,笑道:“李伯母,你是不是被心瑶给惊艳到了?” 何氏赶紧点头,盯着凤心瑶久久不能回神,尤其是罗氏竟然笑意盈盈地夸起凤心瑶,何氏母女瞬间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安阳现在的审美是这个样子的? 母女俩面面相窥,从各自眼中看到深深的迷茫。 这个插曲揭过不提,晌午之前宾客总算是陆陆续续到了,罗氏领着何氏母女去了前院,见凤宏水和凤宏泽正在招呼客人。 何氏看着一表人才的兄弟俩,夸赞道:“公主好福气,三人儿女皆是人中龙凤,王爷就不用说了,长相无可挑剔,沉稳大气,身份贵重,二公子英俊潇洒我,文武双全,三小姐蕙质兰心,貌比芙蓉。” 罗氏莞尔道:“他们没你说的那么好。” 说话间罗氏已经来到众人面前,众人行礼之后,罗氏开始同一些辈分高的宗妇交谈,何氏母女被罗氏安排在临近主桌的一桌,与凤家那些旁支坐在一起,好些人还以为何氏母女也是凤家人,好奇她们是那一房的竟然入了梅公主的眼。 没一会儿穆南王妃带着一双儿女过来,众人再次行礼。 罗氏笑着迎上去,“你可算是来了,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丫头。” 罗氏不由分说地领着苏氏离开,穆径庭直接去了凤宏水身边帮他招呼客人,大家知道逍遥王同穆南王世子关系极好,倒也不做他想。 穆文薔坐到主桌边上的第二桌,这是凤心瑶特地安排给自己的手帕交的。 阿福忙得团团转,从外头进来看到李冰月母女俩竟然坐到凤家旁支桌去了,吓了一跳,赶紧恭敬地过来请李冰月移到穆文薔那一桌,至于何氏,则被阿福请到临近宗妇的一桌。 听到阿福歉意地声音众人才明白过来,至少那些旁支看何氏母女的眼神和善多了。 李冰月落座之后,同穆文薔点头致意。 没一会儿颜彤妍也到了,她的身边还跟着颜彤彤和司徒明月,三人熟门熟路地摸到穆文薔这桌,司徒明月走近才发现李冰月,惊喜道:“冰月!你到安阳了?” 李冰月赶紧起身,笑意盈盈地颔首道:“早前就收到请帖,我爹让我们提早赶来安阳了,还好没有错过心瑶的及笄礼。” ------题外话------ 明天恢复四更,今天还是1~2更 副卷 第九十章 李冰月的心思,宫中赏赐 司徒明月感叹道:“你们不愧是自小相交的好友。” 颜彤彤盯着李冰月瞧了一会儿,见她性子同司徒明月差不多,倒也认同凤心瑶有这么个闺中密友,几人都是大家闺秀,没一会儿便说到了一起。 李冰月得知颜彤妍是凤宏水未过门的妻子特地多看了她两眼,一番比较之后不得不承认颜彤妍确实处处胜她一筹,想到这里李冰月心下叹息,这一桌的姑娘每个都不差,先不说颜彤妍,就连最为跳脱的颜彤彤也是气度不凡,进退得宜,虽然欢脱了一些,却更吸引人的注意,更别说还有气质如兰司徒明月,高岭之花的穆文薔。 她这回到安阳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觅一位如意郎君,之前何氏还想着让她嫁给凤宏水,那个时候她就觉得何氏异想天开,后来传来凤宏水定亲的消息李冰月还松了一口气,想着何氏终于可以认清事实了,只是她的心里没由来的还是有些在意,这回看到颜彤妍,她总算可以放开那点纠结了,她与凤家无缘,总还有更适合她的男子。 想通了,李冰月的神情多了几分释然和洒脱。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李冰月听到身后有人跟颜彤妍几个打招呼,回头见几位雷厉风行的女子干脆利落地朝她们走来。 李冰月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司徒明月在她身边小声介绍道:“为首的那位是定北侯方家的三小姐方雅欣,方家二小姐方雅静是准七皇子妃,才回安阳不久,她身体不好,不喜欢凑热闹,今天没过来。 左边那个是定国公府的是孙敏悦,右边那个是连家的连海玉,海玉的父亲是护卫军统领,她们三个都在官学念书,是丹桂院的首领。” 李冰月听得杏眼圆瞪,指着三人身后那几位问道:“他们呢?他们又是谁?” 这些人里头李冰月只见过司徒晗一人,其他全是生面孔。 司徒明月看了那些人一眼,干咳了一声,低声道:“我哥你见过,他左边那人是定北侯世子方天木,也就是方雅欣的大哥,方天木边上是连家兄弟,年长一些的是连家长子连永,已经定亲,旁边是连家二公子连昌。 跟你说,这连昌可是心瑶的爱慕者,之前还堂而皇之让连海玉给心瑶送过东西,后来不知道心瑶怎么跟他谈的,他好像是放弃了。” 李冰月眼睛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司徒明月知道也不多,尽可能地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李冰月。 李冰月看着这些人,再次感叹安阳多才俊,她在江南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都难,到了安阳才发现自己的情况要嫁进这样的人家都难。 待吉时一到,丫鬟扶着凤心瑶从后院出来。这些人看到凤心瑶的打扮早已见怪不怪。 颜彤彤凑到穆文薔耳边抱怨道:“怎么说王妃好歹也是全福太太,就不能好好给心瑶打扮一番吗?你看她戴的那是啥玩意儿?整个脑袋都被遮了一大半了!走路不怕摔吗?” 穆文薔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没想到竟然煞有介事的附和起颜彤彤,“等会儿我替你好好问问。” 李冰月想起刚刚在渺思阁的时候凤心瑶同她说的那些话,一脸纠结,沉吟道:“心瑶说有人扶着,不会摔的。” 颜彤彤和穆文薔齐齐看向李冰月,见她一脸无辜,纷纷无语。 李冰月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远处一直留意方雅欣的方天木好奇地问道:“司徒,坐在你妹妹身边那位小姐是什么人?” 司徒晗望过去,勾了勾嘴角调侃道:“怎么?被美女吸引过去了?” 方天木厉声否认,他喜欢的是司徒明月,这才随口问一句罢了。 司徒晗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介绍道:“那是江南李家三房的嫡小姐,李家可是江南第一家,李小姐是李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这回到安阳估计是为了亲事。听说凤三小姐在安阳的时候同李小姐是手帕交。” 司徒晗说起凤心瑶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到现在他都没能忘记凤心瑶给他带来的耻辱,若不是今日是凤心瑶及笄的大日子,打死他都不可能再到凤家,上回简直就是一辈子阴影,沈靖宇到现在在穆径庭面前还抬不起头,想想就够郁闷的,没看今天沈靖宇都没来,只是拖他带了贺礼过来。 方天木了然地点点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边上的连昌留意了李冰月一眼。 说话间,外头突然传来太监的尖利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家有女心瑶,端庄大方,贤淑知礼,蕙质兰心,今赐……” 热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众人跪伏在地面面相窥,心惊于凤家的受宠。 罗氏诚惶诚恐地同凤心瑶领旨谢恩。 这道圣旨把凤心瑶的及笄礼推到了一个高潮,苏氏给凤心瑶解了头上的辫子,将她的头发披散开来,说了一串吉祥话,又把那个夸张的金冠给她戴上。 众人背对着凤心瑶,并未看到她刚刚的样子,穆径庭却注意到穆南王妃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礼成后凤心瑶被丫鬟扶着回了后院,身上这套衣服可以换下,头上的金冠也不必再戴了。 颜彤彤以为凤心瑶回去会穿的“朴素”一些出来,没成想还是书院那个凤心瑶。 颜彤彤直接怒了,急冲冲地跑到凤心瑶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心瑶,你好歹已经及笄了怎么还是这幅打扮?你看看,你这样子吓跑了多少人?” 凤心瑶顺着颜彤彤的手指望过去,满意地笑道:“最好把他们都吓跑!” 颜彤彤:“……”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感觉完全没办法沟通! 纠结了半天,颜彤彤感觉自己是鸡同鸭讲,不得不放弃,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颜彤妍好笑道:“你没看公主和王爷都不着急,你倒好,先替他们操心起来了!” 颜彤彤辩解道:“那是因为我把心瑶当成好姐妹!要是别人我管她的!” 副卷 第九十一章 北蒙联姻,仓促定亲 凤心瑶的及笄礼过后没多久便是颜彤彤的及笄礼,过了颜彤彤的及笄礼这一年也差不多要到头了。 眼看着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凤心瑶有些意兴阑珊,以前没及笄,去了宫宴人家都把她们当成小姑娘,不会有人同罗氏打听亲事之类的,更不会有宗妇问东问西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凤心瑶想起上回去参加颜彤彤的及笄礼被一群宗妇盯着的样子,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无比哀怨地看着罗氏,“娘,我能不能称病不进宫啊!”凤心瑶实在不想被人时时惦记着。 罗氏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煞有介事地颔首道:“你不想去也没人逼你,只是你这回称病不去娘替你遮掩过后,宫中肯定会过问,等你病好了还要单独进宫谢恩一次,你确定不去?” 凤心瑶顿时蔫了,心有戚戚焉,“娘,你说皇上日理万机,身体也不好,怎么还这么操心!”换来罗氏一个白眼,凤心瑶立马闭嘴了。 罗氏正色叹息道:“这次宫宴不一样,北皇派使臣过来了,皇上打算大办,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进宫。” 一听是北蒙来人了,凤心瑶的身体立马坐直了,好奇地瞪圆了眼睛道:“娘,不过一个普通的除夕宫宴,北蒙怎么又派了使臣过来?” 凤宏水从门外进来,听到凤心瑶的问话,接过答道:“听说是来联姻的,北皇把心爱的丹珠公主送过来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凤心瑶好奇地抬头仰视凤宏水,换来凤宏水宠溺一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皇上把丹珠公主的护卫工作交给连将军安排,连将军让我全权负责。” 凤心瑶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凤宏水如今可是护卫军的副将,确实要干些事情的。 罗氏笑意盈盈地看着长子,温声道:“皇上可有说要把丹珠公主给收进后宫?” 自古以来联姻的公主大多成了皇帝的嫔妃,只是罗源都能给丹珠公主当祖父了,也不知道北皇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舍得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皇宫里。 凤宏水摇摇头,欲言又止,看了看房中只有他们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已经不能人道了,收了丹珠公主也没用。” 凤心瑶和罗氏同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凤心瑶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如今罗颖成都搬出了皇宫,她时常同罗颖成见面,压根就没听罗颖成提起这个事情。 凤宏水老神在在地坐下,凑到罗氏和凤心瑶跟前,嘀咕道:“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出去嚷嚷,是七皇子告诉我的!” “七皇子?”凤心瑶更加震惊了,罗氏睨了她一眼,她才收敛一些。 凤宏水接着道:“七皇子掌管兵部,与护卫军有些任务是有交集的,我今天安排好北蒙使臣就去了兵部报备,虽然我们是隔着屏风说话,不过听七皇子的语气就知道这是个平易近人的皇子,跟三皇子五皇子完全不一样,还有,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很是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凤心瑶好一阵无语,当初罗颖成去到江南,罗氏并未告诉凤宏水兄弟俩罗颖成的真实身份,只让他们喊表哥,这两人也是心大,从未认真想过表哥代表什么,再加上罗氏兄弟姐妹众人,他们压根就没想过罗颖成是皇子。 凤心瑶看了罗氏一眼,见罗氏没有解释的意思,便问道:“大哥,七皇子没事跟你说这事干什么?这可是皇家辛密。” 凤宏水极其赞同地颔首,蹙眉道:“我也在想这个事情,七皇子也没明说只是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昨夜皇上吐血了,太医进宫抢救才知道的,让我心里有底就好了,出门我就把那张纸给烧了。”凤宏水说着还极其得意。 罗氏蹙眉沉思,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看着凤宏水松了口气,“北皇送这么一个公主前来联姻诚意十足,皇上若是不能收下丹珠公主必定要让皇子或者身份贵重的世家子弟迎娶丹珠公主,好在你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凤宏水后知后觉,一脸庆幸,想起还未成亲的凤宏泽,立马变了脸色,“娘,那二弟呢?二弟怎么办?” 罗氏同凤宏水对视片刻,两人异口同声道:“马上定亲!” 凤心瑶呆坐着看着罗氏说风就是雨的样子心惊胆战,就这么一会儿这对母子两已经开始在筛选安阳合适的大家闺秀了。 罗氏看来看去,画了一个范围,正儿八经地说道:“几个国公府里的嫡长女是不用看了,这些都是要嫁给嫡长子当宗妇的,宏泽比不上你,有这么一个身份在,最好给他选个性子温和地嫡次女。” 这么一看,凤宏水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苦笑道:“娘,合适的人选就是颜家的颜二小姐,我未来的小姨子,还有定北侯的方二小姐,方二小姐是出了名的暴躁性子,不过胜在品性单纯,除了这两个,可就没得挑了!” 罗氏权衡利弊,朝凤心瑶问道:“丫头,你看看哪个适合当你二嫂。” 凤心瑶:“……” 最终罗氏选了方雅欣,其实也是没得选才不得不选,总不可能挑颜彤彤吧。 定下人选之后,罗氏立马派人给定北侯夫人下帖子,有了薛氏这个前车之鉴,定北侯夫人大概有了猜测,果然,到了逍遥王府没一会儿,罗氏便表露出结亲的意向。 定北侯夫人乐得罗氏看上方雅欣,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回去之后还同定北侯笑道:“我还以为我们家这丫头嫁不出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眼瞎的看上她,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定北侯:“……”这是亲娘说的话吗? 方天木对自家娘亲的吐槽深以为然,连忙附和道:“知女莫若母,娘对小妹了解得太透彻了,就她那不学无术的暴躁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祸害了人家!” 副卷 第九十二章 方雅欣,宫宴 别人家嫁女儿妹妹是万分不舍,泪水连连,他们家倒好,仿佛送走了瘟神似的欢天喜地。 定北侯实在看不下去了,弱弱地反驳道:“雅欣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她可是好孩子,这孩子爱憎分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那些装腔作势的好多了!” “是是是,你女儿就是放屁你都说是香的!”定北侯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要不是你把她宠坏了我也不用这么发愁,现在终于有人接手了,我可要好好教教她规矩,告诉你,这回你要是再插手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定北侯被指甲夫人的气势镇住了,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戚戚然地摇头缄口离开。 方雅欣刚从外面浪回来,一身狼狈,大摇大摆地正要回自己的院子,迎面碰上满面春风的方天木,顿了顿,朝方天木走去,“大哥,今天美女搭理你了?瞧你这春意盎然的样子!” 方天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故作神秘道:“非也非也!小妹,大哥在这里恭喜你喜结良缘!” 方雅欣一愣,黑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爹娘趁我不在替我定亲了?” 方天木看她神色不对,赶紧解释道:“这事可跟我没关系,你要想问什么去找娘,都是她安排的!” 方雅欣恨恨地跺跺脚,狠狠踩了方天木一下风风火火地冲向定北侯夫人的院子,剩方天木一人抱着脚嗷嗷叫。 “娘娘娘……”方雅欣人未到声先到,正在房间里惬意吃着水果的定北侯夫人一惊,连忙让下人收了东西,躺到软塌上,一脸痛苦地呻吟。 方雅欣本是怒气冲冲地进门,见到定北侯夫人这个样子瞬间愣住了,焦急地上前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是请了大夫?” 定北侯夫人一把拉住方雅欣,期期艾艾地说道:“娘没事,就是有些头痛,丫头,你要是为了你娘好就陪我一会儿,我跟你说……” 定北侯夫人唱了一出苦情戏,深深把方雅欣给带偏了,等她离开定北侯夫人院子的时候已经认命了,想起定北侯夫人跟她说的那番话,再想想凤家的情况,烦躁的摇摇头,喃喃自语道:“算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这桩亲事就在方雅欣稀里糊涂,凤宏泽一头雾水之下定下来了,凤宏泽的身份比不上凤宏水,是以他的亲事压根就不用征求皇帝的意思,只要进宫说一声就好了。 两家交换了庚帖罗氏才进宫。 同凤家情况一样的还有不少人家,等到宫宴这日,凤心瑶才从颜彤妍口中听到这些事情。 看着沈靖宇同司徒明月一起进入大殿凤心瑶还有些震惊,颜彤妍在她耳边嘀咕道:“大家都收到了消息,生怕皇上把北蒙公主塞到自个儿家中,几个国公府早早就把世子的亲事定下来了,沈靖宇同明月定亲,我大哥同文薔姐定亲,司徒晗同定国公府的孙敏悦定亲。” 凤心瑶震惊地看着被颜彤妍点名的这几个人,最令她吃惊的是穆文薔和司徒晗,“文薔怎么就跟你哥定亲了?” 据她所知,穆家家风开放,穆南王妃早就表示过不会给孩子定亲。 颜彤妍抿嘴笑道:“文薔姐和我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爹娘急着给我大哥定亲,问了我大哥的意思,没想到我大哥竟然说他喜欢文薔姐,当时可是把我爹娘给愁坏了,我娘根本就不报希望,只是为了安抚我哥才去穆南王府走了一遭,没想到文薔姐竟然会答应,这也算是一桩喜事。” “那司徒晗呢?那家伙怎么会跟孙敏悦定亲?”凤心瑶瞪大眼睛问道,不是她看不上孙敏悦,而是这两个性子南辕北辙,实在想不到他们会凑到一起。 颜彤妍抿嘴道:“这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司徒晗是宁远公世子,门当户对的就那么几家,合适的人选都没了,想来这两家也是不得不联姻吧!” 这般说着,凤心瑶看向司徒晗,见他脸色尚可,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至于孙敏悦……唉!凤心瑶长叹一声,这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根本不能指望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说话间,帝后一群人进了大殿,众人行礼。 随后北蒙的使臣被请进来,凤心瑶第一次见到北蒙的女子,还是身份高贵的公主,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使臣献上贺礼之后,对于五皇子的死说了一通哀悼缅怀的话,这才切入正题,“东皇,吾皇为了表示歉意和诚意,特地将我北蒙最尊贵的丹珠公主送到东盛和亲。” 罗源只是看丹珠公主的眼神很淡,并没有任何欲望,凤心瑶这会儿百分百确定皇帝真的不行了。 只听罗源沉声道:“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这和亲之事朕已知晓,只是公主尚且年轻,朕不忍她在后宫之中凋零,就不但耽误公主了,不过朕还有不少儿子,现在大殿之上的青年才俊皆是我东盛的人才,只要公主看上的,朕便赐婚如何?” 此话一出,百官大惊,尚书令起身,诚惶诚恐地说道:“皇上,此事不妥,在座许多都有家室或者已经定亲,若是丹珠公主看上了已有家室或者已经定亲的男子该如何处理?” 罗源冷笑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最近安阳好些人家定亲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防他赐婚,他偏就要赐婚,剩下的事情与他无关。 “尚书令,丹珠公主身份贵重,若是她真的看上也是那人的扶起,若是已经成婚的,就当个平妻,若是定亲的便解除婚约,总而言之,不能落了北皇的面子。”罗源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不容抗拒。 尚书令脸色一白,呐呐地退下,整个大殿因为罗源的话彻底安静了,人人自危,生怕被丹珠公主看上,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男子,一个个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不要见人。 丹珠公主垂眸轻笑,一双美目环视了一圈。 副卷 第九十三章 丹珠公主的选择,被非礼了 缓缓说道:“丹珠初来乍到,亦不是不通礼数之人,东皇怜我,我也不能为难你们,可否请已经成婚或者已经定亲的后退几步?” 罗源脸色一沉,他希望丹珠选中那几个定亲的世家公子,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没想到这丹珠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几个已经定亲成婚的,纷纷往后退,好像有狗追他们似的,结果剩下没几个。 罗氏几人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生怕这里头没有丹珠看得上。 丹珠倒也乖觉,得体地调侃道:“丹珠听闻东盛男子定亲早,没想到竟然这么早!也怪丹珠来的不是时候。” 丹珠看了留下的这些人,似乎对于三皇子的存在很是意外,款款走到三皇子面前盈盈一拜,“请问您是哪位皇子?” 三皇子本是漫不经心地喝酒,闻言凉凉地说道:“本皇子行三。” 丹珠公主对于三皇子的态度不以为意,朝罗源行礼道:“东皇,我选好了,就是三皇子了!” 嘶!大殿上响起一阵阵抽气声,打死他们都想不到丹珠竟然会看上三皇子。 罗源似乎也很意外,深深看了三皇子一眼,垂眸道:“既然这是丹珠公主选的,那朕便如了你的愿。” 就这样,丹珠成了三皇子妃,东盛有史以来第一个异国皇子妃。 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忧,实在是弄不懂皇帝葫芦里头究竟卖的什么药。 风波过后,罗源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宫宴不到一半就带着熹妃走了,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高兴。 白皇后落后一步,众人以为白皇后会给丹珠下马威,哪知白皇后只是淡淡看了三皇子和丹珠公主一眼,便木着脸离开了。 这顿宫宴吃得大家食不知味,皇帝都走了,他们也三三两两找借口离开。 出了宫门,性子活泼地方天木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紧紧抱着颜昊,跟牛皮糖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开,两人在宫外拉拉扯扯引来好些人注意。 凤宏水同穆径庭几个走向他们,方天木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颜昊。 凤宏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还早,刚刚你们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去我家喝两杯?” 穆径庭第一个应下,方天木立马附和,非要颜昊一起,沈靖宇想起上回在逍遥王府不愉快的经历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却被颜昊拉住了。 就这样,一群人朝凤家奔去。 凤心瑶同罗氏坐一辆马车,两人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上了马车凤心瑶才低声问道:“娘,我怎么感觉皇上今天怪怪的?” 罗氏点头,“他今天太任性了,竟然有种不管不顾的感觉,就算恼恨大家为了逃避联姻定亲也不能这么胡来,好在丹珠公主选中了三皇子,要不事情可不好收场。” 凤心瑶撇撇嘴,没好气道:“娘,你也看到了,皇上没能达到目的,那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罗氏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他这个样子可见是身体真的不好了,要不也不会这么糊涂!”凤心瑶深以为然,其实从罗源的面相跟脸色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母女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路说到家中,下了马车凤心瑶才发现穆径庭几个都跟了过来。 “今天可是除夕夜,你们不回家去?”凤心瑶目光奇怪地在他们身上逡巡。 几人面面相窥,方天木可怜兮兮地说道:“刚刚可是吓死我了!我要来你家压压惊!” 凤心瑶:“……” 凤宏水好笑地上前解释道:“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说道说道,正好我们家人少,他们就一起过来了。” 方天木悻悻然地说道:“三小姐是不知道,刚刚在大殿上他们都退后就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有多可怕!” 凤心瑶一愣,脱口而出道:“没有姑娘看上你吗?” 众人齐齐笑喷,方天木一脸郁卒,凤心瑶这话简直就是在他身上重重补了一刀。 方天木成了继沈靖宇和颜昊之后,第三个对凤心瑶敬而远之的男子。 穆径庭在边上看得只想笑,像凤心瑶这样直来直去的也好,不容易招蜂引蝶。 一群人跟着凤宏水去了菩提居。 侍女给他们送来姜茶暖身子,众人说了会儿话,桃符领着两个丫鬟过来,恭敬地说道:“启禀王爷,小姐让奴婢送了些吃食过来。” 众人一看,竟然是上回他们在凤家吃的那些菜色,还多了一两样别致的点心。 桃符说道:“小姐说你们没有吃东西,该饿了,若是这些不够可以去厨房取,小姐让厨娘做了些饺子。” 众人觉得心里暖暖的,颜昊朝凤宏水调侃道:“我还以为三小姐那样的性子不会想到这些,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连饺子都包了,可见凤三小姐是真的上心。”司徒晗客官地评价道,他去了江南才知道那边过年是不吃饺子的,凤心瑶从小在江南长大,能顾虑到他们的习惯已经很难得了。 凤宏水高兴地咧嘴笑了,听着众人夸奖凤心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凤心瑶回了渺思阁开始沉思,想到三皇子对丹珠公主的态度,还有罗源那个眼神以及白皇后最后的反应,眉间深深敛起。 待她躺下,窗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无声无息的,凤心瑶直接走到窗子边上打来窗棂,“你不是在我哥那边,怎么过来了?” 穆径庭喝了点酒,一脸微醺,趴在窗子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凤心瑶,笑道:“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凤心瑶看他样子不对劲,认真地说道:“你喝醉了!” 穆径庭不答,有气无力地问道:“刚刚在大殿上我没退后,那时你可紧张?” 凤心瑶一顿,旋即明白穆径庭的深意,别过头去,没好气道:“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要操心的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穆径庭一把环住凤心瑶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 凤心瑶震惊地瞪大眼睛,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她的脚根本就使不上劲儿,另一只手刚刚抬起立马被穆径庭抓住,挣脱不得。 副卷 第九十四章 阴谋,凤宏水大婚 凤心瑶被吻到快要窒息了穆径庭才放开她,一脸满足地说道:“做个好梦。” 说罢,穆径庭在凤心瑶的呆愣中消失在夜色里,凤心瑶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嘴唇欲哭无泪,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天,罗氏见她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吓了一跳,“怎么?昨天仙儿入梦找你了?” 凤心瑶宁愿是仙儿入梦,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见凤宏水姗姗来迟,没好气道:“大哥,他们昨天闹到什么时候才走的?” 凤宏水宿醉地锤了锤头,呐呐道:“全都在我院子里睡着呢!” 凤心瑶:“……” “你们昨天究竟喝了多少酒?”凤心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凤宏水虽然还没彻底清醒,但不糊涂,闻言诧异道:“小妹,你怎么知道我们喝酒了?” 凤心瑶一顿,没好气道:“你看看你自己,一声酒气臭烘烘的,不是喝酒难道是喝尿?” “噗!”凤宏泽喷了嘴里的粥,一脸控诉地看着凤心瑶,“正吃饭呢!能不能有点儿讲究?”这话换来凤心瑶凉凉的一眼,凤宏泽立马蔫了。 罗氏不赞同地看着长子,沉声道:“虽然昨天是除夕夜,但是你们也不能这么放纵,怎么能喝成这样?他们呢?怎么不过来吃饭?” 凤宏水老老实实地听罗氏数落,低声道:“径庭刚刚先走了,司徒晗他们几个还没起,等他们起了我再去叫人。” 罗氏无奈地摇头。 过了正月宫中便着手准备三皇子成婚大礼,凤心瑶身边几个定亲的小伙伴全在家中待嫁,不用再去官学了。 凤心瑶第一次感到孤寂,同颜彤彤在落英阁凄凉地对视,两人望着一树梅花哀叹,叹一声,落一场花瓣雨。 没一会儿何湘不干了,出来抗议道:“你们再叹下去我这梅花就保不住了!”好在多了一个李冰月,凤心瑶多少有些慰藉。 “下个月三皇子成亲之后,很快就轮到我二姐出嫁了。”颜彤彤托腮说道。 凤心瑶叹了口气,“那也是我大哥成亲的时候。”李冰月被她们俩逗笑了,扶着桌子乐不可支。 值得一提的是海棠院那边的柯庆茹和唐盈几个也到了定亲的年纪,没了那些喜欢惹事的姑娘,凤心瑶的日子一下子清净不少。 男院那边倒是彻底凄凉了,凤心瑶以为至少还有穆径庭这么个熟人在,哪知道到了官学才听说穆径庭也去宫中当差了。两人习惯了海棠院那些人找事,穆径庭几个出面撑腰,热热闹闹的样子,没了这些欢声笑意,倒是开始不自在了。 这么一来凤心瑶也不爱来官学了,她又是自己独门独院的,不来也没人说她什么。 等她旷了三天课后,颜彤彤不干了,亲自上门逮人,“要是连你都不去官学我待着还有什么劲儿?” 凤心瑶呐呐地看着颜彤彤,说的这么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最后还是被颜彤彤给拎走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三皇子同北蒙丹珠公主成亲了,成亲之后皇帝册封三皇子为宣王掌管农事,命他迅速搬出皇宫。 司农部是个没有实权的部门,干好了天经地义,干不好就等着挨批。 三皇子心下怨恨,好些天都沉着一张脸,心里不痛快,三皇子直接去了丹珠的院子,见她正对镜描花黄,一屁股坐下,恨声道:“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让本王去掌管什么司农,本王可是他唯一的嫡子!” 丹珠从镜中看到暴怒的罗颖飞,嘴角邪邪一笑,起身道:“王爷何必动怒?如今你娶了我,有我父皇在背后支持,你还怕什么?就是没有实权又如何?我北蒙要多少兵力有多少兵力,王爷可不差这几个虾兵蟹将。” 这话罗颖飞爱听,当即搂过丹珠,不规矩地对她上下其手,贴着她耳朵沙哑地说道:“那本王可要好好看看王妃的本事了!” 一番颠鸾倒凤,丹珠衣衫不整地从梳妆台上去了一瓶药交给罗颖飞,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媚声道:“皇上已经不能人道了,一个男人不能人道时间久了心里肯定会扭曲,这药可以造成神经错乱,王爷看准了时机给皇上服下,只要用量不多连太医都不可能发现,等到服用了一定的药量,那人会在醉生梦死之间升天,死得飘飘欲仙,毫无痛苦,王爷只要能让皇上立下遗诏,我们的事就成了!” 这是他们最大的期望,若是事情进展顺利最好,若是进展不顺利,到时候只能来硬的,当然,罗颖成并不希望兵戎相见,他要的是名正言顺的上位。 握着手中的药瓶,罗颖成道:“我会进宫一趟,把东西交给母后。” 丹珠制止道:“不能给母后,母后行事不够严谨,很容易露出马脚,这件事情最好是让法师来做。” “法师?”罗颖飞一脸疑惑,却听丹珠煞有介事地说道:“法师当初是母后请进宫祈福的,明面上与我们并无交集,又深得皇上信任,可以自由进出御龙殿,由他动作再好不过了。” 罗颖飞似乎也想明白了,奸笑一声,应了下来。 时间一眨眼便到了春末夏初,正是凤宏水同颜彤妍的大喜日子,逍遥王府难得高调了一回,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凤心瑶帮着罗氏招呼女眷,主要是那些要好的手帕交。 最令大家惊奇的是穆南王妃竟然上门帮忙了,这次可不是罗氏去请的,而是苏氏自告奋勇过来的。 事情要追溯到过年那会儿,初一一早苏氏正等着穆径庭过来一起用膳,哪知道左等右等没能等到穆径庭,却看他衣衫不整地从外头回来。 穆南王当即怒了,要不是因为大过年的不好发火,他肯定把穆径庭给揍了。 在苏氏一番追问之下,穆径庭也没隐瞒,只说去逍遥王府同逍遥王畅饮了一番。 这才苏氏更惊奇了,以穆径庭的自制能力再怎么畅饮也从未把自己喝成这样,这样一打量,苏氏立马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指着穆径庭的腰间问道:“你的玉佩哪里去了?” 副卷 第九十五章 苏氏的激动,恋情不胫而走 穆径庭正头疼着,也没想着隐瞒,直言道:“在凤家三小姐那儿。” “你怎么能把玉佩随便放呢?”苏氏开口教育,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看向穆南王,“他刚刚说什么了?” 苏氏以为自己幻听了,没想到穆南王跟她的神情差不多,两人齐齐瞪向穆径庭,苏氏追问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把玉佩送给凤三小姐了?你喜欢凤三小姐?她收了你的玉佩?” 苏氏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穆径庭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勉强清醒一些,沙哑道:“不全是,那玉佩是我借给沈靖宇,他和凤三小姐对弈输给了凤三小姐。” 苏氏:“……” 穆南王:“……” 眼看着穆南王要暴起,苏氏赶紧把人拉住,定睛瞧着穆径庭,狐疑道:“那玉佩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我可不信你会蠢到把玉佩随便给人当赌注!”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苏氏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了解的。 穆径庭长叹了口气,沉吟道:“所以说不全是,反正那玉佩已经有主了,也绝对丢不了!父王母妃,我先回去洗漱了。” 苏氏本是不想这么轻易放他离开,看他这狼狈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让他先走,尔后拉着穆南王的手激动地说道:“王爷,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咱们家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穆南王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满意地点点头,琢磨了半天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凤家下聘?” 苏氏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喃喃道:“凤家的三丫头好像才刚刚及笄。” 穆南王:“……”我还要多久才能抱上孙子? 这不,从穆径庭这边没法下手,苏氏只好采用迂回方法,直接找上罗氏和凤心瑶,三天两头就到逍遥王府点卯,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话可说。 凤心瑶一直以为苏氏是那种话不多,安静如兰的性子,这下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女人天生真的爱八卦,凤心瑶陪着这两个妇女从张三家说到李四家,又说道几位皇子身上,丰富了许多常识。 一来二去,穆南王妃同凤家还真熟了,这次凤宏水成亲苏氏都没说一声就过来帮忙,罗氏也承情,请苏氏帮着招待宗妇,结果就成了大家看到的这样。 众人见苏氏那周到热情的样子被吓得不轻,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背地里一直议论苏氏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穆径庭带着穆文薔过来参加喜宴,看到苏氏笑意盈盈地招待客人,简直是一言难尽。 穆文薔几次张了张嘴巴,又默默地合上去。 司徒明月凑到她身边调侃道:“是不是因为你的亲事定下来了穆南王妃高兴,你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穆南王妃娶儿媳妇呢!” 穆文薔也很想去问了究竟,奈何苏氏根本就不搭理她,只跟那些宗妇七扯八扯,凤心瑶领着丫鬟过来,朝她们笑道:“跟我走。” 司徒明月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穆文薔,好奇地同凤心瑶问道:“心瑶,穆南王妃这是怎么了?看她这高兴劲儿我都懵了,难不成是穆南王世子的亲事定了?” 凤心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虚道:“这我哪知道!” 其实前不久穆径庭就找上她,跟她说了情况,苏氏为何这般反常她也明白,但这话可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司徒明月一脸狐疑,倒是没再继续追问。 两人同凤心瑶来到姐妹桌,连海玉等人早已落座,还特地给她们留了两个位置。 凤心瑶只招呼了她们几句便离开了,中途还碰到穆径庭,两人在廊檐下迎面遇上,凤心瑶朝他瞪了两眼,穆径庭却像没看见似的,她往左走,他也往左走,她往右走,他也往右走,见凤心瑶额上青筋暴起,穆径庭这才无辜地侧身让道。 这一幕还是被几个人给看到了,他们也不敢大肆宣扬,就是私底下偷偷议论两句,正好被赶来参加喜宴的沈靖宇司徒晗听见。 两人震惊地面面相窥,司徒晗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穆径庭的竟然好这一口!” 没听见沈靖宇搭话,司徒晗转头一看,见沈靖宇黑着脸咬牙切齿,那模样有些吓人,疑惑道:“沈靖宇,你怎么了?” 沈靖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初我把穆径庭的玉佩输给了凤三小姐还自责至今,在穆径庭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现在看来我是被他算计了,他早就想把玉佩送给凤三小姐,又担心凤三小姐不收,就利用我!” 沈靖宇几乎是咆哮出来,脸上的愤恨和委屈看得司徒晗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先消消气,这只是我们道听途说,说不定是那些人乱说的对不对?”司徒晗连声劝道。 沈靖宇却是不听,怒气冲冲地满场子寻找穆径庭,今天他要是不问个究竟他就不姓沈。 说来也奇怪,明明穆径庭就有参加喜宴,沈靖宇和司徒晗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最后只能恨恨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吃东西发泄。 孙敏悦从沈靖宇进门就注意到他了,见他神色不对,自己又不好意思去追问,便央求司徒明月替她走一遭。 司徒明月闲来无事便帮了这个忙,叫来司徒晗打听了一番,回去的时候走路感觉都在飘,神情恍惚得有点下人。 穆文薔看她神色怪异,赶紧同孙敏悦上来扶人。 “你这是怎么了?他们说了什么?”穆文薔好奇地问道,一桌子人全都凑了过来,实在是司徒明月的反应太吓人了。 司徒明月缓了缓才呐呐道:“我哥说穆世子喜欢心瑶,上回沈靖宇输了穆世子的玉佩是被利用的,沈靖宇现在正恼火着要找穆世子算账……” 司徒明月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个消息,没想到冷漠的穆世子竟然会喜欢凤心瑶,这两人的性子明显就南辕北辙,也不知道穆世子究竟喜欢凤心瑶什么! 最震惊的莫过于穆文薔了。 众人齐齐扭头看她,向她求证,却见穆文薔一脸迷茫,显然她根本就不知情。 副卷 第九十六章 新婚第一天,宫中情形 这下好了,不止沈靖宇和司徒晗在找穆径庭,连穆文薔这几个也在帮着找。 此时的穆径庭却是跑到了凤心瑶的院子,在她的书房里喝着热茶惬意地看书,凤心瑶从前院回来,听到书房有动静,命桃符退下,扭身往书房走去,见到穆径庭也没有半点儿意外,“你不去前院又跑我这儿做什么?” 穆径庭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沈靖宇也会过来,我还不知道他知不知晓,你等会儿帮我去看看,若是沈靖宇情况不对,我就不出去了,免得毁了大舅哥的大喜日子。” 凤心瑶对穆径庭时不时地调戏已经有了免疫,面不改色地摇头出门,还把书房从外面给锁了起来。 穆径庭听到锁门的声音,哑然失笑,“还真是个记仇的。” 待凤心瑶再次出现在前院,立马受到众人的洗礼,不用问凤心瑶都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往沈靖宇那边看过去,凤心瑶更加笃定沈靖宇知道了内情,心下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走向司徒明月这一桌。 穆文薔瞪大眼睛打量着凤心瑶,忍不住正要开口,却听外面传来太监的高呼,原来是宫里的赏赐下来了,紧接着几位成亲的王爷也跟着随礼。 这种东西比较敏感,罗氏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展示在众人面前,这些礼物里头要数三皇子宣王给的最贵重,七皇子成王送的东西中规中矩的,在一堆贺礼里面反倒是最不显眼的。 凤心瑶一直关注着那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正好落在时刻关注她的穆文薔眼里,穆文薔不明就里,嗫嚅了两声,终是没有问出口。 不一会儿外面想起一连串鞭炮声,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凤心瑶激动地起身道:“迎亲队到了。”大家蜂蛹而上,抢着看热闹,倒是忘了八卦凤心瑶和穆径庭的事情。 喜气洋洋的一天结束了,凤宏水和颜彤妍的大婚典礼也顺顺当当地落下帷幕。 第二天,两人新人牵着手来到前院,直到门外才分开,凤心瑶几个正襟危坐,见两人蜜里调油的样子,皆是满意地笑开了。 尤其是罗氏,她还想着让颜彤妍早日给她生个孙子或者孙女,笑得最是灿烂。 阿福取来两个蒲团放在罗氏面前,凤宏水同颜彤妍跪下给罗氏敬茶。 颜彤妍甜甜地喊了一声,“婆婆喝茶。” 罗氏微微颔首,爽快地接过颜彤妍的茶喝了一大口,尔后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赐给颜彤妍,再让阿福去开了祠堂,命凤宏水领颜彤妍进祠堂叩拜,在族谱上写下颜彤妍的名字,颜彤妍正式成为凤家的长媳。 尔后两人还要进宫谢恩,从皇宫领取逍遥王妃的印鉴朝服等等,忙完这些天都黑了。 凤心瑶见两人披星戴月回来,调侃道:“你们这是乐不思蜀了!” 颜彤妍虽然疲惫,心里却极其开心,冲凤心瑶露出一抹如暖阳一般的笑容,柔声道:“在宫里被熹妃娘娘叫过去说了会儿话,就耽搁了。” 凤心瑶一顿,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熹妃娘娘跟我们又没有交集,怎么突然找你说话去了?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颜彤妍倒没想这么多,叹了口气,感慨道:“她没了儿子,还能有什么阴谋?无非就是跟皇后娘娘不对付,想要拉拢我们罢了,好在熹妃做事有分寸,不会强人所难,若是换成皇后,管你愿不愿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刚刚我们出宫的时候还碰上宣王妃进宫,说是陪皇后用完善,呵呵,她倒是孝顺!” 颜彤妍一脸嘲讽,那宣王妃就是丹珠公主,谁也没想到性子不好的白皇后竟然会和丹珠相处得这么和谐。 凤心瑶微微颔首,提醒道:“嫂子,我们可是不能站队的,你可别稀里糊涂地被熹妃给拐过去。” 颜彤妍睨了凤心瑶一眼,笑道:“我又不傻,如今凤家也是我的依靠,我又怎么会让凤家陷入险境?不过皇上的态度很奇怪。” 说到这里颜彤妍脸色冷了下来,甚至有些严肃。 凤心瑶不解,颜彤妍则看向身边的凤宏水,示意道:“你来说。” 凤宏水神色平静无波,好一会儿才低声叹道:“今天我们进宫拜见皇上,皇上正在同朝臣议事,我们就在外头候着,没一会儿便听见御龙殿内传来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几位朝臣被请出了御龙殿,大公公领着法师进去,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法师出来了,皇上又宣那些大臣进去议事,同时也见了我们。 我们进去的时候并未发现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皇上面前摆着一个檀香炉,青烟袅袅,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很享受,完全不像刚刚剧烈咳嗽的人,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碍于宫里不敢问,只好一直闷在心里。” 颜彤妍接着道:“我在熹妃娘娘那边听熹妃无意中说过,她说皇上近来都不去后宫了,她很担心皇上的身体,去了御龙殿看望皇上,皇上又跟没事人似的,若不是皇上哪个宫妃都没碰,她也不会觉得怪异。” 凤心瑶默默地点头,那个法师有问题她知道,就是不清楚具体干了什么,至于皇帝不碰女人,那是不能人道,可惜她也不能解释,更是郁闷。 罗氏似有所感,看了凤心瑶一眼,同颜彤妍夫妻俩道:“你们已经成亲了,如今局势不明,最好是待在家中少出门,若是可以赶紧要个孩子,有了孩子就有借口,任谁都说不出一个错处来。” 颜彤妍脸色爆红,两人才新婚燕尔,怎么就扯到孩子了。 就连凤心瑶都觉得罗氏太心急了,可是转念一想,怀孕却是是好借口,颜彤妍甚至可以用怀孕推掉所有的宗妇应酬。 那皇帝的寿命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这档口她希望凤宏水和颜彤妍淡出别人的视线。 于是凤心瑶开始昧着良心跟罗氏站在统一战线上,跟着劝道:“嫂子,其实我觉得娘说得挺对的,你们早点要孩子,我们家也热闹一点对不对?” 副卷 第九十七章 颜彤妍的好奇,孕事 颜彤妍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凤心瑶,她还记得之前在书院的时候凤心瑶跟她说过女子到了十八岁再要孩子比较好,虽然那会儿她只是当笑话听听,可一直记着,现在凤心瑶的风向变得也太快了吧! 凤心瑶有些心虚地不敢抬头与颜彤妍对视。 凤宏水干咳了两声,替颜彤妍解围道:“娘,小妹,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有自然要生,没有也不能强求是不是?至于你们担心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如今我只是护卫军的副将,手中的那点权利有跟没有差不多,那几个皇子也不会拉拢我。只要我老实本分,我们家不会有事的。” 凤宏水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家连一点儿底蕴都没有,之前逍遥王府的势力早就被皇帝给瓦解了,说实在的,他们家也就着逍遥王的名头值点钱,其他的真不怎么样,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还比不上一个有实权的小兵呢。 颜彤妍反应过来,立马跟着表态道:“娘,你们放心,我尽量少出门,若是出去便跟着娘一起,保证不会拖咱们家的后腿。” 罗氏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目光还盯着颜彤妍的肚子,把她给吓得冷汗都快出来了,好一会儿罗氏才说道:“算了,既然你们有计较我也不说什么了。” 罗氏走后,凤心瑶赶紧起身想要偷溜,却被颜彤妍叫住,凤心瑶立马心虚道:“嫂子,你别怪我,我也是……” “行了行了,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想问娘一般什么时辰起来,我明天一早好过去侍奉。”颜彤妍握着凤心瑶的手问道,初来乍到要先讨好婆婆小姑子,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 凤心瑶正要说不用,话到嘴边又换了一个说法,“娘每天都是卯时过了方起,以前在江南的时候会早一些,现在到了安阳她也没事,就晚了。” 颜彤妍认真记住凤心瑶说的每一件事,这才放她离开。 第二天一早,颜彤妍在卯时过了来到静心堂,罗氏刚刚起身,还未洗漱,颜彤妍便在门外候着,百无聊赖的她正好看到静心堂有个门洞,好奇过去一趟究竟,见门洞后面是侧院,上面还落了锁。 颜彤妍心下狐疑,倒是没有询问,正好嬷嬷请颜彤妍进去,颜彤妍便先把这事抛在脑后。 陪着罗氏用了早膳颜彤妍才离开,回到菩提居凤宏水早就出门了。 这一天,她都在熟悉王府的人事里度过,凤宏水回来见她正在书房翻看账册,笑着朝她走过来,一把拦住她的肩膀,“都这么晚了,明天再看吧。” 颜彤妍揉着酸涩的眼睛,心下熨帖,享受了片刻的温情后,颜彤妍突然问道:“王爷,今天我在娘的院子里看到一处上了锁的侧院,我也不敢问,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凤宏水笑容一僵,似乎有些慌张地四下张望,那样子实在令颜彤妍摸不着头脑。 好一会儿,凤宏水才凑到颜彤妍耳边低声道:“告诉你,那是我们家的祠堂,是禁地,不能去的,你可别好奇去偷看,后果不敢想象。” 被凤宏水这么一恐吓,颜彤妍脸色变了变,茫然道:“祠堂不是我们昨天去的那里吗?” 凤宏水摇摇头,“非也非也,此祠堂非彼祠堂,那里面供奉的也不是列祖列宗的排位,而是……” 凤宏水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跟颜彤妍解释,纠结了一会儿才道:“那祠堂供奉的是神像,你也知道娘信佛信道,小妹也跟着娘信,所以那侧院只有她们俩才能进,里面一应东西都是娘跟小妹亲自打理的,连下人都不许进,你急着别随意进去冲撞到神仙就好了。” 颜彤妍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王爷相信世上有神仙?” 凤宏水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跟颜彤妍解释,越说越乱,纠结道:“总之那里你别好奇就是了,若是娘跟小妹答应带你进去还没什么,若是她们没有这个意思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跟你说,小的时候我们也不信,结果小弟被整得很惨,从那之后我们再也不敢不信了。” 凤宏水给颜彤妍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颜彤妍更加懵了,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啊! 因着凤宏水这一番话,颜彤妍对那侧院更加好奇了,不过她的好奇是深埋在心里,不会讲出来,只是每每去了静心堂总是会特地留意侧院,那眼神实在太露骨了,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伺候罗氏的嬷嬷忍不住同她说道:“公主,奴婢看王妃每回过来都要往侧院瞧两眼,似乎特别好奇。” 罗氏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嘴角微微勾起,轻笑道:“那孩子估计是问了宏水,宏水说得隐晦,她才这般好奇,没有什么,不必理会。” 嬷嬷嗫嚅了两声,恭敬地应下不再多言。 又过了一个月,太医过来给罗氏诊平安脉的时候顺便给颜彤妍看了,结果诊出颜彤妍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下可不得了了,整个逍遥王府都沸腾了。 凤心瑶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院里同颜彤彤和李冰月喝茶说话,两人第一时间收拾东西赶回府里,待她们回到逍遥王府安国公夫人薛氏已经同罗氏说了好一会儿话了,颜彤妍在边上陪坐着,脸上洋溢着人母的光辉。 薛氏看到胖了一圈的大女儿心情极好,笑不拢嘴,恨不得把罗氏给夸上天了。 凤心瑶和颜彤彤则是围着颜彤妍,罗氏打发她们出去玩。 三人则去了菩提居。 这还是颜彤彤第一次进菩提居,观摩了一圈,连连点头道:“二姐,你这院子还真好,又宽敞又清净,要我说你还真是嫁了个好人家,公主性子温和不会刁难你,心瑶又是恩怨分明护短的性子,姐夫疼你,真是羡慕死人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在书院里听了多少酸你的话,每次都是被心瑶给堵回去,现在哪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提起你不眼红的!” 副卷 第九十八章 凤心瑶的安抚,苏氏催婚 颜彤彤越说颜彤妍越开心,她也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才嫁到凤家,不仅成了身份高贵的王妃,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王爷又是个洁身自好的,身边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三人在菩提居里吃着东西说这话,颜彤彤玩得乐不思蜀,直到薛氏派人过来催促,颜彤彤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薛氏走了,临走的时候颜彤彤还在嘀咕要是凤宏泽看上她就好了。 颜彤妍听了脸色大变,扭头看向凤心瑶,见她神色自若,这才松了口气。 凤心瑶不想颜彤妍多心,替颜彤彤解释道:“彤彤心思通透,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会藏着掖着,她这么说不是真的看上我二哥,只是想跟我们一直玩在一块儿罢了。” 颜彤妍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头疼地扶额,“彤彤这般性子以后可怎么找人家?” 以颜彤彤这样绝对是当不了长媳,放眼整个安阳,似乎配得上她的青年才俊都定亲了,也不知道她的姻缘在哪里。 颜彤妍觉得自己真的是为颜彤彤操碎了心。 凤心瑶扶着她进屋,宽慰道:“彤彤天真烂漫,总会有欣赏她的男子,听说定国公府的二公子还未定亲,还有定北侯方家的方天木,还有……总之我们家彤彤这么好,以后肯定也能嫁地好,嫂子就安心养胎便是,以后也不用去娘那边晨昏定省,没得给娘增加压力。” 颜彤妍转念一想,抿嘴笑了,“说起娘那院子,我一直好奇着,只是问了王爷,王爷好像很忌讳的样子,说得不清不楚的,害我一直惦记着。” 凤心瑶当即明白颜彤妍说的是静心堂的侧院,犹豫了片刻才道:“那里面其实没什么,就是很多神像,都是我跟娘供奉的,我们每天都要进去上香打扫,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嫂子要是好奇我也能带你进去看看,只是你现在是孕妇,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凤心瑶的忌讳是指颜彤妍和颜家,她倒无所谓。 颜彤妍见凤心瑶神色坦荡,目光清明,当即摇摇头,轻笑道:“不用了,我就是好奇问一问,你大哥说得邪乎,弄得我心里跟猫抓似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好奇了。” 凤心瑶点点头,怕颜彤妍多想,又解释道:“娘说信佛信道要诚心,所以她喜欢亲力亲为,再加上我们以前在江南也没有下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来,这些年下来也习惯了,再加上娘认为祠堂里面都是神像,是神圣的地方,不想下人误闯了,这才上了锁。” 颜彤妍了然地点点头,神色肃穆,“这是应该的,我现在有了身孕,也不好去祠堂上香,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同你们一起去上香。” 凤心瑶笑着点头应下。 再说穆家这边。 穆南王妃从穆文薔嘴里听说颜彤妍怀孕的消息,沉浸下去的心立马活了,抓着穆文薔问道:“你大哥有没有跟你说点什么?” 穆文薔一脸郁闷,“母妃,就我大哥那木头桩子似的性子,你能指望他跟我说什么?” 说起这个穆文薔就生气,之前参加了凤宏水和颜彤妍的喜宴之后她追着穆径庭问了很久,结果每回都被穆径庭给蒙混过去,时间久了她也知道穆径庭的脾性,只好放弃追。 “也是!”苏氏看起来有些失望,琢磨道:“我还想着他要是乐意我就去向梅公主探探口风,若是可以早点把亲事定下来,明年差不多就可以把他们的亲事给办了。” 穆文薔瞪大眼睛道:“母妃,你也知道大哥喜欢心瑶的事情?”她怎么觉得苏氏知道的比她要多呢? 苏氏随口说道:“你大哥自己说的,他故意把玉佩输给凤三小姐,还说玉佩肯定丢不了,你说这不是娶定了人家是什么意思?” 穆文薔呐呐地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拉着苏氏问道:“母妃,我大哥这是看上心瑶什么了?我还以为他喜欢温柔贤淑,端庄大方的女子呢!” 这话换来苏氏好几个白眼,“他要是喜欢端庄大方的女子就好了,我能给他找一大把!说来我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就看上凤家三丫头了呢?” 两人完全没有感受到凤心瑶的魅力,齐齐无语。 只是再怎么无语也抵挡不了苏氏想要儿媳妇的心,等穆径庭回来,苏氏和穆文薔齐齐在府门口把人拦下。 看着这架势穆径庭无奈苦笑,从穆文薔开始堵他那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认命地说道:“咱们进去说好不好?” 苏氏和穆文薔怕他又溜了,一前一后将穆径庭夹在中间,到了堂屋苏氏直接大声道:“你是不是喜欢凤三小姐?” 穆径庭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挺胸抬头坐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 穆文薔同苏氏对视了一眼,万分不解地问道:“大哥?你喜欢心瑶什么?我真的很好奇!” 像她哥这种身份贵重,英俊潇洒,文武双全,人品一流的青年才俊,要什么美女佳人没有,怎么偏偏就考上了凤心瑶?也不是说凤心瑶不好,只是两人差距真的有点大。 穆径庭凉凉地看了穆文薔一眼,从她眼里只看到好奇,没有任何瞧不起凤心瑶的意思,这才缓缓说道:“可能这就是缘分。” 穆文薔脸色一僵,恨不得暴打穆径庭一顿。 苏氏不满地皱眉道:“你这明显就是敷衍我们!我还想着去凤家提亲呢,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很着急,看来我要再等等了。” 苏氏说话的同时余光一直注意着穆径庭,本是想激一激他,哪知穆径庭竟然煞有介事地点头表示同意,把苏氏给堵得胸口疼。 穆文薔赶紧试探道:“大哥,逍遥王都有孩子了,想来梅公主也准备给心瑶找夫婿了,我听说好多人都盯着呢,你要是不抓紧的,到时候失手了可就……” 穆文薔感觉身边空气低了几个度,发现不对劲,立马闭嘴,故作淡定地躲到苏氏身后。 副卷 第九十九章 挑选贺礼,登门拜访 苏氏身子向前倾了倾,正色道:“既然你大哥不着急我们也不说了,正好今年安阳这么乱,我们出去散散心,到了你成亲的时候再回来。” 苏氏这话是对穆文薔说的,眼睛却是盯着穆径庭。 穆径庭叹息,无奈道:“你们不就是要逼我表态吗?若是梅公主和心瑶能点头那是最好,若是她们不同意,我也不想逼她,水到渠成便是。” 穆径庭一直是这种想法,现在被苏氏逼得骑虎难下,只能暂且妥协,暗暗思付是不是要去凤家一趟。 苏氏得了穆径庭的首肯,一改淡定的做派,火急火燎地唤来贴身嬷嬷,“去我库房挑上几样贵重的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我要去逍遥王府一趟。” 嬷嬷一愣,以为苏氏要去恭贺逍遥王妃,恭敬应下。 其实苏氏的嫁妆根本就没多少东西,她娘家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罢了,现在她库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是嫁入穆家穆南王送的,还有一部分是宫里的赏赐,另外就是遇上一些喜庆之事人家送的,因着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给的,苏氏送出去也不心疼。 嬷嬷很快便选了一座送子观音还有一对玉如意,另外则是一堆补品。 苏氏三人看到这些东西愣住了。 嬷嬷感到不对,有些不安地试探道:“王妃,这备礼不对吗?” 苏氏哑然失笑,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笑道:“瞧我这记性,关顾着高兴都忘了要去恭贺一番,这些东西暂且留下,你再去挑几样贵重的东西。” 这下嬷嬷懵了,一脸茫然不知道该选些什么才好。 穆径庭沉声道:“金银玉饰都可以,她喜欢。” 她?谁啊?嬷嬷惊疑不定地应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大厅。 穆文薔抿嘴小声打趣道:“母妃,你看嬷嬷都被大哥吓到了!” 苏氏:“......” 不一会儿,嬷嬷连着几个丫鬟抱来了一堆箱子,朝苏氏恭敬道:“启禀王妃,库房里的金玉头面实在是太多了,奴婢也不知道哪样才合适,就挑了一些给王妃世子小姐过目。” 箱子一一打开,琳琅满目地饰品呈现在众人面前,有的华丽贵重适合年长一些的,有的上面镶嵌着水头不错的祖母绿,这一看就是个五六十岁地人戴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玛瑙翡翠,还真是挑花了眼。 穆径庭素来不喜这些东西,没想到竟然跟着苏氏认真地选了起来,一众下人纷纷惊悚地看着穆径庭,心下惊疑不定。 苏氏取了几只金钗,同穆文薔道:“这几只怎么样?” 苏氏选的是偏亮一些的金簪,上面镶嵌着珍珠,样式有翩翩起舞的蝴蝶也有俏丽枝头的梅花,看着精致又雅趣,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是金子。 穆文薔想都没想就点头,“娘,只要是金子心瑶都喜欢,何况您选的还是做工最精致的。” 穆径庭跟着点头认同,于是苏氏让人用盒子装了好几支金簪带走,另外还给凤心瑶挑了两块华丽的彩锦,这彩锦是东盛收服西单之后从西单那边流过来的,比不上软罗烟清雅秀丽,却异常华贵,适合裁制官服之类隆重的礼服,苏氏还特地挑大红色和正绿色,用意不要太明显。 东西备好了,苏氏看了看天色,招呼管家备车,穆文薔回自个儿院里挑了个贺礼跟着苏氏一起出门了,颜彤妍既是她的好友又是她未来的小姑子,于清于理她都要去一趟。 母女俩来到凤家正好薛氏和颜彤彤刚走,罗氏送走了一波客人又来一波,倒也不觉疲惫,热情地招待了苏氏母女。 “难为你们还特地赶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是这么说,罗氏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苏氏感同身受,羡慕道:“说实在的,王爷比我们家径庭还小,如今都有了孩子,我们家的世子妃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苏氏说着张望了两下,问道:“怎么不见凤三小姐?可是还在书院?” 罗氏摇摇头,命下人去叫凤心瑶,道:“这丫头一听彤妍有了身孕就跟彤彤一起飞奔回来了,几个人还凑在一起闹了一回,这不亲家刚刚把自家丫头给带走了。” 苏氏了然,接着刚刚的话题掏心掏肺地说道:“公主,实不相瞒,我现在最操心的就是我儿的亲事,虽然我们家门庭开放,不讲究那些世俗的规矩,可再拖下去我都不敢出门了!你看我们家径庭长得也不差,性子又好,还是个稳重可靠的,本事也还可以,怎么姻缘就是不来呢!” 罗氏始终淡笑,这会儿她算是明白苏氏的来意了,反问道:“你着急的话就没找穆世子问问?说不定他有打算了呢?” “怎么没问!我都问了!”苏氏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结果那臭小子竟然含糊其辞,不过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他说他把世子妃身份象征的玉佩给了凤三小姐。”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凤心瑶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立马顿住,悄无声息地领着桃符往回头,去了颜彤妍的菩提居。 这厢苏氏是豁出去,直接把穆径庭给卖了,“公主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对凤三小姐一见倾心,如今是打定主意非凤三小姐不娶了!” 穆径庭若是在这里肯定很无语,苏氏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厉害了,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他从未说过好吗? 罗氏浅笑不语,等了许久也不见凤心瑶过来,同苏氏道:“王妃有所不知,我们家这丫头从小野惯了,不受管教不说,还不受约束,她的亲事我没什么意见,只要她点头,我便答应。” 苏氏大喜,当即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凤心瑶,结果等了半天却是等来了颜彤妍。 颜彤妍一进门便恭敬地给罗氏行礼,她同苏氏位份一样,按理说是不用行礼的,不过苏氏是长辈,颜彤妍还是礼貌地行了半礼,这才柔声道:“娘,小妹刚刚跟我们家那只皮猴玩疯了,这会儿正在我那儿睡着,我就替她过来跟诸位说声抱歉。” 副卷 第一百章 颜彤妍劝,凤心瑶的决定 苏氏一愣,眼中难掩失望,穆文薔嗫嚅了两下,平静地说道:“既然心瑶在休息我们也不打扰她,还请公主代为询问,改日我同母妃再上门拜访。” 罗氏喜欢穆文薔的进退有度,大家风范,当即笑着颔首,保证道:“放心吧,等她醒了我会好好同她说说再告诉你们。” 颜彤妍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识趣地静默不言。 穆文薔上前拉着她的手,真诚地说道:“恭喜你,这次我选了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你。” 穆文薔没有说什么东西,颜彤妍也不问,高高兴兴地收下贺礼。 等苏氏母女离开之后,颜彤妍才问道:“娘,穆南王妃过来可是为了小妹?刚刚小妹去我哪儿,神色有些不对劲,我也不敢多问。” 罗氏莞尔道:“不是什么坏事,就是穆世子喜欢三丫头,穆南王妃过来打探口风,我推说一切由孩子做主,这不,穆南王妃急着问三丫头的态度。” 颜彤妍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穆径庭喜欢凤心瑶!这是要变天了吗?还是听太久没出去消息滞后了? 颜彤妍一脸茫然,罗氏却是接着说道:“他们在一起是天作之合,这桩亲事其实我挺看好的,你回去也劝劝她,女子迟早都是要嫁的,穆世子是个好人选,可别让那丫头任性给错过了。” 颜彤妍不敢说什么,点头应下,回去之后凤心瑶已经离开了。 当天晚上凤宏水回来,颜彤妍立马同他说了这件事,凤宏水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不甘道:“我还想着再拖两年呢,他倒是急了!” 颜彤妍被他给气笑了,“这不是重点好吗?你有没有想过穆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心瑶又有你这么个逍遥王哥哥,若是我们两家联姻,宫里要怎么想?皇上本来就忌惮世家,这下岂不是要成了皇上的眼中钉了?” 凤宏水愣怔了片刻,沉思道:“倒也不至于,我们家也就名头好听一些,论底蕴论势力,连那普通的书香门第还不如,再加上娘低调,我又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皇上压根就不会忌惮我们家,至于穆家,穆家世世代代终于皇帝,从不站队,这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说起来皇上更担心的是径庭娶了一个背景雄厚的妻子,可心瑶不一样,她的身份配得上穆南王世子妃,家里又是这般情况,说起来她才是最适合当径庭妻子的人选。” 颜彤妍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凤宏水说起自己情况这么直言不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实在是想不通,摇摇头叹了口气,颜彤妍放弃纠结这个话题,总归不会把凤家至于险地就好,她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了,也没什么好争的。 第二天,颜彤妍陪着罗氏用了早膳便去寻凤心瑶,这些日子凤心瑶过得是随心所欲,想去书院就去书院,不想去书院便睡到日上三竿,反正罗氏不会管她,凤宏水和凤宏泽又早早地出门,这逍遥王府压根就没人能管得了她。 颜彤妍进了渺思阁才知道凤心瑶还在梦周公,当即推来她的房门,轻轻走到床边,无奈地呼唤了两声把人弄醒。 凤心瑶一脸迷茫地看着颜彤妍,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我是谁?我在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颜彤妍恨铁不成钢地点了凤心瑶地脑袋,笑骂道:“若是彤彤像你这般,早就被我揍了!” 凤心瑶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手臂,软糯地撒娇道:“嫂子才不会揍我!” 两人闹了一会儿,颜彤妍才正色道:“我可是知道了,昨天穆南王妃上门是来探口风的,穆南王世子喜欢你你知道吗?” 凤心瑶闻言瞬间清醒,后背往床头一靠,若有所思道:“穆南王妃是不是急着给穆径庭定亲?”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娘的意思她似乎很看好这门亲事,希望你能应下来。”颜彤妍替凤心瑶整理了一下头发,劝道。 凤心瑶无奈地叹气,有气无力地看了颜彤妍一眼,“你也希望我答应?” 颜彤妍一愣,严肃地说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能说什么,只是我们这些人从小一起长大,穆世子为人虽然冷淡了一些,却是极其沉稳可靠,而且这人洁身自好,没有那些世家公子哥的坏脾性,说真的,他确实是个难得的良人。 我自是希望你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你这性子冲动容易闯祸,穆世子正好可以给你善后,在我看来你们要是能成也是喜事一桩。” 这话凤心瑶就不爱听,什么叫做她爱闯祸,明明她就是反抗恶势力罢了。 姑嫂两人说了会儿话,晚些时候罗氏派人过来请凤心瑶,凤心瑶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想了想,咬咬牙,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三天后,罗氏给苏氏下帖。 苏氏收到请帖立马命人备车急匆匆地赶到凤家。 两人在王府后花园转了一会儿,罗氏才缓缓说道:“王妃那天说的事情我已经问过那孩子,那丫头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不过她希望先定亲,晚些再成亲。我觉得这丫头性子不定,还需要再调教两年,你看......” 罗氏以为苏氏会失望,哪知苏氏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还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如今大多女子都是到了十八再出嫁,这一两年是形势所逼,大家才急急忙忙的定亲成亲,不过我们家不用担心这些,可以等到心瑶十八再迎娶。” 罗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同苏氏谈了好些细节,翌日,两人一起进宫同罗源禀报。 罗源起初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穆径庭是什么人?说他是安阳第一公子也不为过,凤心瑶是什么人?那就是个规矩礼仪一塌糊涂,还喜欢惹是生非的主,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要定亲,这是什么情况? 若不是他清楚罗氏的为人还有穆家的忠心,还真要想歪了。 副卷 第一百零一章 皇帝赐婚,众人猜测 当然,罗源也没有立即反对,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正好熹妃过来请安,罗源便顺势让熹妃领着罗氏和苏氏去逛御花园。 罗氏和苏氏才刚刚离开,罗源同身边的大公公问道:“你说穆家为什么要和凤家联姻?” “这……”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公公这会儿也有些愣怔,迟疑了片刻,大公公尖着嗓子试探道:“莫非是看中了逍遥王的身份?” 罗源没好气地白了大公公一眼,“穆家要真是看中门庭的,当初穆南王就不会娶苏氏。” 这倒是,大公公悻悻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法得出一个合适的结论。 罗源兀自沉思道:“莫非是为了消除朕的戒心?” 大公公茫然地问道:“皇上,此话何解?” 罗源沉声道:“凤家空有爵位没有实权,人丁稀少,成不了气候,穆家虽有实权,这一代却只有穆径庭一男丁,穆南王以此为由不许穆径庭带兵大战,理由充分,朕也无话可说,穆南王前年已经交了兵符隐退,如今这两府都没有实权又门当户对,结亲倒也理所当然。” 大公公听得连连点头,谄媚地笑道:“皇上,其实这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与其让穆南王世子娶一门娘家得力的妻子,不如让穆世子同凤三小姐成亲,这样您就高枕无忧了!” “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罗源笑了两声,又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 大公公脸色骤变,当即跑出去请法师。 法师不慌不忙地进来,请安之后点了檀香,装模作样地给罗源疏通经脉,好一会儿罗源终于止住了咳嗽,身心舒畅。 此时熹妃正同罗氏和苏氏拉家常,一听这两家要结亲,诧异了片刻便说了不少好话,同时命人回去准备了一份薄礼,只说是赏给孩子的。 罗氏和苏氏恭敬地应下,陪着熹妃转了一圈,直到大公公过来请人三人才一齐去了御龙殿。 罗氏一进门便觉得殿内的味道不对劲,她也只是好奇了片刻立马收敛心神,恭敬地行礼过后。 罗源笑呵呵地说了两句,道:“径庭和心瑶的亲事朕同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孩子们办喜事?” 罗氏同苏氏对视了一眼,低眉顺眼说道:“皇兄,心瑶如今才十六,我们还想多留两年,希望孩子到了十八岁再成亲。” “十八啊!十八好啊!”罗源感叹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大笔一挥,当即写下赐婚圣旨。 罗氏和苏氏都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赐婚,两人齐齐拜谢,拿着圣旨离开皇宫,两人还有些疑惑。 “刚刚我们开口的时候皇上明显不是很乐意,这怎么才出去一圈回来立马变了。”苏氏皱着眉头琢磨道。 罗氏摇摇头,她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殿内若有似无的味道,虽然门窗开了味道散了,可残留的那点余香她还是能闻得出来,那香味里面至少有一味能让人产生依赖的药物,可惜她对医这块不擅长,若是自家老娘在场肯定立马就能辨别出来。 苏氏见罗氏神游,晃了晃她的手臂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罗氏立马笑着摇头掩饰,心里却有些悲凉,这些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几个皇子弄出来,不是三皇子就是其他皇子,怎么说都是骨肉亲情,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罗氏回到府里脸色有些难看,颜彤妍正等着消息,看罗氏这样子心里一咯噔,紧张地上前问道:“娘,是不是不顺利?皇上怎么说?” 罗氏叹了口气,笑着安抚道:“无碍,皇上已经赐婚了,等三丫头十八岁再成婚,我们还能多留两年。” “那真是太好了!”颜彤妍由衷地替凤心瑶高兴,见罗氏神色疲惫,赶紧扶着她回静心堂,离开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看向侧院的方向。 穆家凤家联姻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了安阳,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桩政治联姻,没有人去想两个新人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 罗颖成听到消息的时候哑然失笑,难得给凤心瑶传信,约她到王府西南的院子一叙。 凤心瑶刚到罗颖成已经在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罗颖成看到凤心瑶的第一眼便笑嘻嘻地说道:“表妹,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 凤心瑶笑道:“也恭喜表哥娶得贤妻,这是送给我的贺礼吗?” 罗颖成还没回答,凤心瑶已经从善如流地将锦盒收入怀中。 两人相视而笑,好一会儿罗颖成才正色道:“我以为父皇不会同意你们两家结亲,或者会刁难一番,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 凤心瑶撑着脑袋,散漫地说道:“皇上这一年已经做了很多出乎大家意料的事情,我的亲事又算什么!” 罗颖成一噎,还真是无法反驳,“我在宫里的暗线说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最多也就撑到明年,到时候宣王肯定会做手脚,我这边也要早做打算,必要的时候还需穆世子和连家的支持。” 凤心瑶莞尔一笑,调侃道:“当初我拉拢他们的时候你还云淡风轻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现在知道我的远见了吧!” 罗颖成哑然失笑,宠溺地看着凤心瑶直摇头,还恭敬地作揖道:“表妹简直是我认识的女子里最聪慧,最貌美,最有远见的……” 以下省略一大堆赞美之词,若是让外人看到罗颖成这么拍凤心瑶的马屁只怕要惊掉下巴了。 闹了一会儿,凤心瑶突然正色道:“表哥可知道我有一闺中好友叫李冰月?” 罗颖成点点头,对于凤心瑶身边的人他全都清楚。 凤心瑶凝重地说道:“去年我及笄,冰月从江南赶回来送我一颗珠子,跟宫里那颗鲛珠一模一样,那珠子的秘密迟早都会曝光的。” 之前凤心瑶就寻思着同罗颖成说这个事情,兹事体大,她想当面跟他说,却赶上罗颖成掌管兵部,那会儿大家都盯着罗颖成,她也不敢跟他联系,事情就搁置到现在。 副卷 第一百零二章 教养嬷嬷,骊山之行 “表哥,我们应该尽早做打算。”这件事一直压在凤心瑶的心底,如今说出来轻松多了。 罗颖成倒是坐得住,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沉思道:“那珠子明面上是北蒙送给父皇的贺礼,也是北蒙使臣说它是鮫珠的,若谎言真的被揭穿了也是北蒙有麻烦,跟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就是不知道白皇后和宣王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当初白家就是为了鮫珠才铤而走险的,如今鮫珠不是鮫珠,白家却没了,要是白皇后知道真相估计会气疯吧。 凤心瑶担忧道:“你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吧?” 罗颖成从容地摇头,凤心瑶总算是安心了。 因着凤心瑶定亲,往后官学她也不必去了,罗氏生怕她的性子收不住,命颜彤妍亲自教她。 颜彤妍怀有身孕,本身也没多少精力,还要管理府上庶务,还得时时留意凤心瑶,也是不容易。 罗氏看这也不是办法,立马进宫向罗源要了一个教养嬷嬷。 春去秋来,转眼间一年又快到头了,凤心瑶再一次被绣花针扎破手后抓狂了,使命将那些绣蓬扔向桃符,控诉道:“本小姐迟早被你们虐死!” 陈嬷嬷正好从外头进来,眼皮子动都不动一下的,看着满屋子狼藉,平静地说道:“小姐切记时刻保持大方得体,举止优雅,像这种撒泼一样的行为除了除了泄愤并没有任何作用。” 陈嬷嬷从地上捡起一个绣蓬,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又坏了一个,从新再做。” 陈嬷嬷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凤心瑶恨得直接扑上去跟她拼命,被桃符死死地抱住:“小姐请息怒,您不想做奴婢帮您做,您可不能动手啊!” 上回凤心瑶就动了一次手,罗氏没有罚她却狠狠地罚了桃符,现在桃符哪里还敢让凤心瑶乱来! “那死老婆子就是来克我的!”凤心瑶气急,“穆家都不曾要求我会女红,她算哪根葱!” 无法宣泄的凤心瑶再次踢飞了一把凳子,吓得桃符脸色都白了,看来自家小姐是真的气狠了,都快没了理智。 凤宏泽一脸惬意地从外头过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凤心瑶房间的样子顿时消失了,惊叹道:“小妹,你是越来越厉害了!这都快赶上拆房子了。” “你还说!”凤心瑶作势要揍凤宏泽,凤宏泽赶紧认怂,“跟你说,我可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你也知道我跟雅欣过年就要成亲了,雅欣不甘心,想要趁着出嫁之前出去狩猎一趟,跟我磨了很久,我琢磨着下雪前叫上一群小伙伴出去热闹热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凤心瑶怎么可能拒绝!她已经快要被陈嬷嬷给逼疯了,能溜出去那是求之不得。 定好了时间凤心瑶开始准备出门的行头,压根没搭理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桃符识相地替她收拾,等陈嬷嬷再次进来发现房间焕然一新,凤心瑶正兴致勃勃地说着打猎的事情,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木着脸离开了。 到了打猎这日,颜彤妍将凤心瑶送到府门外,在她耳边低声道:“陈嬷嬷不想你去打猎,娘都迟疑了,可是我替你说了不少好话,在娘面前给你做了担保,你记着,干干净净出去,整整洁洁回来,要不我就没脸了。” 凤心瑶亲昵地抱着颜彤妍,笑嘻嘻地保证道:“嫂子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你就等着我大杀四方,给你和我未来侄子弄几只傻狍子回来打牙祭。” 凤心瑶说完立马溜了,剩颜彤妍风中凌乱。 贴身丫头嘟着嘴道:“王妃,您就不该替三小姐做这个担保,您看看,三小姐这一出门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哪里管得住!” 颜彤妍心下戚戚然,只能祈祷凤心瑶靠谱一些。 已经快马加鞭往骊山赶的凤心瑶可不知道颜彤妍的担心。 等她来到骊山才发现大家都准备了马匹,就她一个坐了马车,方雅欣不客气地嘲笑道:“心瑶,你是来打猎的还是来看风景的?” 凤心瑶不服,一把跳下马车,定睛一看,那些男的骑的全是骏马,以方雅欣为首的几个丹桂院的姑娘就不用说了,更让她咂舌的是颜彤彤竟然也骑马了。 凤心瑶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凤宏泽和穆径庭立马过来安慰。 “小妹,要不你跟我骑同一匹马?”凤宏泽建议道。 凤心瑶嫌弃地看着他,“我要是跟你骑同一匹马我们都没办法打猎了!” “这……”凤宏泽为难地抓着后脑勺,他可不敢让凤心瑶自己一个人骑马。 穆径庭出声道:“还是我带她吧,我教她骑马。” 凤宏泽诧异道:“你不打猎了?” “我要是想打猎你们能赢过我?”穆径庭凉凉地说道。 凤宏泽:“……” 最终穆径庭留下来教凤心瑶骑马,其他人策马扬鞭往山里进发。 “其实你不用特地留下来的。”没了其他人在,凤心瑶立马恢复正常,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完全没有半点儿火气。 穆径庭牵扯马扶她上去,让她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儿前进,“我若是不留下陪你,你自己一个人岂不是很孤单!” 穆径庭长舒了一口道:“这半年来我可是听到你不少的坏消息,不是野性难驯就是礼教不通,还有就是打了教养嬷嬷的事情,若不是了解你还真以为你向外头传的那么不堪。” 凤心瑶睨了他一眼,哼声道:“怎么样?皇上听到这些消息是不是很高兴,笑得很欢乐,还要在你面前做出一副感叹替你心疼的样子。” 穆径庭呵呵直笑,语气很是宠溺,“他确实挺高兴的,之前还同我建议让你进宫请熹妃娘娘调教一番,我当时直接替你拒绝了,理由是过犹不及。” 凤心瑶深深地看了穆径庭一眼,感叹道:“入秋了,转眼便是冬天,东盛每年过冬都要死一些人,尤其是体弱的老人,一个不注意可能就过不去了!” 民间对于生病的老人有一种说法,若是能熬过年,命就保住了,若是注定活不了了,一般都死在年前。 副卷 第一百零三章 “野丫头”,收获 凤心瑶这话明显就有深意,穆径庭停下脚步,翻身上马,一把搂住凤心瑶,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说好的教我骑马呢?” 穆径庭在她耳边吹着气,轻声道:“这样比较好教。” 凤心瑶:“......” “你刚刚说的是宫里那位对不对?确定吗?”穆径庭仍是贴着凤心瑶的耳朵说话,呼出的热气吹得她耳朵痒,忍不住摇头晃脑,逗得穆径庭直乐。 远处传来凤宏泽他们欢呼的声音,凤心瑶红着脸道:“别闹了,等下被我二哥他们看见就不好了。” 虽然两人已经定亲,但没有成亲,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穆径庭知道分寸,闹了两下还真认真教凤心瑶骑马。 起初马儿跑快一点她还担心,穆径庭陪着她转了两圈,艺高人胆大的凤心瑶立马撇开穆径庭自己上路了,看她那标准的姿势飒爽的风姿,穆径庭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嘴上却调侃道:“看来你天生不是淑女的料。” 凤心瑶瞪了他一眼,心情却是极好,越骑越快,很快便甩了穆径庭朝凤宏泽他们的方向赶去。 凤心瑶骑着马儿赶过来着实惊呆了一群人,颜昊正瞄准猎物结果被凤心瑶一吓射偏了,差点射中沈靖宇。 沈靖宇脸都白了,追过来一副要跟颜昊拼命的样子。 凤宏泽则是吓得差点摔下马,颜彤彤更好笑,直接栽了下来,好在地上落叶厚,没受伤。 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看着凤心瑶,颜彤彤龇牙咧嘴地惊呼道:“心瑶,你不是不会骑马吗?你是不是诓我们!” 凤心瑶得意地抬着下巴,脆生生道:“本小姐天资聪颖,骑马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凤宏泽瞪大眼睛道:“你天资聪颖怎么绣个帕子半年都搞不定!”这可以说是赤裸裸地揭短了。 凤心瑶怒瞪凤宏泽,朝他的坐骑屁股一踹,马儿吃痛飞奔,吓得凤宏泽鬼吼鬼叫,旁人皆变了脸色,一个个惊恐地看着凤心瑶,这女人也太恐怖了,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这么整,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情,看来以后要离她远一点! 凤心瑶压根没搭理其他人的想法,朝颜彤彤问道:“你们都打了什么好东西?我也要玩。” 颜彤彤脑门上开始冒汗,四下环顾,为山里的猎物默默祈祷。 方雅欣点数了一遍,大声道:“总的,猎了十二只野兔,十五只野鸡,还有一只狍子,其他的没了。” 凤心瑶失望地嘟喃道:“不是有熊瞎子吗?我还想着吃熊掌呢!” 方雅欣:“......” 颜彤彤没好气道:“你以为这里是深山老林呢,还熊瞎子!这是皇家猎场,供贵人闲散打猎用的,有狍子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什么!” 凤心瑶无奈,看着那些东西,郁闷道:“算了,蚊子的腿再瘦也有肉。” 众人齐齐晕倒。 这会儿穆径庭才徒步赶过来,众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未婚妻,他将来的日子精彩了。 穆径庭眼中闪过一抹困惑,看向凤心瑶大概猜到一些,温声道:“你们打了不少东西了,是不是要走了?” 其他人还没开口,凤心瑶第一个反对,“我还没玩呢!不能走!” 结果便是凤心瑶在前头撒丫子骑马狂奔,所过之处鸡飞狗跳,猎物不是被吓跑了就是被打中了,而且凤心瑶学得很快,她用的是弹弓,最初还打不中,几次之后竟然也能瞄准目标了,两个时辰过后已经可以独立射杀猎物了。 凤宏泽看她越玩越欢,忧心忡忡地同方雅欣说道:“要不你去劝劝那野丫头,我们再不回去这山里的猎物之后都被她霍霍了!” 方雅欣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凤心瑶的破坏力,这丫头真不是盖的。 “心瑶,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方雅欣使命骑了好久才追上凤心瑶,气喘吁吁地说道。 凤心瑶刚好打中一只狍子正高兴呢,猛然听到方雅欣的话,呆了,不情不愿地抬头看着天空,一脸郁闷。 这会儿凤宏泽也追上来了,跟着劝道:“小妹,你要是喜欢等开春之后二哥再带你过来。” 这话明显就是哄她的,开春正值动物繁殖的时候,那会儿骊山都封了,她上哪儿打去? 好在凤心瑶不是不知分寸的,郁闷了片刻便点头同大家往回走。 凤宏泽看着凤心瑶一骑绝尘,心累得不行,若是让自家老娘知道他把凤心瑶带成女汉子会怎么样?想到这里凤宏泽瑟缩了一下,不敢深想。 一群人出了骊山开始分猎物。 凤心瑶只要了自己打的那只狍子,其他的什么也没要。 凤宏泽把自己打的东西都给了方雅欣,咧嘴笑道:“有心瑶的狍子就够了,我们家人少,大嫂又有身孕不能吃太多野味,一只狍子够我们家吃的了。” 穆径庭后来跟在众人后面,靠着石子也打了不少东西,全都让人送到逍遥王府。 待凤家兄妹俩回到王府天都黑了。 罗氏和颜彤妍还在等着他们回来,见凤心瑶脸色红润,一身是汗,罗氏笑道:“今天玩疯了是不是?” 颜彤妍认真盯着凤心瑶瞧看了半天,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狼狈。 凤心瑶嬉笑地蹭到罗氏身边,撒娇道:“娘,大嫂,我今天打到了一只傻狍子,等会儿让厨娘收拾一下,我们吃那个!” “你打的?”罗氏好笑地看着凤心瑶,转而盯着凤宏泽,凤宏泽吓得马上转移目光,这事跟他无关。 凤心瑶煞有介事地直点头,“今天穆径庭教我骑马了,我天资卓越,一学就会,还有打猎,我很快就上手了,后面还把二哥他们远远甩在后面,我们总的就打了两只狍子,一只是我打的!” 凤心瑶一副傲娇地样子。 罗氏笑骂道:“学女红就不见你这么利索,这男孩子的东西倒是一学一个会,娘当初怎么就把你给生成了女儿身!” 罗氏发自灵魂地拷问。 副卷 第一百零四章 大公公卖好,皇帝病重 颜彤妍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凤心瑶却是无所谓,反正她今天玩得尽兴,被罗氏调侃两句又不痛不痒。 可惜她的好心情在看到陈嬷嬷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见过三小姐,老奴已经替三小姐准备好洗漱的热水,请三小姐洗漱过后在院子里练习一个时辰走姿再就寝。”陈嬷嬷木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不容置疑地说道。 凤心瑶今天热身了,恨不得直接一拳打在陈嬷嬷的脸上。 桃符在陈嬷嬷身后连连朝凤心瑶摇头摆手,不敢作声。 凤心瑶看在桃符的面子上重重哼了一声,用力踹开房门,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陈嬷嬷回头盯着凤心瑶的房门,安静地离开。 当天宫中便收到陈嬷嬷送进宫的消息,罗源看完神色莫名,大公公凑上来瞄了两眼,笑道:“哟!这凤三小姐都学了大半年怎么还是没有半点儿长进,这样子嫁到了穆南王府可怎么了得!” 罗源嗤笑道:“心瑶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毕竟是在外面长大的,从小也没有好好教过,性子没歪就不错了!” 罗源心情很好,穆家将来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当家祖母,他就不信穆家还能继续兴盛下去! 大公公惯会看人脸色,闻言立马附和道:“皇上说得极是,穆家这回估计也是到头了!” 罗源点点头,他防着这些公爵府,恨不得夺了他们的爵位,可是不行,老祖宗册封的时候已经说了,除非他们犯了造反这等大罪,否则不能动,他又是个爱惜名声的,不愿意被世人诟病,只能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麻痹这些世家子弟,让他们彻底烂到泥里。 凤心瑶压根不知道皇帝因为她的表现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结果因为不消食而彻夜难眠,第二天咳嗽更加严重了,这回竟然咳出了血。 大公公吓坏了,惊呼道:“皇上,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站住!”罗源直勾勾地盯着帕子上的血,双手颤抖,喃喃道:“去叫法师过来,不许惊动第三个人,咳咳咳.....” “是!”大公公连滚带爬地出了御龙殿,火急火燎地把法师拉过来。 罗源已经收起帕子,看向法师,沉声道:“法师老实告诉朕,朕这病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法师抬眼看了罗源一眼,垂眸恭敬地说道:“皇上,臣当初跟您说过,臣只能帮您缓解病症,不吃药始终不能治好您的咳疾,瞧皇上的脸色,如今着缓解的办法只怕也不管用了!皇上若是信不过臣的药,可以请太医开药方,无论如何,还请皇上用药。” 罗源凌厉地盯着法师,见他淡定从容,这才缓和道:“朕不是信不过你的药,只是太医说过,是药三分毒,朕不喜吃药......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吃药也不行了,这样吧,你把药留下,朕好好想想。” “臣遵旨!”法师从怀中拿出一小锦盒,里面放着一粒大药丸,“皇上,臣身上就带了这一颗,待臣回去多取一些奉上。” 罗源心力不足地点点头,挥手让法师下去,转头立马让大公公把药丸交给太医分析,说到底他还是信不过法师。 大公公诚惶诚恐地将药丸送到太医院,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皇帝有个什么万一,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般想着,大公公不得不开始给自己找后路,看来看去,也就三皇子最得势,从这之后,大公公总是时不时给三皇子透露一些消息,讨好三皇子和白皇后。 三皇子收到大公公投诚的信号,隐晦地让大公公给法师行个方便,这下大公公才知道法师竟然是三皇子的人,震惊的同时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应下。 时间飞快,转眼间已入冬,当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凤宏水比往常回来得早了许多。 颜彤妍的肚子已经显怀,正扶着丫鬟在府里散步,听到凤宏水回来的消息吓了一跳,立马来到前院,“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难道军营里没事?” 凤宏水一脸凝重地摇头,我这颜彤妍的双手,盯着她的肚子眼中闪过一抹忧愁,扶着她进入屋内,等罗氏和凤心瑶进来,凤宏水沉吟道:“宫里传出消息,皇上病重,已经无法下床了。” 罗氏顿了顿,脸上看不出悲喜,片刻过后低声道:“病到什么程度了?” 凤宏水摇摇头,眉头深深皱起,“不是很清楚,皇上一直瞒着自己的病情,也不让太医诊治,只信那个法师,一开始还只是用法师的檀香,后来开始吃法师给的药,不过听说那些药太医检验过了,并没有问题。 尚书令大人同几位大臣进宫,质问法师知情不报,其心可诛,法师却连喊冤枉,皇后和熹妃在御龙殿主持大局,大公公替法师作证,是皇上不准他们对外宣扬,所以无法问责。现在宫里还闹着呢。” 罗氏看向凤心瑶,再望向门外,陈嬷嬷几个正侯在那里,罗氏也不多言,只是叮嘱道:“这些日子宫里只怕是不太平,你除了护卫军营哪儿都别去,有时间就陪陪妍儿,她这是第一胎,心里难免紧张。” 凤宏水看着颜彤妍的肚子欲言又止,重重叹息道:“娘,我就担心这孩子生得不是时候,妍儿又是宗妇,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妍儿可没法躲着,这可如何是好?” 颜彤妍脸色微白,无措地看向罗氏,如今也只有罗氏能给他们出主意了。 罗氏垂眸轻声道:“放心吧,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凤家的运道还没糟糕到那个份上!你们只管好吃好睡,等妍儿分娩也是年后的事情了,至于三丫头......” 凤心瑶无辜地看向罗氏,“我怎么了?” 罗氏叹了口气,“唉!你还是给我老实一点,女红不喜欢就不做了,规矩不爱学就先放一放,一切等过了年再说。” 罗氏这么一说凤心瑶立马意会,脸上止不住的雀跃,旁人却以为她是因为不用学女红规矩而高兴。 副卷 第一百零五章 心思各异,苏氏邀请 门外的陈嬷嬷将罗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面上看不出端倪,心下却开始打鼓,罗氏最是谨慎,能让她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皇上是真的不好了,她是宫里的老人,当初皇上派她到逍遥王府的时候便说过,让她盯着逍遥王府的一举一动,她暗中将消息传进宫的事情也不知道罗氏清不清楚,若是没人发现她还能在王府养老度过余生,若是罗氏知道,那她…… 陈嬷嬷想到这里脸色变得苍白,垂眸盯着地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凤心瑶出来便恭敬地跟在身后,回了渺思阁也不像以前那样紧紧盯着凤心瑶逼她学规矩女红。 桃符庆幸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有公主这番话,以后陈嬷嬷再也不能勉强您做哪些不喜欢的事了。”虽然自家小姐有些不靠谱,但在桃符心里凤心瑶是最好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凤心瑶能自在开心,无拘无束。 凤心瑶好笑地看了桃符一眼,望向门外目光深邃,轻轻勾起嘴角低声道:“若不是本小姐配合,她又怎么可能在渺思阁作威作福这么久,现在她的主子快不行了,若她还跟以前一样待我岂不是自掘坟墓。” 桃符听得一脸茫然,凤心瑶也不解释,心情舒畅地躺到床上,这天一日冷过一日,如今都下雪了,再往后只怕她都不想出门了。 颜彤妍眉间轻蹙,同凤宏水回到菩提居,委屈地掉下了眼泪道:“王爷,你说我们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可怜,万一这孩子落地的时间不凑巧,以后的名声可就毁了!” 凤宏水正喝着姜汤,闻言心疼了,搂过颜彤妍劝道:“你没听娘说吗?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再说了,距离你生产还要好几个月,那个时候都开春了,皇上能不能熬过这个年节还不好说!” 颜彤妍止住了眼泪,怔怔地看着凤宏水,不解其意。 凤宏水不得不耐心地解释道:“民间有句俗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病重之人若是能拖过年节就能多撑一些时日,若是注定没那个寿命,通常会死在年前,听娘的意思,皇上应该是没有那个命活过年节了,所以她才说让你安心,不用想那么多。” 颜彤妍震惊地盯着凤宏水,惊叹道:“这话你也信!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她本就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以前也没听凤宏水信这些,没想到凤宏水受罗氏和凤心瑶的影响这么深。 凤宏水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跟颜彤妍解释才好,憋了半天,道:“总之你信娘,娘说的不会错,咱们的孩子一定不会那么背。” 颜彤妍虽然不信那些,但凤宏水的体贴安慰还是让她很受用,慢慢地,她也冷静了下来。 那边罗氏却不轻松,回了静心堂便独自一人去了侧院,还把院门反锁了。 下人不明所以,小丫头好奇地问道:“嬷嬷,往常公主都是上午去侧院,现在天都黑了怎么还过去了?” 嬷嬷瞪了小丫头一眼,低声骂道:“多嘴!” 小丫头吓了一跳,立马闭嘴收敛,再也不敢好奇。 罗氏进了祠堂,神色肃穆地给神像上香,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儿将一串铜板扔下,眼中无喜无悲,再次叩拜了一番才离开侧院。 没两天,穆南王妃给罗氏下帖子,请罗氏和凤心瑶过府赏梅。 罗氏迟疑了片刻便应下,待到约定之日,特地穿了一身素雅的锦群,凤心瑶还跟以往一样,打扮俗气又夸张,不过身上不再是大红大紫的绫罗绸缎,而是换成鹅黄或者水粉这样娇嫩又不打眼的衣裙。 穆文薔在不久前已经同颜昊成亲了,如今是安国公世子妃,穆家没了穆文薔,穆南王妃的日子冷清不少,见到凤心瑶上门立马亲热地拉着她,嘘寒问暖,还让下人给她备上喜欢的吃食。 那稀罕劲儿连穆家的下人看着都纳闷,他们可是听说了凤三小姐规矩礼仪不通,女红一塌糊涂,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的女子将来成了他们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自家王妃竟然对凤三小姐这般好,那架势不明所以的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女呢! 苏氏一直拉着凤心瑶的手,笑道:“我这府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是你这丫头能常常过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凤心瑶乖巧地用另一只手吃点心,对于苏氏这样温柔慈爱的长辈她真的没办法装腔作势,又不忍心拒绝苏氏的要求,只能求救地看向罗氏。 罗氏抿嘴笑道:“你若是喜欢她就让她过来便是,就怕这样闲散的日子不多了,到时候你忙起来可顾不上她。” 罗氏话中有话,苏氏朝心腹看了两眼,心腹立马意会,领着一群下人退出去。 苏氏这才低声说道:“宫里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对吧。” 罗氏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事情一发生我们就知道了,看样子是撑不过去了。” 苏氏眉头紧皱,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这遗诏没有有立了,若是没有的话到时候肯定会大乱!我家王爷早就上缴了兵权,若是乱起来可就麻烦了!” “要是让宣王得势一样糟糕。”罗氏仍是从容淡定地说道,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焦急。 苏氏大赞,“我是真佩服你这沉稳的性子!说起来要是宣王坐上那个位置你们家肯定首当其冲,成了白皇后和宣王第一个报复的对象,你还能这般不疾不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罗氏挑了挑眉,晒然道:“我着急又有什么用?难道我着急就能改变局势?与其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安安稳稳地过每一天。” 苏氏无奈摇头,想起这些日子神出鬼没的儿子,抱歉地朝凤心瑶说道:“我本来是想让径庭那个臭小子多去府上陪陪你,可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人影,我想跟他说两句话都没有机会!” 凤心瑶连忙摇头,睁着漂亮清澈的大眼睛,乖巧地说道:“王妃不用介怀,我知道他是做大事的!” 副卷 第一百零六章 穆家香雪海,回光返照 苏氏只以为凤心瑶是说好话安慰她,并未真的听进去,对于凤心瑶的体贴大度更是欢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凤心瑶看苏氏的神情就知道苏氏不信,心下无奈感叹,她说的都是真的,穆径庭真的是去办大事了,只是这大事不能对人言罢了。 此时正在安阳郊外一出隐蔽山谷里的穆径庭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一脸郁闷,究竟是谁在说他坏话? 边上的暗卫恭敬地上前说道:“主子,您还是进去山洞里避一避,看天色这么阴沉,等会儿估计会有大风雪。” 穆径庭想起之前凤心瑶同他说的话,皇帝乃是九五至尊,连通国运气脉,若是天有异象就表示皇帝发生了大事,今年这冬天从第一场雪下来就没放晴过,不正好应验了凤心瑶的说辞。 这会儿有个年长一些的暗卫正搓着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天道:“都好几年没遇上这样的天气了,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 穆径庭听了一耳朵,默默地进了山洞,这处山谷是他培养暗卫的秘密基地,他的势力根据地,前不久两人在骊山说了些私密话,凤心瑶告诉他很快就会乱起来,让他早做准备,正好他也有这种感觉,这是一种男人的直觉,因此从骊山回去之后他便开始扩大自己的势力。 如今这山谷里有五千精锐,是他早年间培养起来的势力,另外五千人则是新收的,不能确保他们的忠心,所以穆径庭给他们喂了药,现在还在训练阶段,他必须亲自盯着。 穆南王府。 苏氏领着罗氏和凤心瑶去了后花园的梅林,凤心瑶看着怒放的梅花惊叹道:“好漂亮!” 苏氏得意地笑道:“我敢说整个安阳也就我这府上梅花开得最艳,这些可都是王爷特地从崇山峻岭里弄来的,整个梅林种满了各种不同品种的没花,红梅白梅黄梅,往里面走你们才能看清楚。” 罗氏无喜无悲地眼神在看到这片香雪海也惊艳了,赞叹道:“还真是安阳一绝,你这府里都可以办梅花宴了!” 苏氏笑了笑,感慨道:“我可不敢办这些,招皇上的眼不说,外人还会说三道四,一般也就请一些相熟的好友过来小聚一番,你们若是喜欢等会儿让下人剪几枝带回去。” 若是旁人苏氏肯定舍不得,但现在是罗氏和凤心瑶,她自然舍得。 罗氏轻轻摇头,笑道:“这花好好的开在枝头便好,折下来没两天就谢了,还不如不折。” 苏氏颔首,也不强求。 这会儿凤心瑶已经冲进了梅林,看着无边无际的香雪海竟然痴了,苏氏和罗氏落了半拍,两人进来,苏氏看到凤心瑶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若是忽视掉头上那堆东西,单看背影,凤心瑶还真像书中写的仙女。 苏氏朝罗氏说道:“我看心瑶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还是我家那臭小子有眼光。” 罗氏瞥了凤心瑶一眼,嗤笑道:“她也就不动的时候像个样子!” 两人齐声笑了,凤心瑶听到声音回头,激动地跳着朝罗氏说道:“娘你快看,好美啊!” 罗氏无奈摇头,“你看,动起来就不像话了!” 苏氏莞尔。 待凤心瑶和罗氏回到逍遥王府,凤心瑶还在想着那一片香雪海。 桃符还以为她出去一趟被勾魂了,吓得双手合十,求神拜佛念了一堆。 转眼间腊月已至。 腊八这日宫里赐下腊八粥,不多,也就那么一点,往常上门的钦差都会说两句吉祥话,这回上门的太监却不同,那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说了一溜,管家给了赏银也不要,客气得过分。 不说罗氏觉得不对劲,就连管家阿福都一头雾水,将这事禀报回来的凤宏水,凤宏水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了静心堂。 “娘,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太医院的太医出宫,就跟他闲聊了两句,太医说得隐晦,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上估计也就这几日的时间了。”凤宏水沉稳地说道,完全没有上回的担心,反倒有些轻松地样子。 罗氏点点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唤来嬷嬷,吩咐道:“给本宫和王爷王妃少爷小姐准备丧服,记住,低调一些。” 嬷嬷大惊,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又不敢问,出了罗氏的房间才反应过来,苍白着脸色跑进雪中。 腊月十二晚,久病不起的罗源神智清醒了不少,竟然还能在熹妃的伺候下吃了满满一碗燕窝粥。 熹妃大喜,流着眼泪笑道:“皇上,您可吓死臣妾了,还好还好,您终于缓过来了!” 罗源替熹妃擦掉脸上的泪水,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边上的白皇后赶紧挤过来说道:“皇上,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臣妾和熹妃妹妹有多难熬!大臣天天堵在御龙殿外要面圣,臣妾又不敢让他们惊扰了您,您看看,这些日子臣妾和熹妃妹妹都憔悴了许多,还好皇上醒过来了!” 罗源对于白皇后的说法不置可否。 尚书令等人听闻皇帝醒了,吵着要面圣,连罗源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白皇后其实不想让罗源见他们的,脸色变了变,起身厉声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刚刚醒过来需要静养,让那些大臣都回去!” 大公公不敢反对,正要出去,却被罗源喊住,“让他们进来吧!” 白皇后还想说点什么,见熹妃防着她,罗源一副不搭理她的样子,气得跺脚,恨恨地瞪了熹妃一眼。 尚书令几人进来行礼之后,太傅激动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别说这些虚的,朕要是真的能万岁,也不会躺在这里!”罗源声音里有着浓浓地讽刺。 众人面面相窥,一时竟然不敢接话。 罗源不耐道:“你们一直吵着要见朕,现在你们也见到了,要说什么就说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太傅出头,说道:“皇上,臣等希望皇上能早日立储,安抚朝臣的心。” 副卷 第一百零七章 自欺欺人,皇帝驾崩 此话一出,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太傅惊疑不定,在大冷天的额上竟然沁出冷汗。 罗源凌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大臣,没一会儿便觉得心力不足,转而看向白皇后,没有感情地问道:“皇后怎么说?” 白皇后自然是不希望皇帝立储,若是皇帝不立储,她儿子赢的局面很大,若是皇帝立储,万一人选不是罗颖飞,他们夺位岂不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这般想着,白皇后当即跪下,恭敬地说道:“皇上千秋万载,如今身体已经好转,立储之事也不急于一时,等皇上身体好些了可以同文武百官好好商议,皇上现在不必为了此事费神,劳心劳力,该好好静养才是。” “这是你的心里话?”罗源垂眸,缓缓地说道。 白皇后当即表明心迹。 尚书令等人齐齐变了脸色,听皇上的口气明显就不想立储禅位,皇后娘娘再这么一说,他们今日只怕是要无功而返了,若是逼着皇上立储,未免有诅咒皇帝早死的嫌疑,他们可担不起这样大的罪名。 罗源再次看向众人,同太傅几个问道:“皇后的意思你们可听明白了?” 太傅再不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反对的话,结果边上稀里糊涂地被罗源给赶出去了。 熹妃衣袖下面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抿着嘴缓缓起身,到边上替皇帝盛药。 太监送来一些膳食,熹妃端着药碗过来,笑道:“皇上请喝药。” 罗源喜欢熹妃的小意温柔,关切地问道:“照顾朕这么多天,你也没好好休息,去吃点东西再过来。” 熹妃娇笑地轻轻点头,起身同白皇后问道:“姐姐可要一起去用膳?” 白皇后还未出声,罗源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都去吧!” 白皇后心下恼恨,到底不敢说什么,瞪了熹妃一眼走在她的前头。 熹妃恍若未闻,同白皇后去了偏殿之后,看白皇后愤怒地吃着东西,嘴角微微上扬,尔后自己才慢条斯理规规矩矩地吃了起来。 大公公过来,见两位娘娘一同用膳,心安了不少,再次返回正殿。 出了御龙殿的尚书令等人愁容满面,一个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太傅忧心忡忡地说道:“皇上如今仍是不愿意立储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若是有个万一到时候肯定要大乱!” “谁说不是呢!不是我们大逆不道诅咒皇上,而是太医都已经没有办法了!皇上如今还不肯认命,这是怄气呢!”尚书令长吁短叹,一群五六十岁的老人疲惫不堪,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宫,只能相互搀扶着到御龙殿的厢房里候着。 大公公过来看了几眼,很想劝他们离开,又想到这几位都是倔牛一样的脾气,只怕是劝了也没用,叹息了一声,又走了。 夜越来越深了,没过多久,天边翻出鱼肚白,御龙殿内静悄悄的,熹妃和白皇后在偏殿休,只有大公公伏在龙床不远处的靠背椅上休息。 尚书令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本来就觉少,天还没亮就醒了,习惯性地来到御龙殿外询问情况。 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不敢耽误,赶紧进去叫醒大公公,大公公见皇帝没有动静,不敢惊扰,悄悄出来,给各位大臣行礼之后,睡眼惺忪地说道:“几位大人,皇上昨晚吃药躺下后睡得可好了,以前是每天折腾到天亮,今晚竟然没有半点儿动静!” 话音刚落,大公公才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几位大人面面相窥,暗道不好,赶紧跟着大公公冲进去。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龙床,大公公悄悄掀开帷幔,皇帝苍白的脸色没有半点儿动静。 尚书令颤抖地伸手在皇帝的鼻子下面一探,吓得后退了两步,大声喊道:“皇上!皇上!” 连喊了十几声,把偏殿的熹妃和白皇后都给招来了,皇帝还是一动不动。 大公公悲戚地高呼道:“皇上驾崩了!” 赶过来的白皇后重重松了一口气,脸上隐隐有着无法隐藏的笑意,怕被其他人发现,赶紧做出掩面哭泣的动作。 熹妃怔怔地看着床上之人,毫无征兆地落下一大滴眼泪,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何她心里还是难受? 护卫军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不用上头下命令,连晨伟立马下令安阳戒严, 此时安阳的人们才刚刚起身,生意人还没出门,大街上只有零星的百姓出没,护卫军严肃地跑向各个城门,把守每个街口,皇宫内所有的甬道十步之内必有一护卫军把守。 凤宏水是护卫军副将,收到消息立马火急火燎地更衣,见颜彤妍神情惶恐不安,当即朝侍女吩咐道:“去请三小姐过来陪着王妃,如无要事不许出府。” 凤宏水出了菩提居,大步流星地来到前院,唤来管家阿福,凝重地吩咐道:“皇上驾崩了,从今天起,关闭府门,不再迎客,如无要事不许出府,负责采买的管事今天之内务必准备好足够半年食用的食物,另外,府中加强护卫巡逻,尤其是静心堂、菩提居、般弱院、渺思阁,这四个院子四周要高度戒严。” “是!”阿福郑重地应下,看着凤宏水出府,当即下达命令。 凤心瑶还在睡梦中,听到桃符的声音艰难地爬起来。 颜彤妍地贴身丫头跪下禀报道:“三小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王爷急急忙忙地出府,王妃一个人害怕,请三小姐过去说说话。” 凤心瑶立马清醒,瞪大眼睛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丫鬟嘤嘤抽泣,老实地摇摇头,“来人没有说,王爷走得匆忙王妃来不及询问。” 凤心瑶赶紧命桃符伺候她梳洗。 这会儿渺思阁的下人都被惊醒了,陈嬷嬷冷月冷凝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正候在凤心瑶闺房外面,见凤心瑶洗漱干净穿着素色衣裳不施粉黛不着金簪出来,全都吓了一跳。 凤心瑶懒得跟她们废话,严肃地说道:“皇上驾崩了,从今天起没有本小姐的命令你们哪儿也不能去,冷凝冷月功夫不弱,一个跟在本小姐身边,一个去守着王妃,至于陈嬷嬷……” 副卷 第一百零八章 凤家安排,凤心瑶探听风声 凤心瑶转身面向陈嬷嬷,陈嬷嬷总觉得今天的凤心瑶很不一样,她还没能从皇帝驾崩的消息中晃过神来,便听凤心瑶不疾不徐地说道:“嬷嬷是皇上赏赐给本小姐,本小姐知道嬷嬷不是忠心于我,不过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本小姐也不想为难你,待此间事了,还请嬷嬷另寻高就!” 凤心瑶说完,不理会陈嬷嬷的反应,领着冷月冷凝去了菩提居,留桃符看守渺思阁,至于陈嬷嬷,桃符之前对她还是挺恭敬的,这会儿听清楚了凤心瑶的意思,看陈嬷嬷的眼神立马变了,不过她不是那种逢高踩低之人,只是气愤地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陈嬷嬷白着脸色,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身份注定不会有一个好下场,如今三小姐对她也算是仁慈,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般想着,陈嬷嬷露出一抹自嘲地浅笑,眼中莫名地滚下泪水。 菩提居这边,颜彤妍已经穿上了早先罗氏送过来的丧服,怔怔地盯着门外瞧看。 天还未大亮,菩提居内点起了盏盏灯笼。 凤心瑶一进门,立马脱了身上的大氅,担忧地走到颜彤妍地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说道:“不必担心,一切都有我们在呢!” 颜彤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看到凤心瑶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很快又被忧愁代替,她担心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凤心瑶不知道该怎么劝,就陪着颜彤妍一直坐着,等天色渐渐亮了,罗氏派人过来请人,两人才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去了静心堂。 凤宏泽已经在静心堂坐着了。 凤心瑶直言道:“二哥也知道了对不对?” 凤宏泽点点头,蹙眉道:“大哥出门之后管家就通知了府中所有的下人,现在王府闭门谢客,从明天起连下人也不许出去。” 颜彤妍不解道:“这是为何?” 看她那焦急地样子,凤心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罗氏从里间出来,随口解释道:“皇上驾崩,安阳肯定要乱一阵子,这个时候闭门谢恩是最好的选择,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之你好好养胎,在家里绝对安全。” 面对罗氏,颜彤妍还是很信任的,有了罗氏这番说辞,颜彤妍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罗氏干脆说道:“老大这次出门估计好几天都不能回来,妍儿干脆搬到我这里,跟我做个伴。” 颜彤妍自然乐意,让她一个人呆在菩提居她肯定会胡思乱想,在这里有罗氏这个主心骨她也安心一些。 颜彤妍想说让凤心瑶也留下来,她一个人住在渺思阁也不是很安全,可罗氏和凤心瑶都没有这个意思,她就不好提了。 安抚了颜彤妍,罗氏又下达一些命令,这才让凤宏泽和凤心瑶离开,凤心瑶把冷月留在了静心堂。 路上凤宏泽调侃道:“小妹,我发现你这样正常多了,以前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凤心瑶没好气地白了凤宏泽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完凤心瑶也不理会凤宏泽,径直回了渺思阁。 凤心瑶让冷凝守着渺思阁的院门,自己则躲进房中,快速换上一身干净利落地粗布衣裙,从后院翻墙离开。 现在安阳戒严,她想出城是不可能的,见不到穆径庭,她只能去找罗颖成了。 当凤心瑶来到成王府外,见王府外面守着护卫军,心下郁卒,跑了几个王府和国公府,见所有府外都有护卫军把守,不由得郁闷了。 凤心瑶没有办法,只能灰溜溜地返回逍遥王府。 她不过是出去一趟,现在连她家府外也有护卫军,看来后面行事不易。 桃符见凤心瑶一整天心绪不宁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到了晌午,凤心瑶实在坐不住了,同桃符吩咐道:“马上备车,本小姐要去书院。” 嘶!桃符诧异地问道:“小姐,公主不让我们出去,您这个时候去书院做什么?” “你别多问,去准备就是!”凤心瑶没好气道。 桃符被凤心瑶的脸色吓到,不敢多嘴,赶紧下去。 冷凝陪着凤心瑶来到书院,见她径直去了落英阁,只好乖乖守在落英阁外,心下好奇又不敢多问。 落英阁内还跟以前一样,自从凤心瑶没来书院这里又空置了下来,何湘和秦芳收到消息紧赶慢赶地跑过来。 在院门口见到冷凝还同她点了点头。 冷凝目送两人进去,心下更是好奇。 落英阁内。 “两位先生可有收到什么指示?”凤心瑶沉声道。 何湘和秦芳收起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颔首,何湘轻声道:“那位主子在宫外有一批势力,那些人早在三个月前就潜入安阳,现在躲在玉翎巷王宅。 玉翎巷多是书香世家,不会有人重点搜查哪里,那位主子希望小姐能号令这支队伍,在必要的时候出其不意。” 凤心瑶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蹙眉道:“你们两人之中选一个跟我一起回府,我需要一个替身。” 何湘和秦芳面面相窥,最终秦芳同凤心瑶一起离开。 冷凝正在院外等着,见凤心瑶和秦芳蒙着面纱,脸色一怔。 凤心瑶解释道:“刚刚在里面没忍住同两位先生喝了两杯,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你帮本小姐遮掩一下。” 冷凝问到那若有似无地酒气,瞬间皱起了眉头,皇帝驾崩三个月内全国百姓不许饮酒,半年内不许去风月场所,一年内不许举办红事,这些不都是常识吗?自家小姐还真是离谱得可以,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有喝酒,这要是传出去王府可就遭殃了! 冷凝当即建议道:“小姐,竟然您喝了酒,属下建议您还是在落英阁留宿一宿,待酒气散了再回去,属下可以先替你回去报平安。” 凤心瑶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没想到一夜过后,凤心瑶竟敢感染了风寒,这下好了,冷凝彻底慌了,秦芳心中有愧,非要亲自送凤心瑶回去。 副卷 第一百零九章 李代桃僵,宣王夺位 两人蒙着面纱出门,低调地回到逍遥王府,在府外被护卫军给拦了下来。 凤心瑶脸色苍白地掀起车帘,有气无力地说道:“本小姐乃是逍遥王府的三小姐,请书院的秦先生进府作客。” 士兵检查了一番,确定马车上面没有危险的东西这才放行。 待马车进府之后,立马有士兵嘀咕道:“梅公主和逍遥王不是已经下令闭门谢客了,怎么凤三小姐还请先生上门?” 边上之人立马接话道:“谁知道呢!都说凤三小姐我行我素,想来是没把梅公主和王爷的命令听进去,王府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主子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闭嘴,这是你们能议论的吗?”连昌骑着马经过,正好听到士兵嘀咕声音,当即变了脸色。 士兵一看是将军府上的二公子,立马乖觉地闭嘴,连昌抬头看了一眼逍遥王府的牌匾,骑着马儿离开。 凤心瑶直接回到渺思阁,桃符知道她感染风寒吓得不行,痛哭流涕。 秦芳照顾了凤心瑶一天,见她好了不少,就是声音有些沙哑,脸上起了一个小包而已,便放心地离开了。 只是桃符觉得奇怪,自家小姐自从染了风寒就不愿意说话,连面纱都不肯取下来,一直比划着脸上有包,桃符无奈,这个特殊时候她也没办法出府给凤心瑶买药,只能更加精心地服侍凤心瑶了。 再说另一边,以秦芳身份离开的凤心瑶立马去了玉翎巷王宅,取出罗颖成的信物,这些人立马对她惟命是从。 凤心瑶唤来为首的赵晨赵骏,吩咐道:“赵晨带着十个人,趁着天黑潜入宫中,伺机而动,赵骏想办法离开安阳给穆世子传递消息……” 此时宫中。 听闻噩耗赶过来的几位皇子跪在御龙殿外痛哭流涕,不多时,文武百官也到了。 皇帝地尸体已经放入棺材,正放在御龙殿正对门的位置。 礼官掌管丧仪,给几位王爷和王妃戴上白花,他们要在御龙殿内哭灵,第一天是皇帝的子孙后代,第二天换成皇室族妇,第三天则是宗妇,第四天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眷,第五天到第七天仍是几位王爷王妃哭灵,七天之后方才出棺。 这七日里宣王做足了大孝子的样子,几度哭晕在灵堂上,虽然知道他在做戏,但不得不说这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颜彤妍因为怀有身孕,不能进到灵堂,“凤心瑶”因为是带病之身,也不能进去,两人就在御龙殿外跪了一晚,装模作样哭了一场就出宫了,只有罗氏留在宫里帮忙,外人倒也说不出一个错处来。 穆南王妃身份高贵,这种场合自然不能幸免,同罗氏一样在宫里守了七天,到了第七天,苏氏看着法师做法,凑到罗氏身边小声道:“这法师怎么还留在宫里?” 那些大臣可是恨不得把法师给剥皮拆骨。 罗氏看向白皇后和宣王,回道:“有那两位撑着,谁敢把法师怎么样!” 法事做完,哀乐起,大公公红着眼睛高呼道:“起棺!” 哭丧之声骤然响起,这么多人里头,只怕也只有那寥寥数人是真心为罗源哭泣,其他大多心怀鬼胎,装模作样。 丧仪从皇宫出发,途径安阳主街,一路出了安阳城往皇陵而去,这段路程不近,大概要走个大半天才能抵达。 送丧之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此时安阳及附近州府的寺庙开始敲起丧钟,连续三万下,百姓皆悲。 身在玉翎巷的凤心瑶却是越发紧张了。 三万下丧钟过后白皇后和宣王一定会马上行动,没有遗诏,宣王又是唯一的嫡子,定会以此为由登基,接下来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果不其然,宣王从皇陵回来,白皇后立马召见文武百官商议新皇登基之事。 此时大殿之内出了文武百官还有罗源的所有儿子。 白皇后站在上首,理所当然地说道:“宣王乃是皇上唯一的嫡子,理应顺应天意登基。” 尚书令立马出列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未立遗诏,也没有遗言,东盛从先祖开始变有立贤不立嫡长的做法,臣认为还是要推选一位仁爱之君上位。” 尚书令这话是暗指宣王不够仁爱,白皇后当即怒了,拍案而起,“尚书令大人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宣王没有仁爱之心,不够贤良?” 白皇后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尚书令眼珠子一转,突然收起锋芒,胡搅蛮缠道:“老臣只是说推选一位贤良之君,并未说过宣王殿下不贤之言,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在老臣看来,这帝位人选还是要顺应民意!” 白皇后和宣王的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罗颖飞在民间可没有什么好名声,要是顺应民意他还挣个***看着皇位就在他眼前,唾手可得,罗颖飞已经不想忍了,当即信步走到白皇后身边,大摇大摆地坐到龙椅上。 百官齐齐变了脸色,怒视罗颖飞,责令他下来。 罗颖飞正在感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不耐地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 看着罗颖飞狰狞的脸色,百官吓了一跳,罗颖飞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阴鸷地看着众人,大声吼道:“告诉你们,这皇位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才配得上这个位置,你们若是不服,尽管试看看!” 这时一个老大臣立马出声喊道:“罗颖飞你这是大逆不道,乱臣贼子,你不配为皇!” 话音刚落,边上一武将立马拔出佩剑杀了那老大臣。 百官吓得惊慌失措,抱头鼠窜。 大殿中央只余下十几位官员站立不动,他们都是宣王一派,本就是支持他上位,自然不用惧怕这些。 当然,出了这些朝臣,罗颖成也站着不动,在大殿上显得鹤立鸡群。 罗颖飞见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危险地眯起双眼威胁道:“怎么,成王不怕死吗?还是说你也想跟朕抢这个位置?呵呵呵……你拿什么跟朕争?” 副卷 第一百一十章 援军到来,还有一手 大皇子齐王颤抖地出声说和道:“三弟,我想七弟只是一时糊涂,你别见怪!”大皇子说着便来拉走罗颖成,却是怎么都拖不动他本性懦弱,对几个不受宠的弟弟多有照拂,他是真的不想罗颖飞杀了罗颖成。 罗颖飞给齐王这个面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罗颖成,见他还是不肯服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朕心狠了!来人,把成王拿下!” 齐王惊恐地看着朝他们走进的士兵,跪下哀求道:“三弟,你饶了七弟吧,他……” “他”后就没有下文了,齐王惊恐地看着罗颖成一招杀了两个士兵。 大殿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白皇后心惊于罗颖成的功夫,厉声质问道:“成王!你想造反不成!” 罗颖成呵呵笑开了,嘲讽地看着白皇后和罗颖飞,不疾不徐地说道:“这话该对你们说吧!谁造反本王想在场的大臣心里都有数,本王不欲同你们动手,不过本王也不认同三皇兄登基罢了。” “你!”白皇后惊怒不定,指着罗颖成的手都颤抖了。 她没想到,这个最不被她放在眼里的皇子竟然成了最后反他们的人。 尚书令几个见识到罗颖成的武力,绝望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比起宣王,他们宁愿让成王登基,至少成王的名声并不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宣王这么糟糕。 罗颖飞在见识到罗颖成的功夫之后,怒声道:“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朕的好兄弟,七皇弟隐藏得还真是深呢!这身功夫只怕是连几位将军都无法匹敌!不过那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现在整个皇宫都是朕的人,父皇没有遗诏,护卫军不会偏帮,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朕的三千精兵!” 此话一出,御龙殿外立马蹿出一群穿着太监宫女衣裳的暗卫,看样子,宣王这是有备而来。 尚书令几人见此,突然绝望了,就算罗颖成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同三千人决斗。 护卫军统领连晨伟匆匆赶来,见到这情形立马知道出事了,罗颖飞怕他坏事,当即大声喊道:“连将军!要想连家平安无事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连晨伟惊疑不定,他身后的连昌却不给连晨伟思考的机会,同自己的亲卫喊道:“宣王狼子野心,造反夺位,人人得而诛之,兄弟们,跟我一起上,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连晨伟和连永大惊,眼睁睁看着连昌领着百来人同三千人动手。 此时混在三千人里的赵晨几个也跟着发难,趁其不备连杀好几人。 见此情形,罗颖飞的脸色瞬间扭曲,怒而笑道:“好好好!七皇弟果然好算计!什么时候在朕身边安插了奸细朕竟然不知!看来七皇弟才是朕登基最大的绊脚石!”罗颖飞脸上露出森森然的杀意。 罗颖成仍是风轻云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道:“三皇兄不用这般气急败坏,我这两三个护卫不过是求自保罢了,怎么能同三皇兄的三千精锐相提并论。” 众人望过去,看到那些人不过十来个,顿时冷汗连连,也不知道成王殿下哪来的自信,十来个人就敢跟宣王三千人斗,虽然还有连昌的百来个亲卫助阵,但还是实力悬殊。 此时尚书令几个万分希望连晨伟能支援连昌一把,毕竟连昌可是他的亲儿子。 连永震惊地问道:“爹,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上吗?” 连晨伟紧皱眉头,沉声道:“静观其变,若是我们都上了,到时候宣王赢了,我们家就毁了!” 这个担心也没错,可连永实在不忍心看自己弟弟一个人单枪匹马厮杀,眼看着连永的亲卫越来越少,赵晨等人也伤了几个,宣王得意地哈哈大笑。 连永实在是坐不住了,正打算出面支援连昌,却见穆径庭带着一千铁骑杀进宫。 众人见到身穿铠甲的穆径庭以及他身后威风凛凛的精兵,瞬间神经紧绷。 尚书令同太傅几个面面相窥,低声问道:“是哪边的?” 太傅瞥见宣王阴沉的脸色,低声道:“总归不会是皇后和宣王的人。” 话音刚落,穆径庭的人已经加入战场,有这一千精兵赵晨几个也不恋战,当即撤退,连昌反手杀了一人,被鲜血喷了一脸,见到穆径庭兴奋地喊道:“你来迟了!” 穆径庭勾起嘴角,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冲锋陷阵了!” 听两人这对话就知道他们之间是说好的,宣王大怒,发狂地喊道:“来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立刻马上!” “皇儿冷静!”白皇后白着脸厉声道,宣王这才平静一些。 御龙殿外厮杀越发惨烈,殿内的安国公等人算是看明白了,穆家这是铁了心的反对宣王,就这点就够他们好好思量了。 宁远公惊疑不定地同安国公问道:“穆世子好端端的怎么也参与到这事里了,可是穆南王的意思?” 安国公皱眉摇头,“穆南王行事光明磊落,若是他的意思不可能让穆世子出头,看样子是穆世子自己的打算,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穆家同凤家联姻,凤家与宣王白皇后有着解不开的过节,穆世子为了穆凤两家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边上之人听得倒吸一口冷气,诧异地看着战场上的穆径庭,穆凤两家是先皇赐婚联姻,穆世子怎么可能会为了凤家做到这份上!没看逍遥王都没出面嘛。 百官心思各异,一个个紧张地盯着场上的局势,罗颖成则时时刻刻盯着罗颖飞和白皇后,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最后的结果。 宣王那三千精英虽然厉害,但穆径庭那一千精兵却是万里挑一,以一敌三绝对不是问题,很快宣王的人便损失了一大半。 罗颖飞看了看场上的形势,破釜沉舟地拍了两下,很快御龙殿内涌现一群黑衣人,看他们的身手便知这些人的身份——杀手! 众人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被逼着不敢乱动。 副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个拿你开刀,反杀 罗颖飞得意地笑道:“七皇弟,怎么样?没想到朕还有这一手吧!若是你乖乖就擒朕便放了这些人,不然的话……朕数三声,数一次杀一个!你说好不好啊!” 殿上之人惊恐地看着罗颖飞,再看向罗颖成,有的人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齐王已经脚软,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宣王的爪牙进来,在宣王耳边嘀咕了几句,宣王大喜,“天助我也!七皇弟,成王妃和几个宗妇小姐现在就在朕的手里,要不要让你见一见她们?你说朕是杀这些大臣好呢?还是杀女人好呢?哈哈哈哈……” 以方雅静为首的几位女眷被押上大殿,罗颖成见到方雅静身后的方雅欣和蒙着面纱的凤心瑶脸上闪过一抹怪异。 凤心瑶还朝他扮了一个鬼脸,又马上低下头去,罗颖成心下哭笑不得。 白皇后盯着凤心瑶看了许久,才认出她来,想起白天娇白天海还有白家的遭遇,怨恨地说道:“皇儿,给母后先杀了凤家这个贱人!” 罗颖飞自信地笑道:“母后,凤三小姐可是穆径庭的未婚妻,你说拿她来要挟穆径庭怎么样?” 白皇后撇撇嘴,她可不认为穆径庭会为了一个凤心瑶妥协,嫌恶地看了凤心瑶一眼,没好气道:“就这么个货色,除非穆径庭昏了头了才会为了她投降!” 宣王摸着下巴沉思,似乎很是赞同白皇后的说法,道:“既然如此,那就第一个拿她开刀。” 两个刺客见凤心瑶拉出来,宣王盯着罗颖成懒懒地问道:“怎么样?朕开始倒数了,凤三小姐要是死了可别怨朕,要怪就怪成王太冷血。三、二……” “宣王殿下想要我的小命又何必嫁祸给成王殿下?”凤心瑶脆生生地说道,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的惊恐不安。 宣王被凤心瑶勾起了兴趣,笑道:“是又怎么样!朕要谁死谁就必须要死!你也不例外,不过朕倒是没想到凤三小姐还有这般气度,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能这般淡定,比起某些人确实有胆色,啧啧啧,还真是可惜了!” “怎么会呢?我敢站在这里,自然有保命的手段!”凤心瑶说完,立马反手杀向身旁的两个刺客,两人到死都想不明白凤心瑶是怎么做到。 百官震惊地看着凤心瑶双手握着的匕首,还有地上死不瞑目的刺客,猛吞了吞口水,这凤三小姐竟然这般厉害! 宣王和白皇后都没想到凤心瑶一个人竟然解决掉两个刺客,齐齐变了脸色,剩余的刺客朝凤心瑶杀过来,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吹了个口哨,赵骏带着另一波人杀进来。 这才文武百官彻底傻眼了,打死他们都想不到逍遥王府的三小姐竟然会参与夺位之事!就是不知道这凤三小姐支持的又是哪位皇子! 众人惊疑不定,看着场上越发混乱的局势,镇国公拉着安国公和宁远公退到边角,三人窃窃私语。 “你们怎么看?”镇国公心惊肉跳地问道。 安国公一脸茫然摇头,“看不懂,现在是连家连昌,穆家穆径庭,凤家凤三小姐全都反了宣王,也不知道这三人是不是一伙的?” “不至于吧!”宁远公蹙眉分析道:“连昌只有一百多个亲卫,这些亲卫明显是连家的人,估计是瞒着连晨伟号召出来的,穆世子明显是有备而来,那一千精兵锐明显是精心培养的,至于凤三小姐,她的人更像是暗卫,可是我们调查过凤家,梅公主和逍遥王并没有暗中培养势力,看来这势力是掌握在凤三小姐手上,没想到凤家藏得这么深,我们这是错把明珠当鱼目了!” 宁远公深深地叹息,他们在安阳扎根这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能发现这一点,三人面面相窥,只剩苦笑连连。 有了赵骏牵制那些杀手,凤心瑶从容不迫地慢慢走向白皇后和罗颖飞,两人起身,防备地盯着凤心瑶。 凤心瑶却是慢条斯理地笑了,“皇后娘娘和宣王殿下不是想拿我开刀吗?现在怎么不继续下令了?呵呵……若是你们没有法子那就轮到本小姐出手了!告诉你们,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本小姐坚信这一点,不过今天,本小姐不打算亲自动手!” 众人惊愕地看着凤心瑶,却见凤心瑶盯着大殿外面,从外面缓缓进来一人。 “熹妃娘娘!”百官惊呼道。 熹妃穿着一身素色锦缎,向凤心瑶投去一个感激地眼神,转而怨恨地盯着白皇后和宣王,那眼神仿佛是地狱恶鬼,吓得两人心下一颤。 白皇后厉声质问道:“熹妃,你想做什么?” 熹妃不管不顾,垂眸,再次睁开眼,已经泪流满面,深深质问道:“五皇子是不是你们杀的!” 白皇后心虚地看向罗颖飞,沉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皇子明明就是死在北蒙回来的路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呵……”熹妃笑了两声,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已经不重要了!我尊敬的皇后娘娘,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些日子我们一起伺候皇上,我在你的饭食内动了手脚,你没感觉吧!” “什么!”白皇后大惊,“这不可能,本宫吃的东西跟你一模一样,还有太监试吃,你怎么可能下毒?” 熹妃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轻笑,电光火石之间,白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声道:“你这个疯子!为了给本宫下毒竟然自己也服毒!” 熹妃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皇儿,母妃替你报仇了!还有罗颖飞,一个都逃不了,一个都逃不掉!哈哈哈……” 熹妃笑着笑着突然吐血倒地,白皇后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惶恐地拉着宣王的手哀求道:“皇儿救救母后,母后不想死!” 宣王阴鸷地盯着凤心瑶和躺在地上的熹妃,心下烦乱,如今这局势对他们不利,怎么自家母后还闹腾? 副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反扑,尘埃落定 白皇后可不管这么多,看罗颖飞不为所动,立马跑出去寻找太医,那癫狂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没了白皇后,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厮杀声。 罗颖飞盯着凤心瑶,死死抓着龙椅的扶手,眼中有着深深地恨意和不甘,凤心瑶却是不为所动。 殿外的穆径庭解决了那三千人后,大步流星地进来,众人见来的是穆径庭齐齐松了口气,很快大殿内的刺客也被凤心瑶的人杀得七七七八八,剩下的人见势不对想要逃走,被穆径庭堵在殿门口截杀,一个不留。 解决了这些刺客,穆径庭缓缓走向凤心瑶,不理会众人的眼神,出声道:“外面那些人全都清理干净了,宫外有宏水在,不会出意外。” 凤心瑶点点头,再次看向罗颖飞,淡淡地说道:“如今就剩下他了,杀了他就太平了!” 百官闻言再次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穆世子和凤三小姐是一伙的,看样子穆世子还很听凤三小姐的话,这反转着实让众人始料不及。 穆径庭瞥了罗颖飞一眼,嫌弃地说道:“这人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脏!” 罗颖飞气急,脸色狰狞,恶狠狠地说道:“这皇位是朕的,谁都别想抢!朕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凤心瑶看到罗颖飞眼中的癫狂,陈述道:“看来是疯得不轻,就这乞丐命相还想当皇帝,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罗颖飞闻言差点气到吐血,败了他也认了,可是凤心瑶竟然毒舌的说他没有做皇帝的命,这怎么能忍,若不是舍不得离开龙椅,他定要手刃凤心瑶! 不等罗颖飞发作,凤心瑶再次语出惊人,“按理说先皇是真龙天子,白皇后虽然德不配位,但好歹也是先皇明媒正娶的嫡妻,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生出面向这么差的儿子,我都要怀疑这人不是白皇后亲生的了!” 百官被凤心瑶这话炸地头晕目眩,纷纷狐疑地打量罗颖飞。 是可忍,孰不可忍,罗颖飞终于坐不住了,拔起配到从龙椅一跃而起,瞄准凤心瑶刺过来,凤心瑶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故意不躲不藏,等罗颖飞快到跟前才侧身一闪,罗颖飞收不住脚,狠狠摔了个狗吃屎,佩刀还扎到了他的手臂,好在并不致命。 凤心瑶毫不客气地追上去,将罗颖飞死死踩在脚下,双手抱胸,骂道:“本小姐看你有多猖狂,我踩不死你,踩不死你!”凤心瑶在罗颖飞背上蹦蹦跳跳,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罗颖飞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折腾,没两下人就晕死过去了。 百官被凤心瑶的“凶残”吓得脸色都变了。 罗颖成怕凤心瑶当场把人弄死,头疼地扶额,出声道:“好了心瑶,再踩下去他就断气了,我还想留着他问一些事情,你好歹给他留一口气。” 既然罗颖成都开口了,凤心瑶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不情不愿地冲罗颖飞身上下来,没想到昏死过去的罗颖飞突然发力,握着刀子快速朝罗颖成弹去。 穆径庭眼疾手快,一脚把罗颖飞踢飞,看着罗颖飞重重砸在柱子上面,怒声道:“来人,把这乱臣贼子给本世子绑了!” 凤心瑶后怕地说道:“表哥,要不是径庭你可要吃些苦头,我就说不能这么好心!” 凤心瑶气鼓鼓地站到罗颖成身边,那声亲昵的表哥立马表明他们的关系,众人意会,看来凤家支持的是七皇子成王! 这会儿众人又开始好奇,成王一直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是什么时候跟凤家走在一起的?看来藏得最深是一直被他们忽视的七皇子,这会儿文武百官开始自省,深怕自己无意中得罪过七皇子。 方雅欣陪着方雅静走到罗颖成身边,眼睛提溜地在罗颖成和凤心瑶之间流转。 方雅静这会儿才明白成亲之前凤心瑶跟她说的那番话,温婉地朝凤心瑶笑了笑,安安静静地不言不语。 罗颖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事情已经过了,没人能再威胁你的安全,若是不放心就让表妹护送你回去,这丫头虽然有些跳脱,但知道轻重,有她陪着你本王也放心。” 众人一听便知道罗颖成极其信任凤心瑶,再次对凤心瑶刮目相看,方雅静恭敬地应下,白着脸色笑道:“那就麻烦心瑶妹妹了。” 凤心瑶走后,罗颖成与穆径庭对视了一眼,两人开始肃清朝堂,那些宣王的爪牙一个也没落下,乖乖就范的还好,若是反抗的直接就地斩杀,这一日,御龙殿内外血流成河。 凤心瑶陪着方雅静出宫,马车内,方雅欣怪异地盯着凤心瑶,仿佛要把她给盯出个洞来。 凤心瑶好笑地说道:“二嫂,你不用这么看我,我脸上没花!” 一声二嫂立马让方雅欣不好意思了起来,瞪着她审问道:“说,你是不是早就跟姐夫是一伙儿的?” 方雅静也看向凤心瑶,眼中有些好奇,倒没有别的情绪,若是罗颖成能顺利登基,她就是皇后了,可以说是最大的受益者。 凤心瑶托腮沉思道:“你这么一问,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方雅欣大惊,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你到安阳的时候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姑娘,你是怎么认识姐夫的?” 凤心瑶想着罗颖成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便也不瞒着她们,老实道:“我小的时候就认识表哥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我娘给表哥请先生,教他本事,到我十一二岁的时候表哥才回到安阳的,所以我支持表哥不是偶然,是必然,不过这件事情我娘和我那两个傻哥哥并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以前一起生活的表哥是成王,估计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方雅欣姐妹俩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方雅欣因太过震惊,说话都结巴了,“你……二哥他们好歹也参加过宫宴,怎么……可能认不出姐夫!” 副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个中缘由,方雅欣报信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心瑶挑了挑眉,叹息道:“表哥以前又不受宠,在宫里跟小透明似的,若不是我娘请人教了他防身本事他也不能在宫里平安活到现在,每年宫宴都是三皇子罗颖飞和五皇子罗颖之的主场,其他几位皇子是陪衬,根本没有人关心表哥有没有到场。 每回表哥去了宫宴也是坐在人群后面,再加上这些年表哥蓄了胡须,若是不认真瞧,以我两个傻哥哥的眼力劲儿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再说了,娘当时并没有告诉他们表哥的身份,打死他们也不敢往这方面想。哪个皇子好端端的会跑到江南一住好几年!” 方雅欣哑然,还真是凤心瑶说的这个样子,换成她估计也不会往这方向想,谁让他们都是一根筋的人呢! 方雅静哑然失笑,温声道:“我不知道皇姑姑竟然帮了王爷这么多,等事情平定之后,定当上门给皇姑姑请安。” 凤心瑶不以为意地说道:“表嫂不用在意,我娘她喜欢安静,就算回到安阳也不曾与表哥联系过,我是因为机缘巧合见到表哥,要不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虽然凤心瑶这么说,方雅静却不得不上心,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她一定要抢在罗颖成之前有所表示。 一路回到成王府,凤心瑶不敢就这么离开,干脆在成王府小住,等着宫里的消息再做打算,方雅欣坐不住,干脆替凤心瑶跑凤家一趟,把如今的情形转告给凤宏泽等人。 逍遥王府正闭门谢恩,管家阿福听说是未来二夫人上门,不敢随便拦人,恭敬地请方雅欣进府。 方雅欣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府里边东张西望,问道:“凤宏泽呢?他在哪儿?” 管家讪笑了两声,将方雅欣请到堂屋,这才去后院叫人,凤宏泽先到,紧接着罗氏和颜彤妍也来了。 方雅欣正打算跟凤宏泽说话,见到罗氏立马乖乖地站起来,乖巧地给罗氏行礼,“给公主请安。” 罗氏好笑地看着方雅欣,慈爱地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雅欣看了凤宏泽一眼,欲言又止,干脆豁出去,说道:“公主,我是替心瑶过来给你们报平安的。” 凤宏泽正在喝茶,闻言当即喷了,惊疑不定地说道:“心瑶不是因为长痘羞于见人闭门不出吗?” 凤宏泽似乎想到什么,猛然站了起来,恍然大悟道:“好啊!我就说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乖,感情是唱了一出空城计!” 方雅欣同情地看了凤宏泽一眼,深深叹息,明明就是兄妹两,怎么智商差得这么多! 方雅欣不理会凤宏泽的跳脚,同罗氏和颜彤妍说道:“白皇后和宣王篡谋夺位,逼着文武百官就范,还杀了一位反对他的老大臣,姐夫……成王同穆世子、连家二公子还有……心瑶一起举兵反抗,在宫里与宣王的人马厮杀,最终拿下宣王,若是没有意外,成王会登基,心瑶现在正在成王府陪着我姐姐,我待不住,就替心瑶过来报信了。” 颜彤妍和凤宏泽听得目瞪口呆,罗氏倒是一脸平静,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凤宏泽反应过来,惊呼道:“娘,小妹也太胆大包天了,竟然还带人杀进皇宫,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颜彤妍还是一脸呆滞,她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凤心瑶有这本事,喃喃道:“雅欣,我不是在做梦吧!” 方雅欣很能体会颜彤妍的心情,一言难尽地说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你们是不知道,宣王派人我把我姐抓了当人质,正好我们都在我姐那边,就一起被抓了。 进了御龙殿我才知道心瑶那丫头是故意被抓的,她的人早就埋伏在宫里了,宣王本来要拿心瑶开刀,没想到反而被心瑶掣肘,气得差点吐血,最后心瑶还把宣王当咸菜似的踩了好几脚,那情形实在难以描述,我倒现在都忘不了她那‘凶残’的样子!” 说到这里,方雅欣起身给罗氏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公主,我姐姐让我替她给您请个安,等事情平定下来我姐姐会亲自上门道谢,当初您帮成王的事情她已经从心瑶那边知晓了。” 罗氏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总归是我的亲侄儿,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们,我能做的也不多,好在他自己争气,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凤宏泽听得稀里糊涂的,这会儿才有些明了,反问道:“娘,你是说当年去投奔我们的表哥是……是成王!” “不然呢!”罗氏凉凉地看了凤宏泽一眼,把凤宏泽给惊得晕晕乎乎的。 颜彤妍追着方雅欣问了许久,最后的表情跟凤宏泽差不多,两人都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此时皇宫之中。 穆径庭带人善后,罗颖成登基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文武百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劫后余生地被连昌送出宫去。 等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连昌才回到家中,见连晨伟和连永在堂屋候着,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迈进门槛。 “爹,大哥!”连昌心虚地喊道。 连晨伟冷哼一声,拍案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要是成王没能拿下宣王,我们家就被你害死了!” 连永劝道:“爹,现在不是好了吗?宣王败了,二弟这次也算是里了从龙之功,都说富贵险中求,二弟这也是博一个前程,您消消气!” 连昌赶紧附和道:“就是说,那宣王明显就不是个好的,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上位,再说了,这不是还有穆世子和凤三小姐跟我同进退,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起凤心瑶连晨伟眼睛立马瞪圆了,质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因为凤三小姐你才支持成王的?” 连昌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当即心虚地点点头,解释道:“凤三小姐跟我提了一下,我也不惯宣王,不单单是因为凤三小姐。” 副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封赏,赐婚 可不管连昌再怎么解释连晨伟和连永都不信他,认定连昌就是色令智婚才会兵行险着。 连晨伟担忧道:“你这傻小子知不知道凤三小姐已经和穆世子定亲了,人家是一家人胳膊肘往内拐没什么,你一个外人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谁说我是外人的!”连昌不服气地辩驳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再说了,凤三小姐拉拢我的时候就跟我说清楚了,她不喜欢我,但是欣赏我的品性,也直言不讳同我说了站队的事情,她没有强迫我,更没有蛊惑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连晨伟闻言,竟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不想再看连昌一眼,连永苦笑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经过了我们也不说什么了,这回你立了大功,皇上定会重赏,或许还能封个爵位什么的,正好让娘给你好好相看人家。”这次连昌倒没拒绝。 见他这样,连晨伟和连永齐齐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文武百官跟商量好了似的,齐齐上书奏请七皇子成王登基,连其他皇子也跟着一起上书,可以说是民心所向。 罗颖成从善如流地登基,改国号为天元,开始东盛的新篇章。 方雅静顺理成章坐上后位,她已经给罗颖成生了一个嫡长子,地位稳固,并不惧罗颖成纳妃。 连昌立了大功,被封为平昌侯,罗颖成赐婚安国公嫡次女颜彤彤。 圣旨送到安国公府的时候颜家一家子还吓了一大跳,颜之然和薛氏领着颜彤妍进宫谢恩,之后立马去了连家。 连昌封侯之后有了自己的府邸,已经不住在连府,颜之然见到连晨伟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连兄可知道皇上为何让我们两家定亲?” 连晨伟无奈地苦笑摇头,“这事就连我家那个臭小子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情了,不过你们放心,昌儿不会辜负你们家丫头的。” 颜之然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追问,倒是颜彤彤特地去了一趟逍遥王府找凤心瑶。 凤心瑶被封为罗颖成封为超一品康平公主,如今正在府里当个米虫备嫁,穆径庭因为要继承穆南王的爵位,所以罗颖成没有封爵,而是给了一块免死金牌,这可比什么爵位都好用。 颜彤彤披着斗篷呵着冷气进了渺思阁,见凤心瑶穿着一身素色衣裙躺在摇椅上哼着小曲,头上干干净净的插着一根玉簪,不施粉黛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令她看呆了。 凤心瑶抬头,见颜彤彤傻站着,不由得笑了,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沁入心灵。 “怎么过来了?我还没恭喜你定亲了呢!”凤心瑶赤着脚踩在毛毯上朝颜彤彤走来,仿佛精灵一般动人。 颜彤彤傻呆呆地说道:“心瑶,我觉得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凤心瑶头一歪,好笑地拉着颜彤彤坐下,解释道:“之前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做出那副样子隐藏,你会不会怪我?” 颜彤彤反应过来,微微摇头,轻叹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能怪你什么?不过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给我老实交待!” 颜彤彤瞬间变成母老虎,威胁地看着凤心瑶。 凤心瑶立马摇头,发誓道:“我就是隐藏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其他的可没骗过你们!” 颜彤彤纠结地咬了咬嘴唇,想了半天才说道:“那我问你一件事,那个……那个连昌是不是还喜欢你?” 凤心瑶一怔,见颜彤彤一脸紧张,噗嗤一声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自从上回我们去连家作客我跟他说清楚了之后他就放下了,而且那是个时候我还跟他说我不是他想的那样,把他打击得不行,从那之后他见到我都有阴影了。 不过我们还是有些交情就是,这回来连昌会支持表哥也是因为我拉拢他的缘故,除此之外我们可没有半点儿交集,这事径庭也知道,所以你别多想,还有,这桩亲事表哥也是问过连昌的意思,是他自己答应的,表哥这才赐婚,所以你尽管宽心。” 被凤心瑶这么一说,颜彤彤总算是放下心中的纠结,又恢复以前那个明快的样子。 正好颜彤妍带人过来,三人凑在一起难得享受了一番静谧的时光。 颜彤妍朝凤心瑶问道:“你那个公主府什么时候才建好?还有,娘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和穆世子成亲的日子。” 凤心瑶被口水呛得直咳嗽,瞪大眼睛道:“不是说好了等我十八岁再成亲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提这件事了!” 颜彤妍没好气地笑道:“你还说!还不是你跟穆世子这回干得事情太过吓人,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都说你们两个是黑白双煞,杀人不眨眼,天造地设! 穆南王妃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跑过来和娘说了,娘想了想,干脆和穆南王妃提议等国丧过后就把你们的亲事给办了,省得越拖越久,风言风语越多。” 凤心瑶不忿道:“那是他们没用,要不是本小姐力挽狂澜他们早就成了刺客刀下的亡魂了!不感激本小姐就算了还敢背后编排我,要是让本小姐知道是谁传的,我一定撕烂了她的嘴。” 颜彤彤闷声道:“还能有谁!无非就是之前海棠院那些女人说的,不过现在她们也就敢背后说说你的是非,可不敢再招惹你了,你是谁!你可是东盛风头正盛的平康公主,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说起皇上,颜彤妍就想到凤宏水那会儿得知真相的反应,忍不住笑出了声,同两人说道:“王爷说他进宫了一次,见到皇上还有种做梦的感觉,一直反复呐呐自语,始终不能相信皇上就是当年的表哥。” 凤心瑶嘟着嘴埋怨道:“大哥和二哥已经找了我不下八回了,每次都是幽怨地盯着我,无声质问我为什么要瞒着他们,他们也不想想,我要是说了他们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吗?” 颜彤彤跟着郁闷不已,说真的她也很佩服凤心瑶的本事,竟然可以背着那样的名声这么久不露半点儿痕迹,这份隐忍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副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祥和的除夕夜,踏马游街 这个年因为国丧,凤心瑶难得不用进宫可以和家人一起过一个正常的大年夜。 罗氏虽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凤心瑶从她的神色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愉悦,再加上颜彤妍年后就要生产了,罗氏更加期盼了。 除夕这日,一早便有人上门送年礼,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络绎不绝,阿福收礼收到手软,从睡醒了直接忙到晌午过了。 凤心瑶闲着无事捧着个精巧地炭炉四下走动,见阿福大汗淋漓,奇怪地问道:“阿福,大冷天的你这是忙什么忙成这样?” 什么时候王府这么缺下人了,还要管家来做粗活?凤心瑶思索着是不是要让罗氏再添些人手。 阿福见是凤心瑶,连忙恭敬地跑过来行礼问安,如今凤心瑶可是了不得了,东盛第一个超一品公主,见了皇帝都可以不用跪拜,这可是无上的荣光,更别说凤心瑶还是未来的穆南王世子妃,现在穆南王世子可是手握免死金牌,啧啧啧,这两人结合在一起还真是了不得! 阿福越想,对凤心瑶越发谨慎敬畏,斟酌道:“公主,今天一早就有一拨人上门送年礼,各个府邸的都有,因为送的都是些年货干活之类的,奴才也不好往外推,既要忙着收年礼还要给那些人家准备回礼,一直跑着就成这样了!嘿嘿……” 凤心瑶好笑地看着一声狼狈的阿福,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什么时候我们家也成了香饽饽了,往年可不见他们这般殷勤。算了,你也去收拾收拾,今天让下人早就回去,大年夜的也不用他们伺候。” 阿福大喜,立马跪下给凤心瑶行了个大礼。 天黑之前,罗氏正打算让阿福关了府门,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送东西过来,阿福一脸震惊,上前一瞧,这才发现是穆南王世子过来了,惊得赶紧进去禀报。 凤心瑶看着玉树临风穆径庭,瞪大眼睛问道:“今天你不在家团圆怎么上我们家来了?” 罗氏瞪了凤心瑶一眼,笑骂道:“不会说话就别开口!”说完罗氏立马换上一张小脸,热情地同穆径庭道:“还没用膳吧,过来一起吃。” 穆径庭恭敬地作揖,从善如流地坐到凤心瑶身边,这才开口道:“公主,父王母妃想请心瑶过去吃个年夜饭,让我过来接心瑶。” 罗氏等人一怔,纷纷看向凤心瑶,凤心瑶则是一脸无辜。 凤宏水皱着眉头上前拍了穆径庭一下,这可不行,我们家这年夜饭都还没吃呢!正好你过来,先在我们家用膳了再去你们家,否则别想把这丫头带走。 凤宏水一副没商量的样子,穆径庭无奈苦笑,只能应下。 多了一个穆径庭罗氏明显更高兴了,期间还同穆径庭问了好些话,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穆径庭皆乖乖地回答,没有半点儿虚瞒,这点令罗氏异常满意,一顿饭吃得罗氏眉开眼笑,连穆径庭把凤心瑶领走也没有半点儿意见。 凤心瑶一脸茫然地跟着穆径庭出了凤家,直到上了马车才吐槽道:“我觉得我娘可能不待见我!” “何出此言?”穆径庭好笑道,替凤心瑶整理了头发上的雪花,脸上全是温暖的笑意。 凤心瑶一板一眼地认真分析道:“我听嫂子说我娘和你娘正商量着把婚期给提前了,我娘竟然不反对!今晚你来了她都不带正眼看我的!” “呵呵呵……”穆径庭笑了两下,见凤心瑶瞪眼,这才收敛一些,“我怎么觉得你吃醋了……她们这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的亲事拖得越久,等其他人晃过劲儿来,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变故呢!” 凤心瑶看着马车外面的景色出神,不大的雪花飘飘洒洒,点缀着漆黑的夜晚,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好在今晚是除夕夜,虽然国丧不能放鞭炮,但可以挂灯笼,街市灯火通明,人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看着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凤心瑶看着行人,穆径庭却是盯着她,至从罗颖成登基之后,凤心瑶便改了以前那夸张的装扮,白皙精致的脸上不施粉黛,如墨一般的长发梳了个半头髻,只别着两支翠玉簪,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秀丽而灵动,身上穿着素色银丝罗裙,映衬着脸庞仿佛晕着柔光,直把人给看痴了。 “心瑶,你以后没事还是尽量少出门。”穆径庭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 凤心瑶疑惑地回头,“为何?” 穆径庭一脸严肃地说道:“容易招蜂引蝶。” 凤心瑶:“……”大哥,你担心的是不是有点多? 两人回到穆南王府,凤心瑶见穆南王和穆南王妃都在等着他们,心下愧疚,问安之后立马陪着两人用膳。 期间苏氏一个劲儿地给凤心瑶夹菜,说着许多穆径庭小时候的糗事逗得凤心瑶哈哈大笑。 两个女人是开心了,穆径庭则是哭笑不得,连连求饶:“母妃,您好歹也给儿子一点儿面子。” 苏氏睨了他一眼,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埋怨道:“要不是你不够努力心瑶早就进门了,也不至于拖到后年,唉!你说你们要是在先皇驾崩之前成亲该多好啊!” 说起这个事情苏氏难免又开始长吁短叹,碎碎念。 凤心瑶算是涨了见识,连连朝穆径庭递眼色,逼着他说话。 从穆家离开之后,凤心瑶一阵后怕,“王妃的执念好深!看来我以后轻易不能上门了,否则她能拉着我念叨半天!” 穆径庭莞尔,宠溺地看着“劫后余生”的凤心瑶,笑道:“现在呢?你想去哪儿?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凤心瑶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娇笑道:“趁着现在人少,我们去骑马吧!” 穆径庭点点头,爽快地应下。 穆径庭牵来骏马,同凤心瑶共骑,两人走过大街小巷,俊男美女,成为街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颜昊正带着穆文薔和颜彤彤出来散心,一行人坐在马车里闲聊,马车突然猛地停下来。 副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街市偶遇,眼里容不得沙子 颜昊蹙眉问道:“什么情况?” 马车夫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指着迎面朝他们走过来的凤心瑶和穆径庭,结结巴巴道:“少爷,穆世子和平康公主正在面前。” 车内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探出脑袋,看到共骑一匹骏马的的两人,纷纷酸倒了牙。 穆文薔看看穆径庭,再看看颜昊,这会儿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朝穆径庭两人喊道:“大哥,大嫂!” 凤心瑶听到这声称呼差点没吓得从马上摔下来,穆径庭却是异常满意,驾着马儿快速来到马车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 穆文薔现在可是颜家妇,按理来说今晚就算不用在公婆面前伺候也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待在家中才是。 颜昊凑过来,没好气道:“你们又是出来干什么的?大晚上的竟然这么这么……这么招摇过市,要是被那些老不死的看到肯定要参你们一本,说你们有伤风化!” 凤心瑶翻了翻白眼,傲娇地说道:“现在是天元元年了,这样叫做伤风化,那样叫做什么?” 凤心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钟楼,一对璧人正紧紧拥抱在一起。颜昊的眼睛瞬间瞪得跟龙眼似的。 穆文薔嫌弃地瞥了颜昊一眼,不打算管他,转而朝凤心瑶两人说道:“我们用了晚膳才出来的,你们也知道我们那边在骊山脚下,比较远,出了定北侯府可以去,就没有其他地方能走的,定北侯府如今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没事我们也不去打扰,就想着来街上走走,顺便回去穆南王府,你们要一起吗?” 凤心瑶想起苏氏看她那炙热的眼神,身子一哆嗦,不好意思地讪笑道:“还真不巧,我们刚刚从府里出来,径庭要送我回去。” 穆文薔有些失望,颜彤彤急不可耐地跳下马车,同凤心瑶撒娇道:“你不跟我一起去我多孤单!要不你在家等我,我去了穆南王府再去逍遥王府?” 要不是因为凤心瑶不方便,她都想跟着凤心瑶走了。 颜昊和穆文薔齐齐无语。 在颜彤彤的胡搅蛮差下,凤心瑶还是答应了。 两人绕着安阳又逛了许久,估摸着时间穆径庭把她送回来,没多久颜昊的马车也到了逍遥王府。 罗氏怕他们像去年一样荒唐闹过夜,特地耳提面命让他们收敛一些,这才回了静心堂。 凤心瑶几个女个人围着颜彤妍说着女人的话题,吃着茶果时间倒也好过。 因着颜彤妍是孕妇,没一会儿就困了,凤宏水送她回去,穆径庭便顺势和颜昊一起告辞,颜彤彤是被穆文薔拎着走的。 凤心瑶将他们送出府外,这才抿着轻笑回到渺思阁。 冷月和冷凝还守在渺思阁外,凤心瑶见到她们有些恍惚,想到跟她们一样从宫里过来的陈嬷嬷,脸上的笑意敛了敛。 “你们同我进来吧!”凤心瑶路过两人身边突然出声。 冷月冷凝面面相窥,恭敬地跟在凤心瑶的身后,自打她们知道凤心瑶带人闯宫反宣王和白皇后之后,她们看凤心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更让她们震惊的是直到风波平定了捷报传来她们才知道渺思阁里的凤心瑶根本就不是凤心瑶,可笑她们竟然丝毫不曾怀疑!这已经成了两人根根于怀之事。 凤心瑶打量着冷月和冷凝,缓缓地说道:“当初你们是先皇赏赐给我的,说真的,我并不相信你们的忠心,即使后面用药物控制你们我还是无法真的百分百信任你们,所以我给你们玩了一出李代桃僵,希望你们不要介怀。” 凤心瑶的声音很是平静,冷月和冷凝却是异常紧张,齐声道:“属下不敢。” 凤心瑶长舒了一口气,目视前方,晒然道:“如今本公主的目的也达到了,三皇子和白皇后再也不会成为本宫的威胁,就连先皇……也不再是本宫需要忌惮的了,本宫也不跟你们兜圈子,这是解药,服了解药之后你们可以离开,本宫给你们一人五百两银子,往后我们再也不是主仆关系!” 冷月冷凝大惊,惶恐地跪下道:“属下誓死跟着公主,求公主不要赶我们走!” 凤心瑶摇摇头,劝道:“这是你们唯一自由的机会,若是这次不走,以后想离开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冷月看了冷凝一眼,垂眸道:“公主,属下从小就是孤儿,就算离开也是四处漂泊,还不如待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 虽然凤心瑶不一定需要她们保护,两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些没底气。 凤心瑶见她们坚持,倒也没有继续赶人,而是让冷月拿着五百两给陈嬷嬷,好好送陈嬷嬷离开。 凤心瑶就寝之后,冷月和冷凝对视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拿着那五百两去了陈嬷嬷的房间。 陈嬷嬷的房间还亮着蜡烛,两人试探着敲了敲门。 陈嬷嬷直接开门,声音沙哑而又疲惫,“两位有何事?” 冷月抿了抿嘴,将银子交给陈嬷嬷,道:“这是公主的意思,嬷嬷明日就可以离开王府了。” 陈嬷嬷抱着那袋银子,自嘲地笑道:“请两位替老奴谢谢公主!”一步错步步错,当初谁会想到凤家三小姐是扮猪吃虎,谁能想到凤三小姐会有今日的造化,如今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公主开恩了,她……无话可说。 冷月冷凝一声不吭,沉重地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冷月姐姐,我好像听说陈嬷嬷在宫外无亲无故,她离开了王府要去哪儿?”冷凝有些心酸地问道,或许是推己及人,心下有些发寒。 冷月回头看了陈嬷嬷的房间,低声道:“或许是拿着那些银子回到老家养老吧,公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大家知道她是被公主赶走的哪里还敢再请她,安阳估计是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冷凝瑟缩了一下,越发不敢怠慢,即使是除夕夜,两人仍是轮流着守院子。 副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上有请,议事 第二日,凤心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桃符伺候她梳洗,在凤心瑶耳边嘀咕道:“公主,奴婢今天一早看到陈嬷嬷背着包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在院子里给您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本是想让她多等一会儿,可是陈嬷嬷还是执意走了。” 凤心瑶手上的动作一顿,感慨道:“她到了府里之后的所作所为本宫全看在眼里,对本宫严厉没什么,可她不该背主求荣,当先皇的眼线,这样的人本宫没有杀她已经算是对她的仁慈。” 桃符可怜陈嬷嬷老来无依,本想替她说两句好话,转而想到冷月冷凝两个,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陈嬷嬷虽然身不由己,但她可以选择跟公主言明,求公主庇佑,可陈嬷嬷没有,她选择的是先皇! 凤心瑶洗漱之后去了前院,管家兴冲冲地进来禀报道:“启禀公主,宫里派人过来请您进宫一趟。” 凤心瑶正吃着奶皮,闻言猛地抬头,见阿福身后跟着皇帝身边的李公公,惊奇地问道:“何事?” 李公公恭敬地上前,作揖道:“启禀公主,北蒙使臣前天抵达安阳,送来一堆贺礼,皇上请您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凤宏水正扶着颜彤妍过来,两人听到这话皆有些怪异,凤心瑶也就是一介女流,皇上这意思难不成是想让凤心瑶参政? 两人越想越不对劲,眉头齐齐皱了起来。 凤心瑶无所谓地跟着李公公走了,进了宫才发现穆径庭竟然也在。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瞥开视线。 御龙殿已经被彻底地收拾过了,一路走来,完全看不到任何打斗厮杀过的痕迹。 罗颖成正和方雅静说着话,见到穆径庭和凤心瑶眼睛瞬间亮了,笑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朕本来打算昨天就请你们进宫,想着表妹可能跟朕翻脸就算了。” 此话一出,方雅静看凤心瑶的目光越发和善了,几位宫人却是大为震惊,他们服侍新皇才几天,大概了解新皇的脾性,这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没想到对着平康公主竟然这般随和。 凤心瑶同穆径庭行礼之后,好奇地环视了一圈,脆生生地问道:“表哥,李公公说你有要事找我们是什么事?” 方雅静朝李公公示意了一下,李公公立马带着其他宫人退下。 “之前宣王和白皇后造反的时候心瑶在御龙殿内斩杀了那些刺客,朕已经查过了,他们都是北蒙的武士,并不是东盛人,事情一有眉目朕就派人前去捉拿宣王妃,结果宣王妃早跑了,她还怀着身孕,按理说走不远,朕已经派人去追了。 只是朕没想到,北蒙竟然跟没事人似的,派人送来了恭贺朕登基的贺礼,呵呵……”罗颖成冷笑了两声。 凤心瑶瞬间明白,沉声道:“宣王和白皇后早就同北蒙勾结,先是杀了五皇子,作为条件,宣王要娶丹珠公主,这估计就是他们的交易,难怪白皇后会突然间转性接纳一个异族儿媳妇,只是北蒙的野心不止如此,他们估计是打着扶持宣王登基然后架空宣王权利的主意,这回的贺礼是送给宣王的吧,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宣王会败了,反而是表哥坐上了皇位,这才换了个说法。” 罗颖成赞赏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朕让你们进宫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和北蒙撕破脸?” 方雅静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错愕地看向凤心瑶和穆径庭,她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罗颖成竟然只跟他们俩商量,那些文武百官呢? 不过她的震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被她自己隐藏下来。 凤心瑶皱着眉头,鼓着脸,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托腮沉思,穆径庭无奈苦笑,歉意地看着罗颖成和方雅静。 方雅静自责道:“本宫一直想着事情竟然忘了让下人招待表妹和穆世子了。” 穆径庭表示无碍,方雅静却亲自出去唤来下人,给两人准备了一些特制的茶点。 罗颖成笑道:“皇后,朕记得宫里有几个江南过来的御厨,让他们做些江南的特色吃食,心瑶这丫头就好这一口。” 方雅静笑着应下,出去安排,从始至终都是一派端庄贤惠,进退得宜。 没了方雅静在场,罗颖成更加随意了,同穆径庭坐到凤心瑶边上,见凤心瑶目无焦距,哈哈大笑,“这丫头估计是饿了。” 穆径庭笑得无奈又宠溺,他和凤心瑶在藏书楼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她这样子是饿了,好笑又拿她没办法。 没一会儿方雅静领着下人送来吃食,凤心瑶一闻到香味眼睛瞬间亮了。 那馋样连方雅静都无奈地摇头。 等她吃饱了,罗颖成才挑眉闻道:“怎么样?我们的女诸葛有什么好主意了没?” 凤心瑶吃饱喝足,泛着食困,一脸散漫,罗颖成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方雅静更加确定凤心瑶在罗颖成心中的地位,对她更是上心了。 好一会儿凤心瑶才回过神来,同穆径庭问道:“你怎么想的?” “自然是不能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穆径庭老神在在地说道,看样子早就有了主意。 凤心瑶点点头,轻声道:“此时开战不利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朝局不稳,最好的法子就是拖!拖到我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和北蒙开战了!” 穆径庭严肃地说道:“北蒙就像苍蝇一样,虽然不至于对东盛构成威胁,但总是时不时地膈应人也是挺烦的,若是要打就保证一击即中,如今宣王败了,北皇估计开始防着我们了,说不定他们早就屯了兵马,正打算挥兵攻打我东盛呢!” 罗颖成也是这么想的,方雅静一听打战,眉头紧皱,她是个平和之人,最不愿的就是看到那些打打杀杀之事,宫变的那会儿她还被吓得连做了几天噩梦,不过要是不同北蒙开战便只能同北蒙联姻,到时候后宫肯定会添人,想到这里,方雅静立马收起心中那点怜悯。 副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凤心瑶的主意,司徒明兰有请 凤心瑶沉思了片刻道:“若是想知道北蒙的计划还是可以从宣王和白皇后入手的,白皇后因为中了熹妃的毒,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表哥要是想问什么可要快点,至于宣王……” 说起宣王罗颖飞,凤心瑶神色立马狰狞了起来,暗骂道:“他跟白天海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天海后来变成太监,罗颖飞还好好的!” “心……心瑶,你不会是想把宣王也变成……变成太监吧!”方雅静结结巴巴地问道。 罗颖成和穆径庭瞬间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 凤心瑶对着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地,恨声道:“实话告诉你们,当初白天海那事就是我干的,所以白皇后也不算是冤枉了我,可惜她到底都不可能找到证据!现在白天海已经死了,我也要让宣王尝尝变成太监的滋味!” 方雅静吓得猛吞了一下口水,当初白天海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是因为白天海先得罪凤心瑶的,凤心瑶整他情有可原,可这宣王似乎没有做过什么得罪凤心瑶的事情。 方雅静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道凤心瑶其实是迁怒,因为司徒明兰和白天娇、白皇后的原因,她对宣王极其厌恶。 穆径庭好笑地看着凤心瑶,他也猜到白天海的事情是凤心瑶干的,可是事后却查不到证据,后来又得知凤心瑶回不算之术,白家一直说闹鬼,他只能用鬼怪只说来解释这件事了。穆径庭余光瞥到罗颖成身上,见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心下有了计较。 罗颖成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表妹,我们先不说太监不太监的事情,你要是看宣王不爽朕事后把他交给你处置都不是问题,现在先说说北蒙这事。” 凤心瑶倒也配合,瞬间把话题转回来,沉声道:“先把丹珠公主抓到再说吧,若是抓到丹珠公主我们不仅可以知道北皇的计划,还能知道许多罗颖飞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当然,白皇后那边的审问也不能耽搁。 至于北蒙那些使臣……” 凤心瑶想起那颗鲛珠,嘴角扬起一丝恶作剧的坏笑,同罗颖成三人嘀咕了半天。 出了御龙殿,穆径庭眼中还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方雅静则有些一言难尽,突然同情起北蒙那些使臣来了。 凤心瑶在宫里享受了一顿地道的江南吃食,心满意足地在穆径庭地护送下出宫。 两人走在宫里的甬道上窃窃私语,一个宫女时不时地探头,见到凤心瑶和穆径庭,心一横,冲到两人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奴婢拜见平康公主,穆南王世子。” 凤心瑶被这宫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到穆径庭身后。 穆径庭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愠怒道:“你是谁?” 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想到什么,咬唇道:“奴婢是冷宫的宫女,三……司徒姑娘有要事同平康公主说,请平康公主过去一趟。” “冷宫?”凤心瑶想起之前偷偷在宫里瞎逛的时候就去了冷宫,还见到不人不鬼的司徒明兰,不解地问道:“她见我做什么?” 侍女惊慌地摇头道:“奴婢不知,司徒姑娘只说是秘密,不肯告诉奴婢。” “装神弄鬼!这是她惯用的招数,算了本宫今天心情好,就跟你去一趟。”凤心瑶冷哼了一声,衣袖一甩,命宫女带路。 穆径庭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一路来到冷宫,越走越荒芜,凤心瑶来过一次,脸上没有半点儿异样,边上的穆径庭莞尔,他家这小未婚妻的反应还真是令人意外。 宫女领着凤心瑶和穆径庭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院子里只有一颗枯树,满是积雪,没有人清扫,中间只留下一条单人通行的小道。 宫女歉意地点头哈腰,推开司徒明兰住的房间。 一股潮湿阴冷的霉味迎面扑来,凤心瑶下意识地捂了捂口鼻,刚刚踏进房间,便对上司徒明兰那双饿狼一般的眼神。 凤心瑶倒也没被吓到,只是看到司徒明兰的样子皱了皱眉,之前偷看的时候还看得不是这么真切,现在近距离见到司徒明兰凤心瑶才发现她的样子有多惨,形销骨立不说,整个人已经脱了相,称得一双眼睛异常大,实在是怪异,尤其是她露出衣袖下面的双手,骨节分明,跟包了皮的白骨似的,看着瘆得慌。 凤心瑶不欲多留,蹙眉道:“你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司徒明兰掩下眼中的恨意,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细语道:“我在这冷宫待怕了,当初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害人,现在我也不想争辩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作为报答,我可以告诉你三皇子、丹珠公主的秘密。” 凤心瑶本是不耐,听到丹珠公主的时候勉强精神了一些,饶有兴致地说道:“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司徒明兰一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救我离开这里了?” 凤心瑶摇摇头,如实说道:“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带你离开这里,别说什么你是冤枉的话,当初你想把我留在宫里不就是打着让我背黑锅的主意吗?大家心知肚明,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若是你提供的消息有用,本宫可以替皇上求情,不过自由你是别想了!” 对于司徒明兰凤心瑶并没有太多的同情,这女人到现在还在算计,根本就没有半点儿醒悟,落到这般下场纯属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司徒明兰闻言神色扭曲,想要朝凤心瑶扑过来,却被凤心瑶身边的穆径庭给吓了回去,不甘怨恨地嘶吼道:“为什么?明明白天娇也是你的仇人,那个贱人死不足惜,我就算真的害她又怎么样?难道她出事你不高兴吗?现在跟我扮演什么圣人,我呸!这就是一桩交易,你要是答应帮我重获自由我就全部告诉你,若是你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半个字!” 司徒明兰发狠地说道,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 副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里的生存法则,方雅静出面 凤心瑶看着眼前跟鬼一样的司徒明兰,眼中若有所思,同穆径庭眼神交汇了一下,尔后叹了口气,摇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司徒明兰,是你认不清楚现实还是觉得我太蠢,你以为你不说就完事了?你信不信本宫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你开口?” 凤心瑶说着,趁司徒明兰不备将她击昏,长舒了口气道:“真的是!费本宫这么多力气!” 穆径庭不想碰司徒明兰,出去喊了两个太监过来将司徒明兰带走,宫女眼睁睁看着司徒明兰就这么被带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瘫坐在地,她有种预感,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再见到司徒明兰了。 罗颖成收到消息赶过来,脸色有些阴沉,“这个女人真的知道丹珠的事情?” 凤心瑶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她要用这个事情跟我做交易,让我帮她自由,我又不是蠢,怎么可能帮她,喏,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表哥打算怎么省?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能把人骗得团团转。” 还有一点凤心瑶没有说,司徒明兰的命简直比蟑螂还顽强,干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还能活到现在,祖宗的萌荫差不多都让她霍霍没了。 罗颖成蛰伏了这么久,对于司徒明兰比凤心瑶还了解,闻言便笑了,“这事交给朕,大过年的你们赶紧回去吧,一有消息朕会立刻通知你们。” 凤心瑶也不想待着,她怕司徒明兰醒过来她会忍不住上去揍她两拳,万一把人给弄死了就不好玩了。 两人刚刚走到宫门口,又被一个太监给拦了下来,凤心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看来今日不宜进宫,都怪我出门没有看黄历!” 话音刚落,太监已经跑到两人跟前,恭敬地行礼道:“奴才见过平康公主穆南王世子,皇后娘娘见公主喜欢御厨做的点心,特地给公主和世子各准备了一份,命奴才在这里候着交给两位主子。” 凤心瑶愣怔了片刻,穆径庭从善如流地接过两个食盒,正色道:“皇后娘娘有心了,还请公公代我们感谢娘娘的一番美意。” 穆径庭将一锭银子赏给太监,太监立马笑得比花还灿烂。 凤心瑶懵懵地被穆径庭拉出了皇宫,感叹道:“那太监也太现实了,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那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可不会表露出万分之一,你这直肠子以后还是少进宫,免得说错话得罪了人。”穆径庭是真的忧愁,说她聪明有时候又犯傻,说她傻吧她比谁都精。 凤心瑶好生郁闷,到底没在这件事情上跟穆径庭较真。 待回到逍遥王府,罗氏正同颜彤妍说话,见到凤心瑶当即问道:“皇上宣你进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凤心瑶摇摇头,颜彤妍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口糊弄道:“这不是大年初一,表哥闲着没事让我和穆径庭进宫拉拉家常,皇后表嫂还让御厨给我做了江南的美食,这不,带了一些回来给你们尝尝。” 颜彤妍听得目瞪口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凤心瑶才好,宫里的御膳可不是随意赏赐的,这可是一种光宗耀祖的事情,搁在普通人家都能写进族典了,她却这般随意,要是让其他人家知道还不得眼红到抓狂。 因着是宫里的赏赐,罗氏和颜彤妍都吃了一些,还有一部分送去般若院给凤宏泽。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颜彤妍身怀六甲,凤宏水一大早就护送她回去,争取天黑之前回来。 凤心瑶还未出阁,罗氏的娘家在皇宫,不用遵照这些旧俗,是以初二这日凤家冷清了起来。 凤心瑶正好有时间好好享受这静谧的日子。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司徒明兰从昨日清醒过来之后便开始遭受一轮又一轮的审问,她却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罗颖成怕用重刑把人给弄死了,无法,只好请方雅静出面。 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地司徒明兰被护卫放下来,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司徒明兰缓缓抬头,眼神迷离,直到看清楚眼前是个女人的时候才笑道:“你又是谁?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除非放我自由,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方雅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给身后的太医递了一个眼神,太医立马意会,上前给司徒明兰把脉,尔后再方雅静耳边小声嘟囔了片刻。 方雅静柔声道:“本宫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把知道的一切如实交代清楚,本宫派人核实过后立马放你自由,放心,这个期限最多不会超过七日。” 这会儿司徒明兰也猜到方雅静的身份,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掉下来了,曾几何时她满怀壮志地以为这个位置会是她的,结果却落到这般田地,眼前这女人还真是好命,她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真好! 司徒明兰的眼神毫不避讳,边上的护卫警惕地做出防护的动作,方雅静却是始终淡定从容,“如何?” 司徒明兰缓缓闭上眼睛道:“我进冷宫的时候白天娇还在蹦跶,也没什么丹珠公主,不过那个女人也是个善妒心眼小的,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在冷宫就坐不住了,每次进宫给白皇后请安都会到我这里说一堆刺激我的话,似乎看我嫉恨发狂怒骂让她很得意。” “这是什么变态?”方雅静的贴身宫女嘟喃道,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司徒明兰接着说道:“她总的来了三次,第一次我是真的怨恨嫉妒,恨不能杀了她毁了她的容貌,灭了她的气焰,可是我也只能想想,她的身边总是带着一堆侍从,就连普通的侍女都身怀武功,伸伸手指头就能灭了我。 在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丹珠公主就说了,她有北皇在背后给她撑腰,宣王和白皇后只能捧着她,直到她生下儿子,否则北皇是不会帮宣王夺位。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先皇会突然间病重。” 副卷 第一百二十章 司徒明兰所言,围捕丹珠 司徒明兰咳了几声,语气之中有着深深的悲凉和嘲讽,“他们和五皇子斗了那么久,机关算尽,可到底算不过命,呵呵呵呵……” 方雅静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司徒明兰,轻声道:“丹珠公主的秘密是什么?” 司徒明兰仿若未闻,陷入深深地回忆之中,“那天白皇后说要请法师给白天娇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我就觉得不对劲,明明她那么不待见我,却要我陪着一起去见法师,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当初他们让我坐上三皇子妃的位置就是为了给白天娇占坑的,我不过是他们的一颗棋子罢了!” 司徒明兰神色突然变得狰狞,怨恨地说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呵呵……白天娇以为扳倒了我她就赢了,谁能想到白家的下场比我还惨啊!哈哈哈……” 方雅静的贴身宫女凑到方雅静耳边担忧地说道:“娘娘,这女人疯疯癫癫,词不达意,她说的话能听吗?” 方雅静没有理会,仍是盯着司徒明兰,温柔地说道:“然后呢?” “然后?”司徒明兰有些晃神,呐呐道:“然后我到了这个冷宫,我以为这辈子要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后面竟然来了个丹珠公主,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她似乎觉得可以从我的身上找到优越感,一开始只说了这些。 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她竟然跟我说起了心里话,似乎是认定我不会泄密,越说越多,越说越可怕……北皇早就觊觎东盛的强大,可是他们不敢明着跟东盛硬碰硬,而白皇后和三皇子因为斗不过五皇子,为了除掉五皇子,他们结盟了。 北皇的条件是三皇子登基之后册封丹珠公主为皇后,丹珠生的儿子为太子,这些三皇子都答应了,所以才有了五皇子惨死之事,五皇子死后,三皇子履约娶了丹珠,丹珠来到东盛,同时带来了一批北蒙的精锐,这批精锐是秘密潜入东盛,成了三皇子的暗势力,可这支暗势力却是归丹珠掌管。” 方雅静蹙眉沉思,当日那些刺客已经查清楚了,是北蒙的人,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方雅静沉声道:“你可知道这支精锐有多少人?” 司徒明兰深深地看了方雅静一眼,倒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总的有五千人,分成几批进入东盛,全是三皇子给他们做的掩护,若是我猜得没错,丹珠并没有把人全都交给三皇子,她自己肯定要留下一部分当做底牌。” 方雅静沉默不答,算是默认了司徒明兰的说辞。 司徒明兰接着道:“我还知道他们在安阳城内有一个秘密据点,你们现在找不到丹珠的话,可以大肆搜查安阳城,不过对方手里还有多少人,会不会誓死反扑我就不敢保证了!” 司徒明兰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方雅静却不以为意。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放我自由了吧!”司徒明兰紧紧盯着方雅静,生怕她反悔。 方雅静晒然一笑,勾着嘴角同贴身丫鬟说道:“去请皇上抓人,若是真的抓到丹珠,本宫立马放你离开。” 司徒明兰咬了咬嘴唇,虽然不忿,倒也没有继续闹腾。 待方雅静离开审讯室,贴身侍女追上来,不解地问道:“娘娘,您为何答应要放她离开,这女人一肚子坏水,出去也是祸害别人!” 方雅静回头看着审讯室,目光是深沉,叹息道:“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答应她又如何?就算本宫真的放她离开她能不能自己走出皇宫还未可知呢!” 侍女心下一凛,瞬间明白方雅静请太医过来给司徒明兰诊脉的用意,心下发寒。 罗颖成得了消息立马派护卫军全城搜查,连一处茅厕都没放过。 安阳城再次戒严,北蒙使臣听到消息立马进宫面圣,话里话外全是打探消息,罗颖成同他们和稀泥,拖延时间,与此同时,护卫军到了大使馆,开始大肆搜查,翻遍了大使馆,核实了里面所有的人后,发现十几个身份可疑之人,连晨伟直接把人抓起来带走。 剩下的北蒙人急得不行,奈何使臣还在宫里,他们连人都见不着。而连晨伟带走的这十几个人正是丹珠公主的下属,他们本来是想混入使臣队里,跟着使臣回北蒙报信,现在安阳都还没出去就被抓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人趁机溜出去给丹珠公主报信,却不知道连昌正带人紧紧盯着他们,顺藤摸瓜,终于在骊山里面找到北蒙的秘密据点。 发现这个据点连昌也没有贸然行动,派人紧紧盯着这里尔后进宫面圣。 一个时辰之后,穆径庭,连昌,凤宏水,连晨伟分别带着四路人马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包围骊山。 茅草屋内,丹珠正一脸烦躁的看着跟前跪着的护卫,“本宫要你们想办法待我出城,而不是听你们一次又一次的坏消息!” 护卫神色慌张,解释道:“公主,安阳从去年年底戒严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解禁,我们的人太过显眼,出城很快就会被人察觉,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必须再等等了,等到使臣大人离开的时候,我们会想办法让您混进去的。” 丹珠虽然心烦意乱,也知道这事记不得,发了一通火总算是放过那个可怜的护卫。 这时候穆径庭等人带人突袭,茅草屋外传来一声声惊呼,用的是北蒙的语言。 丹珠脸色骤变,脑海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十几个护卫将她团团围住冲出茅草屋,可惜还没走几步就被箭流逼退,不得不返回茅草屋内。 丹珠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身边的护卫命令道:“不顾一切护送我离开,你们将会是北蒙第一勇士!” 护卫凝重地偷偷观察外面的形势,蹙眉道:“公主,对方用弓箭,从高树上射击,我们的人想冲出去太难了。” 另一个护卫黑着脸道:“公主,四面八方都有东盛的士兵,看样子东盛的人是有备而来!” ------题外话------ 今天暂时两更,过几天完结,O(∩_∩)O哈哈~ 副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投降,直男 丹珠轻咬朱唇,眼底全是惊恐,此时强烈的求生欲令她做出选择,“我们假意投降,然后伺机而动。” 丹珠的决定令屋子里一干人等齐齐松了口气,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他们虽然誓死保护公主,但也不能死得这么冤枉。 至从丹珠决定投降之后,屋外的那些人立马停止打斗。 凤宏水骑着马来到穆径庭身边,沉声道:“会不会有诈?” 穆径庭冷冷地看着茅草屋,同身边的亲卫递了一个眼神,那人了然地大喊道:“所有人全都到空地上集中趴下!” 没一会儿茅草屋的门缓缓打开,丹珠留了个心眼命四人藏在茅草屋内,她则随着剩下的人来到空地上。 当她微微扭头看向茅草屋的时候后背全凉了,茅草屋此时已经被扎得跟刺猬似的,若是他们继续僵持,只怕这茅草屋会被箭矢给击塌了。 穆径庭身边的亲卫再次喊了一声,这次茅草屋不再有任何动静,丹珠心下一松,但很快她便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没想到穆径庭竟然朝茅草屋射了一支带着火球的弓箭,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星星之火便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整个茅草屋,里面的人终于憋不出跳了出来。人才刚刚跑出来立马被射穿,死不瞑目。 丹珠瞪大眼睛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护卫,吓得眼睛都直了,有些癫狂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穆径庭等人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命收下快速绑了这些人,为了防止路上突生变故,凤宏水给他们一人一拳,把人全都给打晕了。 剩下丹珠一人的时候,凤宏水看着自己的拳头,有些为难地说道:“怎么办?我不打女人的!” 穆径庭上前,二话不说朝丹珠后颈劈下去,见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却始终淡定从容,“这不就好了!” 凤宏水猛吞了吞口水,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凤心瑶的亲事。 丹珠昏死之前唯一的念头就是把穆径庭大卸八块。 当穆径庭等人将北蒙之人带回去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北蒙使臣回到大使馆才知道东皇竟然趁他不在大肆搜查大使馆,还带走了十几个人,使臣脸色骤变,立马返回宫中,却在半道上听说丹珠公主被捕的消息,使臣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失魂落魄地回道大使馆,面对其他人焦急询问的眼神,一狠心,当众撞柱而死。 众人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不敢有所隐瞒,立马派人进宫禀报此事。 罗颖成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白天的时候北蒙使臣还跟他好好的说着话,没想到就一会儿功夫人就死了。 李公公恭敬地说道:“皇上,时也命也,丹珠公主已经被穆世子等人给抓了,迟早会把他供出去,若是他不死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北蒙,就算他回到北蒙,北皇也饶不了他,横竖都是死,他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罗颖成长叹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朱笔,沉声道:“走,去会会这位丹珠公主。” 路上罗颖成还派人去请了凤心瑶。 大晚上的凤心瑶正打算歇息,收到消息不得不急冲冲地进宫。 凤心瑶一进入审讯室便看见连晨伟、连昌、穆径庭、凤宏水四人排排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跟便秘似的。 凤心瑶一脸困惑地问道:“你们这是……” 连家父子一言难尽,不知道该怎么同凤心瑶解释,穆径庭则是朝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声不吭,凤宏水嗫嚅了两下,还没开口罗颖成的身影便出现了。 四人立马起身,罗颖成见到凤心瑶脸色稍霁,随后怒瞪了穆径庭四人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朕让你们去抓人,那些护卫晕就晕了,没什么大碍,可你们怎么能把丹珠这么重要的人给打成这样?” 凤心瑶一脸问号,不好意思地插话道:“表哥,丹珠公主怎么了?” 罗颖成叹了口气,道:“被穆世子劈了一掌昏死过去,醒来好像出了问题,只能躺着不能起来,要不就吐得天昏地暗,太医看过了,那女人现在给朕装柔弱,不肯配合,朕怕用刑又出了问题,只能暂时缓一缓了。” 凤心瑶哑口无言地看着罗颖成又看看穆径庭,小跑着来到穆径庭身边,小声嘀咕道:“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穆径庭委屈道:“北蒙的女人都是马上长大的,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谁知道那个女人那么弱,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凤心瑶:“……”她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穆径庭到了这把年纪连个亲近的异性都没有,直男啊! 罗颖成气得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凤心瑶则是尴尬地直笑,劝道:“表哥,您看事情已经这样的,我觉得吧,那丹珠公主不一定是真的病得那么严重,您要不请皇后娘娘出马试看看?” 方雅静连司徒明兰那样的人都能搞定,想必对付丹珠也不是问题。 罗颖成没好气道:“还用你说,朕早就通知皇后了。” 没一会儿,方雅静带着一队人马赶过来,见凤心瑶也在,还一脸求助地看着她,心下立马有底,给罗颖成行礼之后,在凤心瑶的陪同下进了刑讯房。 因着是深夜,屋内灯火通明,倒是没有白天进来时候的阴森。 下人将方雅静和凤心瑶带到丹珠的关押室,看到里头木板床上躺着的丹珠,方雅静轻声笑道:“三皇嫂别来无恙。” 丹珠听到声音缓缓回头,见到头戴凤冠,身着华丽宫服的方雅静,眼中闪过一抹嫉恨,这些明明都应该是她的,结果却便宜了这个女人! 更让丹珠不能接受的是当初她们同身为皇子妃的时候,她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那个,方雅静则是空有皇子妃之名罢了,连个体面的宫人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现在两人的地位却颠了个个,丹珠实在是难以接受。 因怨恨而涨红了脸,呼吸也有些急促,想起身却是浑身无力。 副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女审问,进展 挣扎了几下,丹珠终于放弃,只是那骄傲的眼神显示着她的不屈。 方雅静温和地看着她,直言道:“三皇嫂,本宫暂且还是这般称呼你,你想见一见三皇兄吗?” 丹珠怒视方雅静,始终沉默不肯开口,方雅静也不着急,仿佛说着家常一般笑道:“可能你还不知道,宫变过了没多久白皇后就病入膏肓,现在离死差不多了,你之前常常去冷宫探望的司徒明兰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如今就剩下三皇兄和你了。 若不是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你觉得自己可以活到现在?还能在这里同本宫置气?呵呵……实话告诉你,北皇的计谋我们也能猜到个大概,无非就是利用你慢慢渗透东盛,现在东窗事发,北皇只怕是急着撇清关系而不是想法子救你,你说是不是?到底是配合本宫把事情都交代了还是落个悲惨的结局可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丹珠激动地喊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北蒙图谋不轨?我不过是因为不赞同王爷举兵闹事才离家出走罢了,至于那些北蒙的护卫,那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王爷向我要人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他要做什么,我们夫妻一体,我自然不肯定反对,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东盛与北蒙本就交好,皇后娘娘这些话可真是诛心!” 丹珠说完,得意地看着方雅静,她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在宣王府,唯一留在茅草屋的一点儿东西也被穆径庭一把火给烧了,没有任何物证只要她咬死不认,东皇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反而要是她死了东盛可就无法跟北蒙交代,到时候北蒙便有了挑事的理由,相信以东皇的聪慧才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这还真被丹珠给猜对了,罗颖成正是因为有着这些顾虑才不好刑讯,只能派方雅静过来。 凤心瑶诧异地打量着丹珠,中肯地评价道:“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几分脑子!” 方雅静有些无语,此时是夸丹珠的时候吗? 丹珠闻言越发得意了,笑道:“若是你们好好地护送本公主回到北蒙,本公主还能向父皇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东盛和北蒙仍是最好的盟友。” 凤心瑶忍不住笑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丹珠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们手上没有证据?这也只是你的一番说辞罢了,你的这些狡辩若是没有人听,就算你说得再好也是枉然,别忘了我们手里头还有北蒙刺客,这些人就是证据。另外,还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瞧瞧。” 凤心瑶从怀里取出鲛珠,在丹珠面前晃了晃了,她可没错过丹珠看到鲛珠时候瞳孔猛地缩了缩。 方雅静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凤心瑶朝丹珠努了努嘴,笑道:“这东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昔年北蒙送给先皇的千秋贺礼——鲛珠。” “这就是鲛珠?”方雅静好奇地接过珠子,打量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道:“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要问丹珠公主了。”凤心瑶咧嘴一笑,心情极好地说道:“这珠子其实是我的,可不是北蒙敬献的那一颗,本公主还记得当初北蒙使臣送上鲛珠的时候言之凿凿这鲛珠世上只此一颗,天下无双,白家还为了这颗珠子把全家都赔进去了,当初事情闹得那么大,先皇对这鲛珠深信不疑。 你说我要是现在拿出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对外说北蒙欺骗先皇,拿鱼目当鲛珠瞒天过海,到时候引起朝臣百姓对北蒙极大的不满,皇上以此为由对北蒙出兵你说合不合理?这么一来你们和宣王那摊子烂事可就无关紧要了!” 丹珠听得眼睛圆瞪,挣扎着要去抢方雅静手中的珠子,却是噗通一声直接摔滚到地。 看她这反应方雅静立马明白了,沉着脸道:“看来北皇也知道这颗珠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鲛珠!岂有此理!” “这事皇上知道吗?”方雅静扭头看向凤心瑶。 凤心瑶可能觉得丹珠被刺激得还不够,竟然直白地说道:“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比谁都清楚这颗珠子的由来,当初还说我要是喜欢就派人出海给我弄一箱玩玩。” 凤心瑶的话半真半假,方雅静怔楞地眨了眨眼睛,丹珠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无力从心里蔓延到四肢,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凤心瑶同方雅静对视一眼,爽朗地笑道:“你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只要你说出北蒙潜藏在东盛的那些奸细,本公主保证留你一命,还能替北蒙求个情,若是你不肯配合,那我们也只能跟北蒙兵戎相见了!” 丹珠清楚北蒙的情况,若是真的跟东盛正面交锋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想到北蒙的子民,当然还有她这条命,丹珠终于妥协了,把北蒙的那些势力全都写下来。 两人拿着丹珠亲笔手书出来,众人齐齐盯着她们两人。 方雅静将东西交给罗颖成,恭敬地说道:“皇上,臣妾和平康公主幸不辱命,这里是丹珠公主交代的一些奸细还有据点,皇上现在就可以派人清缴。” 这个时候还是还是正月,除了安阳戒严,其他地方管制并不严谨,对方的警惕性没有那么高,保准一抓一个准。 罗颖成满意地哈哈大笑,毫不吝惜地将方雅静和凤心瑶夸了一遍,临走的时候还瞪了穆径庭等人一眼,显然对他们很有意见。 凤宏水觉得自己遭遇了无妄之灾,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小妹,你要不要跟大哥回去?”凤宏水来到凤心瑶身边,那神情分明不是询问而是逼迫。 凤心瑶一脸莫名其妙,看了看方雅静,同凤心瑶歉意地说道:“大哥,我还要跟皇后娘娘去皇上那边一趟,那所谓的鲛珠我们还要合计合计,还有司徒明兰的事情,你要不替我去一趟司徒家找司徒晗,跟他说说司徒明兰的情况,具体司徒家是怎么打算的就看他们的意思了。” 副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御龙殿议事,司徒家 穆径庭跟过来,脸上始终淡淡地,不由分说地同凤宏水道:“司徒家就麻烦你跑一趟了,我留在宫里帮心瑶,放心,我会送她回去的。” 凤宏水瞪大眼睛,心下疯狂吐槽,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不放心! 凤心瑶可不会理会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见事情定下来,立马转身走了,穆径庭紧随其后,剩凤宏水一人在原地跳脚。 御龙殿。 凤心瑶静静地看着罗颖成,是不是同穆径庭做做鬼脸,殿内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罗颖成的目光才从那张纸上移开,沉声道:“这些势力一定要拔除,不过要悄悄地进行,绝对不可打草惊蛇。” 穆径庭恭敬地起身作揖,“皇上,臣可以带人前去围剿这些奸细。” 罗颖成思付了片刻,长叹一声,“你一个人不够,最好把宏水宏泽他们都叫上,兵分几路同时下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北蒙的奸细清理干净,朕会正式向北蒙宣战,到时候还要你们出力。” 凤心瑶蹙眉道:“表哥,若是要打战现在可就要开始准备了,还有边疆的边防,需再加派一些人手。” 罗颖成指着北疆地形图同穆径庭凤心瑶细细商量开来,与此同时,凤宏水也赶到了宁远公府。 司徒家的人做梦都没想到逍遥王会上门,尤其是宁远公司徒耀,一脸受宠若惊地迎接凤宏水进了堂屋,司徒晗边上坐着孙敏悦,好奇的眼神赤裸裸地打量着凤宏水。 陈氏笑呵呵地说道:“王爷大过年的上门,真是蓬荜生辉。” 凤宏水不擅长跟人家寒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看向司徒晗道:“本王刚刚从宫里出来,心瑶托我跟你们说件事。” 司徒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平康公主有何吩咐?”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凤宏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好的措辞,干脆直接说道:“是这样的,司徒明兰与皇后娘娘交易,供出了丹珠公主的一些秘密,皇后娘娘答应放她自由,不过她如今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只是她不信罢了。 心瑶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若是你们想把司徒明兰接回来,皇后娘娘可以马上放人,若是你们不想见到她,最多再关她几天也就那样了,你们好好商量商量。” 陈氏和司徒晗在听到司徒明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只剩下木然和气愤。 司徒耀看了看老妻,又看看长子,眼中全是怅然,他自然想把司徒明兰接回来,虽然那丫头做了不少错事,但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如今人都快没了,若是放任她死在宫里,司徒耀自认做不到,可这个时候要是提出把人接回来只怕他好不容易和陈氏修复的感情又会回到原点。 陈氏闷不吭声,司徒晗望着庭院外面出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司徒明兰就是个陌生人,完全不在意,只有司徒耀一脸焦急哀求。 唯一比较正常的也就孙敏悦一人了。 凤宏水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起身告辞道:“宁远公,话本王已经带到,你们打算怎么做还请你们给宫里递个话,说真的,皇后娘娘已经算是仁慈了,你们还是早做打算,莫让皇后娘娘难做。” “是是是,王爷说得极是,还请王爷替臣谢谢平康公主,皇后娘娘那边,臣自会进宫亲自交待。”司徒耀感激地送走凤宏水,踩着沉重地步伐回到堂屋,抬眼看了看漫不经心的长子,还有惬意品茶的夫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孙敏悦,求助地看着她。 孙敏悦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好半天才迟疑道:“娘,这件事情事关皇后娘娘,爹进宫可能不妥,不若儿媳陪您一起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见什么见?这件事情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平康公主和逍遥王是好心,娘不好多说什么,现在都是我们自己人娘也不跟你们见外,这件事情你们不许插手,若是非要给宫里递话,就任凭皇后娘娘处置便是。”陈氏憋着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司徒耀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却不敢反驳。 司徒晗起身,同孙敏悦轻声道:“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这是不让孙敏悦掺和的意思,孙敏悦大概也明白司徒晗的用意,硬着头皮跟他离开,出了堂屋才重重舒了一口气,“刚刚在里面我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孙敏悦忍不住吐槽道。 换来司徒晗一阵闷笑,“我这不是把你弄出来了,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孙敏悦担忧地回头看了两眼,蹙眉道:“你就不担心爹娘闹起来?还有,你是怎么想的?” 说起这件事,司徒晗的脸色瞬间冷了不少,暗哼一声,“当初爹不管娘和我们的意愿顺着司徒明兰的意让她嫁给三皇子,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没把他们当成家人了,如今司徒明兰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就算死在宫里也是她咎由自取,不过我们家这位拎不清的只怕舍不得,你等着看,他肯定会让明月出面去劝娘。” 孙敏悦知道司徒明月和司徒明兰的关系有多糟糕,呐呐道:“明月怎么可能替司徒明兰说话!” 司徒晗讽刺地勾起了嘴角,“爹都亲自出面去求了,就算明月再怎么不待见司徒明兰也会看在爹的面子上劝娘,再说了,明月向来心软,如今司徒明兰快死了,她十有八九会答应。” 这么一说还真是,孙敏悦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几天府中都不会平静了。 还真如司徒晗预料的那样,司徒耀没过多久就出门了,第二天一早司徒明月在沈靖宇的陪同下回了娘家。 陈氏在这个不是初二回娘日的时候看到司徒明月显然有些不悦,沉声道:“你好歹将来也是要当宗妇的人,怎么能这么不晓事?哪有出门的闺女没事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的?” 副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氏之怒,沈靖宇的态度 司徒明月才刚刚回来就看了陈氏的脸色,心情瞬间跌进了谷底,若不是想到司徒耀老泪纵横地求她,她真的想直接扭头走了。 沈靖宇陪着她进屋,恭谨地给陈氏行礼,对于女婿陈氏的态度明显好多了,嘘寒问暖了一番,愣是不让司徒明月插话。 司徒明月几次欲言又止都被陈氏抢白,立马明白了陈氏的心思,心更加沉了。 沈靖宇不忍爱妻夹在岳父岳母之间为难,便替司徒明月开口道:“岳母,想来您也知道我们上门的用意,小婿知道您心里不痛快,更不想见到司徒明兰堵心,可岳父都求上门了,明月为人女实在没办法拒绝,岳母您看……” 陈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他还真有脸跑去女婿家里为难女儿,真够可以的!” 说着陈氏看向沈靖宇,叹息道:“靖宇,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客套,总之这个家有司徒明兰就没有我,司徒明兰的事情他想怎么做我不管,但!她绝对不许踏进司徒家的门,更别妄想进司徒家的坟!” 陈氏的嗓音拔高,院子内外的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陈氏似乎还不解恨,怒声道:“慈父多败儿,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竟然能惹出这么多事情,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你们看看,谁家庶女敢这么嚣张? 要不是他自己作死出来的,司徒明兰也不会有这一天,庶女就该有身为庶女的自知,我看她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活该! 明月,你要还是我的女儿现在马上跟靖宇回去,我没叫你回来不许回来,更不许掺和到那晦气女人的事情里。” 陈氏这番话可以说丝毫不留情面,司徒明月被说得脸色都白了,哪里还敢劝陈氏,沈靖宇的脸色也不大好,不过他能理解陈氏的怨恨,倒也没说什么,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对于这对夫妻俩他们这些小辈已经尽力了。 两人出了宁远公府,司徒明月眼睛红红的,沈靖宇搂着她安慰道:“这件事情岳母没错,你也不用介怀,她不是针对你的。” 司徒明月抽噎了两下,点点头,靠在沈靖宇的肩膀,难受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当初我也恨爹糊涂,恨司徒明兰自私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她现在已经遭到报应了,我觉得娘应该放下了,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娘对司徒明兰的怨恨只怕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司徒明月对司徒明兰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对她的下场感慨罢了,她难受的是陈氏,若是陈氏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她跟司徒耀的感情便永远有裂痕,时间久了,夫妻只怕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司徒明月把自己的担忧告诉沈靖宇,哪知沈靖宇却笑了,“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岳父岳母一起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看得懂的,再说了,当初岳父坚决站在司徒明兰那边的时候,岳母只怕已经心冷了,现在还同岳父维持着表面的祥和不过是为了你们罢了。 你等着瞧,若是这回岳父真的执意要把司徒明兰接回宁远公府,岳母肯定会出大招,极有可能会同岳父和离。” 司徒明月被吓得呆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两人回到镇国公府,司徒耀和镇国公心不在焉地下棋等消息,一看到他们,司徒耀立马扔了棋子急匆匆地上前问道:“怎么样?你娘怎么说?” 司徒明月眼眶还红红的,委屈地低下头。 司徒耀一看,心下有了不好的感觉,试探道:“怎么?你娘没答应,还是你娘骂你了?” 司徒明月一声不吭地摇头。 沈靖宇叹了口气,出声道:“还是我来说吧,岳父,岳母知道我们的来意把明月教训了一顿,还不许明月回去,岳母还说司徒明兰的事跟她没关系,若是司徒明兰进了宁远公府,她便收拾包袱离开,宁远公府有她没有司徒明兰,有司徒明兰没有她。岳母还说司徒明兰就是死也不能进司徒家的坟。 我们被岳母骂了一通,岳母似乎还没解气,还说……还说司徒明兰有这么一天都是您惯出来的,说她因为司徒明兰都不敢出去见人了,我们也不知道岳母竟然有这么多的不满,明月都被说哭了,回来的路上这眼泪都没停过。” 司徒耀白着脸,见司徒明月梨花带雨的样子既心疼又愧疚,颓丧地说道:“丫头,是爹不好,连累你了,这段时间你就听你娘的话别回去了,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司徒耀说完,转身抱歉地同镇国公说道:“老沈,这次让你看笑话了!” 镇国公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安慰地拍了拍司徒耀的肩膀,苍白地安慰道:“弟妹就是那个脾气,几十年了,不过司徒明兰这件事情确实是你亏欠了她,不过一个庶女罢了,如今也快死了,没必要为了她将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搞僵。 要是实在放不下就进宫一趟,见一面,接出来送到庄子上去,到时候就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人埋了就是。” 司徒耀心下凄凉,到底没有反驳,闷不吭声地点头离开镇国公府。 司徒明月后知后觉地看向沈靖宇,“你刚刚怎么还添油加醋?” 沈靖宇看着司徒耀离开的方向,撇撇嘴道:“这事我站在岳母这边,顺便替岳母出出气罢了。” 司徒明月:“……” 司徒耀离开镇国公府也没有回宁远公府,而是直接进宫面圣,求了个恩典去探望司徒明兰。 司徒明兰住的地方不算好,不过比起冷宫已经好多了,见到司徒耀,司徒明兰灰暗的眼中总算有了些光彩,挣扎着想要起身,激动地喊道:“爹,爹……咳咳……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对不对?咳咳咳……” 司徒耀脸上闪过一抹为难和心疼,对这个女儿他的感情很是复杂,以前因为她庶出的身份对她偏疼一些,没想到这孩子长大了心也被他养大了。 副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不悔改,司徒明兰出宫 如今司徒明兰会有这个结局说起来跟他逃不开关系。 司徒耀沉着脸,始终不敢正视司徒明兰那双明亮的眼睛,叹息道:“你可知错?” 司徒明兰一怔,旋即自嘲地笑道:“爹,我知错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至始至终我都是被害的,这宫里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败了,我也认了,爹,当初我要进宫您也是支持我的呀!” 司徒耀脸色一变,低声愠怒道:“我答应你的?若不是你跟宣王白天娇他们私下交易,先斩后奏,我能同意?事到如今你还是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在哪里!你母亲说得对,是我把你养得不知天高地厚才会让你一错再错,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母亲……?”司徒明兰呵呵笑了,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有多陌生,她才不相信陈氏是真的为她好,要不是她们的打压,她也不会为了争一口气与虎谋皮。 司徒耀见到死不悔改的司徒明兰,失望地摇了摇头,想着她已经这样了,便收了那些长篇大论,低声道:“爹去求皇后娘娘,然后带你出宫,你这身体先到庄子上好好静养,等身体恢复了再回家。” 司徒明兰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才说了这么两句话她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连喘了好几下粗气。 方雅静对于司徒耀的到来毫不意外,并没有见他,只是让贴身侍女传话罢了。 司徒耀讪讪然的转身离开,带着司徒明兰低调离开皇宫,出了安阳,到郊外的庄子上安顿。 如今还在国丧,正月未出,出了安阳道路变得异常难走,下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司徒耀和司徒明兰送到庄子上。 这处庄子是司徒耀的私产,不大,产出只够府里消耗,以前司徒耀从未把这庄子放在眼里,如今却万分庆幸郊外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安置司徒明兰。 司徒明兰坐了一路的马车,脸色比宫里还苍白,身上裹着厚厚的皮毛大氅仍是冷得直打哆嗦,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司徒耀唤来下人把司徒明兰送进庄子里。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只是比起宁远公府要寒酸许多,也没有那些精贵的绫罗绸缎更没有那些金丝楠木做的家具,房间简单的只剩下一张床还有一张不小的圆桌,几把凳子。 管事嬷嬷赶过来,歉意地在司徒耀身边禀报道:“国公爷,咱们庄子上条件不好,又碰上大雪天,时间仓促,只能勉强收拾这些东西出来。” 就这么一点东西还是管事嬷嬷想尽办法弄出来的。 司徒明兰仔细打量了这房间,发出尖利的喝骂道:“这是什么破地方!爹,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府。” 司徒耀脸色有些难看,忍了忍道:“你好好在庄子上养病,大过年了你这样回府还要看其他人的脸色,身体更难痊愈,待在这里至少没人给你气受,趁这段时间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大夫每天会过来给你把脉,你若是想早点回去就乖乖吃药,配合大夫治疗,你要是想在这庄子上过一辈子那爹也没办法。” 说完,司徒耀又跟管事嬷嬷交代了几句,命人送一些炭盆放在司徒明兰的房间。 大夫进去给司徒明兰把脉,司徒明兰不肯配合,司徒耀直接怒喝,吓得司徒明兰不得不老实安分下来。 庄子的院外,管事嬷嬷撑着一把伞过来,恭敬地劝道:“国公爷,您还是进屋避一避,这雪越下越大,沾多了衣裳都湿了,从这里回到城里还要好一些时间呢!” 司徒耀接过雨伞,大夫诊脉后过来禀报道:“国公爷,兰小姐的身体很差,已经油尽灯枯,老夫不敢用猛药,生怕她的身体受不住,可要是用些温补之药对她的身体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只怕药吃进去就跟石沉大海一样。” 意思就是吃药也没用了。 司徒耀神色染上一丝阴郁,挥挥手让大夫下去,沉思了片刻同管事嬷嬷吩咐道:“命人准备后事,在庄子后山上寻一块风水好一点的地方,到时候直接把人安葬在那里。” 管事嬷嬷听得心惊肉跳,惶恐地应下,心下却直打突,司徒明兰被国公爷送过来这边的事只怕国公夫人并不知情,现在人快死了,到时候还要安葬在庄子后面,到底要不要跟国公夫人禀报一声? 管事嬷嬷惊疑不定,司徒耀却不理,带着几个下人冒着风雪赶车回城了。 司徒明兰闹了一通脾气,在管事嬷嬷连哄带骗下喝了药,突然同管事嬷嬷问道:“今天是什么时候?” 管事嬷嬷一愣,恭敬地说道:“正月初八。” “我爹呢?”司徒明兰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外头一直没有动静,整个人也烦躁了起来,想来下地又没有力气,更是抓狂。 管事嬷嬷迟疑道:“兰小姐,国公爷回城里了,国公爷临走的时候交代奴婢好好照顾您,他过两天再来看您。” 一听司徒耀不声不响地走了,司徒明兰开始发呆,直勾勾地盯着房门口眼珠子都不转了,那样子着实有些下人。 管事嬷嬷提心吊胆,离开司徒明兰房间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回不用司徒耀吩咐她都有不祥的预感,叫来庄子里几个佃户,多给了一些钱,让他们去后山砍一些粗壮的木材回来。 几个佃户想着大冷天的还有钱赚,立马积极响应,废了大半天的劲儿终于给管事嬷嬷送了三颗成人环抱粗的大木头。 其中一人随口问道:“嬷嬷,这大冷天的是不是庄子里柴火不够烧了?” 管事嬷嬷木着脸,往院子里看了两眼,低声道:“你们小点声,里头有贵人!” 几个佃户吓得立马闭嘴。 一是不妨二主,管事嬷嬷顺便问道:“你们这里头有没有谁会打棺材的?” 一听是棺材,众人瞬间觉得无比晦气,一人皱眉道:“嬷嬷,这大过年的谁没事去打棺材啊!” 管事嬷嬷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神色缓和了一些,朝他们说道:“要是有的话我出五倍的价钱请他来打。” 副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司徒明兰殇,颜彤妍生产 大家伙一听五倍的价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哪里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其中两个立马举手表示可以干。 管事嬷嬷立马请两人留下来连夜赶工,看司徒明兰这身体还真悬,万一没能撑过两三天,棺材来不及做好就麻烦了。 事情安排妥当,管事嬷嬷悬着的心瞬间踏实了不少,没等她高兴多久,从司徒明兰房间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管事嬷嬷赶紧进去,一番折腾之后,司徒明兰总算安静下来,结果又朝着要见司徒耀,还闹着非要下床出去赏雪,没一会儿有说要吃安阳点心铺子里的梅花糕,赏梅喝酒。 一个个无理的要求磨平了管事嬷嬷最后一点儿耐心,到后来,连管事嬷嬷都不搭理司徒明兰了,除了给她送三顿饭菜还有煎药,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司徒明兰气恨管事嬷嬷对她的怠慢,只要见到管事嬷嬷过来肯定要怒骂几句,说得话越来越难听。 三天之后,司徒耀终于过来。 管事嬷嬷见到他有种如蒙大赦的赶紧,恭敬地上前禀报司徒明兰的情况,顺便隐晦地在司徒耀面前给司徒明兰上眼药。 司徒耀对于这个越发昏聩的女儿已经不报希望了,又听大夫说司徒明兰不肯配合吃药,心下的怒火瞬间烧到脑袋上,怒气冲冲地进了司徒明兰的房间,不管不顾地劈头盖脸把司徒明兰骂一顿。 司徒明兰雀跃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怨恨地放声尖叫,当场吐了一口血。 这下可把司徒耀给吓得不轻,管事嬷嬷白着脸请司徒耀出去,小声禀报道:“国公爷,东西都准备好了,在后院的库房放着。” 司徒耀阴郁地点点头,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司徒明兰的房间一眼,尔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晚司徒明兰在痛苦和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因为她死前还在挣扎,死后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又是在大寒夜的。 管事嬷嬷心里直打鼓,不等司徒耀过来直接先把尸体盖棺。 司徒耀听到下人禀报,并没有说什么,只让管事嬷嬷全权负责司徒明兰的身后事。 管事嬷嬷得到特许,心下一松,命人在后山尽可能远的地方找了个人迹罕至隐蔽的地方把司徒明兰给埋了,给她立了个简单的墓碑,这事就算了了,以她对国公爷的了解,国公爷以后估计是不会再到这庄子上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陈氏收到司徒明兰去世的消息眼皮连抬都不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宁远公府又恢复了宁静,只是经此一事,大家深刻认知到陈氏对司徒明兰的厌恶,再也没有人敢在府里偷偷议论司徒明兰,久而久之,这个名字成了府中的禁忌,随着时间的流逝,新人换旧人,这个已逝之人也会被遗忘。 凤心瑶知道司徒明兰死掉的消息还是在正月十五这天,大家伙聚在一块儿过元宵,期间司徒明月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在大家伙地追问下才知道这事。 凤心瑶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给人带来不愉快记忆的故人全都没了,他们也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过了正月十五,穆径庭和凤宏水凤宏泽连昌几个接了罗颖成的密令,暗中带着不少人马立马安阳,此去便要许久。 凤宏水并未告诉颜彤妍他出门做什么,只说是皇上的吩咐,颜彤妍当即不再追问,凤心瑶心疼她快要临盆,天天在家中陪着她说话。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经雪消融,万物复苏,颜彤妍终于开始发动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颜彤妍给凤宏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整个逍遥王府热闹得跟大过年似的,可惜还在国丧,不能放鞭炮,也不能挂红绸。 不过这不影响罗氏的激动,在孩子满月的时候,罗氏邀请苏氏等好友上门低调地给孩子办了满月酒,至于孩子的名字,罗氏想等凤宏水回来商量之后再定,大家暂且喊孩子小名——豆豆。 宫里给豆豆赏了不少好东西,皇后娘娘还亲自给豆豆做了一双鞋子,此时传出去,羡煞一干人等,这可是连定北侯府都没有的待遇! 方天木这几天一直打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颜彤妍出了月子,立马接回掌家权,如今她生了儿子,地位稳固,说话办事更有魄力,罗氏满意颜彤妍的能力,当即接过照顾豆豆的重任,和凤心瑶一起成天不是逗孩子玩就是看孩子发呆。 颜彤妍见凤心瑶一看到豆豆就迈不开腿,还调侃她让她早点成亲。 这个时候凤心瑶便会想起远在异地的穆径庭,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远在松潘卫的穆径庭突然觉得耳朵很痒,望着安阳的方向久久会不过神来。 暗卫进来禀报道:“主子,我们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落脚点,只是松潘卫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我们若是出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否则让那些人逃了以后想抓就难了,还有,我们围捕北蒙奸细的消息只怕也会走漏风声。” 穆径庭收回心神思付道:“逍遥王、凤二公子、永昌候他们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暗卫恭敬地回道:“有,逍遥王也找到了目标,只是宁夏中卫与北蒙交汇,那里北蒙人更多,行事更加不易,逍遥王来信说还要布置一番。永昌候那边的情况好一些,随时可以动手,只等消息。至于凤二公子……” 暗卫欲言又止,穆径庭见他一言难尽的样子挑了挑眉,疑惑道:“他那边怎么了?” “回主子,凤二公子去的是东边,以灵山卫为首的几个州府奸细都交给他处置,灵山卫靠近黑水洋,海上有些岛屿,还有不少的海盗。凤二公子听说那些海盗搞得沿海百姓民不聊生就坐不住了,打着击杀海盗的名义从徐州杀到禹州府再杀到安东卫,折腾到现在才刚刚抵达灵山卫。”暗卫不敢隐瞒,如实禀报道。 副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凤宏泽开挂,如法炮制 穆径庭的脸色瞬间黑了,额上青筋暴起,质问道:“他这不是打草惊蛇是什么?” 暗卫心下一冷,后脊背发寒,赶紧解释道:“主子,事情也没那么糟糕,具密报上说的,凤二公子是真的在灭海盗,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那些北蒙奸细好些跟海盗合作,沆瀣一气,里应外合,所以就算凤二公子杀了那些人北蒙那边也不会怀疑。” 穆径庭这会儿的反应跟暗卫差不多,真是一言难尽! 远在灵山卫的凤宏泽此时正惬意地吹着海风,享受着渔民热情的招待,小渔村的村长操着那蹩脚的官话连说了好几次感谢的话,还给凤宏泽磕头行礼,整得他越发不好意思,打定主意把沿海的海盗全部清除干净。 结果便是打了鸡血的凤宏泽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完全不受控制,甚至与穆径庭三人失联了,全身心投入杀海盗的大业之中,因着海盗实在猖獗,再加上他带出来的人手不太够,这个时候凤宏泽开始打这着逍遥王府的旗帜招兵买马,怂恿人心的话说得那是一套接一套,不多短短两三个月的功夫,他的队伍比原先壮大了五六倍,期间还与海盗正面硬碰硬打了一场。 海盗心狠手辣,凤宏泽也不是盖的,海盗狠,他就比海盗更狠,不仅杀了海盗,还让当地的渔民带路亲自去海盗窝,把灵山卫一带搅得天翻地覆,这些海岛能在沿海这般猖獗肯定与沿海的官员有勾结,被凤宏泽这么一闹,好些阴暗之事全都被捅了出来。 因此凤宏泽还招来几波刺客暗杀,这番操作不仅没让凤宏泽心生退意,反而激起他的斗志,在灵山卫灭了海盗和北蒙刺客,抓了一杆与海盗狼狈为奸的官员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南下,直接杀到松江府。 松江府已经算是南方沿海,这里的气候与北地不同,凤宏泽从小就是江南长大了,对水乡有一种特别的情怀,尽管这个水乡是海水。 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了,凤宏泽经过这大半天的围捕海盗早已在东盛声名鹊起,松江府的知府收到消息早早就屁颠屁颠过来迎接,再三表示松江府治安极好,从未出现过海盗云云。 凤宏泽却是不停,非要把松江府搜查一遍,结果真的没有抓到海盗,却发现了知府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 凤宏泽立马把这些证据送回安阳,打定主意继续南下,安阳却传来消息命他即可返程。 凤宏泽走得不情不愿,其他几个还没被他踏足的州府官员纷纷松了一口气,暗自感叹总算是送走这个瘟神了。 凤宏泽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安阳,以为他会是四个人里头回来得最迟的,谁知道穆径庭等人竟然还没回安阳。 凤宏泽不解地进宫面圣,罗颖成见到他满是笑意,一出口便是一顿夸赞,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只冒,说得凤宏泽都快飘了。 “表弟,你这次可真是替朕解决了大麻烦,你说朕要怎么赏赐你才好?”罗颖成心情极好。 凤宏泽则是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这个动作跟凤宏水一模一样,逗得罗颖成哈哈大笑。 “皇上,臣其实没什么大志向,这次围捕海盗也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北蒙真的跟海盗有勾结,还好发现得早,臣以打海盗的名义击杀他们,想来北皇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凤宏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不过小聪明不少。 罗颖成感叹道:“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朕已经很意外了,本以为东面靠海,离北蒙最远,那边应该是最安全的,没想到那里潜伏的奸细才是最多的,还好你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至于那些跟海盗勾结的官员,朕一个也不会放过,这点你放心。” 凤宏泽闻言真的安心了,旋即想到松江府的事情,蹙眉道:“皇上,松江府富饶,那里没有海盗,知府却是个大贪官,府中富得流油不说,还收刮民脂民膏,不是个好东西,若是皇上没有召臣回来,臣定当把所有州府走一遍,把那些藏奸之人一个个地逮出来!” 罗颖成听得哭笑不得,暗道,还好提前把凤宏泽弄回来了,要是让他继续南下,只怕整个南方都要乱了。 身为一国之君他自然清楚朝堂那些龌龊,只要不太过分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安抚了凤宏泽,罗颖成才打来穆径庭几个的密报,连昌那边进行得很是顺利,一连拔出北蒙奸细十几个据点,没有走漏任何风声,如今连昌已经收拾东西北上赶去宁夏中卫支援凤宏水。 至于穆径庭这边,他除了罗颖成给的那些人暗地里还有不少势力,拔出这些奸细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就是凤宏水那边麻烦了一些。 宁夏中卫与齐布拉山交汇的边界地带,凤宏水的人与北蒙的人打得很是激烈。 凤宏水一到宁夏中卫便发现这里的特殊情况,为了不暴露他们此行的目的,凤宏水等人扮成行商和一些走镖的,前前后后分了几十批进入宁夏中卫。 可惜凤宏水的运气不好,一进宁夏中卫就被北蒙的一些山匪盯上,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式齐布拉山,那些山匪的老巢正好在齐布拉山,结果便是,一群人刚刚在齐布拉山山脚下落脚山匪就杀过来了。 好在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没几下便杀了那些山匪,只是经此一役,凤宏水彻底怒了,想到凤宏泽以击杀海盗的名义围捕那些北蒙奸细,立马以击杀山匪的名义带人杀进齐布拉山。 为了把戏演足,凤宏水一边派人去官府报案,一边放出风声招兵买马,势必要把截杀他们的山匪全都干掉。 不过两天的功夫,这事便传开了,那些东盛的百姓欢欣鼓舞,好些勇士前去报名,北蒙之人则是嗤之以鼻,对于那些同为北蒙人的山匪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要他们去帮东盛的人杀北蒙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副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剿匪,大闹宁夏中卫 正好在招兵买马的时候连昌带人赶过来了,凤宏水干脆让连昌这些人扮作新加入的勇士,人多力量大,进入齐布拉山之后他们展开地毯式搜索,好在这里多荒漠,连绵起伏的齐布拉山多的是桦树杨树,倒不像热带雨林那样植被茂密,蛇虫鼠蚁一堆。 一行人冲进齐布拉山,第一步先去剿匪,这里是山匪的窝点,他们的老巢,山匪熟悉齐布拉山的地形,凤宏水等人并不占优势,好在他们抓了几个当地的恶霸,威逼利诱让这些人带路,这才顺利的杀到山匪窝。 从他们包围山匪窝开始的两天时间里,官府的人迟迟不到,凤宏水气得抓狂,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一气之下凤宏水让人放火烧了山匪的寨子,这下死躲在里面不肯出来的山匪被浓烟逼得不得不拿起武器反扑,双方战况激烈,打了一天一夜,所有的山匪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凤宏水恼恨,看着身上被刮破的衣裳,朝山匪头子迎面就是一拳。 瞪大眼睛怒声道:“说!衙门里面谁跟你们狼狈为奸?” 山匪头目怨恨地等着凤宏水,朝他吐了吐口水。 众人皆惊,下一秒,只见凤宏水疯狂地朝山匪头目捶打,每一拳下去都看不到伤口甚至连淤青都没有,山匪头目却嚎得哭天抢地,跟要命似的。 一盏茶的功夫,死犟的山匪头目终于求饶,不甘心地说道:“我们每年给知府衙门送一笔不菲的孝敬,知府衙门对我们做的事情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么说整个知府衙门的人都有参与?”连昌紧皱眉头问道。 山匪头目龇牙咧嘴地耷拉着脑袋,声音里有些绝望,“我们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分的,我们的身份很敏感,所以每年都半夜派小弟扮成衙差送过去交给衙门师爷,然后我们的人就被客气地送出来了,至今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凤宏水冷笑一声,“这事要是没有知府点头答应,那些虾兵蟹将也不敢给你们行这个方便。” 凤宏水怕这些人反水,当即命人拿来笔墨,写了一封陈情书,让这些山匪按手印,这才命人把他们悄悄弄出齐布拉山。 山匪的事情搞定,之后便是北蒙那些奸细的据点,之前这些奸细一直在观望,凤宏水和连昌至始至终都没有关注他们,慢慢地,他们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凤宏水他们竟然夜袭,打这些北蒙奸细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奸细跟那些山匪可不一样,山匪是乌合之众的亡命之徒,这些奸细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或者将士,真正拼杀起来凤宏水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好在凤宏水和连昌的武功不错,有他们带头,最终还是赢了。 结果他们刚刚把这些北蒙奸细抓起来审问完,衙门的衙差就来了,一个个傲慢地看着凤宏水几人,威胁道:“你们胆敢在我宁夏中卫滥用私刑,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凤宏水怒瞪这些衙差,朝身后的兄弟喊道:“来人,把这些人给本王抓起来,送去安阳,本王倒要看看宁夏中卫是谁的!” 衙差闻言大惊,一个个齐齐变了脸色,听到凤宏水那声本王他们就害怕了,现在又听凤宏水要把他们押到安阳,哪里还敢装腔作势,纷纷跪下求饶,心里却把师爷骂了一通,说好的只是一个路过的行商,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王爷,也不知道是哪位王爷,要是穆南王…… 衙差身子一哆嗦,偷偷看了看凤宏水,觉得年纪对不上,心下一松,不是穆南王那就是逍遥王了,想到这里衙差身子又紧绷了,想到年初听到的消息,逍遥王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如今他们把逍遥王给得罪了,只怕更落不着好,这么一想,衙差突然希望抓他们的是穆南王。 凤宏水不知道衙差心中所想,抓了人立马审问,这些衙差在王爷面前可不敢随意糊弄,三两下就把衙门那些人龌龊勾当全都给说了。 凤宏水和连昌气得怒火顶到了脑门,两人合计了一番,当即带着人马冲下齐布拉山进了府城,以迅雷之势包围知府衙门。 知府收到消息怒气冲冲的出来,不由分说就劈头盖脸地威胁了凤宏水几人,边上的衙差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期期艾艾地看着知府,想死的心都有了。 知府骂完,凤宏水气笑地拿出自己的令牌,嘲讽地说道:“本王现在是不是有资格接管宁夏中卫了?” 知府在看到令牌的时候就已经傻眼了,他们这里与东盛其他州府不同,因为与北蒙相邻,还有北疆驻地士兵每个月会过来巡查一遍,若是没有发生战事,他们这里可以说没有什么好让朝廷操心的,这么多年来,朝廷从未派人过来,久而久之知府的胆子越发大了,私底下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猛然来了一个王爷,他的恐惧可想而知。 连昌见凤宏水控制住知府衙门,当即说道:“你派人好好审一审这些人,我去军营一趟,我们要接管宁夏中卫怎么说也要跟他们通个气。” 凤宏水点点头,“你去吧,多带一些人,这里有我一个就够,我倒要看看这知府有什么能耐在宁夏中卫只手遮天!” 连昌知道凤宏水的怒火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同情地看了知府衙门这些人一眼,带着一队人马低调的离开。 大门紧闭的知府衙门隔绝了外人的窥探,凤宏水把所有人绑起来仍在院子里,封锁了衙门所有的出口,就算有人想出去偷偷报信也不成。 知府一脸绝望,拼命地求饶,甚至提出将自己的财产分给凤宏水一半,师爷闻言彻底无望,趁着众人不备,一头撞死在青石板上。 其余人等被吓得连连尖叫,凤宏水的脸色彻底黑了,不耐烦的命人把他们的嘴堵上,然后一个个地审问过去。 副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返回安阳,吃醋 这边的审问进行得如火如荼,连昌那边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边关军营,因连晨伟是护卫军统领,连昌在宫里任职的时间不短,再加上从龙之功被封为永昌候,武官没有不认识他的。 大将军一听是连昌来了,亲自出来接驾,两人寒暄了半天,连昌将宁夏中卫的情况告诉大将军,大将军听得目瞪口呆,怒及拍案而起,“此人贪官无异于恶霸,本将军守着边疆这么多年竟然没能发现他的恶劣行径,实在是愧对皇上的信任!” 连昌劝道:“将军不必如此,那知府行事谨慎,事情都是交给师爷去办,自己很少亲自现身,你们管着边疆防线,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这次本候过来也是跟将军说一声,逍遥王被气狠了,如今接管了宁夏中卫,看王爷的架势是不把宁夏中卫彻底清洗一遍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不希望宁夏中卫的事情传到北蒙,亦或者说不希望北蒙那边知道宁夏中卫的真实情况。这件事情只怕要请将军帮忙了。” 大将军正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不安,现在听到连昌的要求哪里会反对,立马爽快的应下。 有了边疆将士的支持,凤宏水和连昌行事更加顺利,不过三天的功夫,衙门一干人等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知府为首的一些官员全都被押送到安阳,关了三天的知府衙门终于重新开了。 等安阳派来接手的官员一到,凤宏水和连昌才收拾行李往回赶。 这么一来,等他们回到安阳都已经到了年关,大雪纷飞的安阳城银装素裹,凤宏水等人近乡情怯,压根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飞奔来到城门口,护卫高声喊道:“开门,逍遥王和永昌候到!” 城门应声而开,守城将士恭敬地上前说道:“王爷,侯爷,皇上有请。” 凤宏水和连昌对视一眼,齐齐往宫里奔去。 御龙殿内。 罗颖成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心情极好地笑道:“朕盼了这么久,总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这次宁夏中卫的事情办得很好!若不是你们去了宁夏中卫朕还不知道那些人竟然胆大包天至斯!” 凤宏水恭敬地作揖道:“皇上,刺着在宁夏中卫臣等从山匪窝,北蒙奸细据点,知府衙门统共收缴了五千箱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我们没敢让其他人知道,全都秘密押送回来。” 罗颖成点点头,这事他早已知晓,夸赞道:“你们做的很好,宁夏中卫不比灵山卫松江府那一带,那里与北蒙接壤,一个不慎两国的关系一定会紧张,你们这么做至少明面上北皇挑不出错处来,再过几天国丧期限就到了,今年宫宴北蒙肯定还会派人前来,到时候大家好好准备准备,说不定宫宴过后两国会立即开战。” 凤宏水和连昌脸上闪过一抹凝重,这次去了宁夏中卫,他们很清楚那边的情况,若是两国开战,只怕那些百姓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只是担心归担心,这战迟早都是要打的,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说完了正事,罗颖成跟两人拉起了家常,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这才放他们离开。 凤宏水一出宫,二话不说直接往逍遥王府飞奔而去。 国丧快过了,宫宴也要来了,府里一派喜气洋洋,阿福指挥着下人大扫除所有的地方都要清扫一遍,连门缝都不能放过。 凤宏水回到府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阿福见凤宏水回来了,激动地大声喊道:“王爷回来了!” 声音快速传到后院,颜彤妍急急忙忙地冲出来,在廊檐下差点和凤宏水撞在一起。 颜彤妍激动地扑上去紧紧抱着凤宏水,喜极而泣,“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凤宏水贪恋地抱住颜彤妍,臂膀强壮有力,目光灼灼地说道:“妍儿,我回来了!这次我们立了大功,皇上表哥赏赐了不少东西,你晚点去看看,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颜彤妍心下甜蜜,想到那些东西都是凤宏水拿命拼回来了,又觉得酸酸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凤宏水吓得不行,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儿子呢?我还没过他。” 颜彤妍赶紧收起眼泪,笑着将凤宏水拉到静心堂,罗氏和凤心瑶正拿着拨浪鼓交替逗孩子玩,孩子已经快九个月了,正是好玩的时候,被罗氏养德白白胖胖玉雪可爱,穿得肥圆,坐起来摇摇晃晃,光看他一个就能让人痴迷大半天。 凤宏水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毯子中央那个小屁孩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凤宏水激动地喊道:“娘,小妹,我回来了!” 罗氏和凤心瑶齐齐转头,凤宏水趁机上前,一把抱过孩子。 豆豆现在已经开始认人了,他没见过凤宏水,猛然被人一抱,吓得哇哇大哭。 罗氏本来很是欣慰,听到豆豆的哭声当即心疼地把孩子抢过去,笑骂道:“回来也不知道先回去洗漱一番,就来闹孩子,你看看,豆豆都被你吓哭了,赶紧走,赶紧走。” 凤宏水哭笑不得,心想他什么时候这么不受待见了。 颜彤妍乐不可支,赶紧把凤宏水拉走,一路上把府中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告诉凤宏水,听到罗氏对豆豆的态度,凤宏水瞬间心塞,惊呼道:“我觉得我不是我娘亲生的,以前在江南,娘压根就没管过我们,都是祖……祖宗保佑才长这么大,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就是被放养的,我现在开始嫉妒那个臭小子了!” 颜彤妍见凤宏水一脸不忿,噗嗤一声笑了,“你跟个孩子较真什么?以前你们在江南也不像现在条件这么好,娘一个人要管那么多事情顾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的,现在可不一样了,豆豆赶上好时候,府里的事情不用娘操心,她如今唯一的乐趣就是和豆豆玩,再说了,隔辈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是凤宏水心里有些不得劲罢了。 副卷 第一百三十章 人团圆,除丧 等凤宏水洗漱完毕出来,见凤宏泽刚刚回来了,一家子难得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饭。 期间凤宏水揪着凤宏泽问了许多灵山卫的事情,凤宏泽立马打开话匣子,炫耀地把自己干的事情告诉凤宏水,凤心瑶在边上静静听着,白眼连连,忍不住吐槽道:“二哥,你这个叫傻人有傻福,瞎猫碰上死耗子,要是遇上足智多谋的海盗,你估计就交代在那里了。” 凤宏泽不忿地反驳,兄妹三人就着凤宏泽的所作所为展开激烈地争辩,颜彤妍和罗氏在边上逗着孩子,笑脸盈盈。 没过几天,穆径庭也回来了,他回来得很是低调,若不是夜访渺思阁凤心瑶还琢磨着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给他沏了一杯热茶,凤心瑶托腮等着穆径庭跟她说松潘卫的经历。 穆径庭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温声道:“这次在松潘卫遇上了些麻烦,好在我手下还有不少人马调配,经过几次开战,总算把所有的北蒙奸细拿下。” 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穆径庭压根不打算让凤心瑶知道。 凤心瑶无趣的努了努嘴,关切地问道:“可有受伤?” 穆径庭一顿,似乎没想到凤心瑶会这么问,眼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暖意,笑道:“无碍。” 两人沉默地坐了许久,一人惬意地靠着软塌喝茶,一人趴在桌子上托腮看着噼里啪啦的烛光发呆,好一会儿穆径庭才道:“我在松潘卫收到消息,北皇今年会派北蒙一些贵族青年才俊高门贵女出使东盛,打着恭贺的名头,实则想要联姻。” 凤心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丹珠已经废了,凤宏泽误打误撞以围捕海盗之名把北蒙留在灵山卫一带的势力全都拔除了,宁夏中卫又因为凤宏水那么一闹,北蒙的人少了一大半,北皇肯定已经知道他们的人都被杀了,这么一来,北皇要是没有行动那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了。 “你可知道北蒙会派哪些人过来?”凤心瑶好奇地问道。 穆径庭散漫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北蒙还未成亲的才子勇士有阿尔汗、布赫、乌日塔那顺、巴特尔,这四人分别是几个大部落首领之子,在北蒙身份显赫,可以同皇室皇子叫板,至于女子……北蒙的女人擅长马上功夫,射箭耍鞭子,几乎所有女人都能歌善舞,她们的才女标准跟我们不一样,来的估计就是北蒙亲王之女那仁,几大部落的公主其木格、塔娜、苏米亚。” 凤心瑶听到这些人名眉头及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些人在北蒙身份地位显赫,又是才子佳人,一身傲气,只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穆径庭点点头,晒然道:“每次只要出动这些所谓的才子佳人必定要有一场决斗,男的是文斗加武斗,女的则是攀比容貌各种才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男子不用担心,就是女子这边……” 说到这里穆径庭忍不住叹了口气,放眼整个安阳,功夫好家世好的女子也就丹桂院那几个,孙敏悦方雅欣连海玉这三人功夫可以,可不通文墨,让她们去比显然有些靠不住,其他的要嘛是家世不够好,要嘛是才学一般般,找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真是太难了! 凤心瑶笑道:“这些事情应该是表哥要操心的,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你猜刚刚回来,还是好好休养一番,养精蓄锐,到时候才好应对那些牛鬼蛇神!” 穆径庭笑着颔首,闭上眼睛假寐。 好一会儿,软塌上竟然传来穆径庭均匀的呼吸声,凤心瑶脑门上划下三条黑线,很是无语,认命地给他盖上棉被,这才睡到床上。 第二天,当凤心瑶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量,软榻上除了一床叠得整齐的被子什么也没有,穆径庭早就跑没影了。 凤心瑶叫来桃符替她梳洗。 接下来几天,府里越来越热闹了,三不五时的就有人送年礼或者送贺礼,有的则是送请帖,不是请罗氏颜彤妍凤心瑶赏花聚会就是请凤宏水和凤宏泽出门赴宴。 热热闹闹地忙到国丧最后一天。 宫里赐下一些除丧的东西,罗氏带着一家人穿上正服,戴着白绫进宫,在宫里进行一番除丧礼后,白绫被割断烧毁,杨枝蘸水往他们身上洒了几下,算是正式除丧了。 回到府上,凤心瑶立马命人烧了几桶热水,一家人好好洗了个澡,换上喜庆一些的衣裳,街上的店铺开始挂起了红灯笼,放起了鞭炮,安阳好像瞬间活了一般,年味越发重了。 之前因为国丧不能办喜事,现在国丧一过,好些人家急急忙忙地把亲事给办了,一时间安阳到处都是敲锣打鼓的声音,天天上街都能看到大红花轿的影子。 凤心瑶听阿福念叨了几句便上心了,想起凤宏泽的莽撞和不靠谱,跑去找罗氏商量凤宏泽的亲事,还是早点把方雅欣娶进门,有人能约束一下凤宏泽也好。 “娘,我二哥本来今天年初就要成亲的,可惜被国丧给耽误了,现在国丧过了,眼看着都快过年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二哥的亲事给提上议程了?”凤心瑶一边给罗氏捏肩捶背,一边说道。 罗氏莞尔一笑,“我以为你要说你和径庭的亲事,你二哥是男子倒也无碍,方家也不急着嫁女,倒是你和径庭,别以为我不知道,径庭时常夜访渺思阁,时间久了总会被发现猫腻,对你的名声不好,还是早点把你们的亲事给办了比较省心。” 凤心瑶有些心虚,偷偷看了罗氏一眼,见罗氏没有教训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尴尬地解释道:“娘,我跟他可没什么,只是以前表哥还没登基,我们不好明着见面议事,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真的!我跟他没有什么的!” 罗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要是你们真有什么娘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副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北蒙才子佳人,宫宴请求 凤心瑶这才彻底安心了,把话题绕道宫宴上,“娘,径庭说今年北蒙会派一些青年才俊过来,明着恭贺和切磋交流,实际上是为了联姻,来的人里面有男有女,看样子来者不善。” 罗氏没有吭声,好半天才幽幽说道:“这是迟早的,丹珠公主是北皇最宠爱的女儿,现在已经废了,你大哥二哥还打着剿匪的旗号灭了北皇安插在东盛的一大部分势力,北皇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就不是他了!好在你和径庭已经定亲了,还是先皇赐婚,就算到时候真有什么也不用担心。” 凤心瑶点点头,没有吱声,整个安阳估计最不高兴的也就方雅静了,北蒙送这么多才女过来无非就是打着让那些女人进宫的主意,虽然她早有心里准备,可还是觉得膈应。 好在罗颖成对她始终如一,再加上宫里至今还没有进新人,这才心气平和了一些。 热热闹闹地过了十来天,眼看着除夕就要到了,北蒙使臣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安阳,光看架势就感觉很不一般。 凤心瑶等人站在珍馐阁楼上观望,目送使臣队伍远去,方天木潇洒的拿着纸扇显摆道:“我爹说了,这次来的北蒙使臣有八个,四男四女,出自北蒙皇室和敖汉部落、巴尔虎部落、布里亚特部落、察哈尔部落、达尔罕部落、鄂尔多斯部落。” 凤心瑶好奇地看向穆径庭,询问道:“就是你说的那些人吗?” 穆径庭微微颔首,沉声道:“阿尔汗和其木格是亲兄妹,乃是察哈尔部落首领的嫡子嫡女;布赫来自鄂尔多斯部落;乌日塔那顺属于巴尔虎部落;巴特尔则是达尔罕部落的人;那仁是北蒙皇室亲王之女,塔娜来自布里亚特部落;苏米亚是敖汉部落的人。这些人里头除了阿尔汗和其木格来自同一个部落,其他都是从不同部落里选出来的。” 颜彤彤不解地问道:“这察哈尔部落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怎么一下子送了一双儿女过来?他们就真的这么舍得?” 穆径庭摇头,“不是察哈尔部落首领舍得,而是这个部落本来的人选就是其木格,阿尔汗和其木格的感情极好,不放心她一个人来东盛,这才自动请缨前来东盛,据我调查,这对兄妹两性格不错,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察哈尔部落也是与世无争,这回只怕是被迫的。” 凤心瑶与穆径庭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北蒙使臣来的当天便进宫面圣了,宫宴这晚凤心瑶才见到这八个才子佳人的正容,说真的,北蒙的女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上,肤色不算白皙,却胜在建康,看着朝气十足。 凤心瑶暗自打量了一番,听着他们自我介绍,大概有了底。 酒过三巡,乌日塔那顺代表北蒙使臣起身说道:“东皇,我等听闻东盛人才济济,慕名而来,想要见识一番东盛才子佳人的风采。” 乌日塔那顺这话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罗颖成提出来的,罗颖成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看向穆径庭几人,晒然道:“既然是使臣的请求,朕岂有不应之理?” 乌日塔那顺没想到罗颖成这么好说话,相好的措辞没有用武之地,扯着嘴角干笑道:“多谢东皇,还请东皇尽早安排。” 宫宴结束之后,凤心瑶特地留下来和穆径庭几个一起到御龙殿议事。 待她踏进御龙殿才发现不仅仅穆径庭在,凤宏水司徒晗几个全都在,陈公公给她搬来椅子,恭敬地上了热茶点心。 没一会儿颜彤彤几个也来了,凤心瑶噗嗤一声笑了。 凝重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颜彤彤凑到凤心瑶身边,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些话,方雅欣等人则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地等候皇上。 罗颖成和方雅静姗姗来迟,众人行礼之后,罗颖成开门见山说道:“刚刚北蒙使臣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凤宏水挑眉道:“皇上,这切磋比试无非就是礼乐射御书数,总是逃不出这几样。” 罗颖成微微颔首,道:“确实如此,你们几个皆是文武双全,朕不担心,随便一个人都能挑战他们,就是女子这边……” 众人齐齐把目光投放道凤心瑶几人身上。 方雅静蹙眉道:“本宫已经了解过了,北蒙这次来的四个贵女全都能歌善舞,马上功夫不弱。你们之中可有哪个能同她们较量?” 空气瞬间凝固,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着时间流逝,气氛越发凝重,方雅欣硬着头皮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就别指望我们这些丹桂院出来的了,要我们出去打打杀杀还行,让我们去跳舞唱歌?这不是为难人吗?” 方雅静瞬间无语,头疼地扶额,好在方雅欣已经和凤宏泽定亲了,要不她还真担心自己这个妹妹嫁不出去! 好在大家伙也知道丹桂院那些人的德行,倒也没有为难方雅欣几人。 司徒晗琢磨道:“丹桂院那些人不行,那牡丹院和海棠院呢?尤其是海棠院那些女人,最爱出风头,问一问她们说不定能问出几个人来。” 罗颖成叹了口气,郁闷道:“朕早朝的时候已经跟文武百官透露了一些风声,没有一个敢拍板自己女儿可以出战的,那海棠院的女人琴棋书画还好一些,让她们上马……你们能想像吗?” 不能想象!众人齐齐在心中吐槽。 不能指望海棠院,就剩下牡丹院这些人了。 大家伙再次把目光聚集道颜彤彤等人身上,颜彤妍为难地说道:“臣妇已经成亲生子,会不会不太合适?” 司徒明月跟着点点头,她和穆文薔也都成亲了,只是还未怀孕生子,按理说她们出去迎战有些不合情理,要不穆文薔还真可以试一试。 颜昊瞬间觉得头疼,感叹道:“才女都成亲了,新的才女还没有成长起来,这场较量关乎东盛的颜面,只许胜不许败。” 颜彤彤几个一听,压力更大了,颇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现在也就剩下我一个人是牡丹院里头还未成亲的,难道要我去?” 副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海选,罗颖成的主意 连昌既心疼又同情地看着颜彤彤,不是他不看好颜彤彤,而是双拳难敌四手,就一个颜彤彤怎么够? “皇上,臣建议海选吧!像民间选才女之类的,举办一场,不过只能让官宦人家的小姐参加。”连昌试探着建议道。 众人齐齐侧目,颜彤彤赶紧点头附和,“对的,对的,这个主意极好,不仅能选出最合适的,还能选出一些能力出众的,这样子选出来的人去参加比试大家也服气。” 罗颖成与方雅静对视一眼,“皇后怎么看?” 方雅静能说什么,思付了一番,柔声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这海选必须避开北蒙使臣,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少不得要挖讽一番。” 罗颖成心下有计较,颔首道:“这样吧,皇后先带其他女眷出去商议此事,心瑶和径庭几个留下来,朕有事跟他们商量。” 凤心瑶一脸无辜,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方雅静从善如流地起身,恭敬地行礼之后带人离开。 罗颖成从龙椅上走下来,命陈公公出去守着御龙殿,神色凝重地说道:“北蒙这次派来的不是各个部落的王子就是公主,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穆径庭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北蒙各个部落之间并不是那么团结,皇室打压几大部落同时抬着小部落联合起来跟大部落分庭抗礼,同时皇室又看不上那些小部落,小部落虽然依附着皇室生存,但野心勃勃,不甘于一直落于人后,至于几大部落生存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皇室的提防,还有其他部落虎视眈眈,行事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凤心瑶瞬间明白了罗颖成和穆径庭的意思,小声惊呼道:“你们是想从这些部落入手,打入北蒙内部?” 罗颖成和穆径庭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罗颖成笑道:“心瑶说得没错,朕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北皇敢在我东盛搞这么多动作,还真以为朕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揉捏,这次朕就给他送一份大礼,北蒙皇室统治北蒙这么久,那些被压制着的部落要是有雄起的机会你说他们会不会答应?” 众人面面相窥,不用想都知道,只要是掌权的都有野心,再加上北蒙皇室那般造作,这些人里头绝对有人会动心。 司徒晗蹙眉道:“皇上,您的法子臣没有意义,只是这次来的人不少,您可有目标了?” 众人望向罗颖成,只见罗颖成时不时点着桌沿,沉思道:“首先皇室之人肯定要剔除,剩下的察哈尔部落、鄂尔多斯部落、巴尔虎部落、达尔罕部落、布里亚特部落、敖汉部落,这六个部落里,只有前三个部落是大部落,后三个部落是刚刚崛起的中型部落,隐隐有成为北蒙新贵的意思。 要说北皇也是妙,他也怕这几个部落联合起来闹事,所以选的部落都是互相之间不怎么和谐的,察哈尔部落因为是老部落,一直低调,因此被皇室剥削得很是厉害,为了生存只能一直隐忍,鄂尔多斯部落好一些,他们出了畜牧还有其他农作物产出,部落民众的生活比察哈尔好一些,不过相应的每年进贡给皇室的东西也多了不少,用这些东西换取平安,也因为鄂尔多斯这个优势,眼红的部落有不少。 巴尔虎部落就跟鄂尔多斯部落关系紧张,两个部落相邻,一个部落过得苦哈哈,一个部落却是年年丰收,再加上巴尔虎的人太过勇猛无脑,时常被其他部落挑唆找鄂尔多斯部落麻烦,这两个部落早就势同水火。 剩下三个中型部落之间竞争比较激烈,目的就是为了成为北皇心中的第一,说来说去也是为了争取资源,这三个部落里面若非要拉拢一个朕倾向于达尔罕部落,这个部落在三个部落里面是最弱的,部落首领曾经跟朕有过一些交集,朕对他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众人齐齐点头,穆径庭道:“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断,臣认为应该先派人前去打探一番,可以的话再趁机拉拢,当然,最好是在比试之前,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底。” 关于这点罗颖成倒是很赞成,只是把他们分别请出来的理由要充分,还不能引起其他人怀疑。 “这样吧,你们约那几个北蒙王子去珍馐阁喝酒,男子全都去,这样谁也不会怀疑谁,至于那些女子,请皇后娘娘出面邀她们进宫说说话,这样一点儿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而且是在比试之前,那些人最多以为我们是请他们过去探听风声的,不会往别处想。 到了珍馐阁,你们想办法把目标之外的人灌醉,然后各自找寻目标,单独同那三个人见面,同时进行。”凤心瑶摸索着建议道。 颜昊脸上闪过一阵惊悚,“姑奶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他们灌醉!北蒙那些人可是常年喝马奶酒,比我们喝的这些酒水要烈得多,请他们到珍馐阁喝酒,就像请他们喝茶一样,你觉得最后醉的人会是谁?” 这话换来凤心瑶好一顿白眼,嫌弃地看着颜昊说道:“你好歹也是安国公世子,能不能有点出息!喝酒不行,使小手段难道还不可以吗?我记得宫中有一种酒壶叫做阴阳壶,按下开关里面会换成另一种酒,你们不如用这个阴阳壶,一面装着水,一面装着烈酒,这样跟他们对饮他们也不会发现问题,一壶不行就两壶,两壶不行就三壶,总之喝到他们趴下为止。” 罗颖成哑然失笑,“其实真的要放倒的只有巴尔虎部落的乌日塔那顺,其他三个人只要让他们有醉酒的样子就好了,要是真的把人给放倒了不就本末倒置了嘛!不过为了避开其他人,你们最好在其他三个人的酒水类加一点蒙汗药,你们就这么做......” 一群人凑在一起鬼主意层出不穷,等凤心瑶几个从御龙殿离开,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副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开行动,灌酒 凤心瑶和穆径庭走在后头,微微皱起眉头,“你说他们真的会答应跟我们合作吗?” 穆径庭晒然地摸了摸凤心瑶的脑袋,温声安抚道:“放心,就像皇上说的那样,北蒙建国之初是因为皇室先祖崛起,那人骁勇善战,野心极大,凭一己之力统一了北蒙所有的部落,若不是因为那人,北蒙其实是一片散沙,各个部落为了争抢资源时常发生或大或小规模战争,虽然后来北蒙统一了,不过这些部落对北蒙皇室并没有那么高的忠诚度,说来说去他们唯一在乎的也只有自己的部落。只要皇上给的条件足够吸引人,再加上西单的例子在那边,想来他们八成是会同意的。” 凤心瑶心下一松,有了穆径庭这一番话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第二天,方雅静便以赏梅为借口邀请那仁几个进宫。 那仁等人收到消息,全都愣了一下,塔娜嘲讽道:“难不成东盛没人了不敢跟我们斗,想在请我们进宫来打探我们的底?” 苏米亚赞同道:“我们昨天才提出比试,他们肯定不会那么快找到合适的人选,估计还真跟塔娜说的一样,极有可能是打听我们的实力。” 那仁是皇室亲王之女,想得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沉默了片刻,那仁狐疑道:“皇后娘娘就请我们?阿尔汗他们呢?” 几人面面相窥,最后看向其木格。 其木格顿了顿,嗫嚅了两下,轻声道:“我去问问哥哥。” 那仁这才微微颔首,不耐烦地挥手让其木格出去。 塔娜和苏米亚在其木格离开之后纷纷撇嘴,她们四人里面那仁身份最高贵,也是她们巴结的对象,只有其木格,总是吊着一张冰山脸,与她们格格不入不说,她的矜持与她们一比,瞬间把她们给踩到了泥里。 两人早就看其木格不顺眼,现在难得有一个机会,立马嘲讽起来。 “还以为自己有多高贵,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要被送到东盛和亲,装什么冰冷高贵!”苏米亚一脸不悦地嘟喃道。 塔娜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谁让人家是察哈尔部落的公主,还有亲哥哥护送,跟我们可不一样。” 那仁脸色微沉,她的身份比其木格还要尊贵,是以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可有一点她却异常嫉妒其木格,那就是其木格有一个疼爱她的好兄长,竟然一路护送到东盛,而那仁...... 那仁想起家中那些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兄弟,恨不得吐血,一个个眼里只有权力,根本没有所谓的亲情,天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有这么一个疼爱她的哥哥。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理,这一路上那仁对阿尔汗要比对其他人热情一些,可阿尔汗总是不冷不热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就对着其木格才有笑脸,这点令那仁更是愤怒。 那仁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等外面传来脚步声才呵斥塔娜跟苏米亚。 其木格默默地进门,压根没搭理她们之间的诡异氛围,兀自说道:“我问了哥哥,他说皇后娘娘没有邀请他们,看来只请了我们四个。” 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那仁沉声道:“看来极有可能是打探我们的虚实,等会儿进宫之后你们少说少做,若是皇后娘娘问起相关之事只说不知情便罢,剩下的推说给乌日塔那顺,反正他们也没进宫,怎么说都是我们的事情。” 其他人皆颔首。 等那仁几个进宫之后,大使馆突然来了几个人,没一会儿乌日塔那顺为首的四人跟着他们去了珍馐阁。 四人一进门便感受到众人的热情,阿尔汗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头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比如穆南王世子穆径庭,逍遥王凤宏水,还有逍遥王府二爷凤宏泽,剩下的不是世家子弟也是高官之子,大概有七八个,就是为了接待他们四个,架势很是隆重。 乌日塔那顺眼高于顶,看到这架势沉着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 颜昊和司徒晗最是长袖善舞,不管这四人脸色好不好,皆笑脸相迎。 “诸位来者是客,今日按照常例本是我们聚会喝酒切磋之日,正好听说几位是北蒙的勇士才俊,便请你们过来一叙,来来来,几位王子不用客气,随意,随意......”颜昊笑嘻嘻地亲自给他们四个倒酒。 乌日塔那顺喝了一杯,粗狂地喊道:“这酒怎么跟水似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颜昊一愣,旋即哈哈笑了,歉意地说道:“这可是珍馐阁最有名的雕花酿,我们还以为你们会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换上烈酒。” “我们可是马背上的勇士,喝的是最烈的酒,这都是女人喝得玩意儿!”乌日塔那顺一脸嚣张不屑。 颜昊回头朝众人看了一眼,脸颊抽了抽,回过头来又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当即命小二送来珍馐阁最烈的烈酒。 这酒的度数比起烧刀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乌日塔那顺喝了一口,勉强点点头。 阿尔汗等人不像乌日塔那顺那么张扬,接过酒杯还,礼貌地点点头,尔后一饮而尽,喝完一个个全都皱起了眉头,心下对乌日塔那顺很是不悦,他们是来办正事的,又不是来喝酒的,这烈酒一下肚,很快就会醉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巴特尔想劝两句,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乌日塔那顺牛饮。 不过半个时辰,乌日塔那顺已经一脸醉醺醺的样子,其他人倒还好一些,虽然也喝得不少,但跟乌日塔那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布赫见差不多了,赶紧喊停。 司徒晗体贴地让小二送解酒汤上来,布赫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接过解酒汤一饮而尽,乌日塔那顺却在那边耍酒疯,一个劲儿地喊着自己没醉,仍是一杯一杯接着灌,大家也不劝阻。 直到乌日塔那顺彻底醉倒,司徒晗命人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里面却加了一点儿料。 副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实施计划,说服阿尔汗 见情况差不多了,穆径庭才沉声道:“几位王子看来醉得厉害,珍馐阁后院有一座客院,你们先去休息休息,等清醒一些再回大使馆吧。” 乌日塔那顺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任由其他人摆布。 阿尔汗三人有些犹豫,不过头实在疼得厉害,若是这样回去被那仁看到指不定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想来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酒气散一些再回去也好跟那仁交代。 这么一想,三人便同意了。 穆径庭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在客院东西南北四个角落,谁也不挨着谁,为了避免他们多想,颜昊还特地解释道:“客院不是客栈,这里的厢房就是给醉酒的酒客暂时休息的,最大的四间厢房正好坐落在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占地最大,布置最是奢华,你们远道而来,自然要住最好的厢房。” 三人点点头,进了客院之后乌日塔那顺先被送进东边最大的厢房,其他三人跟着去令外三间厢房,一路走来,他们发生这厢房还真地跟颜昊说的一样,东西南北各有一间最奢华的厢房,其他厢房皆是普通厢房,这下三人没有了猜疑,安心地住进穆径庭特地为他们安排的厢房。 阿尔汗刚刚躺下,穆径庭便敲开了他的房门。 “穆世子还有事?”阿尔汗红着脸问道,酒气扑鼻而来。 穆径庭勾着嘴角,沉声道:“阿尔汗王子似乎喝了不少酒?需不需要解解酒?”穆径庭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来者是客,阿尔汗客气地将人请进屋,穆径庭从善如流地坐下,解开布袋,温声解释道:“这是南地送到安阳的蜜桔,解酒最是合适,我们东盛一年四季有吃不完的瓜果水产,南地一些地方到了冬天还种着粮食,以后有机会可以带王子去走一走。” 阿尔汗拘谨地笑道:“穆世子有心了,东盛物产丰富,实在令人心驰神往。” 穆径庭好奇地问道:“那北蒙呢?本世子知道北蒙百姓以畜牧为生,说起来我们还羡慕你们常年喝酒吃肉呢,在东盛,肉对百姓来说可是精贵的东西,贫穷人家或许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 阿尔汗苦笑道:“穆世子说笑了,若真的百姓都能喝酒吃肉,我们部落和部落之间也不用常常为了一点儿资源斗得头破血流。东盛贫穷的百姓只是从吃不上肉,我们那儿贫穷的人家饿死的不在少数,还有人饿到疯狂吃亲人的血肉,再怎么样还是东盛的百姓好,东皇是个明君,百姓安居乐业,着实令人羡慕。” 这一路阿尔汗已经了解了东盛的情况,对于罗颖成更是打听得很是仔细,不得不说罗颖成比起之前那两位皇子更适合当皇帝,只是这些话他只能自己心里想想,北皇正因为计划落空而异常愤怒,他们这些部落活得更是谨小慎微,一点错也不敢犯。 穆径庭见阿尔汗的神情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诱惑地说道:“那王子可想让察哈尔部落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人丰衣足食?” 阿尔汗一愣,脑子瞬间清醒,心跳加速,警惕地盯着穆径庭,结结巴巴地问道:“穆世子......此话......何意?” 穆径庭莞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是聪明人,本世子也不跟你兜圈子,今日本世子乃是奉命行事,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北皇狼子野心,偏偏眼高手低,之前谋划着把丹珠公主嫁给宣王罗颖飞,妄想丹珠公主生下儿子坐上皇位,结果宣王事败,他埋伏在东盛的势力也被皇上清除了七七八八,想要再次起事已经不可能了,北皇没能从东盛讨到便宜,还损兵折将,你说你们这些部落以后的日子能好吗? 这次因为要把你们送到东盛联姻,所以北皇暂时没有动作,可以后呢?王子可曾想过北皇若是变本加厉地剥削你们,你们部落的百姓要怎么生活?” 阿尔汗被穆径庭说得冷汗都出来了,虽然他知道穆径庭是在拉拢他说服他,但不得不承认穆径庭说的都是事实,这次的联姻其实就是变相的剥削,要不其木格堂堂察哈尔部落的公主也不用送到东盛来联姻。 穆径庭看阿尔汗目光闪烁,一脸纠结也不逼他,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北皇暗中培养了不少势力,这些势力见不得光,也不能用动用明面上的钱财,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们这些年被剥削的东西其实都进了北皇自己的私库,可惜了,北皇用心良苦,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风光出嫁的丹珠公主如今还被圈禁在皇宫内,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自古以来,联姻的公主就没有好下场,更何况东盛实力远胜北蒙,你觉得你妹妹要是真的嫁到东盛会有好日子过?” 不得不说穆径庭很会拿捏人心,就这么一句话成功压倒了阿尔汗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打算怎么合作?”阿尔汗目眦欲裂,咬牙沙哑地说道。 穆径庭笑了,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次两国联姻,为了让北皇放松警惕,皇上会象征性地留下一两位公主,按皇上的意思,我们希望留下其木格公主,你先别急。 我们留下其木格公主只是缓兵之计,并不会马上让她进宫之类的,同时你回到察哈尔部落,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你父亲,想必察哈尔部落首领应该很乐意跟我们合作。 你放心,等我们拿下北蒙,只要是归顺我东盛的部落仍能保持部落的完整,一个部落相当于东盛一个州府,你们还是部落的统治者,而我东盛,能保证你们丰衣足食,至少不会落到食亲人血肉这种悲惨的地步,而且东盛物产丰富,你们又擅长畜牧,我们还可以互通行商,你觉得如何?” 这一刻阿尔汗想了很多,肉要比其他的东西贵很多,若是他们真的可以和东盛互通行商,不仅可以换到更多的粮食,还有那些察哈尔部落稀缺的药物。 ------题外话------ 还有一章晚点上传。 副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合作,那仁发火 想到这里,阿尔汗心里异常火热,只要有了粮食有了药物,他们部落就能大大减少死亡的人数,这点才是他最看重的,至于北蒙的存亡问题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自始至终,他在乎的只有察哈尔部落罢了。 阿尔汗再三确定穆径庭的条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爽快地答应了合作之事。 穆径庭取出一封合作文书让阿尔汗签字,阿尔汗仔细阅读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当即签字画押。 穆径庭拿到文书,心情极好,温声道:“王子还请暂且留在客房休息,等天黑之后再回去,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这些蜜桔味道不错,王子可以尝尝看。” 阿尔汗恭敬地应下,如今双方已经变成合作关系,他还想着同穆径庭交好,以后好为部落谋些福利。 穆径庭这边进展顺利,凤宏水那边也差不多。 他负责的是说服鄂尔多斯部落的布赫,布赫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上面还有一个兄长,这次会被选中完全是被逼得,相当于是被鄂尔多斯部落首领牺牲的,所以布赫这一路上一直很是阴郁,而凤宏水告诉他,只要布赫同意合作,他们能帮布赫坐上首领的位置。 这点就足够吸引人的,是以布赫答应得比阿尔汗还要爽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签了文书。 剩下达尔汗部落的巴特尔,这个人心思缜密,又是达尔汗部落首领最看重的长子,将来肯定要继承首领之位的,只不过他们部落刚刚兴起,与其他几个部落竞争过于激烈,要想在北蒙立足,壮大部落的势力,就不得不选择依附一方势力。 达尔汗部落首领还没想好跟那个部落合作,这边颜昊和司徒晗先找上巴特尔。 两人都是能说会道的,你一言我一语,一来二去把巴特尔给忽悠的晕头转向的,再加上颜昊和司徒晗再三保证能给达尔汗部落安稳的日子,巴特尔心下一番权衡,斟酌了大半天最终还是妥协,认命签下文书。 等穆径庭几个离开珍馐阁后,天快黑了阿尔汗几个才陆陆续续离开。 因着心里有事,他们出奇的一致,回了大使馆便闭门不出。 那仁几个回来察觉到不对,派其木格过去询问。 其木格一脸郁闷地回来,对着众人也没有隐瞒,“我们进宫之后穆南王世子派人请哥哥他们去珍馐阁喝酒切磋,结果乌日塔那顺嫌弃珍馐阁的好酒跟水一样没有味道,非要珍馐阁拿出最好的烈酒,最后把自己给喝趴了,我哥哥他们跟着遭殃,全都喝醉了,现在回来一个个正头疼休息,我刚刚进了哥哥的房间,里面还有很浓的酒气,可见喝得不少。” 那仁脸色瞬间无比阴沉,强忍着怒火咒骂道:“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来东盛干什么的吗?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其木格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乖巧地闭嘴,塔娜和苏米亚见势不对,赶紧躲到不显眼的地方,苏米亚嘟喃道:“乌日塔那顺还真是喜欢出风头,以前在北蒙就是他最会找事情,怎么到了东盛还是一点也没变,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派他来当使臣!” 那仁心下郁卒,没好气地瞪了苏米亚一眼,兀自生着闷气,皇上会派乌日塔那顺到东盛她倒是知道一二,好像是乌日塔那顺自动请缨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先这样,明天等他们醒了再好好问问。”那仁不耐烦地赶走塔娜三人。 其木格出了那仁的院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径直去了阿尔汗那边。 “哥,那乌日塔那顺胡闹你们怎么也跟着他胡闹,万一你们真的醉酒失态,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我们可就没法回去交代了。”其木格拧着热帕子给阿尔汗擦脸。 阿尔汗早就清醒,看了看窗外的阴影,示意其木格哪来纸笔。 其木格意会,纸笔给了阿尔汗后继续拧着热帕子,嘴里絮絮叨叨地埋怨阿尔汗不省心,还说了很多他们临行前父亲的叮嘱,阿尔汗则快速写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纸塞到其木格怀里,然后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们跟着乌日塔那顺一起出门,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落了他的面子,还要给他善后,当时对方人也不少,又全是东盛的权贵,乌日塔那顺都说要喝了难道我们能说不喝吗?妹妹,你要是没事就回去休息吧,我头疼得厉害,等明天我们再好好说话行吗?” “哥!你......”其木格还想说点什么,阿尔汗已经呼呼大睡,呼噜打的震天响,气得其木格直跺脚,最后无法,只能端着水盆出去,脸色有些难看。 盯着他们的人在其木格出来之前已经溜了。 “那仁公主,属下刚刚去了阿尔汗王子那边,他们没有说什么,倒是其木格公主一直埋怨阿尔汗王子。”护卫恭敬地说道。 在北蒙,皇室之女全都称为公主,不管是不是北皇之女,部落首领之女也称为公主,但这个公主分量肯定不能同皇室那些公主相提并论。 那仁嘴角讽刺一笑,“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还吵起来了?” “阿尔汗王子喝得有点多,神志不是很清醒,再被其木格公主这么念叨,估计是心里烦闷,好在阿尔汗王子还算清醒,布赫王子和巴特尔王子回来倒头就睡,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唯独乌日塔那顺王子,是被珍馐阁派人送回来的,现在还醉得稀里糊涂,一个劲儿的说要酒。”护卫说完冷汗都下来了,试探地看了那仁一眼,见她不言不语,心下更是忐忑。 好一会儿,那仁砸了桌子上的茶盘,怒声道:“酒酒酒!他干脆喝死算了!” 护卫吓得身子一抖,直到那仁让他出去才如蒙大赦。 第二天,那仁早早地起来,与其木格几个在大堂老神在在地等候乌日塔那顺几个。 副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秋后算账,海选进行时 看那仁这架势是打定主意秋后算账,其木格有些担心,想起昨天晚上阿尔汗交给她的那张纸条,心下更是忐忑。 昨晚其木格心惊胆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紧闭门窗大门,小心谨慎地拆开字条,上面写着:有人帮我们,比试的时候不要争抢,能输就输,东皇会暂时把你留在安阳,事成之后哥哥再接你回察哈尔部落。 其木格看到这些内容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昨天在珍馐阁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害怕阿尔汗做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等了一会儿,阿尔汗和布赫、巴特尔相继进来,一个个都洗漱过了,只是他们一靠近那仁四人还是能闻到他们身上若有似无的酒味,尤其在他们开口说话的时候最为明显。 那仁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起来,阴沉地讥讽道:“几位王子可真是厉害,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能喝成这样,本公主也算是长见识了。” 阿尔汗三人自知有错,任由那仁不阴不阳地嘲讽,一个也没有反驳,只是那脸色不是很好看罢了,塔娜和苏米亚在这种时候可不敢吭声,她们出自中等部落,又是女子,在这个时候说话万一被针对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仁发泄了一通,乌日塔那顺才姗姗来迟,脸色有些不好看,脾气似乎也不大好,进门的时候还把丫鬟骂了一通,嘴里没一句好听的。 那仁脸色更黑了,当即拍案而起,怒骂道:“乌日塔那顺,你能耐了!昨天在珍馐阁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扛回来很荣耀吗?临行之前皇上耳提面命要我们谨慎行事,你倒好,在人家地盘面子里子全都丢了,你当这里是哪里?你巴尔虎部落吗?就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蠢的......” 那仁的毒舌功夫绝非一般,不过三言两语把乌日塔那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刚进门时候的嚣张肆意。 巴特尔怕关系闹僵,出声劝道:“那仁公主,昨天是我们低估了那酒,只是话都放出去了,不争馒头争口气,乌日塔那顺也是为了给北蒙争气才不小心喝多了,当时我们都还清醒,亲眼看到乌日塔那顺醉倒被送去休息,乌日塔那顺并未说什么醉话,请那仁公主放心。 至于我们几个,当时只是喝多了,但没醉,怕一身酒气回来你们会生气,这才在珍馐阁后院厢房小睡了片刻,散了些酒气才回来,公主不比担心。” 那仁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乌日塔那顺一屁股坐下,脸色很是阴郁,看样子气得不轻。 好一会儿那仁才询问道:“他们可有向你们打探消息。” 众人齐齐摇头,阿尔汗道:“我们到了就开始喝酒,接着开始争论东盛和北蒙哪国的酒够劲,这一番争执我们才会喝多了,最后所谓的切磋都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塔娜几个面面相窥,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埋怨他们不争气。 “公主这边呢?”布赫反问道。 那仁看了布赫一眼,郁闷道:“我们这边情况也差不多了,去了宫里发现皇后娘娘还请了不少女眷,皆是成了亲的,大家坐着不是说着家长里短,就是询问北蒙的风土人情,期间倒是有人问了我们擅长什么,我们含含糊糊应付过去,她们也没有追问,仿佛只是不经意问起罢了。” 这点着实令那仁无语,她早就想好了措辞,也做好了应对之策,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关心,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打脸。 乌日塔那顺没好气道:“管他的,反正到了比试那天全力以赴便是,这几天大家都别出门了。” 塔娜不甘心地反驳道:“凭什么你们出去潇洒了一天,我们就不能出去?安阳有那么多精美的首饰,听说金玉阁的首饰最是华丽精致,我们都还没好好逛一逛,怎么就不能出门了?” 苏米亚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还有那些绫罗绸缎,在我们部落里根本就买不到,难道来一趟,不去看看怎么可以?” 那仁眼中闪过一抹鄙夷,果然是小部落出来的,连这点东西都眼热,不过想归想,那仁自己也想出去转转,说不得还能买一些不一样的小玩意儿。 于是她也出声道:“你们还是好好待在大使馆修身养性,喝了这么多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至于我们,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可是女子,最多就是在安阳城里转两圈,还有贴身护卫保护,跟你们可不一样。” 乌日塔那顺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一个两个都跟他唱反调是什么意思?若不是看在那仁是皇室亲王之女,他早就发火了。 乌日塔那顺没好气地猛然起身离去,塔娜和苏米亚面面相窥,两人齐齐嘟着嘴,看样子就是不肯妥协,那仁脸色也不大好,被乌日塔那顺当众甩脸,她把这账记下了。 在座的估计也就其木格最为心平气和。 大使馆这边众人闹得不欢而散,罗颖成这边海选的事情也进展得不顺。 方雅静以小宫宴为名把安阳官宦人家未出阁的小姐请到皇家别院。 安阳城里不管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只要符合条件的全都去了。 凤心瑶几个当裁判,陪在方雅静身边看着底下乌泱泱花枝招展的女人眼都花了,还有那种春寒料峭却穿着一身薄薄春衫过来的,一看就是要勾引人的,其他的不是浓妆艳抹,就是争奇斗艳,看得方雅静等人脸都黑了。 方雅欣没好气道:“她们这是来干什么?采选吗?” 此话一出,方雅静脸色更不好看了。 凤心瑶玩味地说道:“可不是嘛!平日里她们哪有资格进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一碰上皇上表哥了呢?万一被看上了呢?这里头一半以上的人打着这个主意。” “哼!要是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还当皇后娘娘是泥捏的呢!”方雅欣摩拳擦掌,一副要打上一架的架势。 副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海选结果,一见倾城 颜彤彤赶紧把人拦下,“好了好了,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们越是这样皇上越是看不上她们,再说了,今天可是皇后娘娘的场子,皇上又不会过来,全是女的,连一个公的都没有,她们打扮得再好也是白瞎,穿得那么轻薄,活该回去病一场!” 边上之人齐齐笑喷,方雅静也笑了,心情好了不少,颜彤彤说得对,这些人再怎么折腾都没用,她是一国之母,犯不着为了她们置气。 方雅静唤来嬷嬷叮嘱了两句,嬷嬷立马扯开嗓子喊道:“大家安静!今日请各位小姐过来参加宴会,是为了选出能与北蒙四位才女一争高下的女子,只要获选的女子,皇后娘娘必有重赏,若是能在比试之中胜出,令有赏赐,现在比试开始!” 底下之人愣了一下,她们大多家世不显并不知道北蒙使臣提出比试之事,这会儿全都呆住了,说好的宴会感情还是有目的的。 好在皇后娘娘没有强迫她们,有自知之明的,乖乖退到边上,一些跃跃欲试地站到另一边,中间空出一大空地,两方人马泾渭分明。 方雅静看在眼底,淡淡地说道:“第一场比试歌舞,擅长歌舞地可以开始表演了。” 凤心瑶一直昏昏欲睡,听到方雅静的话勉强来了精神,打算好好看一看安阳女子的风采。 结果...... “天哪!这就是她们表演的歌舞?”凤心瑶吓得目瞪口呆,边上地茶盏都被她不下心打翻了。 颜彤彤客官地评价道:“辣眼睛!” 第一个边弹琴边唱歌,结果顾此失彼,一番表演下来凤心瑶都听不清楚她在弹唱什么东西。 第二个更过分,说是载歌载舞,结果跳到一半上气不接下去,别说唱歌了,说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个...... 方雅静的神色越发凝重,凤心瑶感觉自己快坐不住了,屁股下面好像有真扎似的,讪笑道:“皇后娘娘,您要不要再把条件升一升,我怕我看完回去会食之无味。” 方雅静绷着的脸突然笑了,无奈的摇头,命嬷嬷下去好好筛选一番。 方雅欣在边上嘀咕道:“还不如我下去耍一通鞭子呢!” 方雅静:“......” 好在到最后还有一个李冰月让众人眼前一亮。 李冰月在江南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才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舞蹈也不在话下,至于骑马这些的,到了安阳之后家里特地派人教过,所以她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只是除了李冰月还真就没法再找出第二个像样的,最好方雅静只能暂且让颜彤彤和方雅欣上,另外一个名额给了凤心瑶。 凤心瑶本是拒绝的,结果颜彤彤死活要拉上她,说什么好姐妹要同甘共苦,说得跟历劫似的,凤心瑶无法,只能应下来,反正只要前面三个赢了,她就可以不用上场了。 打着这样的主意,凤心瑶疯狂地给李冰月方雅欣颜彤彤灌输只许胜不许败的思想,颜彤彤觉得自己都快被洗脑了。 到了比试这日。 凤心瑶早早地起身沐浴梳洗打扮,方雅静给她准备了一身锦衣华服,偏素雅,发饰也是以清丽为主,薄施粉黛之后,凤心瑶领着冷凝出门了。 阿福见到凤心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呆呆地盯着她,直到凤心瑶靠近才回过神来,恭敬地行礼道:“小的见过平康公主,公主真是倾国倾城,小的都看呆了。” 凤心瑶晒然一笑,“管家越来越会说话了。” 冷凝从怀中取出一块银子赏给管家,阿福怔怔地看着凤心瑶远去,眼中仍是一片惊艳,喃喃道:“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公主这容貌......还好以前没被发现!” 阿福后知后觉,吓得背后都湿了,想着如今凤心瑶已经是超一品公主,又是穆南王世子的未婚妻,拥有这样的容貌也没什么。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怎么公主换了一个打扮差别会这么大?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公主的倾城之貌呢? 凤心瑶带着下人来到皇宫外,信步出了轿子,正好碰上进宫的穆径庭等人。 一个个见到她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 穆径庭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尔后瞪了身边的颜昊几个,朝凤心瑶快步走去,低声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 这幅打扮要是被其他人看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呢!以前凤心瑶故意扮丑别人也不会特别注意她的长相,后来国丧,大家素面朝天穿的差不多,虽然觉得她美了许多,也不会这么夸张,再加上她故意低调,倒也没传出什么风声,可现在她这么一打扮,穆径庭敢肯定,明天凤心瑶这第一美人的名头一定会传遍安阳,没看颜昊几个那眼神,真叫人郁闷。 凤心瑶一阵无语,低声解释道:“这衣裳首饰都是皇后娘娘准备的,你说我能不穿吗?” 穆径庭真的想扶额,估计方雅静是被她的审美给吓到了,担心凤心瑶今天出丑,这才特地给她准备了这一身行头。 “好吧,既然是皇后娘娘准备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今天你要好好跟在我身边,别落单了。”穆径庭叮嘱道。 换来凤心瑶好几个白眼。 这会儿颜昊几个也过来了,惊叹道:“平康公主真是天人之姿,这长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难不成我眼瞎了?” 凤宏泽没好气道:“我看你不仅是眼瞎还心盲,我妹妹天姿国色,毋庸置疑!” 若是以前颜昊肯定要好好嘲讽凤宏泽一番,今天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实在是因为凤心瑶给他们造成了太大的视觉冲击,见到她现在这样子,真的很难跟以前那个一言难尽的凤心瑶相提并论。 凤心瑶见男子出战的是穆径庭、凤宏泽、颜昊、司徒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不理会他们只见的暗流,同穆径庭说道:“我们赶紧进去吧。” 一行人先去御龙殿见了罗颖成和方雅静,众人再次被凤心瑶的容貌惊艳到了。 副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惊艳全场,比试开始 方雅静很是庆幸罗颖成对凤心瑶只有兄妹之情,否则对着凤心瑶这容貌她还真没什么信心,偷偷瞄了罗颖成一眼,见他神色自若,不安的心慢慢稳了。 颜彤彤震惊得大眼瞪小眼,低声道:“心瑶,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换了一张脸似的,可是认真看你还是你啊!” 颜彤彤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凤心瑶气的好像翻白眼,她就是不想被别人评头论足的才扮丑,现在不过是正常穿衣打扮罢了,要不是为了东盛的颜面,她还真想一直扮丑下去。 方雅欣凑到方雅静身边,小声嘀咕道:“姐,我觉得皇上肯定不是好色之徒。” 方雅静差点被口水噎到,警告地瞪着方雅欣,却见她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看心瑶长得这么妖孽,东盛长得比她还漂亮的我是没见过了,皇上跟心瑶从小一起长大都看不上眼,以后看别的女人一定也是一样。” 方雅静无语了,扯了扯方雅欣的手,示意她闭嘴,不过有一点方雅欣说得没错,皇上对凤心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这点她能感受到,想到这里方雅静又泄气了,一个不爱美人的夫婿虽然很好,但同样的,也不会喜欢她的容貌。 凤心瑶眉头皱了皱,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比试现场了?” 比试现场设在御花园的一处空地,今日只要是四品官及以上的家眷都能进宫观看,难得有热闹,还能见到皇上,几乎所有的官宦女眷全都到齐了。 罗颖成带着一群人抵达御花园,那仁为首的八人已经到齐了,正互相说着悄悄话,从他们的互动就能看出谁跟谁关系好,谁又不待见谁。 凤心瑶与穆径庭走在后面,指着正襟危坐的一男一女狐疑道:“他们就是察哈尔部落的阿尔汗和其木格?” 穆径庭晒然道:“你倒是眼睛毒,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也就这两个人比较不同罢了,皇上表哥的意思是留下其木格,其他女的全都放走?”凤心瑶好奇地问道。 穆径庭微微蹙眉,轻叹了一声,“若是可以皇上连其木格都不想留,只不过一个都不留显然不现实,女的暂时留一个就够了,至于男的……” 穆径庭嘴角微微一扬,看着眼前一堆女人,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他们真的有看上哪家闺秀,人家又愿意远嫁的,皇上自然乐见其成,不过他们要是妄想娶高门贵女那皇上也不会跟他们客气的。” 凤心瑶略微安心,随着众人坐到上座,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位置紧挨着方雅静,再加上那容貌,一坐上去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凤心瑶听到底下的吸气声,脸色及不可查的冷了冷,只是她不知道,这样子落在某些人眼中更是惊为天人。 其木格痴迷地看着凤心瑶,同身边的阿尔汗道:“哥哥,你看那个女子,是公主吗?好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就像那圣山地天泉一样,美得摄人心魄。要是她能当我的嫂子就好了!” 其木格扭头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阿尔汗,阿尔汗也是一脸呆愣,反应过来赶紧垂眸清咳掩饰,低声道:“那女子身份地位一定不低,没听说皇上除了皇上娘娘还有别的宫妃,估计真的是公主。” 要说阿尔汗对凤心瑶没有想法那是假的,不过扭头一看乌日塔那顺那盯着猎物一眼的灼热眼神他立马歇了心思,那女子是不属于他的,至于乌日塔那顺…… 阿尔汗环视了一圈,见东盛那边的穆南王世子逍遥王几个盯着乌日塔那顺的眼神分外不善,心下一咯噔,看来即使没有乌日塔那顺那美丽的女子也不是他们能妄想的。 那仁和塔娜三人则是嫉妒得要命,几人在北蒙虽然说不得最美,但也是上人之姿,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现在猛然见到凤心瑶这样的角色,瞬间把她们给比到泥里,这让她们如何维持高傲的姿态? 东盛这边,几位国公夫人皆是诧异地看着凤心瑶的容貌,薛氏打趣苏氏道:“当初先皇给两个孩子赐婚,好些人都在背地里说是非,说是穆世子被逼着娶凤家三小姐,还有人惋惜穆世子,现在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人被打脸了! 平康公主这容貌还真是藏得深,以前竟然没有发现安阳有这么一位天香国色,若是早知道,我定要抢先下手!” 陈氏打趣道:“你就别想了,女儿当了人家的嫂子,平康公主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入你家去,倒是我儿子……算了,敏悦虽然没有平康公主这相貌,不过得我心!” 定国公夫人闻言脸色好了不少。 罗颖成见人到齐了,命陈公公宣布比试开始,侧头看向北蒙使臣队,沉声道:“几位来者是客,这第一场比试就由你们出题吧!” 乌日塔那顺也不客气,当即起身道:“启禀东皇,第一场我们打算男子比试摔跤,女子比试骑马射箭,谁中的目标多谁赢。” 在乌日塔那顺几人看来,东盛的女子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骑马加射箭绝对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我方就由我和塔娜出战。”乌日塔那顺随意点了塔娜。塔娜一愣,怒瞪乌日塔那顺,她想要的跳舞而不是骑马射箭。 乌日塔那顺可不管塔娜愿不愿意,径直站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塔娜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都不成,只是看那脸色实在有些臭。 罗颖成看向穆径庭几人,不等他开口穆径庭便起身道:“皇上,这局臣来。” 女子那边方雅欣当仁不让地起身,豪气万丈地说道:“皇上,这局我上!” 罗颖成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方雅静,“皇后,你的意思呢?” 方雅静无奈扶额,想起选中的四个人,不得不说方雅欣是最合适的,瞬间悲凉地点点头,心想她是不可能让方雅欣变成中规中矩的大家夫人了! 副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场比试,悲催的乌日塔那顺 方雅静一同意,罗颖成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当即宣布道:“好,我方就请穆世子和方二小姐出战,点到即止。” 阿尔汗看着穆径庭阴沉的目光,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以他对穆径庭的了解,这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现在竟然自动请战,唯一的可能就是针对乌日塔那顺,之前他并没有听说穆径庭跟乌日塔那顺有任何过节,唯一的不同就是刚刚,难不成是因为那位美丽的女子? 阿尔汗往凤心瑶的方向望去,见凤心瑶正笑眯眯地看着穆径庭,两人眉目传情,一看关系就不一般,阿尔汗瞬间冷汗泠泠,还好他有自知之明,要不被针对的只怕就不止乌日塔那顺一个了。 乌日塔那顺昂首挺胸地走到中央,行礼之后,目光仍是放肆地盯着凤心瑶,这下连罗颖成和方雅静脸色都沉了下来。 凤心瑶心下愠怒,面上却是不显,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乌日塔那顺,而是同身边的冷凝吩咐道:“将本公主准备的护膝之类的东西交给穆世子,不管他乐不乐意,都要戴。” 冷凝一顿,见场上这么多人,硬着头皮应下,端着东西来到穆径庭身边,低声道:“世子爷,公主给您准备了护膝,说让您务必戴上。” 穆径庭看向凤心瑶眉头微皱,凤心瑶却挑衅威胁地看着他,弄得穆径庭哭笑不得。 两人的互动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眉目传情,傻子都能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而是他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毫无遮掩。 乌日塔那顺的脸瞬间黑了,愤恨地盯着穆径庭,布赫等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诧地说道:“穆世子跟那位美丽的公主是一对?” 边上之人悄悄打听了一番,回来禀报道:“启禀各位主子,奴才问了,那位公主是皇上钦封的超一品平康公主,身份尊贵异常,与穆南王世子已经定亲,还是东盛先皇赐婚。” 布赫和那仁几人全都听清楚了,那仁几个还好,布赫则有些遗憾,“既然是东盛先皇赐婚就说明这桩婚事不可能变动了,也就是说这位美丽的公主是不可能联姻的。” 其木格有些可惜地看着阿尔汗,不过想到阿尔汗之前给她的纸条,这种念头瞬间烟消云散,他们部落只能一个人联姻,若是要将她留下来,阿尔汗便注定要无功而返,不管平康公主有没有定亲,都跟他们察哈尔部落没有关系。 北门使臣团已经收了心思,只有乌日塔那顺还将穆径庭当成假想敌,刚刚罗颖成说的什么点到即止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穆径庭打趴。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比试才刚刚开始,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乌日塔那顺就被穆径庭撂下了。 新仇加旧恨,乌日塔那顺的神情变得异常狰狞,眼睛充血,怒瞪穆径庭,怒吼一声拔地而起,朝穆径庭扑杀过来。 穆径庭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动,等乌日塔那顺杀过来突然身子一侧,顺势给乌日塔那顺的后背来了勇猛的一腿。 这一腿他可没有留情,乌日塔那顺整个身体直接飞了出去,这么一个大块头在空中抛过,吓得围观之人齐齐倒退了几步,生怕被砸中,只是他们再怎么躲也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连昌冲出来,将快要砸下来的乌日塔那顺反踢回场内,一来一往,乌日塔那顺倒地之后直接吐血晕死过去。 北蒙使臣被这一变故惊得反应不过来,连昌赶紧出声道:“皇上,臣怕误伤了观众,事急从权,请皇上恕罪。” 罗颖成看向那仁几人,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乌日塔那顺怎么说也是北蒙草原的勇士,却被当球一样踢来踢去,以后估计都没法在人前抬头了,可连昌也没做错,当时要是让乌日塔那顺砸下去,绝对会误伤一堆人。 那仁不是不讲理,当即出声道:“东皇,这位将军也是为了救人,我们无话可说,可是穆世子下手会不会太重了?刚刚东皇可是说了点到即止,现在乌日塔那顺伤得这么重,可不是点到即止。” 穆径庭讽刺地笑道:“本世子自始至终可是什么都没做,最多就是在乌日塔那顺冲过来的时候避开了,顺势给了一脚,这一脚就算是一个女子都受得住,怎么乌日塔那顺就受不住了?不过本世子倒是想问问乌日塔那顺王子,吾皇已经说了点到即止,他刚刚那架势可是要跟本王拼命,若不是他自己用力太过,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那仁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法反驳,刚刚乌日塔那顺的样子他们也看在眼里。 罗颖成头疼地扶额,朝太医吩咐道:“给乌日塔那顺王子诊治。” 太医上前把脉,好一会儿才恭敬地说道:“启禀皇上,乌日塔那顺王子身体并没有大碍,就是怒急攻心,现在吐血了反倒是好事,调理一番就行了。” 此话一出,那仁好像便秘一样,神色极其不好看,甚至都懒得再看乌日塔那顺一眼,她废了这么多唇舌为他说话,到头来竟然是怒急攻心! 薛氏等人闻言全都笑了,“这心胸是有多狭窄这样就怒急攻心?” 罗氏莞尔道:“怎么说也是使臣,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话要是要那仁几个听到估计脸色更差。 那仁愠怒地朝塔娜吩咐道:“你上,把乌日塔那顺丢的场子找回来,一雪前耻。” 塔娜激动地点点头,这骑马射箭是她们的日常,比试这个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完全不用担心的。 方雅欣站到中央,脸上始终洋溢着自信的笑脸,方雅静温声笑道:“仍是点到即止,安全第一,只是切磋,不必太过较真。” 方雅欣可不认同方雅静的话,不过她也没有反驳,答应得很是爽快。 凤心瑶甚至方雅欣地德行,凑到方雅静耳边小声嘀咕道:“她那么好强,等下只怕又是一场激战。” 副卷 第一百四十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方雅静轻声一叹,神色自如,做好了等下应对的准备。 方雅欣转身与塔娜面对面,咧嘴笑道:“承让了。” 塔娜一愣,高傲地扬起下巴,一点儿也没将方雅欣放在眼里,她已经想好了,这次定要全力以赴,给东盛这些人一个教训。 陈公公点起一支香,高声道:“限时一炷香,香燃尽了统计结果。” 场上已经有太监围出两个一样大小的圈,一人一边,避免出现争执,方雅欣和塔娜要在圈子外面骑马猎杀圈子内地猎物。 塔娜对于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讥讽道:“我们在草原上可没有这鬼圈子,就这样还猎杀?” 方雅欣反唇相讥道:“塔娜公主这么有自信等下可别输了,要是输了可就没脸见人了,毕竟公主可是草原上长大的……” 两人还没开始就针尖对麦芒。 陈公公宣布比赛开始,两人齐齐上面,冲出安全范围。 凤心瑶在高台上眺望,时不时看一眼香炉,根据方雅欣的情况控制香的燃烧速度。 方雅欣来到自己的围猎场,见塔娜已经开始射箭了,立马拉弓。 圈子内的全是野兔和野鸡还有松鼠这等小东西,这些小动物只要受到惊吓立马像惊弓之鸟四处逃窜,速度快是一回事,要想让它们停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是在比赛,根本就耗不起。 塔娜原先以为很容易,等真的开始了才发现所谓的围猎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得多,除了最开始那一箭正中目标,后面几箭全都射偏了,越是这样她就越着急,反观方雅欣,她的围猎与塔娜不同,而是瞄准了栅栏之间的猎物,箭从栅栏缝隙射入,就算猎物倒下也不会引起大范围的混乱,再加上她动作比较轻,连着三支每支都中。 塔娜看得咬牙切齿,她也想学方雅静的办法,但围栏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若要用方雅静的办法需要等这些猎物稳定下来,她哪有这个闲工夫浪费。 塔娜一气之下,做了一个失误的动作,箭矢直接射到方雅欣的界限,引起猎物一阵骚动。 方雅欣气急,怒而回头。 塔娜却是一脸得意,嘴上不阴不阳地说道:“不好意思,本公主不是故意的,谁让飞箭无眼呢!” “好!很好!你给本小姐记住了!”方雅欣瞪圆了眼睛,不再理会塔娜,继续自己的围猎。 半柱香后,塔娜这边慢慢掌握了诀窍,眼看着她的猎物快要追上来了,方雅欣仍是不疾不徐地观察。 在上面观望的方雅静有些着急,同凤心瑶小声说道:“雅欣的脾气就跟爆竹似的,刚刚被塔娜阴了一下,现在又快要被对方赶超了,她还这么淡定,本宫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雅静话音刚落,场上便出了变故,原来是塔娜骑着马正好跑到两个围猎圈的中央,方雅欣射了一箭没能射中猎物,反倒让箭穿过栅栏射中塔娜骑的马。 飞奔之中的马儿突然倒下,塔娜瞬间被摔下去,还被马蹄给撂了一下,伤得不轻,在地上哀嚎。 观看之人齐齐震惊地起身。 方雅欣一脸吃惊地捂嘴道:“天哪,怎么会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本小姐不是故意的,谁让飞箭无眼呢!” 罗颖成震惊过后感到通身舒畅,脸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命太医赶紧上去瞧看。 方雅欣不管塔娜的死活,兀自狩猎。 那仁怒声道:“这不公平!” 凤心瑶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张口,“这有什么不公平,就像塔娜公主说的,谁让飞箭无眼呢,刚刚塔娜公主射到雅欣的狩猎圈怎么不见几位出来大喊不公平呢,再说了,这回雅欣可没射到对方的圈子,谁让塔娜公主运气不好要待在那个地方呢。 刚刚我们可都看见了,雅欣瞄准的方向明明就有猎物,只是猎物被疾驰而来的塔娜公主吓跑了,这能怪谁?” 凤心瑶一通胡搅蛮缠,把那仁堵得无话可说,巴特尔拉住还想继续争辩的那仁,朝罗颖成恭敬地作揖道:“东皇,这次是塔娜公主运气不好,我们认了。” 凤心瑶不依不饶地说道:“既然你们认了,那这场比试怎么算?就算没有塔娜公主这一摔,这场雅欣也赢定了。” “公主说得极是,所以这场比试我们认输。”巴特尔温声道,一点也看不出草原莽汉的样子。 凤心瑶满意地笑了,见那仁双眼喷火,突然笑道:“这次见了几位使臣,本公主算是大开眼界了,你们草原上的男子可比女子讲道理,当然,某些没脑子的不算。” 巴特尔嘴角抽了抽,第一次觉得貌美如花的平康公主这么毒舌,若不是他性子温和,听了这些话只怕也要像那仁一样跳脚了。 罗颖成见情况差不多了,命陈公公宣布比赛结果,同巴特尔说道:“太医先送塔娜公主下去医治,放心,情况不是很严重。” 巴特尔能说什么,他们上了两个人,一个吐血晕死,一个受伤呻吟,接下来还怎么比? 方雅欣得意地走过来,方雅静睨了她一眼,似责怪又似头疼,最后干脆眼不见为净,挥手让她离开。 定北侯夫人见方雅欣回来,气得用力点了点她的脑袋,低声骂道:“你这死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大?万一要是射中了塔娜公主,就算你姐护着你也很难全身而退!” 方雅欣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娘,我瞄准的是下位,怎么可能射到人,除非她真的霉运触顶,自个儿往我箭上撞!” “你还说……”定北侯夫人作势又要揍人,正好凤宏泽及时赶到替方雅欣求情,方雅欣这才逃过一劫。 两人躲到人后,凤宏泽后怕地说道:“你还真是大胆,我以为你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想到你会把人弄成这样,现在两边已经没办法言和了,下一场我上,你想看看有没有谁看不顺眼的,我帮你报仇。” 方雅欣心下感动,不过她还没有到拎不清的地步,当即摇头拒绝。 副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兄妹场,意料之内的结局 “你等下顾好自己就行了,穆世子可以赢了乌日塔那顺是因为乌日塔那顺轻敌,还有他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这才轻易被穆世子拿下,我虽然冲动,但不代表我傻,剩下的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等下你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冲动行事。”方雅欣认真地叮嘱道。 凤宏泽心下一暖,咧嘴笑道:“你放心,我保证赢了比试给你长脸。” 那边罗颖成开始宣布道:“第二场比试开始,这次轮到朕来出题了,皇后,你可有什么想看的?” 方雅静没想到罗颖成会把主动权交给她,还当着众目睽睽之下问她,令她受宠若惊。 “皇上,臣妾想看一看北蒙才女的书画功夫,想必与我东盛的风格应该大不相同。”方雅静脸颊羞红,一脸喜色地轻笑道,有这么个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浪费。 罗颖成呵呵一笑,颔首道:“既然皇后相看,朕就满足皇后这个愿望,让男子女子皆比试书画如何?” 颜昊抢先出声道:“臣没有异议,北蒙的王子公主都是万里挑一,想必更加不是问题。” 凤宏泽怒瞪颜昊,在方雅欣耳边不满地说道:“说好了,这局我上的,这家伙怎么可以截胡?” “淡定淡定。”方雅欣拉住快要暴走的凤宏泽,中肯地说道:“这局比的是书画,颜昊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才名的,让他上能保证这局稳赢。” 女子这边根本不用商量,凤心瑶就是个备胎,不到第四场她是不会上的,就剩下李冰月和颜彤彤,两人对视了一眼,颜彤彤心虚地说道:“冰月,要不这局我上吧,万一下一场要唱歌跳舞我肯定不行,这局还能有些胜算。” 李冰月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两人友好地说定了。 等颜彤彤上场,凤心瑶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调侃地说道:“这回是兄妹场,听说北蒙使臣里面也有一对是亲兄妹,要是他们俩上,那就有看头了。” 凤心瑶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那仁几人耳中,四人齐齐看向阿尔汗和其木格。 那仁沉声道:“你们有把握吗?” 其木格被噎住了,没有底气地说道:“我们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清楚,要我们跳舞唱歌还行,书画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擅长的。” 那仁强人所难地说道:“本公主不管,这局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胜出。” 苏米亚帮腔道:“就是就是,你们要是输了就是北蒙的罪人。” 其木格是好脾气可不代表她好欺负,当即沉着脸道:“这么说你上吧,反正我没把握,这个罪人的名头本公主担不起,谁爱去谁去,去他的狗屁兄妹场!” 苏米亚等人没想到其木格竟然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话,还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那仁气得脸色都变了,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其木格,让东盛的人看笑话,只能恨恨地瞪了苏米亚一眼,怪她乱说话。 布赫收到那仁的眼神,上前劝道:“阿尔汗,还是你跟其木格上吧,这局是文比,就算你们输了我们也不会怪你们的,全力以赴就是。” 那仁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一声不吭地坐下,苏米亚被那仁警告了一番,这会儿也不敢吱声了。 阿尔汗看情况差不多,便劝道:“妹妹,跟哥哥一起上吧,我们兄妹齐上阵,输了哥哥顶着。” 其木格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场,临走前再三说道:“本公主是被你们赶鸭子上架的,先说好,这书画是没指望了,你们也不用再阴阳怪气地说些难听的话,现在要是你们改变主意换人还来得及。” 四人闷不吭声,他们要是有把握就不用把这兄妹俩推出去了。 等阿尔汗和其木格走了,苏米亚不满地嘟喃道:“什么玩意儿,这么嚣张。” 布赫瞪了她一眼,“其木格说得没错,你要是能你上,他们注定要出去丢脸了还要被你威胁,你的脸还真大!” 苏米亚被布赫一通讽刺,再也不敢吱声了,她擅长的是歌舞,还打算一舞扬名呢,怎么可能在这场上去丢脸。 因着书画不是阿尔汗和其木格擅长的,两人倒也有自知之明,上场之后很是谦逊,一个作诗一人作画,十分认真,不像第一场的两人尽出幺蛾子。 这场比试风平浪静,结果是大家一致评定出来的,颜家兄妹俩胜出。 阿尔汗领着其木格真诚地恭喜颜昊和颜彤彤,换来两人和善地问候,此举反而赢得众人一致赞美。 回到北蒙阵营,苏米亚嫉妒地挖苦道:“都输成这样了还能一脸平静,我真替你们丢脸!” “可以你上啊!你要是做的比我好,我当场给你下跪认错!”其木格发狠地堵回去,就苏米亚肚子里那点文墨,别说作画了,能把字写清楚就不错了。 那仁看过阿尔汗和其木格的作品,知道他们两个是尽力了,是以脸色虽然阴沉,却不像苏米亚那样没脑子的埋怨。 第三场比试轮到他们出题,四个还没上场的人凑在一起商讨。 “这局我们出什么题目?”布赫皱眉道。 苏米亚跃跃欲试,“我擅长歌舞,我可以比试歌舞。” 那仁瞪了她一眼,她也擅长歌舞,要真的有这个机会她才不想让给苏米亚。 巴特尔琢磨道:“你们知不知道东盛接下来要派谁出战?万一你们选的正好是人家擅长的,最后又输了怎么办?” 苏米亚想都不想就反驳道:“怎么可能,本公主的歌舞可是部落里最好的,没有人能跳得比本公主还好看!” 那仁被巴特尔提醒了一下倒是清醒过来,见苏米亚这么有把握,权衡一番道:“那就比试歌舞,让苏米亚上,这局不能再输了!” 巴特尔和布赫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无奈地苦笑,布赫泄气地说道:“那我们比剑吧,至少这东西还有点胜算。” 商量之后,那仁起身脆生生地说道:“东皇,这局男子比试剑,女子比试歌舞,由布赫和苏米亚上场。” 副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获全胜,那仁的不甘 罗颖成微微颔首,看向凤宏泽,凤宏泽兴奋地跳出来,“终于轮到我了!” 他那一跳,仿佛从天而降似的,身姿轻盈,战意盎然。 看到凤宏泽眼中熊熊的战意,那仁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忧地同巴特尔问道:“布赫胜算多少?” 巴特尔脸上全是凝重之色,闻言轻轻摇头,艰难地说道:“不知道。” 女子这边出战的是李冰月,李冰月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一颦一笑都带着水乡的温柔,纤腰秀项,明眸皓齿,如扶风弱柳一般,她一出来立马把苏米亚给比了下去。 苏米亚嫉妒地盯着李冰月,冷哼一声,“可以开始了。” 陈公公当即宣布,“比试开始,第一场,男子比剑。” 李冰月和苏米亚分别坐到相反的反向观战。 凤宏泽拔出佩剑,嘴角微微上扬,“开始吧。” 布赫不敢轻敌,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心了!” 两人直接开打,刚刚一个照面,只见场上火花四射,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看得人也跟着揪心不已,那仁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布赫能赢吗?” “难说,东盛这位公子武功在布赫之上,就看布赫的造化了。”巴特尔客官地评价道。 那仁心下一沉,难不成真的要三局连败,这样他们哪里还有颜面回北蒙,纠结这半天,那仁发狠地望向李冰月,叫来苏米亚,叮嘱道:“等下比试的时候可以的话动动手脚,务必赢了下一局。”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还是输了,只是不会输得那么难看罢了。 凤心瑶把那仁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对冷凝交代了一通,好一会儿冷凝跑到李冰月边上,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会儿话,李冰月时不时地点头,大家好奇,却不好多问。 凤宏泽和布赫打了两刻钟,凤宏泽看情况差不多了,最后一剑发力,将布赫逼退。 两人皆未受伤,但输赢已定。 那仁恨得咬牙切齿,目光紧紧锁定苏米亚,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切不言而喻。 苏米亚起身道:“东皇,本公主与这位小姐一起上场比赛,这样才能看出优劣高低不是?” 李冰月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比起苏米亚地咄咄逼人,她则要温和许多,柔柔地说道:“抱歉苏米亚公主,因为公主没说不能用伴舞,我已经请好了伴舞,若是我们一同上场,舞风又完全不一样,会不会看起来像群魔乱舞?” 凤心瑶闻言不厚道地笑了,促狭地说道:“冰月,你这是叫了多少伴舞?若是占用的地方太大苏米亚公主要去哪里跳?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刚刚他们也没说不能用伴舞,所以这怎么办?” 凤心瑶故作为难地看向方雅静和那仁。 那仁的脸彻底黑了,若不是边上之人使命拉着她,她肯定早就爆发了。 苏米亚不服地喊道:“不行,我没有伴舞,她也不能用伴舞!” 凤心瑶诧异地看着苏米亚,似乎对她的说辞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我们并未禁止公主用伴舞,公主最开始也没说一定要独舞,这个时候都要上场了才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要不我们给公主一些时间准备伴舞?” 凤心瑶的意思就是说死了要让李冰月用伴舞。 苏米亚气急,求助地看向那仁。 那仁正在想主意,凤心瑶却换了一个口气,“这样吧,你们来者是客,我们也不占你们便宜,要独舞就独舞,不过我们东盛讲究排场,给冰月准备一些装饰总不过分吧?” 那仁一听还愣了一下,旋即朝苏米亚点点头,苏米亚这才不再争执。 结果等到所谓的“装饰”上场苏米亚彻底惊呆了,气急败坏地喊道:“说好了独舞,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凤心瑶一脸奇怪地看着苏米亚,理所当然地说道:“装饰啊。” 只见那些伴舞穿着漂亮地纱裙围成一个圈,李冰月就站在中央,这一圈被围得密不透风,就算是两个人独舞苏米亚也不可能靠近李冰月,更别说暗中动手脚了。 那仁气得心肝脾肺疼,苏米亚被怼得无话可说,想着既然不能用阴的,那就舞蹈上见真章,她就不信李冰月能赢过她。 凤心瑶抢先让东盛的乐官奏乐,还是那种温柔又有情调的江南曲子,比冰月舞得尽兴,苏米亚却是一脸阴沉,她们草原的曲子根本不是这样的,这样的曲子她怎么跳出热情奔放的舞蹈? 一曲下来,李冰月占了上风,东盛这边曲子一停,北蒙那边的曲子立马接上,听到熟悉地乐曲,苏米亚松了一口气,发挥自如,待她挑衅地看向李冰月,发现李冰月竟然也跳得不错,跟她的舞种完全不一样,却又不违和。 这下苏米亚彻底慌了,越慌就会越乱,到后面竟然出了好几个失误。 那仁已经转头不再看着场上,此时比试也结束了,苏米亚像只斗败的公鸡蔫着脑袋回来。 罗颖成满意李冰月几人的表现,面上却还要给北蒙使臣面子,方雅静收到罗颖成的眼神,笑道:“只是切磋罢了,也是他们侥幸,这件事就当是个娱乐消遣,晚点宫里有晚宴,还请几位王子公主赏脸。” 巴特尔起身恭敬地作揖应下,那仁脸色虽然不好,但她没有上场,是以还能理智应对。 等罗颖成和方雅静几人走后,那仁派心腹去调查第四场上场之人。 心腹只去了片刻就回来,恭敬地禀报道:“公主,属下查清楚了,东盛第四场准备派宁远公世子司徒晗,此人文武双全,比之安国公世子不遑多让,女子派出的是平康公主,也就是今天坐在皇后身边的那位女子。” “是她!”那仁双手紧紧握拳,眼中闪着一丝不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有什么能耐?” 心腹迟疑道:“这位平康公主很神秘,至今没人知道她擅长什么,不过东皇坐上皇位有她一份功劳,听说功夫极好,至于其他的还查不到。” 副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两年,战事一触即发 巴特尔正好过来,听到那仁和心腹的对话,叮嘱道:“那仁公主还是不要再去自找麻烦了,这次就算我们赢了也是输,同样无法回去交代,更何况我们不能保证能赢,现在这结局对我们两人来说反而最有利,回去也好交差。 乌日塔那顺到现在还没醒,晚上的宫宴注定不能参加了,到时候我会向东皇提出联姻之事,只是经过今天这么一遭,乌日塔那顺和塔娜肯定是出局了,苏米亚也差不多,剩下的就是公主和其木格了。” 那仁不甘心地说道:“为何就剩下我们两个?其木格也输了,她要是有机会苏米亚怎么可能没机会?还有,你们难道连一个东盛的女子都娶不到?” 巴特尔仿佛没有听到那仁话语之中的讥讽,平静地说道:“东盛喜欢谦逊知礼的女子,就凭苏米亚刚刚在比试场上闹的那一出她就没机会了,其木格虽然输了,不过她输得起,堂堂正正的,反倒赢得东盛贵人的好感,在我看来她被选中的机会最大,至于公主…… 不是说公主不好,而是有一个丹珠公主在前,只怕东皇心里对我们北蒙皇室的女子有些看法,所以其木格的机会反倒比公主大一些。” 那仁不甘的握拳,却又不得不承认巴特尔说得在理,还有一点,她也没有那么希望留下来联姻,遂不曾争辩什么。 巴特尔接着道:“至于我们几人,我刚刚已经出去打听了一番,东盛贵族适婚的姑娘全都定亲了,再加上这次我们败了,哪还有脸提出迎娶东盛的贵女!” 那仁无语,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愤恨地叫了几声。 宫宴之时,巴特尔果然当众提出联姻之事,只是这回只说嫁公主,并未提出迎娶东盛的贵女。 罗颖成欣赏巴特尔的识趣,并未当众拒绝,只说要和皇后商量一番。 第二天,圣旨下到大使馆,不出意外,其木格被选中了。 这个结局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唯一不满的只有苏米亚还有娶不到美人的乌日塔那顺,苏米亚更多的是嫉妒,乌日塔那顺则是怨恨,发狠地想要杀了穆径庭,却又不能轻举妄动。 巴特尔生怕他们继续待在东盛会引出更多麻烦,在圣旨下来之后便于那仁商量返程之事。 其木格的房中,阿尔汗感叹地安抚道:“这是权宜之计,委屈你一阵子,不过在这里也好,能保证你的安全,若是回了部落,等到时候指不定还要担忧你的安危。” 其木格不知道阿尔汗和东皇达成了什么协议,心下担忧,阿尔汗笑道:“不用怕,不是什么坏事,一起都是为了察哈尔部落!” 做好离开的准备后,那仁立马和巴特尔进宫面圣,三天之后便启程离开东盛,只留下其木格一人。 如今还是正月,一路上都是积雪,不过三四个月的行程愣是让他们走了大半年。 回到北蒙之后几人先去皇宫面圣,北皇早就知道他们在东盛的所作所为,才见那仁几人就把他们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倒是对阿尔汗态度温和不少,赏赐了不少东西才让阿尔汗离开。 阿尔汗回到察哈尔部落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察哈尔部落首领得知其木格被留在东盛,心下一阵难过,阿尔汗趁机把他和东皇的交易告诉自己的父亲,察哈尔部落首领被阿尔汗说的事情吓得脸色都变了,一脸凝重地带着阿尔汗去了密室,父子两在里头商量了一天一夜,等两人从密室出来,部落的百姓发现他们的首领好像不伤心了,一个个好奇不已,却不敢多问。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鄂尔多斯部落和达尔罕部落,大家都是为了部落的生存,对北蒙皇室只有忌惮没有忠心,很快三个部落秘密联系,与穆径庭里应外合。 天元四年三月,冰雪初融,在东盛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朝野震动,百官愤怒,原来是平康公主收到一份贺礼,竟是一颗珠子,平康公主拿着珠子进宫在皇帝面前显摆,皇帝发现平康公主的珠子竟然就是昔年北皇敬献的鲛珠,当时北蒙的使臣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鲛珠天下只此一颗。 罗颖成大怒,以北皇欺蒙先皇为由向北蒙开战。 开战的圣旨才刚刚宣布,穆径庭和凤宏水已经带着十万大兵抵达北疆,随时准备和北蒙开战。 与此同时,北蒙在东盛埋伏奸细,伙同海盗截杀东盛百姓的恶心也被捅了出来,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北皇还想求和,看这情形瞬间明白东盛是早有准备。 两国战事一触即发。 此时方雅静刚刚临盆,给罗颖成生下第二个儿子,母子平安,颜彤妍也再次有了身孕,肚子已经有七个月,再过三个月也要生产了。 方雅欣早在天元三年的五月份和凤宏泽成亲了,现在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被罗氏强制留在府中安心养胎。 凤心瑶是天元三年十月份出嫁,嫁给穆径庭不过三个月他就带兵出征了,穆南王府除了穆南王夫妇就剩下她这么一个主子。 凤心瑶有自己的公主府,闲来无事便去公主府小住几日,或者留在穆南王府陪苏氏说说话,日子倒也惬意,唯独担忧穆径庭,令她彻夜难眠。 两人已是夫妻,她就算想给穆径庭卜算吉凶也不可能了,又不好总是去麻烦罗氏,只能默默把心事放在心底。 颜彤彤几人心疼她,便时常纠结一群人上门找她说话,一来二去,凤心瑶也认识了安阳不少的贵妇人。 值得一提的是李冰月,在那次比试之后,李冰月美名远播,再加上李家乃是江南第一大家,方天木对她一见钟情,磨着定北侯夫人上门求亲,两人最后走到了一起,也算是好事一桩。 北疆军营,穆径庭和凤宏水正在营帐之内商议军事对于北蒙的情况穆径庭要比凤宏水熟悉许多,凤宏水干脆让穆径庭主导此战。 副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拿下北蒙,世子归来 “阿尔汗送来消息,他们三个已经说动了其他几个部落,制造几起矛盾,几大部落之间关系紧张,北皇无心处理部落问题,似乎对我们这十万大军很是忌惮,现在仍是一个劲儿地征兵。”凤宏水指着地图上几个地方,淡淡地说道。 穆径庭笑了一声,玩味道:“我们还没有正式出兵北皇就已经自乱阵脚了,说明他心里有鬼,却又不能对人言,明天就放出消息,北皇向部落征收的资源不是用于北蒙百姓,而是用于建造自己的暗势力,如今这些暗势力在东盛全都被灭了,东皇为此大怒,誓要报复。” 凤宏水一愣,夸张地瞪大眼睛,赞叹道:“这个办法好啊!要是风声放出去,我们又出兵,北皇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暗地里反对北皇的人一定会趁机搅浑这锅水!”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第二天,凤宏水立马布置人马进入偷偷进入北蒙境内,不过一周的功夫,北蒙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全都收到消息,有人相信有人怀疑,北皇得知此事怒从心起,下令镇压谣言,结果当天穆径庭就对北蒙出兵了,大的旗号跟北蒙内的传言一模一样。 看着东盛的十万大军,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人马,一些部落首领退却了,悄悄地带着自己的兵马回到部落,有的则是光明正大的联合其他部落反抗北蒙皇室,其中就有察哈尔部落、鄂尔多斯部落、达尔罕部落,以这三大部落为首,其他或依附或交好的部落纷纷向他们靠拢,一时之间,几大部落联合竟然能跟北蒙皇室分庭抗礼。 北皇怒火攻心,咒骂几大部落狼子野心,又要防着东盛十万大军攻进北蒙,根本就分身乏术,再加上归属于这些部落的兵马叛变,一时之间北皇腹背受敌,心力交瘁。 那仁听到自己父王传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若是北蒙皇室没了,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电光火石之间,那仁建议北皇拉拢其他部落,赏以重利。 最后只拉拢了巴尔虎部落、布里亚特部落、敖汉部落等几个中大型的部落,根本没办法与察哈尔这种老派底蕴深厚的大部落相提并论。 北蒙内忧外患,迎来了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动乱,趁着阿尔汗等人发动几次战役,穆径庭和凤宏水配合他们从外围进攻,轻而易举便攻破了北蒙的边疆防线,大军长驱直入,北蒙皇室从乌兰巴托一路退到库苏泊,在库苏泊被察哈尔等几大部落人马追上。 那仁和乌日塔那顺见到阿尔汗身边的穆径庭才恍然大悟,乌日塔那顺狰狞地嘶吼道:“阿尔汗你这个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阿尔汗不为所动,冷漠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部落被皇室压榨得也够久了,呵呵……凭什么?皇室死活与我们有何干系,早几百年前可没有北蒙,但已经有我察哈尔部落,现在不过是让一切恢复成原样罢了,而且有东皇的支持,我察哈尔部落的百姓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本王子问心无愧!” 阿尔汗这话就像一盆凉水一样浇进了每个人的心里,那些头脑发热的人现在才冷静下来。 布赫从后面走上来,嗤笑道:“没有北蒙皇室我部落的百姓不用苦哈哈地过日子,东皇已经保证不需要我们敬献,可以以物易物,东盛运来粮食和药物,与我们部落交换牛羊肉,东皇还可以给我们牧草的种子,派农官支援,争取在草原上开发可耕种的庄稼。你们说我们是信东皇,还是信这个鬼话连篇的北皇?” 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间竟然沉默了。 那仁愤恨地喊道:“大家别听他们的,他们早就被东盛收买了,如今不过是想要挑拨离间罢了,别忘了你们是北蒙的人,北蒙是你们的家,一旦北蒙没了,东盛怎么可能好好对待我们这些异族!” 巴特尔摇摇头,叹息道:“冥顽不灵,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穆径庭晒然道:“本世子只要北蒙皇室,其他人若是现在归降,本世子保证不会动他们部落一根汗毛,否则……待本世子杀尽皇室成员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大家被穆径庭这么一恐吓,立马有人动摇,趁着那仁等人没注意,偷偷跑了,有一就有二,很快,皇室那边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部落还坚守着。 穆径庭也不想跟他们耗了,一声令下,几乎是单方面血洗屠杀。 阿尔汗不忍看下去,与布赫巴特尔说了一声便走了,那些投降之人此时万分庆幸,还好他们及时止损,要不现在被屠的就是他们了。 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北皇走投无路含恨自尽才结束,所有北蒙皇室之人死的死,伏的伏,乌日塔那顺知道大势已去,此时才想投降,却被穆径庭一剑斩杀。 活着的人吓得目眦欲裂,穆径庭却面无表情,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今天终于可以亲手杀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剩下的人全都被控制起来,至此,北蒙覆灭。 天元四年冬。 凤心瑶懒洋洋地窝在房间的软榻上,上面铺着暖和的羊毛毯子,这是穆径庭从北蒙给她寄回来的。 桃符端着热茶水进来。 凤心瑶放下手中把玩地玉珠,起身推开窗子一看,迎面扑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凤心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桃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凤心瑶恍然地问道。 桃符有些无语,嘟喃道:“公主,都十一月份,再过半个月就进腊月了。”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凤心瑶有些意兴阑珊地自言自语。 桃符赶紧安慰道:“公主,听说北蒙已经被王爷和世子爷拿下了,世子爷已经班师回朝了,王爷还守在北蒙,等皇上派人过去交接就会回来,世子爷应该能在过年前到安阳,王爷可能要到开春之后了。” 凤心瑶闻言好歹有些盼头,想着今年他们夫妻俩总算能团圆了,过了年凤宏水也回来了,就圆满了。 想到这里,凤心瑶命桃符备马车,顶着风雪去了逍遥王府。 罗氏见到已经出阁却总是三不五时回娘家晃悠的凤心瑶,没好气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说说你,哪有出嫁的姑娘像你这样,不成体统!” 凤心瑶无所谓,她的公婆一直有这她,根本就不会管这些,凤心瑶见没有其他人,撒娇道:“娘,你说祖母都离开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罗氏一怔,似乎没想到凤心瑶会问起巫氏,好半天才怅然道:“你祖母的行踪连我都不知道,问也是白问,想来若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见我们了!” 凤心瑶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她与巫氏感情深厚,实在没办法接受罗氏这番话。 接下来好几天都闷闷的,直到穆径庭归来。 “公主,公主,好消息!世子爷已经进城了!” “公主,公主,好消息!世子爷已经进宫了!” “公主,公主,好消息!世子爷已经出宫了!” 桃符就像包打听,实时播报穆径庭的行踪,结果不等穆径庭回到王府,凤心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府外等候了。 看着骑着骏马高大威武的穆径庭,凤心瑶不知怎么的,眼睛突然湿了,阴霾了许久的心情突然间阳光明媚,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天地之间,仿佛再无其他。 ------题外话------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