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渣了修清道的侯府公子后》 作者:梨衣不急 ================= 第1章   尤酌又进入那个可怕的梦境里。   循环往复,她已经接连数日没有得到一丝空闲,只要稍有些睡意,梦就会席卷而来。   将她推入深渊,陷入无边的恐惧,只能看着巨浪拍打,随潮沉浮。   这个月的第几次她已经完全数不清,连续梦魇,在梦中的她像被人按在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摁住她命脉的那只手,让人挣都挣不开。   梦中来回晃荡的幔帐,看起来迷糊极了,原本很浅的橘色,生生被尤酌眼中微微的春水晕漾成了正橘。   反抗,却推不动,手脚也都被制衡。   迫不得已,只能张口撕咬...   以卵击石,毫无用处。   恐怖的场景越来越多,画面越来越迷糊,乱七八糟,周而复始。   这个梦像是永远做不完似的。   她张着嘴巴梦呓。   看起来极为痛苦,像走火入魔。   “尤酌......尤酌......”有人在唤她,是不同于梦里的声音,她想答应,却喊不出。   少女的手在空中挥舞,鸢溪一把抓住。   又接着唤她。   “尤酌......醒醒......醒醒......你怎么了?...尤酌.....快醒醒”   被人推攘摇晃外加不停的叫唤。   陷入绝丽香艳梦魇的尤酌才惊恐地睁开眼睛,她大口喘着气,挨着旁边人的帮衬支手撑着床榻慢慢坐起来。   缓了良久,看看四周,甩了沉重的头。   “鸢溪姐姐,我没事儿。”   她又做梦了,连续半个月,那个男人不肯放过她。   就像是一个讨债鬼,日日来夜夜来,闹得她的生活不得安生,她是女子,算起来还算是她亏了好吗。   再说了谁不是第一回 呢,她迫他开了荤,他还不是开了她的苞,谁占谁便宜谁说得清呢,要不是怕他报复,她至于背井离乡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生计?   现在还躺在酒坊里面过着恣意悠哉的生活。   谁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前半生的努力都给搭赔进去了。   尤酌由衷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被她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在她的酒水里下了药,看她不拔了他的皮做成靴子穿去茅坑踩屎,叫他遗臭万年!   想想当下的绝境也就罢了,尤酌抚额累绝倒地,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何时才是个头。   前来叫她的婢女是平日里素来与她交好的鸢溪。   鸢溪年及十七,和平津候府里的大多婢女的年岁差不多,尤酌比她小上两个年头,再加上她性子娇弱,样貌生得巧极,但不向有些婢女仗着几分姿色就自觉高人一些,她和人说话也是温言细语,鸢溪对她也就看顾一些。   “尤酌你又梦魇了?看你这小脸苍白的,又出了一身汗,要不然我去请示夫人,求她命府医给你瞧瞧吧,再不济事,开些安神助眠的药方子熬了喝喝也好,你自来的这半个月起每日都这般梦魇,看你眼底的乌青都快黑上眼皮子了,你许久没休息好,食寝不安的闹腾,我看着也怪心疼的,你性子踏实乖怜,夫人也夸过你,请府医一事,只要向夫人开口求,她定会准许。”   尤酌摇摇头,“谢谢鸢溪姐姐的好意,不过是一些小毛病,过段时日就好了,不必兴师动众劳烦夫人。”   她现在要低调一些,就是因为前半生太肆意了,后半生必须要截然相反一些,才不能叫人看出来,也好对得起姑姑辛辛苦苦给她找的藏匿之地。   书房由鸢溪和尤酌负责打扫除尘看守整理,平日里很少有人去,于是两人便商议着换岗站守,鸢溪守上午,尤酌守下午时辰,两人一起守晚上,正好晚上需要打扫。   已经到换岗的时辰点了,鸢溪左右等不到尤酌,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便紧赶着来婢女房看她,谁知道她夜半梦魇就算了,白日里也梦魇得这般厉害。   尤酌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巴也没有一点唇色,长长的头发铺了满背,垂落在床榻上,鬓发被冷汗打湿。   她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本来就瘦得不成样子,身子骨弱还受梦魇的折腾。   鸢溪听她说是老毛病,就更加劝,语气中带了一些柔和的责备,“你对自己都这么不上心的?既是老毛病了,就更不能轻言带过,你年龄还小,趁早发现趁早看医,要是拖久了,谁知道会恶化成什么样子!我拿衣裳给你穿,你洗把脸收拾收拾,就随我去见夫人。”   言罢,便要拖着尤酌下地穿鞋,探身摸了她放在旁边的衣裳递过去叫她穿好。   鸢溪的力气大,尤酌的力气比她更大但是怕露馅儿藏起来了,只能装成柔弱姿态,不堪气力任由她拖下地。   站定后挣开对方的手,尤酌叹气道,“鸢溪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真的没事儿,就是还没入府的时候,摸黑走夜路吓到了,才有些心神不宁的,吃不下饭是因为我自小胃口就弱一些,早之前就看过郎中了,郎中说慢慢就会好的,梦魇一事儿压根没啥,你看看这是我娘给我的护身符,我日夜揣着挂在脖子上,它被得道高僧开过光,护了我许多年,有它在不会有事儿的,过些日子就好了,您就别为我操心了,站了一个早上,鸢溪姐姐累了吧,姐姐吃了饭没,要是没吃就去吃饭,吃了饭回来好好睡会,我穿好衣裳就去书房守着。”   “你——”没等鸢溪开口说下文,就被人打断了话口子。   “哟,夫人叫你二人守着书房,你们两个倒好,竟然青天白日就跑回屋里睡大觉了!真是不把府里的规矩和夫人的话放在眼里!书房里面多是公子的藏书典词,还有许多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和字画,要是丢了些什么,把你们卖进青楼院子或者发卖给上了岁数的富贾当续弦也不够赔的!”   尖声怪骂的婢女穿着颜色深粉一些的一等婢女的服饰,名唤落樱,她和鸢溪是对头,鸢溪没升上一等婢女的时候,她没少为难。谁知道鸢溪没多久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落樱咽不下这口气,见着鸢溪就是一顿好奚落,连带尤酌她也恨上。   这个小蹄子,长着一张稚嫩的狐媚脸,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起来就鬼主意一大堆,也不知道要勾/引谁!算计谁!   鸢溪不甘示弱,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落樱惯爱教唆手底下的那帮婢女给尤酌使绊子,她都知道,没想到今日竟然怼到明面上来了。   看谁怕谁。   “公子的书房,平日就我和尤酌清点打扫,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我原以为是我二人最清楚不过,没想到落樱也知道这么多。”   话这么一说,落樱有些怕了,夫人温和好说话,但不是软柿子,她治理中馈多年,入府多年的婢女都知道她的手腕和她早些年说的规矩。   各司其职,不要管不该管的事情,手要是伸长了,夫人剁手长的人可毫不留情,府内少口舌,最好别争来争去,惹夫人的厌烦,府里也绝不会留多口舌的人。   “我和尤酌坚决不会做出监守自盗这么愚蠢的事情,倒是落樱,别忘了夫人以前说过的话,到底是谁不把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鸢溪意含警告。   一开始趾高气昂找事儿的落樱吃了亏,瞪了二人一眼,踩着楼梯噔噔噔上楼去。   鸢溪听着声音,拍拍尤酌的肩膀安抚道,“换衣裳吧,先去厨房拿点东西吃,我送你去书房。”   “谢谢鸢溪姐姐。”   “尤酌,莫怕。”   婢女房坐落在平津候府的东南房,是挺大挺宽敞的一个院子,一共两层楼,一楼是三等二等婢女,和粗使婆子住的地方,二楼的塌铺垫子,被褥用料稍稍好一些,是一等婢女和麽麽住的地方。   一楼不似二楼有隔间,就是大通房床铺子,铺了床,大家一起睡,只是各盖各的被褥。   鸢溪入府的时间长,手脚伶俐,做事认真,尤酌进府的时候她刚被提为一等婢女,搬去二楼,尤酌是鸢溪带的人,她刚过了试用阶段属于府上的正式婢女,几个一等婢女带的人里,就鸢尾带的尤酌得了夫人的夸赞,夫人亲自看签的卖身契约。   尽管如此尤酌还是三等婢女,但就这句夸赞就为带她的鸢溪涨了不少脸面。   福兮祸所倚,也因为这事儿,落樱手底下带着的本就嫉妒尤酌生得面妙的婢女,对她是咬牙切齿,私底下没少说她的坏话,得了落樱的授意使劲给她找绊子,也好在尤酌有底子,旁人只看她弱柳扶风的性子,谁知道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硬茬子呢?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都不放在眼里,譬如往她被褥里倒水,企图算计让她半夜着凉受风寒,被尤酌使内力烘干了,她躺下便呼呼大睡,丝毫不受影响,再有的便是往她衣服里放虫子之类的,尤酌一抓一个准,心情好时,背地里养着毛虫玩,她风里来浪里去这么多年,岂会怕这些小姑娘的玩意。   手段?比手腕子,让她们两只手都扣不过她一根手指头!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都被尤酌一一化解了。   红眼病的一干婢女见伤不到尤酌,就开始改变策略,最开始孤立她,背地里找茬儿,克扣她的饭食,努力抓她的小辫子囤积起来,到一定程度时向夫人告状,力求把她逐出府去。   尤酌的样貌若是生在梁京官家,必然是一件极极好的事情,这样的脸会为她或者她背后的家族带来福,她在江南的时候,碍于背后有本事,纵使嫉妒她的人表面不敢说,背后也不敢给她使绊子,谁让她现在的是个毫无背景的小婢女呢,其貌张扬,必有祸事。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文:《大漠逃妃》by 漓小熊   呱呱呱求营养液~ 第2章   守书房不是什么累人的技术活,相比厨房洗菜做饭,伺候主子,洗衣擦地,点熏香守长夜等等,简直不要太清闲了。   平津侯府的书房不少,尤酌守的这一处最为安逸。书房是侯府嫡长子的,筑在他居住的清竹苑里。   清竹苑以景起名,里面种了很多的清竹,有水榭亭子,有荷花池,池里养了红色的鲤鱼,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抛开别的来说,尤酌很喜欢这个地方,值岗守书房的时候自在。   清竹苑很大,几乎占了候府地势的三分之一,足见平津侯爷对他这个独子的宠爱,是真舍得划地方。   尤酌来了小半月有余,没见到清竹苑的主人,虽然经常有人打扫院子,观察入微的她稍微扫几眼便知道,这院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少了人烟。   鸢溪送尤酌到苑门口,尤酌便叫她回去。   临走之时,鸢溪说了一件事情,“按照最近的时日来算,公子前几日年及弱冠了。”   尤酌不甚在意,“哦。”难不成没见过面的侯府公子要回府过生辰吗,之前怎么没听说有这件事情。   鸢溪看左右没人,点点她的脑袋瓜子,“也就是说,公子要回来了。”   尤酌:“?......哦。”尊贵的公子回不回来,关她何事。   鸢溪点头,“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你入府晚不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夫人就有提过,公子在外修养,年及弱冠便回来,我算算日子大概也就这几天公子便会到府上,最近夫人也有心,亲自外出买了不少布料,采买的料子颜色明亮,侯爷向来不爱穿,看样子是给公子准备裁新衣,这件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与你说了,你记在心上,最近注意一些。”   为何要注意?心里有疑问,尤酌也懒得打听,无论什么,鸢溪不会害她就是,随即点头应下,“鸢溪姐姐,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话到嘴边,鸢溪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尤酌底子干净,人也乖巧,夫人见过,心里定有计量,无需她多费口舌。   罢了罢了,要真与她说了,她上心注意,反倒失了平常心态,只怕才是会出些什么幺蛾子,尤酌来的这半个月,几乎没给她惹过什么事情。   又叮嘱了一番细节,鸢溪才离开。   尤酌悠悠走着,时不时抚过鹅卵石路旁叫不出名的珍贵花竹,老毛病又犯了,她想要摘几朵拿来酿酿花酒,提起那个花酒的味道,鼻尖就冒馋,许久没沾酒了,心里还真是惦记得紧。   这些花竹都有人照顾浇水,每日清点,要是真被自己折走几支,只怕要受到夫人责骂,那岂不是要犯船,不可不可,娇柔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想起梦里的男子,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捶/胸/对天长啸一番,求放过。   不知道她跑了以后,姑姑有没有把酒坊照看好,距离上次,姑姑已经很久没来信了,会不会出些什么事情,再着急也只能静静等回音。   亭廊下面的红鲤鱼跳来跳去,溅起一池水花,有几只过分的相拱在一起,跳上荷叶闹腾得够呛,带起来的水飞到尤酌的脸上.........   这群闹腾的小红玩意儿,要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不合,看她怎么整治它们,一网而下,全捞起来,顿成红烧鱼头,清蒸鱼汤,水煮鱼片,哦,说起来她都饿了。   话说回来,这池子里面的鱼那么多,要真捞一条洗刷干净,烤了吃,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尤酌真怕管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赶着脚程离开这个让她忍不住要犯罪的地方。   路途上嚼了几块水晶茉莉糕,这甜点腻得慌,平津侯府的婢女吃食不怎么好,都是控制时辰控制点做饭,还要按等级划分膳食,三等婢女一般只能吃馒头菜包,一些小菜,很少能开荤,一等婢女的要好一些,主子不吃的糕点端下厨房,顺承下来只有一等婢女能拿,轮到二等婢女偶尔还剩一些,三等婢女就别提了,渣都不见。   尤酌嘴巴很挑,她讨厌馒头素菜,包子里面有馅儿,她勉强吃吃,厨房甚少做包子,惯爱蒸馒头,所以半个月下来,人就瘦了不少,不知情的鸢溪拿了糕点经常留给她吃,尤酌接了糕点,每次都笑嘻嘻说谢。   相安无事的一天,鸢溪早上把书房打扫得干净,尤酌下午来守在门口就成,偶尔进去给熏炉添点香料,她寻了干净的石阶坐下,双手托腮看着远处发呆。   她来了这么久,夫人见了一面,侯爷没见过,清竹苑的主人也没见过,提起清竹苑的主人,还真有说头,侯爷和夫人就一个独子,疼爱得很,只是因为幼年身子骨弱,送到外面去修养。   尤酌从怀里掏出一个在厨房顺手牵羊来的红苹果,擦擦衣裳吃起来,苹果很脆很甜,解饿解渴。   她运气还真是够好,没来多久,就能够见到侯府公子,不知道这侯府公子长什么样子,入不入眼,脾气如何?看书房的布置,他或许真是个文雅的人,在外修养的人,应当不会与梁京城里的的子弟有得纨绔一拼,就喜欢摇头晃脑饮酒作乐。   苹果不解馋反而更饿了,话说他过两日才回来,趁他回来之前偷条鱼吃,应当不会有什么吧。   啃食干净的苹果核被尤酌抬手抛掷到茂密的竹林里,乱丢东西固然不对,但苹果核好歹有些养料,腐烂了也能滋养滋养土地,化作春泥更护花。   抓鱼去。   旁边没人,尤酌手疾眼快,飞身点水只在瞬间,找准池中游动的一抹绫红色,下手去,连鞋都未湿,手上就拿着一条滑溜溜的红鲤鱼。   逮!别说还挺肥,有口福了。   小乖乖,别挣扎了,谁叫姐姐饿了呢。   至于侯府,来了半个月没领到一点月钱,饭也吃不饱,捞条鱼啃啃,不算过分吧,反正那池子里面,鱼那么多,少了一条又不会怎么样,再说了谁闲着无聊每天数一遍。   书房后方是大片茂密的竹林,拐弯处有一个空闲的死角,竹林太密了从两侧进不去,唯独一个法子那就是从房檐顶飞身下去。   尤酌腾掠之术极精,她先从书房里面拿出闲置的碳木,提着鱼从书房顶飞去死角,火石身上有,砍了一颗青竹削成架子,简单收拾好红鲤鱼,燃起火就开始烤,虽然没有辅料,鱼烤干了依然很香。   书房这塘地方人很少来,味道飘出去也不怕。   对于肉,尤酌丝毫不挑。   三下五除二,解决得干干净净。   简单收拾现场,打了个饱嗝儿擦擦嘴角,飞身回去。   鸢溪才说给尤酌听的第二天,夫人就召集府上所有的人员正式交待了这件事情,命人将府上打扫得干干净净,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想起那条鱼,尤酌吓得半死,但想想那个死角位置偏僻,除非用梯子翻房梁,想必是没有人会发现的。   公子回府是件大事儿,为了给宝贝独儿接风洗尘,府里弄得一派红火,挂上红色的灯笼,清竹苑的竹子也没放过,万绿丛中点缀不少的红色,相得益彰没有,反而有些突兀,或许是尤酌瞧不上这抹红,入不得眼,从来不会这样,主要还是之前那件事情留下的阴影,无论怎么看,抹红像极了她流失在塌上的清白,让她不得不再次想起那个年轻俊美的假道士!   宝刀初拭,差点没给她搞死送走,要不是她有些底子,青天还没翻白眼,她就先蹬脚归西了。   侯府公子回府的那天,风和日丽,平津侯府门口敲锣打鼓,迎接公子回家,凑热闹的婢女将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尤酌个子不高,站在外围连个毛都没看清。   唯一的改善便是,公子回府,夫人高兴,特地给府上的所有人都派送了红封,是五百文钱,尤酌拿去厨房给人换了几块牛肉干巴,几口吃完压根不够裹腹,解解馋倒还行。   公子回府很多天了,没来过一次书房,因此尤酌一眼也没得见公子长什么样子,就夜晚回去婢女房睡觉的时候,听那些惯爱议论见过公子的婢女,一脸怀春娇羞说道,“公子长得俊美非凡,温文尔雅,看一眼我都心肝乱颤,真羡慕你们能在清竹苑做事,日日得见公子。”   “一眼你就心肝乱颤了,要真让你在清竹苑做事日日得见公子,无需半日,半刻钟你就浑身抽搐,离开人世。”   “哎呀,芝兰姐姐,你别在意这些,我说的是真的.........”   尤酌抱着被角,听着旁边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公子风华无限,才来一两日,就把目光都转移了,盯着尤酌找茬的人,近日完全没空理她,似乎把她忘记了。   少了她们,生活都安静不少,尤酌还点不习惯。   心里想起来一件事情,谈起俊美无双,被她拗翻的道士那才叫一绝,讲真的,尤酌开酒坊的那些年什么俊俏少年郎没见过,就没有几个能比得上那道士的,寥寥无几。   尤其对方活还那么好是吧,要是没点身份,去做点别的那啥的活计,肯定也能赚个满钵满盆,她可不是表面的娇弱女子,连她都被放翻了,只怕别的女子真的娇弱,招架不住。   公子的接风洗尘宴,设在两日后,清竹苑的水榭亭子。   美味菜肴,新鲜瓜果,精美糕点,香醇美酒,应有尽有,还特意请来了梁京城里有名的倌儿前来,隔着仕女图屏风抚琴助兴。   来的人,大都是梁京城官家的贵公子,论起身份来,一个比一个横,要是被贵人瞧上,就是做通房丫头,那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要是运气再好一些,做了姨娘更是求之不得。   所以无论是几等婢女,皆挤破了头皮要去亭子伺候。 第3章   连然年的初春,一连晴了几日,到了宴会前晚竟然飘起了绒毛细雨,挟着料峭春风有些微凉,而今逢吉,宜出行,宜嫁娶,宜动土,是个难得的好日头,接风洗尘宴设在今日,即使天公不作美,宴会仍照常进行。   水榭亭子宽大有余,足以容纳百来人,里有石凳石桌,无需别的摆设,只取几屏仕女图挡着,琴倌儿手起点拨,悠悠琴声合风雨而起,听淅沥之音,到有几分不可言说雅致。   向真端着吃食从房里出来,阖上门转身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清默。   清默手里提着一把剑,他走势虽极快,步伐却沉稳有力,看起来稳盘极好,是个有本事的练家子。   两人在门口相遇,清默扫了一眼已经冷却而完整的饭菜,开口问,“公子依然不吃?”   向真看一眼紧逼的房门,叹出一口气,“已经三日了,粒米未进,上一顿还只是为了应付夫人和侯爷,陪着吃了几口,几口之后就托累回房,三日没有出门,送进去的饭动也没动,我真担心这样下去,公子会把自己熬垮,清安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看着公子这样吧,前头的各家的公子都要到府上了,公子衣冠都懒得整理,我有心提醒几句,话说出口公子置若罔闻,半句没应。”   清默摇摇头,他也委实没有法子,江南那日,他被公子谴走不在,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待他听了动静,再去追查时,对方已经销声匿迹,尾巴抹得很干净,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都怪那个不要脸皮的女子!都说江南美人性情温软,娇怜解语,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小娘皮,她竟然趁我不备,用计对公子霸王硬上弓,把公子给.........!唉!谁能料到!说起这事儿,也都怪我无能,没能护好公子,若是公子因此一蹶不振,向真只怕要一路跪走,向夫人侯爷负荆请罪,我命卑微,万死都不够赔的,怪我......要不是我放松警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我...”   向真痛苦不堪,一脸悔意,清默不会安抚人,只得实话实说,他就事论事,“那女子有些本事,我追寻的这些天,连些蛛丝马迹也未寻得,公子的武功不弱,比我还要更胜一筹,虽然误喝被放药的酒水,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奈何的,况且那药我闻过,它只作引欲之用,不会将人的功力化散,公子修清道自制非比寻常,适才你也说了,对方硬上弓,既能如此,功力定在我之上,你料理公子的贴身事务,拳脚会些根本不精,即使正面对上那厢,也不能做些什么。”   一席话直接而落,说得残酷不留半分回旋余地,向真端着承饭碗的托盘,惭愧更甚,清默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事态不可逆转,再多追悔亦是无用,只会浪费时辰,我来的路上见到不少受夫人相邀,前来给侯府给公子庆归的京里贵人,此刻只怕已经到门口了,我进屋与公子说说,你去迎客,别忧心太多,公子不是那种容易想不开的人。”   “好。”   向真出苑将托盘递给守在门口的婢女,随后去前门迎客,清默所言不假且算得正好,的确已经有好几个官家公子携礼进门,向真颜带笑意,一一将人带去水榭亭候座。   只盼清默磨些嘴皮,能够开解公子,让他能够松些心里的护主不力而积压的罪孽。   屋内干净空旷,没有多余的摆设,只一方床榻,连熏炉也没有,就一个简单的香炉竖着燃烧得还剩一半的盘香,房中间设一低矮的案桌,桌上放着一杯冒着氤氲烟气的热茶。   一白衣男子盘膝落坐于案桌前,一根无任何修饰的木簪子挽住半头墨发,其余垂散落于腰间,他一手衬着头,一手执着一本道德经卷正细细看着,经书遮掩了他的容貌,叫人不得见庐山真容。   虽如此,从滚了精致竹叶形状边角的衣襟边,散落铺在蒲垫上绣着同等竹形的衣角,系在腰间的一块青色玉佩,以及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依然能够窥看出类于霁月般的风华。   一派悠闲,那里得见半分虚弱颓废之势,清默在心口组织好的开解之语,生生咽回肚子里,废话不多说,他目不斜视,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放到桌上,“属下无能,走访江南所有的大酒肆,小酒坊,都没人用过这个酿酒的方子,属下又找了人依着方子,想要酿出这酒,结果屡屡失败,这个方子委实诡异,不按酿酒的常理出牌,想是独家享有。”   那女子的独家享有,有关她的事宜,清默没敢提,怕触到公子的眉头。   白衣男子悠悠开口,“字迹比对了吗?”   “江南识字擅笔的女子极多,寻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酿酒一事出了结果,属下返回向您禀告,但已留人在江南按方子字迹比对。”   还有的便是,清默怕那女子卷土重来,对公子不利。   白衣男子低嗯一声,他的目光落在所观书面的最后一个字,终于合上书卷,“去水榭亭。”   随后起身朝门口去,清默收起方子跟在后面。   尤酌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是一群纨绔贵公子聚在一起的场合,无非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称兄道弟,侃谈些风花雪月,实在无聊到炸,就为伺候这么一些人,值得挤破头皮往里冲吗。   她不求入室不求钱财不求名利,就称病逃避了夫人亲点的手册,也成功让那几个看她不爽的婢女乐呵入选,几人很早就起来拾掇打扮了,有些甚至耍起小心机,比如在手腕子涂了香,想要在伺候贵公子,给他们倒酒的时候能够引起注意。   尤酌嗅觉敏锐,她稍闻一瞬,忍不住在心中嗤笑,贵公子什么香没闻过,就三等婢女所用的廉价香,合着酒味不但没有什么出奇意料的效果,只会难闻到令人生厌,不离你远些就好了,引起贵人的注意?只怕要适得其反。   还有那些特地穿上清凉纱衣的婢女,如果尤酌没看错的话,外面飘着小雨,还有带些寒意的,这么清凉确定合适?再者桃粉色的纱衣陪玉脂白肤最相宜,衬得少女白嫩可口,但着纱衣的这个婢女肤色黝黑,身材微壮,简直不堪入目。   尤酌不喜欢管闲事儿,这些婢女大多与她有结下不少的梁子,她看得明白一些,也决计不会出言提醒,毕竟她和她们实在说不到一起。   夫人不来宴会,落樱仗着一等婢女的权,竟然准许她们不穿婢女衣裳,想必也是想让自己手下的人有个攀附权贵的好机会,自古以来一人得道身边亲近的人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鸢溪想让尤酌也去,毕竟她年龄也快及笄了,公子已经回府,虽然看尤酌的长相是有可能被夫人考虑,抬给公子做通房,但清竹苑伺候的婢女也不少,还有些在夫人房中伺候的,更是有很大几率,鸢溪叫尤酌去水榭亭,也想她被贵人瞧上了,趁早定下来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尤酌心知肚明,她推病说自己身体不适,掐了几分内力使真气倒转,脸色瞬间苍白起来,豆大的冷汗顺着脸滑下来砸在地上,把鸢溪吓得扶着她就要去找夫人求医,尤酌才开口说自己是葵水来了,每每葵水一至便会这样,鸢溪去厨房亲熬了一碗红糖姜水,看着她喝下,叮嘱尤酌在婢女房好好休息。   尤酌虚弱点头,鸢溪走远后,她猫着身子出去。   平津侯府戒备向来森严,今日更是,巡逻的人多了一倍不止,尤酌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人也多了许多。   对于别人可能进去困难,但是尤酌丝毫不放在眼里,不是她吹,这世上能跟她比身手的人大抵还没有出生。   今日姑姑来信,尤酌必须要摸出府去,她身法极快,犹比一阵疾风掠过,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已经到了梁京街道。   姑姑将信放在京街最大的书铺子,尤酌进去之后环伺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尾巴,她摸着楼梯上二层楼,在最里面的木书架最右边的最底下摸出一本阴符经书,状似随意翻书看看,实则寻特记书页里摸出一方小小的纸笺,卷手收入袖中,尤酌翻了几下,将书放回原位。   她没有着急回平津侯府,婢女房没人除了鸢溪没人知道她身体不适在房内歇息,鸢溪今日必定很忙,尤酌去钱庄用对牌取了一些散银,打算去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厨房今天早上是做了不少好吃的,俱悉端到水榭亭子里,喂那些酒囊饭袋,半点没留啥熟食,连馒头也没有,尤酌的肚皮都快饿瘪了,谁能想到她堂堂江南有名的酒坊老板,一壶酒日赚斗金,竟然在有生之年沦落成这个熊样,吃了上顿没下顿,三顿时常没有着落,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放过谁。   有心去大膳楼点一桌好吃的,就怕做菜耽搁了,再加之只取了一些散银,尤酌买了两个酱烧饼叼在嘴边啃着,在路边摊叫了一碗牛肉面条,特地吩咐摊主多加一些牛肉。   半柱香的时辰,吃饱喝足,再去买了一些干粮,尤酌翻墙回候府继续装病,她才到榻上躺下不久,鸢溪抱着桃粉色的纱衣,一脸焦急跑进来,“尤酌,你刚刚跑哪了?”   尤酌揉着眼睛,睁着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看着鸢溪,“姐姐?”   “我适才来寻你,你怎么不见?”   尤酌临危不乱,戏份很足,她捏着嗓子,软声软气说,“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去上茅房了。”   “好吧,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来找你有急事儿,你快些换上这身衣裳将发挽好,随我去水榭亭子,落樱手下有个冒失婢女临时出了点幺蛾子,亭子里缺个端茶倒水的,原本昨日已经分配好了,谁知道突生变故,正好你闲着,你身体好些就去顶顶位置,若是不行,我只能去前院找夫人拨人过来了。”   要真推辞不去,鸢溪去前院,只怕夫人又要说她办事不力,此等小事儿,不知道备一两个候选,尤酌想想说,“鸢溪姐姐,我休息一会好多了,你等等我,我去顶。”   鸢溪闻言缓了脸色,笑道,“快些收拾,我送你去。”   水榭亭子一派热闹,丝竹冰琴音,不绝于耳,座上宾客交谈甚欢,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尤酌与之前露过面的那个婢女身高差不多,垂着头也看不清,毕竟谁会没事盯着其貌不扬的一个婢女呢,再加上那个婢女只送酒一回露面一次,只是回去取酒的时候太兴奋走路不注意摔伤了腿,这才有了尤酌顶替这一出。   也还算来得及时,没被人看出差错,进亭子以后,尤酌才发现,原来每个贵公子身后都候着一名婢女,怪不得为何缺了一人,鸢溪慌慌张张要找人补上。   尤酌也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就是为了与之前的那个婢女不出入,她换上了与她相似的纱衣,让她有些膈应她没记错的话,今日晨光初起,她还点评这个桃粉纱衣婢女穿着不当。   这衣裳不止清凉非常,还有些外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0 21:02:14~2020-05-22 01:0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26306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新回府的大公子自然是备受瞩目,少不了众公子的追问寻细。   尤酌垂着头,想不听都难,那些问题总是不自觉的钻入她的脑中。   显然之前已经盘问过侯府公子的游历,话眼子已经越扯越不着边了,与尤酌想得相差无几,风花雪月做引头,毕竟贵公子们饮酒作乐,不谈政务,再说这是为侯府公子所准备的迎接宴,自然是要以他为先。   有人问,“子离兄,少小离家,在外可有红颜知己?”   子离是侯府公子郁肆的表字。   自来熟的可怕,已经喊上对方的表字了,尤酌记得表字不是身边亲近的人才能喊的吗,是她记岔了?   不等正主回答,旁边有人抢话说道,“林兄这话问得直白,子离兄年岁正好,身边岂会缺少金粉陪伴,子离兄不妨讲讲,让我们也能知晓一些趣闻,大家常居京中,极少有什么乐子。”   “哈哈哈哈,冯兄不打自招,这是承认自己已经逛完了梁京城中所有的勾栏花院了?想要子离给你指个好去处?”   “此言差矣,此乐子非彼乐子。”   “装什么模样,子离不了解你,我们对你还不知晓?你就是玩惯了京中脂粉,想要换个地方罢了,前段时间听说,令堂要给冯兄娶妻,莫不是未婚女子入不得冯兄的眼睛,叫冯兄想要逃避出去,借此推脱令堂的好意?”   提起这事儿,冯其庸满脸愁容,抬起蓄满的酒一饮而尽,“没有这回事情,不过是空悬来风罢了。”   庸人自扰,要真是空悬来风也不可能成为京中一大趣闻,连街边讨糖吃的孩童都知道,圣上亲赐,冯丞相家的长子冯其庸与长公主合善结亲,下半月的尾巴,举行婚事。   如此重大又全民皆知的事情,冯其庸竟然说是空玄来访,无中生有?旁边的几名贵公子纷纷变了脸色,饮酒作谈,要是牵扯出皇家辛秘,话题就有些敏感了,提起这件事情的人假咳一声,用别的事情扯过此事。   冯其庸的爹乃是一朝丞相,在场的几人身份虽然各有千秋,除了平津侯府的贵公子之外,基本没人能压过他或者是与他对压的,自然不能继续提这件事情了。   冯其庸抗拒这门婚事的理由不难猜测,长公主合善貌丑无盐在梁京城是传开的,只因为她有个皇后生母,又得皇上宠爱,高高在上养得脾气,自小便骄横,在皇城也是大名顶顶的人物,其喜爱养貌美的面首一事也为人知晓。   至于长公主为什么瞧上了冯其庸,也是得益于他的长相。   冯其庸的玉面在京中是数一数二的,他风评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建树,却一表人才貌比潘安,不过入宫给丞相送些遗忘在府上的手札,路过御书房的时候,被长公主瞧见了,长公主合善已经及笄,丞相官正。   当晚便赐婚下来,圣谕不可扛,冯其庸能怎么着,只能接了这个驸马爷。   合善长公主,对他到有几分上心,竟然为了他谴走公主府里所有的面首,绕是如此,冯其庸依然不为所动,他压根就不爱合善,不说两人此前从未有过交集,就为她那张磕碜的脸,唉,不提也罢,又是一杯烈酒下肚,酒盏落到桌上的声音都重了不少。   冯其庸身后的婢女给他添酒,其他的人不知道怎么劝,来来回回几次,一壶琼浆玉液竟然空了,婢女去取酒的间隙,侯府公子驱使身后的尤酌给冯其庸继续倒酒。   冯其庸坐在侯府公子的对面,中间有舞姬在信步微挪,挥袖舞动间甩出一阵微风,凉风扑在尤酌的脸上,她灵巧避让几步,风带过腰间的长发,墨发拂起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   始终心不在焉的侯府白衣公子终于抬了一下眼皮子。   尤酌给冯其庸蓄满了酒,就垂着头返回侯府公子后面,练武的人对周遭的环境总是很敏感,她能察觉到有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尤酌的反侦能力很强,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对面的贵公子哥在打量她,还有一道最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尤酌的肤色极白,用冰肌玉骨来形容暂不为过,重要的是她额头饱满,发鬓绒毛很多,衬得小脸越发嫩白。   可惜她低着头,唯一能窥见的便是带着水光的唇瓣,还有细细不足一握的绮罗腰。   身上那层桃粉的纱衣穿比不穿还要诱人,里面罩了同色系的内衬,精致的蝴蝶骨,小肩若削成,一双藕臂瘦而有肉,托着瓷白瓶装的琼浆玉液,在仕女图和身边白衣男子的的映照下,极像一名不沾凡尘的仙子。   人站在侯府公子身后,蠢蠢欲动的贵公子纵使有心也不敢逾矩。   冯其庸身后的婢女是落樱手下一名唤做鸳湘的三等婢女,她取酒回来发现大多人贵公子目光都落在尤酌身上,再看冯其庸手中蓄满的酒杯哪里不知道是尤酌倒的,眼神不仅怨恨了尤酌一眼,又赶紧给冯其庸倒起酒来,这可是丞相公子,要是被他点上了,还有什么可愁的。   琼浆玉液后劲霸道,冯其庸连饮两蛊,很快便不醒人事了,侯府的客厢房早已准备,侯府公子抬手示意清默送他去客厢房,却被一个贵公子制止,“我见侯府上的婢女也是力气足够的,有她们送去,冯兄想必更愿意些,子离便不用差使身边的人了吧。”   言下之意谁人不知,无非是想让冯其庸春宵一刻解解心中的郁烦。   君子有成人之美,侯府公子再次挥手,清默退居一旁。   鸳湘心里雀跃,得了人帮衬,又得落樱示意,扶着醉倒的冯其庸往客厢房去。   走了一个人,气氛没有冷却,反而有渐燃之势,平津侯府地位尊贵,郁肆又是独子,在场身份低些的贵公子,大多与他没多少交情,今日来不过是为了与侯府交好罢了。   郁肆实在不想与这些贵公子周旋,出于良好的修养,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无论旁人问些什么桃色荤话,他都开口应了。   “并无、嗯、好、自然、确是......”,他从不发问,几个不丰满的字音回以众人的问题,偶尔几声轻笑溢出,也恰当极了。   侯府公子看起来不常喝酒,从尤酌的角度望去,他耳廓子后面的那一抹红便可以瞧出来,尤酌甚至没有给他倒过一次酒,他杯中还剩的半杯还是之前的婢女给他倒的。   他的嗓音清清淡淡,听在耳里有些清凉,但因他喝了些酒,显得暗沉沙哑,听着就有些烧耳晕熏。   好听归好听,怎么有些莫名的熟悉。   ???   想了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又找了几个话题眼子,郁肆依然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回复,贵公子深感没有意思,早就听闻平津侯爷将侯府公子送去一道观清修,如此探来竟是真的?   众人相视一眼,试探之意溢于言表,竟纷纷向郁肆排队敬起酒来,向真在后面看着干着急,公子上次中招就是在那黑心酒坊里,后遭遇小娘皮之事,如今又来这个琼浆玉液,向真要不是因为身份不够格,真是要冲上去替郁肆接酒喝了。   尤酌就这样看着侯府公子一杯一杯喝下肚,耳后红色渲染的面积越来越大,已经上升到耳朵尖儿,虽然耳朵被披散的头发遮掩,但还是会随着动作倾泄露出来,这一些都没有逃过尤酌的眼睛。   她忽然兴起,有些想要看看侯府公子究竟长什么样?   他的酒量这般弱,又生在这样的家世,不加紧练出来,日后必有亏吃。   对于喝酒,郁肆的确力不从心,他二十年载养在深观,道观里不允许喝酒,自然不会出现酒,他随道士修养生性,滴酒不沾,从未接触过,当然比不过在场的人。   贵公子自然也发现了这点,众人没有为难之意,也没再给郁肆灌酒了,天色尚早,又没什么好去处,清竹苑里景色自成,算是少见,谈心赏景听琴乐,度度闲日。   郁肆有些困意,近日来的奔波,加上寻人,他压根就没认真睡过,酒劲上头倦意也随之袭来。   场上的人不提走,他也不可能将人劝走,或者擅自离席前去休息,只好强打起精神。   场中舞姬踩拍跳着,仿佛有无限的活力,这是梁京城内有名儿的水袖甩舞,舞姬身上的浅蓝色水袖舞衣也是特制的,伴乐而起,凌风甩袖,再配上妖娆的步子。   舞女的自身优势,简直不失为一个夺人眼球的美人利器。   盯着舞女甩袖,郁肆忽而记起一件事情,他以手托承托,借袖子做遮挡,偏头打量起身后的桃粉色纱衣小婢女,他没忽略小婢女去给冯其庸倒酒之时,风带过来的那股酒香,与在江南酒坊那小娘皮身上的有些相似。   自一双素白小靴打量起,一寸一寸往上挪。   尤酌虽然不高,好歹也是站着的,占了个居高临下的好方位,郁肆临下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尤酌垂头低眉顺眼正被他瞧个光净。   江南那晚的荒唐夜,虽然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看不清面相,场面一度失控,但有些东西是忽略不了的。   江南的荒唐夜。   滑腻的肌肤,那小娘皮滑嫩得像一条狡猾的鱼,抓也抓不住,捞也捞不稳。   一直反钓着他的神经,激起他心底最阴暗的尘封。   骤雨狂风。   有些东西藏于黑暗依旧藏不住,他就算想不去铭记也不行。   也记得对比两人的身高。   依着身高来算,两人比比相对,小娘皮的身高至多到他的下颌骨处。   比寻常的女子矮一些,但也矮不了多少。   她骨架小,身上肉乎乎的,就是世上最好的香软都无可比拟。   或许是陷入了回忆,或许是酒意的熏陶,他越看越觉得,眼前低眉顺眼的小婢女越看越像,江南一梦对他始乱终弃的小娘皮...... 第5章   尤酌手里的酒都快握不住了。   就没见过这般喜欢打量人的,从旁人的角度望去,郁肆似乎在假寐,实则他眼明清亮盯着尤酌,不知收敛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的周身八道烧出好几个洞了。   他要干什么?   尤酌装作手酸,换了一只手抬酒壶,顺道偷看这侯府公子长什么样,顺道想要给他一点警告。   谁知道这么一眼,差点没给她送走!!!   白衣公子眉目如画,俊美无俦,一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眼尾漫着湿润的雾气,像是修炼成精的妖精,送走尤酌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就是在江南被她拗翻的道士......   她避之不及的仇家.........   他不是在江南?怎么到这儿来了,不对啊,他是侯府公子...所以这是他家......她自投罗网了.........   某小娘皮脸上真是缤彩纷呈,青一阵红一阵,青的是怕,红的是那些难以启齿的记忆又卷土重来了,怪不得她换了地方总是夜夜噩梦缠身,敢情这是千方百计躲到了仇人家里了。   这个让她咬牙切齿,避犹不及的男人,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尤酌双腿发抖,心里真是又慌又怕。   她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惹了这么一个祸害。   郁肆发觉到她的慌乱,微一勾唇,轻言问道,“你在怕什么,本公子生得很丑吗?”   尤酌扑哧跪下,脑袋挨着地,酒壶举在头顶上,“公子举世无双,惊为天人,奴婢从未见过比您更好看的人,一时之间望痴了,冒犯公子,请您恕罪。”   尤酌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怂过,除了她师父,她就没跪过任何人,如今为了明哲保身,铤而走险方为上策,只求他别再盯着她看了,那夜黑沉,没有月光,她故意击灭了所有的烛火,门窗紧闭,她就不信这假道士能窥探她的样貌。   内心虽然有些底气,尤酌还是很怕。   被某道士支配了数半月的恐惧,小娘皮表示扛不住。   亭子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包括还在跳水袖舞的姬女,坐在对面的一名贵公子挥手叫人扯下去,没了中间的舞姬阻隔,郁肆这边被人瞧得那叫一个清明。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   “公子!”鸢溪匆匆赶来,她其实一直在亭外观察动静,毕竟尤酌年龄还小,当差的时间又短,就怕她在这里出什么差错,果不其然,所以见到尤酌跪下来后,鸢溪就上前替她解围了。   “公子,尤酌初来乍到不懂事,您要罚便罚奴婢吧,是奴婢没有教好她府上的规矩,冒犯到您。”   尤酌抬头看着鸢溪,揪着嗓子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鸢溪姐姐。”   郁肆听这娇软的声气不经意挑了一下眉,对她更加格外感兴趣了,原因无它,荒唐一梦的小娘皮年岁不大,她虽然刚开始时刻意掩饰,但受不住疼爱时唤出的几句破碎哼哼,也如她这般稚语,会在无意之间挑起他的引头。   鸢溪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怕,尤酌可算是心定了一些,她再小心一些,老道士应当是不能够发现她的,拿人要有证据,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婢女,咬死局面,他又能如何。   贵公子在旁边看戏,想要知道地上的桃纱衣小婢女到底如何招惹了郁肆的不快,这小婢女样貌生得不错,有些活络心思的贵公子,在心里打着算盘,等郁肆发完一通火气,他再出言替小婢女求情,再将她要过来,人带出府去,触碰捏搓,还不是看个人的喜好。   与尤酌不合的婢女幸灾乐祸,乐在唇齿边,要是尤酌被公子赶出府去,那她们岂不是少一个威胁了,鸢溪因此受罚再被贬二等婢女,清竹苑就是落樱姐姐为大,她们再也不用多看一人脸色了。   水榭亭中,气氛骤然一窒,仕女图后的琴倌听到动静也停下抚琴的手势,就怕徒然惹怒了公子。   静默之中,亭外的绒毛小雨转成淅沥点滴,砸在池水里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尤酌匍匐在地,身体的曲线越发起伏,纱衣本就遮不住什么,这样暴露,叫人看清她整个后颈,和起伏的背/部,再往后去,郁肆目光停顿在尤酌的腰窝处。   一声爽朗的轻笑,比池水的叮咚还要爽耳。   郁肆起身从向真手里取过预春寒的披风,对着地上的尤酌说道,“起来。”   尤酌听的清楚,这声音是对准她的,但鸢溪陪她跪着,她岂能自己就这么站起来了,充耳不闻罢了,毕竟小婢女诚惶诚恐,害怕得罪有权有势的主子。   郁肆似乎明白她所想,把鸢溪也叫起来了。   尤酌扮演好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婢女,郁肆展开手中的披风,给她围系好,临了凑近对她低头一语,展颜笑道,“春风携寒,多穿一些才是。”   说罢,也不顾亭子里鸦雀无声吃了几惊的众人,兀自出亭去。   尤酌真不知道老道士葫芦里卖得什么汤药,反正不是要毒死她,就是要让她的日子不好过就对了,要是眼神能杀人,尤酌已经血溅当场,他这么做不是要把她推向多人针对的风尖浪口吗。   正主儿扬长而去,宴会自然早早散了。   尤酌没想好要怎么说,鸢溪带她离席,宴会的残局交给其余的婢女收拾。   尤酌心里想着要怎么跑路,没注意到鸢溪带她回的不是婢女房,而是清竹苑的一个安静角落。   “尤酌。”   “啊!”某小娘皮沉溺于如何全身而退的思路当中,就这么措不及防的一声喊,惊吓了她一跳,神经紧绷的她差点没被吓成神经衰弱了,这一天天要都来这么一出,谁经受得住啊。   “鸢溪姐姐,我害怕......我只是生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多看了公子几眼......”一边说着话,一边装模作样打起害怕的小颤抖来。   她身上还围着郁肆的披风,这披风是男子用的,款式极大,尤酌人很瘦弱,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物,披风逶迤拖地,越发衬起她的小。   尤酌伸出一只手,抓住鸢溪的衣袖,眼框子蓄满了水汪汪的泪花,“鸢溪姐姐,我娘早死了,我爹也早死了,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活着,我没有亲人,只认识姐姐你,你救救我吧,公子要是罚我还好,他这样我好害怕。”   好害怕这句说的是实话,假道士对她笑得这般花枝招展,她更怕了.........   鸢溪抬手抹去她眼角噙着将掉未掉的泪珠子,“公子没生气,我也没怪你,你哭什么?”   尤酌哭腔哼起软哄哄的小调子,“我害怕嘛,鸢溪姐姐,公子会不会赶我出去,他虽然现在不说,是因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快把她赶出去吧,求之不得。   鸢溪被她逗乐了,“我也不过是个婢女,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早些时候听人说过,公子养在道观,也算是有几分好心肠吧,你也不必怕成这样,他或许真的只是逗你玩玩,至于你身上的这件披风,想必是因为公子见你衣着清凉,怕你冻着吧。”   “真的吗?”尤酌才哭了一会,眼睛就红得不成样子了。   “真的。”   尤酌想问出府的事情,鸢溪就给她一个大大的定心丸,“你的卖身契是夫人看着签的,为期两年,若非夫人点头,公子也不可能擅作主张将你逐出府去。”   “真的吗?”小娘皮面色带笑,实则内心老泪纵横,她真是太感动了,谢了假道士的娘,谢了两年之期。   “莫哭了,这披风你亲自洗洗就给公子送去。”   就披了一会就要洗?什么富贵人家的讲究?小娘皮笑得像一朵小白莲,“好的。”   宴会上的菜大多偏荤菜,油比较重,郁肆食素,没吃几口菜,他大多数选择不吃,今日心情不错,叫向真传了几道素食。   尤酌马不停蹄洗了披风,用内力把披风烘干了,赶忙给假道士送去,就怕夜长梦多。   尤酌将披风对角折得整整齐齐,捧着去敲响了郁肆的房门,郁肆休憩的院子不让婢女守着,尤酌守书房守到晚上,从小路过去没遇到什么难缠的人。   向真刚从厨房端来一些素菜,才端上桌,门就被敲响,他以为是清默去而复返,没想到是尤酌。   向真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这个有心机的小婢女,举止轻浮就罢了,竟然一直盯着公子瞧,长相倒是无辜清纯,谁知道内心怎么样,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向真对郁肆身边出现的女子,是一再防备二防备。   尤酌伸手将披风递过去,“公子的披风已经洗好了,奴婢给公子送过来。”   向真半信半疑,打量了许久,才接过来,“你可以走了。”   尤酌福了福身子,转身返回。   房门关上又被打开,向真不情愿的声音传来,“公子要见你,进来吧。”   假道士见她做什么?   “愣着干嘛?没听见我说的话。”   “来了。”要不是地点不合,尤酌真要把他的天灵盖拧下来。   垂着头没敢多作打量,她走了几步停在正中央。“公子。”   郁肆挥手叫她过来,尤酌犹豫再三还是过去,她主动拿起公筷给郁肆布菜,“公子,您要吃些什么,奴婢给您夹。”   郁肆无需小娘皮帮忙,叫她进来不过有事要问,他慢条斯理夹了土豆丝,咀嚼下肚之后,才问,“披风你洗过了?”   尤酌轻点头说,“洗过了。”   “披风不薄,今日天气不好,时有小雨淅沥,本公子实在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披风在半个下午的时辰就干透清爽?”   这披风的确洗了,郁肆能摸得出来。   筷子搁下,眸子紧盯着尤酌的脸,似乎不让她有丝毫的思考空间。   尤酌吓得哆嗦,公筷抖落在桌上,提着裙摆跪下来,“公子明鉴,奴婢的确洗了,至于披风干透的方法,是因为奴婢把披风放在了烘炉房。”   向真在旁边骂道,“公子的衣物何其珍贵,你竟然将公子的衣物放去烘炉房!” 第6章   也难为向真想要口吐芬芳,因为烘炉房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侯府烧弃废物的一间房的隔壁房,里面温度很高,许多婢女都喜欢将湿漉漉的衣裳放到里面去,不消多久,衣裳就会干透,方便换着穿。   三等婢女只有两套衣裳,尤酌是个爱干净的,三头两头洗衣裳,洗干净的衣裳穿在身上,其余一套衣裳洗了,她也不想拿在婢女房外面的树丫上晒,就喜欢往烘炉房钻,要是挂树丫上保不齐要被看她不爽的婢女整蛊一番。   犯不着啊,烘炉房里没有灯,每次尤酌都是偷偷摸摸进去,将她的衣裳做了不易被人看见的小记号,再和旁人的混在一起,避免被那档子总爱找她麻烦的婢女发现,在上面吐口水,倒馊水之类的。   她原也是想将假道士的披风洗了,往烘炉房放去,但这件披风的料子华贵,与周围出现的衣裳显得格格不入,就怕被人议论,所以她选择捷径。   还了披风不就好了,还要神经兮兮的问这问哪,披风不放烘炉房难不成还是她拧干的,用内力烘干这种事情这么可能说出来。   小娘皮在心里好一顿吐槽,样子却装得滴水不漏,她跪下磕头道歉,“公子,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的衣裳向来都是往烘炉房里放的,奴婢担心您着急穿,就想着快些洗了,烘干给公子送过来。”   向真破口大骂,“公子的衣裳披风都是要清澈的水合着皂角清洗,放到太阳下晒干,最后用香包熏香,你把公子的披风放到烘炉房,那么脏的地方,披风还能穿吗!公子的披风是用上好的云锦织就的,花了不少的人力钱力,都没穿过一次,就被你给毁了!”   尤酌跪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就是件披风,要真贵成这样干脆就别穿了,放在神台上日日供着,也算全了这贵重。   小娘皮双肩颤抖,垂下的眼睫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那我.........赔............”   郁肆盯着尤酌,向真在一旁继续诈她,“你拿什么赔?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你说说你要怎么赔。”   “呜呜呜呜呜呜......”   尤酌小声啜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装装可怜耍耍赖皮吧。   “公子......奴婢.........”也只敢小声喊喊,东西是赔不起,人也不敢看,这老道士长得着实好看,有些不得已的罪孽犯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不敢想,也承受不起。   那日她是被孙子下的药冲昏了头脑,误惹了不可一世不该惹的人。   哭声持续了好一阵,向真头次觉得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这个小婢女哭起来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的手袖都湿了,满脸泪痕,不过向真震惊了第二把,她生得真巧,泪水洗濯了她的脸,她几乎真的粉黛未施,脸蛋儿看起来很有弹性,她身后有一盏烛灯,灯火给她全身隆了一层金光,眼睛哭得红通通的,还不收声,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正在遭受非人的拷打。   向真转身无声询问郁肆,公子,还要不要继续试探了。   这小婢女猫大的胆子,经不住吓又胆小,才提着声气骂了她几句,就哭成这个怂样,能是那个凶悍的江南小娘皮吗,两人咋看咋不像。   清默直言没把握拿得住那个小娘皮,这小婢女莫说是清默,向真不消动手,她都能吓晕过去了,弱不禁风的样子。   郁肆好整以暇,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饭菜。   向真得了授意,将人驱走,“好了好了,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下去吧。”   “谢谢公子,谢谢您,奴婢一定离您远远的,再也不来您边上犯事儿了。”   又嗑了几个头,尤酌撒腿就跑。   假道士,受了她的跪恩,看她不早晚祝他折寿,最好英年早逝,撒手人寰。   适才尤酌哭得恐怖,时辰长泪水多,郁肆的菜都冷了,向真问,“公子,属下重新给您热热吧,或者换一些新菜也行。”   郁肆也不是真的吃,不过是找用饭的借口,趁机将尤酌谴出去。   “不必。”   他本来就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不过心血来潮,几口下肚,解了那点来潮。   向真想起正事,“依属下看,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侯府上的小婢女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娘皮。   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情,未免太过于扯淡,公子派了那么多人手顺藤摸瓜去寻人,她要真是候府上的人,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挠破头也找不到她。   江南离梁京有千里之远,谁会想到她躲在梁京。难道说小娘皮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但这婢女不是啊。   “哦?说来听听,你为什么觉得她不是她。”   向真给郁肆斟一盏金骏眉,“小娘皮热情骄横,小婢女性情娇软。同样有一个骄/娇字,给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不怕您,一个怕您怕得要死,那小婢女,属下声音大一点,她就哭得快断气了。”   茶水刚好,郁肆喝了一口,良久才说,“万一这正是她的权宜之计呢,想要误导我们。”   今日给尤酌递披风的时候,郁肆有心比对了两人的身高差,小婢女的确比小娘皮矮了那么一点,增高有法子,若是降矮了,若非缩骨,郁肆想不到别的法子。   武功一事,必要找人试试。   郁肆接着说,“所谓吴侬软语,江南美人的腔调大多偏软偏嗲,小娘皮是地道的江南人,这婢女是什么时候进府的?她说话时你可有注意到这一点。”   “公子您吩咐以后,清默已经去找管事的查小婢女的背景身家以及她进府的时辰,至于您说的需要注意的这一点,那日小娘皮掷酒砸门,属下只听到呵斥一声,声音在属下听来颇有些字正腔圆,反而不像江南女子的嗓音,还未得见其人,属下被她一掌击晕了,再有别的...或许公子......有所印象............”   怎么越说越在揭露自家公子血淋淋的伤疤口,虽然如此,向真这话却真切,毕竟接触小娘皮更多的还是公子,要想寻人,蛛丝马迹什么的线索,主要靠公子提供。   要是那小娘皮身上有些啥凹凸之类,还不是公子更知道一些。   提谁谁来,清默拿着一章卖身契敲门入内,将它交给郁肆。   卖身契的第一行写的便是尤酌的名字。   尤酌。   卖身契的名字必须是本人亲自提笔写,这两个字小而秀气,你就是单看着字也能感受到,书写这张酒方子的人的认真还有投入的专注。   简直比刻在石碑上的还要更加板正。   向真站在郁肆旁边,自然也瞧见了,他呵笑一声,忍不住赞道,“果然字如其人!”   “这也太出入了吧,小娘皮留下的那张酿酒方子,上面写的字,实在与这......压根就是两个人写出来的,太不像了。”   酿酒方子上的字迹,不如卖身契上尤酌名字这么小,它没有一点秀气,狂草缭乱,颇有些张牙舞爪。   “公子,属下查了,尤酌是梁京人士,双亲早亡,没有兄弟姐妹,后流落到江南混迹一段时间,最后又回到了梁京城,就在半个月前来了候府,她的卖身契是夫人亲自看着签的,属下去管家哪里找尤酌卖身契的时候,他提了这件事情。”   清默回禀完,向真说,“小婢女在江南待过一段时间,那她说话带着一些江南的口音,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承情之时,小娘皮哼出来的软嗓可不只是带着一点点口音这么简单,毫无准备的娇哼,就好比埋在骨子里的,这些东西是改不了,也是隐瞒不了的。   郁肆摩挲着薄薄契纸,俊颜淡然无波,“尤酌在清竹苑哪个位置当值?”   “书房。”   似乎是错觉,妖异的狐狸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候府公子在水榭亭子里面的举动,给自己揽了一波迷粉的同时,又给尤酌竖了一波敌人,清竹苑离婢女房有些远,尤酌就怕被人瞧见,她现在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假道士身份尊贵,身边高手云集,还是小心为好。   没敢用轻功,尤酌走到婢女房的时候,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些嫉妒心贼强,心眼还没鸡屁眼大的丫鬟,祝她们一辈子嫁不出去,即使嫁出去了生的孩子也不健全。   知不知道,作孽作多了迟早要还的!   婢女房从来不锁的,因为有各院夜晚当值的婢女,不定时换岗回来。   这门就是故意锁尤酌。   真当她愿意回去和她们睡一起,一群邋遢的丫鬟婢子,十天不洗头,头发油腻且臭,身上也不常洗,臭烘烘的,真当她愿意和她们一起住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尤酌心里难过又说不出来,她要真爆了粗口,只怕又落在假道士哪里口舌了。   为了不让人看笑话,尤酌去了清竹苑的书房,坐在石阶上,抱着双臂可怜兮兮地看着远处的竹林。   她从怀里掏出今日去书铺拿的姑姑寄来的信。 第7章   信条比较小,写不了几个字,尤酌姑姑怕尤酌取信不及时,信被人捡走或者遗失,没写几个字,还要尽量伪装成这是看书人所作的书签。   “一切顺利,遥望玉安。”   酒坊表面是尤酌的姑姑打理,幕后的老板却是尤酌,这个酒坊是尤酌白手起家所得,为她赚了不少钱,几年下来,酒坊不止是她的铺子,更是她在江南的家。   得知家里一切顺利,简直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消息。   春夜霜重,尤酌虽然早把纱衣给换成婢女衣裳,也没能挨过这场风寒。   抱臂在石阶上迷糊昏睡一晚,第二日鸢溪早起来值岗的时候,惊叫唤问她,奈何尤酌被烧得找不着北,头重脚轻,勉力抬眼看眼前有几重幻影的鸢溪,张口喊了一声,人就倒地不醒人事。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尤酌正襟危坐起,警惕地辨别了四周,看隔间的布局,思虑这到底是哪里,还没想出来,就闻到一股飘香四溢的鸡汤味,她一天多半没进食,这会子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半蛊鸡汤合着一碗米饭,尤酌吃得极香,低头奋战没多久,被她吃得光亮,一粒残渣也不剩,她拍拍肚子,心满意足抬头,满眼泪花喊,“鸢溪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就是我的亲姐姐。”   水榭亭宴会,剩下不少糕点吃的,但大多数都被那些手快的婢女抢走分净,像鸢溪这样一等婢女,厨房会给留一些,二三等婢女,全靠自己出力,否则啥也没有。   鸡汤啊喂,搁以前她都不爱喝的,放到现在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太美味了,太好喝了,尤酌抱着鸢溪的手腕子蹭蹭她,实在感激涕零。   鸢溪揉揉她的脑袋,在床榻边坐下,又给她递过去一包糕点,“吃吧,你病体初愈,多吃一些才能好起来。”   包成一团的糕点是金丝枣泥糕,桔绿豆糕,虽然已经揉烂散乱,没有最好的卖相,仍然把尤酌感动得不行,鸢溪姐姐和她的姑姑一样。   她看着摊在手中的细碎的糕点,垂下睫哭起来,平时惯爱装哭,这档子却是真的,“鸢溪姐姐,除了我娘,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不,鸢溪姐姐年轻貌美,是我的仙女姐姐。”   鸢溪捂嘴小声笑开,她压低了音量说,“小嘴抹了蜜还是嘴里含了糖,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快些吃吧。”   俗话说有奶就是娘,鸢溪的形象在尤酌心里瞬间就竖起来了,比以往高大不少。   趁着吃糕点的间隙,鸢溪心疼看着尤酌的柔弱的小身板说道,“就这么软乎乎的性子要不再强硬一些,早晚要被人给捏坏了,别人见你好欺负,都会跟着强势的人来欺负你,长点心吧。”   尤酌嘴里塞着糕点,两腮鼓鼓,好不容易腾出嘴来答话,“这不是有鸢溪姐姐在吗,姐姐人美心善,会护着我的。”   “就会耍嘴皮子,我要真能随时护着你,你今日也不会染上这场风寒,梁京在新君的治理下地方国泰民安,但也不会面面俱到,有一些光照不到的地方,依然存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垃圾。”   尤酌听进心里,暗暗赞许鸢溪的远见和眼界见解,嘴巴没有说话,也腾不上嘴巴说话,不得不说,平津侯府的厨子有两把刷子啊,手艺一流,她吃饱了饭,再吃下这些糕点完全不是问题。   尤酌的模样一派天真,尚未及笄的少女,能懂些什么,“罢了罢了,能护你的,我尽量护着,护不到的地方,你需自己上心一些。”   尤酌点点头,口齿不清说道,“有坏人的地方就会有好人嘛,我运气够好,遇见鸢溪姐姐,已经是爹娘在天保佑,姐姐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尤酌是小风寒,鸢溪的房里有一些上次看郎中留下的药,她找药罐子煎药给尤酌喝下,到了晚上果然好转。   锁婢女房门的是落樱手下,总是为难自己欺负尤酌的三名婢女,鸢溪罚她们去刷七天茅房,并且放狠话说,要是再被她发现她们欺负尤酌,就告诉夫人,落樱上次在这里吃了鸢溪这里吃了亏,所以暗中准许三名婢女锁门关尤酌在外面睡,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几人看准了尤酌胆子小,不敢告状,没曾料杯鸢溪发现了,决计不能叫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三名婢女被鸢溪指去刷茅房的时候,落樱自然就没出头。   尤酌美滋滋休息了两天,吃好喝好,养得面色红润,粉唇不点而朱。   她前两日都跟鸢溪挤着睡,身体好了就要回自己的床塌位。   尤酌细细检查一边床,她害怕被人报复,在床上塞针,或者放痒痒粉之类的。   看来鸢溪的警告很有用,短时间内暂时没人敢动她了。   尤酌去厨房吃了早饭,闲到下午去书房换值,书房的门大开着,被向真遮掩的白衣身影,不是假道士还能是谁。   他怎么来书房了,尤酌打心眼觉得没好事。   向真倒了一杯茶,见到尤酌愣在门口,嫌弃地骂了一句,“还在门口傻站着干嘛!没见茶壶没水了。”   茶壶没水,自己不会去泡啊!没手没脚还是怎么的,贴身侍卫就高人一等,婢女就不是人了!   小娘皮笑意吟吟,“来了。”   清竹苑书房的台阶使用上好的大理石坎的,虽然不多但是颇高,尤酌的裙摆比较长,她进府的时辰晚,量身做婢女府的人收尺刚走,她被落下了。   布庄离平津侯府有些距离,人家总不能为一个小婢女再跑一趟来回,就随便给她裁了一套婢女衣裳,到手一试穿,长了不少也没办法改,只能将就着穿。   上台阶就怕踩到摔了,尤酌提着裙摆走,郁肆顿了手中的笔,潋滟惑人的眸子不动声色掠过尤酌的脚。   就是一双普通的素白小靴子,与宴会看到的并无差,小婢女没有换鞋,郁肆的视力极好,尤酌抬脚提步,转瞬即逝的抬脚落步。   春靴的靴面不会有多厚,加上所穿的袜子,二者叠加,至多小半寸,如此算下来,这婢女的脚与小娘皮的差不多大,一掌可握两足。   “公子今日要喝什么茶?”   向真抬抬下巴,朝木架的方向努了努嘴,“公子喝茶只喝金骏眉,去泡吧。”   “是。”   木架子高大,以墙而靠置顶屋梁,郁肆之前甚少来,金骏眉放在比较高的位置,需要垫脚跳起来伸手才能拿到,旁边没有木梯子,又不能踩椅子,只好转身求助,“公子,奴婢矮,您能不能帮帮奴婢拿一下。”   说完就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被责骂。   金骏眉是郁肆叫向真故意放上去的,想叫尤酌垫脚去拿,再比对一番她的身高。   尤酌打扫书房已经半月有余,关于房内物品的收置,她心里还是有些数,书房里面压根就没有金骏眉,那就是今天早上拿进来的,假道士喜欢喝这茶,又何必把它放那么高,事出反常必有妖。假道士想联合侍卫试探她,门都没有!   郁肆嗯一声,向真骂尤酌一声没用,亲自把金骏眉拿下来丢到她怀里。   尤酌腼腆一笑柔声说谢,端起茶壶离开下去泡茶。   郁肆认真写着字,薄凉的声音响起,“向真去泡,尤酌你过来,帮本公子研墨。”   “哦。”   向真走后,屋内就只剩下各怀心事的两人了,尤酌拿起墨锭细细墨着,两人离得近,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郁肆写的字。   字迹工整,纸面干净。   浸米、烫米、蒸煮、合酵酒曲、酸浆、酴米、喂饭、压榨、发酵、澄清、最后煮酒两个字收尾。   郁肆问,“识得这些字吗?”   目不识丁有些假,“识得几个,爹在世的时候教过但是不多,公子所写的字,奴婢也只能看懂几个。”   郁肆搁下手中的笔,拿起还未看透的纸扇了扇,一字一句念出来,念完以后又问,“知不知道上面所记载的是什么方子。”   废话!这是她家酒坊里面凛冬酒的方子,她自己的方子她会不知道吗。   小娘皮佯装思考一番,“奴婢斗胆猜,大概是酿酒的方子吧,适才公子所念,多次提及酒。”   “你倒是聪慧。”   “谢公子夸奖,奴婢榆木脑袋愧不敢当。”   “你爹给你起名尤酌,可是取斟酒之意。”   摇头否认,“爹看书上说,皎皎云间月,灼灼月中华。听起来寓意极好,便取其中的灼字改为酌,给奴婢取了名。”   郁肆抽出一张白纸,递给尤酌,“写你的名字给我瞧瞧。”   “奴婢字丑,上不了台面,怕浊了您的眼睛。”   郁肆显然不想和她废话,径直将笔递到她手里。   白衣公子俨然不打算让位置,尤酌拿了笔只能站着写,书桌不矮,不必着力弯腰。   小娘皮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极为用力,认真到叫人看出一丝稚儿写字的感觉,就怕错了一点惹教习夫子的厌烦。   郁肆这个暂时的教习夫子显然比她更加上心,那双妖冶的狐狸眼,就没离开过尤酌的动作,从她捏笔落字开始。   羊毛做的毛笔能有多坚韧,尤酌顶不住道士七分考量三分专注的目光,啪嗒一声,折损的毛笔在白色的纸上开出黑色杂乱的花,将写好的尤字也毁了。   尤酌心里叹一口气,面色突变,惶恐跪下,“奴婢手拙。”   郁肆看她瑟瑟发抖,倒是十分有闲情,他将污掉的纸,拿来仔细辨看,尤酌用眼尾余光悄悄打量他,假道士长得真是好看啊,她身为女子自愧不如。   字迹与卖身契上的字迹差不离多少。   郁肆将污纸捏成一团,准确无误丢进废物筐。   他拂袖整装,捏着尤酌的皓腕将她提起来,拉到自己怀里,重新在笔架处取了一只新的毛笔,蘸墨,递笔给尤酌。   “拿好。”   尤酌被他一波骚操作,惊愣了神,待手中被人塞进一只毛笔,手背被人捏着的时候,她才骤然回神,全身都竖起了汗毛。   他离她这么近干什么?!!假道士竟然这么高!!呼出来的气都扑在她的后颈上了!!   第一反应当然是反抗,尤酌下意识转了手腕子,手就脱了出来,有准备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后手,他按住尤酌的腰,小娘皮浑身僵住了,她最怕的便是别人碰她的腰。   不疼主要是痒.........   郁肆非常满意她的变化,薄唇微勾笑意清浅,一切的变化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1、酿酒的方子参考《北山酒经》、《齐民要术》。   2、皎皎云中月,灼灼月中华。出自晋.陶渊明《拟古 其七》 第8章   郁肆自后握住她的手运笔走势,大掌中的小手滑而细嫩,与梦中的别无一二,就是不知道指腹有没有印象中的薄茧。   触感的冰凉使尤酌身体僵直,她瞥开眼睛,看着两人交迭的手,干巴巴笑着,“公子,奴婢自己写吧。”   郁肆的手掌很大,包裹住小婢女的小嫩爪,婉言拒绝道,“你写的字太过板正,本公子教你另一种写法可好?”   “灵动一些的,或许更适合你。”   尤字飞扬,酌字亦是。龙飞凤舞的小狂草跃然跳在纸上,尤酌看得心有余悸,郁肆牵引她向着她最常用的字迹写,就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把他拗翻的那个人。   一环扣一环,好一个心机的假道士。   心中五味杂陈,他已经起了疑心,要想脱身只怕不易。   最后一点落下收笔,郁肆满意看着纸上尤酌二字,墨迹还没有干透,他拿起纸弹了弹,目不转睛直勾勾看着,甚至出言赞道,“好字。”   “灵动不失嚣张,狂妄中带着随性,显得肆意又洒脱,这个字好看吗?”   这个字与其说是尤酌写的,不如说是郁肆写的,尤酌故做生涩笨拙,她全然不按章法来,丝毫不敢运力,一直被郁肆按着手走。   心中越发地惊恐不安,她唯一留下的字迹不过是那张酿造凛冬酒的方子。   当时太过着急,就怕榻上的某人转醒,她写的很急,再加上尤酌独爱肆意挥洒的小狂草,当时忘了改改字迹。   小狂草她早些年练了不久,才有些起色,就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假道士竟然能够在半月,将她的字迹模仿得这般相似。   就这般记仇?要是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被活撕了。   尤酌转着桃花涟涟的水眸子,一副羞涩的少女怀春模样崇拜地看着郁肆,“公子精见,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字。”   要不好看,她能狠下心夜以继日地练吗,尤酌做不喜欢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半吊子,她最喜欢练武,还有酿酒,再有的便是写字了,这三件事情,她很上心也舍得下功夫。   她之前闲来无事看香艳/野/史的话本子,里面多提男女/情/爱,什么面净书生上京赶考,被官家郡主看上,然后强取豪夺,书生抵死不从,然后那个郡主又换了什么死缠烂打的把戏,那书生愈发嫌恶她,最后连考试也放弃,连夜赶马车回老家娶了妻子。   这么狗血的剧情,当时把尤酌雷得不行,如今托腮想想,书里那个郡主的方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啊!要不是地点不适合,尤酌真想拍一把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强取豪夺她来不起,死缠烂打还不会吗,主动贴上来的狗皮膏药谁喜欢,要让假道士厌烦她,最好把她撵出府去,嗷嗷嗷嗷,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视线对上妖异勾人的狐狸眸,尤酌没出息地怂了一下,她的瞳孔不自觉有些涣散,心虚的感觉浮现上来,假道士有些道行,她貌似有些抵不住啊。   郁肆长指微屈,将字纸对折起来。   “若是喜欢,我教你写。”   尤酌敛了神游的思绪,方才开口说,“奴婢笨,学东西也慢,只怕要辜负公子的一番好心。”   不等郁肆回答,她指着废物筐里之前揉碎的那团字纸,接着又说,“奴婢的爹很喜欢石碑板字,他从小教导奴婢,希望奴婢能继承他的这份喜欢。”   不解风情的小婢女拂了尊贵公子的面子,结局怎么样可想而知。   可惜了,郁肆岂是个心浮气躁的,他丝毫不恼被小婢女拂了面子,反而善解人意,出声安抚她,“的确不可丢,既如此那就两种字迹一起练吧,自明日起,石碑板字和小狂草每日各写三页,石碑板字随你喜欢,写什么都可以,小狂草便对照着这份酿酒的方子临摹写,夜晚交与我查阅,不可偷懒,否则页数翻倍。”   声音如同三月春波,却叫尤酌仿佛置身冰谷,叫苦不迭,然也只能笑着说谢,接过郁肆手里的方子。   在往日里,守书房是最清闲的活了,今日却是提心吊胆,尽管接下来郁肆一直在看书,向真泡茶回来,也没使唤尤酌去做什么,她就在旁边乖乖待着,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压根不敢松懈。   夫人忧虑爱子,晚膳时分,差使了身边的婢女前来叫郁肆过去主院用饭,直到看着白衣的衣摆消失在竹林拐角处,尤酌吊着的一口气才放下来,她也没有作出别的夸张表情。   没记错的话,水榭亭宴时,假道士身旁有两个贴身侍卫,向真没有大底子,想必是负责郁肆的穿衣起居,另外一个低调得很,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尤酌只需要剽一眼,就明白这是一个铁拳头练家子,看来主要负责郁肆的安危。   在江南的时候,练家子不在,就只有向真守着郁肆,这人想必是新调过来的,尤酌在心底庆幸当时清默不在,她被人下了药,神识有些混乱,要真与这练家子纠缠打上几番,只怕拗不翻假道士解不开身上的药,最后落个暴体而亡的下场。   向真跟在假道士旁边,另外一个面无表情的练家子不在,只怕藏匿起来了盯着她,自己凡事必要留心,绝不可走错一步,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   月升星空,天上繁星密布,鸢溪没来陪尤酌值晚岗。   收拾好书房,尤酌匆匆赶了回去,鸢溪替她出头罚了那群婢女,就怕她出些什么事情。   才进婢女房,尤酌慌慌张张往二楼跑去,路过一楼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抽泣声,尤酌脚步一顿,将耳朵贴在窗棂上偷听屋内的动静。   太嘈杂了,没听出个所以然,大概知晓是有人在哭,然后旁边有一群人在安慰。   尤酌食指沾水,刚想要捅破纸糊的窗棂,突然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她收指握拳,欲转身反扑,“鸢溪姐姐!”   见是熟人,尤酌悄无声息地收了拳头。   拍拍还在乱颤的小心肝,娇嗲一声,“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要从后面打我。”   鸢溪才是被她吓到了,尤酌的警惕性怎么这么高,她才是被她吓到了,想必在一楼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楼说。”   两人到了鸢溪的隔间,尤酌看着她把隔门关好,摸不着头脑问她,“怎么了吗?”   鸢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到塌边坐下,“当心隔墙有耳,声音小一些。”   尤酌乖乖点头,鸢溪先递给她一包小食,里面有一个水梨,还有三个包子。尤酌光顾着寻人,没去厨房吃饭,这会子正饿,她接回来小口小口吃着,听鸢溪说话。   “落樱被夫人罚了,扣了半年的月钱。”   尤酌皱眉头问,“是因为我的事情吗?”话到嘴边她立马后悔,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婢女,何德何能值得夫人亲自下场罚人。   落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扣钱不算重罚,要被降婢女等级才是重。   尤酌吃包子,鸢溪摇头接着说,“水榭亭宴,落樱手下伺候冯丞相公子的那个婢女鸳湘,竟妄想爬床勾搭冯公子,当晚被冯公子丢了出来,这件事情闹到夫人那里,鸳湘从二等婢女降为三等,还被夫人打了十脊杖,落樱管教不严,连着被罚了。”   水榭亭宴尤酌也在,丞相公子冯其庸她还有些印象,就是那个被他爹摁着头接了圣旨,被迫成为驸马爷,即将迎娶梁京赫赫有名的泼辣长公主的倒霉蛋。   不对啊,冯其庸不是也有想要鸳湘的意思,要真想自己去睡客房,早在水榭亭把鸳湘喊住不就行了,何必兜转大动干戈,最后将人丢出来。   鸳湘体态轻盈,生了一张瓜子脸面相也不算丑,要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态几分,倒会透出我见犹怜的孤弱美,怎么就被丢出来了,难不成嫌她不会伺候人?看不出来啊,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泡汤了。   想到鸳湘那副被丢出来的吃瘪样,尤酌心里一阵快哉,鸳湘没少仗着二等婢女的身份欺负她,要真被她傍上了冯其庸,铁定要收拾自己。   十脊梁呢,想想就觉得后脊骨疼,想必在一楼鬼嚎的人就是鸳湘咯,怪不得哭得那么大声,自作孽不可活,看来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路上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风险,一不小心摔个骨折。   尤酌打了个冷颤,她是练武之人,早些年没少因为打拳摔成狗吃屎,也最清楚伤筋动骨的疼痛劲头,要命啊。   鸢溪无奈拍拍她的脑袋,忽然觉得尤酌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性子也挺好的,不会招事情。   要是被尤酌听到她的心声,只怕无颜愧对鸢溪的赞美——终究是错付了,因为她不光招事情,还招了一桩大事情,随时随地小命不保。   要真到兜不住事情的那天,必要护好鸢溪,万不可因为自己叫她平白挨罚。   “落樱野心勃勃,她明知冯公子是圣上钦定的官家驸马,竟然还默许鸳湘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不怪权势面前,到底没几个人能保持心性不受诱惑的,鸳湘挨的那十脊仗,整个后脊梁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人刚抬回来的时候,血流了满地,郎中查看伤势,摇头说恢复全靠造化,人算是毁了。”   “你今晚就在这和我一起歇吧,鸳湘一时半会收不住声,一楼没隔板,她身上的药味重,臭还熏眼睛。”   尤酌擦擦嘴边的水梨渍,点头。   “对了,夫人宣我去瑾落苑当差,书房交给你一个人守了,人手还没分配好,需等几日再看派不派人过去和你一起当值,你辛苦一些,我忙完这边的活,得空去帮你,公子温文尔雅不会随便为难人,你伺候着他,我也放心,瑾落苑离清竹苑不远,有事过来喊我就成。”   这是要留她一个人啊,能不能调换她跟着去,她委实不想面对假道士,那厮心机深得比墨汁还要深。   尤酌依依不舍,鸢溪哪里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一口气道,“瑾落院的人手是夫人点的,不能带你一起,书房偏僻清静,你识字懂归纳整理书籍,要真换人只怕不合适。”   尤酌焉巴巴点头,“鸢溪姐姐,我听你的。”   得了,她只能祈祷明日假道士别来书房了,啊,忽而记起还有令人抓狂的六页字迹要临摹,尤酌心里苦。 第9章   尤酌起个了赶早,随着鸢溪去厨房吃早饭,路过一楼的时候昨天晚上那个啼哭声还没有停,鸳湘嚎得嗓子都哑了,像土鸭一样嘎嘎嘎的,她也没个要收声的趋势。   药味的确浓重得要命,在一楼门口都能闻见,别提一楼的婢女房内,尤酌走在路上还听到其她婢女的埋汰抱怨嫌弃声。   鸳湘也是个笨的,都惨落了,还不知道自个振作,继续这样引起众愤,迟早要被收拾,她以前装可怜的劲头去哪了,真遇上事儿也不想个主意。   她身边那群塑料姐妹也不知道提醒提醒,她再这样下去,晚上回房怎么睡得着嘛,今天晚上可不能再尾着鸢溪睡了,她值岗的点跟尤酌不一样,两人的时辰碰不到一起。   今日厨房竟然有不少剩下的糕点,尤酌运气够好,跟着鸢溪吃的丰盛,分到手里还剩好多块,剩下的留着揣在怀里当午饭吃吧。   两人出了厨房门口就分道扬镳,清竹苑的绿植不少,初春的霜露重覆在花树上,就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小雨,若是挨着边走,裙摆必然要湿。   婢女的衣裳不厚,早上还是有些冷的,尤酌抱臂走着,悄悄运转内力驱逐春寒气。   她还没到门口,就见到着一袭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在书房门口,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里拿着水瓢,给一簇含苞待放的绿蕊君子兰浇水。   白衣男子的侧颜棱角分明,垂下的睫毛卷而密,他浇水浇得极其认真,眼神都不带眨的,水流潺潺而落,瓜瓢枯黄陈旧,握着瓜瓢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生给人看出一股冷情的禁欲感。   白净的衣裳落在青翠的一片竹林中,颇有几分丛林隐士的味道。   尤酌有几分明白了,偌大的清竹苑,侯夫人为何只拨了十几名婢女过来伺候,想来是怕嘈扰了假道士吧,他好像很喜欢清净,居住的院子不许婢女守,起居也不要婢女伺候,房内简单的很,要不是尤酌对他有很深的了解,尝过他的蛮横要命劲,只怕也要被外在的这幅皮囊给骗了。   早上的露水那么重,何必要再浇水,简直多此一举,尤酌加快脚步小跑过去,一把夺过郁肆手里的水瓢,咧着嘴笑,“公子,这些粗活,奴婢来做,您歇着。”   木桶里的水已经没有了,尤酌提桶外出打水。清竹苑的苑门旁边有一口深井,因此不必走太远。去的时候很轻松,来的时候有些不易,木桶本就有些重量,再加上它比寻常的桶要大一些,尤酌没打满水,提着半桶往回走。   习武之人,力气不小,但她现在的角色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婢女,要真能提这么大桶满当当的水,少不了要被假道士盘问。   郁肆站在原地等,尤酌气喘吁吁将水桶放下,舀水浇君子兰,被一只秀气的手拦下,男人说,“君子兰干透浇头,如今已经够了,不必再浇,随我来书房写字。”   说罢,转身即走。   尤酌闻声脸色骤变,咬着银牙用力捏着水瓢子,恨不得将水瓢扣到他的头上给他当帽子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耍她玩啊,早点说会死吗。   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试探她。   书桌上早铺好了宣纸,墨也准备妥当,仿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有一张太师椅,郁肆难不成要她坐主位。   尤酌一脸为难:“公子,这里就一个椅子,奴婢在哪写啊?”   郁肆贴心的将太师椅拉出来,“坐这。”   小娘皮当然拒绝,“公子不妥,奴婢卑贱之躯万不敢坐您的位置,况且奴婢好几天未擦洗身上了,衣裳也没有换,整日做活计出了一身臭汗,和几个刷茅房的婢女一起挤着睡,奴婢身上又臭又脏,会脏了公子昂贵的椅子。”   她将自己形容得即邋遢又窝囊,叫他听了怕,期盼他一脸嫌弃将自己赶出去,最好把她从书房换了,那样她就不会受折磨了。   “说完了?”郁肆难得挑了一下眉,他指尖轻敲椅背,“坐下。”话里有着不容人置喙的强硬态度。   尤酌不敢和他硬碰硬,没敢多说别的,绕过桌边,诚惶诚恐地坐上了太师椅。   郁肆递给她一只笔,“写吧。”   “先将你爹传授的石碑板字的三页写全了,再临摹小狂草。”   “哦。”   石碑板字写了大概一个时辰,尤酌就挑了一首诗词,字不多,笔画少,能变相偷个懒,写好之后她将其放在旁边。   郁肆倚着书桌喝茶,尤酌写石碑板字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几眼,尤酌沾墨写小狂草的时候,他聚精会神,一双眼睛没离开过尤酌,看她握笔的姿势还有运笔行走。   尤酌真不知道装得笨拙,她写一个字看一眼旁边搁置的郁肆书写的酿酒方子。   小狂草不像小狂草,七歪八扭,丑得认不出来。   半柱香过去,她就写好四个字。   尤酌装得很累,假道士在旁边盯着,她只能尽心尽力装不会,又怕泄漏自己的写字习惯,怕他看出自己熟稔的笔锋。   尤酌不知道怎么的,她回忆起昨日的歪主意,搁下笔,走到郁肆面前,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声音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公子,小狂草好难,奴婢不想写了。”   郁肆冷不防她投怀送抱,愣了片刻的神。   尤酌嗅着郁肆身上的典雅甘凉的檀香味,心神有些恍惚,她甚至能感受到假道士的精/腰,如此壮哉,也难怪叫她几欲生死,尤酌为走神的羞耻想法,尬红了脸,半个月以来的噩梦,把她的脸皮都变厚了.........   怀中人的身高的确矮了,勉强能搁在他的心口处,离下颌骨还有些距离,搭不到他的肩胛窝,狐狸眸低头瞥了一眼,忍不住思忖,难道有什么东西是他记岔了。   这小婢女是个喜欢睁眼说瞎话的,适才她说身上又臭有脏,其实不然,她的一头墨发柔滑如丝铺了满肩,散发出清幽幽的姜丝味。   郁肆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双手攥/掐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放在桌上,尤酌脚步悬空的不实感,令她忽而慌恐,手不自觉的环上郁肆的脖/颈。   盈盈不足一握,抱/腰就在一瞬间,郁肆精确的计出尤酌的腰/尺,又一个与小娘皮差不离的相同点。   两人的身高差不容许,郁肆微微倾身,上手撑在桌上,将她困在两/臂间。   两张脸离得极尽,几乎额抵额,鼻对鼻,嘴对.........   小婢女一张鹅蛋脸,眉黛青颦,肤白如玉,眼睛大而有神,她的瞳孔不是那种纯净的黑,呈轻微的茶褐色,眼底有着讶异。   江南的时候,是他第一次中招,被人对/嘴/灌酒,狂妄的小娘皮,蒙了他的眼睛,逼他接/口中的烈泉。   在一片黑暗混沌中,他青筋突突蹦跳。   后面的转承起伏,不可言说。   总之他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叫他记得的就是一些散碎的旖丽。   这小婢女,生了一副十足十的小骗子长相。   “公子——!!!”向真拔高了一座山峰的尖声从门口传来,人也冲进来。   尤酌听到尖声叫唤,推开郁肆从桌上跳下去,垂着脸躲站到了旁边。   向真指着尤酌骂道,“你这婢女好不知事儿,竟仗着几分姿容勾引公子!”   在没确定小婢女就是小娘皮之前,向真是不敢贸然将她赶出府的,要真是那人,轻易放脱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必要把她剁断手脚,做成人彘,替公子报仇雪恨!   尤酌心中愉悦,是啊是啊,她不知廉耻,快把她赶出府去吧。   郁肆捋理不平的衣面,声音不急不缓,“行了。”   向真将满口的话憋了回去,瞪了尤酌好几眼。   与向真一起来的还有两名婢女,前面那名年岁稍大,着一等婢女的服饰,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大婢女敛芳,她身后那位与尤酌差不多年龄,更比尤酌高一些,与尤酌一样也是三等婢女。   敛方领着三等婢女上前,朝郁肆福了福身子,“公子。”   “夫人知道书房人手不够,特地挑选了一个识字的婢女过来,与尤酌一起供您差使。”   三等婢女,再行一礼,面容带羞红,娇声喊,“奴婢落烟见过公子。”   郁肆不冷不热,微微点头。   敛芳还要回去复命,她将落烟留在书房,就退出去了,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尤酌好几眼。   落烟显然不是临时挑选的,她知晓郁肆的喜好,一手金骏眉泡得极好,比尤酌好上很多倍。   小狂草还是要接着练的,尤酌顶着三重不同的视线,快速敷衍写完了,向真护主,看到尤酌坐着郁肆的位置,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落烟眉目带笑,尤酌深感慎得慌,假道士的目光更是一言难尽。   尤酌当夜回去,敛芳等在婢女房许久了,一见她就说,“尤酌,夫人召你去前院见见。”   用脚趾头想,尤酌也知道到底所为何事,只怕敛芳看到之后回去禀告一番,假道士的娘就已经把她的底细查个底朝天了。 第10章   尤酌不是第一次来主院。   早在入平津侯府之前就已经把这里打探得一清二楚,关于院子的坐落还有布局,也接受过入府婆子的训练,逐一给她们讲解了每个院子,看了小地图,就怕她们走错。   平津侯府非常大,也幸亏尤酌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虽然只来过主院一次,但依然把路径记得很清楚,是以没有丝毫的生疏。   她低眉顺眼跟在敛芳后面,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显得诚惶诚恐,一切都非常的顺其自然。   敛芳暗暗在心里点头,这个婢女有些见识,不愧是这一批婢女中,夫人出言赞许的第一个人。   年龄不大,有磨练之后的心性,不似同龄人的浮躁。   想想刚刚送去清竹苑的婢女落烟,脚步踏进清竹苑便开始忍不住四处打量,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她是落樱的妹妹,落樱求着夫人,就那样的人是决计不配送进清竹苑的伺候的。   主院没种青竹,令人视眼开阔,纵有假山流水之类的依着墙院而建。   府内的布局偏向庭阁小筑,并不像梁京城内的建筑,飞檐斗拱,很低调很淡雅。   “夫人,尤酌来了。”   “奴婢尤酌见过夫人。”屋内铺着精美绝伦的波斯地垫,跪在上面软而暖和。   “抬起头来,仔细叫我瞧瞧。”   侯夫人穿着一件绣着金橘滚边的鲜亮色褙子,身后放着绛紫色方正的软垫子,她不偏不倚坐得端正,已年过四十,却没有老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通身做派给人干净利落。   尤酌长相干净,看起来十足乖巧。   到底是自家儿子上心的人,侯夫人目光停留了许久,尤酌不卑不亢,任其观看。   鼻若悬胆,天庭饱满,脸上不着脂粉却自成颜色,红润的面色就仿佛点上去的腮红,看起来诱人,好比枝头正正开熟的红果。   没有非常勾人的长相,却也水灵娇俏,放到她儿子的院子里倒是叫她放心不少,日后若真事成了,生下的孩子也必然不差。   但求不是狐媚的妖艳,那卦子长相的女人害人不浅,想起圣上纳的新妃生得妖艳的事情,就叫人烦厌。   就为这件事情,圣上不早朝,事务堆积,平津侯爷已经许久没闲了,每天都是忙进忙出。   郁肆自小离家,长居道观哪里经历过红尘粉色,在女人这方面只怕是白纸一张,就怕他被清竹苑的婢女给诓骗了。   侯夫人当娘的自然上心,清竹苑的每个婢女精挑细选,再由她过目,最后才能进去。   再看尤酌全身,虽然有些瘦弱,却不是骨头架子,脸颊上还是有肉的,胸前那团也鼓,腰儿够细,臀也够翘,底子是个好生养的。   侯夫人对着敛芳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声音不急不缓。   “谢夫人。”尤酌乖乖站起来。   侯夫人叫尤酌过来,除了要给她查身子,还要试探一番她的品性,之前虽然有过留意,但没有大部分上心,也是想要看看这次过来,再放她回去,她因为这次的走访恃宠而骄,端起架子。   要不是那种会生事儿的性子,过两日选通房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是个乖巧伶俐的,敛芳会教你规矩,随着她去吧。”侯夫人挥挥手叫敛芳带尤酌去隔壁的耳房,随后闭上眼睛养神等结果。   做通房备选是需要事先查身子的,今日两人在书房里卿卿我我的事情被瞧见,敛芳马不停蹄赶回来就开始说了。   当初买婢女不过时查了身家是否清白,再叫郎中把把脉,确认没有身染恶疾之类,其余的就没有别的。   耳房里面有个早就等候多时的婆子,见到敛芳带人进来,连忙迎上去。   “你把衣裳脱了。”   尤酌不知道自己已经备选通房,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脱了。   待衣裳落地,露出一片白得耀眼发光的羊脂肌肤,叫敛芳和验身婆子都叹了一叹。   尤其是验身婆子,她验过的身子多,比尤酌漂亮的不少,就没见过皮肉比她好的,“这也太白了,比牛乳的颜色还要好看。”   婆子率先拉起尤酌的手腕子查看守宫砂,见大红朱砂点印在雪白的皓腕上对敛芳点头示意,身子干净。   尤酌胆战心惊,话说她之前听过这个玩意,但没有点过,就入府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姑姑用了独特的手法给她点上去,听说是证明女子清白的东西,富贵人家只要干净的婢女。   也幸亏姑姑有先见之明了,不然今日肯定露馅。   她的大红守宫砂,早就在江南的时候被假道士夺了,化成床榻上的一抹血红。   婆子是个专业的,她摸摸尤酌的骨头,查查正不正,是否前倾或者胯小,又掂掂她的饱满,看两只对不对称,大小合不合,婆子边摸边啧啧称奇,“又滑又嫩又干净,是个讲究的,就是皮太薄了,看,我都没使多大力气,就红了一块。”   敛芳也伸头过来瞧,弹/臀的时候,红了好大一块,看起来诱人得紧。   尤酌每日或者隔日就要洗澡,她委实不喜欢身上黏糊糊出汗,所以验身婆子在她身上搓不出什么淤泥。   饶是脸皮再厚,被人又盯又摸的,脸上早就绯红成一片。   这种浑然天成的反应,落在敛芳眼里自然就是青涩的表现了,她当尤酌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这话不假,尤酌之前在江南,身边的异性屈指可数,她也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人生第一次,唉,不提也罢。   终于熬到能穿上衣裳,尤酌以为能走了,临出门的时候,验身婆子塞给她一本小画册,嘱咐她回去看,尤酌好奇翻开了几页,图上没有什么字,是一些男女正叠/身/交做的栩栩如生画面,她脸上还没褪下去的温度,卷土重来,势必要把她的脸烧通了。   每到夜晚入梦时的那些荒唐的画面,又浮现在尤酌的大脑里。   就连刚刚看到的男女几式,都自动替换成了她和郁肆的脸!   头一次痛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侯夫人叫人给她发这个是要做什么!   手上就像是拿了什么烫手山芋,尤酌追赶上敛芳,“敛芳姐姐,我能不能不拿......”说罢,降手里的画册递过去。“这个......”   她的确喜欢看一些话本子,但不代表她喜欢这些不可描述的图册啊,有件事情尤酌不提,上次郁肆着实给她留下了阴影.....   她提起这件事情,腿就忍不住打颤,那个假道士的精力着实叫她害怕。   敛芳按回去尤酌手里,“收好了,这可是精编版,要不是侯府有面,你自己去书铺里都买不到。”   尤酌:“.........”   侯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尤酌记得路,她点明自己可以回去,敛芳执意要送她回去。   敛芳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尤酌跟在后面,她怀里揣着那副画册,真是恨不得想要趁敛芳不注意,把它丢到水里去。   婢女房只有床,没有多余的柜子,这个东西放哪里才好嘛,举世难题。   “冯公子。”尤酌专心致志思考着问题,敛芳忽然停下,她险些没有刹住脚步,撞上她的后背。抬头看,原来是冯其庸,便跟着福身子,“冯公子。”   这个倒霉蛋还没有回去,宴会散了有好些天了,他还逗留在侯府作甚。   眼看着婚期将近,长公主合善却丝毫不避讳,日日往丞相府跑,时时刻刻都要黏着冯其庸,接着参加水榭亭宴为郁肆接风洗尘,终于得避清净几日。   平津侯夫人喜净,不喜欢接外客,合善不可能追到这里来,冯其庸找了一些侯府位置僻静,林院幽美的借口,求暂住几日,丞相地位高,侯夫人也喜欢郁肆多结识交友,便许了。   冯其庸心中烦闷,难以入睡,他认出冒失的小婢女尤酌是郁肆清竹苑中的人,问道,“子离睡了吗?若是没睡,可否领我寻他下盘棋。”   郁肆的院子里,不允许婢女守,谁知道他睡没睡。   敛芳看着尤酌,尤酌转念想想,若是冯其庸找假道士下棋,下到兴致渐起,一晚不睡,第二日岂不是没有精神催促她写字。   思及此,尤酌答,“公子未睡。”   敛芳原是想送尤酌到婢女房,好叫那群婢女瞧见,暗给尤酌提高身价,看她是否会恃宠而骄,探探心性。   但若是去公子的院子,那就没必要送了。   请尤酌去夫人院子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公子瞧见,免得他误会尤酌是夫人安插进来的人,失了兴致。   敛芳将灯笼交到尤酌手里,叫她领着冯其庸过去,尤酌应下。   向真前来开门,尤酌猜得没错,郁肆果然没睡。   听到冯其庸要找他下棋,向真去厨房叫人备酒菜,尤酌在一旁伺候。   棋盘是向真走之前摆好的。   郁肆虽然没睡,但也准备睡了,他身上只着亵衣,冯其庸在外面观棋等待,郁肆叫尤酌进来伺候他穿衣。   屏风宽大,隔开外面的视线。   尤酌取下架子上的外衫,目不斜视要给他套上。   郁肆伸出两指捏挟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见这块茶渍了吗?去拿件新的亵衣来,给本公子换上。”   在一袭净白上的一块乌黄的茶渍显得尤为醒目。   郁肆身上只着亵衣,要是脱了,岂不是要将他看全...... 第11章   捏着她下巴的这两只拇指尤其冰凉,就好像眼前高大男子集月光凝成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俊脸一般。   郁肆是那种天生的冷白皮,屋内的烛光偏暖调的昏黄色,没有压低他的冷白肤色,反而相得益彰的为他渡上一层金光,显得尤为好看。   你与他对视的时候最不能瞧他的眼睛,他平日里极少认真的看人,偶尔抬眼皮看你几眼,有种慵懒的勾人感,要认真的对视下来,那眸子张狂妖冶的,顶不住几眼。   盯着这样的压力,才不到多久,尤酌就怂了,她眼神飘忽不定,磕磕巴巴说,“好......好...”,郁肆是真的高,尤酌被他抬高了下巴,还要垫着半只脚,才能堪堪与他平视。   新的亵衣在旁边的柜子里,郁肆的衣裳大多为白色,原以为很难找,但向真理的规整,外衫一件件挂着,腰封罗列,尤酌一眼便瞧见了叠放整齐的亵衣。   风光霁月的男人神情冰冷,身体却非常的灼热,同样冷白皮的肌肤,纹理走向清楚肌肉饱满,腹肌块块分明,看起来硬邦邦的,有些人看起来文雅禁欲,实则如狼似虎。   尽管两人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但那夜暗沉,实在看不清什么,折磨尤酌的时候无边的惨痛,对方的实力太猛,非她所能驾驭,毕竟那一整夜她一直都是被驾驭的那个......   尽管已经尽量做到心无杂念,尤酌依然看到了不该看到,也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浅浅的牙印子印在男子的强健的前臂上,淡淡的藕粉色。   牙印小巧清晰可见,它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但还是能看的这么清楚,足以想象当时下口的人用了多重的力道。   藕粉与冷白的冲击,颇有种特殊的意味,就好似一对有情人之间一方给另一方留下的证明。   尤酌的心颤了一下,很快用新亵衣将这个伤风败俗的印子盖住了。   她实在不想看见,不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咬人的这个环节在她脑中持续了半个月有余,她现在一看见这个东西便觉得糟心极了。   小婢女低着头,郁肆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只能看清她的小扇子一般的睫毛,细腻嫩白的小脸,还有粉嘟嘟饱满的唇。   小婢女委实好白,脸上一点瑕疵也没有,郁肆虽然没见过多少女的,但如她这般犹如破壳的鸡蛋白,有她这个底子的人很少很少,他见过的大多数人的脸上总会有几分不完美,而她真的是一颗痣一颗斑,诸如此类的都找不见。   捏过小婢女的指尖不自觉的微微一动,她的脸也非常的嫩滑,堪比上好的绸缎。   论起嫩滑,那逃之夭夭的小娘皮的一身皮肉,也和她一样,郁肆不自觉的眯着眼睛,再动了一动手指头,二者的顺滑,极其相似,还是巧合吗。   唯独身高这一个点,是个困扰的点,缩骨功的确有缩减身高的作用,但它怎么会维持这么久。   练缩骨功的人必要身腰肢软,柔若无骨,方能功成。说起柔若无骨,小娘皮是绝对有这个本钱的,她本身是个没骨头的小软物,能够软成一滩春水。   “好了。”尤酌伺候他穿好了亵衣,又从旁边取来中衬外衫,腰封,给他穿好,良久不见郁肆有所动静,她又不想抬眼看他。   郁肆不喜欢在房内点薰香,唯独在屏风外面的香镂炉里烧一点盘香,房内宽敞,盘香的味道不浓,飘不到这边来,本来是没有什么味道的,此刻窗棂大开,从外面徒然吹来一阵风,尤酌的发丝正对窗棂,没簪几根首饰的头发受风而起,正正打在郁肆突起的喉结上,瘙/痒的紧张,重要的是那股清浅的酒香又来了。   不同于上次水榭亭中,宴会上琼浆玉液很多,酒味自然重,郁肆又饮了酒,他也曾怀疑过自己饮了酒,因为他早些时候滴酒不沾,酒力很弱,遇到一些后劲强的酒,压根不敌。   所以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这一次呢,他的屋子里从来不放置酒的,清竹苑里也没有酒,他身上也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酒味是从他身边的这个小婢女身上传来。   这股酒味即浓郁又清浅,就像是与生带在身上的,只漂过来一点点味道。   郁肆久久不语,尤酌不得已喊了一声,“公子?”   “奴婢已经为您穿好衣裳了。”   小婢女再三的出声提醒,郁肆才算是回神了,他状似无意地问,“你适才可瞧见什么了?”   那么明显的印子,再加上她离他那么近,就算是高度近视,只要不是瞎眼之人都能瞧见,尤酌自然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公子身上有伤痕。”   伤痕?郁肆翘了翘嘴角。   “什么样的伤痕?”   伤在自己身上?要问别人?   尤酌此刻真庆幸她是垂着脸的,不然她的表情管理崩塌了,只怕又要被他怀疑一遭。   小婢女是个戏足,她抬起脸无辜疑问,眼神里满是担忧,“公子被人咬了吗?要不要奴婢去找郎中给您看看,把把脉?毕竟咬伤不是一件小事情。”   喜欢虚张声势是吧,那就给你闹个人尽皆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披着狼皮的假道士。   “不是人,不过是一只发/情的小野猫挠了挠,无碍,不必找郎中号脉了。”   小野猫呵呵陪笑,“公子真是一副菩萨心肠,猫抓到了吗?”   骂她是野猫???   他才是丧尽天良的老/狗,提起这件事情,尤酌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就是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深一点的牙印子,不就是咬了他一口,至于这么指桑骂槐吗?他也不仔细回想回想,论起惨来,谁比她惨,她那日抽身逃走,沐浴之时,身上就没一点能看的地方。   全是都是乌黑青紫,她才是被狗咬了。   啃/的身上没一块好肉。   披着人皮的假狗,到是谁在发/情!   “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尤酌眨着懵懂无辜的眼睛,装傻充愣四处查看,“没有猫呀?”   冯其庸在旁边等很久了,迟迟等不见人,探出头来看了好几次,屏风后的两道交迭的人影依稀,刚开始大约能猜出,婢女在为郁肆整衣穿戴,后面不见动作,难不成是在做别的事情?   冯其庸极少见这么空旷的房内布局,连些贵重的古玩也不见摆着,简单的可怕,平津侯就这么一个独子,若说不疼爱那绝对不可能的,早些年听传言说,郁肆身子弱养不活,恰得云游过梁京城的一位得道高人,将其带走养在一个什么道观随道士清修。   水榭亭宴,不见郁肆喝几杯酒,今日再看房内的布局,幽雅清净具几分禅房风格,看来传言不虚,的确有其事。   道观里全是清一色的道士,不会有女人出现。   侯公子才回候府没几日,看他的年龄已及弱冠,在道观没人启蒙,回府之后,侯夫人必然要给他安排通房,两人久久不动,铁定保不齐是在后面做什么事。   提起通房,冯其庸在十三岁的时候,便有了第一个通房,要说起那个通房还真是让他食髓知味,自第一晚后便有了后来的好几晚,夜夜留宿。   再到后来与京中别的贵公子结交,去过不少的风月之地,尝过不少各种滋味的美人。他也曾经想过,若要娶妻,他的内人必定是让他有欲罢不能的。   如今这个欲罢不能,真是避之不及,今时今日,谈起合善长公主,那桩令他无比头大的婚事,难不成是老天在罚他,罚他的前半生流连花丛。   郁肆与尤酌一前一后走出来,冯其庸百无聊赖看了好几眼。   他自诩梁京翩翩玉郎公子,见到郁肆的第一面也不禁败下阵来,他的面相妖冶与邪戾相融合,清绝俊美,简直一绝,绝到世间仅见,冯其庸见他的第一面,都深感自行惭愧。   心中忽然有个恐怖的想法,若是合善长公主见到郁肆,会不会放弃对自己的纠缠,转而将目光投向他,那么这桩婚事不就吹了,他也就自由了。   合善公主看上他不就是因为他出众的相貌吗,若是合善看到了比他更出众的,那岂不是!   冯其庸看着郁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越看他的相貌越觉得顺眼。   就连郁肆落了一棋子,他还在痴迷在自己的想象中不可自拔,没有回神。   直到郁肆出言提醒,“冯兄等困了?若是困了?棋就不下了,早点回去歇息。”眉目间透着淡淡的不悦。   说罢,郁肆打算把手里执着的黑棋放回瓮里。   “...下下下...近日犯痒子想下棋,正愁寻不到人陪我,还好有子离兄,如今你舍觉陪我,我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呢。”   “适才想事情太投入了,子离兄别见怪。”   冯其庸没注意到,他看也不看,随落下一颗白棋,笑得像一只偷了肉吃的黄鼠狼,隔壁家的二傻子。   尤酌都不想给他倒茶了,倒霉蛋莫不是受了刺激,被赐婚的事情逼疯了。   来的时候满面愁容,怎么现在喜笑颜开的。   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假道士的皮相的确不凡,不曾想已经到了男女通杀的地步?实在可怕!   话说尤酌实在无聊,她忍不住腐想了几秒,假道士厉害,不知道倒霉蛋沦为身下臣的时侯,是何等风景,哎哟,画面太美了不敢想。   向真没准备主食,他出院子吩咐外面值夜的婢女去厨房拿些糕点小吃食过来。   厨房的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做好送过来了。   尤酌不懂棋,也能看出冯其庸大概是个不精棋艺的,他一连输了好几盘,到了后面,郁肆结束棋局的时间越来越短。   不知道为什么冯其庸却越下越精神。   向真端了吃食进来,瞪了尤酌一眼,就出去外面守着,留尤酌在旁边伺候。   梅花糕甜归甜,就是有些干,冯其庸喝完杯中的茶递过去叫尤酌再倒一杯。   郁肆在整理棋盘,冯其庸闲暇之余,屋内没有什么好看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为他倒茶的尤酌身上。   大概是想到了办法,感觉压在肩上的担子没有了,冯其庸沾花惹草的老毛病又犯起来。   肤如凝脂,前凸后翘。   郁肆屋内的这个小婢女不错啊。 第12章   可能昏黄的光线会给人一种沉迷的错觉,冯其庸从最开始的暗暗打量,目光到了最后,肆无忌惮。   要不是碍于这是郁肆的屋子,再加上两人正在下棋,他就要勾手将尤酌往自己的怀里带,好好挑闹一番这个娇俏的小婢女,郁肆院子里的美人还真是不少,个个都不凡。   那日扶他去厢房的那个,虽然长得不如面前这个。   但也有几分自己的出挑之处,之前那个比面前这个身材要高上许多,至于身姿丰腴却比不上面前这位了,两人着一样的婢女衣裳,那位的显然是量身定做,这位的稍大很宽松,前者合身显身材,后者乍眼之下深感平平无奇,宽松的衣裳的确遮掩了不少。   但时常混迹花丛的人,上心一些就会发现其中的被遮掩的部分。   这位小婢女的腰线比之前那位要细很多,臀也更加的尽如人意,脸庞更比那位要精致,最主要的是她白嫩,这样混天然的白嫩美人,可不多见。   美人需要人呵护,最开始当然也需要人挖藏。   风月花院的清倌儿由老/鸨/子发现培养,世家闺秀由家族栽培,而最容易被忽略的当然是深宅大院的婢女丫鬟,她们相较别的少了许多的机会,老/鸨/子会给倌儿招收客人,世家会给闺秀寻觅儿郎,这些婢女可没有,识时务的知道抓住机会,譬如之前扶他回去的那位婢女,想要与他一度春宵,获得钱财,名分,地位。   也有些木讷的,不懂得为自己寻找下家,不懂得利用自己的本钱,好比眼前这位,冯其庸已经盯了尤酌许久,甚至在她给他倒茶的时候,借着倒茶姿势的掩盖,偷偷用手轻抚了尤酌的手背。   好生滑嫩。   冯其庸为自己极好的目光,笑开了眉眼,他给的暗示已经足够,就看尤酌怎么选择了。   这个杆子她到底选择爬还是不爬,这个塌她到底想不想上。   备受关注的小婢女正处在炸毛的边缘,尤其是倒霉蛋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差点没扔住给他一个酒壶爆蛋,将手里的东西悉数甩在冯其庸的头上,叫他头开瓢。   尤酌退避三舍,避到郁肆的人旁边,希望这位凑上来的倒霉蛋能够明白,她是假道士的人。   她好歹与他也算是,姑且算是一夜夫妻。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吧。   倒霉蛋是不是脑子有点失常,都已经是定亲的人,与之定亲的人还是得宠的长公主,他竟然还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不怕长公主得了消息告在圣前,他爹官位不保,不对啊,丞相为吹黄的婚事被贬黜,其中死的最惨的人必然是她。   合善长公主脾性暴躁,不把给她戴帽子的人大卸八块才怪!   王八羔子,倒霉蛋还是不是人,竟然妄想拉她下水,要是她溺死在里面,谁他娘负这个责。   尤酌内心翻涌,头垂得越发低,她端着酒壶站在郁肆后面。   不过是摸了一下手,就这么容易受惊的体质,才是珍品中的珍品,冯其庸想想乖乖怜怜的小婢女哭哭啼啼为自己解决诉求的时候,那双雾蒙蒙的泪眼儿,都是叫他血液/喷张的良/药/剂。   对方是郁肆的人,平津侯府不是花架子,也不是闲散侯门,平津侯为朝廷打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战役,尤其是雾岭之战,仅率八千精兵突破敌国的四万骑兵。   当年的郁将军为收复梁京国的一个重要关口,被困雾岭,朝廷局势动荡,又受了重创,一点点补给不过是杯水车薪,全靠平津侯死撑率众周旋。   兵家阵法,层出不穷,后一举击溃敌军,收复关口,制止了梁京国的外患。   内忧也排,新君上台,为赏赐平津侯,也就是当时的郁肆他爹郁将军,特封侯位,新建侯府,封号平津侯,意为平定京乱,此功不可抹,功爵名赫赫威望。   郁肆为平津侯的嫡子地位自然不低,甚至高过他这个丞相之子的地位,论起权贵二字,郁肆的爹为武将时,虽然都是一品,但尚低丞相文臣一截,如今武将摇身一变成为侯爷,肯定就高过丞相。   郁肆回府后,深居简出,世人大多没见过他的样貌,又没听过他的什么花评,自然就比冯其庸的更加要神秘一些。   他要真是展颜到众人面前,不说别的,就相貌这一块,必然第一。   小婢女是清竹苑的人,又在郁肆的房里伺候,自然是他的人,他的人自己想要,当然要先试探问过意思才行,贸然取,必然会结下梁子。   为一个女人结下梁子,影响到两府友交,那就亏大发了,这个小婢女再怎么罕见,也不能夺人所爱。   冯其庸的心神已经不在棋盘上,他被郁肆吃了好几个棋子,白旗深入敌军,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唯一的一个扭转机会,就看冯其庸手中的白棋落在何处。   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那气势,若非不知道的旁人,还真会以为他饮的是辛辣酒水。   “子离真是好棋术,其庸甘拜下风。”   白棋下在一个不相干的位置,冯其庸退让了,郁肆一连七胜。   郁肆面色从容,尽管已到深夜,俊逸的眉目间不见丝毫的疲态,也没有连胜的狂喜,也似乎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异常。   尤酌放下手中的茶壶,跪在小桌前清理棋局。   郁肆端起桌上的茶细细品尝,杯中的氤氲升起的雾气垂下的眼睫,遮掩了他的眸子,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思绪,端的是几分雾里看花的神秘。   尤酌的一头青丝及腰,因为跪着的姿势,头发逶迤到地上,散到手臂两旁,冯其庸越发大胆,目光灼热打量尤酌的侧脸,甚至伸手拉过她的一缕青丝把玩。   先是挑到鼻尖嗅嗅,又大力地摩挲尤酌的头发,一副登徒子的做派。   尤酌忍住心里的厌恶和呕吐,她快速整好白棋,不动声色往郁肆旁边挪了挪,头发也终于从冯其庸手里脱出。   回去她一定要把头发搓洗无数遍。   谁知道他的手做过什么腌臢的事情,恶心死了。   “子离。”冯其庸假意看了几眼窗外,佯装很疲惫的样子,打着哈欠说,“今夜与你过棋很是痛快,但夜已深了,我有些困倦,咱们不如择日再来吧。”   尤酌闻言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要走了。   郁肆放下茶盏点点头,善解人意道,“冯兄之前住的院子离这里有些距离,清竹苑有许多的空房,尤酌带冯公子过去歇息。”   “啊?”   一句话炸了两个人,尤酌慌不择路,她神情怯怯,可怜巴巴望着郁肆,冯其庸开心极了,他喜上眉梢,笑着道,“谢过子离兄成人之美。”   这几日在清竹苑陪小婢女好好玩玩,等合善按不住性子找到这里来,她必然要先去见过郁肆才能见到自己,她见了郁肆还能瞧得上自己吗,这桩婚事迟早要吹,不过是早点晚点的问题而已。   老道士竟然要把她送人了,这个老狗渣渣渣.........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酸又涩,他竟然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早之前就听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是他和倒霉蛋能有什么手足之情,他竟然要把她送给倒霉蛋,他难道就不觉得这种事情,就是自己给自己头上放绿色的小草。   “公子。”   郁肆也并非无动于衷,他仅睨视了尤酌一眼,完全无视泪眼朦胧的小娘皮。   伸手取过尤酌手里尚未整理好的黑棋,声音平淡如水,“莫理了,先送冯公子去休憩。”   尤酌捏着手里的黑棋不给他,郁肆也不和她计较,随她捏着去。   小婢女跪在地上,桃粉色的衣衫层叠铺开,素白小脸不点胭脂却红润有余,祈喊声调绵软柔长,犹如蜜酒般可口香甜,微微扬起的天鹅颈,优美修长。   眼前的小婢女这般风情,郁肆竟然无动于衷。   那声音,冯其庸听在耳朵里,浑身都要酥了,要不是碍于郁肆在场,尤酌叫的人也不是他,他定要将人搂在怀里好好哄哄。   郁肆真不愧是修清道的人,面对粉色皮囊,也能波澜不惊,冯其庸不得不赞一声豪杰,他既看透红尘,合善公主要与他结亲,那他岂不是不会拒绝。   想之大喜。   他蹲下将尤酌扶起来,期间又捞了一把尤酌的豆腐,握着尤酌的双手不肯放开。   这个小婢女真是豆腐做的,又软又嫩,真怀疑他会把她给掐坏了,他拉过无数美人的手,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郁肆看着冯其庸眼中的狂喜,眸光闪过一丝冰凛。   他将尤酌拖过来,看起来再寻常不过,实则只有尤酌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道,她的手腕子都快被他掐断了,这个老狗!   “公子?”   当着主人的面就挑逗他的婢女,着实有些欺人。   冯其庸假咳一声,松开尤酌的手,悻然地抹了一把鼻子,缓解尴尬。   冰凉的大掌,顺着尤酌的皓腕子,直到她的手背,适才被冯其庸握在手里把玩的手背。   尤酌的皮肤白嫩,冯其庸适才不过用力过了一些,她的手背就已经有些红了。   看起来刺目极了。   尤酌没沾过几次郁肆的手,第一次是在江南,十指相握,浑身都是燥热的,她记得最为清楚,第二次是在书房,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   他的手一直都这么冷,和他臭着的脸一样,冷冰冰的,一点不近人情,一条冷血的毒蛇。   这个渣渣假道士要干什么,尤酌的眼底满是抗拒。但在男子看来,犹如一个与主人瞪眼睛的小猫。   郁肆包裹住她的手背,幽凉的掌心抚过冯其庸碰过的每一个地方,然后他捏着尤酌的手腕子,将她的手掌反转过来,搬开她握成拳的手,取出里面那枚被攥得带了小婢女温热体温的黑棋。   毫不留恋放开她的手。   “送冯公子。”   ......   半柱香的时辰已经过去,郁肆端看着手中的黑棋半柱香了,向真在旁边欲言又止很多次,铜壶里滴漏的水,滴滴答答在针落有声的房里显得特别清晰。   向真最终还是没忍住,“公子,您真的不管那个小婢女了吗,倘若她真的是小娘皮,那她和冯公子,这件事情.........”   他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家公子的定力。   假如尤酌真的是小娘皮,那她就是公子的第一个女人,她要是被冯其庸那啥了,岂不是要给自家公子头顶抹绿。   “公子,属下觉得,在还没确定小婢女的身份之前,您最好还是把她叫回来吧。”   “公子......”郁肆抬手打断向真的话,他仍然顾自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黑子,须臾片刻后,他反手将棋子收入袖中。   “棋子光滑如璞玉,小婢女手中的薄茧也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1 00:29:23~2020-06-03 18:2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松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向真自小便陪在郁肆身边,论起心思深沉,还真没有哪位能够比得上他的,他历来不知道郁肆的心里在想什么,好比他时常反其道而行之。   这种行为委实鬼畜。   十多年了,他看不清他的脾性。或许因为他真的太让人难以理解,也或许是因为他不是个称职的贴身侍卫。   但其实不然,向真照顾郁肆的起居住食,对他的喜好和忌讳知道得一清二楚,论起这些来,没人能比他更称职。   只能说看不完全,向真还是能够知道一点,就好比现在,他知道公子的表面虽然云淡风轻,私底下已经有些心乱如麻了,那个江南女子对他而言,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郁肆真的是一个带有洁癖的人,他的东西从来容不得旁人染指。   可他为什么要把小婢女推出去呢,推出去之前又把冯其庸摸过尤酌的手背搓了一遍,小婢女不了解他,没注意到这些,向真在门口看得一清二楚,看清楚冯其庸把玩小婢女头发丝的时候,正在喝茶的无动于衷的人,顿了一顿,他的小拇指尖用力敲了茶杯。   这明显是要发火的前兆,暴风雨来临的之前的宁静。   郁肆矜傲甚至有些自负,或许是愤怒,他在小娘皮手里载了跟头,想要叫她也吃一些苦头,用这种惩罚人的方式,未免也太两败俱伤了吧。   向真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情,小娘皮按着公子的头,耍计趁人之危,逼他屈服叫他不得不就范,郁肆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抓她回来把她千刀万剐?还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一雪前耻,还是怕打上自己标签的东西,流落在外面染了尘污。   这两人,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了,公子想要让小娘皮知道被人强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叫她也领悟一番,就关于试探武功这件事情,就看她是不是会露出马脚了,若是不会,那么公子留的后手是什么??   向真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啊想。   郁肆竟然想让小娘皮吃些苦头,但也不会叫她真正的吃苦头,必然会派人暗中保护她。   这个人是谁?   清默!向真灵光一闪。   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被自己给蠢到了,清默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子不就是派他在暗中盯着小婢女吗?有清默在,即使试不出小娘皮的武功,冯其庸也不会得手。   向真想着松了一口气,他这也算是自己拨云见日了一回,也真难为公子能沉得住气,小娘皮性子泼辣,就像是辣椒味的小甜糕,公子不是早就尝过,并且知晓其中滋味了,还敢就这么放计试探搞她。   真不愧是自家公子,要是小婢女也是个沉得住大气的,武功没试探出来,因为这件事情暗地里把公子给记恨上了,嗷,那就是某人拉不拉得下脸皮哄的事情了。   跟了公子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哄人是什么样子的,不耐烦的模样,倒是天天见时时瞧。   他对那个小婢女,与旁人不一,要真想把她抓回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一雪前耻,早就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何必这么费尽心力,百般试探,除却东西容不得旁人染指,他会不会是对小娘皮动了心思。   公子要真动了心思,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向真有些暗戳戳期待,这才第一轮就开始互相伤害了,那接下来岂不是头破血流。   白衣无洁,摔入凡尘跌入泥滩,摔了狼狈不堪,摔个狗啃泥,想想郁肆那个臭着脸的模样,或者是被小娘皮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模样,向真简直按耐不住。   恨不得到梁京城内,提前买好花生瓜子儿小零嘴小板凳,准备好看戏,看客已就绪,坐等两主角。   之前护自家公子,恨不得要杀了小娘皮的人,此刻已经跑到敌方阵营,只差为对方加油打气鼓舞一番,早点拿下他家公子,想看公子翻船滚泥潭的戏码。   梁京城的月,总是特别圆特别亮。   月光照在路上,除了被高大竹林遮掩的地方,其余的根本就不需要提灯笼照明。   清竹苑实在大,客厢房在比较远的地方,需要耗费一段脚程,尤酌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冯其庸在她后面两步的距离。   尤酌心绪有些乱杂,假道士竟然真的把她谴走了,穿了衣裳就不认人的假狗,亏还对他心存丝丝侥幸,他压根就是渣渣道。   讲什么仁义道德,天下男人都是一个狗模样,他和冯其庸有什么分别!   出了郁肆的院子,他虽然没有动手动脚,但也差不离,那目光带了火,快把尤酌的后背给灼热烧通了。   冯其庸双手枕在脑后,一路打量着尤酌,真是越看越满意。   适才在屋里看得不尽兴,如今没了郁肆束缚,他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随性不得,在这片领域里,他就是老大,是主宰,而面前这个乖顺的小婢女是他的掌中之物,他手到擒来的小猎物。   暂且由着她走着入了院子阖上房门,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一个识时务者的小婢女,但凡晓事儿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小婢女单薄而妖娆的曲线,随着走路的姿势晃来晃去,冯其庸枕在头后面的手掌止不住比了比,这个圆润的弧度,压根不需要人托举,就能够亭亭玉立。   等会要是缠起来的时候,举过她的修长,就着月光的皎洁,会在窗上晃出何等影儿?   尤酌原想出来之后,路过荷花池亭廊,暗将冯其庸踢进荷花池里和红鲤鱼泡泡,用清凉的池水去去他身上的淫气,洗洗他的浑浊,好叫他清醒清醒,竟然敢肖想她,摸她的头发摸她的手!   这个登徒子混迹客老赖皮,看她不叫他着一场风寒,必在床塌上躺个十天八个月下不来。   谁知道冯其庸进了竹林,借着两旁茂密的竹林遮挡,加快脚步,朝尤酌伸出手来,欲摸她。   尤酌冷笑一声,正好这里看不清,掌风提起,仿佛一阵突入的劲风,吹熄了灯笼中闪晃的光芯,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冯其庸不明其中的猫腻,暗道一声天助我也。   今日便混迹一番,夜已深,竹林里没有人来,他就地办了细皮嫩肉的小婢女,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事惯在塌上,换个地方,以竹林为被,地为床,更添趣味,小婢女保守反抗,力道也决挣扎不过他一个男子的蛮力。   尤酌欲出手把人揍个半死,就感觉到身侧飞来一暗石,打在冯其庸的脚上,力道十足,薄薄的鞋履压根抵挡不住,他当即尖喊一声,疼得坐在地上抱着脚喊疼。   竹林里有人!尤酌收势,不敢妄动。   这里是清竹苑,外人进不来,难不成是假道士派来的人,说不准但有八/九层的把握是他手下的人。   他竟然叫人一直跟着她,保护她还是监视试探她。   是因为冯其庸要对她下手,藏在暗处的人立刻出手,看来是保护她为重,至于试探和监视应该也有几分。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都把她送给别人了,还假惺惺的派人来做什么?看戏再回去给他禀告啊!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计量,尤酌一点也不想承认她心里的那把火焰是小了那么一点点。   尤酌掏出火折子将灯笼点亮,慌白着一张小脸,将地上的冯其庸给扶起来,“冯公子,您没事罢?奴婢扶您起来。”娇绵的声音带着慌乱的无措,冯其庸心里的那点警惕被这缠人的声音熨去了七八分,他原本怀疑有人打他。   这条僻静的小道,能有什么人,就他和这个小婢女。   “这条路上尖锐的碎石有些多,风有些大忽然灯就熄了,都怪奴婢没有把路清干净,害您磕到石头摔了,伤到哪了,还能站起来吗?”   有软糯糯的小婢女扶,冯其庸心里的那点疑虑瞬间荡然无存。   “崴脚了。”冯其庸掺扶着尤酌的手腕子,想要占便宜,依偎着她的小肩,一路去到客厢房。   尤酌也不急,她就等着暗处的人出手,前来试探她的人必然知道她和假道士的关系,他前面既然已经出手了,后面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她等着就好了,看谁先露马脚。   “你身上什么味儿?好香。”冯其庸凑近尤酌,嗅了好几口,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他本来面相不错,但因为他的做派和浮夸的动作,就显得油腻极了,“怎么这么好闻。”   尤酌忍着想把他脑袋拍碎的冲动,压住内心翻涌的恶心。   她故作娇羞偏头让开,“就婢女用的普通香。”冯其庸得寸进尺,尤酌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往后退去,她含着颤音,“冯公子.........”   “奴婢为您喊郎中来看看脚吧。”   藏在竹林当中的清默看着,眉头越皱越深,此行回去,公子必要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冯其庸这般作死,待会叫他怎么转述这些行为,公子会不会怪他在旁边看却不上去制止,管不了,先制止再说吧,这个小婢女就算是不是江南小娘皮,就上次书房那一遭事情以后,公子抱她上书桌,她现在也是公子的人了。   公子的人,权衡下来就是半个主子。   清默打算从竹林中现身,他才迈出来一步,冯其庸忽然退一步离尤酌远了一些,他又缩回去按兵不动,且再看看。   适才脚趾钻心般地疼痛已经回缓,冯其庸端端架子,正身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本公子没事,去厢房吧。”   他知道这个小婢女有些傲脾气,掏心掏肺她不喜欢,欲擒故纵这招说不定对她有用,她不就是喜欢郁肆那种琼枝玉树的吗。   那他就勉为其难模仿一番,郁肆这个人有什么特点,哦,不近女色,故弄玄虚。   冯其庸率先走了,撂下一句,“快些跟上。”尤酌在后面翻了好几个白眼,倒霉蛋莫不是摔了脚连伤摔坏了脑子,还是因为赐婚的事情,精神有些失常。   竹林里的清默尾随跟上。   郁肆没回府之前清竹苑没有人住,来往的人只有婢女,郁肆回府后,清竹苑没有外来客。所以冯其庸算是第一个入住清竹苑客厢房的人。   尤酌打开院门,就不打算进去了。   “好地方。”清竹苑的客厢房不像是主院那边的地方,是一间一间的房,而是一座小院子,冯其庸打量一转,满意地点点头,他去过的地方不少,但那些地方与清竹苑还真不一样。   良久没听到别的动静,转身发现小婢女站在门口,院子再好,夜这么长,没人给他暖塌,夜会很孤寂的。   他朝尤酌勾勾手,“杵在哪儿干嘛呢,怎么不过来。”   尤酌垂着眼皮,掩饰严重的厌恶,声音往常的绵软,“冯公子早些休息,奴婢这便回去了。”   冯其庸也不逼她,没下命令尤酌是不敢走的,看之前她对郁肆的态度,就知道她会是个顺从的小婢女。   郁肆修清虚之道多年,和一些清心寡欲的道士在一起,哪里懂得这些风趣,无数的清心经书想必在他的脑里根深蒂固,这些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是一朝一夕能够扭转的。   纵使有美人献身说法,他也不懂得消受。   小婢女不经人事,刚遇到男女情长,心中难免恐慌不安,想必是觉得郁肆可靠吧,那她可就错了,跟了他冯其庸的女人,谁不是得到了丰厚的报酬。   冯其庸逼进她,将她拢在门口的三角缝隙,“子离已经把你给我了。”尤酌的贝齿紧咬着下唇,从冯其庸的角度望下去,她在犹豫不决,于是他打算再添一把猛料,“子离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你想要什么,开口便是,我对你很有耐心,不是特别出格的,我都会允你,我对美人有求必应。”   最后一句话是添在尤酌的耳边说的,顺便替她理了理耳边的长发。   尤酌倒退一步,背靠着门,避无可避,藏在暗处的清默,手中的剑已经抽出来了,冯其庸要是敢对小婢女做些什么,他就算赶不过去,手中长剑势必也要隔开两人。   “那鸳湘呢,她也爱慕冯公子,她什么也没得到,还被打了,至今躺在塌上哀嚎,尤酌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好好活着。”   冯其庸被反问住,“谁是鸳湘?”他有叫这名号的女人?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听起来像是花楼里的。   尤酌忍不住在心里鄙夷,用完就扔,倒霉蛋要真能记得鸳湘那才是有鬼。   冯其庸也怕在尤酌面前败坏形象,毕竟他刚刚夸下海口,说了有求必应,自然要下功夫再好好哄哄小婢女。   “小酌儿,给我提个醒到底是哪位佳人,或许是我忘了,亏了人,你给我指条明路,也好有个救赎的方向是不是。”   冯其庸把尤酌摆到一个高的位置,他让她驱使他,允许她动用他手中的权势,化身成为一块权势令牌,诱哄她用,诱哄她上钩。   没有女人不爱拥有权势的男人,没有人能抗拒送上来的权势富贵。   驱使权势的男人,这种感觉会上瘾。   冯其庸他对于自己的这点底气,用作诱饵有十足的把握。   不止尤酌听见了,就连清默也摸了一把冷汗,小婢女要是上钩了,自家主子岂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冯其庸算计得没有错,对于权势没有人不爱,要尤酌真的喜欢权势,她肯定已经上钩了,但她不是,如今的她生了几分玩耍的心思。   假道士既然派了人在暗处盯着,那她就要叫他的人仔细看看,她要给假道士下一个足足的马威,她也不是好惹的!   嫩白如玉的小手伸出来,眼珠子蒙上水雾,“鸳湘就是前几日送冯公子回来的那位婢女,她被打了,伤得很重。”   婢女房的八卦,鸳湘被丢出来想来她自己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对于听八卦,尤酌还是颇感兴趣的。   “是她啊。”罪魁祸首倒霉蛋恍然大悟,记起来了,说罢脸上浮现出一股沾了屎的恶心,尤酌更好奇了,鸳湘到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叫倒霉蛋这幅表情。   冯其庸不想再提,一句带过,“她手腕子上抹了什么东西,臭得很,我也没对她做什么,更没叫人打她。”   这句话不假,提起长公主合善,心里一阵苦闷,那日多喝了一些酒,脚步飘忽,搀扶他的婢女,原本是有心思玩玩的,谁知道她在手上擦了什么,扶着的时候,合就酒味臭的要死,真是气急攻心,现在什么货色都敢送上门来,当他是个不挑的?   就好像送上门来的合善,冯其庸没了玩人的心思,就将鸳湘轰赶丢出去,自个睡了一宿。   原来是这样,想起之前去水榭亭伺候,鸳湘往手腕子抹了香,她当时暗觉得会适得其反,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她一说一个准了,还是顺其自然好,要不是披纱女的婢女作妖,她也不至于去顶替,被假道士盯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酌儿身上很香,我很喜欢,到底用的是什么香,分我一点好不好,让我也沾沾这稀罕的香味。”   冯其庸越说越贴近,眼看着就要亲在小婢女无暇的蝴蝶骨处。   清默大惊失色,跳出来大喊,“冯公子!我家公子叫尤酌回去。”   冯其庸闻声顿住了嘴,清默心想还好没亲上,随后又苦着脸,这么近的距离,没亲上和亲上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尤酌。主子才是最不好惹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郁肆冷笑一声:到底是谁穿了衣裳不认人? 第14章   冯其庸脸色非常不好看。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他再三确认问道,“子离可还有别的话?你仔细想想,要是传达漏了,或者忘了些什么,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纵使我的身份也不能保你不被子离责罚。”   清默就像是一座石碑,无惧丞相公子身份的施压和话语里的威胁,“公子只吩咐属下,带尤酌回去。”   冯其庸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清默又看了一眼尤酌,“左右不过一个婢女罢了。”真当他特别稀罕?又不是什么九天玄女,虽然这样想,冯其庸还是很气,那婢女的底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只怕偌大的梁京城也找不出一两个能与之相比。   郁肆什么意思,许他一口深井,却给他一个竹篓,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白白空欢喜了,看不起人还是怎么的,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让给他玩玩怎么了。   玩玩能怎么样,何况他还没上手玩呢,才起了个引子,心里正痒得慌,他就把人叫回去,懂不懂规矩,当真是在道观呆久了,就喜欢故弄玄虚,耍一些把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儿是平津侯府的地盘,冯其庸再气也不能厉声质问,或者将尤酌强行留下,   想起合善长公主,那门糟心的婚事,没退成之前,他绝对不会离开,至于那个小婢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早晚要把她收了受用一番。   叠折后起,各种招式。   把她玩得雾鬓散乱,泪眼婆娑,香汗连连,喘声不断。   非要让她说出来,他和郁肆谁更厉害,到底喜欢谁愿意跟谁。   郁肆不就是皮囊比他更胜一筹,论起让女人快乐,讲一些取悦女人的甜言蜜语,只怕笨得不行。   真不知道这小婢女适才在矜持些什么,要是早点随他进去,早点耳鬓厮磨,郁肆的长随也不会随后就到。   坏他一场好事。   冯其庸压下心里的那股邪火,猛吸几口气,抬脚进了院子。看那气冲冲的模样,显然是记下了这件事情。   清默也没有别的话,他带着尤酌原路返回,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思。   折腾这么一回,现在已经深更半夜。   清默带着尤酌来到门口,向真守在门口一动不动,面色红润有些微喘,他的手袖口有些湿,正往地下滴水,但尤酌低着脸没注意到这些,假道士不让她回婢女房,叫她来这里干嘛。   “进去吧。”   难得没有多话,向真打开院房门,尤酌狐疑看了他们两眼,就放她一个人进去,她怎么有点心虚呢。   “磨磨蹭蹭做什么?公子等你很久了。”向真想把意踌躇不定在门口的小婢女推进去,这会子知道怂了,送个人送那么久,让公子等这么长时辰,她难不成还想攀炎附势冯其庸一番。   再不进去,他抬的水都要凉了,他可是没有拿滚热的水,水是正正好的温热。   尤酌想想还是进去,这件事情算起来,谁才是最心虚的那一个,明明就是假道士先把她送人,话也说不明白,她理棋子的时候可怜巴巴求了他,说起来这事,她的手腕子还红着,罪魁祸首坐在里面安然无恙。   现在一副她是渣女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得,推进门进去,论秋后算账,看谁更理亏,装模作样谁不会。   清默也跟着尤酌进屋,他还在思忖刚才的事情要怎么说,汇报跟踪的情况,自然是要一五一十的说了,况且他也不是没有跟踪过尤酌,前几日一派无事,无非就是去了哪里吃了什么,但今日这个事情,要真说起来,主子会不会怪他出手太晚了,毕竟冯其庸压在门板上拢了尤酌个密不透风,两人离得那么近,呼吸都会交/缠。   要真说了,主子会如何。   小婢女一如刚来屋内时,站在正中央就不动了。   郁肆一身白衣,一人独坐在棋盘面前,自己与自己博弈,他时挑白棋时落黑棋,窗棂大开,此时月光倾泄满屋,为他的身姿寂出无限风华。   一心二用还能如此全神贯注,尤酌不懂棋,看了几眼就没在看了,她打定主意假道士要是一直不说话,她也不打算开口,比入定,尽管他修道练过,她练功打坐的时年也不短,没在怕的。   两人离得远也不是坏事,至少清默凑到郁肆耳边禀告尤酌和冯其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她基本上啥也没有听见,只在心里猜测练家子,说的大概是没把她试探出来,自己或许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清默说完,目不斜视退了出去。   房内就只剩下尤酌和郁肆两个人。   燃了上半宿,银烛所剩不多了,再不央人来换,很快就会陷入一片黑暗。   尤酌不说话,郁肆慢悠悠落了几子,这盘棋显然已经结束,他终于转身看向垂着头站在中央的小婢女,她垂着睫,侧脸素白淡雅,看起来乖得很,实际上不然,生了一副天生反骨,让人恨极。   她惯会挺着一张乖顺的脸,用最软的话,最侬嗲的声调,和你说着让人牙痒痒的话。   郁肆只想一嘴/咬/在她的脉搏上,吸她的血,看她皱眉痛哼却逃不开,胡乱想着,忽然想到袖子里的那枚黑棋,他可能有些魔怔了。   目光避开,落到架子上快要燃尽的烛上,有些烦乱的思绪,停滞了片刻,目光骤然凛起。   尤酌看着眼前出现的白色衣摆,想想还是觉得先下手为强最好,她还是和假道士唱反调,岂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高了点,说到底,她只是一个位置极低的三等婢女,于是小娘皮跪下来,郁郁寡言,“公子,奴婢错了......”   郁肆伸出来的手,没摸到小婢女的头发,停在半空中,他慢慢收回去,面色无常,“哦?哪里错了?”   不等到对方说出自己的错处,郁肆蹲了下来,抬手捏着尤酌的下颌,“错哪里了?”   杏目圆润,就像是挂在枝头的葡萄一般圆溜溜的。   漂亮是漂亮了,完全看不出来一丁点的愧疚,反而有透露出些控诉,她还在和他唱反调,粉糯糯的小嘴皮子一张一合,说的话都不用负责了是吗,过不过脑子,想不想后果,还真是穿衣就逃的小娘皮作风。   一只怂货,敢犯事不敢承担的怂货。   一走了之,自以为能够天衣无缝,忘却前事,自以为能够一笔勾销。   郁肆的手劲不轻,比之前捏她手腕子的力道还要用的重,手指正掐在骨头上,尤酌的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   冰冰凉凉的手越发用力,圆瞪的杏目渐渐潮来一泓秋水,仿佛随时都会外溢一般,“公子,您太用力了,奴婢下巴疼。”   说着说着,她还跪着往前蹭了几分,抬高下巴,让他看他的手笔,这是不是捏红了,再用力下去,只怕明天要青紫起来。   “这就要哭了。”男子的语调一如平常的漫不经心,仔细听来带了几分讥诮,长眸看也不看抬高的下巴,专注着她的眼睛,“再有更用力的,你不是也试过了,如今这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把眼泪给本公子憋回去。”   像是吼,但又不是,欲掉金豆豆的小娘皮,确实被吓了实实在在的一蛊,就为被迫对视的男子严重的狠戾,还有话语的嚣张气焰,她又回忆起了,那个黑不见五指的夜晚的下半场,她险些就死了。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竹林的叶子被吹得簌簌作响。   尤酌才算是清醒了几分,不能哭那就不哭,这个世上有些时候,不掉眼泪的装腔作势比掉眼泪来得更有杀伤力,更叫人心悸。   “奴婢不该不听您的话。”尤酌眼神黯然下来,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精神,整个人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兽。“奴婢以为.........”   “以为什么......”郁肆的嗓音醇厚低沉,纵使携了淡淡的嘲讽,依然让人忽视不了的好听。   看着她的眼皮子,想起那匪夷所思差离的身高,心里徒生一阵烦躁。   尤酌是跪着的,郁肆半蹲。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了多少,但是他依然比她高很多,他若是要亲她,必须要弯下身子,低下头才能覆上那张粉嫩饱满的唇。   低头?不可能的,从一开始是谁先开始招惹谁,做错事情的人是谁,是她,他凭什么要低头。   她以为变矮了,他就没有法子了是吧。   郁肆又将尤酌的下巴抬高了一点,整个下颌被迫抬起,扯着疼,尤酌不得不直起腰板,立得更直一些,好能够缓解自己脖颈被扯的疼痛。   秀气的蛾眉皱到一起,还忍不住嘶哼了一声。   熟悉的娇哼,预料之中。   向真说二者不同,前者骄横与后者娇气,这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她不过是把前者隐瞒了,谁知道藏不起更隐不住,两个骄/娇字揉成了一起,矛盾又让人恨不得把她的反骨给折了,损在他的羽翼之下。   郁肆熟视无睹,招惹了他,这些疼她就该受着的。   “............”   尤酌此刻就是要认错了也说不出话,下巴仿佛不是自己的,氲在眼里的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滑过脸庞腮下,落到她的锁骨/窝里。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累人的事情,痛哭流出的淋漓香汗。   郁肆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用力呼气的鼻翼,心里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   他的目光下移,三等婢女衣裳的领子是对襟开口的,尤酌的锁骨生得漂亮,像是振翅的蝴蝶,平而的深骨窝里有一滴新鲜出炉的泪。   骨肉相连嵌成的浑然天成的池窝,晶莹剔透的泪蓄在里面,诱人弯腰,想要将它舐去。   再往下是一对衬出峰线的高耸,绝对有料的一手不可掌握。   要不是她这么有本事,冯其庸也不会含沙射影的求他要她。就在不久之前,那人的目光也这样赤/裸裸地看来看去。   郁肆忽然转头看向屏风后的大浴桶,尤酌眨巴泪,下巴又疼又酸,这个假道士要死了,再不松手,她叫他断子绝孙!   郁肆皱着眉松开了手,迅速站了起来,尤酌匍匐下去跪在地上,捂着脖子揉着咳,呕出来的酸水故意被她咳在郁肆的白靴上,她伸出搓了地上沾了泥的手去拉他的衣摆,喜欢白色对吧,非要给你沾点尘泥。   假狗!   她的下巴实在太酸了,还好没有脱臼。可怜她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差点就被拉扯毁了,亲娘,这个假道士天生的和她不对付。   “咳够了?”   尤酌哼哼起想要哭成小可怜,企图唤起某禽/兽的良知。   郁肆捏着她的手腕子就把她半抱起来,几大步走到屏风旁,将她扔进浴桶里,   浴桶是郁肆用的,他身高体壮,这桶可谓是又宽又大又高,桶里面装满了水,是郁肆之前叫向真去抬的。   守在门口的两人,听到屋内的水声,两面相觑,公子这是??   因为看不到屋内的情况,栽水里的倒底是谁,说不准,小婢女要是小娘皮,那栽水里的可能会是公子,但这种可能性不大,要真是小娘皮,只怕不是摔水这么简单。   送冯其庸后的事情,清默与向真说了。   料想之前的情况,栽到水里的人非常有可能是那婢女,公子这是因为冯其庸调戏尤酌生气了,故而惩罚她。   看戏的向真,忽然有点不知所云,公子这般激烈的惩罚,后续冷静下来,哄人岂不是难上加难,那脸皮是要拉得多下来啊,啧啧啧。   这一遭摔水,小婢女只怕更加难哄至极。   遇上感情,公子做事也这般不计后果了。   郁肆叫向真去拿水的时候,尤酌去了很长时间了,尽管主子的面色无常,认真下棋,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主子的心情很不好,可以说非常不好。   以前与自己博弈下棋时常有,无论遇到多难解的局面,郁肆都是兴趣盎然,越下越来劲,今天才刚刚摆棋开始没多久,他就频繁皱眉,向真跟在他身边许久,懂一些棋局面,他以为郁肆博弈陷入了死胡巷,偷偷看了几眼,局面良好,甚至可以说是顺畅,向真瞬间明白了,只怕是下棋的人没有心无旁骛,才会频频顿住下棋的手,繁繁皱起眉头。   向真有点迫不及待,清默在一旁实在无语,之前对小娘皮磨刀霍霍的人去哪了,曾几何时,这才过去多久。   等得久了,水有些冷,尤酌冷不防栽进去,站不稳摸不着水桶的边沿,就这么挣扎着吃了好几口水,簪发的簪子已经滑落不知道丢到哪里,她的头发全湿了,贴在头皮上,贴在身侧,背后。   郁肆在旁边冷眼看着。   面前的婢女狼狈不堪,她的鼻子/嘴巴不断涌出水,衣裳全都被水浇透了,咳得比刚才还要急速。   良久良久,尤酌扶着水桶边沿,终于定了神。   她摸了好几把脸,头发上的水才没有滴得那么严重。桃粉色的衣裳湿透了黏在身上。   她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应水散开形成逶迤的发幕,还有浮上来的衣衫。   那一场挣扎,叫她的衣松散开了,圆润的细肩头,蝴蝶骨,还有透亮细腻的大片雪肤,浅梨绒白绣着含苞待放玉兰花儿的肚兜,因为薄而透,再加上受了凉水,起伏不断,突兀的峰点,被面前的男人一览无遗。   尤酌心里那个恨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衣不蔽体,就这么怒目圆瞪看着郁肆,饶是再怎么恼火,她不能当场把他杀了,此刻衣裳湿透更是逃不出去,何况外面还有暗处守着多少不知数目的练家子。   美人沐浴出水芙蓉,更是眼角微勾,眸含秋水清凉圆润,就这么勾魂夺魄地看着他,还有些狼狈的可怜。   郁肆弯曲的指尖动了动,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   假道士的手段尤酌真不是第一天见识到了,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好似每天都在水深火热当中,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她天赋异禀,还是前半生稳如平川,所以给她搞了一个这么难缠的人来收拾她。   让她知道人生艰苦,世事多难。   小娘皮临危不乱,压下心中要杀/狗的念头,定睛看着郁肆,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公子气消一些了吗。”随即又复吸了一口气,“若是公子还在生气,奴婢就一直在水里,等您气消。”   这水着实有些冷了,在水中无法用真气驱寒,也怕假道士看出古怪,她只能生生硬撑着。   郁肆立在两米开外,不叹一声也不置一词。   忽然尤酌的身后漂浮起来一本小书册,拱在她铺开的发间,显得很突兀,郁肆上前几步,伸手从水里将书捞出来。   尤酌刚开始以为他又要做什么,譬如把她的头按在水里之类的,放她呼吸困难,以此来试探她的武功,退后躲闪想要避开郁肆的手,双手撑捏住桶沿,借力做好准备,就怕万一真出意外。   大手离她越近,她甚至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接受欲来的风雨。   谁知手侧她耳边而过去,捞出一个东西,还在滴水的小画册,不正是敛芳今日给她的那一本不可描述的男女/叉叉圈圈...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已完结古言小甜饼呀~   【《青姬》by:厌姝】   一句话简介:打工杀手与黑心老板的斗智斗勇艰难讨薪路。   文案:   行踪隐秘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可以买到江湖中一切的黄泉客栈,经年间竟成为名镇武林的存在。   可谁曾想这个江湖传闻中杀伐果断的黄泉客栈掌柜,竟是个无情克扣员工工资的黑心老板——   “老规矩,五成。”   在无数次被克扣工资后,沈碧终于恼了:“钱钱钱,你怎么不去敲诈别人,整天想着怎么掏空我的钱袋……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   他放下杯盏,波澜不惊的笑道:“我可是很贵的。”   她正欲反驳之间,忽而笑道:“巧了,我就喜欢白嫖。”   他的动作一顿,正当她以为讨薪有望时,却听他道——   “好,你想怎么嫖?”   “……”感谢在2020-06-05 22:17:23~2020-06-07 21:1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夏雨 10瓶;我有名字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不知道是不是连做半个月香艳噩梦的后遗症。   还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与她有过那么一端过往,尤酌总感觉自己都被他给带偏了。   还是那只原来舀水浇君子兰的手,能叫她瞧出冷情禁欲感的手,此刻捧着湿漉漉还在往地上滴水的小画册,认真翻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过甚,白而冰凉。   那专注认真的样子,要不是水滑过画册封面繁乱的部分,尤酌又看过画册的内容,郁肆认真的样子,还真让人以为,他看的是什么难懂的文言册本。   那些叫人脸红心跳不止的内容,她只扫了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头晕目眩,特别是之前不小心映入眼帘的有一页,就那么刁钻,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书就不是人看的。   还有个学名叫什么前嬉闹后,还是个讲究的书籍,一本正经。   旁边还有很多的小字解释,尤酌没细细看,总之这书在她眼里是离经叛道的,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手绘发卖的,竟还能成为典藏版。   照这个说法,那岂不是许多人都争抢着买,所以才会有钱都买不到,恕娘皮直言,实在不懂梁京城的审美。   白送给她她都不愿意要,爱谁谁拿走。   尤酌自认练武,身子是比平常的女子要软一些,但她也决计不敢尝试的,看起来就恐怖,想想之前,她能活下来都是上苍庇护。   命悬一线,都快升天了,要以别的,只怕小命会早早休矣。   要为了一时爽快,把命都给搭进去,那不是活生生作死吗,此作由做演变而来。   别人总有饿死,吊死,伤心死,病死,毒死,被惨杀虐死,吃饭撑死各种都有,就没有因为别的不可言说的死翘翘,要真这样,到阎王处报道,记录死讯的官差,都会忍不住看她几眼,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尤酌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公子,您手中的画册不是奴婢的。”小婢女柔柔弱弱,声音也软。“奴婢......”   郁肆啼笑皆非,又翻阅了一页,他头抬也不抬,只是这画册小,压根挡不住他薄唇勾起的弧度,携着几分压根不信的嘲讽,在你身上搜出来的书,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懂事儿的稚儿只怕都不信的,何况是个心思深沉的成人。   尤酌裸/露在水面上的肩头,有些冷,她往水里低下几分,想想还是解释解释,拯救一下她冰清玉洁的婢女孤弱白莲形象,“这是夫人身边的敛芳姐姐给奴婢的,奴婢没有看过,就揣兜里了,公子明鉴。”   夫人身边的人给的。   清默暗中跟着尤酌,自然知道她被夫人召去了前院。包括领冯其庸到清竹苑下棋,今夜郁肆原本已经打算入睡了,清默提前来告,他得了消息,就没睡下去。   根本无需动脑,就能知道他娘是个什么意思。   他回府的这几日,去主院吃饭的几次,侯夫人都跟他旁敲侧击地提过,年龄已到二十,是该把娶亲提上日程了。   正给他相看几家梁京城的闺秀,叫他自己也留意一些,私下派随从打听打听,多参合一些梁京城权贵的亭宴,学学人际往来,处事圆滑,想来是当他在道观里呆久了,想得少头脑比旁人简单许多。   水榭亭宴算是一个开端。   郁肆没给说准话,答不答应,侯夫人循序渐进,先把话放下了,也没有再穷追不舍,非要他给答复,毕竟适得其反,慢慢来就是。   但凡女子出嫁前,必有房中术书籍陪嫁一本,小婢女的身份给他当正妻是完全不够格的,再看这个册子,想必是选了她做通房。   看来这个小婢女平日里,装乖装得极其好,连他娘这个老练的侯夫人,堂堂平津侯府的女中馈,都被她给蒙骗了过去,竟然将人塞到他的房里。   也不怕这个披着羊皮的小野狼把他儿子撕吞了,小娘皮的小獠牙绝对不是假的东西,不然他手臂上的疤不至于消都消不下去。   郁肆翻看了几部分,他不是没有听到尤酌下潜到水里的声音,这个水着实凉了,再泡下去只怕要着寒,他还记得小婢女前些日子病了,没痊愈多久。   纵使他有心放过,淌在水桶里的人,偏偏勾起他的坏心思,她就是会装模作样。   半咬下唇,楚楚可怜的弱态,恨不得叫人蹂搓一番,蹂搓暂且不能,逗弄倒是可以,郁肆扬起手中的画册,“夫人给的书,你就这么爱护的?”   画册封面上的涂涂花花的部分已经被水泡花了,页面也坏。   看到的都是一些毫无边际的,找不到首尾。   画中的人物紧皱着眉头,嘴巴却弯着,看起来神色莫辨,难以捉摸。   画册上的水还没有沥干,顺着手腕子坠落进郁肆的衣袖里,那画面看起来有些口干舌燥。   假道士的手比画册好看很多,她观察过不少男子的手,许多颜色都不好看,要么是暗黄皮,要么比较黝黑,且都是手掌大而粗糙,极少像他这样纤细匀净,形容不出来的好看,不是那种病态的,反而有种不可亵渎的神圣。   假道士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就是这双手叫她很是生不起厌恶。   “奴婢不是有心的.....”   要不是他把她甩水里,书能泡花了!?   这个玩意还要她怎么爱护,她没给撕了就已经是对的得天地良心,扔水里怎么没把它全泡烂了,待会这书回到手里,她就以泡了水的名义,泡坏了,把它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   郁肆看着水桶中的婢女气鼓鼓的模样,才算是彻底没气。   泡了这么久,别的人身上带来的味道应该是消掉了,他大发慈悲,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尤酌从水里捞起来,又是哗啦的一阵水响声。   外头凝神静气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两个人,心里想终于结束了?   闹了很久,再有两个时辰左右天就要亮了。   尤酌乖乖任由郁肆搂在怀里,他一手拿着画册,单手抱她也毫不费劲,尤酌思虑起之前看话本子的戏码,动了心思免不了又要撩拨他。。   修长的莹白,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   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将下巴耷拉在对方的肩胛窝处。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滴在郁肆的手臂上,将他的衣袖全染湿了。   怀里的女子浑身湿漉漉,感受到她的动作,郁肆僵了一下,也没有将她放下去,她的绮罗腰着实软腻,和出生尚在襁褓之中牙牙学语的婴儿没甚区别。   她身上的衣物本就薄,这会子湿了,穿在身上简直比没穿还要磨人几分,偏偏她还故意蹭来蹭去,偶尔用脸去蹭他的耳朵窝。   哼来哼去,“公子.......衣裳湿了,水也凉,奴婢冷.......”   郁肆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火,不动声色的长眸里,掩有风雨欲来,要撕破黎明的前兆。   他一步一步抱着不安分的小婢女,往内屋走去。   尤酌身上冰,拖着她的那只手更冰,就是之前她练功用的寒玉都有过之无不及。   好不容易接触到热源,尤酌动来动去,想要借别的力量,自力更生,便不用对方的这般出力气帮助她了,尤其是对方本来就不很不愿意出力气。   那手实在冰,再有一个是那手实在好看,在她心里很是圣洁,就这么拖着她,心里好似有一种亵渎了神明的怪异感。   小婢女着实以为他是六根清净的道士。   看破红尘,温香软玉,巨不入眼。   郁肆脸孔倏而一沉,似乎脑怒的冷笑一声,丢弃手中的画册,大踏步绕过屏风用力把她扯下来摔到里面,看着他的脸色,好似要杀人一般。   床榻一点也不软,尤酌冷不防这么一击,骨头都被颠散架了,脑袋也是晕乎乎的,良久才缓过神来,她嘴瘪下来,欲哭撒泼,郁肆半身衣衫都湿了,一眼没看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珠,和不得体的模样。   抄过衣架上的一件他只穿过一次的亵衣丢到尤酌旁边,抓起旁边的被褥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更放一句咬牙切齿的狠话,“别撩拨我,尤酌,挨不住疼,就别一开始作。”   “.........”   尤酌闻声不敢妄动了,不是应该把她丢出侯府去...能不能按套路出牌,她现在是狗皮膏药啊。   那声音接近嘶吼,在加上动静,扒在门框上看戏的向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小婢女牛啊,竟把公子逼得动了肝火。   再说,要不是她有些本事,也不至于叫公子念念不忘,苦苦追寻吧。   这是确认她的身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7 21:19:48~2020-06-09 18: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1057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发生在清竹苑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侯夫人,事关他儿子的终生大事,娶妻之前的宝刀初拭,侯府夫人立马就传人来问个清楚,她满脸喜色,“这件事情可当真?尤酌那婢子当晚留宿子离的屋子了。”   敛芳同样地喜笑颜开,“千真万确啊夫人,厨房的人一早就跟奴婢说了,公子昨天晚上差身边的随从去要了水呢。”   侯夫人声音压低了几分,示意敛芳过来,“要了几次水?”   敛芳如实答,“一次。”   侯夫人一听,面色有些异奇的古怪,她摸着手上的檀木珠子,神情有些惆怅喃喃说道,“怎么才一次?”,莫不是子离的身体不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候夫人又问,“你确定了只要了一次水?”   像是自我安慰,侯夫人想着郁肆二十年一直呆在道观,想必对这些事情不算了解,所以不是很上心,第一次难免可能或许力不从心,有了开头就好,别是个身体有问题的,一次也不行。   正常的官家公子,十二三岁就已经送通房上启蒙课了,郁肆是个例外,道观清虚贞静之地,侯夫人纵使有心,也不能送通房去到道观里给他,难免太过荒唐,隧以这件事情就搁浅下来了。   侯夫人此刻的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他儿子自小离家成年归来,对他的了解可谓少之又少,她也很庆幸道观的人将他培养得很好,他看起来清贵又俊雅,不输养在梁京城里的子弟,甚至比他们许多人都还要出色。   她的儿子绝对不可能会有暗疾,至多就是心性还没调整过来,害羞罢了。   看着侯夫人脸色不好,敛芳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捂着嘴笑出来,“夫人,公子一次要的水抵了好几次的量呢,昨儿个厨房的人连夜烧水,几个灶台一起动,就没有落下的。”   “房内的动静几乎到天亮才停下来。”   侯夫人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拍了敛芳的手腕,笑骂,“你这婢子,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全了。”敛芳嬉皮笑脸,“夫人息怒,奴婢记下了,下次一定把话说完全。”   “你见了尤酌没有,该给她送些赏赐过去才是,这个小婢女是个识时务的,会看眼色,懂得把握机会,你搜我我房里,把那个翡翠镯还有珠钗子给她送去,再裁几身衣裳。”   “她升了通房,就不能和婢女房的人一起住了,另外给她拨个院子吧,至于拨清竹苑的哪间院子,你叫子离拿主意就行,最重要的避子汤不能忘,叫张妈妈盯着她喝,千万不能遗漏了,以后出乱子。”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做好。”   张妈妈是上次给尤酌验身的婆子。   尤酌身份低微,还不够格能怀平津侯府嫡长子的骨肉,再说了要真出了什么差错叫她肚子里怀上一个庶女或者庶子,那对于郁肆将来娶正妻会有不小影响。   试问,哪家闺秀还没进门,愿意接受夫家那边的通房或者妾肚子率先怀上了,这不是膈应人吗,纵使自己生的才是嫡系,但就排名这里也不好听。   日后就算是尤酌表现很好,或者郁肆特别喜欢中意她,日后抬个妾位,等娶了正妻,正妻怀上了,她也不是不能有,开枝散叶的事情是好,但也得在时机恰逢的机会下。   尤酌一夜没回婢女房留宿公子房内,升通房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地传遍了整个平津侯府。   就这个消息,把婢女房看尤酌不顺眼的三等婢女们,酸得不得,即使又嫉妒又恨得牙痒痒,也不敢扑上去做什么,只能暗地里碎碎念诅咒。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当事人浑然不知,还在蒙头呼呼大睡。   郁肆昨夜将塌让给她,自己下了一夜的棋,这都日上三竿了,尤酌还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他看了几眼屏风后拱成一团的被褥,也没有去叫她。   这个小婢女睡相真的差,半夜翻了好几次身,弄出来动静不小,别人睡觉要么平躺着,唯独她那被褥一点不成形状,当真野性泛滥,缺乏管教。   按理说当上通房的第一天,尤酌是需要去侯夫人面前请安的,她和郁肆昨夜没那回事情,但也的确折腾累了,一睡就没个回旋。   尤酌到现在没搞清楚,侯夫人找她去验身给她画册是因为选中她当郁肆的通房,放到房里伺候他儿子。   她进府的年龄刚够,相貌姣好在婢女堆里算是出众,侯夫人亲自给尤酌签卖身契,一方面的确有看好她,第二方面也是要看看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这点刻意看重,仗着宠爱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别的婢女心性浮躁,尤酌倒是安分守己。   对于公子选通房的事情,侯夫人早就放出去小道消息,一等婢女基本上全都知道,一等婢女知道这个消息明理暗里就知会手底下的二三等婢女。   叫她们自己心里有个底,鸢溪跟尤酌说过几次,但没有直接说,尤酌对府门大宅里面的这些门道也不清楚,压根不懂,没当过一回事。   在婢女房寻不到人,敛芳和周妈妈拿着赏赐和端着避子汤药就往郁肆的主院风阁来了。   向真没拿准主意他们来干什么,但看手里端着的女子衣裳和珠钗首饰,冒着热气的汤药,动脑想想也知道是什么首尾了,前些日子夫人提起通房这件事情,他也在场,无论小婢女是不是小娘皮,就公子通房这件事情跑不了是真的,不过也好,留她在府上在公子身边,也能更加观察她藏起来的尾巴还有偶尔露出来的马脚。   “公子,这是夫人吩咐奴婢送来给尤酌的赏赐,她还没醒吗?”敛芳说着往屏风后面瞥了好几眼,这昨天晚上是有多激烈,尤酌到现在还没起来。   郁肆眉眼有些倦怠,单手撑着额,懒得看她们端着什么,挥手放她们进去。   敛芳和张妈妈偷着笑,公子是害羞了?   昨天晚上的残局没收拾,浴桶里面乘着半桶水,地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透,地毯也该换了,地上没干的画册封面全花了,还有几页残破不堪,尤酌的衣裳肚兜靴袜丢在床尾。   看起来就引人遐想。   她的半只藕臂露在外面,手腕子还有暧昧可疑的痕迹——之前郁肆从冯其庸那边扯尤酌手腕拿黑棋的时候用力太重捏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能不能评论打多一点打长一点,凑凑字数嘛   那样子别人看起来咱就很有排面是不是啊哈哈哈   就很有那种啊怎么形容嘞?跺脚.jpg   作者被浪打走了~ 第17章   敛芳对于尤酌这个乖巧的婢女还是喜欢的,主要是性子乖,好管教,看起来就生不出乱子,也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本人生不出乱子,不代表不会有意外横生,避子的汤药是必须要喝的,尽管她伺候了公子一整夜,已经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敛芳不想叫她,但也必须要叫。   隧以,敛芳将手里端着的赏赐放在旁边的矮桌上,轻轻喊。   “尤酌醒醒...尤酌......醒醒......该醒了,尤酌...”   “............”   叫唤了半天捂着脑袋的人那是半点没给个反应,敛芳的声音提高了两个度,“尤酌,尤酌......”,更别说惊扰了什么的,被褥里面的人连翻身都没有。   睡得这么死?这得多累啊......   张妈妈和敛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再怎么震惊,两人也不敢看在外面的郁肆,毕竟刚刚公子都害羞了,没点眼力见的这个时候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公子到底是有多强?未知之谜,尤酌承露百泽福泽不浅。   到底是尤酌太弱了,竟然半点意识都不留存,看来回去必要向夫人说说这件事情。   滋补身子不可以落下,积蓄了很久的男人极其恐怖,初尝女儿香,难免不可自拔,倒也可以理解,敛芳收了想偷笑的心思,打算掀开被褥,拖她起来,药再放就凉了,自然早喝比较好。   郁肆假寐片刻,在外面听见动静,都静不下神,受不了烦躁皱起眉,有女婢子的地方就是麻烦。   以前在道观,他不用跟着众人上早经,累月经年下来,禅房永远都是针落有声。   唯一闹腾一些的就是禅房外大树上的一窝鸟儿,整日叽叽喳喳,唤个不停,那鸟是云雀,好歹声音悦耳。   在道观这样的氛围熏陶下,郁肆的性子自然偏喜静,他住的风阁为什么没有婢女伺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侯夫人没派人来,就只有向真和清默两个长随。   忽然归家,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旁人在他耳边喧闹。   长眸朝屏风这边看过来,仕女图后床榻上裹着被褥缩成一团的小婢女,依然一动不动,睡得像一只不谙世事的猪。   这一只猪倒是安静。   烦郁被抚平了一些,她倒是抵得住叫唤,自个睡得这么沉。   郁肆心里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想法,小婢女的身子这么弱,昨夜不过睡得晚了一点,不至于旁人拔高音量叫都叫不醒吧。   想想小娘皮,那个夜晚他愤怒到了极点,也被迫撩拨到了极点,心中的胜欲被点燃。   那个小娘皮在他腰上驰骋了不到半柱香,后半场他翻身而起,变本加厉的讨了回来。   两人几乎一夜没眠,耕耘风雨,他知道小娘皮有些老底子,否则也不可能第二日天蒙灰亮,还能有力气逃走不知所踪,仅仅留下一个酿酒的方子压在桌上。   这算是勾栏里风月无边的给予和尽心尽力付出要给的酬劳?当他是什么了?   被/嫖的那个?   论起惹怒他的本事,小婢女和小娘皮倒是一样的有本事,一天好几次,叫他牙痒痒,在面前嫌碍眼,丢出去又怕她生是非。   说到底,是自己的人。   再怎么气,郁肆始终没有撕毁那张方子。   他到现在了也搞不清楚,这个人找到了他要对她做什么,这个小婢女像极了小娘皮,有极其大的可能性就是她,昨日将她送给冯其庸,实则是狠下心的。   她期期艾艾眉眼低垂,只差没有梨花带雨的求他,心里想象当中那点报复的快感,一点也没有,真的一丁点没有,反而令他频生烦躁,不知到底做何想。   不舍?   还不抵看她在浴水里挣扎,心里反而来得痛快,约莫是因为人在身边,泄漏的春光在他的屋子里,满园的春色为他盛开,春也就他而来,勾他的神魄。   郁肆不想承认,昨天睡床睡你的那句荤话,是他说的,他自负什么时候失控过。   就算小婢女不是小娘皮,不过是个婢女,送人了便送了,何苦又叫她半道折返回来。   这不是他的作风。   但一想到她会在别的男子塌上底下承欢,他就想把人撕裂了,她敢有这个胆子?郁肆回过头想,对了,是他把她推出去。   所以这人还是有必要喊回来。   惩罚到位,叫她领会了就好,不必要真的那么做,小婢女的胆子小,长长记性足够了,也不用管她是不是装的,至少如履薄冰过,也不枉费他布的一场局。   所以她这会子装聋作哑,蒙头大睡是要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是江南的小娘皮,禁不住折腾,虚弱得很。   郁肆直起身子打算去瞧瞧,屈了一个晚上,腿有些麻,但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啊——”   敛芳大声叫出来,郁肆加快了脚步,难不成还真能出什么事情。   绕过屏风,郁肆的脚步顿住,终于弄清楚缘由,他有些许缄默,面前的场景着实叫人遐想无限。   敛芳只掏出尤酌的一个头,她的下巴上有几根清晰可见的拇指印,纵横交错在她光洁的下颌骨处是那么清楚,那么.........   郁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生平第一次产生了疑问,他的手竟然这么大?那婢女的脸确实小,但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   他的手指也就用了几分力气,痕迹就那么明显挂在脸上,好像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敛芳和张妈妈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起来。   郁肆颇有些无地自容。   于是他坐到塌边将某个睡得与猪无异的婢女喊起来,郁肆来势汹汹,敛芳和张妈妈连忙腾脚让地方,并且识相地转过身子。   尤酌的脸上那么大的指印,只怕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公子行径也太孟/浪了些许。   郁肆刚刚伸手过来,尤酌机缘巧合正好睁开眼睛,梦中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在她梦里晃了一个晚上,尤酌下意识以为还是在梦中,哼唧两声,“嗯?......嗯......”   鬼使神差也可能是没睡醒,脑子懵圈得厉害,她伸出手将郁肆的手拉过来用脸压着睡。   还没闭上眼睛,就被冰凉的触感吓跑了原有的瞌睡。   这只手好凉!怎么和梦里暖烘烘任她搓捏揉压的完全不一样?   霎时间,尤酌瞬间睁眼,并且一个鱼鲤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郁肆被她拉着弯了腰,两人本来就离得近,她这么大反应,不可避免的就撞到了。   男人自持,捂着被撞到的鼻子倒退一步,手还顿在半空中,罪魁祸首的小娘皮反而嚎起来了,“嘶......好疼......公子,你离奴婢那么近做什么?”像是嘟嚷又像是心虚,尤酌旧事重提,“奴婢腿有点疼.....是不是昨天您摔太重了......公子看........”   此刻真是心虚加慌乱,她刚刚鱼鲤打挺的样子,现在想想实在是慌啊,之前在江南那是习惯了,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没有什么,但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较弱的小婢女。   于是她又解释添油加醋一把,“公子,您凑那么近...吓到奴婢了......”   是因为离得太近,所以她才做出的异常反应,但假道士信她这一回,别起疑心才好。   敛芳和张妈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立马转过头来,非礼勿视,两个人站在旁边走也不行,留也不是,尤酌的药还没喝。   出言提醒又怕打扰了‘如胶似漆’的两个人。   郁肆一时之间不确定这个小婢女是不是故意的,她的眼神太过于澄清,带着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懵痴。   穿的还是昨夜他丢给的亵衣,身材过于娇小,穿也不好好穿,腰没系松松垮垮,头发一半披着外面,另一半拢在亵衣里。   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还有遮了一半的圆桃。   郁肆看得脑门青筋绷起,突突直跳,   天鹅颈被他拉扯太多,赤成一片,下巴的痕青成拇指的形状。   她挨着边儿睡,被褥已经掉一半在地上。   由于没有亵裤,再加上亵衣过长,尤酌便放空了直接没有穿,亵衣遮了一半。   她的修长露出来,洁白如玉,细削窈窕,当真是让人看了口干舌燥,尤酌的皮肤特别白,而且容易嫩,之前张妈妈给她验身,没探几把,她的/皮/肉红了好一片。   被那么大力地摔了水桶,水冲击撞,还有没站稳的,碰到桶沿,红一块青一块的,就好似遭到了人间疾苦留下的疤。   昨天泡了凉水,嗓子有点干哑,说话就有点沙嗲,郁肆反应哪里还不明白,敛芳和张妈妈的反应,还有矮桌上放着的汤药......   郁肆弯腰捡起地上半截被褥,将尤酌裹了个严严实实,小娘皮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欲问几句,被黑着脸的男人骂了一句,“闭嘴!”   只怕她张口又要说出什么事情来,无中生有,暗渡陈仓,已经跳进泥河都洗不清了,她还要怎么样。   尤酌乖觉,看他面色不好,点头答,“哦。”   回了神,这时候她才偏头注意到旁边还有其她的人,“???”   敛芳还有之前给她验身的婆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两人背对着眼神有些飘忽躲闪,尤酌观看了四周,发现满地的狼藉,还有桌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还要珠钗镯子。   珠钗子想不明白,汤药闻着味道有点熟悉。   翻乱的思绪串联起来,尤酌融会贯通了,那汤水该不会是避子汤吧?!之前第一次之后,姑姑给她熬了一碗,为了避祸。   昨天她没有回去,夫人必然知道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她昨夜在假道士的屋子里。   不用猜了,直接是。   敛芳用余光打量到尤酌暂时没那么衣不蔽体,她和张妈妈留在这里不合适,转过身来先向郁肆请安,随即端了药对尤酌笑着说,“该喝药了。”   没明着说,在场的人也都清楚。   郁肆隔岸观火一语不发,他倒是乐意在旁边看着,就看尤酌怎么处理。   小娘皮岂是个好摆弄的,她先是眼巴巴瞅了郁肆一眼,没接碗,敛芳以为她生了别的心思,面上的笑冷了几分下来。   正要出言提醒,尤酌睁着没睡好发红的眼睛,哑着声音说,“公子,奴婢的手不方便。”   “酸得不成样子,抬不起来。”适才被裹成一个蚕蛹,她动了动被褥,看样子的确艰难。   郁肆看她大早起来就勾魂嗲声,娇弱造作,也不知道天生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对象是他故意为之。   看她刚才拉他的手过去睡的样子那么熟稔,就像是做过成千上万遍。   她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所以做起这些事情那么得心应手,碰了冷脸也不觉得尴尬,是习惯了有别的人,还是阿谀奉承的怕他。   敛芳端着药,张妈妈也不敢上手帮,单看尤酌脸上的痕迹都那么明显,身上就不用多想了,只怕更加不堪入目。   公子看起来不太高兴,是感觉房中事被别人知道了?倒也是,主子的闺房之乐,她们两个在这里蹲着像什么话。   这个甩手球踢来踢去,最后还是落到郁肆的手里,他取过药,用勺子搅和了几下子,凑到尤酌的嘴边,避开没看她下巴的痕迹,声音是惯性的冷沉,“喝。”   看来今天这个汤药是避不开了。也没用郁肆喂,她伸出一只手,端着药碗咕噜咕噜几下子喝了个精光,连底部的渣都不剩。   敛芳满意接过来空碗,笑着说,“尤酌,夫人看你平时做事认真,赏你一些首饰,日后你便收着戴吧,还有几身衣裳,过两日裁剪好了,给你送过来。”   眼看着尤酌住这里,两人也没提叫郁肆给尤酌拨院子的事情,还是先跟夫人说说这件事情,只怕尤酌应付不过来,再给公子安排一个通房也好雨露分配,相互制约。   “公子,奴婢和张妈妈这就告退了。”郁肆额首摆手叫退。   尤酌的衣裳没干自然是不能穿了,屋里没有女子的衣裳,他取来上次给尤酌围上的那件披风,丢到她身上,再次把她的盖住,呵一声,“披上之后,带着你的衣裳滚。”   脸变得比女人还快,假道士的脾气她不是第一天觉得不可恭维,就温柔的一次还是上回给她围披风的那次,也亏得婢女房的人对他垂涎三尺,真不知道就这么个笑面虎,那些婢女竟然看不透,世家子弟那个是好惹的。   仗着身份,作威作福随心所欲,高高在上。   尤酌腹诽郁肆一番,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她乖乖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盯着郁肆的脸色,从被褥里起身,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怕惹郁肆不悦,挨着边走尽量不碰到他,床塌明明很宽大,郁肆站在塌边,就跟堵了一座山在这里似的。   假道士阴晴不定,她还是不惹他为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在这一时。   尤酌拉开被褥下榻穿上湿湿的小靴子,围上披风,抱着衣裳就往外跑,连敛芳带过来的赏赐也没拿。   向真守在门口,见人出来,是披头散发的小婢女,公子就这么让她走了?   向真进屋把屋内的狼藉收拾好,矮桌上的赏赐他没动,画册捡好啦没丢,两个东西放在一起。   重新抬了一桶水给郁肆沐浴。   郁肆从旁边拿过那枚黑棋,忽而问向真,“你觉得这个小婢女古怪吗?   向真摸不清郁肆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毕竟公子心里门清,唯一不清的不就是他对小婢女的那点态度,斟酌再三,向真慢慢说道,“她很聪明,公子您...确认她的身份了吗?”   郁肆看着手里的黑棋,神色淡淡,“自作聪明的人,算不上真正的聪明。”   “八成的把握。”向真听得心一惊,八成的把握,这和确认了有什么区别,尤酌未免太厉害了,装都装得那么像,不过公子更厉害,一眼识破玄机。   一物降一物,不对,两个是互降。   “清默是不是可以回来了,还需要在暗处守着吗?尤酌签了卖身契,身份暴露必然逃不出梁京。”   说来想笑,尤酌之前大概不知道公子的身份,这算是自投罗网了吧。   郁肆闭目养神,神情松倦,一夜没睡有些乏累,“继续守着,避免她跑了。”   向真拿出新的被褥换一换,郁肆摆手说不用,指着矮桌上的首饰说道,“给她送过去,另外在清竹苑的客厢房挑一间院子给她住,既然做了本公子的通房,再住婢女房就不合适了,对了,客厢房离冯其庸住的地方远一些。”   “是,那这本画册...丢了还是......”   郁肆脱靴的动作停了停,薄唇微勾,“你去重新买一本新的来。”   尤酌忽略了一些,她在被褥里窝了一夜,那股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跑在酒肆里的时辰长了,自身带来的清浅的酒香,浓郁得化也化不开,香得那么诱人。   八成把握变九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有急事   更新推迟了   对不起小主们   鞠躬.jpg   周天入v更万字   你们会给我捧场吗?泪眼婆娑梨衣感谢在2020-06-10 20:19:55~2020-06-12 15:3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2个;霍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静的等待原地 10瓶;一绘 2瓶;松畅、阑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敛芳和张妈妈马不停蹄回主院, 歇住脚跟就向侯夫人禀述了这件事情。   侯夫人和平津侯爷正在用早膳,听了这件事情,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当即放下筷子, 蹙眉问, “怎么会折腾得这么厉害?”又偏头问张妈妈, “你那日掂量尤酌的身子骨, 她盆骨虚吗?底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张妈妈摸骨验身好多年了, 是这行鼎鼎有名的老人, 经过她手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 “夫人大可放心, 那小婢女的身子底好, 骨架小肉多, 皮薄肉细嫩,臀/挺胯大, 是个好坐胎的,绝对是百里挑一, 老奴拍拍胸/脯保证, 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只怕是公子第一回 ,情难自禁,下手就重了一些。”   敛芳在旁边用公筷给侯夫人布了一道清蒸鱼丝,剔除鱼刺夹到碗里,附和点头说,“夫人,您就别担心了,张妈妈说的对, 换个地方想想,公子到底不是十三岁的儿郎了,如今已到弱冠,难免许多血性冲动,鱼嫩丝滑,夫人多吃一些。”   侯夫人忧心忡忡,未了目光看到自家相公在旁边神情自若,好整以暇的吃着菜,上嘴埋怨道,“你怎么那么清闲,你儿子回来快半个月了,也不叫他过来见见,怎么当爹的,就顾着当年一时爽了,儿子生下来也不管,子离在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依然不管不问,也不找他谈谈,交交心。”越说越生气,侯夫人伸手抢过平津侯手里的筷子,“别吃了!”   侯夫人与平津侯两人是青梅竹马,家里又是世交,感情非常好,见夫人生气,被抢了筷子的平津侯也丝豪没拉脸,拢了人过来,上嘴就哄,“夫人莫气,为夫的不是,饭也没吃多久,敛芳你去把子离叫过来,与我们一同吃,好生谈谈心,问问他最近可有什么想要的。”   侯夫人挣开他的手,“你当子离是女儿吗?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伸手跟你要过东西,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俗,天天忙政事,早出晚归,笼统下来半个月了,你见过子离几回?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关心一下你的儿子,没听敛芳说你儿子一夜没睡,现在要好好休息呢,天天宣过来叫过去,你儿子是你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手下?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去清竹苑看看?”   意识到妻子是真的生气了,平津侯满口应下,“去去去,等子离醒了我就去,与他好好谈谈,不过这张罗亲事的夫人还得夫人多上心,我这辈子的眼光都落在夫人身上了,实在没有余力挑,夫人辛苦,夫人劳累,来吃口鱼,莫气莫急,为夫的错为夫的错。”   “子离身体好随我不是,我怎么样夫人最清楚......”   旁边的婢女婆子都捂着帕子笑,侯夫人老脸一红,扭他的手臂肉,“老不正经,子离谦逊有礼,哪里像你!没个当爹的样子,乱七八糟!”   “是是是......”   多年夫妻,通房的事情安排了,侯夫人不过就是在烦亲事嘛,平津侯哪里会瞧不出来,出言安抚到了点子上,侯夫人果然没那么抓狂了。   平津侯喂她的鱼张口吃了,算是和好。   “你留意一下朝堂上的官僚,哪些家里年龄刚够,相貌好的,端庄大方的,还没定亲的闺秀,理了名单给我送过来,我挑挑再给子离送去,他满意了,我寻媒婆上人府上说亲去,子离不小了,亲事也该定下来。”   “好好好......”   平津侯府门槛高,消息放出去,无论门第匹不匹,自然有人巴着赶上来,平津侯压根不担心,他都没有问,官场上知道郁肆归来的风声,家里有闺秀待字闺中的早就来他眼前冒了。   剩下来就是挑挑拣拣的事儿,   朝堂事情多,平津侯哄好妻子两人用了饭,他承诺这几日抽空去郁肆屋里陪他聊聊,随后就出门去练兵场了,最近有新兵送来,需要他去视察操练过程。   侯夫人咕哝几句,也没多说,挥手赶他走快点。   敛芳提起给郁肆多找个通房,侯夫人摇头,“这件事情暂时不急,尤酌的皮相好,是个稀罕少见的,子离收了她只怕就再难瞧上别的,一时之间去哪里寻个和她差不多的人送去清竹苑?再等等看吧,过几日挑不出闺秀,看看子离的意思,对了,你吩咐厨房给尤酌单独开小灶,补品什么的,别拉下了,她虽然身上有肉,但也没几两,多补补终归比较好。”   “避子汤喝了没有?”   “奴婢亲自瞧着喝的,一滴没剩。”   “那就好。”   尤酌升通房的事情本就备受争议,披头散发的她裹着郁肆的一间披风回到婢女房,几乎没值岗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尤其是看到她脖颈和下巴处的痕迹,就像是丢了几百只鸭子在水里,非议声不断,不停地往她耳朵里冒。   有人羡慕,“尤酌虽然是个三等婢女,但也太好运气了,公子的通房谁不想做啊,她才来多久就飞上枝头了,你看看公子对她的疼爱,上到脸上,遮不住的这般明显,遮不住要成什么样子。”   也有人嫉妒成红眼怪,“嗤,有什么好羡慕的,公子要真疼爱她,会舍得使这么大劲儿吗,看看那一身用了就被赶回来的模样,跟老/鸨/子底下陪完客的贱/妓/有什么区别?我就没听说过升了通房还和我们挤婢女房一起睡大通铺子的,只怕已经成丧家犬了,失了身的婢女,日后就是配人都找不到好的。”   众人听完这些话,鸦雀无声到极点,刚从床底下捞出衣裳打算换上的尤酌都停了动作。   拿她比怡红院里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倌儿?真是寻常不爱和她们计较,就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了,什么话都敢说。   说这话的是落樱手底下的婢女,和鸳湘处得好的那堆人,她们总爱欺负尤酌。   还有一点就是,前些日子水榭亭宴就是她伺候郁肆,结果因为不小心崴了脚,后面不得不换了尤酌的婢女芝兰。   她故意出言讽刺,尤酌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她那日崴了脚,成为公子通房的就是她,小/贱/蹄子沾了她的好运气,见了她还不说声谢谢,以为别人奉承两句就是主子了,必须要让她长长记性。   同是三等婢女,她后来的,她就连三等都不配!   尤酌强压心头的火气,不能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乱了大局,她还要藏身呢,假道士身边的练家子肯定也在附近。   芝兰却不退让,她发了火气,才开了个口子骂得正欢,竟然大踏步扣着尤酌的肩膀,把她捞翻扯起来,“跟你说话哑巴了!装什么!真以为你是尤通房了!充其量就是个家/妓,拽什么东西!”   抱着衣裳的手一再用力,蓄了很强的真气,她要出手了,芝兰必死无疑,她的身份也必然暴露。   婢女房看戏的人围成一个圈,有些三等婢女看不下去,张张嘴也不敢劝,就怕被芝兰记仇。   鸢溪分去了别的苑子,白天根本不在,芝兰今天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势必要打尤酌一顿,反正她身上痕迹多得不得了,正好下手出气了,倒时候糊弄算在里面,谅她也不敢告状。   尤酌抱着衣裳垂着头,但不妨碍她的美丽,尤其和芝兰的对比,仗势欺人的五官平扁,身材黑胖,唯诺胆怯的五官精致,娇小玲珑。   亵衣不厚,披风尤酌进屋就取下来了,芝兰扯她起来的时候,摸到她膀腕上的皮肤,滑嫩松软。   嫉妒到双眼充红,小蹄子就是仗着一身皮肉,勾/引公子,爬了公子的床榻,而这一切都本该是她的,尤酌偷了她的位置。   芝兰不敢打她巴掌,尤酌皮肤太白了,若是添加新的巴掌,和下巴的巴掌一比,一看就不是公子弄的,必定会被追问。   最好是打在身上看不到的地方。   上手掐她,尤酌怯怕往后躲,抬脸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是小可怜的语气,“芝兰姐姐比尤酌月份大,也比尤酌有本事,尤酌哪敢跟芝兰姐姐对着干呀,姐姐说什么都行,怎么骂尤酌都行,但姐姐不能诋毁公子,尤酌要是花/妓,公子不就是嫖/客了吗。”   小娘皮低头擦泪的瞬间,勾了嘴角,年龄又老又丑的小东西敢和她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能上手打,那就给你戴高帽,不是满嘴喷粪水吗,只需要把粪水引到假道士身上,就看芝兰怎么应对了。   周围的人看见芝兰吃瘪,憋着嘴偷笑,但没有出声。   尤酌假意耸着肩膀哭,抱着手里的衣裳当巾帕,哭得收不住势,呜呜咽咽,叫人听起来就很揪心。   芝兰火冒三丈,她也聪明故意不提郁肆的事情,撸起袖子拎拳头,“好你个小蹄子,骂我老是吧,你个嫩货,毛都没长齐,我撕烂你的脸,看你拿什么勾人!”   要是夫人问起来,那就是尤酌先惹她了,周围的人谁敢告状,自然有落樱帮忙处理。   围成圈的婢女背着门口,尤酌拿衣裳擦泪水,在人头和人头的缝隙中,看到了郁肆身边的长随向真,原本打算躲这一拳头的,她也不打算躲。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下,公子的小婢女要被打了,向真飞快拿着一个簪子,掷出去将芝兰扬到空中的手穿伤了。   尤酌抱着头尖叫缩躲到角落去,吓得哆嗦喊着,“别打我......呜呜呜呜.........”   芝兰捂着流血的手哀嚎,众婢女转身见到向真,吓得脸色都变了,是公子身边的长随,连忙让出一条道路,向真把手里的首饰放在一旁,想去拉尤酌看她有没有被打,但看她身上还穿着公子的亵衣,立马觉得这不合适,缩回手问,“你没事吧?”   这个小婢女如果真的是小娘皮,怎么会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要不是他其实赶到,公子的人就被打了,婢女房的人明知道她是公子的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真是活腻歪了。   “不要哭了,你伤到哪里?”   尤酌被吓坏了,抱着脸哭得不能自己不肯抬头——怕自己笑场。   向真随便指了一个婢女叫她收拾尤酌的东西,领着尤酌去收拾好的客厢房。   “日后你不用睡婢女房的大通铺了,这是公子给你拨的院子。”   小娘皮低着头抽抽嗒嗒,哭得打嗝儿,她的头发太长了脸又小,散落下来遮住了两边的侧脸,只露出一个揉得通红的鼻尖,还悬着眼泪。   一路哭啊,这是向真放下东西,看看旁边送尤酌过来的婢女,“你帮她收收东西。”   “尤酌,别哭了,公子会给你做主的。”   假道士要给她做主?那她要再加把柴火,小娘皮抬起脸,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头发丝黏在脸上,向真看到她脸上的拇指痕——之前尤酌跑出来向真没看到,此刻先入为主以为是芝兰打的。   他气愤不已,“她真打你了!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求公子为你做主!”   尤酌擦干了眼泪,笑得意味深长,她可是一句话没有说哦,但愿这个长随被假道士罚了,日后不要怪她。   替尤酌收东西的婢女,适才去屋外那她的湿衣裳挂起来,正四处打量院子,又看看尤酌的首饰和翡翠镯子,禁不住羡慕,“尤酌,你真是太好命了,这么大的院子啊,就你一个人住,有这么大的塌,还有大柜子,还有浴桶。”她边说边跑过去摸妆奁台,“这么大的铜镜,还有放口脂,放脂粉的柜子,这做工用的木料也真好,就是和那些闺秀小姐住的地方比起来也不为过了吧。”   “就是缺了一些衣裳,你得公子的宠爱,公子会给你补的。”,啧啧两声又叹,“尤酌啊,你算是一步登天了。”   尤酌在心里嗤笑,一步登天了?她江南的酒坊数一数二,作为幕后的老板,居住的场所和这儿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今日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伺候好郁肆,尤酌就是功臣,侯夫人出手大方,尽管是连夜赶出来的衣裳,也异常的精美绝伦,用的料子也是很好的那种,还是梁京城时兴的襦裙春衣。   敛芳领着张妈妈和几名婢女,先去了婢女房,知道郁肆给尤酌拨了院子,暗叹公子也知道安排人了,立马拿着东西往客厢房来了。   这次不止有簪子珠钗耳铛还有胭脂水粉等等。   张妈妈走的时候给尤酌塞了一个药罐子吩咐她擦在伤患处,特别暗指私密的伤患处也可以擦,效果极好,和一瓶没说名字的东西,“这个给公子用。”说完各种眼神暗示。   尤酌心累,表示一点都不想懂。即使不明说,就凭着张妈妈这么饱含深意的眼神,也能料想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假道士要用的东西给她合适吗?   赏赐的东西堆满了床榻,尤酌对这些东西实在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她看着蹲在床榻边,摸来摸去,惊叹这个惊叹那个的婢女说道,“你有喜欢的就挑几样吧,我平日里也不喜欢戴。”   那婢女扭头惊喜大叫道,“可以......吗......”她明显看上了翡翠镯子,“这个......我可以拿吗?”   尤酌的手腕子细且白,戴这个翡翠镯子最是相得益彰,衬得人温婉贞静,但她习惯了两手空荡,也觉得镯子易碎,点头说,“可以。”   婢女捧着镯子对着天看来看去,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尤酌,你真大方,这个镯子我斗胆猜值个不下几十两,你就这么送给我了,你真是太好了太大方了,我今天送你来,真送得值,庆幸我当时站你旁边,公子的长随选了我。”   尤酌只是笑笑,没答话,她真不喜欢婢女房的那些婢女,除了爱欺负她的那堆落樱手底下的人,其余的也不怎么样,市侩贪利,并且胆小怕事,还很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就往那边倒。   拿了镯子,这个婢女又盯上了胭脂水粉里的口脂,口脂做的巧,脂盒上刻着一个桃花的形状,许是桃花口味的吧。   “你若是喜欢就拿去。”   “但是这个口脂就一盒。”她假意推辞了几下,又接着说,“不过你的嘴巴不点口脂也是红艳艳的,诱人得紧,桃花口脂送了我也不打紧吧,我拿了。”   “.........”   挑来拣去,这个婢女还拿了几样珠钗,她还瞧上了一件刺绣妆花裙,但婢女不允许穿别的衣裳,尤其是三等,也就作罢了没有拿。   这个院子里比较僻静,尤酌洗浴一下,给下巴还有身上磕伤的地方都擦了药,换了衣裳就去书房值岗。   她和假道士昨夜没那回事情,她也不能就直接罢工。   早上是新来的落烟值岗,尤酌去厨房吃了点午饭,厨房的人昨夜起来准备水,都知道公子宠幸了一个婢女,提为通房,疼爱得紧,办事儿的时候下巴都没放过,尤酌顶着下巴的伤,一路上那叫一个备受瞩目。   午饭都丰盛不少,她还能自己做一个小桌子,有几碟糕点,小菜,竟然还有半蛊炖菇鸡汤,看起来不像是喝剩,倒像是给她特意炖了留着的。   落烟才算是正式上岗的第二天,到了换岗的时辰也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尤酌才踏进书房,她还拿着帕子踩着板凳擦柜子。   练武之人尤为敏感,只需要看一眼,尤酌便知道屋内很多摆件都被挪动了,看来落烟一早上都在擦拭书房,看不出来这么勤快啊,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适当偷个懒。   之前在江南接触的人不少,各种心性的人都见过,喜欢进酒坊的人,除却那些饮酒作乐消遣时光的,多的是借酒消愁的人,每个年龄阶段的男女都有,江南人依水而居,日子悠长缓缓,民风比较随性,不似梁京城这边的风俗,比较注重三六九等,更礼节廉耻。   若是在梁京,赶街摆摊的人会起很早,而江南小贩就没那么拼。   正是因为见过的人多,尤酌第一眼见落烟,便觉得她不是那种拥有存粹性格的人,还知道她对自己有不小的的敌意,尤酌比落烟矮一点,落烟踩着凳子擦最上面的水柜子,尤酌笑眯眯过去接手,提醒她可以休息了,“落烟,我来擦吧,你还没吃午饭快些可以去吃,去晚了菜都没剩,会饿肚子的。”   落烟擦完最后一块地方,冷瞪了尤酌一眼,拒绝她的帮忙,尤酌去帮她搬凳子,也被她推开了,“碍手碍脚!”   翻了无数个白眼,尤酌真觉得平津侯府的婢女除了鸢溪,她还就真没遇到过一个稍微和她处得来的,是她长得太丑了,还是天生和她们有仇,个个都瞧她不顺眼。   这个新来书房的落烟和她之前没有什么过节吧,她以前连她都没有见过一面,想得罪也犯不着人。   落烟就像一只勤快的陀螺,转来转去收完东西她也不走,拿出金骏眉泡茶,看到尤酌干着在原地,尖声厉气吼她,“还不过来学学,真不知道你在书房这么久了,怎么这么懒,我擦了一上午,木柜子上都是灰尘,还有笔筒里,墨台下方,你平日都不打扫的?真不知道公子怎么受得了你,还有这茶,虽然水要热,但也不必过烫了,你之前泡的茶,水温太热,茶叶烂成那个样子,倒出来还有许多浮渣,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天天想着休息,还妄想管别人的事情,领着府里的月银,做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干脆去刷茅厕吧。”   ???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厉害,她和鸢溪天天擦拭书房,洒扫从来没有落下,每个角落都是几乎都是千尘不染,说的这么夸张,她换洗帕子的水那么清澈,哪来的灰。   落烟是落樱的妹妹,她仗着头上有落樱撑腰,来书房就是要把尤酌给挤兑出去,叫她无地自容,她也知道尤酌喜欢忍气吞声,看她脸上的伤痕,平日里铁定没少挨人打,她来了这儿,必然要替姐姐好好教训她,上次竟然仗着鸢溪的势给她姐姐把她姐姐气得不轻。   还去晚了没得吃的,只有她这个三等婢女才会捡别人的剩菜剩饭吃,自己的那份都是厨房预留的,有她姐姐在上面,谁敢先抢她的那一份。   落烟想着,越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越来越有底气,她甚至对尤酌颐指气役,“早上我浇君子兰,水桶没水了,你去提打一桶满满的来,留着下次用,君子兰是公子最爱的花,它都没水了,你也不看着浇?要是把花养死了,即使你在府里做上十几年长工都赔不起,你知道这簇绿蕊君子兰多贵吗?罢了罢了,泥猪疥狗养出来的人,能有什么见识。”   落烟从头到脚把尤酌扫视个遍,但看到她的长相,悻悻然闭上嘴没有再说,这个小蹄子就是一身的皮肉罕见了点。   “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啊。”   “之前我和鸢溪姐姐一起打扫书房,每天都没有落下,你来的前一天我受寒了,书房是鸢溪姐姐负责洒扫,鸢溪姐姐才换去别的院子一天,也不至于落灰吧,你这么说是在怪鸢溪姐姐懈怠其职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壶茶是公子身边的长随去泡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过错怪在我身上,是为什么呢?”   “还有,你和我都是三等婢女,谁也不比谁高,你凭什么驱使我?”   郁肆领着向真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还没上台阶,恰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小婢女声音微糯,字字珠玑。   听墙角的主仆二人,脚步放得特别轻,来到门口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小婢女面色无辜的很,一双水润的眸子憋红了,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还有被人冤枉的委屈,尤其是她梗着脖子的模样,露出来的细长倔强又脆弱,看起来禁不住用力一捏。   她可能也想着凶神恶煞一些,但面相柔嫩,尽管已经被开过苞了,但还有些稚气未脱。   莫不是脑子有病,休息的时辰到了也不走,偏偏在这个地方挑她的刺儿,敛芳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以为她好欺负是吧,不给她治服帖了,真以为她好欺负,个个都想跑到她头上拉屎。   向真也为她抱不平,“这个刚来的女婢子,竟然欺负公然欺负尤酌。”   郁肆听了有些讶意,向真何时偏向她了。   他看了一眼尤酌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看起来倒是有些气势,就是不知道打人疼不疼了。   尤酌侧着大部分/身子,没注意到周围有人,落烟正对着她,一眼就看到了风华无边的郁肆。   她果然猜得没有错,公子上午没来书房,下午必然会过来,不吃一顿饭顶多晚上回去多吃一点,错过了和公子相处,那就等于错过了争取通房的位置,这才是天大的损失。   落烟恶人先告状,她放下手中的茶,跑过去跪伏在地上,“公子,您别听她瞎说,昨日的茶泡奴婢刚刚教尤酌泡茶,谁知道她竟然推辞说,昨日您喝的茶不是她泡的,还把过错推到了您的长随身上,向长随跟随公子多年,岂会连茶都泡不好,分明就是尤酌在强词夺理,开罪别人,她做事不认真,奴婢好好与她说几句,她不听就罢了,还给奴婢泼脏水,说奴婢驱使她,奴婢入府也有两年了,知道同等婢女位分相同,难道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吗。”   向真泡金骏眉的手法那是很多年了,郁肆教尤酌写字,昨日的茶还真是向真泡的,他基本不会出错,落烟自己挖坑自己跳,还以为尤酌死定了。   小娘皮勾唇想笑,怕露馅儿又实在憋不住,她佯装受不了委屈撇开了头,留给后脑勺给三人,躲在暗处笑。   论起郁肆的喜好,谁能比得过陪在他身边的向真。   这个婢女才来几天竟敢耍手脚,“那茶还真是我泡的,你有什么高见下场指点我?我就算再怎么不才,好歹也跟着梁京城开茶肆的大茶师学了几年,公子都没说什么呢?你是喝过了就开始嫌弃?”   谁敢偷喝主子的东西。   落烟头压得更低了,她以为尤酌胡诌,没想到那个茶还真是公子身边的长随所泡,“奴婢没胆子敢编排向长随啊,只是尤酌她确实没学过多久泡茶技术,奴婢跟在府里的阿嚒学过,就想着和她说说,就怕她伺候不好公子,绝对没有卖弄的心思,公子......”   这个的确是实话,尤酌泡茶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向真想起她下巴的掐痕,觉得她被人欺负惯了,上心维护了几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尤酌泡得怎么样,公子还不是喝了,连眉头都不带皱的,主子不发话,旁人操什么心。   郁肆不喜欢多言,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尤酌。   怎么在他面前就那么能言善辩,离了他就处处吃瘪,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的?   窝里横?   这个婢女匍匐在地上哭哭啼啼着实心烦,他捏了捏鼻梁骨,语气冷如冰霜,“出去!”   尤酌听着熟悉的怒吼,想了想假道士臭脸的脾气,要不是对着她发,其实也蛮可爱的?   落烟磕头碰脑,连连说,“谢谢公子不罚奴婢,”   书房恢复了宁静,郁肆抬步路过尤酌旁边,长眸掠过,看她没哭倒还好,这会子脸垂着,刚才的与人争辩的力气去哪了?也没理她,郁肆将宣纸铺开,研磨好墨,见她还站在原地,唤她过来,“傻杵在原地做什么?小狂草已经得心应手了?我不督促你,你就不练字?”   尤酌动了动嘴皮子,没和他顶嘴。   慢慢挪着步子过去。   郁肆用笔蘸了蘸墨,递到她手里,抬头恰好瞧见站在旁边的没抬脸的尤酌,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他手中的笔顿了顿,笔墨凝涩滴在宣纸上,迅速被吸收,开出一朵黑色的墨花。   “抬起脸。”   尤酌没动,她还在受委屈呢,你叫抬就抬啊。   “没听见?”是隐隐要发怒的暴前音。   向真捅了一下尤酌的手肘子,绕过桌子给郁肆倒了一杯落烟泡好的茶。“公子您喝杯茶,消消气。”   在强权面前都不畏惧的尤酌,抬了眼皮子看看向真递过来的茶,郁肆顺着她像兔子一般红肿不堪的眼皮看过去,拧眉道,“向真,把茶全倒了,你重新去泡。”   两人之间离有大约三步远,郁肆起身一把将人拽过来,向真看得心堵,也没管小婢女是不是小娘皮,尤酌到底在不在装了。   想起她今天被人众人欺负,向真觉得自己要不站出来为她说几句话,良心有些不安,他早上气冲冲去找主子说要为尤酌伸冤,但郁肆还没醒,后来醒了忙着伺候公子起身,吩咐午膳就没提,现在正是好时机。   向真提着茶壶,心一横说道,“公子,尤酌她着实太惨了,今日属下给她送东西过去,婢女房的一干婢女竟然对她言语辱骂,施/暴打击,您看看她的下巴就知道了,好大的一个印子,还在她脸上横着呢,没良心的畜/生才能下得去这个手,是要毁她的容啊,尤酌你别怕,抬起来给公子瞧,公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鼓起勇气告诉公子,到底是谁做的,公子罚她们去院子里跪着。”   向真越说越觉得自己过激,他怎么感觉公子的脸色有些许阴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难道自己为尤酌出头,公子心中不满,于是他补充说道,“你在书房伺候,就是公子的人,别怕,大胆说出来。”   郁肆彻底摔了笔墨,他脸色更臭了,“茶换了吗?她自己没张嘴,还是哑巴了,要你替她强出头。”   主子发火了,向真夹着尾巴麻溜滚出去,还自作聪明带上了书房门。   尤酌挨着郁肆的旁边,她内心的小人已经跪地狂摧强,笑得不能自己,所以低着头压着肩膀憋笑,脸都快变形了。   “很好笑?”   被骂作畜生的男人冷声问。   尤酌这会子倒是乖觉了,她抿了抿唇,摇头说,“不是。”   “抬脸,谁叫你一直低着头,作了亏心事儿不能见人,还是说了什么本来没有的事情。”   尤酌不想在老虎的头上拔毛,连忙抬头说,不停摆手“奴婢一句话也没和向长随说,他只是误会了才会骂公子,奴婢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面前的小婢女实惨,哭多了眼皮子高肿,眸子红彤彤的,下巴的掐痕没消挂在脸上,她没休息好,眼眶子凹陷,眼底挂着黑,看起来很憔悴。   白首的时候,袖子滑落,细嫩的手腕子露出来,同样的痕迹也没笑。   郁肆忍不住皱眉,她就这么娇?   罪魁祸首有些良心发现,探身将人揽到怀里,困在双膝之间,他膝盖轻碰尤酌的小腿窝子,人就坐到他的腿上了。   尤酌很不适应,她之前坐过不少软板凳,但没做过肉垫子啊,一点也不软,还有些温热。   郁肆喜怒不定,刚刚还在大发雷霆,这会子倒像个像个没事人,他一手揽着尤酌的纤腰,扶住她也防止她跑,另一只手探身往前拉开柜子拿出一个药瓶,   近在迟尺的距离,男人的俊脸忽而放大,尤酌心跳倏而加快,她惊魂不定侧脸让开,还是被郁肆束发的冠蹭到脸。   甚至没有听到瓷瓶被打开的声音,直到下巴处温凉的触感传来,是冰凉的长指沾着晶莹剔透的药膏,抹在她的脸上。   那药有些乳白,尤酌神思飘到了天放亮她穿衣而逃的那个早上,她只要掠步一动飞身翻窗,不稳落在地的草坪上的时候,私/处坠流出一些东西。   也忙不及查看,直到了安全之处才揭开衣裙,摊手去摸,干涸的乳白蕴在她的手指上,和这个假道士手上的药膏有些像......   尤酌想想脸色发烫得不行,她知道那个东西,那个夜晚他弄了很多,不止在体内,还在榻上,都湿了一片,不止如此,后/腰压了塌,身上也沾得黏糊糊的。   口干舌燥,脸色烫得慌,郁肆擦着药忽然感觉到小婢女的脸灼热,定睛一看红成一片,粉嫩嫩的像是上好的水蜜桃。   他眸光幽深了一个度,指尖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看着她问,嗓音低沉问,“婢女房哪些人欺负你?”   尤酌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几乎要扑出来,这个假道士的眼睛怎么那么好看,脸也俊得好妖,说的话好好听。   她、她要下去,不、不能离他这么近,狐狸的眼睛会蛊惑人心,她要被吞噬掉了。   这个假道士要把她吃掉了,不对、她已经被吃掉了。   尤酌挣扎着要下去,她磨蹭来磨蹭去,郁肆都被她磨出反应了,揽住她腰的那只手,使了一点点力气,声音危险,“动什么?”   他没感使太大劲,这个小婢女实在太细皮嫩肉了,特别容易留下痕迹,郁肆可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第二回 。   “抬起手腕子,那个地方也需要抹药。”   尤酌摸着桌子边沿,声音甜软,带着绵绵的无力,“奴婢口渴,想去喝水。”   这句话是真的,她喉咙都要干了,需要喝一盆冷水,冷静一下。   郁肆将她按在怀里,两只手锁起来,拉着她的手,给她擦手腕子的伤,他的动作很轻柔。   尤酌的脸贴在郁肆的心口,远远看去两个人是那么的契合,向真提着茶壶子趴在窗边瞧这郎情妾意的画面,他才离开多久,这就抱上了,幸好他知道先打探情况,不然就这么进去,岂不是会被公子记恨上。   郁肆擦完了药松开她一点间隙,她迅速闪身逃开,离他几步远,那脸那耳垂,红得就像是刚才经历了什么事情。   怀里空虚,愣了一瞬,俊颜似笑非笑看着她,“你的身手......很敏捷.....像我见过的一个江南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推超级美腻小伙伴的文啦~   《棺材铺里的小太监》by 霍霍于安   简介:桐花原本不叫桐花,自幼定亲的竹马林惑于蒙难,为给哥哥娶媳,被爹娘换亲成了许家傻子的童养媳,十五岁成亲圆房前,许家试图父子共亲,桐花伤人,受了牢狱之灾。   得知县相助,化名桐花,避走他乡,于林惑于蒙难之地,以其未亡人身份,开了一家棺材铺子,聊以度日。   却不知,林惑于死里逃生,改头换面已成为内厂督公身边倚重的鹰犬,经年相见,桐花便成了他仅存的温善之息。   仇家来找茬,林惑于暗中解决。   同行来砸店,林惑于暗中解决。   大财主欲娶桐花作妾,林惑于暗中解决。   亲爹娘来揩油,林惑于暗中解决。   许家来抢媳妇,林惑于来解决。   青年才俊来提亲,林惑于欲顺手推舟,让桐花喜结良缘。   却从未料想,桐花早已知晓他身份,一碗骨蓉,断了此生子嗣缘分。   ——惑哥哥,除了你,此生我谁都不要,   ——只有你陪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第19章   鸢溪去了瑾落院当管事, 清竹苑就剩下落樱一个一等婢女,基本人事的分拨都由她一个人负责,落烟从书房出来以后哭哭啼啼找自家亲姐告尤酌的状。   “姐姐,您就和夫人提提吧, 给我升个位置, 我也不多奢求像姐姐一样, 到二等婢女就行。”落烟话语不休, 摇着落樱的手臂, “你是不知道你妹妹今天有多憋屈, 尤酌她在公子面前说什么, 大家都是三等婢女, 我凭什么管她, 她一个后来的女婢子年龄又小, 凭什么我不能管她,她又凭什么能和我平起平坐, 哎呀好姐姐,你难道就要看你妹妹这么受苦吗, 我都进府有不少时日了, 你就帮我跟夫人提提吧。”   落樱就这么一个妹妹,对她基本有求必应,所以落烟瞄准了这一点,赶着点就来了,等她升了二等婢女,叫尤酌还怎么嚣张。   “别晃了,你惹谁不好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姐姐惹麻烦呢。”落樱对自家的这个妹妹颇有些无语,许是平时对她骄纵惯了,眼睛也白长, 一点都不会审势看度。   “尤酌现在不一样了,她很得夫人的宠爱,还有公子的青睐。”   落烟继续求说道,“她就算再怎么得夫人的宠爱,也才进府多久啊,哪能比得上姐姐你,姐姐您还能在夫人面前说上话呢,公子对她青睐不过是受了她清纯长相的蒙骗,否则今日公子怎么会不为她罚我呢。”   落樱甩开她的手,“你早上在书房没收到消息,尤酌昨夜歇在何处你知道吗?”   “还能在何处。”落烟满不在意撇撇嘴,“不就是婢女房的大通铺,她睡在什么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一身狐狸的风/骚/味,过我旁边我都嫌弃。”   落樱拧她的耳朵,恨铁不成钢,“你给我记住了,就算是为了你姐姐,这句话都不准放到台面上说了,尤酌昨晚可没有回婢女房,你平日跟我睡二楼睡习惯了,没注意是不是,她昨晚爬了公子的房,今日已经荣升通房,公子另外给她拨了院子,主院那边送了许多赏赐过去。”   “我入府时间再怎么长,再怎么得夫人的宠爱,这份宠爱和尤酌得到的宠爱都是不一样的,你还有心思叫我给你提升等级的事情,你姐姐被罚俸禄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呢,这个节骨眼上,好不容易给你塞进来清竹苑,也算是夫人网开一面,你以为公子的书房谁都能进?识字的婢女可不少,为什么选了你。”   “公子现在没罚你,可不代表日后不罚,我手底下那个芝兰也是个不带脑子的,今早作死欺负了尤酌一遭,你来找我的前面那一会子功夫,她已经被公子身边派遣来的长随拖出去了,这会子在茅房门口顶着太阳跪着屎呢,降成了杂役,去厨房劈柴烧火,得罪了主子,这辈子算是完了。”   “什么!!......!!姐姐该不是哄我吧...尤酌什么时候成通房了,她脸上身上的伤痕不是被人打的吗?芝兰兴许是犯了别的事情受罚,怎么可能是公子为了尤酌大动肝火,你快别逗我了。”   “再说了,夫人罚了你又允许我入清竹苑,还不是因为夫人看重姐姐,别的一等婢女可没有您这份殊荣。”落烟自欺欺人说道,“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自我安慰,还是有些发凉冒汗。   忽而想到,今早在书房,她跪在地上认错,尤酌却不跟公子福身请安见礼,公子也没说她放肆,那长随也不见指责,还处处帮着她说话,难道说升通房这件事情是真的!   像是被人打通了思路,落烟一下子就连起线来,灵光一现,闪过一个画面,她跟着敛芳才来清竹苑的时候,进到书房,公子受了蛊惑抱着尤酌按在书桌上企图白日宣/淫。   向长随开始对尤酌的态度还是恶语相向,今日为何会帮她说话呢,难道真的因为尤酌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所以才会站到她那边去。   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会死了,想到公子惩罚人的下场,叫人顶着烈日跪屎,那不是臭名远扬吗,她即使做不了通房,日后还想寻个好婆家呢,名声要是毁了,还有谁肯要她,厨房打杂劈柴,挑水生火的粗活她做不来,粗使婆子不好相处,离了落樱的庇护,别人还不踩死她。   落烟打了个冷颤回神扯着袖子哭,“姐姐,你救救我吧,我安安分分听话,你替我到公子面前说几句好话吧,不然我明日去书房,公子指不定要怎么罚我呢。”   万一尤酌记恨上了,晚上在公子身/底下娇滴滴哭上几声,把公子伺候舒服了,吹吹枕边风,公子受了她的蛊惑,叫她去吃屎,那她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落樱长叹出一口气,“走不通这条路,咱就换一条路走,现在府上可不是只有一位公子,尤酌拿捏住了这一边,你就去另外一边下手。”   落烟不解,茫然问,“府上不就一位公子吗,哪来的第二位。”   “你过来清竹苑晚,不知道这件事情,水榭亭宴来府上做客的公子,还有一位没有回去,那位身份大有来头得紧,当今丞相的独苗儿子,长相就是比起咱们公子也毫不逊色,就连当朝公主都为之倾倒了,现在就住在咱们的清竹苑客厢房里,我正要拨一群人过去伺候呢,你也别去书房了,我给你换个位置,你就去客厢房吧,剩下的事情,不用姐姐教你了吧。”   不用去书房,还能钓到大鱼,落烟头上的愁云顿消了,连连道,“姐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丞相府的公子,她要是抓住了,还愁以后吗,只要升了通房,肚皮争些气,去了丞相府必定能够摆脱现在的奴籍,假以时日,卷土重来第一个弄死尤酌。   .........   冯其庸憋了一晚上的火,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数不清砸了几回枕头,第二日睡到下午才睁开眼睛。   夜深了又不是在自己家,不好去宣人过来伺候,到了最后竟然只能自己动手解决需求,他委实觉得憋屈,回想自从有了通房以后,就算是动手,那手也是为了寻求刺激,怀里的娇蛾女给他解决。   他的手那算是好久没用了吧,上一次还是没有通房的十二岁。   想着尤酌那张娇气的白玉小脸,冯其庸加快速度套了几回,也就释放出来了,没费多大的劲,看着手里的粘糊,不禁想到,才闪过几个画面就抵不住了,要是换了真人,还没上棍子,岂不自己缴械。   为保万无一失,落樱就只派了相貌普通稍微黑胖的婢女和落烟去伺候冯其庸,红花总需要绿叶衬托才显得比较出众,洗脸的时候,冯其庸就看了落烟好几眼,穿衣也只要他伺候,另一名婢女被他掉调遣去屋外,屋内只留落烟一个人。   穿戴理衣牵裤子,难免会碰到别的,再加上落烟有意勾搭,冯其庸本就心中有火,衣裳还没穿好,女人的手就被拉住了,对眼相看,最后的事情留给了守在屋外的婢女,及时关好门窗,将女子气若游丝的哼息掩在屋内。   “奴婢早年的确在江南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奴婢并不是公子口中的什么江南女子,至于身手敏捷,公子说的什么,奴婢听不懂。”   既然对她试探再三,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世,如实相告,没什么不可以。   郁肆将药膏放回柜子里,“江南好玩吗?”他捏起旁边的白巾擦去手上多余的药膏,继续说道,“听人说江南水乡,出了许多知情解语的美人,你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适才的燥热已经消了不少,心跳也逐渐平复,尤酌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奴婢不过泱泱江南里的一个外乡客,相貌平平,不敢配公子口中知情解语的美人。”   假道士这么问,他当时去江南是为了寻觅美人?   还记得他进酒坊的那次,在二楼的尤酌一眼就瞧见了,不为别的,就为他的道士扮相,还有皮相,数一数二的皮相,不苟言色冷若冰霜,偏偏生了一对勾人的眸子。   实在矛盾的好看,妙不可言,尤酌便多看了几眼。   他不像大多数来喝酒的,端酒碗的样子也像是第一次,先是凑到鼻端闻了闻味道,迟迟没喝,第一口辛辣下肚,倚靠在二楼磕瓜子的尤酌看得兴起。   笨拙的好笑,这个呆瓜,不会喝酒还只带一个随从来,要是醉了很容易被人拖到小巷子里宽衣解带,江南好男风的人有,彪悍的女子也有。   有几个喝了几碗酒的劲装胭脂虎女子已经对他虎视眈眈了。   她还兴起猜测谁会对他下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拖郁肆进小黑屋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从一开始就算错了,他不是笨拙的呆瓜,而是一个白切黑的心机假道士。   尤酌陷入了沉思,郁肆看着她的样子,唇边勾起的弧度逐渐加深。   放网就是要慢慢来,悄无声息,绝技不能惊扰了猎物“”   向真端泡好的茶进来,顺道将怀里的两本书递给郁肆,还有一个白色的锦盒。   为了不打扰两人,送完东西就退出去。   尤酌一惯的低着头没动弹,没看清向真滴过去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他递了东西,说实在的她一点也不喜欢低着头,只是平津候府的规矩就是这样子。   主子面前,必要低眉顺眼。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让尤酌无法接受,她恨不得闭上眼睛,将郁肆递过来的东西撕了。   “怎么,小狂草没字帖对比写不成,连你爹教你的石碑字都临摹不出来了?”郁肆斜睨着眼前的小婢女勾着的后脑勺。“是不会写,还是不想写?”   尤酌捏着笔杆子,一张脸红得史无前例。   这个东西到底是谁画出来的,还能编制成书。   神他娘的。   她看都不想看旁边的画册,不是已经被水泡花了吗,怎么又出来一本崭新的,画册的页面上除了熟悉的不可描述的画面,还多了几个小字。   房中秘术,终极精编版。   距向真刚刚递过来时候说的话,在京城的书铺子里买,除非是官家贵公才能买到的终极精编版,比之前泡花的那一版更全面,更详细,招数更多。   终极精编版画册的画页更加清晰明了,上面的衣裳颜色也鲜艳许多。   连散落的肚兜绣着的样式也勾勒出来。   她脸红耳朵热,从郁肆的角度看过去,透着光还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有时候必要的拒绝比花言巧语来得好,“公子,奴婢不想写这个,就不能继续临摹之前的酿酒方子吗?奴婢觉得那个挺好的,写久了还能学到东西。”   郁肆手里端着茶喝,“哦?临摹这个就学不到东西了?凡成书之道,必有其奥秘所在,你看都没看翻也不翻,死活不愿意写,到底有什么内情。”   “酿酒的方子不过几个字,你临摹了数遍,想必已经记全了,也是时候该换点东西学。”难得看她吃瘪,郁肆哼笑一声,直起身子,拿起那本书册递过去,还说了一句叫尤酌绝地丧生的话,“噢,忘了跟你说,这本终极精编版的画册,防水。”   小娘皮再也不敢皮了,拿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求放过。   “公子,奴婢记得这本画册里面没有字。”   眼眉微挑,“你又知道了?”他有的是耐心与她耗,“终极版自然要比普通的精编版好,至于好处在哪里,其中的玄机,不用本公子教你了罢...”   “奴婢不懂。”尤酌垂着头装傻充愣,一点也不想懂。   郁肆是一个称职的夫子,不会因为学生产生厌学的情绪就对她弃之不管,他今日异常的好脾气,拿过画册翻阅起来,大约翻了三四页的样子,递过来放到尤酌的旁边,“谁说没有字的。”   指着倒挂式男女旁边的几行字,指尖微微敲打,轻言道,“今日就写这几句。”   尤酌对他的手很是心仪,听着敲打桌面的声音,内心的好奇趋势,偷偷瞥了一眼,这本破书竟然还写了标明注视。   画上倒挂的姿势非常的厉害,之前尤酌看到的旧版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倒挂二字深刻领会就是了,她真的从来不敢想,又深刻怀疑,女子的柔韧度竟然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看过的地方,就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起来,这大概是所有人的通病。   其女半身前扑于塌。   ......后...庭...拱起...   敢情这是动作解析,怕看书者不知道怎么动作,伤了筋骨。   再往下的什么更加露骨,尤酌匆匆收回视线,拿着笔杆的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快忘掉,快忘掉,快把那些虎狼之词从脑中剔除,奈何越想忘越忘不掉,那几个大字盘在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   尤酌往门口的地方挪了几小步,想要离那本画册远一些,这本破书威力巨大,是她输了。   点到为止,急功近利可不好,常言道穷寇莫追,郁肆将画册合上,放到一旁,正色道,“不想写这个也行。”   “本公子口述,你提笔记下,要是有不会的字,出声问我。”   书桌是四四方方的形状,为了离道貌岸然满肚子心机墨的假道士远一点,尤酌绕到邻边,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再也不是比肩平行的站位。   看着她的小动作,郁肆暗觉好笑。   “交接之道,无复他奇。”   听起来像是道士的讲经学术,郁肆之前在道观待过,能背诵几篇道经不足为奇,尤酌全神贯注听写起来。   石碑字板正,她写得慢,郁肆念得也慢。   “但当从容安徐,以和为贵,玩其丹田,求其口实,深按小摇,以致其气。女子感陽,亦有征候:其耳热如饮醇酒,其乳/爱起,握之满手,颈项数功,两脚振扰,媛衍窃窕,乍抱男/身。如此之时,小缩而浅之,则阳得气,于阴有损。”   怎么越写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尤酌看着这些字,想问又问不出口,她总觉得怪怪的?   郁肆接着说道,“凡御女之道。”   御女???   尤酌顿笔狐疑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这个道经怎么那么奇怪?听起来那么像在讨论房中术??   终极版的巅峰版???   尤酌停了没写,郁肆瞧见也不说,他顾自念完。   “务欲先徐徐嬉戏,使神和意感,良久乃可交接。弱而内之,坚强急退,进退之间,欲令疏迟,亦勿高自投掷,颠倒五脏,伤绝络脉,致生病也。但接而勿施,能一日一夕数十交而不失精者,诸病甚愈,年寿自益。”   “公子......奴婢能问问您叫奴婢默写的这些,是出自哪本书道经吗?”   郁肆从旁边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她,“《玉房秘诀》堪称一绝,是房中术系列丛书的瑰宝,你拿回去仔细品读,会比夫人给你的那本画册,收获更多,我念的后半段你没写的,自己翻书抄上。”   没看小娘皮石化僵在原地的表情。   郁肆抽出她听写得成果,审查一边,满意点头道,“没有错字,这一点很好,作为奖励,小狂草就不必写了,只需抄写三张我默念的内容,明日交与我查阅。”   重锤出击,小婢女的三观彻底破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和周二的更新合为一章更新了~   周三不更新,周四开始每日一更。(划重点!)   请诸位小主儿查阅,并及时反馈噢~(暗示大长评)   感谢某位不知名的小主儿给我投的营养液,祝愿您爆瘦爆美爆有钱。   文中解释:   男主所念的房中道经出自《玉房秘诀》。 第20章   去主院的路上, 向真能够感觉到主子的心情尤其好,尽管他眉目淡淡,笑也没笑,但是他就能感觉到。   不去深究那么多, 主子的心情好, 做跟班的自然也就不必那么战战兢兢, 向真松了一口大气, 昨天公子冒出来的那些奇怪的动静, 他还真以为要整个翻天覆地, 就想到逗弄一圈小婢女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至于那本《玉房秘诀》, 也是今日正午去书房前, 谴他亲去书铺买的, 他当时还纳闷, 有了画册还要什么房书,难道画册不必书来得更直观形象, 原来是为了套路小婢女,也就是公子早就料到她不会翻画册写了, 才叫他准备这么一个后手。   瞧着前头欣长挺秀的身姿, 不禁感叹一声,厉害了他家的公子。   一山更比一山高,那小婢女纵使怎么厉害,论城府到郁肆面前还差几座山头的距离。   想起公子出来时,小婢女埋头苦思,一脸深仇大恨盯着公子背影的模样,他想他大概能够知道为什么自家主子脚步那么轻快,逗猫玩的恶人,非要把对方惹炸毛才能收获一丝丝快乐。   不过小婢女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她怎么出手,她和公子谁先栽还没成性,就看哪边手段高,哪边最先翻船,不管谁翻船,他都是看戏的那个,美滋滋。   “之前带回来的经书里,收落了《阴符经》,你去书铺的时候没买到?”走在前头的男人忽而问道。   这件事情,在向真去买画册的时候,他早就叮嘱了向真,买本《阴符经》回来。   向真连忙收了思绪,回道,“书铺的老板说,之前按编排号的《阴符经》乱号了,许是看书的人拿了看没放回原位,找到了就给您送过来。”   郁肆喜欢看道法心经,向真自然知道,阴符他看过很多遍了。   他跟了郁肆那么多年,同在道观里,看他休养生息遇到天大的事情向来临危不乱,自从遇到江南小娘皮,时常大动肝火,脾气也越来越怪,随时随地能够爆炸呵斥人。   向真斗胆猜,难不成是刚开荤的男人。   欲求不满?所以频繁生怒。   呵,男人,口是心非还偏偏要装深藏不露。   回侯府的前几天还能按耐得住,各种行为令人捉摸不透,好生担心,水榭亭宴后,逮住那个小婢女,一切都乱套了。   侯夫人叫郁肆去主院用晚膳,留下尤酌一个人在书房临摹他念的道经,这厮算盘打得噼啪响,知道他在尤酌铁定是不愿意翻动《玉房秘诀》,于是领着向真出门。   下午去盯新兵操练的平津侯也回来了,他晚了一点,侯夫人也没等他,带着郁肆提前吃上饭,敛芳给平津候布菜。   郁肆起身喊了句,“爹。”就算是见过礼了,他也没多问,平津侯摆手,“不必起身,坐下吃饭。”   侯夫人瞪了平津侯一眼,埋怨他回来晚了,继续给郁肆夹菜,“子离,这道露水豆腐是娘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你平日吃得清淡,肉吃的少,娘寻思你不太喜欢就没给你做别的,豆子是娘中午就淘来泡着了,选料也是最饱满的,不过好久没下厨,不知道有没有退步,快吃吃看,合不合适,咸了还是淡了。”   郁肆在道观吃素吃习惯,回来之后虽然荤也开始吃,但是吃的少,为此侯夫人招了一个专门做素食的厨子把灶,专做郁肆的饭,虽然素食居多,但荤菜也有。   豆腐白嫩细滑,切得方方正正,郁肆尝了一口,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是很好的豆子磨出来的,磨得极好,一点不沙,侯夫人出身大家,这些厨艺自小就学,当然挑不出刺。   这个口感,倒让他想起书房里的愁眉苦脸,一边写字一边哀怨的小婢女,她的一身肌玉堪比露水豆腐丝滑,甚至更有弹性更软更腻,比这豆腐更入味。   相较之下,郁肆竟然没了多少的胃口。   想起小婢女垂头丧气的模样,唇边忍不住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也不知道她吃饭没有?   他本来就生得龙章凤姿,通身气质,又甚少来主院,侯夫人身边的婢女对郁肆很是上心,在旁边伺候的都在用余光偷偷打量他,如今见他展颜一笑,那模样,俊得找不到北,就是九天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郁肆咀嚼几口咽下,看了一眼逐渐被黑夜席卷的天幕,招手喊来向真,叫他去厨房打包一点吃食送去书房。   “很好吃,子离谢过娘,日后不必操劳了,府里人做的菜也不错,吃得惯。”   侯夫人离得近,自然听见了,她疑问了一句,“是豆腐不好吃吗?子离若是想要吃宵夜,娘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着,不必这会子送去书房,放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郁肆含糊其辞,“不是儿子吃,拿去喂猫而已,早些时候不请自来的一只野猫,瞧着可怜,又无处可去,便收在身边养了。”   侯夫人拍了拍身旁不置一词,埋头吃饭的平津候,“看看你儿子,与你这莽夫一点不似,子离心肠好,不像你整日喊打喊杀,身上的戾气别说猫,就是狗也不爱沾你。”   知道妻子有意拉近他和儿子的关系,平津侯也乐得接话,“夫人说的对,子离不像我,总归像夫人,你们娘两一个比一个优秀。”说完,用公筷子亲自给郁肆夹了一道鸡丝菜,“总吃素对身体不好,多吃点肉身体才能强壮。”   平津侯是武将出身,早些年是郁肆没送去道观的时候,他原是想将他儿子送到军中去磨练的,天意弄人,谁知道不得不送道观去了呢,梁京城外父子一别,经周忽忽已是二十年。   郁肆再回来,是平津侯夫妻亲自去接的,他的儿子才高八斗倒也不低,就是浑身气质太儒雅了,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津侯拍他肩膀以示安慰,都不敢用力。   他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将,竟然生出一个谦逊的文人儿子,失望谈不上,就是怕日后手里的兵权交出去,到了郁肆手上,他领的那些兵不服。   怎么偏偏不通武呢。   也不是他瞧不上文人,朝廷里的文官狠角色不少,尤其是冯丞相还有史官,论嘴皮子那叫一个厉害,让人不得不服,但他是个武将啊,他的兵权他儿子迟早要接。文官做军师参谋策略还行,这上战场打仗,那不是闹着玩的。   “谢谢爹。”   平津候没再多说话,练武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迅速成就的,要从小打好扎实的基础,小的时候郁肆不懂人事,也不用多说,直接带他下兵营去练就好,现在就不行了,他已经成年,即使是他老子,也不能替他拿主意。   再者,看自家儿子陌上如玉的模样,委实难以想象他穿上一身劲装点兵下场子滚泥潭的模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手底下的人训练有素,但在别的事情上算是糙得不得了,说话也是,呵来斥去。   侯夫人还等着平津候开口说话,他继续给郁肆夹了几道荤菜,就大口刨饭,一口没停。   迫不得己,侯夫人只能自己开口,她从敛芳手里拿过前几日她筛选的梁京闺秀,她比较满意过了初选的画本名单,递给郁肆,“子离,娘之前也与你提过,如今你收了通房,但通房是通房,正妻是正妻,自己的亲事也该上上心,娘在府里委实没事,很想早点抱上孙子,府里太安静了,你爹又忙,娘一个人很孤单,你的性子沉稳,娘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了,你的亲事你也抓紧点。”   侯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郁肆顿了顿,没吭声接了名单。   “好孩子,你过过目,画本的下方都写了每个闺秀的身家,还有年龄,娘也不逼你,慢慢看,想好了给娘回信。”   郁肆没有拒绝,点点头将画本收起来。   这时候有两人急急穿过廊亭,是一个家丁,身后领着一个着将士衣裳的男人,来到面前,还不等家丁通禀,那男人重重跪下去,拱手急道,“侯爷,新营出事了,出现大规模的暴/乱。”   “什么?!”   平津侯将碗重放,两人急赶练兵新营。   饭还没吃完,郁肆尝了几口,他也帮不上忙,劝慰了忧心忡忡的侯夫人几句,便回了清竹苑。   回来的路上,向真忍不住问道,“公子,侯爷被人忽然叫走的事情你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官场不比战场,官场波诡云谲,怕有心人加害。”   “今年征召的新兵已经开始训练了,敢入伍的谁不是血性男儿,有刺头的地方就会有刺伤,放心吧不会有事,最多是新兵不服管教,或者手下私自挑衅,要真的出什么大乱子,我爹就不会去新营了,而是直接进宫面圣,商讨对策解决之法。”   国泰民安就好,颠沛流离,哀鸿遍野的日子可不好过。   两人前去的地方,正是书房。   向真余光看向郁肆手里的一摞画本,想起他刚刚送吃食去书房时,房里的那名小婢女,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惹毛模样,说实在话,郁肆的骚操作他都被惊着了。   公子素来不是只看讲学修心的道经吗?何时研究上房中术了。   指定要《玉房秘诀》,还有书也不返就能倒背如流的模样,起码看了不下三四遍吧,玄阳观何时也有这类经书了,他以前帮公子整理书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难不成公子趁他不注意偷偷看的?   公子要是拿这个去,现在他觉得没啥,日后栽进温柔乡,要是被小娘皮记上了这件事情,秋后算账岂不死翘翘。   想要书房里的那位,向真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省的日后公子怪他不事先提醒,做长随的,当然要处处为主子谋福利,“公子,属下觉得这个画本,您要不要先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日更了。   更新时间固定为:21.00   但提前写好就提前更新昂   关于本文的争议做出以下回答:   1、小娘皮在本文中不是骂人的话,别的地方暂且不论,但在这里它是爱称~~~~   2、女主已经及笄了,她不是未成年昂,后面会有解释的。   3、关于掉马,一步一步来,九分把握可不是十分,猜猜剩下的一分是什么?   4、大家不用担心断更之类的,因为梨衣很认真很用心在写。   5、梨衣喜欢琢磨人设,还喜欢埋伏笔,大家看文的时候可别看漏了。   6、暂时没有别的啦,希望小主儿们每天开心,早睡早起不要熬夜。   题外话:   每天提出一个脑筋急转弯问问大家   答对有奖励哦,(不然咱评论区真是一点都不热闹呜呜呜呜呜   问:黑猫和白猫考试,谁考得好?   感谢在2020-06-15 01:57:30~2020-06-18 18:1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4个;大肌肉 3个;lonin、44956404、我也想要赤影妖刀姬、霍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宝 40瓶;许滚滚 7瓶;真扎人 4瓶;沐戈 3瓶;37581591 2瓶;阑予、假装是一只蘑菇、琉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郁肆看着手中的画册, 意味深长笑了起来,莫名的感觉,让向真觉得,主子不会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吧。   清默出现的毫无征兆, 他来无影去无踪, 向真跟在郁肆身边久了, 早已习惯。   他递上来一个黑色的盒子, 四四方方, 很小看起来像是装东西送人的, “公子, 东西已经弄好了。”说完便闪身隐于黑暗当中。   郁肆卷手收入袖中, 好整以暇继续往前走。   向真心里揣测, 公子该不会是要送东西给那个小婢女?这算是惹毛了人, 再给下一帖安抚药?   无师自通的主子,不止厉害在知道怎么调戏人, 还知道惹毛了要去哄,方便下一次的调戏, 主子的循环往复恶趣味就是这么牛。   “恶俗!”   尤酌不情不愿写好了三张石碑板字, 看着郁肆用过的茶杯臭骂了一句,“恶俗!看的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书!”   果然是巅峰版本的房中术,是她输了。   即使是在发怒吼出的声音,娇声中带了清脆,气势的确在了,但没惊扰到人,就连杯中没喝完的茶水都没浮动一丝一毫。   像喝茶的主人一样,永远都是那么云淡风轻,对方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他会泼你一头水。   外面黑幕沉沉, 郁肆去主院用晚膳,这会子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她再守书房守到点,收拾收拾吹灯走人。   好饿啊,每次这个点去厨房肯定人去楼空,今天晚上又要饿肚子,她这过的是什么穷苦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侯夫人的手段雷厉风行,将侯府治理的津津有条,怎么不管管手底下这帮婢女,她们平级互相欺压对方,上等级压下等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优胜劣汰吗。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便是姑姑来信的日子,周围有人盯着她,怎么出去还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要是她许久不去拿信,信要是丢了......   尤酌摇摇头,那书是她亲自藏放的,梁京城甚少有人喜欢研究道经,怎么会想到去买《阴符经》呢,多虑了应当不会丢。   下次回信必要跟姑姑说,她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么早一遭晚一遭的,等着别人逼她走,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掌握主导权,纵使挨姑姑一顿臭骂,也要离开,她和姑姑相伴多年,姑姑视她为女儿,怎么生气也不会抛弃她不管的,平津侯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无时无刻不在水生火热中。   十天半个月还行,这要是真待上两年,她必然会提前死。   假道士心狠手辣,又惯爱装面子,且是一个渣渣道,她算是看出来了,趁她还没有确认她的身份,姑姑这时候安排的确可以,出了平津侯府,下一个藏身之所绝对不要选在梁京城,更名换姓回江南去,她就不信了,他回家没多久,他老娘会让他去江南逮人。   他要什么理由去,尤酌料定当初那件事情,郁肆绝对没有告诉侯夫人,但他身边的两个长随肯定知道,假道士已经成年,侯夫人担心他不能人道,所以急匆匆给他挑选通房,谁知道竟然选中了自己。   忒!这该死的缘分。   府里那么多对他儿子垂涎三尺的饥渴婢女,偏偏选了一个对他儿子最避之不及,怕若蛇蝎的她,真是上天折磨。   平津侯的夫人也难免太会算计了一些,她到底哪方面给她透露出对郁肆一点感情没有了,敛芳难道没有亲眼瞧见她在书房勾引郁肆吗,侯夫人找她去问话,按照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不安分的婢女勾了我儿子,侯府绝对容不下这等算计主子的婢女。   厉害一些的,把她打一顿扔乱葬岗也可以,还叫人验她的身体,等等?尤酌忽而想到,假道士给她安排院子,这就是默认了他娘的选择,他要是晚上摸到她的院子找她伺候怎么办?!   手腕子上的守宫砂的确是有,但也只是装装模样,要真到避不开的时候,他对她霸王硬上弓,她要是把他杀了,以平津侯府的地位,还不去江南端了她的老窝。   尤酌一张小脸登时吓得煞白,她要怎么办才好。   郁肆疑心重不好糊弄,她之前在江南好歹听那些个来酒坊喝酒的光膀子大汉,满口荤话讲过一些什么,初经人事的玩起来,是有一层阻碍的,会流血,已经被人开过花苞的,没有阻碍,一试便知。   当时她听得津津有味,还曾怀疑想到真有这个事情,莫不是他们互别乱遭讲的?后来姑姑说那些个大汉子惯喜欢去花楼找花娘玩,还在糟蹋过良家妇女。   那他们说的话必然是真的。   假道士那夜翻来覆去的,她身上那层阻碍肯定早就不在了,骗过了侯夫人还有验身的婆子,到了这里,这个谎要怎么圆。   到了门口郁肆伸手拿过向真手里装吃食的食盒。   向真是个会看眼色的,公子肯定不希望旁人打扰他撩小婢女,所以他守在门口。   尤酌想得太入神了,直到身边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写好了?”手中拿着的纸被抽走,尤酌忙从太师椅上起身用袖子擦擦她坐过靠过的地方,退到一旁,给郁肆让道,扯出一个笑脸,“公子您坐,奴婢给您擦干净了。”   郁肆从临摹上的纸面上抬眼淡扫过面前这个小矮子不自然的神色,他没问但心上已经留了几分注意,向真说的话可取,他认真想了想若是找了她不杀,那就留她的下半生陪在他身边赎罪吧。   既是赎罪,那就有点赎罪的样子。   他最看不得她嘻嘻哈哈,没点正行的模样,哭也丑,不哭也丑,就这么丑的模样,冯其庸竟然也能看得上,   说到底,还是他没把她治安分了。   为了继续治理小娘皮,使她安分一些,郁肆落座后,故作沉思认认真真翻看着她临摹的《玉房秘诀》,一字一句看下来,发现小婢女还挺乖觉,确实认真写了,竟然让人挑不出错处,没等郁肆想到怎么挑刺儿,旁边伫立的人,肚皮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叫声。   她也不觉得尴尬,焉巴巴看着郁肆提来的食盒。   有心无力的想着,假道士已经在主院吃过饭了,这个食盒是提来给她的吧,于是她转头捂着饿得平坦的小肚皮,娇声喊,“公子~奴婢好饿呀~”抬起爪子指了指面前的食盒,“能不能.........”   能不能给赏点吃的。   假道士也坏,他恍若未闻理也不理,尤酌以为他没听到,便动了歪心思,食盒有三层屉格,又比较高大,一只嫩白的手悄无声息伸了过去,就快到碰到屉格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宣纸,将食盒拉过来。   妄想暗渡陈仓的嫩白爪子在空中显得那么突兀,尤酌暂时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乱来,“公子不吭声,奴婢以为公子默许了,才打算自己伸手拿。”   “不问自取视为贼。”郁肆觉得有必要好好教教她。   尤酌满不在意的撇撇嘴,“奴婢已经问了,公子不回。”言下之意便是谁叫你装聋做哑。   郁肆往后一靠,目光直视她,“这是本公子喂野猫的粮食,要是给你吃了,野猫吃什么,那猫饿了一天,好不可怜。”   野猫可怜!她就不可怜了!   尤酌咬咬下唇不吭声,默默缩回手,满腹都是对郁肆不人道的做法嗤之以鼻,人还饿着呢,喂什么野猫!这年头在权贵的眼里,野猫都比她过得好,没人情味的假道士,除了一张脸一双手,他整个人在她这里什么都入不了眼,必须要早点把消息给姑姑递去,她要离开!   小婢女的唇很是饱满,她的脸白却丝毫不影响,像别人一样唇无血色,她的唇即使不擦口脂也呈现出淡淡的蜜桃粉色,有光泽还很诱人,她对他的话很是不满,微翘了嘴角,   郁肆知道尝起来的感觉,软得不像话,软得不甚真实,唇很软牙却锋利,截今为止前臂上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有消。   长指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他的声音有些哑,“尤酌,你过来。”   假道士正儿八经喊她名字的时候,是很少很少的,尤酌不情愿也没迕逆他,再忍一些时日,声音依旧很乖,“公子,您唤奴婢何事?”不知道刚才的事情,看两人的对话,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涂抹的药有奇效,尤酌脸上手腕上的印子已经消得七七八八,顽固的基础痕迹挂着,反而有种受虐的美感。   黑色锦盒里装着一串通体浅粉的手珠,郁肆拉过小婢女适才缩回去的那只手给她戴上。   主人的骨架小,量身定做手珠的自然不会出差错,粉白相衬,描述不出的好看,男人欣赏了片刻,满意又强制性的说了句,“没有本公子的允许,这珠子不许摘下,不准离身。”   “本公子历来赏罚分明,石碑字写得认真,这是给你的奖赏。”   尤酌感触到手腕子上的清凉,她垂眸看了看一眼,这个颜色的珠子,极少见,一颗难求,她手上少说也有十颗往上,真是家有万金,这等贵重的东西,送给她一个小婢女,图什么,她可不要给他回礼。   尤酌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也懒得推辞了,感觉多说一句话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应一声,“奴婢谢谢公子。”   姑且听听,待出了侯府,立马就给它砸墙上,以泄心头之恨。   砸不了他的脑子,砸砸他的珠子还不成么。   “天色不早了。”郁肆将食盒推到她的面前,抬抬下巴,“野猫在清竹苑客厢房,向西位置倒数过来的第二间院子里,你替本公子拿上吃食去喂它,喂好便不用来了,可以提前回去,书房明日再来洒扫。”   小婢女乖乖点头,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用道经遮掩,欲展颜笑开的神色。   提着食盒,顺着清竹苑客厢房去,向西倒数过来的第二间院子。   老想打开偷吃一点,但又负气她和野猫争什么吃食。   走了没多久,忽而前边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若有似无,欲语还休的娇哼,尤酌登时警铃大作,她加快了脚步向前查看,走到门口才注意到,这不是那个倒霉蛋驸马的院子吗,前些日子尤酌亲自领他过来,所以记得。   离得近了,院内传出的声音越大。   一听那不同平时男子高亢的喘,女子低转的哼,还有弄出的动静,立马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行啊,倒霉蛋勾搭上人了,这是把清竹苑的客厢房当成温柔乡,啧啧啧,借着来平津侯府玩访的名义,到这里躲避婚事,玩得风生水起,没人打扰倒是快活。   闲着没事儿,喂了那个野猫,不如来看看戏?   婢女房哪些人到底是谁攀了丞相府的高枝儿。   野猫在的院子离冯其庸的院子有些远,走了好一会。   尤酌停在以西倒数的第二间院子推门进去,看到院子里有些眼熟的陈设,再看了几遍。   这他娘不是她刚搬来的院子吗?!?!   搬过来的时候没记路,光顾着哭大戏了,以西倒数过来的第二间院子。   她的院子里哪来的野猫!这个老狗,拐着弯骂她是野猫呢!上次说她发情就算了,这次又说她可怜,要不是他她会这么可怜吗?   这次已经这么嚣张了!人身攻击!这是绝对的人身攻击!   又着了他的道了,啊——尤酌原地跺了好几次脚,看着手中的食盒,摸摸饿瘪的肚子,不争气的想了想,总不能让他白占便宜吧,必须要吃回来。   千万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饭菜没凉,有些温热,一碟汁香四溢的鸡腿,还有酸辣可口的小白菜,去掉头尾的鱼脯子,冒尖的米饭,尤酌吃人嘴软,吃着吃着气也懒得生了。   收拾好碗碟再休整一番,她呈大字倒在床榻上,忽而被右手上的珠子梗到了手腕子,抬起来转动打量几番,不松不紧,刚刚合适。   细细查看之下,她发现这是一串念珠,早些时候有关注过,这是道家子弟手里拿作饰物的东西。   假道士把念珠做成了手珠给她佩戴,意欲何为?她没记错的话,念珠在道观里是法器,也可以当作修习时的静心之物,驱邪缚魅。   他送这个给她,当她是烦恼障和孽障?   尤酌咬牙切齿,他才是她的孽障!呸!魔障,现世报到她梦里搞了她半个月!整整半个月!   罢了罢了,气坏了自己不好,他必会春风得意。   细细数来共有十二颗,据说珠数也极为讲究,十二代表十二雷门,再有多的她就不甚清楚,戴着吧,推开别的,也挺好看。   尤酌忽而坐起,去扒扒窗角,看看是谁圈了倒霉蛋,有胆子敢给皇帝老子的女儿挑中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   提前的我提前更新了昂~   感谢小主们给我投喂的营养快线.么么哒~   揭露上期答案:   白猫靠得好呀,因为黑猫紧张..   这期的问题是:   “疫情期间出门需要花多少钱?”   感谢在2020-06-18 18:15:38~2020-06-19 20: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胸毛粗 2个;霍霍、4169551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疯狂码字的手 10瓶;伊呀伊 3瓶;许滚滚 2瓶;37581591、潇洨暮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尤酌吹灯装作早睡的模样, 翻窗从后排的竹林里飞过去,避开了清默的盯梢,她不敢上房顶掀瓦,目标太大, 没有夜行衣蒙面的装备, 清竹苑的瓦偏黑色, 她的衣裳颜色大多比较亮, 很容易被发现, 幸亏她身形比较小, 窗棂外面的间隙正好可以容下她。   屋内的两人似乎正到激烈交战的时候, 声音实在大得无法形容, 床榻摇曳吱吱呀呀, 颠簸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感觉快要散架了。   尤酌此刻证明她的脸皮拜假道士所赐,已经到城墙的厚度那么厚, 她扒在窗户门口,掏出小刀子戳破窗柩糊着的那层。   凑着眼睛往里瞧。   厉害啊, 这还是女子在上, 倒霉蛋的动作也不弱,处在上面的女子背对着尤酌看不清脸,散乱垂着的头发因为底下男子的大力动作,晃得乱七八糟。   接下来女子的行为更是让尤酌惊呼捂着眼睛不敢看,但是耐不住好奇,她张开指缝眯着眼看,这这这,看不清脸的婢女,行为放荡的画册都不敢这么画, 她竟然用嘴......   尤酌不敢看了,背过身子靠着窗棂滑下来,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她有些心慌,看了这么劲/爆的活/春/宫戏码,会不会长鸡眼,这个婢女的身段倒也可以,能入倒霉蛋的眼睛,样貌必然不差,到底是谁呢?   好事儿的小娘皮,攀着窗慢慢爬起来,正好是她运气好。   换了个姿势,那个大胆的婢女转过身子,尤酌眼睛瞪得像铜铃,落烟!她何时与冯其庸纠缠上了!   这就一个下午没见的距离,她竟然......生怕是因为自己眼花看岔了,尤酌揉了揉眼睛要再看一遍,的的确确是落烟无疑。   伴随着一声嘶吼,战局结束了。   两人淋漓酣畅,那婢女擦了嘴角,靠在冯其庸的怀里,在他的胸/膛上打着圈圈,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冯公子,您还满意吗?”   那声音,媚得尤酌浑身打了一个颤儿,吃饱餍足的男人就更不必说了,揽着女人的腰,大口亲在她的脸颊上。“满意,满意极了。”逗得怀中女子咯咯笑儿,但看男子的神色有些飘忽,仿佛被榨干了一样,嘴上这么说,尤酌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些心在神游。   落烟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完全没有注意男人的表情,她自认没几个人像她这么豁得出去的。   这就是沉溺在风月当中的女子,往往当局者迷。   落烟这么厉害啊,怕被人发现,也怕自己长鸡眼,尤酌没心情继续看了,落烟竟然能够到书房来伺候,相必和落樱的关系匪浅,落烟落樱,名字仅差一个字,会不会是姐妹。   脱了靴子准备安睡,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来势匆忙,尤酌从床榻里侧翻到床沿边,手从怀中摸出小刀子,门就被打开了。   将她震惊在原地,“鸢溪姐姐!”她靴子也不穿,飞奔过去扑到鸢溪的怀里。   “我好久没见着你了。”   鸢溪摸着她的长头发,“这不是见着了吗。”   房里的灯再度亮起来,尤酌披了一件衣裳,也没挽发两人坐在桌边说话,到了一杯茶水给鸢溪喝,“这才几日没见姐姐,我竟然感觉已经许久没见着您,适才姐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快哭出来了。”   落樱求夫人调落烟去书房的事情,她已经听说,看着尤酌消瘦的脸庞,还有水灵灵的大眼里对自己的依赖,大概也知道她必然是受了委屈。   “婢女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不在的日子你受委屈了,还好你自个聪明,升了通房,我没看顾到的地方,有公子替你出气,见公子这般疼爱你,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现在就是落樱也不敢轻易欺负你。”   语毕刮了刮她的鼻子,“没辜负姐姐对你的嘱托。”   “没有姐姐的照拂,也不会有今天的尤酌。”尤酌笑眯眯回她。   内心很不情愿,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当郁肆的通房,守宫砂那关要怎么过,甚至都没有想好对策,要是露馅了,全身而退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了姐姐,夫人赏了我很多东西,你快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挑几样去吧,我也不太喜欢这些首饰物件,戴在头上沉甸甸的,不论别的,重要的是我想要给姐姐。”起身从妆奁里罢所有的东西都给全部摆到桌上,“姐姐挑几样吧~”   鸢溪开口想要拒绝,尤酌先她一步说道,“姐姐要是不拿,我会不开心的,你我姐妹一场,千万不要推辞这些,不然日后有求姐姐帮忙的地方,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这......”鸢溪看着很是为难,“我着实也戴不上。”   “现在戴不上不代表以后戴不上嘛,姐姐挑不下去手,那我给您挑几样。”喋喋不休的小婢女动作很快,她挑了好几个样式大的,估量价钱贵重的,很快打包好,递到鸢溪手里,“姐姐千万别拒绝我,我会很伤心的,再说送出去的东西万万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鸢溪的年龄也到了,也许再过不久她就会嫁人,就算什么家里没有别的人,她也该筹备一些嫁妆,若是将想要离开的信递给姑姑,那她离开平津侯府的日子会很快,只怕看不到鸢溪嫁人,这些首饰她拿着没用不如多给她,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鸢溪眼睛的眼睛有些热,她将尤酌抱到怀里,“谢谢你。”   尤酌愣了一瞬,“姐姐说谢?那就见外了。”   惺惺相惜没有多久,鸢溪拿着手里的东西,叹一声说,“那我替你收了,要是需要的,来找我拿。”   “好好好,姐姐接了就好。”   尤酌问了另外一件事情,“鸢溪姐姐,你走了没多久,夫人送了一个名唤落烟的婢女过来书房伺候。”她声音压低几分,凑到鸢溪的耳边说道,“我方才从客厢房过来,遇到来府上做客的冯公子歇息的院子,他竟然拥着落烟进去,没多久屋内就出现了声音...”   这个声音不言而喻,孤男寡女的,除了那件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   鸢溪拉住她的手,“我已经听说了,落烟是落樱的亲妹妹,她送落烟去书房想必是要引起公子的注意,从而坐上通房的位置,谁知道你得了公子的意,落烟没戏了,落樱必然给她出了主意,将这个主意打到了丞相公子的身上,所以她就将落烟安排去了丞相公子的院子,看来落烟已经得手了。”   “这件事情有好有坏。”鸢溪拍拍尤酌的手,“你之前去了水榭亭宴,必然也听到了风声,冯公子身上有圣上的赐婚,落烟得了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合善公主不好惹,落樱再怎么大胆,敢和皇家的人作对?即使上天垂怜,让她姐妹钻了空子,落烟有了身孕,长公主也绝对不会当她生下来。”   尤酌心里有些虚,倒霉蛋之前对她有些兴趣,要是让长公主知道,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鸢溪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接着给尤酌支招,“日后书房里你必须要早去,一天的班都由你守,不过也好,公子对你的兴趣正浓,最近都会去的,你要好好抓住公子的心,负责避子汤的张妈妈和敛芳,只会看公子晚上来不来你的院子,书房没有别人,发生了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挑好日子,给公子怀上个一儿半女的,夫人就算不悦,你日后的生活也不会难。”   小娘皮的嘴角抽了抽,她才不要,还要白日在书房那啥,她面皮薄做不来,她更是不必要怀孩子,她可以怀任何人的骨肉,也不要怀上假道士的孩子。   一个老的她都遭不住,再来一个小的,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鸢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害羞,“我知道你面皮薄,但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你可千万要拉下面子。”说完挨着尤酌的耳边说,“做那什么事情的时候,屁/股垫高点,怀上的机率高,听姐姐的话,这是之前我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听张妈妈说的,她对这些事情有研究,肯定不会错,你的身子骨被她验过,她怎么说?”   尤酌闹了个大红脸,不是好好说着落烟的事情吗,怎么就忽然讲到她身上来了,开口就问这个。   小娘皮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也就那样吧......”   回想想张妈妈说的什么颜色像牛/乳,胯大好生养,这些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鸢溪笑开了,能得夫人这么多赏赐,公子的许多疼爱,不必问也能猜到周妈妈那关肯定过了。   尤酌面皮薄,但是上道快,她不逼她,给她足够的时间想,“你做了通房,头发就要挽起来了,来我教教你坠马髻,你的脸小额饱满,这个发髻最合适不过了。”   教会了尤酌,鸢溪叫她早点休息,就要回去,尤酌留她,被她推辞说,“万一公子兴起,夜晚过来,那我岂不是打搅了好事,快歇着吧,记得留着门。”   尤酌心里一阵恶寒,她现在就是假道士的发泄那啥的,还要看他兴不兴起?留门等他?   “鸢溪姐姐,你也早点睡,我会留门等公子的。”   待鸢溪的背影消失,小娘皮立刻上了六道锁,还把桌子推过来抵住,在桌子底下放上一个捕鼠夹。   哦不,是捕狗夹,敢来夹废他的狗脚。   作者有话要说:  揭晓上期答案:   四千万,因为没事(四)千万别出门。   (看到有些宝宝已经答出来了很好很棒很奈斯!真不愧是梨衣的宝贝~~么么哒~)   今天三次元出了一点事情,比较忙,只有一更啦,平时不忙双更!   今日问题:   “为什么超人要穿紧身衣?”   推超级好看的文:   《乖戾宁王的掌心宠》林纨绾   杞国人都说宁王李宗瞿为人阴险暴虐,   却为了一个名唤许清如的女子而公然与众臣对抗执意改名为李宗渠,   只为得那句:问渠那得清如许?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   那许清如曾是太子的心上人。   世人皆以为这是宁王夺权的阴谋,谁知大婚过后这宁王居然畏妻!   为了爱妻,宁王又是学做菜品,又是端茶送水,甚至随叫随到,如此费尽心思却只为博取王妃一笑。   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宁王殿下?   (小道消息称:王妃入府不到一月胖了不少。)   他说:本王许你江山万里,宠爱无极。   她答:郎为妾更名,妾为郎作诗。   ——新婚小剧场:   李宗渠:昨日读了几句诗,不懂其趣,想问问娘子。   许清如:什么?   李宗渠(认真脸):闺房乐趣乃何意也?   许清如(慌乱的看着上面不堪入目的图画):这是谁瞎撰写的书?   李宗瞿(非常认真):市集上很火的呢,说是新婚必备可以早生贵子。   许清如:……   感谢在2020-06-19 20:41:18~2020-06-20 19:3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惹惹、我也想要赤影妖刀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宝 10瓶;一绘 2瓶;潇洨暮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布置好陷阱, 尤酌并没有睡意,鸢溪来的这一遭让她越发觉得,必须要把信递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才能安稳。   在房里找到一截黑漆漆的布, 用剪子三两下裁成一件简略的外衫披上, 又撕了一块, 把头和脸包起来, 依旧从窗子翻出去, 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竹林当中。   清竹苑地方大, 但是人少, 不止婢女少, 就连巡逻的人也少, 一队巡逻刚过,二队的还没有过来。   尤酌到了墙院, 借力踩在旁边的树,纵跃翻出墙, 脱下掩身的黑衣还有头巾, 卷起来塞到旁边的草里。   头发全部挽起,径直往梁京城最大的书铺快步走去。   梁京城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来往的人熙熙攘攘,书铺通火通明,里面还有不少看书的人。   出来的匆忙,没有纸笔,要去借纸笔,把信写了,尤酌用手关节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借一张宣纸和笔给我,我想摘录一些好词句。”   那掌柜蹲在下面正在翻找东西,头也没抬,态度倒好,“姑娘稍等片刻,我把记书号的尾巴收了,就给您拿。”   “不急,你慢慢来也行。”   尤酌靠着柜台,百无聊赖四处打量,就发现有很多书铺的书童子,抱着纸笔,记些什么。   书铺掌柜弄好了手头上的事情,抽出一张宣纸和笔递给尤酌,“来姑娘,这是您需要的东西。”   尤酌不想上二楼写,抬抬下巴示意对方把墨给推过来。   她低着头认真写,一手小狂草龙飞凤舞,令书铺掌柜拍手叫绝,“姑娘真是好书法,梁京城内甚少有人能将小狂草写得如此漂亮。”   特别尤酌还是一名女子,他开书铺几十年,就没见过写小狂草的女子,来书铺的闺秀写的字大多是楷书之类,比较端正,再有一些写小狂草的男子,也极少有能像尤酌这般写得肆意随性的,光看字就能感受到字的走势肆意不拘,自成一派。   “赞誉了,小小拙字,上不了台面。”话是这么说,女子的声音懒散,话中让人感受到自信和骄傲,对于自己的字她还是极有底气的,就像她的武功一样。   传达好想要离开的意思顺道把姑姑夸一遍,她将笔归还,“谢谢掌柜。”   墨吹干,尤酌对折好纸张,上二楼找书。   她发现二楼也有不少的书童在察看每一本书,就当是书铺补新书,尤酌只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心。   最右边的最靠里那一排最底下,藏在暗处的《阴符经》,周围左右都没有人,尤酌蹲在地上,远处看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她将里面的纸抽出来。   “尤酌吾侄,江南无事,酒坊安好,望卿平安。”   十六个字,就比上次多了几个,能不能多写一点,将对折好的纸夹进去,把书塞回原位,起身离开。   步履轻快如风,从旁边书架过来的一个书童,看到地上遗落的一张书笺——尤酌姑姑写给她的那张,没装好遗落了,他捡起来就要追上去,“哎姑娘,你的东西——《阴符经》!!找到了。”   垂眼结果正好瞟见,寻了两天之久的《阴符经》,他合上手中的记书号的册子,连忙抽出《阴符经》,再捡起地上的纸条,跑下一楼去。   尤酌早就不见了身影,书童冲到柜台,“掌柜的,侯府公子要找的书,在二楼找到了。”   书铺老板拿过来,仔细辨认,“最后一本孤本可算是寻到了,你做得很好,我会给你涨工钱,快把书包起来,明日一早,我亲自送去侯府。”   “是。”那书童沉浸在涨工钱的喜悦当中,忽然想到手中的书字条,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若下次她来,再亲手给她吧。   要离开,自然要准备好东西,先去钱庄取了一些银子傍身,她才返回到平津侯府的东南边墙外,从草堆里翻出简陋的夜行衣,运气提力,不知道是不是尤酌的错觉,她总感觉到真气有些空,不似刚才出来的时候,身体有些软,大概是没休息的缘故,她没多虑,照着原路返回到房内。   将东西裹起来丢到床底,松了头发,办好了事,尤酌滚进床榻里,很快就睡着了。   黑夜里不眠的人总是很多,他们各怀心思。   “公子,您不去找那个小婢女吗?而且您之前不是和小娘皮那啥过......要试探小婢女是不是小娘皮,用这个方法,也可以是试探出最后一成把握。”   方法虽然囧了点,但也的确是个好方法。   郁肆看了向真一眼,“你以为她会没有办法,即然能过了我娘那关,必然早有准备,张妈妈如此老练的人,都被她蒙骗了过去,你觉得她就不会来蒙我?”   还有的便是,他即使知道了小婢女的身份,那小婢女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要是贸然使用这个法子,她只怕会把他和冯其庸归成一类人。   他洁身自好身边的人都知道,除了那个最该知道的小娘皮却不知道。   让她钻了这个空子,日后他还怎么收拾她,还怎么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   向真搞不明白,揣摩不出郁肆的心思,张妈妈再怎么精明也不可能有公子清楚小娘皮的底细吧,再说了亲密的事情,又不是张妈妈能懂的。   “公子英明。”   落烟和冯其庸歇了一会,下半场又开始了,直至寅时两人才算是真正结束,落烟像攀大树一样,紧紧攀住冯其庸的腰,就怕他跑了。   冯其庸抬手扯了扯,扯不开,他不想用力也就没使劲了,怕惊扰了梦中女子,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虚与委蛇久了,着实有些累人。   合善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心下有些着急,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了,他必须要促成合善与郁肆的婚事,自己才能解脱。   至于尤酌小婢女,也要趁最近拿下手,功成之时带她离开,再好好玩,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让自己如此心痒痒的人。   落烟的确大胆开放,这也就不到两日的时辰,他已经有些腻了,外头想要攀附他的女子,个个都是卯足了劲伺候他,有一些人甚至比落烟还要会玩,也更让他舒服,也比她的资本更足,更漂亮,这种女子按理说来,七天有余,他都不会觉得乏味腻味。   但落烟这里他着实腻了。   长相不如他在外边的红粉,身段更不及尤酌小婢女,欲擒故纵也不比她会玩,想想她在竹林小道里被吓出的颤音,被抵在门上说自己想要活命的时候,冯其庸只觉得分外有趣,分外叫他求不得。   如是想着,他发现自己有了反应。   落烟抵着他睡,这会也悠悠醒来,她的手碰上冯其庸有反应的地方,滑下去,要为他疏解,冯其庸却推开她的脸说,“不用了。”   落烟一时不防,她僵了片刻,随后坐起身,笑问道,“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惹冯公子不悦吗?”这都挺起了,还推开她,是个什么说法,难不成他不行了?“公子但说无妨,落烟一定改。”   平津侯府的婢女,就算被冯其庸选中,但未经人事,必然是被动承受的,她反其道而行,豁出去伺候他,刚开始的时候,她明明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浓厚的兴趣。   冯其庸闻声呼气一笑,“本公子身心舒畅,没有不悦。”说罢,捏捏她的脸夸奖道,“烟儿做得很好。”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公子挪揄烟儿。”她又缓缓低下头,“奴婢帮公子吧,它这样子昂然,奴婢好怕啊。”   “欠收拾!”冯其庸哈哈大笑,骤然起身,“烟儿动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好好歇着吧。”   落烟摸了个空,只得笑笑。   冯其庸下地去冲了个水,浴桶里的水是早就抬的了,这会子很凉,浇在身上作降火之用最好不过。   床上女子捏紧了被褥,她如何感受不到冯其庸在敷衍她。但他身份尊贵,自己又能如何。   “你怎么还不睡。”   冯其庸擦着身子回来,挺立已经沉睡下去,落烟站在铺好的床榻旁边,笑意盈盈,“公子不回来,奴婢怎么睡得着。”   冯其庸点点头 “快睡吧。”也算个听话的,先不着急处理。   “对了,同在侯府同为婢女,你认识尤酌吗?”   落烟心里一咯噔,背对着冯其庸的脸拧成一副恶毒的模样,咬牙切齿恨不得吸她的血,怎么到了这里,尤酌的名字还是能在她的耳边出现。   落烟转过身去,呵气如兰,“公子想要她?”   “你有办法?”冯其庸没有避讳直接承认了。   落烟假装为难,“办法有倒是有,但她现在可是公子的通房。”她要冯其庸知道这件事情,尤酌可比不上她干净,已经被人玩过了。   “不过是个通房罢了,连妾都抵不上,我就是弄来玩玩,子离也不会如何。”他惦记的东西,总要尝上几口。“你有什么法子?事成之后,本公子重重有赏。”   落烟凑到冯其庸的耳朵边说了一串耳语。   良久,冯其庸笑出来,“真是本公子的好烟儿。”说罢,伸手将搁在衣裳堆里的一个吊坠丢给她。“这是给你的奖励。”   落烟几时见过这么名贵的吊坠,少说也要百两银,她乐开了花,“能为公子出谋划策,是奴婢的荣幸。”   “那烟儿尽快?”他迫不及待,等不急要玩玩。   “好。”   满是算计的眸子,死盯着吊坠,又笑又森然,尤酌,等着身败名裂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梨衣发现你们真是又聪明又污污(嘻嘻)   上期答案:   救人要紧。   本期问题:   “26个字母里面哪个字母最重?”感谢在2020-06-20 19:35:20~2020-06-21 18:1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我也想要赤影妖刀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洨暮雨、许滚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郁肆命向真昨夜打扫了书房, 早上尤酌起了个赶早,却落个空闲,她先摸去厨房弄点吃的,昨日带回去的食盒被她吃光了, 这会子厨房的人见到她来, 笑眯眯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接过去清洗, 还给她搬来了凳子小桌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郁肆通房的作用, 厨房的人分开了给她做吃的, 那些菜品简直比一等婢女的还要丰盛。   尤酌津津有味, 大快朵颐地吃着, 右手一个大肉包子。左右一只鸡腿。   吃得太急被呛到了, 她端起面前的肉汤, 喝了几大口,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正在切菜的婢女, 看到她喝下去肉汤时,脸上扬起的诡异笑容。   落烟今日果然没有来, 攀上了倒霉蛋的高枝, 日后只怕会借势欺负她。   吃饱喝足拍拍肚子,和厨房里的人道声谢,慢慢走去书房。   “慢走啊。”那群炒菜的人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扭转。   她发现养在书房旁边的那簇绿蕊君子兰,好像有些怏了,不似前面那几日能撑起来,在旁边找了一根小木棍扒了扒泥土,发现这个泥湿得不成样子。   犹记得那日她提了满满一桶水,落烟不会把这一桶水全部浇给这簇君子兰了吧,看这个和稀泥的程度, 只怕差不离。   想想假道士对这簇绿蕊君子兰的喜爱,甚至上手亲自浇水,要被他知道了,岂不是一顿罚。   她想想甩开棍子,撇开关系,谁知道正巧被走来的书房的主仆二人瞧了个全程。   “尤酌!你在干什么?”   向真跑上前来,“你竟然把公子最喜爱的君子兰浇成这个鬼样子?你知道这簇君子兰公子多喜欢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能不能学着点,就你这样的,以后怎么能伺候好公子啊?”   真不知道公子对她感兴趣的点在哪里。   向真蹲下去匍在旁边看着君子兰被水冲出来的根部,眼里满是心疼,这簇花虽然不是千金名贵,但也很难得,尤酌简直是在暴敛天物。   当初他和清默去挖这簇君子兰的时候,为了保护它的根部,费了不少劲呢,几乎是用手刨的。   “你真是太没有分寸了。”   面对向真地指责,尤酌毫无反应,又不是她浇的水,凭什么要把罪名按到她头上,前几日帮她说话的好感,一下子灰飞烟散。   “尤酌哪里没有分寸?向长随可不要冤枉好人。”   不就是一簇君子兰吗,至于?她又不是赔不起,等她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叫人买几百盆君子兰丢给他。   对了,再买几千件披风,将郁肆围成一个大粽子,就露个头出来,上次为那件披风的事情,她可没少哭。   “公子,您为奴婢做主啊。”   尤酌挤出几滴眼泪,又是一阵娇音。   主人自个都不急,倒是奴才先急起来了,看看假道士风轻云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痛失爱花的悲伤和为珍贵君子兰落败的可惜,反而像是在看戏。   “水不是奴婢浇的。”不是她做的事情,别想把屎盆子扣到她的头上。“是之前落烟浇的水,奴婢对此毫不知情,再说了公子已经告诉过奴婢,君子兰的浇水习惯,奴婢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忘了呢,公子您说是不是?奴婢虽然笨手笨脚,但对公子的事情从来都是摆在第一位。”   做通房呢,就要学会占通房的便宜,向真虽然是郁肆的长随,但也轮不上指责她吧,尤酌现在要走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一些,她才不要让这些人觉得她好欺负,谁都要踩她一台。   话说等姑姑回信,安排好退路,临走之前,她要不要把向真和之前欺负过她的人给收拾一顿,叫她们长长记性,她从来都不是好欺负好惹的。   “公子都没有说什么,向长随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就要定我的罪吗?”你这是越权,谁允许你不经主子同意就冤枉别人,真正的大腕站在旁边不吭声,小虾米倒是蹦得很高。“公子,难道您也不相信奴婢吗?”   心机颇深的小婢女挪着小碎步,挨到郁肆的旁边,故意露出手上戴着的浅桃粉念珠,“公子,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您的人,您就这么看着奴婢受欺负吗?”   向真差点吐血三升,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信,小婢女就是伪装的小娘皮的事情,这他娘哪里是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绵羊,明明就是小野狼,看看她眼底的精光,不明内情的人谁不会被她蒙,该死的,自己前几日还帮着她说话。   昨夜公子说的对,她就是个爱做戏的。   这才升通房一两日吧,已经爬到头上借着公子的光作威作福了,真是好一把如意算盘,连他都要被盘进去。   “公子,您别听她胡说,您明知道她...”   “好了,不过区区一簇君子兰,养坏了便养坏了,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本公子的人重要呢。”说罢,他伸手拨过尤酌手上的念珠,再挪下去牵住她的手,“你说是不是。”   尤酌被高大的男人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惊了个大惊,眼底一阵愕然,还有蔓延开的惊疑,目光木然低下头,看着十指交缠的大小手,“公子?”   他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这么好说话,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呢。   “今日很乖,看来本公子的话你都放在心上了,既然如此,那这盆花本公子信了不是你浇的水,向真,头顶一盆夹竹桃去门口站三个时辰。”   他说完转头对着尤酌笑,“向真冤枉了你,对于这个处理结果,满意吗?”   一系列操作把尤酌唬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他忽而笑出的皎皎月华,半响才结巴道,“满......意。”   假道士笑起来好好看啊,好像雪山里魅惑众生的一只妖狐,有着令人疯狂的一张脸,他嘴边勾起来的弧度,把千年的冰都消了。   眼看着自家主子为放松小娘皮的警惕,竟然不惜施展美男计,向真能怎么着,只好抱着地上的一盆夹竹桃,往外面去,再留下来,公子待会说不定找理由给他踢出去的吧?毫不留情。   尤酌任他牵着走。知道被对方按在太师椅上,她才回魂,“公子,您是要奴婢练字吗?”   她欲从前底下抽出一张宣纸,取笔写字,郁肆按住她的手,“不必着急,本公子说的话,你向来上心,想来你的记性不错,既然如此昨日本公子念给你的东西想必已经记全了吧,背诵一遍给本公子听?”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尤酌在这一瞬间算是切实体会到了,她怎么能一时疏忽就给忘记了,假道士做什么事情不留后招,她已经被坑了好几次。   “奴婢......”   郁肆以两指抵住她的唇,俊脸有被伤的失落,“莫非刚才你说的话,都在骗我不成?”   “你说本公子说的话,你都记着。”他在帮她回忆,“你还说本公子的事情从来都摆在第一位,君子兰的浇水习惯我说了好几日你尚且记得,默写的《玉房秘诀》就在昨日,这么快?你就忘了?”   她从唇边呼出来的热气全都扑在郁肆的指腹上,为了让她彻底无话可说,冰凉的指尖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尤酌对他的手本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爱,如今这般相贴,不知为何心跳如雷,身上也有些热,她的身体更是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冰凉,触感像是亵渎了神明。   尤酌迅速退了半步,她不敢看郁肆的神情。想要忽略刚才做的事情,奈何对方的目光如炬,一时之间难以忽略,她只好应答,“奴婢记得。”   “背来给我听。”   男人收回了手,他看着耳朵脖子红成一片粉色的小婢女,笑得纯良无害,催促她道,“快一些。”仿佛在撵那一片粉红蔓延到脸上,鼻尖。   “交接之道,无复他奇。”女声软糯,悠悠而起。“但当从容安徐............以和为贵...............”这几句听起来还没有什么问题,算是正常的。   接下来的......“玩......其丹田......”就当她是练功时常念的丹田......   “求其口实,深按小摇,以致其气。”口实是个什么??   尤酌一鼓作气,打算一起念完。   “女子感陽,亦有征候:其耳热如饮醇酒。”郁肆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不咸不淡打断她说一句,“慢一点。”   “其.........乳............/爱起,握之......满手,颈项............数功,两脚.........振扰,媛衍窃窕,乍抱男............身............”   男人如愿以偿,女子垂在身旁的手,捏紧了裙摆,就连磕磕巴巴的语句,念出来也如此的悦耳可爱。   他装作听不清楚,靠近她,“乍抱什么??”越来越近,“声音太小了,听不清......”   天气越来越热了,侯夫人赏的衣服,清透凉爽,她的大半个脖/颈都录在外面,男人的唇离她的锁骨只有半指不到的距离,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尤酌身上好热,她口干舌燥,睫毛颤抖,她现在竟然想要郁肆离她更近一些   她呼出来的气也浊,多年的直觉告诉她,中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期答案:N(恩重如山)   你们最近是不是都忙啊?   为什么好多人都不吭声了........(委屈巴巴梨衣)   本期问题:   你爱梨衣吗?   爱我我端午就加更!感谢在2020-06-21 18:10:40~2020-06-22 20:2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顾不得旁边的人会不会看出猫腻。   尤酌运转体内的真气, 压住顺势从丹田而起的那股邪火,若说刚才是她只是有种感知,那现在就是强烈的明白,她又一次栽了。   “公子......能否......离......奴婢......远一些......”尤酌几乎在用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她的发鬓里冒出很多细汗, 不知道是哪个杂碎暗算了她, 这药虽然比上次在江南中招的那药弱了一些, 但也弱不到哪里去。   她灌了全部体内的真气, 压不知道谁给她下的不知名的药, 药性于真气两股势力相冲。   体内的真气丝毫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竟然还被压制, 脑中一片空白, 脑门凸凸地跳跃, 思绪六神无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此刻破功了,那么她就不可能逃出平津侯府了, 第一次在江南,她的地方她还能伪装, 如今的她完全处在弱势的一方, 假道士藏在暗处的人虎视眈眈。   “为什么要远一些?”聪明如郁肆,如何能看不出尤酌此刻的异常,他明知故问,“你怎么了。”双臂撑在太师椅两边的把手上,将她困在椅子里,看她做困兽之斗,分外有趣。   看她的样子,郁肆皱了皱眉,两人离得很近, 被他困住的婢女呼出的气,还有身上不断冒出的汗味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郁肆早年在道观里对药理有一些研究,猛嗅了一口之后,他大概知道了尤酌这是中了媚/药之类的东西。   对于这类东西他研究过,实话讲来,他研究这个东西,也是因为上次江南的那件事情,引起他关注的,还有第二日那小娘皮逃了以后,空气中残留的药香还有酒香,久久难以散去。   “你身上好香啊,像埋了许久挖出来的酒味一样。”   她运真气压制,也许是那药太过于顽固,或者她中药的时间太长了,她的真气太过于霸道,将那药生生从体内逼成细汗冒出来。   奇异的香味越来越浓,尤酌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的薄衫全都湿了,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划过她的眉眼,沾染了汗水的睫羽,如同浸了露水的尖芽儿,根根分明,她还明白成为通房的规矩,挽了一个妇人发髻。   郁肆本身也是练功习武之人,严格论起来虽然比不上尤酌,但也是个高手。   “走.......快走.....你.........离开这里。”尤酌没有睁眼,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体内的真气乱窜,已经快要压不住药性了,唯一的理智就是她绝对不能再招惹郁肆第二回 。   小/腹灼热的烧,身体也好热,恨不得有冰块碰碰缓解身上的灼热,通身都在打颤,这药的后劲委实太厉害了,甚至伤到了真气,她已经隐隐有些控制不住。   尤酌已经做好了准备,待郁肆离开她就跳窗出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是上次的事情再来一回,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平津侯府了。   郁肆看着她手腕骨上的浅粉色念珠低低笑,“这是我家,你让我走去哪里?”   汗水密集汇成大颗大颗的水,砸在地上,太师椅上,顺着椅子往下流,她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紧咬着牙骂道,“离开!”   郁肆不应,他盯着眼前紧闭双眼,死抿着唇的女人,凉如同玄冰打造的一双手,就这么抚上了尤酌皱得几乎能夹死人的眉头。   用力抚平它,蹭红女子眉心也不管,眼底有着细碎的笑意,脸上是最温柔的样子,他说道,“尤酌,很热是不是。”   “适才的道经,是不是已经忘了,没有关系,我不罚你,看在你乖怜并且主动送上门来的份上,本公子好心出言提醒你。”   滚烫的汗水顺着他的指尖,尤酌的眉心红成一片,“乍抱男/身。”   “听清楚了吗,后面的两个字。”   “它现在是你最需要的东西。”   “想要吗?”   “很难受是不是。”他用双手扒开她糊在两鬓的湿发,捧着尤酌湿漉漉的小脸,欣赏她痛苦的脸色,“你可知道我当时的难受?”   “感同身受了吗?尤酌。”   “用完就跑,怎么?现在没有当时的胆子了?”男人嘲讽地笑,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他自言自语般喃喃质问,“踢人锁门,拎酒灌我,你不是很能蛮横?”   仔细听,还能在这些质问声里听出一些委屈的味道。   “这才多久没见,就窝囊成这幅模样?看看你现在像什么,知道吗?丧家之犬。”   抚在脸上的手太冰了,正式尤酌求之不得的东西,她体内的真气最终还是没能压过药性,落烟为了看她出丑,为了叫她彻底垮台,托人买的是最强烈的药,下了整整一瓶的剂量,买通厨房的婢女,全部倒在了她早上所喝的汤里。   被男人骂做丧家之犬的女子倏而睁开眼睛,此刻的她已和走火入魔没有什么分别,看着眼前的男子压根分别不出他是谁,只觉得托着自己两团腮帮子的手,又凉又舒服又眼熟。   好想再哪里见过,她回想不起,记忆犹如一团糊浆。   眼睛湿漉漉如同哭过的猩红,嘟起的腮帮,干涸的红唇,张口想要说话,落在两侧揪破衣裙的手,环住/精/瘦的腰。   ......   冯其庸在客厢房转来转去,落烟姗姗来迟,他连忙跑上去,“人呢?!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落烟的人笑容凝固在脸上,“公子在书房,长随守在门口,我实在进不去......”她存着侥幸看着冯其庸,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冯公子莫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尤酌就算侥幸逃过这一次,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终究会是您的人,您实在需要,奴婢愿意——”   “你给我滚开!”冯其庸此刻就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急吼吼推开落烟,指着她骂,“落本公子一场空欢喜就罢了,若是坏了我的前程,仔细你的小命!”   他留在长公主府的人,来了信,合善今日便会来访平津侯府,眼看着正午已到,只怕轿子已经到门口了,落烟许诺今早给他弄来尤酌玩玩,谁知道他耐着性子等到正午,什么屁没捞着,反而让郁肆捡了便宜,要是合善公主这时候来了,瞧见郁肆白日宣/淫,那还有什么好牵线的。   他骨子里烂,但表面功夫做得极好。   合善瞧上的不就是他精心给外人看的伪装吗,千万不能让人往清竹苑来,他必须要去平津侯府迎人才是,至少堵她个把时辰,只期待郁肆早点完事儿,早点收拾。   想想到嘴的尤酌小美人就这么飞走了两次,冯其庸心里那个恨啊,鬼迷心窍了,信了一个婢女出的鬼主意,什么馊点子,晦气!   想罢,他吐一口水,骂骂咧咧朝平津侯府的大门走去,准备迎人,正与送书进来的书铺老板擦肩而过。   “这是公子要找的书,寻了两日可算是找到了,让公子久等。”   向真放下头顶的夹竹桃,用脚接住,放置旁边,伸手接过包好的《阴符经》,一边活动着酸得不成样子的脖/子,“劳烦了。”   书铺老板笑道,“该做的,该做的。”   向真第二次来的不是时候,他站在书房门口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房内两个人呢的姿势,貌似还是公子占了上风?   所以谴他出门去顶花罚站,只是为了逗弄美人而特意支开他,这么激烈的,已经握颈/交/缠了,门都不关?   等着他这个乱入的临时充当的梁京城大理司,检举青/楼花院?   “公子?您找了许久的书已经送来了.........”   加个找了许久,公子或许大概可能就不会怪他了吧,郁肆闻声抬头,怀中的女子衣裙头发散乱无章,扯开的衣襟,就是一阵乱来,看他面前湿漉漉的痕迹,还有冒血的/牙印,这玩意他没记错的话,公子手臂上的还没消吧......   依旧埋首努力耕耘不肯罢休的脑袋。   女子像是八爪鱼,男子的胸膛。   平坦/硬/实如石头一般。   坚持不懈,咬不爽,就挠来挠去,完全不肯罢休。   扒不下来她,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水牛力气,郁肆一脚踩着太师椅,臭着脸朝向真吼,“滚!”他提袖子遮住尤酌衣裳松垮,而露出来的半截雪白后背。   不合时宜出现的人麻溜滚了,不止带上了书房的门,还亲自去门口盯着,替主子放风吗,上一次被小娘皮击晕了,这一次他可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就是放风吗,他最会了。   公子加油......   尤酌的薄衫全散了。   春光乍泄,郁肆别开她不断凑上来的头,抬起两支笔飞掷出去,将两扇窗关得严实。   确认无误,他才低头处理起四处点火的婢女来。   劳着她往书房里侧走,幔帘往里有一张供人休憩的床塌。   衣物散落了来路一地,拴起来的幔帘也被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有急事。   耽误了对不起小主儿们   端午节加更昂!   上期答案:爱梨衣   本期问题:   “哪个地方的人的手机最爱关机?”感谢在2020-06-22 20:27:36~2020-06-23 22:3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也想要赤影妖刀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芒芒果 10瓶;许滚滚、16608758 5瓶;伊呀伊 3瓶;沐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郁肆将她大力丢到床榻上, 就退到一旁,冷眼看着她,弯来曲去。   就这么看着看着还是不可避免的出了一些状况,主要是塌上披头散发的女子实在磨人。   “呜呜......”她没瞎, 就是刚才真气和药性相冲, 有部分的药确实被逼了出来, 但还是残留了大部分在体内, 虽然不至于把她变成发/情期的小饿狼, 但若是长期得不到疏解, 后果也不好说。   尤酌已经没有理智了, 真气的反噬冲击了她的脑子, 她目前虽然看得见, 还存有意识, 却认不出谁是谁,今夕是何夕。   “抱......”猫哼哼哭着, 一行清泪从脸上滑下来,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咬她, 她在求医。   于是把手伸向了站在旁边, 漠无动作,隔岸观火的冰人。“热......手......手......救我...”   他是知道的,这个小婢女有些本钱。   “呜呜呜呜呜呜,虫咬我......”   猫儿撑着床榻爬过来,一手堪堪伸出来,她嫌热正在使劲挣开绣着露水枝头的鹅黄色小衣。   郁肆撇开头一时不察,她已经从床榻上滚下来了,手抱着他的靴子,往上爬, 要去拉他的手,“公子......手.........”   郁肆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喊声,身上几不可闻的僵住了,已经走火入魔到不知猴年马月的人,竟然还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谁,还知道在虚弱时候喊他的名字,他在她心里也是有些分量的吧......   “呜呜呜呜呜呜”,体内真气的紊乱不止冲垮她的意识,还重伤了她的脉络,此刻的匍匐在地上抽泣的小娘皮,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她没有力气甚至直不起来身子来,只能扒着他的衣边,虚弱张嘴喊,“有小虫子......”   “赶虫......”她爬不起来,扯了好久男人的衣摆,他也不愿意帮自己,尤酌抱着他的整个靴子,用脸使劲蹭,一头青丝铺了满地,形成一道艳丽的美景。   郁肆脑门上的青筋凸凸跳跃。   特别是趴在地上的女人,显然已经被药性厮磨,逼得不成模样,她竟然伸出软软的舌/头,像是可怜兮兮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下子一下子舔着靴面。   渴望主人的垂怜。   郁肆实在看不下去了,大骂一声,“蠢猪!”于是将地上的猪提了起来。   “你不嫌脏,本公子都看不下去了!”尤酌痛苦不堪,耸着鼻子哭。“收声!”   郁肆把她按回榻上。   “你给我老实一点!”他又骂,这次没有再选择袖手旁观,伸手拨开她的头发,替她解开拉扯当中打成死结的肚兜带子。   灵活的手指在青丝和布料带子中穿梭,认真帮她解开衣带。   拢在怀里的人虽然没有很大的杀伤力,但也丝毫不老实,拱来拱去,动来动去,想一只不安分不听话好奇,到达新领域的野猫。   凑上去,从下往上一路。   每个人身上都有特别敏感碰不得的东西,郁肆便是这样的,他最容不得的别人碰他的喉/结。   痒得全身都僵硬了,偏偏点火的猫完全不自知。   她觉得好奇,甚至像啃之前吃过的排骨,那样啃起来,用了一点力气发现啃不住,这个排骨一点肉也没有,全是皮。   唔。   郁肆嘶疼唤一声,小娘皮已经转移阵地,仰着头轻啄着菱角分明的下颌骨。   一口、两口、三口、好多口。   小娘皮的记忆过目不忘,她之前看过画册里面的帖子,现在只想将眼前的食物拗翻,学着画册本里面的人那样做,她记得是个什么姿势来着?   腰封围得紧,衣襟扯开了却看不见自己想要的,记忆里画册画着的棍子。   那截棍子呢,没有那根棍子,那就不舒服了,就不能赶走小虫子了。   怀中温香软玉,倒腾着闹来闹去,郁肆废了好大的劲,终于把打成死结的肚兜带子给解开了。   他也不好过,闹出一身汗。   “嘶......”他低头一看,闹腾的小婢女的脸正对他的腰封咬,甚至连他的皮/肉都不放过。   “就不能静一些?”   磨人的小嘴咬着东西依然不消停,还在叨叨叨念着什么,“棍子,棍子......棍......找......”   郁肆身上修炼了几十年的修养,所谓正人君子的气度,遇上她,面对她时,在她身上全数崩盘瓦解。   双手穿过胳肢窝,将她提起来,低头覆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熟悉的感觉。   一沾上就是狂风骤雨,没有一点收歇。   适才还仰着头的小娘皮,被对方倾倒压制的动作吓傻了,此刻开始往回缩了。   “唔...”   眼底冒绿光的男人丝毫不给机会。   倒退?不准!早有准备一手按住后脑勺,一手掐/住绮罗腰。   良久,嘴皮发麻,毫无知觉,尤酌怕到哭泣,推不开人,身上又痒,她找不到棍子。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流到唇齿依偎的地方,发狠的郁肆愣了抬头,停下有心惩罚的动作。   拉开一点距离,目光夹着寒冰,看着她红/肿的唇,一直落泪的眼。   声音低哑暗沉,问,“你哭什么?”   女人身上的酥痒没有缓解,反而更加难受,虫子越来越多了,“委屈了?”   要是敢说委屈,他一定会捏着脖子掐死她。   尤酌神智不清,哪里能够辨析他说的是什么话,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叫,“疼。”   郁肆顿了半响,忽而记起刚才动作确实凶残了一些。   这猫儿本来就娇嫩,嘴儿早就破了。   “痒......”她看到熟悉的白净,嘴里喊着,“棍子......”   目光落到了郁肆的骨节分明的纤细上。   退而求其次。   一双秋水眸瞳,含着化不去的春意,“呜呜呜......”   还在哭,郁肆不动,她根本也不会。   疼得皱眉直哭,娇得不成样子。   这是郁肆从未见过的一面,第一次的她张扬狂放,那个时候的她意识尚存,行径大胆,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而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做,小婢女已经哭给他看了,要不是狠不下心,他一定会掐死她。   为什么狠不下心呢?   他抱她进来,是想将她关在这儿,再去叫医,她中药神智不清,上次那样的事情,郁肆不想在同样的情况下,发生第二回 ,他不是她的解药,需要就找,用完就扔。   “疼...公子......”看着眼前缄默不语的男人,尤酌眨巴着泪眼,挂着泪花,还能认得出他,只是记不得两人之间的纠葛了。   谁知道后续发展成这个样子。   郁肆擦去她眼尾的泪,亲自动手,一字一句说道,“尤酌,你欠我的,醒来别忘了。”   “若是再逃,别怪我折了你的腿。”   手指一动挑事儿的猫就哭,“轻一点,疼。”   郁肆咬牙切齿,“忍着!”这点疼都受不了。   以后换了别的,他更不会停。“放松。”是个怜惜的诱哄调调,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动作很是轻柔,顺着记忆。   ......   猫儿大叫一声,声音突破书房往外传去,守在院口的向真惊了个大颤抖,不敢回头看,心里对自家主子竖起大拇指,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半个时辰不到,猫儿抽着到点了。   郁肆抽手起身,小婢女大抵是水做的,能哭很久不会累,出来还能汇成一条小河。   郁肆吩咐向真往书房里抬了水,亲自给尤酌擦了身子,又换了被褥。   向真抢着来做,他摆手叫滚。   清竹苑发生的事情没有瞒过主院的侯夫人,前来禀告的人贴着耳朵说,公子的长随吩咐婢子抬了不少水进书房,这么一说,侯夫人哪里还不明白,她儿子晚上不入尤酌的门,白日压着她在书房乱来?   合善公主玉冯其庸也在,侯夫人陪着两人说好一会话了。   此刻就算有心关心自家儿子的事情,也不好说,只吩咐张妈妈避子汤快起端去厨房,千万不能落了。   至于此事,她的儿子必然是有分寸的,尤酌在书房伺候,两人本就有那层关系,忍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冯其庸也听见了传消息的婢女说的话,郁肆怎么就那么好命呢,他在清竹苑伴美玩耍,自己在这饱受纠葛。   今日若不是出了差错,在这里陪着合善的应该是郁肆,而他才是睡到尤酌那个人。   合善公主从一进平津侯府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动也不动,“其庸,你什么时候随我回去?我们的婚期也将近了,司衣局的人做好了嫁衣,今夜就送到公主府,你跟我回去,我试给你看看怎么样?”   “其庸,你的喜服也在我哪儿,去试试吧,不合身的还需要改。”   冯其庸一阵恶寒,试衣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公主府,他绝对不要去,就算要去也是回自个家,喜服到不到他穿,还没成结论。   按理说,结亲之前,双方是不能见面的,而且自个的喜服,也会送到双方各自的府上,但合善哪管这些,她不止把自己的礼服拿了,顺道不顾司衣局的人的劝解,把冯其庸的喜服带到了公主府,这才寻了由头来平津侯府找他。   她的圣上亲爹,听闻她疯狂的举动,摆手对司衣局的人叹气说,随她去吧,反正她也闹腾不了多久,嫁了人自有夫家管,再说合善最近也收敛了许多。   “其庸的喜服是真的好看,我一个女子都爱不释手,总感觉你穿上它,会把我的风头都给压下去了。”   冯其庸不语,合善长得是真丑,真磕碜,司衣局里面集结了天下最好的女红师傅,做出来的嫁衣,就算不必说,单单司衣局三个字,冯其庸也能想象出红嫁衣是如何的美丽绝伦。   但若是穿在合善身上简直难以形容,他甚至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两人一见面,合善的目光就一直黏在他身上,含嘘问暖,他第一次惊觉女子的话怎么可以那么多,呱噪到了极致。   且她的声线就像是破了铜锣鼓,声音又大又尖锐,总之一点不好听,不似别的女子,那是莺歌夜蹄,就像是甘甜的泉水抚过心尖,能活人润肺。   将人领进府后,冯其庸完全不理她说话,偶尔答一句嗯,别的再也没有,合善对他耐心极好,偶尔他说多两个字,是的,她都能心花怒放出来。   侯夫人在旁边完全插不上话,且两人是未婚夫妇,肯定有很多话说,想想她便说叫敛芳领着二人往清竹苑去,年轻人和年轻人自然是要更加聊得来。   顺道叫厨房早上多备些拿手菜。   冯其庸听后大喜,他对着合善说道,“子离的院子,竹林密布,清幽静谧,算是梁京城里少有的景致,与宫中,公主的府上比起来,完全不同,公主与我去走走看看?子离才回府,公主想必没有见过,这会子正好见见。”   “好,其庸领我去。”合善在别人面前嚣张跋扈惯了,在冯其庸面前却是另一幅面孔,她隐藏自己的本性,努力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平津侯府进来,她看都没看,眼神全都落在冯其庸身上了,她自己选的驸马当然是梁京城最好的,是全梁京全天下最儒雅的男子,心诚悦服,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那是荷花池,地下有许许多多的鲤鱼,不止养着好看,听说这鱼还能吃。”   “你喜欢吃鱼?”合善跳到他面前,天真无邪的派头有了,就是一张坑坑洼洼的脸,有些让人不能直视。   冯其庸倒退一步,撇开头,有些想呕,“不喜欢。”这婚要是不退,想到要与合善做那事儿,他宁愿这辈子不举,确实流连花丛,但不代表他不挑嘴。   吃惯了山珍海味,他不愿意碰咸菜疙瘩,即使是用金碗装的腌菜疙瘩,他嫌弃。   合善的表情有些受伤,跟在她身后的婢女早就被她支开了,她就是想和冯其庸独处,多了解他一些,才不管什么别的美景,别的鱼。   谁知道他的反应这么大,她进一步,他退三步,“公主快些走吧,子离的院子,就在前处,我们此刻去,还能赶上早膳也说不准。”   语毕,也不管她跟没跟上来,兀自快步离开,像是要甩开什么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卡死了,现在才弄好,哭唧唧梨衣.jpg   感谢小主儿一直以来对梨衣的支持还有厚爱。   明天就是端午节啦。   趁着这个喜庆的节日,为了纪念我们的爱情。   梨衣请大家吃粽子吧。   在评论区滑四个小姐妹请吃粽子吧~(在最新章评论的小主儿,注意看我的回复昂~   还有就是抽奖晋江币,梨衣不太会弄那个抽奖的,待会去捣鼓一下,若是弄好了梨衣就挂出来,搞不会的话,我也直接在评论区滑四位小主儿送晋江币,每人100点哈(不多,莫嫌弃~^ ^   嗷嗷嗷嗷,能不能给我的新文点个收藏   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上期答案:   您(宁)拨(波)打的电话已关机。   本期问题:   变形金刚打一歌手?感谢在2020-06-23 22:35:36~2020-06-24 22:4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废柴猪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75627 10瓶;不是八宝粥的银鹭 5瓶;45519851 3瓶;啦啦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合善是个天生的宠儿, 何时受过这等奚落。   她知道自己的面相不好,身边围着她转的人也从来不敢说,都是恭维着她,她听着违心的话, 也从来不觉得, 有什么不对, 那些人, 出身不如她, 不满她做的事情, 即使再怎么样, 也不敢和她叫板子, 她要什么都有人捧来给她。   这么多年了, 她第一次摸着自己的脸, 对着前方男子渐行渐远的脚步,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   她是谁, 合善啊,梁京城的长公主, 身份尊贵无比, 天下的同龄女子,谁比得过她。   她要什么都会有人巴巴拿来,今天才恍惚明白,原来也有仗着身份拿不到的东西。   “其庸,你等等我。”   郁肆休整完毕,打开窗散味,他伫立在窗边想事情,抬起手捏眉心,忽而顿住, 即使洗了很多遍,他感觉还是能够闻到那股缠绕在指尖,腥甜的味道,   小娘皮的味道。   这片竹是他最喜欢的,看着青葱的竹,能平下心来想事情,郁肆的目光忽然顿在窗外的一块地方,涣散的视线有了聚焦,那里有被被烧焦的木炭头,“清默。”   “公子。”清默应召出现。   “你去看看,哪是什么?”郁肆指着那些奇怪的木炭头,清竹苑的竹林里,怎么会有烧过的木炭头?   没多久,清默去而折返,手里捧着一条鱼的几块骨头,还有烧过的木炭,他在书房的一个死角处,发现的东西,“公子您瞧,书房拐角有个精巧的死角,能藏得下人,属下在里面发现了有人曾经在那里烤鱼,随后将鱼骨头和没烧烬的木炭头,分几处扔了。”   清默接着说道,“死角处旁边的林子极其密集,难以穿过人,即使是身型很小的孩童也无法穿过,唯一的一条路,便是从书房的屋顶。”   郁肆看着清默手里的鱼骨头,哑然失笑。   猫儿可不就是爱吃鱼吗。   “当真是条馋猫儿,才会想到去池里偷鱼,叼到角落里偷吃。”   拿鱼吃的人必然是清竹苑的人,毕竟哪个外人会跑到平津候府偷一条鱼吃呢,还知道书房的拐弯处有个能藏人的死角。   此人对平津候府熟悉,对清竹苑的书房也很熟悉,还是个会武功的人,这个人......郁肆转身看了一眼幔帘背后的倩影。   里面躺着的,不就是他手里那只馋人的猫儿吗。   “你吩咐人去把荷花池里的鱼全都清点一遍。”清默瞬间明白,主子是要备案,一桩一件的堆起来就怕尤酌不认账。   郁肆看着受风瑟瑟鼓动的风,他最喜欢看小婢女的小脸一阵绷不住的样子,想看看她到时候如何圆这个谎,逗弄猫儿的日子也极好玩得紧。   向真泡好茶,垂着眼睛不敢往书房里瞧,他家主子真的是太厉害了,果然是做主子的人,就在那种事情上也比别人强很多,看看小娘皮第一次还有力气逃,第二次直接不省人事了。   而公子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洋溢着浓浓的精气神。   之前道家经里有讲过什么双修的经书,公子既然研究过《玉房秘诀》,那这一类的书籍想必也研究过,道观尘师曾经说过,公子慧根足,聪明睿智,参道悟道也快。   小娘皮啊,多么彪悍的一个人。   即使成了小婢女也是伪装高手,把他家公子迷得七荤八素,清心寡欲的人上了瘾开了戒,那叫一个收不住手,把不住心。   若说之前郁肆是他最佩服的一个人,那么现在变了,江南的小娘皮降服了公子,她才是大哥才是真正牛掰的主儿。   “公子,《阴符经》找到了。”向真丛怀里掏出来,将包好的书递过去。“早上送来的。”那时候您忙咧,没叫唤得住。   郁肆解开抱住的书布,正要翻开看看,冯其庸不请自来,还没踏进书房门,就在门口大声喊,“子离!”   郁肆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幔帐后面的人,还好她睡得比较沉,什么都没看见,说她是猪还真没说错,这样也挺好,给他省了不少事情。   “子离,原来你在这里!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我不寻你,你也不知道去找我,真叫我好生难过。”   不见还好,上次的事情因为尤酌的事情,冯其庸也有些气恼,他实在觉得郁肆小气,不就是一个婢女,居然舍不得割爱。   如今说说,也不过是场面话,主要是要把合善引到这里来,促成两人的婚事,还自己一个自由。   一幅自来熟的样子,郁肆将还没打开的书合上,他似笑非笑说道,“其庸美人在怀,我若去寻你,岂不是扰了温柔乡,坏你的好事情。”   冯其庸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清竹苑再怎么大,郁肆是主人,在他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没有玩到尤酌,但他也确实在清竹苑的客厢房腻了有几日了。   郁肆递给他一杯茶问道,叫他坐,向真早就搬来了椅子,冯其庸接茶顺势坐下,他心里算着时辰,合善跟在后面也快来到这儿了吧,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他故意走得快了一些,想着先到书房和郁肆攀谈几句。   “落烟也是书房出去的人,其庸兄对她可还满意?”   尤酌和落烟都在书房伺候,郁肆把人叫了过来,也塞了另一个人过去,算是对得起他了。   冯其庸以为落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没想到是郁肆在后面安排,“满意,子离房里的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别有韵味。”   话是这么说的,可落烟哪里比得上尤酌。   也不说处处不如她,只是落烟这样的婢女实在一抓一大把,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瘾头,玩一两日甩了就是,尤酌小婢女,软糯可口,娇嗔有度,令人回味悠悠,反而牵肠挂肚。   郁肆给点面子,冯其庸就有些顺势爬杆了,他左右看问,“今日怎么不见书房里伺候的那个小婢女?对了,她似乎唤做尤酌,我没有叫错吧?生病了还是别的,怎么没来当值?”   看着看着,他注意到书房垂下来的幔帘的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冯其庸目光直视,喝茶笑着打趣试探问,“子离,金屋藏娇。”   “观看着面相,倒是个美人。”   熟睡时拱起的那两团,还是翘着的,也丝毫没有因为躺着而瘫软下去,随着呼吸起伏而起伏。   看着就知道是个肉多多的鼓鼓。   这样的底气,有本事能够夹棍子,百里挑一。   这样的才是尤物,郁肆的清竹苑怎么到处都是极品种子,难不成是平津侯夫人早就寻觅好的,照着粉头的本钱培养,供郁肆玩乐?   都同样是家里的独儿,怎么自己就处处不如意。   想想合善,冯其庸气都没来得及叹,被他在心里唾弃的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了,“其庸,你走得好快,我都跟不上你了,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又是个不见其人已闻其声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还很尖锐,郁肆皱了皱眉头,又往幔帘身后看了一眼,她没动。   一口气没落,长公主已经到房内了,她声音半点没降,反而越来越大声,“其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就差拉着他的手臂摇晃起来,冯其庸搁下茶杯,往郁肆旁边躲。   呵呵笑着介绍,“公主,对了,我给你介绍,这是子离,梁京城里头一号君子,公主没见过吧?子离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他许久没见了,适才想着也就走快了一些,忘了公主还跟着,公主莫怪。”   合善原以为是能跟着自己喜欢的人逛逛院子独处一番。   适才因为他的冷漠疏离而难过,走了一下想开了,不好他,现在态度如何,男人成了亲就会收心了,现在如何都不作数,有了家室他肯定会顾念自己的,日后要是再有了孩子,就更加离不开自己。   如此一来,她还愁什么呀。   合善非常不爽,她懒都懒得看郁肆一眼,趾高气昂“嗯。”一声,算是和他打过招呼了,平津侯府公子回府的消息,她的确听到了风声,后来还特地去了解一下——因为她的驸马爷来了这处参加宴会,她害怕是什么花柳会,就怕有狐狸精之类的害人货,勾了冯其庸。   饶是如此,宴会过了,参加宴会的贵公子个个返家,就冯其庸一直呆在平津侯府,合善第二日就要来,被陪嫁的阿麽劝住,说叫她等上几日,就这么赶着去,外人得论成什么样子,合善等了几日实在等不住了,打着试喜服的幌子,立马就来寻人,势必要带他出去。   “子离,这是长公主合善。”   郁肆心不在焉点点头,目光始终看着幔帘后面,就怕尤酌受吵醒了。   向真在旁边惊叹,长公主合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外界说的一点没错,貌丑无盐,性格泼辣,还有这个穿衣打扮,能不能别这么艳丽,头上戴那么多金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腰缠万贯,衣裳也是一言难尽,料子是好料子了,但就是太花哨,看着就觉得累眼睛。   冯其庸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合善喜欢他不就是看上他的皮囊吗,现如今有一个比他皮囊生得更好的男子,为什么瞧也不瞧一眼,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他还怎么撮合两人的婚事。   “合善......你有没有什么要问子离的,子离自幼在梁京城外,见多识广,知道许多轶闻趣事,你有感兴趣的可以问问,子离比我知道的太多了,看的书也比我多。”   合善显然不感兴趣,正眼都没瞧过郁肆,不就是养在道观里的道士吗,成日和一些只知道诵道经的道士在一起,能有什么趣闻,哪有她的驸马懂得多。   她的驸马真是一个顶顶谦虚的人,在旁人面前也从不驳人风头,她兴冲冲说道,“其庸,你不是说要领我逛逛平津侯府吗?咱们出去吧,他喜欢看书,就让他在书房认真看,咱们上别处去,不要打扰旁人。”   郁肆求之不得,旁人惯着长公主,冯其庸不敢得罪她,他可不怕,往太师椅那里一坐,正想着要不要把两个人轰出去,再这样吵,小婢女不用多久,就会醒过来。   糟心玩意要是醒了......   冯其庸赖在府里不走,不过是不想面对合善吧,真是蠢,躲着有什么用,不想这门婚事儿,一开始就不应该接了旨,一开始抗旨,他爹是当朝丞相,再怎么难看,圣上也不会重罚,如今搞这种幺蛾子,才是玩弄圣意,正给朝中的人落下弹劾的把柄。   “子离怎么会是旁人呢?公主若是要逛看侯府,一定要叫子离带着去啊,其庸没来多久,一次路都记不清楚呢,你说是吧,子离。”   郁肆很没有耐性,他甚少有扯脸子陪人的时候,但面子做的足,笑着说道,“今日还有道经没有批注完,其庸和公主若是能等,待我批注好了,便与两位同逛,但若等不得,我唤长随给二位做路导,可好?”   “等得等得,子离慢慢来。”冯其庸搬椅子坐下,只要别让他与合善独处,他宁愿待上一天。   合善跺脚,“要等多久!现在已经是正午了,若是再等久一些,岂不是耽误我们回去试喜服。”提到喜服,她的眼睛蹭蹭亮,“其庸,我们下次再来侯府玩吧,先回去试喜服好不好,郁公子要批注道经,批注道经讲求心静神凝,我们帮不上忙也别打扰他。”她嘟嘟嘴娇嗲道,“好不好嘛?”   冯其庸看着她的脸,胃里一阵翻涌,着实要吐了。“公主.........”他从前是最爱看美人撒娇撒痴的,如今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怎么能有人这么丑,做出来的动作也那么戳,辣眼睛得紧,抵不住快吐了。   郁肆看到幔帘后面的人,动了动手指头。   尤酌的确睡得不太平,她感觉到有人在耳边一阵一阵的说话,快吵死了,但她着实困啊,不想睁眼,努力忽略耳边尖锐的声音。   罪魁祸首没有收敛,她没有耐性了,她觉得郁肆就是故意的。   不能朝冯其庸发火,自然就是朝郁肆开腔。   于是合善耍起公主脾气,她一把抢过郁肆手里的拿着的《易经》摔到地上,“看什么看!你到底陪不陪我和其庸,说句准话,在这里装什么装。”   向真脸都绿了,连忙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捋平整递过去,生平第一次有人敢摔公子的书,他看合善目光都带着敌意。   侯爷掌率三军,就是圣上也要给几分薄面,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有郁家,何来当今的盛世,何来梁京城的安宁。   论起真正的地位来,就是圣上在这里,合善也要恭维几分与郁肆说话,她从小骄纵惯了,不知道这些,更不懂朝政,只觉得除了几个和她排字辈的皇子才算是平等的,别的人在她面前都不够看。   “子离......”冯其庸实在没想到合善的脾气这么差,当即就摔了脸子,完全不给郁肆面子。“公主......”   这门亲事拟不成了。   合善这个没脑子的,谁娶了谁倒霉,搞不黄这门婚事,他出府就要和他爹说清楚,亲事结不了,娶她回家岂不是祸害门楣吗?   郁肆的目光定定看在合善的脸上,眸子里淬了冰一般森冷阴寒,合善入屋第一眼看他,不争气地倒退了一步,她怎么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可怕。   尽管想着不必怕,自己是公主还要怕他不成,但仍然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这人面容生得妖冶,气质也邪,他没说过几句话,合善没看他,还以为是那种呆头鹅,谁知道像个还俗的妖道。   “你看什么!”合善梗着脖子,干声说了句,怂了往往冯其庸旁边站,“其庸在这里,你还想打我不成,我可是公主,你就算是平津候的公子,又能如何,纵是你爹娘见了本公主也要福身见礼。”   “公主...你别说了,子离做事认真,是我们叨扰他,你不该如此无礼......”冯其庸话这么说,心里早就爽翻了,上次因为尤酌的事情,他早就想骂人,就看不惯郁肆的模样。   撮合不成两人的事情,看他吃点憋屈也好啊。   向真咬牙,公子就没受过这等气,什么长公主,草包一个,待他把这件事情禀告侯爷,她要能好过,他向真爬着走。   “唔......”   就在万阑寂静的一瞬间,幔帘后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呜咽,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被人打扰好梦的不满,她挣扎起身,从床榻上磨蹭爬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结在她妙曼的身影上,小婢女身上穿了郁肆的亵衣,她赤着足就跑出来,揉着眼睛哼着哭,朝着郁肆的地方去,“吵死了,你怎么自己醒了,起来也不叫人家,说好了陪人家一起睡的。”   郁肆还没回神,她在搞什么,人已经扑到自己怀里面了,蹭着他的胸口。   郁肆低头看她惺忪朦胧的眼睛。   打了哈欠有些水雾雾,里面什么也没装,眨着眼睛看你的时候,纯得要人命。   “你怎么不抱我?”郁肆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小婢女不对劲,但他还是搂着她的腰,将她扣到怀里。   冯其庸眼睛都看直了,躺在里面的美人!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尤酌,想到刚才的挺着那两团,能夹棍的东西,这么宝藏的东西,就集中在她身上,适才就那么哼哼喊几声,那才叫做美人音啊,才几句,嗲得心都要化了。   合善见冯其庸眼睛发直一直盯着来历不明,衣衫不整伤风败俗的妖女身上,她气炸了肺,冲着尤酌骂,“你是谁?胆敢勾引我的驸马!”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诸位小主儿。   今天真是一波多折   大家大概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从早上八点弄到中午。   然后下午有点事儿,双更到现在才弄明白。   真对不起小主儿们~~原谅偶~   对了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   希望大家永远都这么热情嘻嘻嘻嘻   请吃粽子的,四个宝宝都被抽了   还有一个没来找梨衣,记得看回复来找昂~   上去答案:打死了。   本期问题:   “青蛙吃了什么就会变成哑巴?”   感谢在2020-06-24 22:48:30~2020-06-25 23:3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 2个;墨色染微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75627、YY 10瓶;Chhhhris、作者疯狂码字的手 5瓶;许滚滚 4瓶;一绘 3瓶;玥影之婳 2瓶;甜蜜彩虹、是豆豆呀、辰溪、阑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尤酌比她更炸, 她从郁肆的怀里蹦出来,一只手不忘扯着他的袖子,一只手指着合善骂,“你说谁是你的驸马??!!!”   “他是我的!!!”觉得拉袖子已经不保险了, 为了宣示主权, 又松开转去拉郁肆的手, 十指相扣, 大手裹着小手, 就露出一面青葱般的指头。   就像是小鸡护母崽。   本来她和郁肆身高就有些差距, 人又瘦, 脸上粉黛未施, 却因为争强身后的男人, 吼得脸红脖子粗。   声音又脆又糯,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马,不是你的马。”   “只有我能骑他。”敢跟她抢马, 管你富不富——某人听岔了,驸马富马分不清。   向真在旁边眼睛擦得贼亮, 公子究竟是用何等办法, 将尤酌治服得这般服服帖帖。   什么虎狼之词,已经到这种骑不骑的这种地步了?公子被骑是个什么画面。   “你这个女子!要不要脸皮!”合善气得发抖,谁要和她抢妖道了,难怪驸马一直待在平津侯府,舍不得回去。   才一见面,话都没和她说上几句,就要往妖道的地方跑,敢情原因出在这里,书房里面藏了一个小妖女!   青天白日衣衫不整, 看看她的模样,往里面出来竟然也不收拾妥当,竟然穿个亵衣就出来了,身上的亵衣这么大,一看就不是她的。   小小年纪,还没及笄吧,身段就长得这么开。   前面那团,就是一手也难以掌握。   肯定没少被男人揉着玩。   再看她的嘴皮子,又红又艳丽,绝对被人亲过。   小娘皮磨了磨牙,“你骂谁不要脸皮呢!”她松开郁肆的袖角,双手捏成拳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就像是在刨前蹄要冲上去撞人的小牛,郁肆挑眉看着她,怪好玩的。   连合善都被她唬住了,不自觉做好战斗的准备,就怕下一刻尤酌扑上来咬她。   气冲冲的小婢女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推到了顶端,下一刻嘴角一瘪,呈个向下的趋势,转身拉着郁肆的袖角,“她骂我.....”   “???”   看戏的三人绝倒,就连郁肆的嘴角也抽了抽,小娘皮眼泪汪汪,泪花子在眼里打转转,委屈的不得了,“你说,你是让我骑,还是让她骑。”   眼眶里的泪晃啊晃,揪着她面前的大马,为最后的一私倔强看着郁肆,要是下一刻男人说出她不满意的答案,一定会被她用眼泪给冲走。   郁肆更坏,他抬手捏她的腮帮子,也不哄她,反而揪着她的脸皮拉了拉,痞笑道,“给你骑。”   他边说着,边仔细观察小娘皮的反应,郁肆留了心也没发现她有任何装的成分,要是是她功底太厉害,要么就是她真的不正常。   先顺着她玩玩,郁肆递了给眼神给向真,向真立马就明白了,是要去找郎中来看看,得了指令,向真悄无声息退出去找府医。   这是明显的捏人一脸,再给一颗糖安抚,尤酌的脸嫩滑白腻,他故意使了一点劲,那小娘皮嘴咧开嘶疼,酝酿许久的泪砸了下来,划过郁肆的手背。   擦得他的动作顿了顿。   听到满意的答案她终于收了腔,面对合善也有了底气,大马是她的,只能让她一个人骑,敢抢她的马儿骑,看她不咬死她。   擦擦眼泪,对着合善得意昂昂下巴,“听见没有,他只让我骑,你看看你重得像头猪就算了,要什么没什么,谁娶了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略略略...”   说罢,耍了赖皮之后,挑到郁肆怀里躲着,还自发拿他的袖子遮着自己的脑袋。   郁肆颇有些语塞,怎么像个孩童一般幼稚。   正要说教几句,拉她出去,遂听到怀里的人说,“敢抢我的马儿,别以为你重我就怕你。”   “.......?..”   算了...要真和她计较起来,只怕被气死的人是他,等郎中过来,或者这两人走了,就知道她在耍什么鬼把戏。   合善目瞪口呆,她见过不要脸皮的,没见过不要脸皮还这么狗的。   之前在府上是听陪她长大的麽麽说过,青楼院里的粉头,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她们学的就是伺候男人的活,不止身上功夫了得,还特别会拿捏男人的心肠。   平津侯府的公子好歹修过清道,都被她迷得分不清南北了,适才还说什么批注道经,叫长随领她和驸马去逛院子。   他藏了小妖女在房内,就等着他们出去,与她在里面厮混吧。   这样危险的地方,决计不能让驸马再留在这儿了。   形势不得利,合善点点手指头,“本公主记下你了”,接着放狠话道,“别让本公主看见你二回,不然抓你去浸猪笼。”   蒙头躲的小娘皮探出一个脑袋,“谁要和你这个丑猪呆在一起,快快离开,不然我叫大马撵你走,驾!”   郁肆脸都黑了,他罩住尤酌的后脑勺闷回怀里,“闭嘴。”小娘皮的两瓣唇很是温热,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柔软。   冯其庸看着尤酌眼睛都直了,他何时见过这么骄纵的小女子,再看两人紧握的手又觉得酸极了,虽然也有人在旁边争他。   合善顺风顺水前半生,竟然有人被一个不知羞耻的粉头败了两回面子,她如何忍得,正要喊人把她拿下,发现自己出门就带了一个婢女,之前差她在平津侯府的主院等着,压根没跟过来。   又见自个的驸马一双眼睛就差没长在她身上了,更是恼火加气急攻心,她看着尤酌小,估算着力气没她大,上去要拉她出来暴打一顿。   郁肆抄起旁边没喝完的金骏眉,往合善脸上一泼,合善的脚步定在了原地,脸上还沾着一片茶叶,脸上都在滴着水,她何时这么狼狈过。   她拂干脸上的水,尖叫一声,“郁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用水泼我?”她也顾不得冯其庸在旁边要什么形象了,像个豹子就要扑上去,冯其庸一把逮住她。   “公主——”当真是从前纵坏了,扑上去的力道,冯其庸不用全力都抓不回来,“公主,别生气,子离他不是故意的..”   要是平津侯府的关系因为自己在这逗留躲避婚事的起因,而有了间隙,丞相府也难辞其咎,他爹一定会打断他的腿的。   “公主...”冯其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得已双手抱住合善,把她往回拖,“你不是要找我回去试喜服吗?咱们这就走,这就走,这就走...切莫别闹了,耽误了时辰......”   “此话当真?”合善终于停了下来,她反身抱住冯其庸,黑漆漆的脸红着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说完拉着他就往外走,高兴的忘记找郁肆麻烦了,就怕冯其庸反悔。   反正梁子是结下了,过两日她就和父皇参他一本,叫他爹的官位不保,若非郁肆带着小妖女跪着求饶,她心里舒坦了,才会考虑考虑饶过他们。   冯其庸意犹未尽,拧头看了郁肆怀里的人好几眼,还差点被书房的台阶绊倒,“公主,你慢些......”   人终于走了,郁肆放下手中空着的杯盏,低头看着怀里碎碎念,不知道在念什么的小婢女说道,“还不出来?”   “再抱一会嘛。”声音闷闷,那两片唇就那样贴着他的胸口,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裳喷洒在他的胸膛上。   郁肆的胸前还留着今早野猫神智不清,拱在里面时,到处啃出来的痕迹,扒开衣裳就能瞧见,密密麻麻,有几口甚至触目惊心。   “尤酌,人都走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郁肆将她提到旁边,“站好。”命她立在旁边不准动。   尤酌倒也乖觉,她歪着脑袋,睁着圆润的眼睛打量郁肆,她的睫毛太长了,适才掉了几滴猫泪,没擦干净,睫毛沾了泪水还湿乎乎的。   看她乖,郁肆坐到太师椅上,正要翻阴符经看看静静神,至于这个小婢女,等到郎中来了,看了再说。   他才翻开书的第一页,忽然扭头看尤酌,面前的女子,身上就穿着他的亵衣亵裤,亵衣太大了她把它塞进裤子里,头发也没挽,就这么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皱着眉沉声问,“你不去换衣裳?”这幅模样怎么见人?她这是要耍美人计,对了冯其庸适才看见她,脚都挪不动道了。   郁肆想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像堵了一块石头。   声音也就大了一点,“去把你的衣裳给我换了!”尤酌站着不动,郁肆放下起身,走到她面前,“还要我请你?”   尤酌还是不动,就这么看着他,目不转睛。   郁肆耐性都给磨光了,向真去了也有些时辰,算着时辰也快回来了,他伸手过来拉她,还没碰着,那小娘皮张口就哇哇哭,“你...凶我...”   郁肆:“......”   他现在非常肯定这个小娘皮是彻底被药搞出问题了,脑子不太正常。   尤酌怂着肩膀开始哇哇哭,“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是不是今日那个女人出了钱,你动心了,你就是看着她有钱,所以要去给她当富马?你想抛弃我!哇......”   张口就哭,声音大得要死,树林里的飞禽都被她惊走,丝毫不停,“你凶我,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嫌我穷,那个女人除了长得丑一点,哪里比得上人家,人家也有钱,也可以让你当富马,不当穷马。”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郁肆满头黑线,真想把她丢出去。   “收声!”是生气的在暴躁边缘徘徊的声音。   尤酌不听,继续张大嘴哇哇哭,脖子上的青筋被她挣扎出来了,她还在使劲嚎。   “我没有凶你。”是降下来的,仔细听有些认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丝毫不管,就像是没听见。   “好了好了...我错了...都是我的不是...咱们去换衣裳好吗?”郁肆清了嗓子,低声诱哄,顺带揉了一把她的头顶,顺顺毛。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算是明白了,和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人计较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叹了一口气,郁肆起身,“走吧,带你去换衣裳。”   他走出来两步,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扭头问,“怎么了?”   尤酌抽着小鼻子,“你不牵我...”看样子又要哭,郁肆认命,倒回来牵着她的手,“走吧。”暂且罢了。   哭了一轮的小婢女这才咧开嘴笑得像个熟透的小石榴。   衣裳是今日向真去尤酌院子新拿过来的。   她换上肚兜亵裤,丝豪不避及郁肆还在原地,将自己脱成一条光溜溜的鱼,郁肆有意撇开头,她还不高兴了,肚兜也没穿好衣服,不满嘟嘟嘴,“你躲什么躲嘛,人家什么地方你没看过。”   说罢还故意挺挺腰肢,郁肆倒退一步以为她要干什么,这个娘皮转过身,“帮人家系。”   张口闭口就是人家,这个嗲精。   折腾了好久,这衣裳才算是穿好了,嗲精捏着梳子递给郁肆,“死鬼,快帮人家梳头。”   “???”   死鬼????   郁肆缄默不言,久久不接,她径直把梳子放到他手里,背过身催促,“快一点。”   总不能让她披着头发去见人,但他确实不会挽发,如今指望这个等着他动手的嗲精,是指望不上了,郁肆回忆起之前尤酌挽的坠马髻,依葫芦画瓢给她慢慢挽发。   尤酌板着手指头数,“你今日好奇怪啊,是不是人家昨夜没应你,所以你起来就生气了,真是个小气鬼,大不了今天晚上给你弄嘛。”   “至于凶巴巴的说人家吗,叫你也是像之前没听到一样,咱们之前不是说啦,是要在没人的时候嘛,你自已提出来的情趣。你也忘了...哼!”   什么情趣,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郁肆边帮她梳头,思忖道,她的脑子会不会被药冲坏了。   “日后别向叫人家再私底下叫你!”语不惊人死不休,郁肆的动作顿了一下,对于她现在乱来的脑回路,已经有些习惯,当没听见就好。   只要别和她理论,就能绕开乱七八糟的脑回路,郁肆如是想,他是实在匪夷所思,但又不能如何,且静观其变,看她又要如何,只要不是很过分,纵容一些也不是不可以,毕竟......   尤酌又吧嗒吧嗒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郁肆和她的头发丝奋斗,懒得仔细听,良久,终于弄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坠马髻,说是发髻都过于抬举,其实就是把头发梳顺挽了起来,像也不像。   尤酌倒也不在意这些,她顺势倒过去,抱住郁肆的腰,蹭啊蹭,把好不容易梳顺的耳边鬓发,蹭得炸了毛。郁肆抬起手想推她,又怕她嗲着声音哭,想想作罢,随她去。   她还算听话,靠在郁肆的怀里,拉起他的一片衣角绕着手指玩。   向真很快带着郎中来了。   “公子。”   郁肆点点头,对着尤酌说道,“看看身体好不好?”是个商量的意思,尤酌瞬间从他撑着怀里坐起来,动作之大,忍不住碰到了某人的脆弱处。   郁肆脸都有些变形了,她的手软,按下去那一瞬间,简直难以形容。   他飞快将她提起来坐好,“乖。”对付这个嗲精,他摸出一些门道,你必须耐着性子哄哄,声音大一点,她就说你在吼她。   “哦。”尤酌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呆。   她刚刚是碰到个什么东西来着,像是个棍子,很大,还会动,有些热,郁肆为什么会在身上藏那么粗的一根棍子。   他藏棍子做什么?   郎中掏出脉枕,笑嘻嘻说道,“姑娘。”   把脉尤酌还是知道的,她也没问,乖乖伸出手去,等郎中摸好了脉,没等人说,她张口就问,“我是不是有宝宝了?探喜脉吗?”   向真在一旁,下巴惊了个脱臼。他家公子这么强的吗,一个晚上就能怀了。   郁肆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咽下心头的那股邪火,安抚好她,“怀不怀,待会告诉你好不好,你先去倒一杯茶给我。”   可见是多没辙了,才会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尤酌摇头,“我才不要待会知道呢。”她摸摸肚子问郎中,“是不是喜脉?”   郎中分不清头脑,“这......”要他怎么说。   他来这遭来探喜脉的?夫人叫他开给公子通房的避子汤,他可没少下大剂量,公子叫他探喜脉的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今日是兴师问罪来了?   看着公子对她的喜爱,要是自己说没有怀上,公子会不会趁机处理掉他。   郁肆逮住不安分的尤酌往怀里带,捉住她的手,与郎中说,“她问什么,你如实说就好。”   郎中忙哎,“尤酌姑娘没有怀孕。”   没有后话了,再接再厉要不要给一句?   郁肆示意向真把郎中带出去,他亲着尤酌的发顶,抱她到塌上,走温柔的路子哄她,“早些时候打扰了,这会子好好睡吧,我陪着你,嗯?”   她也就没睡多久,这会子到了正午,确实困了,虽然有睡意也不睡,抱着郁肆的手臂,“你陪我睡。”   郁肆想着她不依不饶的样子,点头答应,小半柱香时辰,尤酌沉沉睡去,郁肆睁眼起身穿靴。   向真带着郎中一直等在门口,郁肆在里面怕吵到尤酌,醒过来不好哄,他出门来,开门见山问,“她怎么回事?”   郎中也事先了解一二,躬身回,“尤酌姑娘体内的气息紊乱,极其不稳,她之前中过合/欢散,下药的人剂量放得重,尤酌姑娘许是以体内的真气相抵,但药已经倾入七经八脉,两股气相撞,真气反冲,伤到了脑袋忘了事情,她现在的记忆都是臆想出来的,对了,尤酌姑娘手上戴的念珠有很大的问题,那珠子浸......”   “行了。”郁肆直接喝住了下文,就问,“怎样才能治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双更,有点忙,更新时间比较晚,多担待啦诸位宝贝。   上期答案:南瓜(呱)   本期问题:“为什么海鸥飞到巴黎就不走了?”   你们为什么评论那么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咱们的排面呢?嘎嘎嘎   帮忙推荐一个小姐妹的文呀   喜欢的小伙伴去看看昂~   梨衣看了挺不错哒,所以给大家推荐:   《我只是想当个婕妤》by 人生漫漫   每天十点准时更新,过时次日补上。   文案:云蜜穿越了,成了大庆后宫里,一个小小的五品才人。皇帝是个颜控,云蜜看了看自己这张中等脸。   云蜜心道:得了,争取在有生之年做个婕妤,以后当个太妃就好了。   …   云蜜思考人生状:我只是想当个婕妤,然后混吃等死,怎么这么难?   乾文帝:蜜儿,你说什么?   云蜜:我说我只是想当个婕妤,做个太妃,你懂不懂,你老是来我这里干什么,你不是颜控吗?   乾文帝:谁说的?   众妃:恨的牙痒痒,懿婕妤这个狐狸精。   云蜜:我怎么就狐狸精了,我长的还不如妍婕妤一半好看呢!我冤枉啊!   【注意】:*不定时改错字。   1.本文架空!会有私设 请不要往历史上套,谢谢。   2.男主前面有别人,中后期专宠。   3.有错可指出,禁止人参公鸡,谢谢!感谢在2020-06-25 23:37:59~2020-06-26 23: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滚滚 5瓶;诗、45519851 2瓶;2473183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念珠不是公子送给尤酌的吗?其间只经过清默的手, 清默唯公子马首是瞻,念珠要是有问题,浸过什么东西,那岂不是公子动的手脚。   平津侯府的婢女, 身家清白, 怎么可能会有武功底子, 看来尤酌的的确确是江南小娘皮, 无疑了。   郎中被郁肆呵斥得一愣, 寻常婢女怎么可能戴得起念珠呢, 那串珠子看着就昂贵, 必要天价才可拿下, 尤酌是公子的人, 必然是公子赏赐的, 珠子即使有问题,公子肯定也清楚, 他方才嘴快,倒豆子顺势就说了。   该不会碰到了公子的逆鳞吧。   但说起治, 又要保住尤酌的武功, 那串念珠肯定是不能带了,里面浸了化功散。   公子既要治好,那必然是要将她的武功化去。   “尤酌姑娘现在脑中的记忆,可能会跟她之前经历过的事情,看过的书籍,见过的东西有关系,她大概只记得一些画面,其余的都是自己臆想出来,也就是不存在,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在之前是有关联的,只大部分都是假的。”   “最开始的症状表现为胡言乱语不记事情,有些话她说过的第二日有可能忘了也可能不忘,主要看她的记性转变,别的也说不准。”   郎中忆起刚才探的脉,直接说道:“尤酌姑娘的内力非常霸道,属于很少见的一种,冲击力度不小,带给她的动荡也很大,这是她出现精神错乱的主要原因,另有一件事情还与她练的武功有关,她的骨骼奇软,也实属罕见,这种软的程度除却先天带来的,还有后天磨练过,至于怎么磨练的,那就尚未可知了。”   斟酌了几句,郎中悬着心说道,“也不难治,开几帖治气活络的方子,待武功化去,尤酌姑娘自然也就会慢慢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化功,向真听见这个词语,险些没尖声叫出来,原以为那那串念珠是公子取来,哄好尤酌作安抚之用的小首饰罢了,谁曾想公子竟在里面安放了玄机,难怪公子就安插了清默一人在尤酌身侧。   之前还纳闷呢,小婢女若是娘皮,要是暴露了身份,她若是执意离府,清默绝对拿她不下,公子放任尤酌自流,原来已经在她身上悄悄放了筹码。   功力若是化去,诺大的平津侯府,清默就是不用动手,两个力气大一点的粗使婆子,都能把尤酌拿捏制衡住。   公子这是多大的仇怨,小娘皮武功高强,看她的底子肯定练了不下数十几载。   十几载啊,说不是很长也不短,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几载。   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就这么被人化去,她要是恢复了记忆,不跟公子反目成仇才怪,本来之前就已经是两极对立,后面岂不是生死宿敌。   “向真,随郎中下去拿方子,这件事情不必让任何人知道,尤酌的避子汤也换了,换成别的养身汤药。”   “这......”撤了避子汤,公子是要给她个孩子,留她在身边?   “听不懂本公子的话?”郁肆眉头一皱,沉声威压道。   那郎中还在纠结,“夫人那边?”小主子不能得罪,大主子也不敢忤逆啊,说到底难做事的还是他们夹在中间的下人,左右不是人。   “瞒过去就是,出了事情,本公子自会解释。”   得了定心丸,郎中连连点头。   尤酌这一觉睡到大晚上,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书房了,而是在郁肆的房内,桌上摆了菜,她挣扎着下地,伸手就抓吃,结果被烫到,缩回手呜呜叫唤,“烫死我了。”   郁肆拿筷子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你是野人?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准过来吃饭。”   他看起来脸色暗沉,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下手也重,尤酌伸出去的手背都被打红了,上面横着两条痕。   尤酌嘟嘟嘴,不情愿地走去洗漱,心道,早洗晚洗有什么区别,待会吃饱了还不是要睡觉,天都黑了。   她洗得很快,胡乱擦擦,脸上的水珠子都没擦干净,就欢快地跑过来坐下了,头发也没挽,就这么披着,好在她的一头青丝柔顺,不然毛毛躁躁的竖起来,更是像野人。   抄起筷子就吃,“好吃。”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记腾出嘴,夸奖一番平津侯府的厨子有本事。   郁肆都没眼瞧她粗鲁的样子,心中嗤笑道:只怕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他现在唯一摸不准的便是,尤酌到底在脑中臆想了什么内容,但唯一确定的便是,肯定与他有关系,按着她早上胡言乱语的一通说词,两人的关系匪浅。   她倒是会抱大腿根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尤酌狼吞虎咽,中午没吃饭光顾着补觉,着实把她饿坏了,这会子恨不得自己身上长了很多个嘴,把桌上的东西全部吃光光,郁肆就尝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偶尔给她舀一些汤,她吃得太快了,难免会噎。   再有一个,也是怕她作妖,嗲来嗲去的,郁肆真真有些受不了。   尤酌嚼着菜饭,笑弯了眼,含糊不清说道,“谢谢公子。”她可不敢胡乱叫死鬼了,随着旁人喊吧,省得他又垮脸子给她看。   大马看着就不太好惹,早上哄她看起来耐心,其实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满是不耐烦。   待会再叫吧,他不是最最喜欢自己在塌上受颠簸的时候喊他了吗,哄哄两声,他爽了,自己就能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端起郁肆给她倒的鸡汤,尤酌咕噜噜喝了几大口,碗是青白瓷的,她夹菜吃饭,念珠偶尔碰到碗沿,发出碰撞的声音。   郁肆一言不发,手撑着脑袋,看着她吃饭。   从一开始他就摸不准小娘皮的性子,她又是个惯爱装模作样的,装腔作势的调子还拿捏得准,叫人看不清她呈现出来的面,到底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   谁能想到一脸乖嫩的娇娇长相,竟然身负武功绝学,赤手空拳能敌百来个汉子,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的武功到底是跟着谁学的。   说是不好奇尤酌的身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有些东西,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譬如身高,还有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她在江南的身份,又是如何进了平津侯府。   尤酌一反常态,势必一开始对他就有戒心,或许她到这里是为了避祸,也没有可能她别人安插在江南谋害他的棋子,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合的躲到了他家里呢。   若非她不知道,那么自投罗网,也不是不可以解释,但事情有待考证,只能慢慢来,看能不能诓出她的话。   吃了饭,尤酌拍拍肚皮,靠着门站了一回,向真收好碗筷出去。   也幸亏郁肆身边就一个长随伺候,否则还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桩事情,没摸清楚事情,就怕尤酌已经被他娘当成刺客丢关起来,她有本事儿,也会逃之夭夭。   郁肆灵光乍现,忽而想到那张卖身契,尤酌年龄尚小,不可能一个人从江南到梁京,还能把尾巴擦得这么干净,势必有人接应,那么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她在江南的人?还是在梁京城的人。   不论是谁,必须要把这个人捉出来,以防他没有准备落入敌方的后手,让她再次潜逃了,那时候再找她,只会是大海捞针,捕风捉影。   郁肆想事情想得认真,没留意到尤酌在向真端着碗筷出去以后,猫着身子把门静悄悄地关上了,她跟着墙溜到窗棂边,把窗棂都给关上。   再挪着脚步,挪到放灯照亮的灯盏旁边,吹熄了猎猎飘扬的烛火,没了灯,更没了倾泻的月光照明,室内一片黑暗,就只有内间还燃着一盏烛火,但隔了屏风照过来就有些难了。   还是黑。   郁肆惊疑,警惕转过头去,就见到目光灼灼看着他的小婢女,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仿佛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他心里忽而浮起来一个不好的念头,还来不及预示,尤酌就已经扑过来了。   郁肆冷不防被她按倒在地上,后背贴着冰凉的木地板,清竹苑的地板都没有铺地垫,就这么大力跌下去,到底是有些疼的,木凳子翻了滚到旁边,郁肆身高腿长,将木桌子踢倒退了几步,他的腿曲着。   小娘皮就骑在他身上咯咯笑,“哇哦,骑大马咯。”   她坐在郁肆的肚/子上。   郁肆看着清瘦,实则脱衣有料,八块腹肌罗列,硬邦邦的,她坐也不好坐,嫌太硬了。   不舒服的挪来挪去,想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那柔软就这么擦来蹭去,郁肆年气方刚,火气本就重,如何能没有反应,他双手掐住她的腰肢,呵斥道,“下去!”   尤酌完全不怕他,双手撑着他的胸膛。   掌心按在那两点上打着圈圈,耍赖皮蛮横无理道,“不、下、去。”   “放肆!立马滚下去。”   郁肆的脸黑得像厨房里烧火的锅底,闭了闭眼,努力忽略那双柔软似灵蛇的小手,咬牙再道,“尤酌,我再说一次下去!”   尤酌丝豪不惧,她俯下身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不嘛,你白天说好的,让人家骑,怎么到了夜里就不作数了,旁人都不见了,我还吹了灯,你到底害羞什么?”   她反倒严词质问起来,眼前瞪得圆圆的。   “.........”郁肆不想和她论道理。   “下去,最后一次。”   “不要!”头摇得像拨浪鼓,千百万分的不情愿。   她选的位置正正巧,压了对方能够发力的腰盘,她还用腿盘扣住腰,郁肆就是要掀翻她,也掀不下去。   尤酌算是看出来了,她的马儿是匹烈马,常言说得好,没有不给骑的马,只有不敢上马的人。   大马越烈,就越要驯,驯着驯着就乖巧了。   于是某女子想起骑马的姿势,她直起身,一手揪着郁肆的衣襟,一手后扬抬起——意为抽马的屁股。   谁知道一掌下去,正中郁肆的下怀,他脸都抽扭曲了。   “尤、酌,我看你是在找死!”,话音刚落,他抬脚踢烂了木桌子,一脚跺在地上,借力翻身而起,将闹腾的猫儿困在身下。   尤酌惊呼一声,丝毫不惊慌,兴奋得反而咯咯笑。“马儿生气了。”   她的头发铺在地板上,眉目弯弯,眼尾韵着散开的风情,即纯情又放荡。   “你在找死吗?”郁肆按着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就一点大,他的手指杵在地面上,将她禁锢在怀里。   尤酌没有察觉到男人眼底翻涌的波涛骇浪,她还笑得娇俏,她骑到了马儿,尽管马儿再怎么不爽,还不是被他骑了,谁叫他今日凶巴巴地吼人。   阴晴不定的马儿,必须要骑一骑才会乖。   郁肆理她有些距离,她腰力极好,两条修长盘在马儿精瘦的腰上。   尤酌动了动,想往下挪一挪,结果发现。   有一根粗大的棍子抵在下方,就在悬空的下方,隔着还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   看不见是什么,尤酌较上了劲,挪来挪去,不满意的说道。   “你在身上藏了什么,硌到我的腰了,藏了许久吧,热死了,咦?是棍子?棍子怎么会有这么热的呢?”   好奇心被挑起,她挑着眉对着郁肆挪揄道,“拿出来给我瞧瞧嘛。”   郁肆眼底的焰火,已经跳跃着烧来烧去。   扣锁着小肩膀的手,还在使劲用力。   额头上冒出一些细汗,“......”   尤酌还在动,她对那根看不见的棍子特别的好奇。   就这么热来散动,棍子立着顶天。   生生分开了沟线,隔着裙摆戳到了闹腾的猫儿。   “不给瞧就不给瞧,你别拿棍子戳我嘛。”她越说越动,想要起身没想到才舒服一点,她腰支久了有些累。   想起来活跃一下。   没支住,反而掉下去。   棍子比原来更陷进去。   郁肆脸都憋绿了,若削成的肩膀,也被他按的特别用力,骨头都快脱臼了。   她疼就哼,“你放开我!”声音倒还大,“不骑马了。”   大马太凶。   丝毫没有撩拨人后知后觉的悔改之意。   男人算是箭在弦上了,他不是圣人,来这么一回两回的,还能忍。   上次是看她神智不清,不愿意再成为她的解药,这次也是她先撩拨,可别怪他趁人之危了。   郁肆放开她的肩膀单手拖着她,一手撑着从地上起身,尤酌怕掉,她看了看悬空的地面,双手抱着郁肆的脖子,还惊奇说道,“你出了好多汗。”她还惊奇上了,郁肆嗤笑一声。   不出汗,他还是人吗。   两条修长,紧紧盘着,一点缝隙不留,就像是不给他一点活路,欲将他逼进死路。   逼他是吗?   路过屏风旁边时,郁肆顺道把灯吹熄了。   将她放到床榻上,动作还算轻柔,小娘皮无师自通,知道要做什么似的。   自个解开了束缚,脱得一件不留,还有些迫不及待的兴奋感。   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懂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像是不懂。   莹润的,欺霜赛雪的玉肤,起伏变化,美不胜收的景。   郁肆脖子都沙哑了,他嗓音低得不能再低,像是被熏过的,低沉暗哑。   “尤酌,你不是在找死。”   “你是在找收拾。”   向真这时候正从外面来的时候,发现主子的屋子已经吹灯了,他上前守夜,听到几声细微的喘,不由竖着耳朵仔细听。   在静谧无声的夜,那偶尔传来的声音,向真还是听见了,他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听主子墙角这种事情,还是算了,于是乎他挪到院门口去守夜,离房门远了一些。   “疼。”   郁肆看着猫儿的挥来呵去的猫爪子,顿了顿动作,要停下是不可能的,他也只是顿了顿。   胸膛上的旧伤未愈,又添了几道猫的爪痕。   他适才也就进去了半个头,猫儿狂蹬着两条修长,嚷着叫唤。   郁肆皱着眉,他一手抓住猫儿噔来噔去的修长。   扛在宽厚的一边肩上。   怎么忘了,先早一指入,猫都哼着哭得不行,如今换了东西。   郁肆想想,还是先探了手。   严密的包裹感又来了。   喉头一紧,咽下一口沫。   就入了一点点。   猫儿又开始哼啊,伸着脖子喊,他俯啄上雪峰的顶端。   看着白,实则一点不冰。   来回吃进,咽出。   幸好之前道经有提过,他闲来无事翻阅,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才好。   尤酌眼前闪过很多散乱的画面。   有交叠的正在翻动的画册,画册上一下子是她和郁肆的脸,一下子又不是,还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滴水,她好像泡在水里。   耳边传来的一道男声,他在默念的道经;一个漆黑的夜晚,伏在身上的一座巨山。   疯狂的撞击,还有晃荡的橘色珠幕,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走马观花,数不胜数,她的脑子好乱。   身子好软,很是发虚,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她的脑子实在太乱了,装了好多东西。   一片水声,有分泌出来的,且水声越来越大,来自上面也来自下面。   味道实在太甜了,又软又香。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味道。   比露水豆腐的滋味好上千万倍,他一开始果然没有猜错,猫儿的味道比露水豆腐好多了。   动作时而轻时而重,很舒服,迷离的猫儿虚着眼。   猫儿不自觉躬起,给他送去便利。   诱人的眸子漾起邪气的光。   手指的动作也来越快。   扣挠抓点,揉捏掐碰。   猫儿快要准备好了,他也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答案:巴黎世家。   今日问题:树林里什么东西最多?感谢在2020-06-26 23:49:32~2020-06-27 23:4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5个;霍霍、夏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颜 28瓶;许滚滚 5瓶;东方既白、37581591、一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就是这夜, 羞得连月亮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面也不露。   只听见几声不适时宜的哼喊声,还有吱呀吱呀摇晃声音传过来。   “疼嘛。”把脸哭花的猫儿说。   大马解了风情,只想把软捏捏的人儿揉碎。   “疼也忍着, 憋着, 闭嘴。”   娇娇滴滴, 喊来喊去, 还想叫他停了?   尤酌咬着下嘴唇撇开头, 长得再怎么好看的人, 疯起来的样子也好生可怕。   太累了, 再也不要骑大马了, 驯服大马是一个极具艰难险阻的过程, 实在太累人了, 挂着泪花的眼迷离的抽泣。   再也不想,做这个累人的活计。   猫儿哼哼唧唧的后悔, 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天生没这个驯马的本事, 刚才就不应该逞能。   现在反悔也没用了。   全身都被颠簸累死。   “嘶...”   憋着...不是叫她使劲缩......要不是第一次就见识过了猫儿的厉害, 这次只怕又要提前缴械。   她疼,自己更疼。   猫儿太会咬人了.........   猫虽然哼来哼去,嫌重嫌轻,但仍然很大反应。   郁肆观之,加大了力道和速度。   “......”尤酌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她现在嘴边只能唤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单字音节。   不用再说了,也不必再试探, 就这一身别人难以到达的软嫩程度,谁也比不过她。   谁能比得过她会玩欲擒故纵,会耍人,会吸绞,他的头皮麻了,前半生的快乐都抵不上她给的欢愉。   就是她,对他始乱终弃,叫他寻觅了许久的江南女子。   让他咬牙切齿的人,无论她来带着什么目的,此刻他都只想把她淹没,两人一起魂飞魄散好了,幻灭在第二个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他恨极了她,他的道灭了,因为她燃起了一把风月。   那就互相折磨好了。   尤酌,别再逃,再也逃不了。   他在雪肌上留下一朵朵鲜艳夺目的红梅,一切都是盛开的怒意。   是发泄,是情放,也是躲不开的纠缠,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怎么样,都会再次回到原点,也是新的起点。   到了夜里竟然下了小雨,梁京城的春偶尔多愁起来,春雨就会绵延不绝。   向真顿在院外的院檐下,动也不敢动,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除却深感天雷滚滚,还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公子这一次该满意了吧。   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明白了,公子无论捉不捉人回来,总归对小娘皮的兴趣是极浓的,捉来干什么,不言而喻了嘛。   向真才松下去的一口没多久又吊了起来。   或许再有不久,他见了尤酌都得毕恭毕敬了。   那小娘皮性子泼辣,话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会不会记仇,之前自己没少和她结梁子,日后弥补弥补吧,就算她把公子降住了,这番讨好的话送出去,谄媚一番,之前得罪她的事情放着淡一淡,这件事情说不定就翻篇了呢。   翌日,昨夜的雨依旧没停,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小,软绵绵的打在嫩绿的一丛芭蕉叶上,最后在叶面上汇成水流滴下来。   昨夜下了一夜之后,路上积蓄了很多小滩的水。   冯其庸看着外面的雨发愁,连辞别也没有,合善拉着他一路回了公主府,平津侯府那边已经行不通了,他必须要回家想办法。   实在不行,这婚他就是死必须要逃。   之前逆来顺受罢了,若说合善长得顺眼,凑合凑合或许婚事成了也就成了,给他爹巩固了官位,还拉进了与皇朝的关系,他委屈些,日后时间久了还能继续之前花天酒地的生活。   但合善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貌丑无盐尚且不谈,她实在太过于疯狂。   昨夜她带着他回来之后,竟然费尽心机勾他。   那样子比花楼的粉头,比落烟还要大胆放肆,实在不想说的是,她的罗裙落地之后,冯其庸难免看见了。   实在叫人作呕。   他没有记错的话,合善之前是养过不少面首的。   也不知道她从前是如何的放浪形骸,竟然比底子玩成这幅模样。   面前那两松垮耷拉,别的少女都是丰双粉桃。   她的就好比枝头过早催熟的,掉到泥里的烂桃,桃尖发黑,就是三十多的少妇,保养得当都比她有资本。   还有世外桃源简直不堪入目。   她真的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少女吗,简直就是老妪的身子,他实在怕了怕了。   就这样子,长公主冲他挤眉弄眼怕过来的时候,冯其庸生生被吓软了。   屁滚尿流的往外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要这么朝夕相对下去,他不举的事,必定趁早成真,他一定要和母亲说起这事儿的严重性,要是不救他,婚事不吹黄,他冯家就要绝后了。   合善身上最能看的东西竟然是她的那张脸,“其庸,吃菜,你将你最喜欢的菜式说给我,我命厨房的人记下,或者我去学,总归是你爱吃的,我必要记着学,日后做给你吃。”合善夹了一块鸡腿,放到冯其庸的碗里,笑眯眯凑到他跟前,和他说话。   冯其庸昨夜被吓得惊魂未定,这会子确实饿了,但看到香酥里脆的鸡腿,竟然觉得油腻反胃,吃也吃不下,他强撑着笑推辞,“不用了,其庸吃食随意,没什么特别喜欢喝特别厌恶的,公主吃就好,我不饿,不吃了。”   说完,他坐远了一些,偏头看着屋外飘絮的雨,“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今日必须要回去,母亲在家中肯定很担心。”再不走,他待在这里疯了也不需要多久。   合善的公主府,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巧夺天工,是当朝圣上亲自督检建造的,他对着自己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儿实在宠爱有加。   纵是别的皇子,到了弱冠之年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府邸合和封号,合善自她出生什么都有了。   天生的宠儿。   但他四处看着总觉得泛恶心,想起昨夜的那些,再想想她之前在府里养了不少面首,冯其庸就觉得恶心,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合善的面首一般。   连凳子也坐不住,看着外头的雨,脸上焦灼不安,犹如困兽。   合善如何看不出他想要逃离自己回去,人都在这里了,她也不急,反倒开心的说,“其庸,不是我不留你,府里最后的一把伞,被一个出去采买衣裳的婢女带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看看天都留你在这儿,你难道还要执意走吗,府里就我们两个人,轻松自在,你要做什么也没有人拦你,更没有管束,难道不比丞相府,比平津侯府自在千百万倍,你说是不是。”   堂堂长公主府,怎么可能只有一把伞,既如此说,冯其庸也不能多说什么,他看着雨愁道,“那我等雨小一些。”   这就还是要走。   合善脸上的笑容僵了,怒气渐起,自己已经好言好语的哄他,到底是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昨夜也是,都那般了,竟然还把她推开。   不过人都来了,哪里还有走的道理,这天下就没有她留不住的人,人留久了心自然也会在她这里生根发芽。   “其庸。”合善吐气呵兰凑过来,努力做出一副妩媚动人的样子,“走什么走啊,喜服还没试呢,吃了饭,先把喜服试了再说,你昨日随我来公主府,不就是为了试喜服吗?衣裳还没试呢,你就要走?”   合善其实也不肥硕,就是骨架大,没有姿态。   别的闺秀自幼跟着麽麽练礼仪,她玩脱了,圣上宠爱也没管她,随她去。   就没个样子,到现在就是花楼里受老鸨子调/教的粉人,都比她有两把刷子。   从后面看去,虎背熊腰,两人勾肩搭背,属实不太好看。   从前的男子那里用得着她费心思,都不需要做什么,勾勾手指头,他们就过来了,合善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如今第一次,就有些勉强,更没有一副好脸蛋撑得起门面。   辣眼睛,冯其庸坐也不坐了。   径直起身道,“那我们即可去试喜服吧,试了喜服,我便真的要回去了,许久未归家,母亲必然着急。”说完便往外面走。   合善跺了跺脚,跟在后面,基本没吃的饭菜就这么浪费了,守在旁边蒙着面的婢女,连忙把菜撤下去,怕合善看了生气,又掀翻桌子,到处一片狼藉。   公主府的婢女,从前是不需要蒙面的,现在起必须都要蒙着面,合善从前不怕她们勾搭自己面首,如今怕冯其庸被勾。   回想想平津侯府里的那个小妖女,不就是平津侯府的婢女吗,借位爬主子的塌。   在这里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有了昨夜的前车之鉴,冯其庸外衫也不褪,直接拿过喜服就往身上套,喜服好不好看,他不知道,就觉得正红色实在刺目,恨不得一把火烧了。   了却他的烦恼。   “其庸,你怎么外衫也不脱,我来帮你吧。”合善叫婢女留在门口,关上门,开心的进来了。   “其庸。”伸着手过来了,昨夜没成功,今日她就真不信这个邪。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各位小主等更的评论了。   梨衣对不起大家。   工作日实在太忙了,繁琐的事情一大堆,嘤嘤嘤。   到了下午才能码字。   之前不忙都是给大家双更起的,忙了就真的没有办法。   呜呜呜呜呜希望大家理解。   感谢支持。   评论区抽红包发。   昨天堆起来的事儿太多了,加上改章节,实在心力交瘁。   就没有更新,以后不更新梨衣给大家挂请假条。   千万不要熬夜呀。   更新每天都会有的。   啥时候看都行。   晚安了宝贝们。   上期答案:树叶最多。   本期问题:各位小主儿的愿望是什么呢?(评论区见,日后说不定梨衣能帮大家实现呢~~~~)感谢在2020-06-27 23:43:27~2020-06-29 23:0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呀伊 6瓶;一条咸鱼kkk、墨色染微凉、哎呀小姐姐 5瓶;东方既白、一绘、莲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冯其庸连退好几步, 直至绕到屏风后面才停了下来。   “公主自重。”还算好看的脸,此刻冷若冰霜,臭到了极点。   冯其庸虽然性子不好,但也是梁京城数一数二的玉面郎君, 再者身长欣姿, 他多着湛蓝色华服, 如今正红喜服一穿, 到底更是衬的人龙章凤姿, 傲战群男, 自成一株, 遗世独立。   合善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愣着眼站在原地, 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目不转睛,连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是她第一眼就见到的人, 天给她选的命里郎君。   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的, 只属于她一个人。   冯其庸厌恶, 甚至照也不照镜子,看看是否合身,量量尺寸等等,一点没做,喜服才套到身上不到片刻,迅速脱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太妃塌上。   力道之重,砸出一巨声响,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的怒气。   合善也不计较, 她亲自选的驸马,顶天立地,天赐的婚事,没经过他的意愿,询问过他的意思,不满是必然会有的,日子久了就好了。   刚开始挟持来的那些面首,有几个也总是这样,臭着脸摆谱子,到她撵人走的时候,个个都哭得不成样——实则是因为苦日子到头了,被合善误解为舍不得自己。   冯其庸不想和她打照面,从另一边的屏风绕了过来,“喜服也试过了,尺寸合适,其庸该走了,感谢公主对其庸的盛情款待。”   再也不见,他出了这扇门,寻花问柳都要绕着走,痴巴巴地看着他的眼神,好似这辈子都没见过男子一般,俗不可耐,梁京城街内,随便拉一个人都比她合善强上数万万倍。   没想到他冯其庸引以为傲的面相和家势,在此刻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要不是他爹是丞相,只是个□□品芝麻官,这门婚事就算是合善求来,圣上也舍不得他的宝贝女儿下嫁吧。   大抵会将他捉来,成为合善取乐的数百千计数里的面首之一。   可悲可叹。   冯其庸的话里分得清清楚楚,哪里有半分即将婚配男女的情谊。   “其庸。”合善纵身跳到他前面,展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别走。”   “公主难不成还要圈禁我,我爹再怎么不济也是当朝丞相,再有言之,你我二人尚未成婚,即使婚期将近,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另外喜服,不应该是送去我丞相府吗。”   要再拦他,也别怪大家鱼死网破了,若是再到这里待上一两日,外面的风言风语必定满天飞起,毕竟合善昨天一路逮着他来,不少人是瞧见了。   随处一打听,谁人不知道。   反正他的名声也臭成这个样子,再臭一些又何妨,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后半辈子搭在这个女人手里。   她有什么啊,钱财名势他不缺,要是他爹非逼着他娶,他如何会接旨,如今婚事未成,他就算是死,也决不从。   丞相确实官位不小,合善心里对他的那丝不满,压了下去,言笑晏晏道,“其庸别急,我自是会放你走的。”   “公主还要等到何时。”俊逸的脸上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半丝缓解,反而冷哼道,“莫不是要同我耍什么缓兵之计。”   这桩婚事儿迟早黄,何必再维持什么脸面,也不必再装什么谦逊样子,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或许合善知道了,也能够放过他。   冯其庸没想到会适得其反,他撕破脸的样子,合善看在眼里,反倒成了不畏强权的高风亮节,要是他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必定会大骂合善愚蠢。   “怎么会呢,其庸,你好好的将喜服试了,试完我就亲自送你回去,你没脱身上的衣裳,就这样穿上,到底是比不出来合不合适。”说着手摸上冯其庸滚了祥云飞鸟的衣襟边,缓缓而上。   云卿香,本名茉莉香。   梁京城里无论贵女,还是花楼里大部分的女子,都喜欢用这种香。   数一数二的香包料子,合善特别喜欢,不止泡澡要用,靴袜要熏,亵衣要熏,放衣裳的柜子也要浸这种香,头油里特命人放云卿香,因此她的身上满是这种香的味道,香到了极致,在微冷的房里很是浓郁。   冯其庸之前的女人堆里,有人便特爱熏这种香,虽然料子抵不上合善的好,不参合杂质,但别人熏的适宜,淡淡的香,还挺好闻,到了合善这里,香到臭了。   冯其庸皱着眉头不说话,心里暗暗讽刺:就这样子的女人,无论什么好东西到她的身上,都只会浪费和糟蹋。   想想尤酌小婢女,那才是人间不着烟火的妙人儿。   身上的味儿淡得摸不着北,偏生叫人放不下,提起那个小婢女,真是让人心痒,冯其庸悲催的发现自己又有了反应。   他原想装作不经意的掩盖过去,谁知道合善眼尖儿的也发现了,她心里美滋滋的乐想,驸马心里不说,实际上对她还是有情的。   冯其庸不回,喜服隔着衣裳试,他都觉得膈应,再要是脱了衣裳,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合善的手从上滑下,扣住他的腰封,“其庸,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我们便要成亲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表字,今日便说给我听听可好。”   绝对隐晦的暗示。   表字那是极亲密的人才会知晓的,合善这么说,意为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的手越来越向下,就差一点点快要碰到了。   观看拱起之势,顶山越丘,她亲选的驸马,不仅面相出众,就连那物件,也要比旁人庞大,有这样傲人的本事,即使驸马不情愿。   她自己动,必然也能爽极。   合善遣散公主府里的面首有些时日了,许久没做那件事情,她自己也觉得乏空。   紧张咬着下唇,手却大胆地伸。   冯其庸碰也不想碰到她,倒退一步,又说了一句,“公主自重,你我尚未成婚,该守的规矩和节礼,万万不能逾矩了,其庸并没有表字。”说没有大概过于牵强,他末了说了句,“或许有,但其庸记不住了,旁人都唤其庸正名,说起表字,也等待回府询问了爹娘,再告与公主。”   他自己的表字,怎么可能记不得呢。   日前说给不少的女子听过,她们在床榻上委婉,情动之时,声声唤他的表字,动听极了。   冯其庸每每听到那些女子叫他表字的时候,动作都会越来越勇猛,要真让合善知晓了他的小字,甭讲别的,日后这点情趣再也没有,再也不可能勇猛了,只会让他觉得细思极恐,可怕之至,毛骨悚然。   “喜服不必再试,尺寸适合,就这样吧。”   “公主,其庸真的要走了。”说罢,他心一横,也不管合善怎么揽,再耽搁下去,又是到了傍晚,届时夜至,昨夜恐怖如斯的噩梦,一点都不想来第二回 。   雨没停,冯其庸冒着雨,逃也似的往外冲。   守在门口的婢女进来,小心翼翼观察着合善的脸色请示道,“公主,要不要奴婢等人去追驸马回来。”   合善摆摆手,“不用了。”绕过屏风旁亲自拿起冯其庸丢在太妃塌上的喜服,贪婪地闻了好几口,双手捧着,用脸在上面蹭了蹭,一脸陶醉接着说道,“驸马迟早是我的人,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分别,要走便送他走吧。”   说罢,忽然抬头,“外面还下着雨,你追上去给驸马送把伞,别叫他淋湿了受病,耽误月末的大婚。”   “是。”   合善捧着没有温度,甚至没留下任何味道的喜服陶醉了许久,直到适才去送伞的婢女匆匆折返,手里拿着的伞没送出去,尖声叫着,“公主,大事不好了,驸马并没有回去,他半道折返去了平津侯府。”   合善怒目圆睁,几欲破音,“什么?!”她抓住婢女的头发问,“你再说一遍,驸马去了哪里?”   手里拿着伞的婢女,湿了一半的头发,被揪得生疼,颤颤巍巍回道,“驸马去了平津侯府。”   合善绷不住了,一手甩开垂泣的婢女,怒骂,“平津侯府!驸马不回家,又去哪个地方干什么!难不成是因为郁肆房里的妖女,好啊,之前他拿茶水泼本公主的事儿还没算,如今倒正好了,一起算了。”   “不就是个小小的平津侯府吗?收拾东西,本公主要进宫面见父皇。”   冯其庸本来是想回家,但跑到半路,又觉得此事不妥,他爹强势,说一不二,这件事情未必肯向着自己,他要是知道自己生了这个念头,只怕要好一顿骂,眼看着就十几日的光景,若是被软禁起来,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要怎么办。   思来想去,冯其庸转了脚跟,往平津侯府去。   朝野中论起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那必须是平津侯啊,他必须要从这里面下手,叫平津侯府的人出手,那还有转机。   再怎么不济,圣上若对他失望,要给合善联姻的话,郁肆绝对名在花册,再有一个就是,除了平津侯府,别的地方也没有敢收留他了。   郁肆虽然性子淡泊,难以琢磨,却不似旁人总拿这桩婚事取他的乐子笑。   想罢,他去敲响了平津侯府的门。   尤酌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只感觉浑身酸痛毫无知觉,就像是做了翻墙等一系列剧烈运动,脑袋也懵呼呼的,一时之间难以辨别,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她撑着手坐起身子,盖在身上薄薄的被褥滑落下去。   低头就见到密密麻麻,深深浅浅,乱七八糟的一堆痕迹,难怪她觉得那么酸疼。   最恐怖的是雪峰尖儿,罗列着整齐的齿/印子。   肿得比花生米的壳还要大,火辣辣的疼。   她盖的这床被褥,摸起来极其柔软,但怎么样软,也比不上她的肉/软啊。   被褥滑下去的时候,碰到了尖儿,尤酌龇牙咧嘴地哼疼,脑子还是断片状态,一片空白,她真的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按着脑袋,看着四周,觉得眼熟,待巡视到旁边的大浴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忽略了,这个桶之前是装着水的,她记得。   太阳穴被东西咯到,拿下来看,是一串桃粉色的手珠。   尤酌掀开被褥打算下地,结果两条修长酸到极致,抬都抬不起来,径直从床榻边沿,摔了下去,栽成一个呆瓜。   郁肆端着汤药进来,正走到一半,就听到内间传来的咕咚声,他加快了脚步,看到地上缩成一团的猫儿,呆滞地看着地面发呆。   柔美的青丝铺了雪背,偶尔露出来几寸嫩白,上面横着红痕。   郁肆的喉头忽而一动,把手里端着的药碗,放到桌上,将地上发愣的人捞起来。   适才青丝铺着,他压根没注意到猫儿身无一物。   长臂穿过胳肢窝,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郁肆身上僵了一下,用冰冷反嘲的语气盖过去异常,“站也站不起来了?”   他也还算君子,将猫儿捞起来重新塞回被褥里,裹起来,就露出一张光洁的脸蛋,她的脸还算能看——不是丑,主要是因为昨夜某马顾着驰骋疆场,放过了猫儿的甘甜,被褥遮着的地方没眼看,没遮的地方也很快没眼看了。   郁肆不怜香惜玉,更不打算收敛。   他扣住睁着水润润大眼睛的小娘皮的后脑勺往前一带,低头亲了几口,临摹描绘,良久之后看对方面色红润,才断起旁边放温的药,搅了搅药勺,放到她的嘴边,“回神了,喝药。”   尤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药,但她的确口渴了,药碗挨到嘴边,像猫一样尝了一口,药不苦,还有丝丝甜,便乖乖喝了。   温热的东西下了肚子,终于暖了胃。   她零零散散想起一些事情,昨日她记得,她是来驯马玩来着,后来反悔了,原因是大马太凶。   尤酌丝丝想起,昨夜她临终反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面前的大马太凶,她把大马惹毛了,大马用棍子打了她一顿,对,就是这件事情。   她再也不要驯马了,于是乎,小娘皮像个蚕蛹一样慢慢往里面挪,以蜗牛的速度往里挪,想要离大马远一些。   她可没有忘记,昨夜郁肆要吃人的模样,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恐怖如斯。   郁肆将碗一放,皱着眉将往里挪的人逮出来,“跑什么?身体好全了?”   尤酌张口说了第一句话,“没......”,张口吓了自己一大跳,她的嗓子沙沙的好比嘎嘎的鸭子发出来的。   郁肆也是一愣,勾唇笑道,“怎么了。”   明知故问。   “累就接着躺会,书房今日就不必去了,本公子念你昨日有功,放给你几日假,石碑字也不必练。”   尤酌懵懵懂懂听,对之前的事情总记得不全,但放假二字叫她眼前一亮,要不是浑身酸疼,一定原地雀跃。   嘎嘎说,“谢谢...”   这样的快乐没有延迟多久。   她的假放了和放没甚区别,这几日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谢悔了。   甚至天还没黑,大马就拉着她晃床了。   尤酌这辈子的眼泪流得都没有这几日多。   她郁郁寡欢,饭也吃不下,她最近的活动路线,最长也就是床榻到桌子的距离——为了吃饭。   连续四天,她门都没出过一次。   尤酌垂着脑袋,戳着碗里的燕窝羹,半点食欲也没有,郁肆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肉,抬起她的下巴,也不管她愿不愿,挑进嘴里就是。   尤酌这几日对郁肆有了些了解,他就是热的身子冷的心,经常唬着一张脸,做事情□□惯了。   将嘴里的肉嚼下去,怕郁肆又给她塞肉,鼓起勇气说,“我想出去。”   一开始失忆后还跳脱的小娘皮,如今是半点没力气,她总感觉身子很虚浮,很乏累,提不起手,就是耕田的牛都有喘息的时候,她是半点休息的日子都没有,郁肆的体力着实太好了。   衣冠楚楚的大马,这些话,尤酌是不敢说的,最开始她试着反驳过,后面魂都要被撞没了,心底对郁肆生出惧怕。   “我想出去,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语气有些可怜兮兮。“想看看外面。”   郁肆终于正视了猫儿一眼,也不是他不愿意瞧,主要是某个坐在他旁边的人,好似对他下了蛊一样,她就是坐在哪儿,什么也不做,就能把他心底的那股邪念勾出来。   四天了,半点没腻味,反而越来越上瘾。   “出去做什么。”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暂且不论她即使穿了衣裳也不一定能藏得见的,就是他愿意开口允许他出去,也得看看她有没有力气走出这道门。   郁肆直言不讳,“你能走得出去吗。”似笑非笑,像讽刺,像逗弄,像得意,总之什么都像,尤酌看着他脑袋一阵晕乎。   她最近总觉得不舒服,虽然总在喝药,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她好像弱了很多,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娘皮不答一话,看着戴着念珠的手腕子发呆,手欲握拳,发现捏不起力气,像一盘散沙,喃喃开口说,“我能不能不戴这串珠子了。”   郁肆给她舀补汤的手一顿,神色不变,反问,“为什么不想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奉上。   愿望看到了,周末给大家加更。谢谢各位小主儿给我送的营养液,鞠躬感谢,还是老规矩,评论区抽人送红包~   本期问题:知道米的妈妈是谁吗?感谢在2020-06-29 23:09:56~2020-06-30 22:4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也想要赤影妖刀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云表妹 30瓶;無枍 20瓶;火山、无牙大白鲨 10瓶;阑予 8瓶;真开心、醉醉 5瓶;许滚滚 2瓶;一绘、是豆豆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珠子不好看吗?”男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另一串,你喜欢什么样的。”   念珠里浸了很重的化功散,最近几日配着郁肆放在汤药里化功的药材, 熬在一起, 尤酌每日都要喝三碗。   郁肆趁她睡着的时候探过脉, 她的体内的真气被化去不少, 内力虚了很多, 所以念珠不可以摘, 至少要再戴一个月左右, 连着喝药, 届时化功必成。   说来也怪, 尤酌到底师承何人, 她的内力强劲霸道,若非化功的方子是鬼医所开, 郁肆也未必有办法,能够将她的功力消去。   小娘皮要与他真刀真枪动起手来, 他虽横扫过不少高手, 却打不过她。   亲手养的小玩意儿,脾气本就刁钻古怪,难以驯服,即使现在乖可娇怜,也不难保哪天筋又给搭错了,真动起武来,他制不住可怎么办。   养猫可不是这样养的。   可以有爪子,前提是那爪子挠人挠不到命脉,做情趣也还可以, 要是仗着手里的爪子翻天覆地,那就没有养猫的乐趣了。   尤酌眨巴眼看着手里的桃粉色的珠子。   她另一只手啥也没戴,脖颈上也是空荡荡的,唯独右手上戴了一串念珠,本来这珠子好看戴着也没什么,但就是郁肆做那件事情,身上啥也没有了,唯独不许塌戴着这串珠子。   桃粉色的珠子,颜色本来很挑人,尤酌本来就生的粉面玉琢,没有一点瑕疵,这珠子戴上去,好看极了。   不讨厌也就是奇怪,冥冥中总感觉她不喜欢戴着这个东西,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习惯,总觉得硌手腕子,“算了,这个颜色蛮好看的。”   逆来顺受的猫儿,乖得可人,可到了郁肆的心坎上,他难得可贵的对着她笑了笑。   “嗯。”   汤就喝了半口,尤酌看着念珠很是感兴趣,她扬着手问,“这串珠子有什么来历吗?是你送我的?”   这些事情她都不记得了,郁肆既然如此看重这串念珠,想必应当是他送的吧,再言之她身边也没有别的男子。   不是郁肆,也不会是别人。   “嗯。”   尤酌转动着手上的珠子,笑得像只小狐狸,“这串珠子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郁肆往后一靠,笑得有些焉坏,“定情信物?”他心情好的时候,对猫儿神奇的脑回路还是有些兴趣的,比如现在,就想着逗她玩玩。   尤酌点点头,“对啊。”尤酌来了兴趣,“给我讲讲嘛。”说罢,对着郁肆挤眉弄眼,颇具有十足精神。   “好啊。”郁肆清了清嗓子,预备开讲。   尤酌双手拖着下巴,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这串珠子不是定情信物,是你死皮赖脸央着我求来的。”   “?”   尤酌摸不着头脑,“怎么可能,我现在看这串珠子明明就没有多喜欢,怎么可能呢,你在骗我。”郁肆对这串珠子的看重可比她还要看重。   就为这么个不是很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死皮赖脸的求人,不可能不可能,不是她。   “摇什么头。”郁肆擒拿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做过的事情,你有许多都不认了,如今我说了实话,你不信这桩,不承认自己做过我也没法子。”他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尤酌还是不信,她被冤枉了,直问道,“我什么时候,有什么事情做了,我自己不认了?你不要胡七八扯败坏我的清誉。”   她吃饱饭恢复了一些力气,拂开郁肆擒住她下巴的手,将头瞥向一边,临了时,还不忘记摸一把别人的手。   大马浑身上下,就这一双前蹄子,让她最是心悦,只需要看着,心底也能开出一朵花来。   郁肆不慌也不忙。   他慢慢开口说道,“你的事情还需要我说,自己心里没点想法,可笑这世道,翻脸比翻书快的人总是很多。”   “前几日就骑马的事情,是你先起的头是还不是?最后退缩的是谁?”提起这件事情,尤酌确实心虚来着,谁知道大马桀骜难驯,她半道心虚为的是明哲保身,何错之有?   如此想着,小娘皮挺直了腰板儿做人,“骑马这件事情不算。”完全没有半点脸红,你单看着她的模样,还觉得她是占理的那一方。   “总归是你说了算,我无论说什么,你只顺着自己的心意走。”郁肆摊手,俊脸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好似在说,看吧就知道你会这样。   尤酌一噎,话梗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接他的下文,难不成他说的话是真的。   是自己死皮赖脸胡搅蛮缠,央着他求了这串念珠。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念珠,桃粉浅嫩,莹莹生光,若此刻摆在展柜里,她确确实实会多看上几眼,女儿家也甚少有不喜欢珠串手镯的。   或许她当时就真的一眼瞧上了?   她半信半疑问,“你说说过程,或许我脑中有些印象也不一定。”   俊脸闻风不动,眸中闪过诡笑,娓娓道,“那日天气晴朗,你求我带你上街。”   尤酌听得上神,脑中实在没有印象,接着往下听。   “我不带你去,你便睡到地上打滚儿,大哭起来,直到我松了口,你才起身。”   “?”   郁肆看着她难辨真假的神色,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继续放猛料,“我携你上了街,你雀跃不已,跑到一家珠钗铺子,非要这串念珠,我当时怕你贪一时兴起,像现在这样戴不长久,思忖了片刻,你便以为我不愿买给你,就在那店铺里撒泼起来,对着我是又捶又搭,拳脚相加。”   尤酌小脸一白,她自己做过的事情这么恐怖吗。   男人看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婢女,满意地勾了勾唇,他撩起衣袖,伸到她眼前,指着前臂上的那枚淡淡的牙印子道,“说得再多,你也不信我。”   “看看这枚留下印子,就是那日你扯着我的手臂咬的,看看痕迹,自己比对比对,就知道我没有诓骗你吧。”   这枚淡淡的牙印,不是新伤,放假的这四日她也的确在对方身上抓出不少伤口,但大多数都很新鲜,不想这枚老旧,看起来隔的时辰救援。   尤酌定定看着,一下子失了神。   郁肆怕她不信,又翻到另一只手臂上她最近新咬的伤口,仔细比对给她看。   两个新旧一对比,唯一不同的就是位置,基本看起来一模一样,尤酌下排的牙有一颗比较锋利,留下的印子比较深。   小娘皮脸色煞白,唇也失了血色,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她竟然真的做了这般没有脸皮的事情。   郁肆说的事情她没有多大的印象,但看到这个旧旧的牙印她脑中闪过一些画面,看不清的黑团里,她好像在哭,郁肆也在。   记不得是什么场景,什么地点,发生了何事,她能回想到当时,貌似的确负气咬了他一口。   能勾起印象的东西多半是真的。   再有就是,郁肆没道理骗她吧。   看着他也不像是爱说谎诓人的。   看到满意的局面,郁肆挑眉,神情气爽,“你也看到了,如今这串念珠才买多久,你便不喜欢了,想要摘掉,我之所以要你戴着,也是怕你将它随意丢弃。”   猫儿就是欠收拾,不吓一吓她就不安静,郁肆满意地拂下袖子,心情贼好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肉。   他也不急,吓吓就好了,不吓不乖。   良久,尤酌才抬头说道,“我对你不起,我一定会乖乖戴着这串念珠的。”信誓坦坦保证,“绝对不会弄丢了它。”   “嗯。”   小娘皮歉意的讨好问道,“我不是故意的。”   说不是故意的也说不清,谁知道当时她怎么想的,现在道歉虽然薄弱,但到底这歉是道了。   颠倒是非的男人,大度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无碍,无妨。”   “其实,你第二日便知道错了,已经跟我说了。”   尤酌心里好受了一点,“我和你说过了?”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胡搅蛮缠嘛。   郁肆一本正经地点头,“说过了,你扯着我的袖子,就做那事的时候,哭喊说,爹爹,我错了。”   “??????”   出钱的都是爹,她是什么逻辑?   重要的是,做那事的时候!七晕八素了尤酌,脸都丢光了。   这件事情毫无求证的意义,结合这四日的遭遇,尤酌昏到头了,经常会说一些乱七八糟不着边的胡话。   要真的是追问起来个没完没了,她脸皮薄,做不到。   向真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替小娘皮悲哀,当时在江南招谁不好,偏生惹了这个腹黑的主儿。   小娘皮失忆了,也被公子耍得团团转。   那珠子再戴下去,武功毁于一旦。   他就算是可惜,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默默惋惜。   “公子,适才夫人来话,叫您用了午膳去前院一趟,有事要说。”   “嗯。”   敛芳带着人来的,被向真拦住了。   尤酌出事的事情,在公子成功化去她功力之前,万不能出差错。   作者有话要说:   上期答案;花生米。   本期问题:绿豆从天上掉到地上变成了什么?   感谢在2020-06-30 22:44:46~2020-07-01 22:1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郁肆走后, 清默守着房门。   尤酌在屋内白无聊赖,坐着发了一会呆,转到床榻上准备睡回笼觉,这些日子她着实累了。   身上虚乏无力, 脑袋昏昏沉沉, 不一会就睡得迷迷糊糊, 不省人事。   清默巡视了房外一圈, 便抱臂守着门口。   半柱香后, 郁肆院子的竹林里, 晃过一阵黑影, 在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的情况下, 悄悄翻窗入内, 脚步轻挪到床榻边, 缓缓蹲下。   黑衣人抬手摸过尤酌的脑门顶,待看到她雪白肌肤上露出的斑驳, 摇头无奈道,“当真是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警惕性低成这样。”她正欲摇头唤醒床上酣睡的人, 正触到她的手, 忽然摸到尤酌戴着的念珠,动作顿了一顿。   黑衣人的瞳孔骤然冷凝,将戴着念珠的细白腕子,拉了凑到鼻下一闻,心中大惊:化功散!   她连忙拔开念珠,把了把熟睡人的脉搏,真气微弱,脉象混乱,功力倒是没有化散, 身子倒还强劲了许多。   还有一点便是......   罢了等她醒了再说,平津侯府的公子真是好生有本事,竟然将她折到这个地步,黑衣人脸上浮上震怒,总有一日,必要亲手废了那个郁肆。   难怪酣睡到了这个地步,她还纳闷,以她的功力和敏锐的洞察力,竟没察觉屋内有人潜入,原来早已经遭了暗算。   指尖捏住串连念珠的绳,要将它掐断,谁知道这串连的细丝,莹白一小根,竟然坚韧到这种地步,内力震不断它,黑衣人又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刀。   黑晶玄打造的刀,削铁如泥。   手起刀落,谁知道那念珠的丝竟然也不见一点裂痕,完好如初,纹丝不动。   以为这样她就没有办法了是吧,黑衣人收起刀,研究了片刻,她发现这串念珠是为尤酌量身定做的,戴进去后,竟然再也脱不出来。   她冷笑一声,抬起手往尤酌的手臂上输了内力,那细白手腕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   手变小了,那念珠就松了。   收掌势,黑衣人取下那串念珠,丢到一旁,点了尤酌的睡穴,将她扶起,盘腿坐于榻上。   黑衣人跟在上塌,盘腿坐在她身后。   先喂给她一颗红色的药丸,点了她后背两穴。   从怀里取出一包针,扒开尤酌的亵衣,给她扎针,衣裳才刚刚卷起来,黑衣人就看到各种各样颜色的痕迹。   深红色的掌痕,黑衣人捏着手的针都在扭曲,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就这么被猪拱,被疯狗野狗啃了。   黑衣女子气得脸都要变形。   郁肆,必死。   平津侯府,必然覆灭。   黑衣人的眼里满是怜惜还有痛楚,她是来晚了,时辰不容耽搁,展开包,取出几根长针,针尖抹上药,扎入尤酌的后背各处重要的穴位,以此法浸药,清洗她受化功散影响的脉络。   早些年,尤酌在她的药桶里泡了一年有余,不说百毒不侵,但寻常的毒性压根就伤不到她,在江南那次,对方有备而来,选的是极刁钻的合欢药。   她那日不在酒坊,让人钻了空子,尤酌就中了招。   这串念珠里的化功散,和合欢药竟然有些许相似。   若是她没有猜错,尤酌必然是在之前又中一药,化功散早就浸乱了她的脉络,所以才让她一时不敌,遭奸人暗算。   针尖带入的药有奇效,尤酌的额头出了黑色的汗,她神色痛苦。   大约再半柱香后,黑色的汗滴落晕脏了白色的亵衣,她安静下来,眉头缓缓舒展,唇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黑衣人收针,解开尤酌的睡穴,给她笼上亵衣。尤酌慢慢睁开眼睛,眼底有着拨开云雾的清明,她看着周围,像是沉睡了许久,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转过身。   干裂的唇,不可置信喃喃喊了一声,“姑姑。”   ......   平津侯府的夫人看着眼前欣姿玉立的儿子,颇有些为难,人也叫来了,这口她着实不知道怎么开。   请安叫座喝茶以后,便一直静默不言。   侯夫人想关爱自己的儿子,但不知道要怎么起头,郁肆不是小孩或者是性格浮躁的人,若是小孩,或许还知道给他什么,性格浮躁还有得交谈。   偏偏都不是,老成持重,叫侯夫人不知怎么才好。   不得已,侯夫人转头看向身旁的敛芳,敛芳接收到侯夫人的指示,开口对郁肆笑问,“公子,您是否觉得清竹苑过于冷清了。”   说到底还是往院子里添人的事情。   郁肆没接话,提起清竹苑忽然想起屋里的那只野猫。   也不知道这会子她在做什么,或许是又回去床榻睡了吧。   有她在,清竹苑何时冷清过。   侯夫人亲自挑选的画册已经送过去有几日了,郁肆看没看她也不知道,好久了没个准信儿递过来,侯夫人难免着急。   最近也有不少的梁京城官员,家中有待字闺中的闺秀,向平津侯府递交拜帖,侯夫人一推再推实在有些推不住了,但也不能接见,毕竟她要是接了岂不就是代表她在替郁肆选人。   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他的意思,侯夫人不想就这么替他选了。   郁肆性冷话少。   以后他身边的人,侯夫人还是希望他能自个挑个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也能有话题讲,有东西唠,所以她不强迫郁肆给他塞人,但他也确实应该给个准话。   郁肆不搭腔,敛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深觉得公子聪明,适才所说的话外之音,他不可能听不懂吧。   敛芳也没辙了,侯夫人笑眯眯问,“子离,尤酌这个通房你还满意吗?”   提起那只猫儿,郁肆终于回了回神儿,满意吗,他有什么不满意的,猫儿的利爪都快被他磨平了。   “娘到底要说些什么,但说无妨,不必拐弯抹角。”   侯夫人有些尴尬,她清咳了咳嗓子,正了正身子,笑着说,“关于选正妻的事情,你也拿画册去了几日,可有瞧得上眼的,或者感兴趣的,与娘说说。”   向真在旁边心里听得打鼓,夫人这边催来催去,公子房中也火急火燎的,尤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呢,要真娶个正妻回来,岂不是给公子自己的后院找事情吗。   公子的后院就一个人都挺闹腾的。   那摞画册被他丢到书房去了,这几日与猫儿在主屋玩,有几日没去书房,那画册拿过来,他看也不曾看过。   娶正妻?这件事情他就没想过。   “子离?”看郁肆恍若隔世的表情,侯夫人哪里不明白,这件事情他压根就没上心,也不怪他这样,或许太仓促了,还不能接受吧。   “娘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感觉娘逼你紧了,你刚回京也该歇息自己喘口气,但你已到了年纪,娘不得不催促你,再说了培养感情,也需要时间,现在的时机正正合适,子离说是不是?”   郁肆对侯夫人还是孝顺的,他想想应了下来说声好,愿意在三日内给出答案。   三日,不是等不起。   有时限总比没时限好。   母子两人又说离几句话,郁肆便起身告辞了。   他不想承认,心里记挂着那只猫儿,出门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可能逗猫玩的日子,不会这么乏味吧。   ......   “委屈你了。”听完尤酌吐出来的这些酸水,黑衣女子赵依将她抱在怀中,爱怜地拍着她的背。“待安排好江南的事情,我便来接你,过不了几日,你再等等。”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尤酌鼻头一酸,险些哭了出来,“姑姑,许久没见,酌儿好想你。”她抱着赵依不撒手,很小声地抽泣。   “酌儿莫怕,再忍耐几日。”   赵依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她该走了,“你且乖乖,不要暴露身份,稳住郁肆那条疯狗,姑姑安排好一切,就带你离开。”   她看着长大,亲自抚养的孩子,就像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被人祸成这样,赵依如何不怒,如何不急,就算要走,也要给平津侯府一顿好收拾,方能泄心头之恨。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那串念珠你照常带着,里面的化功散我已放蛊吸出,反在里面下了活神气的药,你戴着,现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体内的真气好好调,不日之后,功力便可恢复。”   “还有一事,姑姑必要叮嘱你,想必那野狗已经察觉你的身份,否则不可能算计于你,你如今恢复记忆,他不可能知道,这几日你需要继续装傻充愣,别叫他察觉出端倪,另外,这几日别叫他再碰你,你身子底再怎么好,也不能这般折腾,他若寻欢,你撒泼或者另寻它法,否则现在闹太凶,日后必定会生疾。”   “缩骨功维持不住了,身高一事儿或许会暴露,你甭管这些,可能他也不会记得这些,届时你继续装疯卖傻就可以。”尤酌的卖身契,除了年龄一事作假,其余的别无差别,她本就生得显小,卖身契挂未及笄,也不会有人察觉。   况且现在能把出是否及笄的郎中,少之又少。   当时她为彻底的改变,不露马脚,用缩骨功缩了身高,如今真气受损,身高会复原,身份会逐渐暴露。   刚刚说到寻欢的事情,尤酌脸烫得不行,脑热费劲,也没注意听,就连连点头应。   赵依的医术了得,她擅长解毒,江南人称神依婆,尤酌惨红着脸点头,她失忆之后的事情,大概记得一些,话说起来,这惨好像是自找的?   都怪之前香艳孤本看多了,被真气冲荡了脑子以后,她头次发疯的内容,大抵是参照了孤本里的内容,还记得她跟郁肆说了什么死鬼,还有许多娇气的话,说娇气都好听了,还有什么弄不弄的,什么情趣,什么喜脉。   她之前看的都是什么书,好的不学,净学些书上的烂艳陈词,疯了什么都忘了,这些东西倒还在她脑子里面漂浮。   她还唾弃郁肆看房中秘诀,自己和他有什么两样。   她一定是疯了......不对啊,她可不就是疯了吗,不疯能干出这么掉面子的事儿,回过神了,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想杀人。   “我知道了,姑姑。”声若蚊蝇。   赵依翻窗来的,走的时候也是翻窗。   郁肆清竹苑养的竹子倒成了,来去自如的遮掩之物。   尤酌看着手中的念珠,忽而回想起一件事情,她之前偷偷潜出府去给姑姑递信,在回来翻墙之时,有一瞬间总觉得真气亏空,当时没多想,只归功于受累没歇息好。   如今细细想来,原是因为这串念珠的缘故。   呵,她到底是小瞧了那个假道士,没想到竟然想要化去她的功力,竟然如此蛇蝎,堪比毒妇。   什么定情信物,神他娘满地打滚求带出府,真的,求他做个人。   心思缜密之恐怖,就是女子的几十窍玲珑心也抵不过他的手段吧。   想化她的功力,做梦!她的底子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真气就算全没了,也只是亏空,调养生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她练的缩骨术,轻功,可不单靠的是内力,这也是她的武功能够冠绝群雄的原因,她练的功夫生生不息,她就是最好的底子。   清修修身心,沾了人间烟火也能如此不近人情。   她就算是欠他的,不也是给他当牛做马了一段时间,就为这个竟然要化去她的功力,简直可恶至极,看她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难怪那道士,心也冷手也冷。   说起手............愤愤不平的小娘皮,又想起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当日她中药,自己是如何跪地求马骑的。   尤酌啊尤酌,叫你贪吃,叫你平日不看正经书籍,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这下子倒好了,竟然被人弄得差点老底都不剩了。   不说还好,说起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无言对峙人伦常理。   话说回来,之前在江南害她的人,是江南那边的人,如今在平津侯府,那人不可能进得来这儿,所以就是府内的人要害她。   和她结怨的人,很她入骨的人,尤酌用脚趾头都能数的过来,那日她就吃了个早饭就出问题了,只需要知道是谁去了厨房,或者是谁卖通了厨房里的婢女粗使婆子,就可以查到。   尤酌想事情想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郁肆已经进屋了——他原以为小娘皮在睡觉,故而将推开门的声音放得极小声,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惊动到想事情入迷,羞愧到无地自容的小娘皮。   “休息好了?”郁肆倚靠在屏风旁。眼底满是看到肥美猎物的的精光。“看你很是生龙活虎。”他说着,倒也没有走过来,就那么隔着一点距离,打量她。   尤酌吓了一个激灵,假道士如今走路是半点没声,看来他本身也是习武的,能在避开她的耳力侦察,武功肯定不在守在外面的练家子之下。   他主仆三人,郁肆应该是最厉害的,最弱的应该是那个话多的长随。   姑姑叫她装傻充愣,她难不成还要像之前一样,想想那些恶俗的话,真真是叫她现在说,她说不出来。   “公子。”尤酌睁着亮堂堂的大眼睛看着她,没带睡醒的惺忪,看来已经醒很久了。   极少见她有这么精神的时候,前些时候不算,至少这几日是。   尤酌喊了一声,便没有下文,她还没酝酿好接下来要说点什么,幸好向真端着药进来。   黑漆漆的一大碗,闻起来苦。   尤酌唯一联想到的就是避子汤,她这几日,每次吃完饭,向真都会给她端来一大碗,想必是怕她怀上假道士的种。   尤酌喝完之后,擦擦嘴角。   向真收拾了空碗,把地方留给两人。   小娘皮一言不发,郁肆在旁边饶有兴趣盯看了她一会,脱了外衫丢到架子上走过来。   尤酌怕他又来,往回缩。   郁肆将她往身旁一带,皱眉喝道,“你跑什么。”   尤酌恨不得将他的脸戳烂,不跑等着死,姑姑都说了,要是再这么纵横情/欲,她就算不死,日后都要留下祸患。   郁肆看着她满脸的紧张兮兮,勾唇一笑,“怕什么,我难不成还会吃了你?”   她现在已经是回锅肉了,被吃好多次。   “不想。”   “不想什么。”郁肆将她按倒,尤酌看着头顶的幔帐,挣扎着要起身,假道士这厮竟然抓住两条修长,举高。   尤酌脸色一变,他竟然不褪衣,就拉着她做这件事情。   真的是太过分了,修长被折成一个方正的直角,尤酌一时之间,竟然起不来身子。   她感受到对方,扒了她的亵裤。   小娘皮登时大惊,呵喊道,“不要!”□□凉飕飕的,她快急哭了。   双手抓着被褥,想要掷地而起,但是理想不尽如人意,她怎么做,郁肆都不松一点力气。   “不要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   郁肆冷哼一声,她在尤酌看不到的盲区,从怀里掏出一管药,小娘皮实在闹腾,她撑不起身,就开始蹬腿,郁肆捏着它,就这么不提防。   俊脸被她的小脚啪的来了那么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七月:祝大家平安喜乐。(评论区抽新章评论送红包)感谢在2020-07-01 22:18:20~2020-07-04 03:0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滚滚 3瓶;一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清脆的一声响, 男人俊美的脸庞黑成一片。   就这么能闹腾的?   尤酌看着透亮的窗外,心慌地一批,假道士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青天白日的, 她之前失忆就不算了, 如今复智之后, 可不能再纵容这个狗男人。   她也意识到自己踢到了对方的脸, 有些错愕地震惊后迅速清醒过来, 对啊, 现在的她就是个疯疯癫癫的,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 大不了鱼死网破, 于是小娘皮蹬来蹬去。   所谓蹬鼻子上脸便是这般了。   女人光洁的足趾,横扫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 她像是无意又像是故意,郁肆的鼻梁, 眼睛, 甚至嘴巴都难以幸免,被她踢了好几脚。   推踢到唇边,要不是他没开牙关,差点就要吃进去。   尤酌感受到路柔软,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连忙收了脚,颤巍巍喊,“哎呀。”   睫毛也颤了颤,假道士不会撕了她吧。   点到为止就好, 可不能提前暴露了,败露姑姑来接她的事情,到时候叫这个假道士做了防备。   别人打脸都是巴掌,他倒好,被一个女人用脚打了十几个脚掌。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郁肆将手里的药丢到一旁,制住她的修长的那只手没变,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脚,怒斥,“你闹腾什么?”说罢用力捏她的脚踝,就怕她冷不妨的又来那么一下。   女人的白玉足,毫无瑕疵又嫩又小,擦过郁肆的鼻端,他能闻到泛着的香。   打在脸上,疼也是有点疼的。   尤酌片头一看,逆着光站立的男子,脸色黑沉沉,眉头皱成一团,她忍不住想要笑怎么办,但也不敢,因为对方就那么用一种要掐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小娘皮缩了缩脖子,咽咽口水,半响憋着笑,磕磕巴巴解释道,“我.........”尤酌忽而想起,她失忆的时候可都是闹腾的,反正之后也要走,怕他作甚,于是小娘皮梗着脖子,娇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   郁肆一言不发,俊颜依旧不太好看,阴鸷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她,小娘皮被他盯得心慌,随又问了句,“你没事吧。”   她也没使多大劲,顶多也就三四分力,也没有别的,主要是想让他体验一下,美人足香,吃她的脚吧,臭不晕他。   躺着的人,语调微扬,但神情怯怯,意郁肆压下心里的那股火气,想想罢了,便是再想怎么样,今日也不行。   他一句话不说,尤酌心里怕得打鼓,假道士凶得很,一肚子心机,城府又深,保不齐要怎么害她,收拾她,日防夜防,冷不妨他送来的念珠里面竟然浸了化功散。   看看看,这才叫心机,写兵书的人都没他那么能。   在这么能的郁肆手下,尤酌半点不敢跳脱,但她的确不能够让郁肆碰她了,为了保命。   于是她笑着打商量,“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我的嘴,其实也不弱的,还比那地方大。”   话音刚落,尤酌脸红耳热,她之前在敛芳给她的画本子里翻看过,有这么一个招式,画中男子的样子也是个享受的模样,想来这个招式,也是个不错的。   为了小命,尤酌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她着实也不想做这件事情,但人被逼到境地,就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可不能为逞一时之快,伤了根本。   郁肆冷笑一声,“哦?本公子竟才知道,你为了取悦我,这么豁得出去了?”   尤酌翻翻眼皮,不想搭理他。   “可惜了。”他惋叹一声,也没说别的,继续扒开尤酌的亵裤,警告她,“别再乱动,届时有罪受,也是你自找的,乖一点就能少疼,一会子就完事。”   什么一会子就完事,明明就是唬人,她又没经历过,哪次他来不是非要晃个一个多时辰,腰都酸了,还不见消停,也难怪姑姑出言提醒,就算不说她也快死了,身上就没有一块肌肤能好看一点的,到处都是不可言说的痕迹。   逐渐热起来的天,想穿个透明的艾绿外衫也不能穿,别人看到她身上,会怎么想。   “你唬人。”她可没有这么好骗,还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两人认识有交集的第一天,她就已经明白了,假道士是何等人,会吃人的狼。“你根本就不快。”话说得暧昧不清。   尤酌说完才反映过来,她莫不是在夸他持久?听说男人最爱听这类的话,失算了,她应该说他不行的,心里那个悔啊,又中了这个假道士的奸计。   听到这番壮雄风的话,心里肯定美得不行。   “唬不唬人,待会就知道了,你当真以为谁都如你类似,是个小骗子。”郁肆拿过旁边的药,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油嘴滑舌的小骗子。”   “你说谁小骗子呢?和你比起来我这个算什么。”老奸巨猾才是他的本性,外表生得如何,那双眼才是正正的能蛊惑人心的,像他无时无刻都在布置的陷阱。   “那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小骗子。”他取出管塞子,将药涂抹在指尖,往下面摸索去。   和他说话太累了,还容易被带沟里,尤酌一句话不发,他要是真的敢强来。   她就缩/胯骨,夹死他,叫他这辈子不能人道,再难肖想美人恩。   届时出了意外他也不可能怪罪到她的身上,毕竟她的功力在化功散念珠的影响下,早已经沁入骨髓,成为一个弱女子了呢,而这一切都将败他所赐。   “忍一会。”低头的男人,反而低声劝慰起来。“一会就好了。”   尤酌悄悄运气,她的真气已经恢复了五六分。   其实郁肆也没打算怎么样,只不过想要给她上药而已,前些日子着实过了,他昨日发现猫儿那里红了,看起来有些外翻,狰狞。   于是他和府上的郎中,拿了一管药,这件事情,就连向真和清默也不知道。   尽管他没有那个想法,但碰到的时候,猫儿娇嫩,还是叫他心神荡漾不宁,魂都要飞了。   他抹上药,没敢看,没敢停留迅速把猫儿的亵裤给拉上来,修长也给放下来。   把剩下的药递给她,“自己涂抹在身上吧。”一张脸看不出什么异常,但看他的手就能注意到,曲折微抖,昭示着这双手主人的波动心里。   尤酌还没有回过神,他竟然真的没有碰自己。   私下传来凉凉的感受,比之前火热的疼好了许多,冰凉不断提醒着她,这个假道士是真的没有碰她。   尤酌接了药没动,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目不转睛,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找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阴谋,她丝丝查看,但完全没有发现异常,这个假道士真的惯爱装了,滴水不漏,完全不虚。   许久之后,尤酌终于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目光,答了声,“哦。”   郁肆上下跳跃的心终于静了几分。   他努力强装镇定,在衣袖下遮掩的手早就按不住痒,也不敢握成拳,就这么两指相掐,早就深陷骨肉,疼得有些不明就里,怕正在打量着他的小娘皮看出异常。   纵使再怎么厉害,会察言观色,也不能透物察觉到,也还好,没能看得出。   郁肆出门后,尤酌捏着药的手终于动了动,她得赶紧趁着他不在,把身上累累的痕迹都给涂抹了,赶快好起来,就这么处处都是,莫说旁人,自己看了都觉得耳朵热。   郁肆也没去别处,他领着向真走了一趟书房,亲自把里面的一些要看的书还有文房四宝拿回主院,清竹苑地方大,这么一来一回的,费了不少时辰,尤酌也休整好了。   时已至晚上,月朗风清,屋内点上了灯。   满室通亮,尤酌坐在矮凳上,手拖衬在桌几上吃茶,心里打着小算盘,姑姑没说日期,到底何时来接她。   平津侯府清竹苑,她是半分都不想呆了。   郁肆在一旁理着道经,是不是抬头看她一眼,那小娘皮端茶喝的姿势,豪迈随性,几根细白的手指懒懒拖着杯沿,若是旁人不知,还以为她尝的是酒。   料知了她的身份之后,郁肆对这点倒是没有半分意外,毕竟两人相逢酒坊,她身上的香不是别的香,幽幽的酒香,这种香不是沾染的,必然是常年泡在酒多的地方,慢慢有的。   又翻阅了一页,目光扫过书上的每一个字,字是读通了,就是半点儿没读进心里去,郁肆很少有这般不进心的时候。   他索性撂了书,捏眉思想,到底是缺了什么。   目光最终凝在背对着他,默默啄茶的小婢女。   她在屋内便不挽发,仍由青丝披散在身后,她今天倒是呆得住。   是了,她今日怎么这么安静,没来闹他。   前几日纵是累了眼皮偎依在床塌上歇息,也不安分,翻来覆去,半响停,他在外边总能听见,哼唧唧的娇音,当真是天生天给的,娇得叫人心里打颤。   那时候他听着,心里热,想把发出这个声的人丢出去,但也丢不出去,于是强逼自己,就着时不时的娇音,郁肆后来竟然看得进去。   可笑的是如今闹腾的人不闹了,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无归是恢复往常的日子,有什么不同的,郁肆轻哂一声,复又拿起书。   大约半柱香后,他认命般地把手上的书撂远了。   发出的声响把屋外的向真都惊了一惊,偏生那小娘皮半点没知觉,兀自喝着茶,仿佛入定了一般,愣是不转身看他一眼。   他给自己气笑了,就他一个人难受是吧。   “尤酌。”先是喊了一声,这下子倒是有反应,转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郁肆瞬间笃定,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应该是真的,人在怔愣的时候,下意识听到熟悉的叫喊,这个名讳应该没有骗他,签在卖身契上的东西,她也知道不能作假。   尤酌看着他有些奇怪,叫了人就看着她发呆?看自己的书不好吗,非要惹她。   担心言多必失,尤酌擦了药以后就乖乖坐着,半分不招他,怕他看出来她已经恢复记忆。   郁肆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尤酌放下杯盏,“过去做什么?”郁肆拍了拍大腿,“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我不想过去捉你。”   有病,尤酌心里再是不满,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临了还差几步,郁肆逮着她一拉,她脚步踉跄,栽进他的怀里。   尤酌抬头想骂,郁肆按住后脑勺把她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你不是困了?睡吧。”   “???”   她何时说她困了。就算是困了也不要挨着他睡,床塌不比他舒服多了。   “我不困。”她好像自失忆以后便再没与他面前自称过奴婢了,适才脱口而出,差点露馅,幸好她半道咽住了嘴巴。   嚣张跋扈,尤酌暂时是做不出来了。   但乖顺还是能佯装几分,“要不我去里面睡吧,才说不困,这下子倒有些困了。”说罢她还有模有样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可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人,千年的老狐狸,看看她眼尾全是精气神儿,装也不会装,如今她倒是睁着眼睛也能说话了,看起来确实比前几日有了思绪,郁肆的目光不觉放在她手腕的念珠上。   许是化功散的作用,她的内力消失殆尽,人气儿也就上来了。   “睡什么睡。”   郁肆玩味的一笑,逮着她的一条修长转了转,两人的姿势瞬间就危险起来了。   是个正对着的姿势。   尤酌的手没地方放,只能揽着他的脖颈,四目相对。   她前几日脸皮放厚了,如今也不觉得尴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这个假道士着实生得好,鼻若悬梁,狐狸眼流光溢彩,无一不俊美,她就难怪了,那合善长公主不就是看上倒霉蛋的皮相吗,假道士比那个倒霉蛋那可是完胜,为什么合善就看不上假道士呢。   真是奇怪。   难不成合善长公主透过假道士诱人的皮相,看到了他内力腹黑心机的本质,觉得这样的人她降不住?   合善长公主,就是个蠢的,要真是一眼就看出来,那才叫诡异,保不齐她只是对倒霉蛋有感觉。   她这几日素来大胆,郁肆也有些习惯了,前几日瞧着他可没有半分的走神,如今眼睛的确是搁在他脸上了,思绪只怕早就不知道飞向何处了吧。   难怪今日她半点不闹他,敢情是对他的兴趣降了下去。   在他面前,她竟然敢想别的人。   郁肆在心里冷哼,攥着她腰的手用了几分力,尤酌吃痛回神,啊呀一身,随即埋怨道,“你做何掐我?”   喜怒无常的性子,莫说她不喜欢,就连那长公主都瞧不上。   想想那个倒霉蛋,甜言蜜语手到擒来,而郁肆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再逼急了,他也只是叫你闭嘴莫言,性格本就冷清,哄人的话都不会说,照这样下去,孤独终老算了。   就这样的,还怎么能够哄骗到别的姑娘。   尤酌闲着没事儿,仗着郁肆给她抹了药,就不会碰人了,便得寸进尺说道,“你掐了我,给我道歉。”   “若是不想道歉,便说几句好话给我听听。”这才是到点子上了,前几日面前这个人可没少算计她,如今这般,讨点利息也说得过去。   对面的少女,噙着一口糯米牙,笑得置身事外,要看他出糗的神色满满写在了脸上。   请君入瓮,向来是他最喜欢玩的把戏。   “你要听什么话。”   “什么样的话才算是好听的话。”俊脸一寸寸逼近,他在考量她。   尤酌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面上,只故装作思忖的模样,避开他的目光,脱口而出就说,“大概就是哄人的话吧?也不算是......嗯......对了,好听的话就是叫别人听了心生欢喜的话。”   “嗯。”   郁肆看出她逃避,这次倒没有逼她正视自己,脸皮厚抵城墙的猫儿,如今也知道害羞了。   郁肆的手越发向上。停留在她的一旁脸侧,细细摩挲,指尖冰凉,但尤酌对他的手有一种奇怪的眷恋,那样好看的一双手,此刻摸着她的脸。   不轻不重,有些痒,像是耳捎的秀发受风挠她一般。   郁肆开口说道,“我没说过好听的话,你教我几句。”为了突出自己的求学的诚意,郁肆还停手上的动作。   也难得她请教,感觉起来是认真的。   尤酌偏着头没看到他脸上七分的不怀好意,还有三分漫不经心。   她咕哝了嫌弃一声,“果然,连这都不会。”   她假咳了一声,“听好了,哄人呢,是有讲究的,你要知道对方喜欢听什么话,你就专门挑着对方喜欢的话点子说。”   郁肆长哦了一声,问,“若是不知道对方喜欢听什么话点子呢。”   尤酌似有准备,她,“那也好办,你直接夸她就行。”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   “怎么才算夸。”   尤酌此刻有些不耐了,她嫌弃道,“夸人都不会?你就像我这般,比如你,夸夸你,说你在我心里威壮英勇,俊美到无人可比拟。”   尤酌转过头来就见到对方来不及收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兴味,“你诈我!”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对了,他就是个老道,哪里需要人教!   郁肆看着她活络生动的眉眼,天才晓得,今日他的确是不想碰她的。   尤酌气鼓鼓,郁肆的手才从顺着裙摆探入,门被敲响了,向真在门口说道,“公子,冯公子要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上章的答案:红豆(因为出了血)   这章是昨天的内容,晚点应该还有一章更新是今天的内容。   最近身边破事儿太多了,有些心力交瘁。   嗷嗷嗷嗷嗷小主儿请谅解,大家的评论梨衣都有认真看呀~~~   感谢留评,七月快乐!   本期问题:许仙给老婆买了一顶帽子,白娘子戴上之后为什么感觉头特别重?感谢在2020-07-04 03:08:46~2020-07-05 15: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夜骑猪而行、霍霍 2个;不見君、袅袅、等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見君、深夜骑猪而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尤酌岂会不知道他的手欲伸进来了。   大掌宽厚, 冰凉刺骨,两手并握,几乎把她的腰都给掐拢完了,就这么转了方向, 尤酌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兽性大发的某人, 她正在脑中思虑对策的时候, 门被敲响了。   郁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眸子里满是戏虐, 完全不理会敲门声。   尤酌偏头看向震动的门扉, 一下一下的。   尽管如此她也依然能感受到, 对方扑在她侧脖颈上, 温热的气息, 带着一点盘香的味道,是屋里惯爱点的香。   向真以为郁肆没听见, 遂又再问了一句,“公子, 冯公子求见, 您见吗?”   冯其庸站在主院门口伸着脖子张望,面上焦虑不安,眼看着还有六日,便是他与合善大婚的日子了,若是求不得见郁肆,去煽动平津侯府找他爹求情,那这婚事,必然。   冯其庸等不得,跨院门要硬闯, 清默伸手拦下,出言阻道,“冯公子稍安。”   这个冷面随从他见过,上次把尤酌带走的不就是他吗,看起来像是死士,应当不是普通的随从。   死士不顾生死,只忠于自己的主人,犯不上也不能和这样的人硬碰硬,冯其庸有些怕,安静下来,歇了硬闯的心思。   郁肆若是不见,那他就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搏了。   向真拔高了声量,郁肆本就浅眠,此声不答,那便是不见了。   倒霉蛋要是走了,那她岂不就成假道士的盘中餐,尤酌正欲说话答腔。   她才张口,郁肆低头便封住了她的呼吸,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封在了嘴里,只剩下一连串的呜呜呜声。   “...!!.........”   向真转回去,对冯其庸说,“冯公子请回吧,我家公子还在歇息,待公子醒来,属下一定转达冯公子邀见之意。”   这一遭见不着了。   要等他醒了,还要决定见不见,冯其庸可等不得,就是旁人不张嘴,他也知道郁肆今日不想见他。   不过是被所谓的长公主奚落了一番,竟然这般记恨,连人也不见了,若非他最近沉迷女色,想想尤酌那身段,冯其庸就一股邪火。   他招呼都不打,踏出主院外就开始撒气。   一掌击打在一旁的树上,“好你个郁肆!”指骨节泛了红青,他也察觉不到疼。   想他丞相府的嫡长子,竟然落到此等田地,窝在别人家里受这等气。   他在平津侯府蹲守了几日,压根寻不到机会找平津侯说半句话,平津侯早出晚归,又有一帮人簇拥着,冯其庸害怕谈不拢,平津侯将他绑了塞回他家,想想就没那个胆子。   此想便作罢,后又想与郁肆拉近关系,伪成一幅情深手足,惺惺相惜的模样,时机到了便和他提提这件事情,谁知道那郁肆,竟然一连数日闭门不出,冯其庸等不及了上门求见,还碰壁了。   两条路都行不通。   要不然逃吧,冯其庸摸摸身上的对牌,先去钱庄将钱取够,趁着他爹还没有发现,率先跑离梁京,避些日子再说,待时间一长,再想办法回来。   他若是走了,他爹要怎么办,丞相府要怎么办。   抗旨不遵,泼了圣上的面子,会抄家的吧?冯其庸想想,又顿住了要离开的脚步。   内心无比的挣扎,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若是不走,他的下半辈子将会深陷狼窝,被一个女人制衡,若是走了.........   站在原地思忖良久,冯其庸心一横,他暗暗咬紧牙关,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走!   他爹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不惜将他仅有的独儿推向深渊,合善长公主的为人秉性,相貌举止,身为一朝丞相,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既然已经舍弃了自己,那他又何必为他思虑这么多。   再说了,丞相府为梁京朝廷做的贡献可不少,即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为了一纸婚书,为了一个草包公主,抄他冯家满门吧。   冯其庸前脚出的大门,敛芳立马就跟平津侯夫人通气。   “走了最好,子离这番做得对,他若是见了冯家公子,那才是麻烦。”侯夫人靠着软榻子假寐,眼睛也不睁,慢慢说道。   敛芳接过旁边扇凉婢女的活计,在旁边替侯夫人慢慢扇着风,“公子睿智门清儿,一连几日待在主院,想来也是为了避开冯公子,公子心中有定势,夫人不必过于担忧。”   侯夫人呼出一口气,“做娘的哪能不忧心,眼看着婚期将近,丞相的公子不在家筹备细礼,却躲到我平津侯府,就是傻子也会议论上几句奇怪,何况身为当事人呢,那日合善长公主来,我便担忧,她会看上子离,也难为是个痴心的,这倒正好了。”   之前侯夫人便听说,长公主求圣上赐婚,是因为看上了丞相公子的长相。   “夫人说的是。”敛芳慢慢扇着风,带着点讨好的心思说道,“夫人大智,公子随您。”   侯夫人对这一厢话很是受用,“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小便没有在我身边围着,和其他人终归不一样,确实叫我省心许多。”   敛芳听得出来,这是夸郁肆的话。   不一样啊,公子谦逊自持,矜高清贵,自然是不一样。   就是这个不一样的公子,此刻依着怀中的小婢女,像匹饿狼,压着人耳鬓厮磨。   说耳鬓厮磨都太过好听,形容不出他此刻放浪而原形毕露的恶狠模样。   尤酌的嘴唇都被他要磨破了。   拉得特别疼。   原因是她抵住了牙关,那人几番试探都不能攻略城池,就到停留到外围逗留。   横扫牙关。   她犹如一只陷在牢里的小羊羔,推也推不动眼前猎人故意设下的囚笼,往后退是桌子的边沿,往前就是他的胸/膛。   往前是投怀送抱,往后自寻死路,尤酌试了几句,身后的桌子是黄桃木制的,又重又沉,别说她不好发力,扣在她腰线和后背上的两只铁掌,不留一点点的罅隙。   尤酌见招拆招,趁着对方的手在她身后做肉/墙,故意往后靠去,想要叫他的手重重砸到桌边沿上,自己也能趁乱逃脱。   郁肆的心肠无疑是黑的,他如何察觉不出。   就在尤酌往后去的时候,他的手顺势而下,落在她的挺俏的臀/上,没拍也没打,使了巧劲用力一捏。   “啊唔......”   这不是张嘴了吗。   不是很疼,但有效益,小婢女瞬间挺直了腰杆,两人都没有撞到桌沿。   坐收渔翁之利的男人,好看的狐狸眼中满是手到擒来的笑意。   他到底是变了,若是在之前,一双手躲开便是,何许用这种方法,逃了美人的灾难,也要护住她,到底是没舍得收拾。   有些东西慢慢变了。   要是真的撞上去,他的手或许也疼,但怀中的小婢女那一身嫩肉细皮,只怕要疼上好一段时间。   如今已经攻进城池的男人,都快被香软玉甜化了,垂下的眼睫,盖住了他眼眸中狂放的情/欲,毫不收敛的风流,是平时从来没有的样子。   自从进了平津侯府,尤酌假哭的日子极多。   真心实意的哭,少之又少,甚至没有,偶尔几次那也是前几日在榻上,被马儿驰骋颠簸,金豆豆疼得往下坠,那是无心之失,她时常昏沉,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到底是在哪一重。   如今清醒着来,还是第一遭。   主要还是疼的,有半分吓着的意味,尤酌没打算说,唇/舌/发麻,要不是舌/头有根尾,她怀疑会被如狼似虎的男人整个吃掉。   即使没舍得说,心细如发的男人又如何没发现呢,她的手足无措,因为身高差距,晃荡在空中的一双小脚,蹭到了郁肆的靴子。   长长的睫毛都是颤巍巍的抖,显然慌了。   慌抖得可爱,慌抖得迷人,慌到至纯则欲的境界,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藏了无数网人的钩子。   郁肆覆手为握。   白玉兰散花纱衣的裙摆被推到腰/际之上。   炽热相抵,终于舍得拉开一点距离,他哑着声音问,“可以吗?”停下来,竟是为了这个。   今日这人怎么如此讲究了,她记得前几日以来都是容不得她愿不愿的。   尤酌当然不愿,她记得姑姑的叮嘱,人不能为了贪图一时之欢,就不要命了,但某人的手已经替她解了答,“你流水了......”他说道。   这便是说你也想要,那声话里藏着数不清引诱,他想拉着对方一起沉沦。   “.........”   尤酌撇开头,不想回答。   “不说话,嗯?”   郁肆没有停多久,低头便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雪白白的脖颈处。   他大概知道小婢女的命门在那里。   他给了时辰慢慢想,却是一直在引诱,洁白无瑕,软糯细滑的那一方耳垂。   每碰一次,对方就会轻颤一次。   四天,他对她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却不会腻,他也觉得奇了怪。   就像此刻,不说小婢女,郁肆的心尖儿都跟热血沸腾,他何时有过这样的情况,仿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愣头青掩藏的很好,尤酌丝毫看不出来。   她的身子发虚,类似海上的浮萍,尚存的一丝理智按在他冰冷的手上,“不行...”这道声音,又弱又虚,行的是反道,说是不行,纵是在对方的心里点上好几把火。   “那要怎么办。”他也不是正人君子。   尤酌的葱白小手被放在一方烧烫的火热,“要怎么办?”他又问。   眼底的赤红爆起,就这样看着她,像求药的病入膏肓的病人。   尤酌有些许愣住了,“我......”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假道士的那张脸,平日冷静疏离,端的是高高在上,出言冷讽,何时有过半句中听的话。   如今却在求她。   他竟然也会求人,尤酌呆愣愣,是被惊住了,手里的东西好似在长大,她单纯的惧。   下意识要放手收回。   郁肆岂容她退。   张口喊,“酌酌。”话音才落,尤酌通身冷颤,她听过不少人这样喊她,姑姑喊过,听得出来是怜惜,江南酒肆里相好的姐姐妹妹喊过,是手帕交的情谊。   但这声酌酌,令她觉得虚,她听的虚。   人的魂都不在了,手上的动作就只能被对方牵引。   .........   无数次,没数。   尤酌深深觉得累,她之前酿酒的时候,用木棍子搅酒都没这么累过,她记得那活可比眼前这活累多了。   怎么她就觉得现在更累一些呢。   况且还有着男人的手加持,虽然大部分的力都是她出。   “什么时候才好......”   郁肆也看出她疲倦了,低头亲亲她饱满的额头,顺下去还有眼皮子,“很快了.....酌酌做得很好...”   “再接再厉。”   尤酌在心里叹了一口长气,有些活可不能光看表面,实则上累死人了。   她不敢低头看,手没停。   不是觉得丑,其实是单纯的怕。   这东西,两只手都握不完全,就勉强能拢完,幸好是向上的,不然非戳到肚脐眼儿。   终于在一炷香后,郁肆闷哼一声,她的手全都湿了接都接不过来,有许多落到了地上,尤酌呆愣着眼睛,着着实实被吓个净。   似乎真的没有见过。   难怪她前几日吃东西都吃不下,这玩意儿塞了那么多到肚子里,得占多少地方,她即使吃得下,也装不了多少。   话说就一碗避子汤能扼杀吗?   怎么看怎么寡不敌众,愣神了许久,还是没有回过神。   手酸到抬不起来,她当年练朝歌云剑八十一式,每日重复上百回,都觉得神清气爽,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就动一下手指都累。   郁肆拉下她的裙尾,细细擦去她发鬓的汗。   “真棒。”事了,还不忘鼓励几句。   尤酌从来没有觉得,他的话很多,今儿个就是想捂住他的嘴,有那个心抬手,也没那个力,所以她说一句假道士惯用的口头,“闭嘴。”   男人擦着她的手,止不住低低的笑。   .........   “跪下!”   冯其庸出门就被逮住了,他爹埋伏了不少人在钱庄附近等他,他才出现,就被人套了麻袋,扛到丞相府的祠堂。   事到临头,他倒还冷静下来,“其庸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不明白?就是不想跪下去。”丞相冯秉文,年过四旬有七了,双目炯炯有神,此刻透着滔天的怒意,“好得很!”他扯过红柱上的棍子,一棍打在冯其庸的腿腕处。   “我看你是想翻天,逆子!”   冯其庸不是习武之人,棍子打在背上他都未必能受得住,何况是腿腕子,痛喝一声就重重跪到了地上,他想直起来,但没直住,双手匍匐撑着,才算是留了一点点尊严,但哪有什么用。   丞相夫人扑上来喊,“秉文,你放过其庸吧,他已经回来了,你这么打,会死人的。”   丞相是气急了,怒道,“我打死他又何妨,打死他总比他逃了强,他这是要连累整个丞相府,要全府给他陪葬!”   “夫人让开!今日我必要好好教教这逆子,正正他一身不该长的反骨,若是不收了这身骨头,今日我打折了,也总比连累我冯家强,他死了也好,至少不会害了整个丞相府。”   “不能啊,秉文,其庸他已经知道错了。”丞相夫人在旁边哭的泪流满面,“其庸,你跟你爹说,你已经知道错了,你说啊,其庸,别和你爹倔。”   冯其庸额头上冒出大串的汗,整个腿都在颤抖,他撑起身子,一双眼对上冯丞相的怒容,苍白无力张口说,“来,打死我。”   打死他也好,死了何苦受这些罪,要他跟合善过,那是生不如死。   冯丞相挥棍扬起,丞相夫人抱住冯其庸,要为他挡住。   那棍子应风落下,冯其庸挺起身子,闭上了眼睛。   耳边一阵急风,咚的一声响,落在了旁边,丞相夫人哭哭啼啼,睁开眼睛才发现旁边躺着的棍子。   她连忙起身,将棍子捡起丢出祠堂。   “夫人出去,我有话与这逆子说。”丞相夫人就这么看着,她没有动,“可其庸......”   丞相又说道,“放心,我不会再打他。”虽然还在生气,但始终不似刚才那么吓人了,丞相夫人看看两人,纠结没多久,还是出去,把门带上,将空间留给两人。   冯其庸的手落在膝上,很疼,他死咬着最后的面子,落了不少冷汗,腿也蜷缩,依然没有吭声。   冯秉文没看他,径直拿过三支香,点火,也没拿旁边的蒲团,朝摆着的冯家诸位列祖列宗,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拜了之后,香插入樽里。   须臾,他才看向冯其庸,缓缓开口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甘心。”   冯秉文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都说知子莫若父,他对自己的儿子知之不少,这次却很想听听,他要给他个什么惊喜。   跪着的人没说话。   冯秉文在朝廷中打滚几十载,岂会撬不开一个毛头小子的嘴。   今日休沐,他有的是时间陪着耗。   “让我来猜猜,是因为长公主貌丑无盐,你觉得娶她她,委屈了丞相公子玉面儿郎的身份,更丢了面子是吗。”   冯其庸依旧不答。   冯丞相接着说,“你心里在怪我,没有为你谋好以后婚事。”   “不说话,那就是猜中了?”   “藏在平津侯府,是想煽动平津侯的独子,想他爹求情,来说动我,好让我深觉心中有愧,向圣上请旨,收回这门亲事,在平津侯府窝了几日,最后发现平津侯府帮不了你这个忙,所以去钱庄拿钱,趁人没有发现,逃出梁京,等避避风头,再回来。”   冯其庸冷笑一声,这声嗤之以鼻的笑,仿佛在嗤自己,也仿佛在嗤别的。   “冯丞相只手遮天,还有什么事情,是您猜不到的,不然怎么会派人到钱庄蹲我这个逆子,不是要打死我吗,还留着我这条命做什么?来,动手。”冯其庸怒了,他适才觉得还没有什么,直到冯秉文满心无常的将这件事情平淡地说了出来,他还是没忍住。   难道他这独儿比权势还要轻贱,就不值得他博一博,生日他下来是为了什么,加固地位的一颗棋子?   丞相的位置还不够高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总是一身官威,在家里说一不二,冯其庸讨厌极了这样的日子,或许从前觉得没有什么区别,但今日,他着实忍不住了。“叫我娶合善,不可能,您就打死我,否则出了这个门,我依旧会逃。”   “婚期还有六日,你有把握逃吗?”   冯其庸开始不语,很久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逃不了,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强。”   “离了京,脱了丞相公子的这层皮,你会做什么?”   “我...做什么不行,讨饭吃也比娶了合善体面。”丞相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没尝过人间疾苦,踏入了混杂的市井,就一声的金贵毛病,能做什么养活自己。   “若沦为乞儿,你未必会这么想。”   “其庸,我问你,若是我和你母亲遭病而去,你承了我的位置,能坐得稳吗?”   丞相的位子,坐上难,坐稳更难。   冯其庸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太遥远了,眼前离他更近的是风花雪月,还有数不清的交杯换盏,若真叫他手持玉笏,身着官府,他......没想过......   如今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些许怕。   冯其庸十六年岁,冯秉文叫他走科举仕途一步步来,他懒不愿意磨练,总觉得和别的贵胄一起吃吃喝喝,也没甚不妥,别人这样他也这样,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一直到今年弱冠,被赐婚,他才生起了反抗的心思。   若说起承位,真的没有想过。   坐不稳的话,冯其庸说不出来,遂以他沉默了。   “答不出来?”   看着他儿子低垂的头颅,冯秉文那里还不明白,可有些窍是要一点点慢慢推敲的,否则过犹不及。   他没再揪着这个话题,只说一句,“其庸,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爹岂会害你。”   “不到百年,我和你母亲能陪你多久,到时你坐上了我的位置,能信的人有多少,摸得清朝脉吗?此番娶长公主,不过借势而为,乃是上苍给的一次机会,你不走仕途,要入朝堂,可没有位置,梁京城内的局势你不知道,若是娶了长公主,有驸马爷的位置,届时爹带着你,你心里总会踏实一些。”   踏实一些,这是在为他铺路引荐。   “朝堂的后起之秀,远远比你见的更多,他们大多是你的同龄人,有些甚至年小于你。”   “说遥远的,你可能觉得爹在唬你,拿个近的讲,平津侯的独儿,他爹最近的手笔可不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其庸顺着思路考究,显然已经沿着他给的这条线自己想了。   “再说合善长公主,想必你也见过,所以才会生出激烈反抗的心思。”   “劣势难道不是你的优势吗?”冯其庸苦想了一番,合善的劣势是什么?烂透的底子?烂差的风评?   “怎么样做,才能转劣为优,这里就不用爹多说了吧。”   冯秉文看他也算是听进去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想想,到底要什么样的生活。”留下这句话,冯秉文便走了,留冯其庸对着祠堂跪想了一夜。   ......   第二日他被婢女扶着出来的时候,面容憔悴,站也站不稳,但那双眼明亮,对着丞相说道,“我娶。”   六日后的婚期,并没有耽搁。   尽管冯其庸一直在外逃躲,冯丞相和他的夫人早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茅塞顿开,回心转意。   这其中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合善。   她留了暗人在丞相府和平津侯府门口盯着,冯其庸的事情就没有能逃过她的眼睛,听到他被丞相抓回去后,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合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她的驸马终于想通了,要与她琴瑟和鸣,共度此生。   二人一定会活成神仙眷侣,叫旁人艳羡。   梁京城三月的沛雨,洋洋洒洒又下了起来,多愁缠绵,绕不开的思绪。   清竹苑的婢女房,一个着粉衣婢女冒着雨,跑了回来,她嘴角还挂着鱼的汤汁儿,忍下心口泛恶心想吐的那股劲头,落烟径直冲向二楼,在第一个阁间找到了自家姐姐。   捂着嘴害怕地说,“姐姐,我貌似怀了。”   落樱把落烟按到冯其庸身边伺候的时候,有这个心里准备,她连忙关上门,拿过干帕子给她擦头顶上的雨珠,小声说道,“这是好事情,烟儿,你的福气来了,我们姐妹翻身的机会来了。”   落烟愣了一会,她心里有喜有怕,冯其庸回丞相府了,她心里的怕大过喜,苦着脸说,“我现在连冯公子的面都见不着,哪还有什么福气。”她摸了摸肚子,一脸愁容,前几个月还好,过段时间显怀了,她要怎么办。   “姐姐,我害怕极了,你说这事情,夫人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   头发上的水擦得差不多,落樱坐下,拉着她的手安抚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夫人怎么会知道呢。”   “可怎么藏得住呢?”落烟焦虑极了,她想到之后的事情,况且最近街道敲锣打鼓,府里的婢女都在说,还有五日,丞相公子便要和长公主成亲了。   之前落烟还觉得不怕,就在前不久合善来了平津侯府,她在暗处偷偷看过,长公主性情泼辣,不说冯其庸怕她,就连夫人都好言好语。   这样的人,她敢去争吗?   若是让长公主知道,她怀了冯其庸的孩子......   会怎么对她。   “姐姐,要不然趁着人没发现,我们把他落了吧。”她实在不敢想这些后果,那可是皇亲国戚,一届奴婢如何开罪得起。   落樱知道她怕,所以先安抚她的情绪道,“烟儿,有姐姐在,你怕什么,这个孩子不能落,要是落了,你这辈子还有什么可能性,你想想现在的苦日子,想想尤酌,她如今可是公子通房,你难不成要被她一辈子踩在脚下吗?还有姐姐,我们的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可是......”落烟摸着肚子,纠结了。   是啊,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向上爬吗?   “这个孩子,你一定要生下来,若是个带把的,那你一定会母凭子贵,届时还愁没有位置吗?”   “丞相府子嗣单薄,他们不会不要,有姐姐在,会给你安排好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护好肚子,不要怕,自古以来的富贵,谁不是险中求来,眼前的这点波折算什么,清竹苑安静,姐姐如今是这里的掌事,你要信我。”   落烟想想,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咬咬牙应了。   ......   向真立在一旁偷看了好几眼,第五日,公子对他的这个通房,是越发的纵容了,如今居然亲自喂饭。   当真是美人乡,英雄墓。   连公子这样吃斋念道的人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楚楚身姿,娇纤柔弱,慵懒的眉眼媚态横生,一看就是祸水,柔若无骨的模样,就那么依着桌椅,吃个饭都要人喂,至于吗。   尤酌如何察觉不出向真在旁边偷看,郁肆的饭勺凑到嘴边,她口也不张,定定看着郁肆的身后——向真所处的位置。   郁肆都不用瞥眼瞧,他道一声,“雨飘进来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出去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吃饭都要人喂的小娘皮,向真碰碰鼻子,一脸悻然退出房内。   小婢女一来,公子竟然都开始撵他了。   “吃还是不吃。”有些凶的语气。   白米粥就着一点肉沫,凑到鼻端能闻到香,尤酌想想还是张了口。   要不是手太酸,端着碗会抖,她至于矫情到要人喂吗,也幸亏罪魁祸首有些良知,昨天夜里的第三回 自己去冲了水,没叫她再动手了。   否则她的手非断了不可。   用手都这么累,要是真是底下那处,不用姑姑说,她今日必定是个不知今夕何夕的昏睡着,原因无他。   腿太酸。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工作日事儿太多了......   可算是把之前欠大家的字数补上了。   看到评论区有小天使说更新不稳定   先和大家说声对不起(鞠躬)这个周末事儿真的太多了....   但是对于坑品是绝绝对对的,挖坑必填。   为了适应大家,还有适应人家。   梨衣从明儿个开始   日三(每日21.00准时更新)不准时来打我~   然后周末的话看情况加更了~~   不忙的话每日双更,忙就不行了。   你们别熬夜,要早点睡。   感谢宝宝给投的营养液谢谢么么哒,请在评论区留评给你发红包呀呀呀~   上期答案:压舌帽(压蛇)   老规矩评论区抽人发红包昂~(评论明儿个回复)   么么哒   感谢在2020-07-05 15:55:22~2020-07-07 02:0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526616、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你最棒 5瓶;许滚滚 3瓶;351480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尤酌吃了小半碗米粥, 摇头就说不吃了。   郁肆搅搅碗里还剩下的半碗,蹙起眉头,就这点食量,猫儿的胃口都比她好。   浑身上下瘦成那副模样, 抱起来都觉得咯手。   他舀起满满当当一勺鸡腿肉搅进粥里, 又打了一勺, 挨到她的嘴边说道, “再吃一点。”   之前放的碎肉还算清香, 现加进来的鸡腿肉里放了油, 如今飘在半锅粥里, 尤酌看着油亮的汤面, 竟然觉得胸口有些许反厌, 她胃口缺缺, 闭嘴摇头,表示不吃。   郁肆可不管, 他举着的勺又挨进了几分,直至凑到小婢女的有些肿的菱唇旁, 沾染了粥的汁儿, 是透明粘稠的。   他的目光逐渐有些幽暗,“吃。”话里有散不开的强势,那双好看的眸子就这么阴鸷地盯着她,若是旁人早就抵不住威压,早早便长了嘴。   小婢女却不怂,她本就不怕郁肆,就这么倒退了一步矮凳子,就着桌子趴下来,直接撂的面子, 也不管对面是平津侯府的公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通房。   还好头发挽了起来,不然又要铺成满地。   她的头发松松软软,挽得松,头上就别了一支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没簪得太牢,有几缕头发蹦了出来,显得她俏皮活波。   跟本人一样,看着柔软,摸起来滑,实则又皮又跳,不服管教。   尤酌话也不想说,一来是没什么话要和他说的,二来舌/头太麻,她真真觉得,要是别的婢女,给郁肆当了通房,只怕招不住他,至少要两个通房轮着来。   好歹她也是习武之人,寻常婢女没有可比性,就是习武之人都这般累不成活,别的弱女子遇上他,惨咯。   此刻的尤酌终于有些想通了,难怪她会噩梦缠身,遇上这样的,谁他妈不会做噩梦。   要不成,要不成,如狼似虎的男人要不成。   只盼着姑姑早些安排好,她真觉得累,想起这些就有些困乏,微阖上眼,就开始准备睡。   郁肆搁下碗,探身拿过一碗奶羹,还有一碟枣泥山药糕放到她的面前,“睁眼,起来吃一些。”   尤酌大概是第一个甩脸子给郁肆的人,毕竟也不是第一回 ,她闭着眼睛,依旧当没听见。   瘦削的小脸蛋依在桌上,挤出脸颊上的嫩肉,看起来像婴儿肥。   这倒是和她的卖身契上的年龄对得上,像个未及笄的。   郁肆自从怀疑尤酌起,便觉得她的一切东西都是造假,除了她这个人。   再有的就是她的身高,他最近前些日子就觉得他长高了些许,前些日子想要最原来的姿势再比对比对,谁知道这个小婢女竟然收敛了,躺在身下,拖也拖不上来,看她的惰性,只怕上来了也不愿动。   昨日怜惜她白天耗了手,那药也起兴了,郁肆便想进去,她死活不依,又抬起来手来。   小婢女的手啊,又软又小,白皙纤细,恍若无骨。   郁肆原以为桃花源就是人间仙境,谁知道还有令他飘飘欲仙的小手儿呢。   “别同我犟。”说罢,他把奶羹直接挪到尤酌的鼻子下,使她闻见味道,有些馋味,能睁开眼睛吃一些。   猫儿这么怏呆呆的,他看在眼里,心中很是烦躁。   之前她喧闹无比,自己总是频频皱眉,如今换了她来安静下来,他才觉得烦,小婢女还是闹一些吧,闹些好。   “吃一些。”他捏起一旁放置的蛟帕,轻轻替她擦去嘴角沾到的粥汁儿,低声哄,“乖。”   若是向真在旁边看见此举,听见此语,恐怕要把耳朵掏烂,眼睛擦瞎,这还是他清心寡欲,不谙世故的公子?   他竟然会用这种软调调哄女人?!   奶羹是郁肆吩咐厨房特意做的,不止奶羹,自从前几日尤酌吃的少,没几嘴就搁筷子以后,郁肆叫向真叮嘱厨房,做一些女子爱的吃食。   故而,最近端上桌的东西,就有了许多荤菜和甜腻腻的糕点,这些东西都是郁肆几乎从来不吃的,他平时的吃食简单得紧,鲜少有肉,大多数是素菜——之前在道观吃习惯了,房中添了小婢女,菜色更新不少,皆是为了迁就她。   就连房中也多了许多她的东西,譬如郁肆的衣柜子里,以前颜色单调,多以白衣为主,如今添了几件尤酌的进去,艾绿,浅蓝色,靛青,有些乍眼,又有些分外的和谐。   还新置了铜镜。   床榻下还放着她的小靴子。   那股子奶羹的味道一直往尤酌的鼻子里冲,她的胸/口一直萦绕着散不去的不适感,登时觉得奶羹好腥。   就连郁肆伸手来碰她,小婢女也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模样,她将脸掉朝另一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他。   郁肆:“.........”   她是在耍什么脾气,难道自己还不够迁就她。   郁肆有心发一顿火,但看着某人黑压压的后脑勺,话又掩在嘴边,说也说不出来,敢情他现在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向真,进来把这些东西撤了。”   守在门口的长随,很快进来,他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低压的氛围,收拾碗筷的时候,装不经意看了一眼,哟,小娘皮厉害了,如今敢朝着公子撒气。   待看到自家公子脸上覆上的薄冰。   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向真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就端着东西麻溜出去了,他想想又泡了一壶金骏眉来,只怕待会郁肆喊他进来。   那不是找气儿受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最好不要参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然极有可能会混为炮灰。   郁肆盯着她的后脑勺,心里很不爽。   她纵是累了,也不应该如此嫌他吧,亲手喂的东西也不赏脸吃了,端到嘴边的东西也闭着眼睛,不过是碰了她一下嘴角,拭去粥汁儿,他要是没想错,她竟然撇开了头。   难不成是因为不想看到他?   郁肆的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尤酌贴着桌面睡,一下又一下的震动,相当于打在她的耳朵里,她睁开眼睛正欲大发雷霆。   可惜啊,她的胳膊肘和十根手指头都算得不成样子,早就屈服在了那厮的铁棍下。   小娘皮磨了磨牙,复又闭上眼睛。   罢了,忍。   看在他手指很好看的份上,且再忍他这一回。   她比刚才好了一点点,适才那白粥的粘稠,还有奶羹的味道,促使尤酌反胃。   她不禁想起昨日,喷在自己手上的捧接不住的浊/白之物。   那个玩意,她没吃过,但手触摸了,就觉得黏,今日喝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这个茬,再有的便是,同样是有些热的,忽然就没有了胃口。   后来那奶羹闻着,腥味。   假道士的物,不臭,但是太多了,她便闻到了味道,总之不喜欢,所以连带奶羹也厌恶上了。   郁肆还在不停的敲,他落指尖的声音有些大,桌能传声,按理说,贴着耳朵的人是睡不着的,谁知道这个小婢女动也不动,平日里一点就着,今天倒是难了惹她。   但有一瞬间,郁肆还是发现了她是醒过来的,甚至有些生气。   他比小婢女高,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窥见不少旖旎的春光。   小婢女才来平津侯府的时候,面前的那两团还没有现在那么鼓。   这事情少不了他的功劳,他也不想掩饰男人藏在深处的劣根性,他就是喜欢小婢女身上的娇软,尤其是那两团,堪比上好的糖糕。   虽然没有准确量过,但郁肆有留意了解,他一掌握不住雪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排面去哪里了???评论区??   好看能不能打成好看死了,嘻嘻嘻嘻。   推一篇完结文,超级好看!   《圣眷(重生)》by茶暖不思   又名:《生得美是我的错吗?》《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永安侯府嫡女云姒,一抹娇颜美艳绝色,常于月下执伞出行,世人皆怪,却又弗敢多言。   那日,她退了和新帝的婚约,太后斥其祸国妖女,遂囚牢狱永不释。   往日的瑰艳美人,一夕之间跌入尘土。   重生回到退婚那日。   御花园中,她陷入沉思——   往前,是将要亲手送她进暗牢的蛇蝎太后。   往后,是方被她斩钉截铁拒婚的冷峻帝王。   最后她咬了咬牙,霍然转身跑回了金銮殿,殷勤认错。   而男人冷隽斜倚御座,面无情绪。   *   后来,云姒在皇帝寝殿一连三日未出。   宫里闲言碎语不断,皆道她恃美惑君,又嘲笑她没名没分。   再后来,不断有消息传来——皇帝为她杀一儆百,皇帝赐死了侯府奸佞,皇帝……扳倒了太后。   云姒:……   那夜,锦帐飘垂,齐璟呼吸粗重:“还退不退婚了?”   他忘不了,多年前在那烟花雨巷,撑一把素伞的姑娘。   落花独立,一念成思。   #相逢亦难,从此许她恃美扬威的无尽盛宠。#   [阅读指南]   ①、双c,he,甜宠感情为主,其他全为辅。   ②、狗皇帝为我反手乾坤。   ③、私设多,不考究。感谢在2020-07-07 02:05:54~2020-07-07 20: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直上 6瓶;yaya什么时候来到我身 2瓶;351480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适才两团雪白起伏不断, 因此郁肆断定她极有可能是生气了。   只不过不想转过身子来看他。   思忖罢,他忽然扭头看向东北方向的矮桌上放着的铜镜,昏黄的镜中,鼻是鼻, 眼是眼, 嘴是嘴。   眉目如画, 面若冠玉。   他这幅皮相还算不赖, 怎的到了小婢女这里, 竟然遭到这般冷遇, 她难道没长眼睛, 还是觉得冯其庸那样子的, 更中看一些。   郁肆越想越气堵, 梗在嗓子当中, 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在这郁郁寡欢,没良心的小婢女恍若充耳不闻他敲打的动静。   到底是给她脸了, 忘记了谁才是上面那个。   郁肆觉得还是要晾着她比较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罢了, 值不得他这么低声下气的, 有些人就是晾些时候,才能想到自己的身份。   于是乎,他停止手上敲桌面的动作,起身去了窗楹旁安置的桌上,从旁边捞起一本从书房整理过来的经书慢慢看着。   静以维持,必排外杂,修养心性者,唯有...   所以谁才是外杂,刚刚他敲指喧闹, 小婢女吭不吭一声,敢情就是把他当成了外杂?笑话,在平津侯府,他的院子,他的屋内,她竟然把他当成外杂忽略得这么干净,凭什么。   第一行第一页还未看完,郁肆合上书,骤然起身大步行至桌边,弯腰将贴着桌面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婢女捞起来。   动静这么大,难免不会碰到尤酌酸痛的手指。   她昏睡正香,忽然感觉到腾空而起,睁眼便见到一张发大的俊脸,这双妖冶的眸子里面带着薄薄的怒意,告诉她此刻某人的心情不好。   “你干什么!”她眼睛都没睁圆,张口就骂。   听听这怒而绝口的语气,纵是郁肆有不想叨扰她的意思,心里的火气没有多大,此刻也是被点着了。   “本公子让你睡了?”他沉着声音开口,脸色如深色的潭水一般漆黑。“主子还在站着,哪有通房坐着睡的道理。”   他将尤酌抱到回坐到适才靠窗楹边的矮桌上。   怀中的小婢女被人打搅了,说话带着一些刚睡醒的鼻音,“你放我下来。”   她蹙着眉头,神色很痛苦,没睡够,没睡稳,心里有火还要忍着,这种憋屈的滋味真的不爽,假道士发什么疯,她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要折腾她。   她眼睛看也不看郁肆,就怕忍不住必要给他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尽管她现在手抬也抬不起来,丝毫不妨碍心中的小人已经将郁肆揍成猪头。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见停,反而大了起来,好多小竹子嫩绿绿的叶都被冲刷歪了。   尤酌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放我下去。”   上次她的手贡献出去,也是因为这个危险的姿势,某人揽着她的腰,坐了一个下午。   此刻窗棂大开,凉风携细雨偶尔洒进来几颗,尤酌穿得不厚,薄薄一层春衣,风送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郁肆皱了皱眉,伸起宽大的袖子替小婢女遮揽风雨,将她扣在怀里。   尤酌毛茸茸的头顶擦到他的下骸骨处,忽而他就愣住了。   这个身高,和他最开始怀疑的小娘皮的身高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她练的还真的是缩骨的功夫。   难不成是之前怕被发现,一直藏着身量,如今真气紊乱,念珠化功,所以正常的身量也就出来了。   这才是本该合适她的身量,与他是如此的契合。   尤酌动也不动,怕动出火,她心里总觉得,假道士不看道经不练字,捉她过来,只怕是要......   虽然之前他给的药有些奇效,身上的青痕,已经消失了许多,还有那处也消了肿,没之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但尤酌还是有些心虚。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个假道士的本事,没人比她更知道了。   还是别和他犟着来比较好,服服软,张了张口,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她将脑袋贴到郁肆的胸口上。   不是要下去?   还靠过来做什么?   男人的嘴角微扬,明明很受用,心里却做它想,拦住小婢女腰身的手,硬是将口是心非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目光无意落在一旁搁置的装书的木娄子里,之前侯夫人给他递来,梁京城通过筛选,尚未婚配待字闺中,身家世貌,女红皆优的世家小姐的画册。   个个都比小婢女配他。   他应下来的三日之约,今日已是第二日了,还有一日,便要做出答复。   郁肆陷入了沉思,娶妻他一开始是没有想过的,甚至觉得为时甚早。   他在道观清修多年,不近女色,不食荤腥,谁知道世事难料,只去江南走了一遭,便在那里丢了身,遇上一个叫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磨牙吮血的小娘皮。   如今人找到了,他之前不知道作何想,如今这几日下来,倒是觉得此女,必要日日栓在身边看着才好。   他已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小婢女如今是她的通房,若是迎了正妻,只怕后院子不好过。   清竹苑有她一个人就已经够闹腾了,再来一个?岂不是天翻地覆。   眼看着小婢女就要昏昏欲睡,脑袋左歪右倒,郁肆两只手都拢了,才扶正她。   他看着睡得像猪的小婢女,从旁边捞起那画册,打算马虎翻阅,应应侯夫人的差事,免得到时候问起来为什么不选,他答不上来。   甚至留马脚,叫侯夫人说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尽儿臣,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第一位是大理侍卿之女,擅长些什么的,郁肆没看,他目光落在画像之上。   大理侍卿之女,眼睛不大,看起来无神彩,比怀中的小婢女着实差远了,她虽然总爱挂着两颗金豆豆,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像水洗过的葡萄。   胆虽大,性子却怂,第一次的架势,但看着你会以为她是个混迹老手,实则嫩得像根葱,行那事,她的眼睛总会蓄着一湾春泓,荡漾着哼,能媚到人的心尖上去。   怎么又想到她了。   郁肆随手翻了两页。   太尉之女,脸倒小,鼻子却不如小婢女的高挺自然。   手指翻飞,绿肥红瘦,各种各样,有纯有美的,一个个的,都不如怀中的,长到他的点上......   作者有话要说:   梨衣澄清:相信你们也看到文案高亮和评论了,本文没有抄袭,梨衣也不屑于抄袭,清者自清。   你们的评论我都看到啦~~喜欢!   咱们的排面不能输,我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梨衣会越来越来好,速去关注我的新文啊哈哈哈哈哈。(打广告突然   感谢在2020-07-07 20:47:10~2020-07-08 20: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稳住大橘QAQ 12个;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味旺仔 2瓶;催更大队、是豆豆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郁肆匆匆又翻了几页, 翻到了一半,委实翻不下去了,便停了手。   有何意义,他有眼想要看几个, 心却似魔怔了一般, 总不自觉拿画册中的女子与怀中的小婢女做对比。   他从来不会喜欢这类似的, 如今倒像是真的入了魔, 第三次了, 他第三次怀疑自己是否入了魔, 抑或是得了怔病。   郁肆低头, 轻轻抬着她的下巴, 微微扬起, 他的动作很轻柔, 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一般,顿了顿, 想要加点力气,忽而记起这个小婢女一身娇肉, 他上次不过用了两成力气, 她的脸就横着手印了。   要是真使劲弄那么一两下,哦,顺着衣裳领子看下去,之前爽到极致,使劲掐的还没消下去。   他歇了有几日了吧。   药已经给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摸药。   不过动个手,她的手就抬不起来了,娇气成这个样子,很难想象, 她的一把娇手,还能挥舞冰冷的剑,刀枪剑戟,难不成不必他的物什重。   就这?竟成了打不得,说不得的程度。   你说小婢女几句,她还会顶着失忆的脑袋瓜子,和你胡言乱语,时不时的让你措手不及。   郎中说,这些东西,与她之前的经历,看过的书有关,郁肆不禁有些怀疑,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看过什么书。   说起来,对她的过往。   他一无所知。   若是要将此女留在身边,有些东西是必须要牵扯的,她实在太过于狡猾,那张小嘴吧嗒吧嗒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不可信,即便信,也不能全信。   郁肆摸索着她的小下巴,软腻腻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这一身上好如同玉脂的皮肤,像是泡在牛乳缸子里才能酿出来的。   说来也奇怪,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酒味。   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郁肆之前想过,她在江南所居的地方必然和酒脱不开关系,亦或者两人相遇的那个酒坊就是她的家,也说不准。   额头饱满,睫毛弯弯,鼻若悬胆,菱唇诱人。   五官当中的每一个都都很精致,尤其是她的眼睛,明亮透彻,时常水汪汪的,看着就很欠欺负,这些话郁肆当然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   毕竟某人耍泼赖皮很是无师自通,出类拔萃且炉火纯青。   想到这里,男人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   “睡得这么踏实。”对他就这么不设防备?   小脸蛋好看是好看,倾国倾城颠倒众生,还不至于,她就属于那种越看越觉得看不够的类型。   头次闲得发慌的男人,双眸半眯,心中忽而起了一个坏心思,他抬起手捏住小婢女的鼻端。   没了新鲜的空气,尤酌呼吸困难,黛眉紧蹙,骤然睁开双眼。   看着她洁白的小脸红成一团,山峦不断起伏,就这么瞪着他。   男人适才作恶的手缓缓回到原来环住她腰身的位置,尤酌尖声呵骂,用目光冷冷剜着他的手,“缩什么?躲什么?敢做不敢认?”   听听这语气,不晓事儿的人还以为她是主子。   一连三问,尤酌是真的生气了。   从未见过如此无聊乏味之人,一次次扰人清梦,以此为乐趣,是谁惯的他。   就是没脾气的人,都不能忍。   郁肆要是被她吓住,那还了得,他嗤笑一声,将手牢牢扣着她的腰,软得让他直叹气,唇贴着她的耳窝子说道,“本公子许你睡了吗?不听主子的话就罢了,竟敢以下犯上指责主子,嗯?”   “你说说,怎么罚你才好。”   “怎么罚,才能泄我的心头之恨。”他抬手将尤酌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之后便一直看着她,要等她的回答。   尤酌紧咬着后槽牙,她平生最恨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搅她,面前道貌岸然的这厮,也够不要脸了,一次屈指敲桌便罢了,第二次在她将将要睡的时候,拉她起来,这一次更过分,她才入睡多久啊,只怕小半柱香的时辰都没有,竟然捏她的鼻子,叫她呼吸困难。   都说事不过三,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嘛。   竟然还敢出言威胁。   这笔帐绝对是记下来了,迟早要算,她原只想等姑姑安排好一切,便走个干净彻底,如今这个假狗,非要找死,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走了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暂且等着。   “刚刚脑袋睡懵了,还以为在梦中呢,梦里的那只大狗实在可恶,冲着我嚎就算了,竟然还撵着我咬,我这不是说梦话呢嘛。”尤酌陪软,露了个笑脸。   梦呓的话而已,就不必小题大做了吧。   指桑骂槐,郁肆勾唇笑了笑。   他低头在对方的小耳朵上嘬了一口,被嘬过的地方,瞬间浮上一层胭脂。   她浑身上下太白了,像白白的纸卷,他要在上面指点指点,看看这抹酡红,好看极了,她的身上都应该有才对。   手儿虽然极有妙处,但终究不是郁肆最想要的。   他要的是沉沦,要的是欲罢不能的舒服,要的是极致的欢愉,不能看着她一个人累。   有几日了,他都没有在小婢女的脸上看到别的光彩。   “最近有按时上药的吧。”这是个要求得到肯定回答的问话。   尤酌心里咯噔一下,小脸瞬间刷地白了,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干了本来的血色。   她脑子空空的,一时间没有想好要怎么办,那药她确实有按时抹,蹭破的柔嫩也好了□□分,剩下的的的确确不碍事,但是要保存实力啊。   拖着酸疼的手就罢了,要再被压到塌上折腾去掉半条命,她还要怎么走,怎么顺利的逃。   想想,只好伸出酸疼的小手,抵着郁肆靠过来的胸/膛,扯唇干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踮着脚尖儿碰地,做好要侧边跑的准备,身后是桌子跃不过去,只能往旁边跑了。   郁肆目光如火,像是盯着束手无策的猎物,他看到小婢女眼底的慌乱,真觉得极为新鲜。   妖冶的眸子里,有一种嗜血的兴奋。   是藏在骨子里的,掌控者的天生的掠夺性。   他很喜欢这场追逐的戏码,喜欢看将猎物逼到墙角看着她瑟瑟发抖,睁着一双麋鹿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别......”   她大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词穷到语无伦次。   郁肆如何不知道她的腿儿在往下挪去,他看到了,放任着。   尤酌若是静下心来,便可以发现男人藏在眼里的讥笑,他看穿了,只是不想说。   尤酌看准时机,另一条修长也跨过来。   迅速从他大腿上下来,拔腿要往外跑,郁肆给了她机会,也是瞧准了出手,他时机把控得非常好。   就在小婢女堪堪站稳瞬间,逮住她腰上的系带,往后一拉,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手臂顺势缠过来。   前胸/贴后背的姿势。   他的双手扣住尤酌,小娘皮的确矮了,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胛窝处,眼睛也没睁,像个没睡醒的人,语调懒洋洋的问道,“你要去哪?”   “.........”   “若是不喜欢这儿,与我说了便是,何需这么大反应。”   “本公子倒是觉得,桌子比床榻更小,更能让酌酌亲近我,酌酌说是与不是?”   他又唤起她的小字来了,那声音仿佛喝了酒,似个纨绔的富家子弟,拥着自己的娇妾玩乐风月。   “我只是口渴了,想要喝水。”小娘皮欲哭无泪,想抬手指指搁在中央小桌上的茶壶,自证清白。   郁肆眼皮都没抬,低低嗯一声,“急跑成这样,必是渴极了。”   他又直接说道,“酌酌身上便有一处泉眼,那泉眼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泉水,又甜又解渴,不止能解渴,还能做别的大用处。”   小娘皮的脸看不见是何等的春色,但两只小耳朵早就红透了,郁肆甚至没睁眼,俊脸一侧贴着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好似好烧着了。   “比如通关解禁,能够让一根棍子曲进通幽。”   曲径通幽,是径不是进,她明明记得这个词明明是这样的,且也不是这样用的。   此刻却不敢反驳,且不说她动弹不得,唯一想要张嘴说上几句,只害怕郁肆又曲解她的意思。   尤酌的裙带原本是系得很近的,适才被郁肆那么一拉,系着的绳子,早就松了一个尺寸。   她的腰本来就绮罗,细细的一把,像柳条一般。   如今还怎么系得住,这般也就掉下去了,掉到怀着她腰身的郁肆的手背上。   男人闷声低低的笑出声,“原来,酌酌比我还着急。”   小娘皮低头一看,真恨不得拿着这个不争气的裙带,裹成一团塞进郁肆的嘴里。   他怎么就不能想着一点别的,念着一点别的东西。   可是她的双臂都被束缚了,弯不动,也脱不出身子。   脸红的像待人采摘的熟透的苹果,她四处看着能不能找到对策,所有的东西都离她太远了,低头看只看到自己的脚尖。   脚,她可以做到后屈。   踢废他!   她没运真气,直抬起一只脚便要准备开踢。   危险在临近,男人似乎毫无察觉,他问了一句,“要在这里,还是别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主儿们的评论,爱你们哟~   评论区嗨起来~一看咱就很有排面,就那种排场啊哈哈哈哈   是不是好久没有脑经急转弯了:   为什么狗狗进屋后先看左边,再看右边?   ——安利   给小主儿们推推我小姐妹的文。   老规矩,感兴趣的看看,不感兴趣的蒙住眼睛~   《豪门女配死了五次之后[娱乐圈]》作者:殊荼同归   余馨淼死过五次之后,才发现自己穿成了恋爱养成游戏里的炮灰女配——   豪门千金,颜值天花板,却生性刁蛮,一副弱智恋爱脑,被男女主啪啪打脸,最后get人神共愤的悲惨下场。   #   游戏里一共五个攻略男主,他们视女主为珍宝,视余馨淼为粪土。   在之前的五个支线里,他们将余馨淼推入地狱:   冷酷未婚夫:做我的未婚妻,你配吗?   忠犬竹马:你哪里都比不上她。   病态弟弟:碍眼的姐姐,去死吧!   天才黑客:一秒钟,你就会身败名裂。   变态杀手:我可以将你做成木偶标本吗?   再次重生之后,余馨淼走上了复仇打脸的路线,势要一雪前耻,把他们按在墙上虐。   可男主们却都变得十分古怪:   冷酷未婚夫:我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   忠犬竹马:这次让我来守护你。   病态弟弟:最喜欢姐姐了。   天才黑客:我不会放过那些黑你的键盘侠。   变态杀手:阻挡你的人都会死哦。   余馨淼:爬!都给我爬!   感谢在2020-07-08 20:59:24~2020-07-09 21:0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好吃的.、陈一原的专属输出、肉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 10瓶;我太难了(’-’*)、真开心 5瓶;许滚滚 3瓶;35148012、我只是一条咸鱼罢了、段老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练缩骨功的好处, 便在于逆转骨头,行罅隙,走常人不能走的路。   她用力倒踢,正对准男人的虚弱之处。   上脚可谓, 狠、准、快。   若是寻常人必然已经应接不暇, 早早败了, 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不止。   可郁肆是谁, 他料事如神, 对怀中小婢女的路数多少有点底, 也知道她百般推辞不想行事儿, 软的不行肯定在酝酿着硬的要怎么来。   他顶多以为怀里的小婢女, 要挠他。   谁知道呢。   真真是没有让他失望。   今儿个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想要一招制敌倒是不出虚招。   他顺手一落, 正擒住塌的莹白的小腿,慢慢睁开眼睛, 摇头长叹一口气说道,“真是, 太不乖了。”   大掌形成的桎梏, 比钢铁打造的脚链还要更让人有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尤酌的脚蜷缩着,站成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她早年为习腾掠之术,打此术的根基,在急湍甚箭的河流之中单脚踩木桩,时常一踩就是一两个时辰,早就习以为常,她身体的平衡是非常好的。   可惜面前的男人, 是个切开黑,段位极高。   总是知道该如何做,让她手足无措,慌不择路。   他扯着尤酌的小腿,往后扭,在不伤到她的基础上,令她动弹不得,站立不稳,“呜......”小娘皮痛呼出声。   郁肆故意倾斜向一边,尤酌顺势往他怀里栽去,她的小脸上爬满了慌张,急道,“别松手。”她要倒下去了,就这个距离,要是郁肆使坏忽然让她,她的脸一定会被砸扁的。   郁肆最喜欢看她这种模样。   看,这不就乖了嘛。   “啊——”看着越来越贴近的地面,尤酌的心被高高悬了起来,甚至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笑传来,尤酌窝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的闷笑的声音。   这个假道士是故意的,此番这样,又是为了整她。   郁肆见好就收,逗猫逗到点上就行。   他松开尤酌的小腿,双手捞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到书桌上。   这还是第一个姿势,之前一直在塌上。   尤酌能感受到臀/下压着一本书册,但来不及看。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了,形成一道水帘,模糊窗外的风景,也叫窗外的物窥不见里面的人,雨水成窜砸到地上,声音大得能盖过一切杂音。   小脚腾空,微微晃荡。   郁肆没笑出声,但脸上的笑意没有藏住,他将尤酌的靴袜脱下来,丢到很远靠近门口,她捞不着的地方。   抬起修长环到腰上,“挂紧缠住了,待会再掉,我可不捞你。”多坏啊。   裙带早就掉了,罗裙半解,欲敞未敞。   尤酌知道箭在弦上了,每次面前的这个男人特别好说话的时候,他都特别的兴起,不在自己身上扒成皮下来,绝对不肯罢休。   她从来不知道,她这幅身子有什么好的。   稍微碰着点,就会挂着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她自幼便不喜这样,想要改变这样的体格,也是她用心练武的原因之一。   再有的就是,来酒坊喝酒的人,光着膀子的男人居多,免不了酒喝多了闹事的,尤酌通常蒙着面,将自己的头发用木簪束起来,充当自家酒坊的打手。   即能活动手脚,又能省了请打手的钱。   一举两得。   然而天不尽人意,天天舞剑,酿酒抬缸子,也不见有什么改变,练了缩骨功之后,更是如此了,姑姑常说,她是没个骨头的,样子清纯,哪个男人见了不想摸一把。   她曾听了这句话,觉得异常一言难尽。   尤其酒坊出入的男人,本来就气性重,喝酒上头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叫她少抛头露面,即使着男装也不保险,身段总瞒不住,遇到眼光毒辣的,一准露馅。   酒坊下边有个大大的地窖,尤酌时常躲在里面酿酒,也幸亏她专注,待得住,甚少出来。   假道士似乎很痴迷,爱不释手一样,他喜欢玩很多的把戏,几乎每一寸地方他都碰过。   “我还疼。”小娘皮开始打感情牌,企图唤醒某假狗的良知,“手都抬不起来,你肯定不会尽兴的,咱们不若改日吧。”   “没关系。”郁肆满不在意,敞开自个的衣襟,“不用手。”   他的线条极完美,尤酌看着咽了咽口水,清丽丽的眸子里盛着害怕,紧张,无措,她缩着往后退。   姑姑到底何时才来,若是再不安排好,她只怕放手与之相搏,也迟早死在假道士的房中。   小娘皮的裙裳,剥落在地堆成一摞。   窗楹大开,屋内很亮,她抬起酸疼的手环臂作成一个自我护卫的姿势。   是凉的,也是羞的。   若是别人,定会血溅当场。   郁肆却是她杀不得的人,他背后的靠山牵扯梁京都朝,平津侯府,杀了他,自己全身而退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怕江南也难逃厄运。   届时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就惨了,绝对不能连累姑姑。   她不能做事不计后果。   尤酌抗拒极了,她往后一直想往后逃,可桌面逼仄,脚又这般屈着,她此番挪,几乎挪不动半寸。   郁肆睥睨着她的眉眼,良久之后,笑出声,“别怕,我会很轻。”   向真在门外守着,用手接雨感受雨落。   忽然听到屋内传来的几句声响,很熟悉,他贴着耳朵听墙角,虽然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但忍不住八卦的心理。   公子的墙角啊。   听一次少一次。   可惜窗楹的薄纸不能戳破,他没那个胆子,要是被公子发现,会死得很难看。   向真听着时而高亢,时而婉转的声音。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公子向来都不是重欲的人,这几日却纵情放任,简直时时呆在里面,那尤酌小婢女,再怎么国色天香,公子何必犯得上这么做。   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向真跟在郁肆身边很久了。   对他一些脾性有了解,尤其他做事情,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一件事情,公子做了就肯定会有他的目的,并且会留后招,防对方的后手。   看看这个小娘皮的就知道,公子对她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又是念珠化功,又是抵死缠绵的。   化功是为了让她没有反搏的力气,能够一直留在公子身边,那公子整日缠着她做什么,看公子这般样子,还很是猴急,公子做什么事情猴急过,不都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吗。   既然功已经化了,公子难不成还担心小娘皮反水,出什么意外?   想不通。   里面的声音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   雨势很大,向真和清默把热水抬到门口,尽管打着伞,但是鞋靴几乎湿透了,他们在门口等了许久,也听不到郁肆出声唤水。   郁肆说的温柔,也就是平时慢了那么一点点,到了关键时刻,身上的狠劲头是半点儿没散。   尤酌哭了一个时辰,是疼的,也是被磨的。   他说的温柔,竟然是在门口磨来磨去。   吊高她的兴趣点,还要威逼利诱听她亲口说出来,开口问她,“要不要,想不想。”   尤酌难受啊,那股酥麻的感觉,跟前几日中的药,有什么分别,不过那时候比现在要好,至少她是迷糊的,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却是清醒的,那么羞耻的话她怎么说的出来。   郁肆天生的坏,那双好看又妖冶的眸子,盯着看久了,会让人沉沦。   尤酌不敢低头,她娇娇啜泣,一言不发。   郁肆不给她,还使劲用手磨来磨去。   “酌酌今日若是不说,那我就凶一点。”说罢还非要叫她亲身体会到,贴在修长旁边,挨着的那灼热,吓她一吓。   小婢女的修长,细,直。   她即使不动不动,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成长。   假道士身上带来的棍子,简直不敢看,实在可怕。   他总是能准确捏住她的软肋,作以威胁。   终于她哭着说,“想。”   一个字,足矣。   藕粉色圆润的足趾忍不住蜷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这会子的小婢女,早就眼皮都抬不起了。   她耷拉着脑袋,好看的天鹅颈垂着。   郁肆下手有轻重,这一次倒是忍得住,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是明明已经释放了,还不出去。   尤酌休憩半刻,缓过神来,觉得肚子很难受,她也没放在心上,抬着又酸又涩的手推攘着对方,“你够了。”   神态餍足的男人,这个时候总是很好说话。   他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够了,才退。   尤酌是真的觉得难受,她发现这次的东西流了不多,   总觉得很难受。   她将小婢女抱到床榻上,才招手唤水进来。   他将尤酌抱到浴桶里,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蛋,说道,“水还热,别泡太久。”   知道她累了,也没过多纠缠,他说完便出去。   这厮的速度到快,没多久,他便已经休整的衣冠楚楚了,你就这么看着他,忽略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只会觉得他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偏偏公子,清贵而高不可攀。   四扇大的仕女图屏风,隔的人影绰约。   郁肆去往刚才适才的战地,他看着撕破沾湿的画册,摸摸鼻尖,皱了皱眉,这画册,只怕是还不成侯夫人了。   折损难看成这样还要怎么还,且说折揉的部分还可以解释,但是沾了蜜水的纸页,却不好欲盖弥彰。   侯夫人目光老练,岂会看不出来,就算是她看不出来,也决计瞒不过身边的张妈妈。   水漫过锁骨。   尤酌背靠着浴桶逐渐往下滑去,修炼的内功心法,有特别独到之处,即使溺水的人昏迷不醒,也不会窒息而死。   她运真气,周转十二小周天。   入了气儿之后,尤酌自封体内的穴脉,感受无空气的压迫的窒息感,须臾片刻才从水中抬起,她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许多。   值得开心的事情便是,她的内力只差两成,便可恢复到鼎盛时期。   如今必要抓住时机调息,加快恢复,届时也好潜逃回江南,姑姑最近连个信儿都没有,她到底还要待到何时。   忽而想起一件事情,借着水面的玫瑰花瓣遮挡,尤酌的手堪堪探去。   适才没有流出来多少,假道士量多她知晓。   这玩意儿留到里面,挺胀的,比她狂吃几大碗米饭还要难受,必须要掏出来才行。   可是她掏了很久,什么也没掏出来。   静默片刻,她才想会不会是刚才一进水里,便流融了,这个可能性不小。   出来就好。   匆匆擦洗一番,尤酌穿戴整齐出来,除了头发还在湿哒哒的滴着水,她的手还是很酸,绞头发使不上多大的气力。   头发又密又长,绞了半天,成效不怎么大。   晚膳已经摆上桌了,郁肆等了老半天,扭过头去,那小婢女歪着头皱着眉头正在绞头发。   “.........”   几步到她的面前,“笨就算了,做不了的事情还不知道唤人吗?”   她也烦,当即没有留嘴,直接怼,“公子金贵,岂是我呼之则来的人。”   “耍嘴皮倒是厉害。”   他一把拿过尤酌手里的巾帕,劈头给她绞擦起头发来。   毫无章法,但施力有余,头皮没感觉到疼,但力道还是在的。   幸好小婢女的头发柔滑细顺,换做别人的,这般佘毒,只怕早成了一个鸡窝头,不成看。   有人帮,难得落个清闲。   就在尤酌昏昏欲睡的时候,郁肆捏了捏她的耳垂,“好了。”   “.........”   不疼,但足够她醒。   雨下个没完没了,外面已经黑了,这个时候,还要做什么去,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个觉吗。   恶毒的梁京权贵,尽会剥削底层人士,借以满足自己的畸形变/态心理。   “过去用膳。”   郁肆牵着她走,按着肩头叫她坐下。   平津侯府的厨子,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早些时候撤下去的饭菜良多,便换了许多菜式,尤酌即是不饿,看着满目的菜品,竟也有些胃口。   单郁肆不动筷子,她万不敢动。   刚把目光看向他,就记起来,她已经失忆了,按理来说脑中记忆错乱,是不分尊卑的,想想当时,她的大胆之举,竟然扑到了假道士,虽然之后被吃干抹净了,但是想起他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也自觉爽快通畅。   看她杵着不动,只睁眼看着自己,郁肆不以为意,挑眉问道,“怎么?还要本公子喂你。”   他将筷子捏起来,问她,“要先吃哪道?”说罢巡视着菜品,也在替她挑选着。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有一半陷在烛灯中,看起来很是柔和。   在小婢女记忆错乱的大多数时候,他对她基本都是迁就的,顺着的。   比如现在。   若放在之前,他怎么会呢。   尤酌啊尤酌,不要再自做多情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屈尊降贵,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加之心里的那股气儿咽不下去,所以才会对你这样。   权贵能有什么心。   她逼迫着自己将心头的那股奇异的感觉驱去。   “嗯?”   郁肆还在替她挑选,尤酌心不在焉,随时指了一道,“那个吧。”   “你确定?”郁肆的筷子一顿,扭头看她。   “嗯嗯。”尤酌敛着眉眼,心绪紊乱,压根没听,语气也很敷衍。   “好。”   郁肆伸筷子触碰了一下,什么也没夹,径直将筷子塞她嘴里。   “好酸!”眼泪都快酸掉了,小婢女泪眼婆娑,在眼眶子里打转转,郁肆等她尝够了味道才把筷子拿出去。   “你!”她伸出舌头哈气,郁肆给她倒了杯鲜汤。   递过去,无辜说道,“你自己选的,且本公子问了你两遍,你都说好。”   言下之意,别怪他。   明明已经出声提醒了,谁知道她还是要选这个呢。   “甜能缓些酸。”   她刚才随手点的,根本不是菜,而是一道酸鱼的辅菜,酸汁儿。   酸菜能提胃口,厨房的人特意准备的。   尤酌接过汤,小心喝着,眼泪倒是憋回去了,就是萦绕在舌头上的酸味,解都解不过来。   她苦着一张小脸,话也不想说,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心里头就憋着一股气儿。   郁肆看她两腮气鼓鼓的模样,笑了笑,“好了,吃些别的,本公子吩咐人将酸鱼撤走,你见不到它,就当刚才的事情过了。”   小婢女没接话,估计还没缓过来。   侯夫人特聘请来的厨子,梁京城的一把手,自然是所言非虚的,酸鱼正宗极。   假道士这次言出必行,喊来向真把酸鱼撤下。   尤酌看着鱼被端走,仔细品了品口里的味儿,酸酸甜甜,竟然还不赖。   “我自己来。”不要他喂。   郁肆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尤酌丝毫不客气,不说谢谢,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看来这是生气了。   惯的。   猫儿之前可没这个胆子敢给他脸色瞧。   八分饱,她便歇了筷子。   郁肆能感受到她比早上吃得多一些,便也跟着多吃几口。   尤酌看着他的饭量乍舌,有着马儿一样的体力,这饭量这么小,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些体力是靠什么支持的。   撤走残羹,向真照常端上来一碗药。   郁肆怜惜她肚子小,吃了饭装不下这么一碗补药,按住她的手,“不喝也行。”   小婢女最近的气色着实好了许多,少一碗也不急。   尤酌想到是刚才没流多少的事情,就怕出人命,她看着‘避子汤’那能放过,连忙说,“留了肚子喝药呢。”   郁肆看她乖觉,点点头。   向真走到门口,看着空见底的药碗,他想,他大约知道公子要留的后招是什么了。   一天的雨,到了晚上依旧不停,反而疾风骤雨,大有将梁京城,掀个翻天覆地之趋势。   窗棂全都关严实了,才吃饱没多久,这时候上塌不合适,尤酌闭目养神。   郁肆看了她一眼,小婢女头发已经八成干了。   手腕上的念珠泛着光华,都说珠玉镯子养人,这句话不假。   他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本画册,曲指敲响桌面,唤她道,“替本公子选个人。”   明日便是交差的日子,既然有人做参谋,他又看不下去,为何不找参谋呢,这个小婢女可是闲得很。   尤酌听见画册,心中难免咯噔一下,“什么?”该不会又是什么春宫画册吧,看着封面隐晦,难不成还是什么典藏版,分年限的那种。   之前巅峰版和终极版都见识过了。   看着这个比之前的画册都大,难不成还是什么杀手锏。   郁肆看着她讳莫如深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心里登时觉得好笑。   “放心,不是房中画册。”   “哦。”那还好。   接过画册,尤酌半信半疑的打开,说句实在的,她还心存戒备,郁肆朝她扬了扬下巴。   尤酌心中忐忑着翻看了,待翻看了几页,再加上郁肆的话,瞬间就明白,假道士年及弱冠了,侯夫人替他选的梁京闺秀,给他挑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   这就是侯夫人拟成的贵女手册。   平津侯府的门槛果然够高,画册里面的女子都是高官之女,个个品貌非凡,甚至有一些比她还生得妙。   再看看左下方标注的贵女特长。   琴棋书画,绣工女红,能歌善舞,啧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就不会产生落差。   这些个贵女会的东西,和她会的基本背道而驰。   她会做甚,舞刀弄枪,飞檐走壁,酿酒售卖。   别人养在闺中,而她抛头露面。   这些东西抛开不谈,这些个贵女,冰清玉洁,而她已经劣迹斑斑。   尤酌越想越气,要不是那个王八蛋在她酒里放了药,她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如履薄冰,惨不忍睹吧。   此番回去,必须势必要找出这个见不得她好,害她的人!   将她扒皮抽筋,丢进猪圈,与猪同吃同住同眠。   说到底,她和这些人比个什么劲头。   这些人嫁过来也是受罪的,看看假道士,哪里是个会疼人的。   还像皇帝选秀一般,先看画像,接下来选中了是不是就要双方见面了。   尤酌越想越觉得堵,又堵又难受。   她堵个什么劲头,有人帮她应付假道士,得了空闲,有什么不满意的,她本来就不喜他,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她翻到一半,忽然不想翻了,越想越觉得烦,郁肆季今儿个是看她不顺眼吧,处处和她作对,好不容易她静一下,没隔多久,就给她找事情,还个个都是添堵的事情。“你自己选吧。”   说罢,将画册合上就要递过去,郁肆就这样看着她怒起的娇脸,心里的不适,瞬间就散了一大半。   尤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嘴脸,恨不得将画册呼到他脸上。   上苍,收了这个妖孽。   信女愿意一辈子不食荤腥,信奉神君。   “你伺候本公子也有些时日了,你仔细看看这些人里,谁更适合当本公子的夫人。”   夫人,夫人。   迫不及待就唤上了。   非要她选是吧,好啊,就给你选个‘最最好’的。   尤酌重新翻开画册,将画页翻得噼啪响,郁肆提眉,也不说她。   他深觉得怪,适才将画册递过去的时候,有想过小婢女的反应,若是她风轻云淡,自己或许不是滋味,如今看她愁眉不展,越翻越大力,竟然觉得身心无比畅快。   瞧瞧,吃饭都要人喂的。   此刻手用的这般顺溜,是不是不疼了。   郁肆斟一杯热茶,善解人意的给她递了一杯过去,“不着急,慢慢看,叫你选也是有目的,选中的女子若是进了门那便是生妻,日后你和她必要碰头,如今本公子给你机会,你要学会把握,到底是挑个什么样的,与你才好相处。”   呵,看个画册,还能看出花来。   就一张脸,几行字,她怎么知道这些贵女脾性怎么样。   她又不是看相算命的。   尤酌翻到中间,她的手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   郁肆起先以为,她还真给他指了人,瞥了一眼瞧,瞬间明白小婢女到底为何停下来。   今日画册的那页正正打开,是折损最严重的,他抚平纸页还花了不少的心思。   尤酌捏着页角,倏然想起,她今日坐在书桌上的时候,总觉得臀/下方好似有什么东西。   假道士用力撞的时候,她不免往后挪了几寸,那时候听到的纸页撕开的声音,原来不是幻听。   这本画册,当时就垫在下方。   这一页画的贵女,面相早就模糊不清了,职业撕了大半,左下方的小字,依稀只能看到几个,评凑出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就知道她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小娘皮脸热啊。   她当没看见,匆匆翻过这一页,谁知道接下来的这几页也基本损坏了,污糟糟的,不像之前的那页那么严重,但也基本各有损坏。   要不是脸没了半边,就是小字和特注都没了。   全花了。   尤酌快速翻过,终于到见底还剩两张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长呼出一口气。   脸上的热没有散去,因为小娘皮还发现了一个见鬼的现象,之前流的少的东西,竟然留在了这本画册上,翻着纸页,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潮意。   她待会要洗手,实在是罪过。   假道士说他已经温柔了许多,温柔个大锤,看看这本画册,要不是他用力过猛,画册会成这个样子?   罪证!   这就是明晃晃的铁证!   有了证据又能如何,且不说面前这厮狡猾得紧,就算他认了,又能如何。   尤酌想想,还是不要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中间大部分的画像都被折损了,只能从首尾挑,前面的几个,尤酌认真瞧过,身家背景都可以,不然也不会让侯夫人放到前面去,希望这最后两个不要让她失望。   倒数第二页,京兆府尹之女,笑颜如花,瞧起来是个性子是个极开朗的,再看特注,那就稀罕了,竟然擅长骑射。   这个可以,就是生得好看,有些便宜了假道士。   他深沉难测,这样的女子到了他手里,只怕也是个骨头都会被坑得不剩的。   最后一个,哎,这个面相就很满意了呀,鼻根不高,印堂凹陷,双腮少肉,简直一个刻薄的面相。   这个人就很可以了呀。   最好命格硬一些,把郁肆克走,她也就潇洒了,之前的尤酌是最不信这些神理缘分的,直到碰上郁肆,她现在总觉得冥冥当中有所注定。   有些孽缘呢,你避不开,就要想办法化解。   这个京兆府少尹之女,就是她的贵人。   叫什么来着,白京芙。   “就她吧,少尹之女,无论是面相还是别的,与公子最是相匹,选她。”   郁肆搁下茶,他早有心理准备,小娘皮是绝对不会给他好好挑选的,此番来看,恰恰印证了。   “噢,中间的,你怎么不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尤酌想了想说,“看了呀,都不合心意,最后这位白小姐,很合适,你不喜欢吗?”小婢女语气委屈,“不是说好,以我挑的为准吗,难不成你要反悔。”   郁肆忽的笑了笑,合上她手里的画册说道,“怎么会反悔呢。”   .........   雨到了早晨天蒙亮的时候,终于小了一些,但依然没有停,还在淅沥沥下着。   因为下雨,平津侯没有练兵,而是一早就被召进宫去。   侯夫人一早便起了。   她每隔几下看着门口一次,有些等不及清竹苑那边送消息来,原想派敛芳过去问问,到底这人是选没选出来,但又觉得太过于操之过急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当到晚上才算完完整整的三日。   思及此,侯夫人没派人去。   到正午一刻,向真带着一页画册姗姗来迟,侯夫人起身去迎。   笑得险些合不上嘴,子离终于愿意娶亲了。   脸上的笑没挂多久,她看到画册上的人险些栽倒,敛芳和张妈妈赶忙去扶,“夫人!您没事吧。”   一堆的婢女婆子簇拥而上,就怕侯夫人栽地上了吃什么意外,那侯爷绝对是要怪罪的。   侯夫人抚了一把心口,身后的人连忙搬来塌子扶她躺下,又端来水给她喝。   侯夫人拂开递过来的水,挣着起身,拿着手中的纸页,“子离真选的这个?”难以置信的语气,怒目圆瞪地看着向真,就怕他把画册给送错了。   向真硬着头皮说是。   他拿到手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公子竟然选了这个白京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京兆府少尹之女,就是夫人故意放的,敢情是为了和前面的贵女形成鲜明的对比,谁知道公子竟然瞧上了这个。   再想想郁肆叫他带的那句话,向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了。   他要是真的说出来了,侯夫人会不会气到叫郎中。   但公子又说,话若是带不到,就不用回去了。   意踌躇再三,硬着头皮,向真支支吾吾说道,“公子还说.........”   “说什么?”侯夫人的心倏然被吊起。   只盼这话有回还,白京芙根本不在她心中的名列啊,子离莫不是在同她喧个闹话。   心一横死就死吧,向真闭着眼睛,“公子说,非她不可。”   果然,话音未落,侯夫人眼一翻,人就这么晕了。   众人乱成一团。连忙去叫郎中,叫平津侯。   向真也往清竹苑跑,去唤郁肆。   公子这次真闹大了,夫人都被气晕过去,要是侯爷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罚。   主院乱成一团,郁肆倒风轻云淡,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在慢慢斟茶,翻看经书。   向真立在一旁,指着门口说,“公子,您要不然去主院瞧瞧吧,夫人气晕了,院里的婢女去叫了郎中,您......”   尤酌早醒了,她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偷听。   不是吧?就因为选了白京芙,侯夫人就气晕了?   这递上来的名册不是侯夫人亲自筛选送上来的吗,里面的人竟然有让她如此不满意的。   那白京芙虽说的确是长得不太好,但就因为长得不好看,所以侯夫人这么大反应?   果然啊,高门贵胄家的女主人,到底在想什么,旁人是很难知道的。   不过目前来看,假道士把他亲娘气得不轻。   主要还是郁肆吩咐带过去的那句话,尤酌总觉得,有一半的原因出在这句话上,郁肆避开尤酌,和向真小声说,所以她不知道,到底带了什么话。   “公子,您不去瞧吗?”   “不去。”郁肆淡淡说道,翻了一页书。   “夫人这......”母子之间,何必呢。   梁京贵女,有的是好的妙人等着挑,何必选这个京兆府少尹之女。   郁肆难得开口解释了,他讲道,“我既以说了要选白京芙,便只能是白京芙,母亲不会有大碍的,此刻若是去了,她趁着虚弱施压于我,我该如何处之?”   这时候才不该去,此举表决他的心,那就是没有退步。   说到底,还是要非白京芙不可了。   那白京芙,公子到底看上她什么地方。   尤酌心里一咯噔,心跳加快,白京芙是她选的,归根结底,气晕侯夫人的应该是她才对。   看这个架势,平津侯若是过来了,郁肆会不会把她供出去。   要是被平津侯盯上了,届时还怎么逃。   “下午吧。”   “是。”   向真走后,尤酌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个身。   郁肆开口说道,“既然已经醒了,又何必装睡偷听。”   “???”他怎么知道她醒了,不过翻了一个身就露馅了。   郁肆沉声道,“还不起?等着本公子去扒你的眼皮?”   尤酌揉揉眼睛从榻上起来,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郁肆搁下书,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道,“我听到你的心跳了。”   “胡扯!”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到,又在唬人。   既然被识破,那就不装了,正好肚中饥饿,起来吃些梳洗一番,吃点东西,最近郁肆的房中估计不□□宁,她要留意一些,以防姑姑来接应的事情被打乱了。   郁肆看她打着哈欠去梳洗,复又拿起书看。   这小婢女晚上只要睡够了,翌日清晨,睡眠是极浅的,就是他下榻趿鞋没发出多大的动静,她都皱着眉哼。   昨夜可没有做别的事儿,早上向真送早膳进来,她翻了一会身,滚到里侧去,估计那会子就醒了,后等向真送白京芙的画册过去又回来,她才从里侧滚出来。   向真因为侯夫人晕倒的事情着急,忘了压声量,他说话的声音不低,郁肆为了试探,也没有压音量,谁知道这个小婢女竟然哼也不哼。   等到人出去了,她才翻了一个身。   这不是醒了还能是什么。   她倒是古灵精怪。   尤酌梳洗好了,她看着柜子里面的两件春衣,心有一计策。   一手拿一件衣裳,左边这件是岚媛青绿芊纱裙,右边这件是她之前留的,许久没穿的大一个号子的婢女衣裳。   她两件比划着,拧眉苦思,拿不定主意,转头问道,“你觉得哪件好看?”   此番不过时为了试探郁肆的审美。   可千万别是皮相好的男人,眼睛是个瞎的,她看着郁肆的柜子里,清一色的白色,到底是因为不会选,还是因为他就钟爱这个白。   怕郁肆跳不出来,她还分别展开了两件衣裳的样式给他瞧。   “你选,我穿。”   这句话有一语双关,一是试探,二是选择,岚媛青绿芊纱裙华贵,婢女裙简陋,看他要给他选什么,若是选了婢女裙,今夜不管是侯夫人或者平津侯过来,看她的穿衣,都不可能联想到她,若是选了岚媛青绿芊纱裙,那就代表他要庇护她。   笑话,通房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婢女裙她还能收敛一些,若是张扬了,侯夫人或者平津侯看不下去,她也能说,这是公子给选的,说明她听话乖怜啊,侯夫人喜欢乖巧的婢女。   这一点,鸢溪和她说过了。   郁肆不容易上套,他竟然说了一句好听,又模棱两可的话,“你穿什么都好看。”   把问题抛了回来,尤酌有他这句话,也不虚,径直选了岚媛青绿芊纱裙,毕竟前几日她都没有穿婢女衣裳,贸然换了也不好。   假道士聪明,也不能在他这里放松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日没有更新。   因为8号闹出来的有人来我文下刷负空口鉴抄袭的事情。   前应后果都发在碧水了。   我要的这声道歉,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有的就是为了看我书的小主儿们。   之前有个叫花花城的读者看了我的书,当时这位作者说我抄袭的时候,她也在下面指责我。   我当时收到的更多的暴击其实是来自于追我书的小主儿,她不相信我。   很委屈又很气愤,我想告诉她不相信我就别来看我的文了。   之前一直在等调色盘,结果等不到,事情的经过你们全都看到了,就在帖子里,很错乱,第一次上碧水做这种事,很害怕,但是如果因为害怕就不去做这件事情,没要到一个结果,我以后都会埋怨我自己的,以后都过不去这件事情。   我只想安安静静写文,不想惹事。   抄袭的事情我不会做,也不屑做。   一万字更新奉上,感谢小主儿们的等待。   ———————————   帮我推推我姐妹的完结文   感兴趣的去看看呀。   文笔啥的都非常可以!   《将军夫人心狠手辣》by 十四阿白   前世宠妃,这世将军夫人。   为妃时,白问月盛宠在身,结果竟只是个炮灰?   重活一世,她心狠手辣,嫁给了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誓要翻天蔽日,以牙还牙!   未曾想...这个冷面寡言的大将军竟然两世为她倾心,疼她入骨。   白问月:有权有智有颜的老公外挂了解一下。   魏央,身为打野不刷野,偏偏要辅助。时不时还要帮媳妇1v9的忠犬男人。   【冷面忠犬大将军×阴狠腹黑女主角】   甜宠正剧已完结,你值得拥有。感谢在2020-07-09 21:05:18~2020-07-12 23: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見君、伏黛大旗我来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伏黛大旗我来扛 40瓶;再看秃头! 10瓶;桃桃乌龙的盒子 5瓶;你是一条猪儿虫 4瓶;言酥鸡米花!、与世无争、梨汁、猫也喝酒、351480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梁京一连几日的雨, 梁京街道,以及很多地势平矮的地方都被水淹没了。   雨水排不出去,街道堵塞,很多铺子的商货滞留, 有几家吃食铺子的门口积了很深的水, 人出不去, 用扫帚扫也扫不赢, 被逼无奈, 便将此事报了官府。   官府的人拿不准要怎么做, 只得将此事写成折子, 递交进谏。   事关梁京的民生根本, 梁京君主很快便召了人进宫去, 商讨对策。   平津侯, 丞相,京兆府尹, 大理寺卿,诸位忠臣在御书房内献计, 任何人不得来打搅。   平津侯府派过去的人, 在御书房门口等了许久,直到天黑,平津侯才捏着眉心,满面愁容地走出来。   一听侯夫人出事了,脸色大变,立马驱车回了侯府,连与同僚告别也未曾。   丞相冯秉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目光悠长。   官场复杂,又分多派, 其中分权最大的自然是平津侯府和丞相府,丞相和平津侯府的关系微妙,而圣上更多的厚爱给了平津侯府,旁人自然心有忌惮。   侯夫人一时之间气急攻心,郎中来后掐了人中,又熬了安神汤过来,侯夫人喝了之后正午就醒了,她在屋内环视一周,没寻到郁肆的身影,眸光有些黯然。   平津侯府的婢女个个都是人精,特别是能在侯夫人身边伺候的,察言观色,讨主子的欢心最是厉害。   敛芳端着一碗冰糖银耳雪梨粥,吹凉了,挨到侯夫人身边说,“夫人,这粥是奴婢新鲜给您熬的,又甜又糯,夫人喝些吧。”   侯夫人用手拨开,摇头说不吃。   这时候的她心中苦涩,便是粥再甜,也尝不出任何的味道。   敛芳将粥放在旁边,就静静的等着侯夫人的下言。   此刻做随身婢女的,要做的就是听主子倾诉,特别的时候,还要学会替主子排忧解难。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侯夫人就叹气开始问了,第一句话便是,“我昏迷的时候,子离来过吗。”   敛芳摇头。   “白家女的画像,再拿来给我瞧瞧。”   敛芳抽出白京芙的画像递给侯夫人,侯夫人越看越觉得心塞,她喃喃说道,“我当时就不该剑走偏锋,将白家女的画像塞进去,本以为这样对比,能够警醒子离,我千算万算啊,谁知道他竟然选了白家女,如今我出事儿,他也不曾来看我,这便是告诉我说,他下定了决定要选白家女,非她不可也不是戏言。”   侯夫人看着画像上女子刻薄的面相,就感到一阵阵泛着堵,心里更塞了。   “夫人当保重身体,公子那边,等侯爷回去,过去劝劝就是了,公子未必不会听侯爷的话。”   “敛芳,你不知,子离他终究对这个家还是有埋怨的。”   说的是郁肆自小便被送走的事情。   虽然同在家里,他就算无事儿,也绝不会到主院来,若非侯夫人派人过去喊。   “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情的打击来的大,侯夫人只要想想派人去白府求亲,都觉得难受。   “奴婢觉得公子真正想要的人并不是白京芙。”   “哦?”侯夫人闻言抬头,“你说来给我听。”   “奴婢也只是猜测,或许公子想要的人不在画册上,而夫人施压,公子便选了个最不能选的,借以......”   侯夫人闻之大惊,她倏尔觉得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可子离从前都在道观,能让他非要不可的人到底是谁。   “夫人!”平津侯匆匆赶来。   步履繁忙,下了马车,也不等人支伞,冒着雨便进门了。   “夫人哪里难受,可请了郎中来。”敛芳忙让位置,见到人没事儿,平津侯松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说道,“怎么这么凉,屋内可烧碳了?”   “回侯爷的话,烧起来了。”敛芳回道。   “嗯。”   他虽然冒着雨来,但手温热,就这么用双手包裹着侯夫人的手,给她传热。“雨没有停,外面冷,衣裳多穿一些,别受寒,要是遭病了,有够受的。”   “夫人莫不是想念为夫,心疼为夫劳累,想借病的事,给为夫谋假休憩。”   “没个正经。”   侯夫人扯了扯嘴角,总算是笑了一下。   平津侯趁热打铁,敛芳将冰糖银耳雪梨汤递过去,“夫人吃一些,子离那边交给为夫便是。”   他赶过来的路上,前去叫唤他的人依旧将郁肆选白京芙的事情说了。   平津侯回来,侯夫人心里也定了一些,适才敛芳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要好好想想。   一天没进食,平津侯事务繁忙,匆匆赶来安抚,她心里的烦闷总算是消解了大半,张口吃下第一口粥。   侯夫人吃了粥,终于睡了。   平津侯换洗了衣裳,去清竹苑走一遭。   郁肆的院子,他很少来,也基本不来,事儿忙不说,主要是他与郁肆实在没有什么聊得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对自己这个亲生的嫡儿子,了解实在太少。   清竹苑很安静,只有只有几处地方有守夜的婢女,郁肆的房院门口,守着一个长随。   “侯爷。”向真不得不赞一声郁肆料事如神,竟然能够料到来的人会是平津侯,“公子在屋内等您。”   “嗯。”   郁肆摆好了棋局,屋内燃上了香,已经烧了半截,看来已经恭候许久。   郁肆的屋子他第一次来,屋内的空旷还是避不可免的被惊了一惊,屋内基本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些简单的桌椅床榻,坐在窗边矮桌上的白衣玉郎,就像是一个暂住的人。   他低头看着棋局,听到声响见到来人,喊了一声父亲。   “吃过饭了吗?最近风雨飘渺,窗楹别开太大,这桌子挨着窗,免得风吹雨飘进来湿了你的经书。”   说罢走过去,将窗楹关小了些。   平津侯先将郁肆对面坐下。   他没问别的,开口第一句话问他的起居饮食,郁肆笑着回,“吃过了,父亲吃了吗?”   “在你母亲那边用过了。”   郁肆点头。   “时逢春雨,难得有闲,我们父子二人来下一局。”   “好。”   平津侯平日爱好排兵布阵,操持兵事儿,也喜欢吃酒下棋,在他的记忆里,他和郁肆碰到点上的事情,好似也只有下棋了。   尤酌窝在里侧的折叠好的被褥里一动不动。   刚开始还有些引头,等了许久,两人下棋之后,她听不见声音,竟然沉沉睡去。   棋过三盘,依旧未停。   平津侯难得棋逢对手,对郁肆的目光带了几分赞许,大笑说,“再来几局。”   郁肆自当领命,他理着棋,用余光偷偷打量了屏风后的床榻。   还算乖觉。   他的叹声未落,尤酌睡到沉重。不负众望的她竟然打起了憨声。   “呼噜噜呼噜噜......”   郁肆的嘴角一抽,他就知道。   小婢女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   作者有话要说:  驾驶证被没收了。感谢在2020-07-12 23:47:39~2020-07-13 21:0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袅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不当嘤嘤怪 10瓶;伊呀伊 3瓶;沐戈、催更大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女子哼哼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房内是如此的清晰又怪异。   平津侯混迹沙场几十载, 耳听八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皆瞒不过他,“什么声音?”他收敛了笑,目光直射向屏风后的床榻。   郁肆在这一刻真觉得, 他把小婢女留在屋内的举动是错误的, 尤其是她脑子不太正常的情况下。   保不齐待会, 会出什么乱子。   平津侯起身, 走到屏风旁边的时候, 忽而停下了脚步, 前些日子忙着练兵场的事情, 府里的事情他都不怎么上心, 好似记得侯夫人和他说过, 郁肆收了一个通房。   这个点在里面躺着的人, 除了那个通房,只怕也没有别人了。   他旋转了脚跟, 回来原位坐下。   郁肆正在摆棋,平津侯突然没有了下棋的心思。   “子离。”他喊了一声, 接下来的话噎在嘴里,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么多年了,柔情的话都留给了侯夫人,他与郁肆着实迁就得太少,可以说,他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手底下带的那些兵士,他更多的是发号施令,下属执行。   可郁肆,是他的儿子, 不是他的下属,他是他不能用对着下属的方式。   儿子已经年及弱冠,他却像是第一次与他面对。   适才他想到通房这件事情,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失望的,放纵声色,这不是一个大男人该做的。   思忖许久,话在嘴边扰了许久,平津侯终于缓慢道,“子离是否不想成家?”   他今日守着侯夫人,想了想事情的始末,或许问题不是出在选贵女的事儿上,而是郁肆本身不想成家。   这件事情,由侯夫人张罗,他基本没掺合,如今来问,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父亲此话从何而来?”郁肆淡笑着,将理好的黑棋装进棋篓里,递给平津侯。   平津侯面色不改,接了棋篓放在旁边。   他的这个儿子,比起定力,倒是有些本事儿。   看看这从容不迫的样子,好似天塌下来,都能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能令他情绪失控的。   平津侯一时想不到。   “京兆府少尹之女白京芙,你们之前见过?”   郁肆摇头,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从未得见过。”   “你要娶她。”   他捏着白棋的手指一顿,“不行吗?”也没看平津侯的脸色,只摩挲着手里的白棋。   这几局棋是下不了的了。   “为何?”平津侯又问。   “儿子以为母亲送来的画册,里面的贵女都可以选。”   “为什么是白京芙?”   “为什么不能是她?”   两极相对,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平津侯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喜帖。“三日后,长公主府,白家女应当也会来,你趁机见见,若是真喜欢,爹也不逼你。”   “谢过父亲。”郁肆伸手接过,喜帖深红,衬得他的手越发的白皙,他的手腕子上戴着一串浅蓝色的念珠,看起来饱满丰润。   好看之至,只是这手却不适合握刀枪剑戟。   或许在二十年前,他送出郁肆去,也并非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注定了。   “早些安睡,棋改日再下。”   “儿子送您。”   郁肆折返回来,棋局也没收,径直到床榻边躺下,尤酌睡得很沉,没有再打呼噜了。   郁肆捏了捏她的鼻翼。   轻骂一声,“蠢猪。”   若是梦中的人听见只怕又要嘲他几句,小娘皮近期以来,得理不饶人最是厉害。   他挽起手腕子上的念珠,与小娘皮的桃粉色并列,两色相相,竟然奇异的登对。   一夜无话,满室寂静,郁肆不由的想起从前在道观的日子,从前的安静他已经习惯了,如今这几日空留一人,竟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连三日,相安无事,梁京城的雨下了三日都未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与丞相公子的婚事要推迟时,梁京城的雨在前一个傍晚竟然停了下来。   长公主府一早便忙碌了,合善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驸马要来娶她了。   就在这一日,尤酌很早就被郁肆拉了起来,她的眼睛只掀开半条缝,非常不满道,“天还没亮呢,要去做什么。”说罢,又要倒下去,郁肆用手接住她的头,“今日要出府。”   “??去哪?”他的手太冰,尤酌慢慢坐起来。“什么事?”   什么事儿比她睡觉还要重要。   最近的她真的太困乏了,坐着都觉得好累。   这幅困倦的样子落在郁肆的眼中,便成了无精打采。他将小婢女圈在屋内已经有半个月,最近看着她也乖了不少,郁肆觉得有必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长公主的喜事。”   尤酌立马就醒了,她与那对欢喜冤家可是有怨恨的,如今不去瞧瞧热闹,在府里憋着做什么。   至于小娘皮这幅没骨头的样子,他只当对方的功力应当也散尽,既已散尽,那便没有什么后患之忧。   殊不知,小娘皮的功力早在昨日便已经恢复。   此刻除了困,她刻意装出来的柔都只是一种用来掩盖的障眼法。   “快些起来准备,好好收拾,出去外边可别丢了本公子的脸面。”   “哦。”   尤酌是彻底醒了,不情不愿挪到踏穿靴子去梳洗,路过铜镜旁边时,不经意瞟了一眼,随后又倒回来,认真照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她胖了许多。   之前的脸上,没有这么多肉的。   捏起也能感受到肉感,她记得她最近吃的不多,胃口甚至大不如从前,怎么还胖了。   肯定是错觉。   尤酌手脚很快,修整好了就杵在旁边呆看着,向真在清点要送去的贺礼。   搁在案桌上的一份请帖,吸引了尤酌的注意。   她闲来无事打开来瞧,却发现了里面的日期乃是姑姑所写,尤酌的姑姑赵依,字迹复杂,旁人看着觉得好看,这确实尤酌与她交流的暗号,就好似之前夹在阴符经里面的信条一样,不光看信条,还要看字迹辨认。   姑姑终于来信了,内心警铃大作,尤酌面色不显,她装作不经意的看,实则在迅速的查辨。   全是赵依的笔迹,不过右边这一面对下来的开头每一个字都藏了暗角。   午时四刻,长公主府。   她终于要离开了吗。 第42章   梁京君主嫁爱女。   派头可谓是盛满梁京城。   铜锣鼓炮震天响, 十里红席,数不清的嫁妆,令人瞠目结舌,见这都要叹一声, 真是人间少有的富贵。   合善身旁的贴身婢女, 用银子买通一批孩童, 奔走嬉闹唱谣歌。   至于谣词。   当然是合善口编的假本, 还是她想了许久想出来的。   “冯公子与长公主, 天生姻缘天生配, 今日吉时入新房, 明日就有胖娃娃。”   谣歌就这几句词, 乱七八糟毫无押韵, 旁人一听摇头直笑, 只觉得是作词的人没点笔墨,竟然作出此等词。   二十多个小孩儿, 手里捏着糖跑来跑去,在门口大声的喊, 长公主府的守门也不逐人, 来客那里还不知道这就是默许的。   来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梁京的权贵世族,上几品官员,还有无数梁京贵女贵子。   一时之间,长公主府门庭若市。   冯其庸拉着一张脸,穿上那套喜服,就像是套上了一层枷锁,他丝毫不想动弹,任由别人摆布, 就连上马都险些踩空。   冯丞相上前拍了拍马背,面上笑着,暗地低声劝他,“想通了,就别摆出这幅脸来,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要娶。”   他默不作声片刻,很久拉着马缰绳,有心无常说道,“我知道了。”犯不着人提醒。   “去吧。”冯丞相点头,见冯其庸终于回了回神,他放心不少。   平常人嫁女,都是女方嫁到男方这边来,可冯其庸不是,他日后便要在长公主府同合善生活了。   合善据理力争的,梁京君主疼爱她,这个要求自然应了,再有的就是合善自小缺乏管教,大多梁京贵女会的东西,她都不会,也是为了留存一点颜面吧,梁京君主存了私心,就叫冯其庸入赘长公主府。   这件事情他都觉得荒谬。   冯丞相有在前几日找他聊过,与君主提提这件事情,至少不要让冯其庸入长公主府。   谁知道冯其庸拒绝了,他说这样就好。   他的脸面早在接下那封圣旨之后便丢光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在乎?至于合善就让他一个人面对吧。   想到未来的日子,听见马蹄的哒哒声,恨不得调转马头,离开这个叫他伤心欲绝的地方。   可他不能,再也不能。   坐马车的一会子功夫,尤酌靠着框昏昏欲睡。   郁肆放下手里的经书,看着她东倒西歪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眼看着小婢女的头即将砸到地上,他将人往身边一带,捏着对方的下巴说道,“你怎么回事?”   听到男人的声音,小婢女回了一点神,“困。”说罢,又打了一个哈欠。   郁肆用力一捏她的耳垂,“你昨夜睡得很早。”   “可是我起得也早啊。”   哟,还来劲了。   “哦?你这是在怪罪本公子唤你起早了是吗。”   小婢女没答话,挣开他的桎梏,往远处挪远了一些,可她还没坐定多久,这个赶马的人像是故意一般颠簸转了个头,   尤酌一时重心不稳,往后倒去,正砸到郁肆的怀里......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麻溜地坐正,假装没有碰到刚才的的确确碰到的......   郁肆的衣襟被她拨乱了,他瞥了一眼整张小脸蛋儿写着不爽的小婢女。   她看也不看被她压倒的人,径直掀开帘子,对着外面赶马的向真不悦道,“你到底会不会赶马车啊?着呢梁京城街道的路能够多陡?你差点给我摔了知不知道!”   明明就是在遮羞,郁肆不动声色遮掩。   小婢女横眉冷对,向真被她骂懵了,解释道,“今天街道上的人太多了,适才有两个孩童跑过去,险些撞到。”   “小心些吧!”来去如风,急匆匆的。   向真心中叹道,小婢女莫不是与公子吵架了,怎么今日这么大火气。   说罢,放下帘子,气鼓鼓地坐回原位,离郁肆的距离,是首到尾的距离。   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起来备礼,收拾整顿耗费了不少时辰,离午时四刻,倒还有些时候,但也不多了。   她要千万按耐住情绪才行,不能乱了马脚。   郁肆看着她歪乱的发髻,有心替她理,但看她花容月貌的脸蛋,还是罢了,乱些好乱些好。   倒也不和她计较,对于他养的这只,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刚开始的时候缠人得紧,前几日又嫌人,今日更是古怪。   晚上回去,要找郎中给她再瞧瞧。   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郁肆哪里明白,尤酌这都是兴奋的,她就快要离开了平津侯府,回她的江南去。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够让人振奋的。   所以她对郁肆也不需要再忍耐,反正今日踏出平津侯府的院子,她便再也不会回去了。   只是不舍得鸢溪姐姐,若是时辰赶得上,回去看看她,也好告个别,她算是平津侯府里对她最是照拂的。   郁肆姗姗来迟——路上实在堵得慌,坐马车的功夫还不如走路来得快,可走路来像什么话。   平津侯对着郁肆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从一进门,郁肆便牢牢牵住尤酌的手,如今两人藏在角落里,旁人也看不见,尤酌心慌极了。   午时四刻早就过了,她心中火急火燎,手心里面都是汗,这么多人,姑姑到底在哪里,可惜她矮,在外围也瞧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冯其庸与合善正在拜堂,尤酌跳着脚看。   郁肆按住她的头,低声和她说,“乖一点,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一跳一纵容的模样,落在平津侯的眼里,就成了耳鬓厮磨,半刻都分不开的样子。   他的儿子对这个通房实在纵容太过了。   竟然还带着她来长公主府参加大婚。   辩唇语,平津侯大概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是个通房罢了,他对她上的心思实在太多了一些。   大庭广众下,平津侯也不好出言提醒。   想要言语警告一番,奈何他那风光霁月的儿子站在后排,也仗着没人看见,眼神都吝于给他个。   前面好几个高高的男子,围得严严实实,尤酌甩也甩不开郁肆的手,心里那个急啊。   终于她脑中闪过一计,捂着肚子哼,“呜呜,我想去茅厕,肚子疼。”   郁肆眉头一皱,“哪里疼?”   尤酌疯狂甩开他的手,小声说,“吃坏肚子了,要去茅厕......”   郁肆看她的模样也实在不像装的。   那额头冒出许多豆大的汗珠,单手捂着肚子跳脚,怎么看怎么严重。   尤酌这下子是真急,她两手并用挣开男人的大掌,捂着肚子,“我先去......”说罢往外跑了,迫不及待,像是后面有人在追。   小婢女的手不在了,郁肆忽而觉得手空得紧,他看了看前面的人头,旋即,转了脚步,抬脚跟上去。   平津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险些起身,但傧相正在喊三拜。   他坐侧位,断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席而去。   尤酌顺着廊亭一步步快走,就在拐弯处被人拉进了一个房间。   正要出手,被人捂着嘴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是乔装打扮的赵依。   “嘘,莫出声,平津侯公子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超级卡   我理理   明天应当有个五千字更。   最近好难受   你们能不能夸夸我感谢在2020-07-14 21:06:59~2020-07-15 23:4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镜溪、花花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燃烛续昼 5瓶;假装是一只蘑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尤酌背倚靠着门框, 动也不敢动。   郁肆这厮腿长,步子迈得大,尤酌比他先离席,再加上她是小跑的, 明明两个人之间已经甩开了一段距离, 他还是很快跟了上来。   尤酌听着门外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 心跳如雷。   她很确定这一路过来, 长公主府上的半个人都没碰到, 她摸着路瞎走, 转了不少弯子, 没人指路, 郁肆到底是怎么跟过来的。   虽说是一前一后的距离, 但她是小跑过来的。   赵依捂着她的嘴巴, 不会她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情况。   郁肆到了门口编停下来, 他抬手正要推门而入,尤酌垂在一旁的手悄然捏紧。   若是发现了, 鱼死网破。   就在郁肆的手碰上门框时, 一位蒙着面的婢女匆匆赶来,“郁公子,这门推不得。”她上前福了福身子,拦在门外,“郁公子,这间房乃是公主和驸马的新房,您不能进。”   郁肆的外貌出尘绝世,虽然来得晚,但他一进长公主府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 长公主府的一干婢女,之前觉得驸马爷是最好看的男子,没想到平津侯府的郁公子,才是真正的人如玉,世无双。   这样的出尘脱俗,梁京城哪里有第二人可以比拟。   他通身的气派,是旁人形容不出来的。   既妖冶又清绝。   郁肆放下要扣门的手,倒退了一步,一路尾随的气味确实是从这儿消失的。   而长公主的新房的的确确进不得,他是外男。   “郁公子在找东西吗?”蒙面婢女多嘴问了一句。   “本公子的猫儿丢了。”郁肆神色淡淡,心下却担忧,长公主府不比清竹苑,尤酌的性子貌失,脑袋又有些迷迷糊糊的,能找到茅厕吗。   “公子的猫儿有什么特征吗?奴婢派人去寻。”   “怕生,认人,尤爱吃府上的鲤鱼,爪子很锋利,喜欢挠人,是一只白猫,前些日子摔了,身上有些伤痕。”郁肆一本正经的讲述着,那婢女用心记下。   尤酌越听嘴角抽得越厉害。   假狗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她什么时候爱吃鱼了?!她什么时候摔过,身上的伤全都是拜他所赐,狗啃的。   鲤鱼?她只吃过一次鲤鱼,平津侯府荷花池里的鱼。   看来她早就被人发现了,埋得够深啊,竟然耍了她这么久。   “奴婢立刻派人去寻。”   郁肆看着紧闭的门扉没有动,蒙面婢女推了推门,回头对他笑着说道,“郁公子放心,这扇门是从里面反扣的,里面有人把守,若非里面的婢女开门,是绝对打不开的,您的猫儿推不开门,更跑不进去,奴婢带您去别去寻吧。”   郁肆没动,目光仍然盯着这扇门。   他的嗅觉总没有错,那串念珠不仅浸了化功散,更染了特制的香,旁人闻不到,但他最是敏感,他很确定,味道停在了这里。   莫不是尤酌找不到茅厕,串到面前的房间去了。   “郁公子。”蒙面婢女又喊了一声,“公主和驸马爷拜堂就快要结束了。”   郁肆也没为难,他冷着一张脸朝前走去。   蒙面婢女怕他又折返,便守在门口。   “姑姑。”尤酌很小声地喊,“您亲自来了。”   赵依捏了她的脸,“事关于你,我能不亲自来吗。”看她的气色终于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赵依又给她探了一把脉,“很好,你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只是这笑还没完全,赵依浑身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呆呆看着尤酌,她连忙抓起尤酌的另一只手又仔细摸了一次脉。   喜脉!!!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额头不知该如何时候,禁不住在原地来回踱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焦灼不安。   尤酌一时不解,但看她着急,心里也不安宁,张口问,“姑姑,您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叹气?难不成我走不掉了?”   对于自己的恢复,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赵依到底怎么了。   赵依是在摸了她的脉相后,才脸色巨变,难不成她患上了什么急症。   “姑姑,是我怎么了吗?您别吓我。”回想想最近,她也没出什么事情啊,吃好睡好,甚至没有假道士的打扰,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她能有什么事儿。   “姑姑。”   赵依愣了许久听到喊声,她才骤然回神。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尤酌留在这儿了,必须要马上迅速送她离开,回到江南,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行,而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若是要了,平津侯府的公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眼下,还是先不要和她说。   赵依看着面前自家乖侄儿,白白净净的小脸蛋儿,一时之间痛心疾首,她一开始就不该把她送来梁京。   真是悔不当初。   “没什么,你恢复的很好,姑姑只是被你的恢复给吓到了。”   “???”   她这都算慢的了,自个什么底子姑姑还不知道吗,赵依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但尤酌自己又觉得身体没什么问题,所以她也没有多虑,姑姑都说没问题应当就没什么重要的,若是她真患上了什么恶疾,有姑姑在,她必然不会有事。   “先把衣裳换了,随后翻窗与我出去。”   翻窗,会不会颠簸到孩子,赵依随即一想,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她护着点,应当不会有事情。   这个孩子暂时留着,回到江南再做处理。   原本安排的快马加鞭走官路回江南,只怕行不通了,尤酌如今这样子还怎么骑马。   要么坐马车,要么走水路坐船。   不知道平津侯府的公子知不知道她怀孕了,适才尤酌一进门,赵依便注意到,她眼看着尤酌离开,那男人后脚跟上,连自家亲爹的警告都不顾。   是纵情不舍担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赵依拿给她的是长公主府的婢女服,尤酌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换好了。   赵依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家爱侄身上那些恐怖的青痕,早就消了,看起来通白莹润,像上好的羊脂玉。   上次她去平津侯府,匆忙赶着时辰,压根没注意到细节,和尤酌的变化,只以为她拗不过强权,又人在屋檐下,就被欺负了。   之前刚从江南来梁京的时候,她还是一枝青涩的花骨朵,虽然已经及笄,身段比同龄人更好一些,但也没有多开,如今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看腰线的起伏,这分明......   就是日夜被疼爱出来的。   赵依作为大夫哪里不懂这些,她尤为知道,女子与男子有房事之后。   难免会激进把玩,这些时候就会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一些穴位,穴位碰久了,变化也就来了。   旁人不了解,但是她养在身边的,她很清楚,尤酌的这一身娇韵,能有多让人喜欢。   莫说男的,她一个女的都惊叹觉得上手好捏,就更别说与她有过肌肤相亲的男人,只会爱不释手。   如今忍着不动,或许早已发现了她有身孕的事情了吧。   之前她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恐怖,觉得触目惊心,想要杀人,如今时过境迁,看不到了,心中更是酸涩难言。   尤酌换好衣裳,又蒙上面纱。   长公主府的婢女,皆以面纱覆面,尤酌将盘好的坠马发髻放下来,改成府上婢女通一的挽发式。   “姑姑,我好了,您觉得如何。”   赵依心中又叹一口气,快些离开,蒙面的效果比不蒙面还要给人惊喜,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要与她相熟的更加能够看出来。   尤其是婀娜的身段,她本来就比别的女子矮一些,如今又袅楚分明,怎么都能看出区别。   单蒙个面有什么用。   就是整张脸都遮住了,有心注意的,就是头发丝都觉得眼熟。   赵依抚额,“走。”她适才进来的时候,把里面守着的婢女打晕了,但没有下多重的手。   万不能磨蹭,前面拜堂的也快结束,躺在地上的婢女也快醒来。   她率先翻了后窗,探看左右一番,没察觉到异常,才扶着尤酌,谁知这小娘皮快极了,身法倒是半点儿没退却,纵身一跃,轻巧落地,哪里需要人扶。   对于赵依伸过来的手,她还表示疑问地看了一看,张口说,“姑姑,我不需要扶。”   “......还是小心些。”   小娘皮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俏皮眨眼,“知道啦。”   赵依选的时机很好,她在长公主府的前堂安插了人手,只要那边一结束,人往这边过来,就发信号,她刚领着尤酌往后院去,前堂的人正好打了信号。   无论是天时地利,都极其占运气,长公主府大婚,此刻外面正是来往人员比较大的一次动荡,尤酌也正好能出得来平津侯府,她们出城也不会引起怀疑,即便后面郁肆要找尤酌,盘查也需要不少时辰。   长公主府的后院有一面很高的墙,外面一条僻静的街道,甚少有人来。   就因为这墙建得高,旁边也没有树,所以不需要人守,因为压根儿没人能够翻得过去,若非轻功上乘的人绝对不要轻易尝试,否则摔下来非死即伤。   赵依带着尤酌来到墙角跟犯了难。   万一尤酌运转真气,受腹中胎儿影响,半道出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不行,不能翻墙。   尤酌正跳跃而起,赵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子,“不能翻墙,我们走正门。”   前三个月的胎儿,胎象是最不稳的,稍微有一些动荡,都会出现不测。   “为什么啊?”尤酌指着墙说,“翻过去,溜之大吉。”何必走正门,万一半道遇到正在寻她的假道士,给她逮回去了怎么办。   姑姑医术了得,功夫却不精。   那假道士虽然打不过她,但对付姑姑绰绰有余。   向真不足为患,藏着暗处如影随形的练家子本就棘手,在加上长公主府今日大婚,肯定戒备森严,若是产生暴动,即使姑姑带来的人再多,又怎么敌得过训练有素的梁京兵将呢。   还有更恐怖的事情,郁肆的亲爹也来了,那厮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武功肯定不低。   纵使她武功怎么厉害,双拳难敌四手,车轮战耗也能耗死她。   “姑姑,你在担心什么。”   她能够想到,翻墙这条路,是赵依早就踩点选好的,为何临时变卦了,非要铤而走险走正门。   赵依拍拍她的肩膀,“回头姑姑再和你解释,如今最好听我的。”赵依显然有两手准备,她从怀里掏出来一包易容的东西,在尤酌的脸上涂涂抹抹。   不一会,娇俏怜人的小婢女不见了。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上了年纪面色蜡黄的婢女。   眼皮下垂,黯然无神。   她的头尾也被染黄,看起来干枯分叉。   不光脸,露出来的脖颈,手,全被抹了药,和她本来的肤色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   说一件事情   日更时间一般是:21.00(有事会挂请假条)   评论区每一条评论梨衣都有认真看,认真回,偶尔发现有一些评论被吞了。留下了不学无术的眼泪....   ————推文专区—————   我家一宝的文   《棺材铺里的小太监》by 霍霍于安   简介:桐花原本不叫桐花,自幼定亲的竹马林惑于蒙难,为给哥哥娶媳,被爹娘换亲成了许家傻子的童养媳,十五岁成亲圆房前,许家试图父子共亲,桐花伤人,受了牢狱之灾。   得知县相助,化名桐花,避走他乡,于林惑于蒙难之地,以其未亡人身份,开了一家棺材铺子,聊以度日。   却不知,林惑于死里逃生,改头换面已成为内厂督公身边倚重的鹰犬,经年相见,桐花便成了他仅存的温善之息。   仇家来找茬,林惑于暗中解决。   同行来砸店,林惑于暗中解决。   大财主欲娶桐花作妾,林惑于暗中解决。   亲爹娘来揩油,林惑于暗中解决。   许家来抢媳妇,林惑于来解决。   青年才俊来提亲,林惑于欲顺手推舟,让桐花喜结良缘。   却从未料想,桐花早已知晓他身份,一碗骨蓉,断了此生子嗣缘分。   ——惑哥哥,除了你,此生我谁都不要,   ——只有你陪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好的安排。感谢在2020-07-15 23:47:14~2020-07-17 21: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作者疯狂码字的手、霍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溪 8瓶;16608758 5瓶;燃烛续昼 3瓶;伊呀伊 2瓶;1nits、锦瑟、我只是一条咸鱼罢了、398100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此刻没有铜镜, 看不见她伪装之后的样子,但就看手而言,尤酌觉得新奇,她翻来覆去地瞧个不停,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姑姑厉害!”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而已, 她这点手艺就充当充当障眼法罢了, 瞒天过海压根不可能。   她原想叫尤酌施展缩骨术, 但又怕惊到她的身子, 只得作罢。   眼皮子是拉下来了, 眼睛变小了不少, 但那双蓄了秋泓的水眸, 和这张伪装过的脸压根不在一个点上, 看着就违和。   还有这让人娇颤颤的声线,偏偏倒巧了, 她今日没带能让人转变声线的药丸子,袖兜里揣的还是给酒坊邻居家配的安胎药, 谁知道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赵依递给她一瓶药, “先吃一颗,日后每日都要吃,一日吃一颗,千万记得,可别忘了,变声的药姑姑没带,你待会跟在我身后,垂着头,别把你的眼睛露出来, 也别出声知道吗,从此刻起你是个聋哑的婢女。”   “跟着姑姑往偏道去正门。”   尤酌捏着手里的药瓶子,没多想,毕竟之前在江南,赵依就总给她吃许多养身体的药丸,如今捏着瓶身,找回了些许,从前的感觉,有些许恍惚和轻松。   “姑姑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   赵依点头,尤酌一点就通,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强,她大可不必担忧,再说了,自己不是陪在她身边吗。   尤酌垂着头跟在赵依的身后,对面的庭廊下一众婢女簇拥着遮掩红盖头的合善,尤酌即使好奇,也不敢正眼瞧,只是瞥着眼神看。   大部分宾客集中在前堂吃酒,外面的人少,一路上都没遇见几个,赵依心下大安,眼看着快到正门的时候,忽然见到郁肆带来的随从守在门口。   两人的心登时警铃大作。   但掉头就走,只会更惹出麻烦。   赵依手背在后头,给尤酌打了一个手势,暗示她小心行事。   尤酌以手势回,表示知道。   来往进出的宾客都需要盘查,外来人进出需要出示帖子,府上的婢女出府需要记上性命,也幸好长公主府的婢女众多,又是个蒙着面的,守门的侍卫大多不看样子,外出的婢女只需通报名讳,说明白出府去做什么,即可。   赵依带着尤酌停了下来,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上一遍,她指着尤酌说道,“这位婢女在厨房烧火,被烟呛伤到了嗓子,公主与驸马今日大喜,府上不能请医,嚒嚒特许,我带她出去外边找郎中看嗓子。”   “名字。”   “赵依,阿娇。”   “抬起头来,给瞧瞧。”这话是对着低着头的尤酌说的。   向真在一旁靠着,也觉得新奇得紧,适才郁肆跟在尤酌后头寻人,那冒失又爱惹事的小婢女,急匆匆找茅厕也不知道找没找着,郁肆料想她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或许觉得长公主府好玩,跟在他身边无趣,也就随着她去玩了。   猫儿本来就欢脱,带她出来也没必要这般拘着她,要是玩不尽兴,回府铁定要与他闹,先前在马车上就不让人碰了,看来在清竹苑闷太久,开始和他耍小性子。   特命向真守在门口,专门蹲她。   堂一拜完,平津侯亲自来寻郁肆,喊他去前堂与人周旋。   一时走不开,若是尤酌去了前堂那还好,若是不去前堂,必要出门去,到时候逮住她,向真就得跟着她别叫她乱走乱闯。   左右等不到公子的小通房,莫说那小婢女了,此刻人都在前堂讨酒吃,蹭彩头,聊闲话,谁会没事往正门走。   向真手里抓着一把葵花籽,嗑得起劲,听到有人烧火呛到嗓子,觉得有些好笑,这年头还有人这么笨的,烧吹个火,还能倒吸一口火烟。   郁肆不在,尤酌心下稍安。   她对郁肆旁边这个话多的长随有些了解,做事马虎大意,不必惧他,隧以她抬头给守门的人看了几眼。   守门的人点点头,放她二人出去了。   向真倚着门框看闲着儿,这个婢女眼睛虽然不大,面皮也比较呈蜡黄色,但那双眸子还算出众,跟公子身旁的小婢女比起来有些神似。   赵依拉着尤酌快速走,走在一个没人的拐角处,她停了下来,此去卖马车的地方有些远,拉着她快步跑绝对不行,“你在此处等姑姑,我去买马车。”   “何必买马车,骑马就行了呀,我跟姑姑一起去。”   “不行,你和我一起目标太大,听话,就在这儿等我回来。”   尤酌眼珠子转了转,这样也好,她还回平津侯府一圈,办点事情呢。   “好。”   赵依前脚刚走,她施展轻功挑深巷人少的地方往平津侯府飞去。   飞檐走壁,没耽搁多久,很快就到了。   还是她之前悄悄逃出府的那面墙,尤酌身如轻燕,稳稳落地,没发出一丁点声响,径直往膳房去。   之前她出事儿的那日,就是在膳房吃了东西,就栽了,问题肯定出在膳房。   此时正值午膳,平津侯府的膳房刚歇了灶火,不少人给尚在府里的侯夫人上菜去了,只有一两个人在洗着锅,收拾菜板。   如何才能试探出到底是谁害了她,菜是她亲眼看着端上来的,所以是做菜或者是洗菜收拾的人在做菜的时候做了手脚。   平津侯府的婢女分工明确,端菜的人是一批,做菜的人是一批,洗菜和收拾灶台的人是一批。   做菜的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厨娘,厨子,月例高,且和她没什么恩怨。   通常看不顺眼她的人,要么是和她年龄差不多上下的婢女,她们最是喜欢吃饱了撑的,找她的麻烦事情,尤其是她给郁肆当了通房后。   多少人眼馋,这个位置既能落得清闲,在塌上承欢,用她们嘴里的话说,就是接主子的恩泽,运气好的还能在肚子里揣个能令自己飞黄腾达的种苗。   有了,她捏起一块石头朝树干打去,再声东击西喊了一声,粗着嗓子喊,“尤酌!”   若是对她做过亏心事儿的婢女,肯定会疑神疑鬼心虚多多查看。   膳房内正在收拾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互相问道,“你们听见没有。”   “听到了。”   “没人啊,保不齐是幻听,或是什么糟践的,青天白日,喊魂呢,尤酌的位置多少人眼馋,公子今日还带她出去,我们这些洗菜的,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咯。”   “天注定的,你要是有她那个脸蛋或者身段,看看都是咱羡慕不来的,公子锁她在屋院,说起来有几日不得见了吧,这是何等的宠幸。”   几个擦锅的越说越酸,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没完没了说个不停。   “世道真是不公,那尤酌进府晚,连规矩都没学全,就得了这等好事儿,不过是仗着一张脸罢了。”   “认命吧,这些话以后别说,公子宠她得很,要是被听见了,咱们指不定要挨罚。”   “说起公子,还真是厉害,之前第一面见着,我真觉得公子是天上的人,如今看他痴迷尤酌,啧啧!...”   “得了吧,莫说公子,神仙都要渡情劫呢,粉红皮囊,又值豆蔻,只要是长了那坨肉的男人谁不爱,除非是石头。”   尤酌越听越觉得无语,瞧瞧,这些个嘴碎的。   话说还真有收获,旁人议论的火热,有一个婢女擦着案板,一言不发。   且听到自己的名字,神色莫辨,看起来就很不正常。   想必,就是她了。   不过这人与自己是半点没有打过照面,到底为何害她,不管什么,先套话再收拾。   尤酌等待时机,也幸好膳房里的人手脚麻利。   很快就收拾好了,人也差不多走了,就剩下一言不发的婢女落在后面,尤酌从她身后绕过来,抄起一根柴木,三两下以掌风削尖,抵在她的脉搏处。   粗着嗓子出言威胁,“别叫唤,也别动,我手上的东西可不是面团捏的,下去一点你就没了知道吗,和你确认一件事情,要是敢跟我打幌子,我杀了你,再丢出去乱葬岗喂狗。”   那婢女何时经历过这些,腿打着颤很快就要哭了,“你你你你....问......别伤害我,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尤酌,你是不是在她的吃食里放东西了,就在前几日。”   “莫撒谎,诓骗我。”说罢,小娘皮划了一划手里的木尖,这婢女的脖颈立马冒了血花子。   她感受到刺疼,闻到血腥味,立马就认了,“是,是......落烟,落烟要害尤酌,不是我,我只是听她的话行事儿,要是我不做,她的姐姐落樱一定会整死我的,我也是受人胁迫,我不想那么做的,你别来找我,去找落烟吧,药也是她们给的。”   “呵,她们两个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好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罢,尤酌一掌击在她的后脖颈处,将她身上的衣服全扒光了,这个婢女的身材干瘪,乳儿下垂,唉,当真是辣她的眼睛。   挑起一旁腌制大蒜的盖子。   将这个害她的婢女丢到腌制的大蒜桶里,给她泡着。   那大蒜桶里有许多辣椒,和发菜物,有够她吃一壶的了。   她可不是什么有着菩萨心肠的人,就是作为帮凶,也不可饶恕,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何至于有后面的这么一堆麻烦事情,还险些丢了武功丢了性命,差点就被假道士给玩脱了。   尤酌正要去找落烟姐妹两个算总账,但算算姑姑去买马车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了,她不能担搁那么久,万一姑姑瞧不见她,一定会出事的。   她还要去郁肆的屋院走一遭。   这个假道士困了她这么久,她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尤酌特地去荷花池叉了几条红鲤鱼丢到他的被褥里藏着,又在他的亵衣和腰封里面,棋篓里放了痒痒粉,靴子里面放了很多扎脚的小荆棘刺头,未泡的金骏眉茶包里塞了一点泥,茶杯的边沿抹上泻药粉,还在熏炉里放上合/欢/散。   做好这些,临出门时,又在门框上方,放了满当当一盆粪水。   这些东西是她适才准备的——来的路上顺道买的,或者顺道抄来的。   尤酌做完这些,脚底抹油,迅速溜了,回到之前赵依叫她等的拐角处,适才她从一旁的房檐翻过来,正好见到赵依驱赶着马车过来,幸好时辰来得及,赶在姑姑之前回来。   赵依换了一身行头,采办了很多东西,许多干粮,水,还有几套衣裳,和被褥,一应具全的出门必要品,她都准备了。   她还寻了个车夫。   “等久了吧,快上来,我们现在就出城。”   “没多久。”她也刚刚回来,心里的那口气吊着,差点没有缓上来,就怕赵依看出异常。   马车没有停留多久,尤酌迅速上车,车夫赶马离开。   “这身衣裳换了。”尤酌身上还穿着长公主府的婢女衣裳。   “好。”   “日后,不必挽发了。”   她家酌儿,还是一朵娇花,回到江南就把肚子里的孽种除掉。   梁京城的盘查没有很严格,赵依很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她将户籍证明递过去,还有购买马车的账单,城门排查的人一一看过,放行。   出了城门,尤酌长呼出一口气,她躺在软塌子上,抓着旁边的红提吃,很甜,“姑姑,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是啊,特意给你准备的,困了就睡会。”   有身子的人是比较嗜睡的,尤酌没吃几串红提子,还真睡着了。   赵依嘱咐马车夫,“赶稳一些,不着急。”   小娘皮这边睡的安稳流口水,向真守在门口都快急疯了,出府的人走的人越来越多,就是没见到公子养的那只,到底跑哪里去了。   郁肆陪着平津侯给朝中大臣一一敬酒,座上的人大多数是平津侯的生死交。   郁肆对他们也敬重,谁都好生好气地喊。   冯其庸敬完了所有人的酒,此刻有些醉了,在下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往郁肆他们这座来。   酒喝多了,礼数倒也没丢。   先敬过所有的重臣,最后才敬的郁肆,“子离,你我干一杯。”   郁肆起身,与他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冯其庸没说别的,看了看他周围,没寻见尤酌,他凑到郁肆耳边,状似随口,用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小酌儿呢,子离怎么不将她也带来,吃吃我与长公主的酒,留她一人在府上作甚,会将她闷坏的。”   郁肆避而不答,神色自若,“驸马爷醉了。”   冯其庸随即一晒笑,咕哝几句,任由旁边的人搀扶着他往新房去。   离的远的人没听清,平津侯靠近郁肆,冯其庸说的话,他听的完全。   子离的通房,怎么还与驸马有牵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7 21:01:06~2020-07-18 20:4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見君 10瓶;催更大队、Wo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回去必要问问夫人, 他与丞相本就政见不合,若是再牵扯一个女人进来,出什么错乱那简直就是荒唐,无论如何, 那个通房必然不能留了。   亲事也必须要提上日程, 即使娶白京芙也不能娶一个不检点的通房为正妻, 为妾也不行。   说起来白京芙, 平津侯四处寻了一周遭, 在女眷的位置一眼便找到了京兆府少尹之女, 他以手肘子碰碰郁肆, 唤他说, “左下方女眷位置, 穿对襟羽纱衣裳的, 就是白家女。”   一圆桌的女眷,都在言笑晏晏的聊着, 就白京芙默默地吃着菜,旁边也那个人也没和她讲话, 她左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看来此女, 这不光长相不受世人待见,就连往来也不怎么样。   虽说平津侯府不需要通过政联来加固关系,帮助站稳朝野脚跟,能够让郁肆直接选妻子,但白京芙怎么看怎么不是良人。   “仔细瞧瞧。”一语双关,郁肆岂能听不出来。   他只抬头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平津侯恨铁不成钢,说道,“你只看一眼, 能看出个什么,多看看,才能知道她到底入不入你的眼睛。”   郁肆的思绪早飞到别处,尤酌去了茅厕很久了,到现在没回来,向真也没个信儿,那猫儿丢了武功,牙尖嘴利的,就怕她在长公主府受人欺负。   郁肆想想还是觉得不想放心,他搁下手中的酒杯,向众人请辞,平津侯正要喊他留下。   就被同僚勾住了手腕子,“侯爷莫走,世子始终是年轻人,与我们聊不到一块,他走了也正好,咱几个好好喝上一壶。”   平津侯无奈,只得坐回原位,看着郁肆渐行渐远。   天公不作美,梁京城的雨又开始淅沥沥下起来了,郁肆没带伞,到了正门,衣衫湿了一些,有些雨珠子浮在他的头发丝里。   向真拍拍手上去回禀,“公子,属下在这里等了很久,没见到尤酌出来。”   郁肆皱着眉头,他在这个地方闻到了念珠残留的冷香,尤酌绝对来过这儿。   “可有什么人出去。”   “出去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今日来赴宴的人。”   这只猫儿八成已经偷偷溜出去了,他就觉得纳闷,长公主府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呆得住。   “你在门口守着,她可能伪装成别的模样,混淆你的视线。”   “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异常或者不对劲的人,出去的人携带的女眷或者随行的婢女,可有谁与尤酌相似,身段或者是神态,样貌她大概已经乔装打扮过了,回想一些细节的部分。”   郁肆此刻还不是很急,脑子飞快思忖,他早些时候在新房门口闻到的气味应当是真的,当时猫儿应该就藏在里面,她去里面或许是为了找伪装的衣裳。   梁京城这么大,她能偷溜到哪里去。   “清默。”   “公子吩咐。”清默悄然现身,像是一个藏在暗处的幽灵,他平时是跟着尤酌的,但今日尤酌说她要去茅厕,清默便没有跟着。   “你回清竹苑看看,她回去没有。”   “是。”   此时此刻,离她开溜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辰间隔了,或许她玩够了,觉得长公主府无趣,便回府去了   郁肆总觉得哪里不对。   向真挠着头思来想去,这个小婢女狡猾啊,竟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这期间到底还有谁出去过。   有谁呢。   向真认认真真回想,脑中忽然闪过一对水雾雾的眼睛,那两个蒙着面的长公主府的小婢女。   被烟呛到嗓子的小婢女,身段和公子养的那只也就差不多高的身量。   那双眼睛,虽然大小有差别,但是水眸可不会骗人,小婢女天生的一双秋水眸,旁人根本比不上。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公子,属下想起来一件事情,今日有两个蒙面的婢女跑出府去,年龄大一些的带着一个在厨房烧火被烟呛到嗓子的婢女,出府去找郎中,被烟呛了嗓子的婢女,那双眼和尤酌的眼睛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差不离就是她了,竟然还有人顺拐,她才来公主府没多久,竟有...!”   “先回府去。”   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只怕被阴了。   主仆二人,没坐马车,在长公主府的马厩里扯两匹马,一路狂奔,赶回平津侯府。   郁肆尽管一张脸黑了半张脸,但一张玉面惹得旁人惊呼,行走的叫卖小贩和行人险险避让。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难得郁肆还尚存些理智,他将马鞭丢给平津侯府的侍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脚步平缓慢慢走向清竹苑。   今日不止是去长公主府参加大婚,还有一件事情便是侯夫人叫他去相看白京芙,若见他回来步履匆匆,只怕又要来盘问,以为他对白京芙不满意,又给他相与别的贵女。   他养的猫儿都溜了,谁他娘还有心思看别的女人。   向真跟在后面,他二人径直回屋院,才到门口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是粪水。   郁肆站在门口不动,向真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挥着,“什么味道?”   郁肆看着房门口撒泼了满地的秽物,他冷着脸喊,“清默。”   清默现身在房门口处,全身上下都还在滴着粪水,他也算是飞来横祸,一路逛奔进郁肆的屋子,正推开门扉,还没来得及应对,就被泼了满身。   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此刻心中不禁苦想:这难道就是无事公子享美婢,有事属下服其劳么......   向真的下巴都脱到地上了,“清默,你碰上强敌了?”   好家伙到底是谁,清默都栽了。   “去收拾一下。”清默抱臂退下,他要去泥潭里面滚一遭,去去身上的粪味。   “去唤几个婢女来,将本公子的屋院全部擦拭干净,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所有的东西全都换了。”   “是。”向真捂着鼻子照办。   郁肆看着面前搜出来的死掉藏在被褥里的鲤鱼,脸色又沉了几分。   尤酌,你真是好样的。   碰了郁肆衣物的婢女,中了痒痒粉,尖叫着浑身抓挠,旁的婢女连忙去叫郎中。   有人去厨房抬水,发现了被人塞在蒜桶里面的厨房婢女。   清竹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主院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   侯夫人办事的手腕子很强,纵使郁肆还没说话,结合被塞进蒜桶的婢女的口供,她哪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尤酌做的。   “放肆!简直胆大包天!”   “我平津侯府里竟然混进来此等女刺客!速去传唤侯爷回来!”   敛芳跑到门口,侯夫人捏捏眉心,“别去了。”   那尤酌说到底还是她亲自提拔的,选给郁肆当通房的,长公主府此刻宾客众多,说这些后宅的事情,岂不是要扬家丑。   在腌制的蒜桶里泡久了才被人发现,那婢女奄奄一息,只知道哭诉。   腌制的蒜桶里,有辣椒有辣油还有发酵所需要的酒,很多盐等等,她腰以下的地方都被泡坏了。   虽不至死,但要恢复,没有一年半载好不了。   到是个心狠手辣的猫儿。   郁肆在一旁冷静至极,字句不发,他在想尤酌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对劲的,什么时候恢复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她的帮凶是谁,要是没人策应,她又如何能走的这么顺利。   他养在身侧的猫儿,悄然谋划了这么一场局,他竟然毫无知觉,是她太聪明惯会伪装,还是他太蠢对她的警惕性放太低。   小骗子。   逃之夭夭也不忘记给他准备一场大戏瞧瞧。   看来她很早就对自己不满了。   捉回来,要怎么罚才好。   “子离,你别太难过,是母亲识人不清,往你屋内塞了贼人,幸好吾儿没事。”   “那小骗子惯会伪装,又有武艺傍身,母亲不必自责。”   “你放心,娘一定会将人捉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母亲劳累。”   人,他亲自去抓。   被腌在蒜桶里的婢女,扒住郁肆的靴子,边哭边喊,“公子,奴婢怎么办啊,要是不找尤酌回来,奴婢蒙受的冤屈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郁肆冷笑,他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甩开那婢女的手,“若不是你害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留你一条命已是庆幸,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本公子面前又提起这件事情。”   “向真,以谋害的名义将她转交官府。”   “是。”   向真拖着下半身不能动弹的婢女,将她的双手反扣别在身后,拖了出去。   “真够沉的。”   这婢女一路嚎叫冤枉,草芥人命,向真好言提醒,“要不是夫人在场,你早就是个死人了,公子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留你一命,转交官府,该说的好好交代清楚,你还有的救。”   侯夫人即使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晓整件事情的经过,但也明白,郁肆在为尤酌出头。   尤酌骗了他,他竟然还在为她出头。   “子离。”   “天色不早,母亲早些休息,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通房罢了,丢便丢了,值不得如此大张旗鼓,儿子先回去了。”   侯夫人正启唇,郁肆没给她说后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晚间时刻,天光散尽,雨势渐大。   平津侯总归有分寸,没喝多少酒,心里挂着郁肆,很快就回府。   “梁京的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   平津侯坐马车回来,倒也没有被雨水染湿衣裳。   “回来了。”侯夫人亲自熬了一碗解酒汤,就坐在案桌边等着平津侯,“来的巧了,汤不凉不热刚刚好,喝了醒醒酒。”   平津侯淡笑着,“今日没喝多少酒,半斤左右,比以前在边陲的时候差远了,夫人熬的汤不错。”   先尝了一口,平津侯随即一饮而尽。   “子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侯夫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掩盖过去,也幸亏平津侯不是个察言观色的,他也只是随口问问。   “在你回来之前的一个时辰。”她没打算提尤酌的事情,人不见了总得有个交代,侯夫人想了个完美的幌子说道,“子离不是瞧上了白家女吗,他院子里的通房被我打发走了。”   “哦?我正问问她。”   “嗯?”侯夫人心里微慌,平津侯难不成听到了什么风声。   霎时间脑中崩成一条线。   “子离的通房,驸马好似也认得,夫人打发她去哪了,最好将人谴离梁京,我听驸马的口气,他对子离的通房有些兴趣。”   “我做事,侯爷还不放心?”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侯夫人心安,“谴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放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8 20:49:40~2020-07-19 21:0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胸毛粗的专属辅助 8瓶;许滚滚 3瓶;催更大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为什么要走水路?”   赵依正给船夫支银子, 来不及答尤酌问的话。   不走水路,还有什么路可走,要是乘马车,以马车的速度, 至少要十天左右才能到江南, 赶快了路颠簸, 动了肚子里的胎怎么办。   坐船走水路是目前最安全的。   小娘皮看着眼前的渡口, 陷入了沉思。   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就怕水, 她不会水啊, 一天一夜过去, 那假道士肯定发现她溜了, 万一新仇旧恨一起来算。   在水里打起来怎么办, 届时走投无路,她就是投水都不会游。   姑姑怎么一点都不思量这处。   乘船去到江南怎么会有骑快马走官道快呢。   万一在走水路的半道给她截住了, 那不是得不偿失吗,郁肆那厮的性子, 睚眦必报, 她想想就浑身打颤。   上次惹了他,心狠手辣的将她丢到浴桶里,这次就惨了,丢到深不见底的水里,看着黑黝黝的深水,尤酌便觉得害怕,她止不住倒退,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险险抓住赵依的手,面色苍白很难看。   “姑姑, 我们还是去买快马吧,骑马的话三天就能到。”   “我晕船,想吐,坐不得。”   赵依笑着安抚她,“没事的。”想吐是正常的现象,有了身子的人,十个里九个都是要吐的。   “没坐过船,这次就尝试一下,行不行,想吃什么,姑姑给你买,坐这儿等着,船就快开了,你别瞎走。”   “可是......”小娘皮话都没说完,赵依就走远了,尤酌只好冲着她喊,“要五香酱饼,多放点辣椒!”   赵依没回头,只摆了摆手,“知道了!”   酸儿辣女,她家酌儿,这是怀了个女的。   尤酌咂咂嘴,她最近吃干粮都快吃吐了。   说起吐,还真说不得,越说越犯恶心,说着小娘皮又挪着屁股墩子离河边远了一点点。   也不知道那个假道士,有没有收到她的粪水大礼。   此去一别,江湖不见。   小娘皮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托着下巴发呆,此刻的她完全想不到是她自己把她的行踪都给暴露了。   原因出在她夹在《阴符经》里的那封信,清竹苑的人收拾东西的时候。   这封信从经书里掉下来。   郁肆从未往这本经书里面塞过东西,这个东西是原来就夹带的。   清竹苑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全都排查换过了,还真是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香薰炉里的合欢散。   向真将炉抱出去的时候,那郎中看药的成分都庆幸,“幸好公子下令,这炉中放的合欢散,乃是虎狼之药!”   “白色曼陀罗花的种子加以提炼,要真点燃了,只需要吸入一口!......”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郁肆看着合欢散的粉末,整张脸都冷下来了。   看来放她歇久了,身上好全了,就忘了之前的教训,这种东西也敢往他屋子里放。   猫儿,你最好祈祷,能藏的严实一些。   藏好了,别被他逮到,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这个药,能制出来一模一样的吗?”   “公子要用?”郎中才问完,就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说道,“能的,白色曼陀罗的纯度比较罕见,这颗的成分没遭到破坏,公子需要,便给您制。”   “最快需要几天。”   “一天。”   “好。”   郁肆看着桌上的信条,没有打开,向真对尤酌出手的招数心有余悸,“公子,属下先检查检查吧。”   这万一又是尤酌放进去的暗器。   信条在指尖翻阅,却没有打开,郁肆看着手里的信条,这好像是梁京城第一大书铺子里所用的纸,纸是特制的,透过纸面的墨干早就干透了,且折横很老,不是新折的。   这张信条很早就夹在里面了。   郁肆凑近闻了闻,信条的味道和阴符书页里的味道一模一样的。   短期之内,绝对不可能润染上。   “上次送阴符经来的人是谁。”   向真想了想,“书铺掌柜和铺子里的书童。”   “去将人带来。”   书铺里给看书人免费提供使用的信条纸,一般都是麻纸,使用比较好的宣纸,一般是梁京城最大的书铺子,而他们极少拿出来,一般是需要的人,去前柜台指名要。   郁肆展开这张信条。   入目是龙飞凤舞的小狂草,他从一旁压着的书堆里取出一张卷面发黄的纸,是之前江南,尤酌充当赔偿给他留下的酿酒方子。   两张的字迹一模一样。   “梁京权贵欺人太甚,侄儿整日惶恐不安,姑姑速来营救酌儿于水火。”   小娘皮写了整整满页,无非在说他如何欺负压迫,自己又如何委曲求全,再有的便是夸赞她那不知名的姑姑如何厉害。   他如何欺辱她了?   哪次不是哄着让着,他发誓这辈子就没被人压着腰当马骑过。   没良心的糟心小骗子。   已经过去两日,必须要找准尤酌的最终会去哪里。   这封求救信,是很早之前就寄出去的,至少是在尤酌没被人下药之前。   在长公主府接应她的人想必之前就已经来过平津侯府,听尤酌的口气,她这位藏在暗处的姑姑应当把她的脑症治好了。   就不知道念珠有没有被发现。   念珠她带了许多日,功力应该被化了不少,或者说一已经化工成功,否则以尤酌的身手,何必冒险走正门去,飞檐走壁,腾空而起,不是她的强项吗。   尤酌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异常的。   郁肆细细回想,小婢女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要说起来比较奇怪的,就是那日他在看书,而尤酌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旁边闹他。   对,是从那日起。   线都对上号了,去长公主府之前,她在路上一概反常,使劲催促着向真赶马,甚至到了府上便要甩开他的手,佯装要上茅厕。   那日她想必确实藏在新房,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里面守新房的婢女,怎么可能一点回应都没有。   猫儿藏在屋内凝神静听。   向真骑快马,带着人走侧门很快将书铺掌柜和那日送书的书童带来。   书铺掌柜以为有什么不知情的地方得罪了这位世子爷,连忙跪下,诚惶问道,“不知世子有何吩咐?”上次的经书不是送来了吗,难不成书有什么破损的。   他当时吩咐书童仔细检查包起来了啊。   那书童没敢吭声,上次的阴符经,他没有检查,就直接包起来了。   “看看这张纸,可有印象?”   掌柜老板拿过尤酌写的那张纸,刚开始他还想不起来,待辨看一二,这不是那女子写的吗。   书铺老板只看了开头几个字,郁肆就把纸张抽走了。   “有有有。”   “有印象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就在草民携书童送经书到贵府的前一日,她来书铺子里翻书看,但没看多久,人就走了,她说借纸笔摘录一些好词句,她倚在台柜上写,当时草民还夸她写的一手好字。”   “对对,就是她。”掌柜的越说越弱越觉得没底气,那女子该不会是什么通贼吧,他的书铺子成了什么据点。   这不是飞来横祸吗。   郁肆看着信条,又问道,“她长甚模样,作何打扮?”   “那姑娘特别白,对,脸上可干净了,白白净净。”小娘皮确实很白。   “对......还有她的眼睛很大......亮亮的......”书铺老板为了戴罪立功,扣着头皮想啊想,“她当时穿了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模样很俏。”   藕丝琵琶衿上裳,郁肆记得尤酌是有一身的。   当时就在矮桌上,那衣裳被他解开了,他记得样式。   “世子爷,草民真不知那女子是个女贼啊。”   “您要找的经书,平白无故丢了许久,想必是被那女贼偷走了,那日找借口探口风,上二楼还书呢,不信的话,您问问我旁边的书童,那日女飞贼一来,书就找到了。”   屁话不通,不过是想拉清关系。   书童在一旁听的心惊胆颤,他胸口放着的那封信条,那个姑娘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   书铺老板用手臂疯狂暗示书童,叫他接话,书童胆子小没见过世面,赶忙就应了,“是是是......掌柜说的是...《阴符经》的确是在那姑娘来之后找到的,她......”   “她什么。”郁肆的腿支棱/交叠,一只手撑着头。   又看了一遍小狂草的内容,肆意张狂,说走就走。   郁肆想着,竟然觉得不气,他甚至能想到当时书铺掌柜夸尤酌的时候,她是何等的得意。   稍微给点猫儿颜色,她能翻天。   黑色的笔墨能被她玩出花儿来,看看小狂草的走向,不停,亦不需要停。   她在他身边装了这么久,撕下面皮,会是个什么样子,郁肆等不及要去见识见识了。   “她当时在铺子里掉了一样东西,被草民拾到了。”那位姑娘也不知道,书童从怀中掏出那份纸条双手呈上去。   向真先接,看了一眼,递给郁肆,“公子,江南酒坊。”   郁肆没接,只看了一眼,这本《阴符经》想必是尤酌和她称做姑姑的人,传信时所用的掩盖。   “公子,尤酌为什么选《阴符经》呢?”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一开始是个道士吗。   那家酒坊。   “江南,要去第二回 了。”   手指合上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卡文了........   帮忙推个小宝贝的文(爆炸好看!都去看!)   《今天厂花抢亲了吗》 by一只小火腿   叶妙安原有着一门天大的喜事——进宫去给将死的皇帝老儿做陪葬。没承想御马监掌印李准却用一具尸首替下她,抢来做了对食。   太监抢亲,抢的还是圣上的亲。活该开膛破肚,千刀万剐,下油锅里煎。   但李准把叶妙安从贞节牌坊的火坑里拉了出来,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个物件、不是个小玩意,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所以叶妙安说,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胯+下二两子孙根,是那一段敲不断、锤不烂的铮铮硬骨。   高门庶女X假太监,HE,短篇小甜饼感谢在2020-07-19 21:00:26~2020-07-20 20:2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纸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尤酌的孕吐反应实在恐怖。   从船一动, 她的脸色就变得很奇怪,整个人坐如针毡,揣揣不安,连赵依给她买的五香酱饼, 都没吃几口。   夜里也睡不踏实, 第二日便开始吐了。   刚开始时, 还能吐出些东西, 后面她久吃不下东西, 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水, 胆汁儿, 全靠赵依给的安胎药丸吊命。   偏生小娘皮还记挂坐船的事儿, 躺在塌边, 挂着泪花, 呜呜呜哭着埋怨,“要是骑快马, 人家至于吐成这样吗,姑姑, 你的爱侄儿要死了。”   赵依翻白眼, 轻戳她的小脑袋瓜子,“别瞎讲。”   赵依心里也很着急,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这胎还没到江南就会掉了,她的东西都没带,准备不全,半路掉了胎,留下个什么怎么办。   幸好她们坐的这艘船是一个商贾的船,商贾的夫人见她们女子二人孤弱, 便答应捎带上她二人去江南。   这艘船很大,船上一应俱全。   赵依借了厨房,给尤酌煮山楂粥,山楂是在路上买的,尤酌再不吃点东西,肯定会出人命,她看着很瘦但骨架小,上手捏,肉感很好,又软又滑。   但最近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赵依将她拉起来,捏着手臂都能掐到骨头。   “坚持,再过两日便到家了。”   怀了身子的人都馋酸的,赵依只放了一勺糖,山楂放了很多,隔着两间房都能闻到酸味。   小娘皮抱着被褥哼,眼角的泪痕都没干,嗅着味道蹭过来了。   “山楂粥。”   “好香。”赵依先喂了她半碗,她恢复些力气,开始嫌弃赵依喂得慢,夺过碗,风卷残云很快吃完了,临了还不忘记舔舔嘴角。   “好吃。”她吃饱,眼皮就开始耷拉,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开始往后倒去,看着赵依的身影都在泛重影。   赵依叹了一口气。   “睡吧。”缓缓眼底的乌青。   尤酌熬了两日,船终于在她睁眼的时候,靠岸了。   江南还是当初的那个江南。   湖光山色,交相辉映,碧波涟漪,美不胜收。   但尤酌她是被赵依背着下船的,整个人难受的眼睛都睁不开,又红又肿,是哭的,也是没睡好难受的,像个核桃,要不是睫毛是不是颤一下,她没血色的小脸和唇,真让旁人以为她已经没气儿了。   她自然没能看到心心念念的胜景。   尤酌的酒坊依江南的水河而建。   酒坊很大,布局典雅。   内里简单,几扇大窗开着,能倚着窗边喝酒,一眼望去   酒坊里就三个人,尤酌,赵依,还有一个是尤酌捡来的小长工,名唤尤坛。   尤坛本是个没名儿的混混,在江南的街道上混吃混喝,以偷窃为生。   这货手脚倒是麻溜,偷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被人逮到过,混迹在江南胭脂粉院最多的那条街,偷嫖客的银子,一抓就是一大把,去胭脂街道的人大多是都是有家室的,即使银子失窃了,也不敢报官。   因为江南人对自己后院的名声都死要面子,谁没事儿去胭脂路走走啊,那条街旁边可没有什么好地方,安静的院子里住的女子,大多数是别人养着的外室。   尤坛模样生的俊俏,用小娘皮的话来说就是人模狗样,祸害一千年。   那日尤酌从胭脂街路过,吃坏肚子了,着急上茅房,不得已往胭脂街冲去,想借个地方解急,尤坛见尤酌模样鲜嫩,但头发散乱——跑太急发簪掉了,以为是什么良家女子,前来捉人,这种女子,五天来三个,身上都是带钱的。   尤坛丢掉手里的瓜子,用他惯用的鬼影迷手,与小娘皮擦肩而过,顺走她腰间栓着的钱袋子。   就在他摸到钱袋子,将手往回缩的时候,被捂着肚子嘶嘶跳脚的小娘皮,捞住手腕子,她怒目圆瞪,“哪里来的小贼,敢偷你尤姑奶奶的东西!”   小娘皮气极了,憋着一口气,愣生生将人打了一顿,连对方都没看长啥样,又捂着肚子,飞上胭脂巷一家安静宅子里借茅厕了。   尤坛虽然有两下子,但强中更有强中手啊,他哪里打得过功力高深的小娘皮,鼻青脸肿不说,两条腿都被踢脱臼了,爬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幸好尤酌挑的后巷走,来往的人不多,偶尔过几个路人,看也不敢看尤坛的惨象,也不管闲事儿,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小娘皮解了急,翻墙出来,抬脚离开,尤坛龇牙咧嘴,用能动的一只手抓住她的裙裳,“.........”   小娘皮天生就是个冷情的,还不开窍,她停了下来,拍拍手,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蹲也不蹲,趾高气昂地看着他说道,“怎么,阶下囚?要看清你姑奶奶的模样,报复你姑奶奶,好吧,给你个机会,我乃是江南酒坊的老板,整个水河唯一的一酒坊,别怕找不到我,随时恭候你来。”   说罢,她还嫌弃的丢了个眼神,好心的提醒对方道,“不过就你这个模样,这点身手真不够看的。”小娘皮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想揍我?要么滚回去多练上几十年,要么多带点人来。”   说罢,转身就走。   没走动......   尤坛的手合着泥,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死命拽着小娘皮的裙摆就是不放,为防止人走,他拽着尤酌的脚踝子,像成了精的巨树藤蔓,攀着对方的脚。   小娘皮抬起另一只脚,就要踢翻他。   这货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即鬼喊,“女侠饶命!”   后来,他假意的声泪俱下的苦诉了自己的身世一番,想求尤酌放过他,小娘皮虽然古灵精怪,但和尤坛这种老江湖比起来,那里是对手。   听着他说,很快就放松警惕了,尤坛的悲惨身世比话本里的书生说的还要感人几分,尤酌本来就喜欢听这些话本子词,尤坛声音降的低,小娘皮渐渐蹲下去,凑着耳朵听。   “再说我娘——”话音未落,他松开手从腰间取出一个暗器,欲戳瞎尤酌的眼睛,谁知道小娘皮更快呢,以真气将长针凝在空中,她咬牙切齿,渐渐使力,把尤坛的手腕骨子都拧歪,他疼的对天长啸。   这会子倒是不装孙子了,什么话都骂的出来。   都是在胭脂巷呆久了,耳听八方听来的,什么,“小浪货,骚/蹄子,□□花,水蜜桃,抽死你......”之类的塌上用语,他手腕子疼极了,也不求饶,张着嘴巴乱七八糟的骂。   小娘皮这厮也是个惯会整人的,对付这种市井赖皮,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生不如死,她厉着声气说道,“死有什么可怕的,我先折断你的手脚,把你的子孙根切了,扒光你的衣裳,挂在水河桥上,你的血会滴到水里,慢慢流干,那声音多悦耳啊。”   “让过往的人都瞧瞧,噢,对了,你适才说的身世多感人啊,我请人刻成字牌,系着一根绳子,拴在你的脖子上,供来往的人鉴赏好不好,让别人也叹叹,指点指点你可贵的气节,不怕死啊那还不简单,我也舍不得你死啊,赖活着呗。”她说着另一只手还拍打着尤坛的脸。   一下比一下重,她的掌心都红了,就是不停。   尤坛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子。   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就这么纯纯地看着你,眼底的认真和流露出来的狠厉,煞人的狠戾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年芳不大的女子身上呢,既矛盾又觉得合适。   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仿佛这是她本来就该有的,是她眸光天生带的光彩。   有一瞬间。   尤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服了,手腕骨疼的冷汗直冒,他喊,“女侠饶命。”   尤酌留他一条命,将他带回酒坊,给了个名字。   教了他几手招式,充当酒坊的掌柜,跑堂,打手,即收银子又擦桌子,还要掌后厨的勺,时不时还要给小娘皮捏捏肩膀。   尤坛刚开始学了几招,想要出其不意的跑走,但都被小娘皮抓了,回来就是一段好打,他皮糙肉厚,虽然打不死,但小娘皮专挑命门下手,外表看不见,内里疼得要死。   第二日还要照常抬酒,摆桌子。   偶尔手松了,酒要是摔坏了,又要挨,尤酌下手不留情,尤坛后面也就乖了,小娘皮说的对,他就是欠揍,揍揍就老实了。   尤坛后面不想跑,也不是她嘴里说的这样。   酒坊对他来说算是有了个栖身之地,他再也不用风餐露宿,睡街头担心被人赶,睡树上担心掉下来,不用偷,还能吃饱饭。   这一待,就是一年多。   “过来搭把手。”   赵依背着人进来,尤坛忙上去扶,看着平时生龙活虎的小娘皮,奄奄一息,紧张问,“她怎么了。”   “不是说去梁京玩乐,如此倒像是参加什么武林高手会了,被人打了还是被人害了?虚弱成这样。”   瞅着这模样,脸色苍白,倒也没怎么,到底是怎么了。   赵依白了他一眼,尤坛连忙把人扛上去,赵依插着腰在后边说,“你慢点!”   这一路来,她都不敢走太快,也不敢扶着,只能背,又怕压着她肚子。   沾了软枕,闻到久违的香气,尤酌终于安稳了一些。   尤坛坐在塌边看她,“怎么瘦了?”   身上本来就没几两肉,瘦成猴样子,还能不能给他个后空翻。   赵依写了一个方子,递给他,“去抓药熬,越快越好。”   尤坛不识字,他看不全,但以前赵依经常给他写跌打伤筋骨的药方子,有些字眼儿很熟悉,这张方子上面的压根儿就不是那些个字眼儿。   难不成被人下毒了。   抓药的时候,尤坛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方子。   ......   小半个时辰,尤坛端着汤药,冷着脸上来了。   赵依看他神情古怪也懒得理,搅凉了要喂给尤酌,她单手端药,单手把尤酌扶起来,有些不太方便。   尤坛在旁边一动不动,赵依瞪他,“不帮忙?看热闹呢?”   尤坛这才把抱着的手臂放下来,过去将尤酌大力地提起来,后面也没给人塞个软枕,虚弱的小娘皮后脑勺磕到了硬实的墙板,皱着眉头,嘴角溢出痛苦的闷哼。   “......发什么神经...”   赵依眼睛都快瞪累了,很气,声音压的低,她放下汤碗,护着尤酌的脑袋,给她在后背垫了一个软枕,才重新给她喂药。   尤酌本来是很讨厌吃苦的,赵依药开的重,本以为她喝不下去,要灌的,谁知道尤酌小口小口的,喝了个净光。   她还纳闷呢,直到看到药碗底没化干净的蜜饯,药是尤坛熬的,那里还不知道是他放的。   “酌儿需要休息,你随我出来。”   尤坛冷着一张脸出去了,他用力踢了一下门框子,发出一声巨响。   赵依:“.........”   “酒坊最近可有人来?”   “她怀了,是谁的?”尤坛答非所问,那张脸倔着,和他刚来酒坊的时候,倔的一模一样。   那个抓药的,告诉他这是张安胎的方子。   “关你什么事儿?”赵依放下汤碗,在旁边坐下,桌上放着一罐怒放的月丹花。   是尤酌平常喜欢的,看得出来,摘花的人很用心,株株都是盛开的。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儿。”尤坛站直了身子,看样子很认真。   “你是她的谁?”   赵依问了这一句。   对啊,他是尤酌的谁,他只是她捡回来的东西,名字还是对方给的,命也是对方给的。   这个小娘们,从来没说过他是她的谁。   “不是她的谁,我也有权力知道,我替她打理酒坊,她说去梁京玩,殊不知是在外面乱搞,回来还在肚子里揣了一个,对得起我.....为她辛苦劳作吗?”   尤坛想想又加了一句,“我和她同姓,就该知道。”   刚才的蜜饯就不该放,苦死她算了,给别的野男人怀,日后还要生呢,这点苦都不敢吃,他替她心疼个什么劲头。   生什么生!生不下来。   她就没让他好过,之前揍了他这么久,这下子拿这个揣着的抵了。   赵依也不和他僵持,尤坛心不坏,不会做出什么,“酒坊最近可能不会太平,要是有人来,你机灵点,最近不开门了,你好好守着,我去睡会。”   尤坛一听哪里不明白,敢情那个狗男人还敢追到江南来,是吧。   正好,他小坛爷,很久没活络手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嘎嘎,评论区缩水了吗?   咱们的排面呜呜呜呜   搞起来!感谢在2020-07-20 20:28:15~2020-07-21 22:4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ya暴打吞字绿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梁京城的雨又开始了大了起来, 一连数日都没停,且不是小雨,而是瓢盆大雨。   梁京城许多街道都被淹了,比上一次更严重, 来势汹汹。   矮一点的人水能淹到脖子。   梁京君主颁布旨意, 命平津侯带领兵将, 连夜挖沟渠排位, 梁京街道十里八街, 阡陌纵横, 这是一项特别大的工程, 夜以继日, 冒雨进行, 赶工不停。   冯其庸为了躲避长公主, 他自请去帮忙,几天没回家, 那有人新婚不到几日就自请治水患的,但冯其庸言辞恳切, 字字句句心系民生根本大计, 再加上丞相的党羽跟着附议,君主不允,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昔日的梁京贵公子,此刻狼狈的叫人认不出来,要不是身上的那身衣裳和一旁的兵士不一样,又和那些兵士有什么区别。   冯其庸没挥几把锄头,满头大汗,虽然力气不大,但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还因祸得福了,赢得一个吃苦耐劳的美誉,说他没有架子,冯丞相看他的眼神,都是赞许,丞相府的近臣,也跟着附和恭维说,驸马未来可期。   长公主府里好看的一丛芭蕉叶,被大雨冲的稀巴烂。   合善在屋内发脾气,又一盏琉璃月光瓶被她砸碎了,地上都是珍贵名瓷的碎片,几个婢女跪在地上捡。   合善披头散发,指着门口吼,“滚出去!”收拾狼藉的婢女很快退出去,只留合善贴身的婢女,过来拉她,“公主,您别担心,驸马很快就回来了,您派去盯着驸马的人,都说驸马老实呢。”   合善抓着头皮,将自己的头发搅成一个鸡窝顶,“本公主就是心里不痛快,他既然在成亲后的第几日就把本公主丢下了!”   心里的气儿,自然没出在这儿。   新婚洞房花烛夜,冯其庸竟然没理她,这件事情合善一直没对外讲。   她说不出口也没法说。   冯其庸也没推开,就这么任她造作,合善使出浑身解数,冯其庸半点反应都没有,一点回应不给,无动于衷。   就当合善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冯其庸挑了灯,翻身说道,“睡吧。”   也幸好在长公主府的人知道合善之前养过面首,早就不是清白的身子,二人没做那事,元帕没血,众人皆目不斜视,绝不多嘴。   合善早些年摔了脸,栽到碎石堆里,砸的坑坑洼洼,脸没好全,太医用尽毕生所学也没能将她的脸治好,梁京新君心疼幼女,后来她养面首,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不顾,只要他高兴,甚至觉得无伤大雅。   梁京君主面相威严,皇后风韵犹存,还能捕捉出,当年的几分风华,生出来的女儿又会差到哪里去。   脸虽毁了,她的身段却也好。   只是后来黑白颠倒,越来越亏空,也越来越粗糙,即使每天泡鲜奶汤浴,也没能挽救几分。   脸上黯然无光,如今合善想要变好,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想想之前在平津侯府里,那小妖女的身段,就恨不得把她的身子夺来和自己替换,其庸喜欢,一定会为她身下臣。   “公主。”贴身婢女给合善按压太阳穴,给她出主意,“奴婢有个法子。”   合善闭着眼睛,“别再是什么喝药泡浴汤的法子,本公主泡了这么久,半点起色也不得见。”   “奴婢之前听人说,江南有个神依婆,能给人重塑血肉,捏造美貌,公主或许可一试。”   合善倏然睁眼,“此话可真?”   “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神依婆招牌那么响亮,江南必会有人知道,且有希望总比没希望,正好这几日驸马外出治水,公主您去江南寻神依婆,时机再合适不过。”   “公主您看......”   合善捏着拳头,无意对上地面的铜镜碎片,看到自己的脸,她咬着牙说,“去!”   ......   “公子,还有一日便到江南了。”向真和清默在前面赶马,郁肆在马车内假寐。   向真嘴巴闲不住,他看着沿途的树木,感慨道,“梁京水患,江南附近倒无事儿,一派祥和。”   “江南真是个奇地。”好山好水却养出一个骄横的小娘皮。   此等女子,委实少见。   向真凑到清默耳边,贼声问道,“侯爷都快忙死了,公子不辞而别,留下一封散心的书信,你说要是被侯爷看到了,会不会大动肝火。”   清默面不改色,继续赶马,只冷冷道一句,“想知道?你回府去看看不就行了。”   向真碰了冷壁,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公子这一遭去江南,是为了一个女子,会不会气的一路杀过来。   “驾。”车轱辘缓缓驶去。   平津侯夫人,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扣下来了,她对郁肆在外,还算是放心的,唯独期盼,他能够早些回来。   尤酌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   前些日子一直在船上漂,她能感觉到船向前推进滑行。   如今回到江南,睁开雾蒙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幔帐,一时之间有些愣,她还没有回过神,这便到了?   尤坛端着安胎药上来,推开门见到尤酌醒了,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将汤药碗摔到桌上,药撒出来,他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她,“终于醒了。”   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尤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跟我耍什么横?皮痒欠揍了。”   她披了外衫,路过抱着臂的男人身边还使劲撞了他一下,“死开!好狗不挡道。”   声气很足,尤坛的脸垮了。   小娘皮坐到桌边喝药,他率先一步,将药碗夺走。   “我熬的,你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你喝了?”   尤酌捏着粉拳,故意将手指骨捏得噼啪作响,她眯了眯眼睛,“尤!坛!”   一拳出击,尤坛到退一步,掌风打在脸上,他的嘴巴都歪了,连忙说,“给你,姑奶奶。”   暂且不跟她计较,赵依的病人很多,她一回来,周围等着她看病的人排了三条街,隔一条街开的医馆,这会子堵满了人,走都走不开。   她嘱咐尤坛好好看顾尤酌,千万别让她动了胎气。   这两个女人,都这么护着肚子里的这团肉,看看这个小娘皮,离开这么久,什么都不问,酒坊好不好,他好不好,醒过来就要喝药。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狗男人,迷了她的心智。   “身手越发精进了,对我,你倒是狠的下心。”   小娘皮不管他,抬抬下巴,示意人将汤药碗端过去放到桌子上。   尤坛乖乖照做了。   她理也不理人,用脚勾了凳子,一屁股坐上去,捏起勺慢慢喝药。   喝了药才能很快好起来,她好久没有酿酒了,心痒手痒,很是惦记,最近有想法,她想要酿一味新酒。   尤坛下楼端做好的菜。   小娘皮喝了药便开始梳洗,她动作很快,摸出之前的衣裳穿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最近肚子上冒了一点点肉。   是胖了吗?   可是她脸上的肉都没了,难不成跑肚子上去了。   “吃饭了,磨蹭什么。”尤坛在外面鬼喊。   小娘皮很快出来,她几日都喝山楂粥,这会子看到清爽的小菜——尤坛特意翻食谱看着做的。   她夹了几块南瓜吃,慢吞吞吃着,尤坛坐在她旁边,忽然舔着脸子问,“尤酌,我是你什么人。”   小娘皮眼神都没分给他,像是没听见,接着吃自己的饭菜。   尤坛问完神色略微不自然,自个清了嗓子,正正身子,谁知道半句屁话没等到。   他这会子是真的有些气了,想抢她筷子,但看到她还没自个一个巴掌大的小脸,只能作罢。   给她多吃一些,他就当她没听到,又问了一句,“尤酌,我是你什么人?”   声音提高了,小娘皮还是不应。   当他不存在呢,“尤......”   尤酌摔了筷子,瞪着眼睛看他,“你有病吧,没吃药?”   “你听见了不回答我?”   “你是我请来的小工呗,替我看家护院,做饭洗衣。”说罢,她又低下头去夹菜,家里的菜就是比在平津侯府的好吃。   尤坛听罢,“没了?”   “......”不言而喻的结果,他坐着静了一会,视线落到小娘皮的腹部上。   越想越气,良久之后,起身冲下楼。   他推开门一路行至水河边,插着腰生闷气,他能去哪。   旁边卖阿枣糕的阿婆,笑着问他,“阿坛,来不来一块阿枣糕。”   尤坛这下子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谢谢阿婆,不用了。”   那婆子问,“我见到酒坊小娘子回来了吧,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年轻嘛,哄哄就好了,买点阿枣糕去哄哄,尤小娘子模样俊,人也利落,这样合心意的,你去哪里找,谁家的不闹脾气,好好哄。”   酒坊外的人,都认为他俩是一对。   就这样,尤坛被人忽悠买了几斤阿枣糕提着进来。   尤酌倚在门框边看他,“哟,还知道回来,怎么不走了?”   尤坛骂她狼心狗肺,扬扬手里的阿枣糕,“给你买的。”   小娘皮瞥了一眼,“上来收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1 22:44:03~2020-07-22 21:0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D 10瓶;枯枝g 5瓶;许滚滚 3瓶;351480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缺使唤的, 就想到他了,别的事儿怎么不想到他。   他那么一个大活人,根正苗也好的大活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都快一年多了, 还有什么人比他抗打, 还能给她舒服——捏腿捏肩膀。   就这么把她给忽悠走了, 小娘们。   尤酌吃完饭在柜台前面理账本, 话说回来, 她在平津侯府呆了算有一个月了, 月例就没领到过, 恰好到月底领月例的日子, 她还没领呢, 这就溜了, 亏了亏了,应该去账房管家那儿, 把钱拿了再走。   虽然不多,好歹是钱。   酒坊入账。   整整一万两。   尤坛把帐理得很清楚, 尤酌不一会就看完了, 她拨出三百两丢给尤坛,砸到他的怀里,“月钱加奖励,好好玩吧。”   三百两,沉甸甸的银子。   他头次觉得这钱很重,在手里掂来掂去,“你给我这么多做什么。”   尤酌是一个很大方的老板,他来酒坊没多久,手底下已经攒了不少钱了, 他平时也没个爱好,钱都用不到地方,所以一直攒着,也没去钱庄存放,都堆在他的屋子里。   “送给你,拿去消遣啊。”小娘皮头也未抬,捏着笔沾墨,在写东西。   “什么消遣?”尤坛下意识没反应过来,须臾片刻之后,他掂银子的动作停了,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消遣吧。   她要叫他去胭脂巷。   他之前混迹在那条巷子不错,但他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是个童子身呢,她怎么可以将他让那群女人堆里放。   眼高于顶的小坛爷,何时受过这等气。   他将银子往桌上猛力一砸,桌上有些衰怏的月丹花,花瓣叶都被他震得簌簌落下,险些倒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消遣?”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双手紧紧扣住柜台,要是尤酌敢说出,那个意思,他一定会将柜台掀翻了。“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人反应这么大,尤酌也写得安然,丝毫没收到影响,她还在仔细想着新酒种的方子,有些入迷。   尤坛真真是气了,她不就去了一趟梁京,回来之后,竟然三番五次的忽略他,半点没将他放到心上,还要撵他去胭脂巷。   “尤酌!”用吼的。   小娘皮最烦想方子的时候被别人打搅,她摔了笔,“你吼什么?”   “不要钱就把银子退给我。”她伸出手,示意他把嫌多的钱退出来。   “你刚才说的什么消遣,你要叫我去哪消遣?”还在纠结这个事儿。   “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管不着。”尤酌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有不耐,有烦躁,有羞恼,有好看的水色,唯独没有他想要的,期盼出现的爱意和在乎。   “你为什么管不着,你管了我一年,如今有了别的男人,你就要和我撇清关系了?你怕他误会?”   越说话,他的手捏得越紧,将柜台染好的颜色,都给抠到了指甲缝里,有碎碎的木屑,刺进肉里,他也不嫌疼。   语气里有委屈,但尤酌怎么会听得出来呢。   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别扭,“什么叫我管了你一年,不是你死皮赖脸跟了我一年吗?”   尤坛不想和她论这些,她最心狠,也没心没肺,自己岂会不知。   “你在逃避,那个男人是谁?他有什么好,你愿意给他碰。”   “什么男人?”尤酌瞪他。   回到江南,她和假道士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承认,不承认,巨不承认,有也不承认。   “你在说谎。”尤坛穷追不舍,他想好了,趁着这几日,她才回来,肚子里的肉也没生下来,他一定要弄到一个结果。   门口那些个小贩婆子,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她既然耽误了他的名声,就要对他负责。   “滚开。”   “我不合适你,也不能,钱也给你了,最近酒坊暂不开门,你有一段时间够玩的,随便上哪去,总之别来烦我,懂了吗。”   说罢,她扬扬手里的拳头,“否则......”   “我就是要你。”他绕过柜台子,来到对方的面前,就这么看着她,他比小娘皮高上很多。   “你要不起。”面前的黑影压迫,尤酌不慌不忙。   这个兔崽子几斤几两,她最清楚不过。   “我为什么要不起,要不起我也要,我就是要你,我要你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可以不要,但我就是要你。”   什么歪理,一大堆,小娘皮懒也懒得听,权当他是放屁,她又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有些站不住,张口就说,“去,把椅子拿过来。”   “你不跟我说清楚,今日没完。”   “滚。”还是那一个字。   “我哪里不如他?你愿意给他生孩子,不愿意跟我过。”   “他比我俊,还是家世比我好?还是能让你快活,能满足你,他能做到的,我也能,我比他更强!”尤坛想不到别的了。   论起钱来,尤酌不缺,论起面皮,他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他能想到的便是,那个地方,他也不弱。   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娘皮的手一顿,小脸刷的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孩子?”   “尤酌,你还在和我装。”男子自嘲一笑。“何至于此,我又不是不敢当这个野爹。”   小娘皮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想起穿衣裳时,冒起来的肉。   “我.........怀...了......?”好似晴天霹雳,半响还愣在原地。   脑子里盘踞的都是,怀了,两个大字。   她怀了假道士的孩子。   怀了?!   不成,她忽然想起来,她去平津侯府整整一个月了,前半个月相安无事儿,后半个月都在假道士的榻上渡过。   葵水?   她的葵水就没有来了,月事儿带一次没用过,那个月。   可是她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汤吗?   尤酌仔细看,尤坛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十有八/九,她是怀了。   姑姑!   姑姑一定知道这件事情,尤酌的脑子乱糟糟的,成了一团糊浆。   之前在长公主府,姑姑替她把过脉。   当时脸色巨变,之后便一直护着她,连翻个窗柩都要护着,难怪高墙也不让翻了,非要走正门,非要坐马车,还要走水路。   当时她还纳闷,如今这些东西不都有了答案了吗。   她怀了。   姑姑怕她运真气动了胎气,骑快马颠簸。   手里的东西,她都不想管了,径直跑出门去,腾速掠过的风将桌上的月丹给卷掉了。   尤坛跟在后面,带上门。   这是怎么回事,小娘们不知道她怀了。   难不成她是被人骗了!!!!   尤酌一路奔向赵依的医馆,医馆门前围了很多的人,密密麻麻,她挤不进去。   “姑姑。”   她踮着脚喊,然而声音还是太小,根本盖不过沸腾的人声,来求医的人大多携了伤病,捂着痛处哀嚎来哀嚎去。   尤酌那点声音在这里压根就不够听的,跟猫儿叫一样。   她走后门。   最近人满为患,赵依怕人走后门,把后门关了,尤酌只能翻墙,这墙不高,她没上心,结果翻进来的时候,踩到一颗碎石,歪了脚,疼的小脸都皱到了一块,拧着眉难受。   捂着腿动弹不得,她的目光落到肚子上。   不会有事儿吧。   担忧过后,她咬着下唇恼怒,有事儿才好呢,她人都回来了,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假道士,这不是造孽吗。   “姑姑!!!”   她拉着嗓子在后面喊。   后院比前面清净,在把脉的赵依一下子就听到了。   “酌儿的声音?”   她叫面前的人稍等,立马起身去看。   掀开帘子,疼的龇牙咧嘴,弯着腰杵着腿的小娘皮,不是她家的娇花,还能是谁?   “你怎么来了。”   连忙将人扶进来。   她蹲下去,替她看了看腿,“没错位,擦些药就好了。”她刚碰到金创药,忽而想起,有身子的人不能碰这类药。   她得重新配药,用温和一点的。   赵依将药放回去,不动声色问,“不好好休息,怎么想到翻后门过来。”   尤酌盯着她的动作,故意说,“不是有金创药了,为什么还要重新捣药,我用那个就成。”   说罢,她探身去拿。   结果赵依连忙将药抢过丢进装废渣的筐子里,“药味散了,已经没用了,姑姑给你重新配。”   框子里的金创药明明就是新的,一看就是刚做好没多久,这个借口实在太烂了,尤酌眼一闭,姑姑肯定早就知道了。   她竟然瞒着她。   尤酌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   这里面竟然已经装着一条小生命。   她的思绪很乱,来得太不合适,郁肆都快娶妻了,她的生活也回归正轨,这个孩子怎么能来,她怎么能要呢。   “姑姑,我是不是怀了?”   赵依倒药的动作一顿,她扭过头去,想要瞒也瞒不住了,只得实话实说,“你知道了。”   “是姑姑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她一开始送尤酌去平津侯府,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姑侄两人之间,静默无言。   赵依扯出一抹笑,“酌儿,掉了她吧,别人也不会知道的。”   尤酌摸摸肚子,“......”   别人不会知道,她自己能忽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太忙了.....   忙到嗝儿屁   周末也在考试儿。   身体还出了一点问题.....   奥利给!不慌。   还差一更晚点更新。   感谢追文的小伙伴   留评抽人发红包呀! 第50章   尤坛走正门, 他个子高大,力气足,挤着挤着就进来了,他虽然面相俊俏, 但脸色黑沉沉, 旁边被他挤到的人, 张嘴想要开骂, 也被他的气势压住了, 未说出口的话, 还是憋了回去。   尤坛进来的时候, 尤酌的脚已经被包成了粽子, 靴子也穿不了。   一只腿耷拉着, 另一只搁在一旁的高椅子上。   她这个样子, 自己是不可能回去了,赵依正要拨一个药童, 送尤酌往后门回去歇着,医馆太吵了, 在这里静不了。   尤坛来得正正合时机。   他力气大, 能扛得动人,赵依朝他招手,“将酌儿送回去。”   尤坛掀开珠帘,看着小娘皮面色不好的模样,心里爽快,目光再落到她包起来的脚上,忍不住奚落,“你不是能耐吗?”   尤酌本来在想事情,瞪了他一眼, “谁稀罕你送。”   说着就要跳下来,赵依连忙接着她,“可别闹腾了,虽然没伤骨头,但也扭到了筋道,你这么跳,待会肿起来,才是最难的,还想不想好了。”   赵依很少对尤酌说重话,她打心眼里疼这个侄儿。   如今说了,不过是因为尤酌竟然不想打掉肚子里的那团肉,她知道尤酌犟,也不在气头上和她说,叫她好好想,三个月还没到呢,还有的时日让她好好想。   这个孩子留下来没什么好处。   且不说郁肆对这个孩子是什么看法,肚子大了怎么瞒。   梁京那边的平津侯府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来抢,世家大族,不允许出这些丑事,也不会让郁肆的血脉流落在外。   至于尤酌,平津侯府又怎么会给她一个好名声。   届时孩子抱给郁肆的正妻养,那不是找事儿受罪吗。   “我自己能走。”   就是不要尤坛送。   尤坛脸拉下来,他大踏步过来,将小娘皮打横抱起,“偏不让你如意。”   也怕她挣扎,带着人往后门走了,回酒坊。   赵依在后头长叹一口气,她家酌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犟。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里,尤坛胸腔里的那颗心都快跳没了。   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出息,不就是个女人,刚好长的不丑,又拽了一点,恰好入了他长在头顶的眼睛,何至于。   不就是个女人。   如此想完,也没甚作用,他的心还是跳啊,且越发厉害了,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要疯,主要是他之前从来没和小娘们靠这么近过,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她可以这么乖。   不和他斗嘴,低眉顺眼的样子,真是可心极了。   腰肢也软,她身上是不是没长骨头,怎么抱起来这么软,这么轻。   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也轻。   尤坛的手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被怀里的人察觉出异常,他走得很稳,走得很慢。   就这么挨着她的日子可不多,且行且少。   他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个小娘们,去梁京一趟估计是被人暗算了,不知道自己怀里揣了一个。   想到之前她霎时变白的脸色,尤坛虽然不忍心,但是他心里真好受不少,要是尤酌是因为心甘情愿给别的男人厮混,他一定会杀人,先杀了那个男人,再杀了他自己,最后杀她。   幸好啊,她不是自愿的。   尤酌不搂他的脖颈,双手放着,难免会往下掉,尤坛将她抱着往上提了提。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想到那个男人拥有过她,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就胸腔发堵,又气又酸。   尤酌乖乖靠着,神思游离,这个孩子,她到底要不要。   要了也可以,她不畏惧生。   不缺银子,养一个孩子没什么问题。   自己从小没爹没娘,虽然姑姑待她极好,弥补了无娘的缺失,没爹的关怀,她还是渴望的。   她的孩子难不成要步她的后尘,有爹不能认,孩子长大了,问起爹来,她要怎么解释,怎么说才好?   难不成说,你爹死了?   但姑姑说的,她不能不考虑啊,她记得临走的前些日子,假道士没碰她,唯独有一次便是在桌几上,他的动作很是轻柔,虽然也没多轻。   但比之前,要吃人的模样,真真是照顾她了。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怀了身子,所以才对她慢慢温柔起来。   若是他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江南的,可是她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汤吗,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郁肆一直在骗她,可郎中的药总不会造假,那郎中不是假道士的人,他是夫人派来的人,怎么会将药换了呢。   她给假道士选了白京芙,白家女,他连看都不看,径直就应下来了,会不会是给她的障眼法,为了打消她心中的猜疑。   这么想又觉得不通,他确实将这件事情带给侯夫人了呀,不然平津侯怎么会来找他。   可惜了,那日躲在被褥里没听到什么,她蒙着被褥睡着了。   脑中思绪着实乱,她一时之间猜不出来,郁肆到底知没知道,也做不出选择,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不要,孩子就这么走了,她能忍受吗。   她以后能忘了这件事情吗,这条生命是鲜活的啊,尤酌的手搁在肚子上,她甚至觉得,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虽然微弱,但她是真的感受到了。   郁肆已经到江南了,他顺着水河边走,带着清默和向真。   去寻之前尤酌的酒坊。   一身月白色锦衣,腰间系着同色系的兽纹腰带,头戴玉冠,仪表堂堂,从容不迫。   引的行人,频频驻足,很多姑娘家用帕子掩着面偷看。   忽然的郁肆打了一个喷嚏。   向真连忙凑上去,将怀里的披风送上去,“公子披着吧,水河旁冷气重,公子别是受寒了。”   小娘皮没找到,公子先受病倒下了。   披风还是之前尤酌给他洗好送来的那件,郁肆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换了,除却一些东西和尤酌有关的东西。   郁肆的身体好得很,自然是推辞了。   他们率先一步到了酒坊,停在门口,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一个大大的歇字,歇字龙飞凤舞,是小娘皮写的。   挂得歪歪扭扭,看来主人走的很匆忙,没有好好挂。   尤酌的酒坊很典雅,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招牌,没有什么字,画着一个酒坛子。   令人一目了然,这是一家酒坊。   旁边卖阿枣糕的婆子,看他们三人在门口流连,好心提醒道,“酒肆歇业好久了,老板也出去了,你们三位改日来吧。”   卖阿枣糕的婆子平日里和尤酌关系不错,看到人来,打算替她招呼说一声,也算是报答今日尤坛在她这里买了一半的阿枣糕,照顾她的生意。   “婆婆,您知道酒坊什么时候开吗?” 向真话多,他上去打探。   郁肆在旁边四处查看,酒坊旁边的有外出的脚步,大的小的。   他皱了皱眉,又往旁边看了好几眼。   江南接街道规筹的很好,路很宽,行人有走的路,每家铺子旁边也有留出来的地方。   酒坊很久没开了,按理来说,没人活络,行人也踩不到这个地方的话,脚步是不可能留下的,而且脚步正对着门槛。   门槛口也能见到脚印子。   郁肆在心里比对首尾,小的脚步,除却鞋履,和猫儿的很像。   “不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来买酒的还是找人?”水河旁边只有尤酌一家酒坊,位置比较好,尤酌酒酿得好,她的酒远近闻名,经常有人来吃酒,知道她的人却不多。   卖酒,吃酒的人都以为老板是赵依,或者尤坛。   谁会想到一个水嫩嫩的姑娘,才是老板呢。   她很少露面,因为她经常来买阿枣糕,婆子问了她,尤酌如实说,她是酒坊的老板,要不是看到尤坛对她毕恭毕敬,一开始阿婆也不信。   知道这件事情后,阿婆守口如瓶,尤酌不喜欢张扬,卖阿枣的婆子有眼力见儿自然知道。   她也能看出来,这三位不是江南的人。   外乡气儿太重了,或许是来江南游玩的,面相最好的那个为首的公子,真是把尤坛都给比下去咯。   “我们是外乡的,算是来找人吧。”向真看了郁肆一眼,斟酌着开口。   “找什么人?”婆子正好没生意,上心就问了。   “公子。”向真看向郁肆。   郁肆停止了打量,他点了点头。   向真得了授意,打听说道,“一个姑娘,生的很妙,脸很白没瑕疵,大概这么高。”向真用手比划身量。   “她和我家公子是旧识,之前与我家公子说过,若是来了江南游玩,便来此处寻她。”   向真在诈话。   那婆子看了看他三人,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看起来也不是骗人的。   她点点头回,“是尤酌吗?”   “是的。”向真欣喜极了,小娘皮果真在此。   郁肆自然也听到了,他提脚往这边走过来。   阿枣糕的婆子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等,她也是才回来的,不过今日出门了。”   “去哪了?”   阿婆极尽发挥八卦,将自己今日看到画面——尤酌前面跑了,尤坛在后面追,以为是两人吵架。   她随口就说,“尤小娘子,和她那口子嚷架了,早些时候在里面吵呢,小娘子跑了,尤坛在后面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哄好了人,应该就回来了。”   “???”   向真越听越觉得他家公子,是被人辱了?   小娘皮竟然这么快就找了下家?!   他扭头去看,郁肆停在了半道,听见了,公子的脸都黑了,结着冰渣子,向真觉得怀里的披风,还是他自个披着吧。   小婢女,要是真敢,那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4 21:01:51~2020-07-25 21:0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hhhris 5瓶;清王王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公子。”   向真没敢再问, 扭头看郁肆的反应。   清默话少,也不敢吭声,郁肆对尤酌的占有欲,二人皆有目共睹, 公子什么时候巴巴跟着一个女人追来她的老巢过。   郁肆气急反笑, 寻常人看不出来, 跟在他身旁已久的二人却是明白, 他在此刻情绪外放, 隐忍已经到了边沿。   郁肆向前一步, 对着卖阿枣糕的婆子和颜笑道, “枣糕怎样卖?”   阿枣糕的婆子原本被他的笑晃了眼睛, 听到他问才回过神来, 连忙介绍着她的阿枣糕, “按斤数卖,您是尤酌的朋友, 我给您算便宜点,一斤给十五文就成。”   “她平时总爱吃这个吗?”   听这语气, 这个婆子和尤酌很熟稔。   枣糕婆子开始没往那边想, 她见三人手上空空,来到这儿又吃了闭门羹,和自己打探事情的话,想必是要照顾一下她的买卖,问完直接就走了,多没礼貌。   她对郁肆此等翩翩的世家公子不设防,毕竟他气质温润如玉,连嘴边挂着的笑都那么恰到好处。   一抖嘴,全都给说出去了, “尤坛隔三差五总来我这里买阿枣糕,他一个大男人不大喜欢吃酸甜的,肯定是带给尤酌的,买得多,应该就是喜欢吃了吧,尤酌出远门才回来,尤坛昨日就往我我这里拿了好几斤呢,那小子会疼人。”   向真恨不得捂住阿枣糕婆子的嘴巴:您老快别说了。   那小娘皮胆子真够大的,甩了他家公子就罢了,和他家公子耳鬓厮磨的余温都没过去呢,竟然已经寻找了下家,简直找死。   尤坛,郁肆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都姓尤。   他对尤酌很上心,上次来酒坊他应当见过了。   尤酌没有露面,掌柜台的是一个男人。   当时他出了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没往酒坊深查,忽略了这个地方。   尤坛。   郁肆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内心如何掀风翻浪,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半分,“剩下的阿枣糕,我全要了。”他这样说道。   不是爱吃吗,捉了猫儿喂死她。   买阿枣糕的婆子今日做了很多的阿枣糕,早些时候没卖出去多少,零零散散合起来一两斤,阿枣糕甜腻,男子不喜欢吃,大多数老主顾,都是买给自己的内人。   送心仪的姑娘,别人都往精致的糕点铺子走,很少买小贩摊上的。   还剩下十八斤,郁肆全要了。   枣糕婆子愣了,一笔大生意啊,她笑眯眯地给人把阿枣糕装起来。   今日可以提早收摊了。   向真连忙上前付银子,郁肆伸手拦住,从腰上取出一锭纹银递过去,伸手接过那婆子递过来的盒子。   “多出来的,不用找了。”   枣糕婆子愣了愣,她原本想推辞,但家里有快书塾的孙子,掏银子的地方还需要,她也就没推辞了。   连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们能进去等吗。”郁肆抱着盒子问道。   他方才注意到,酒坊的门没有落锁,一推就能进,尤酌能这么放心,不可能不托人看酒坊子。   “这......”尤坛确实叫她看顾酒坊。   阿枣糕的婆子又看了看主仆三人,人家刚才照顾了自己的生意,兜里的银子还装着呢,钱袋子都鼓起来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   阿枣糕的婆子,亲自给她们开了门,小声嘱咐他们别乱翻东西。   郁肆选的位置还是上次靠窗的那个位置,靠着水河边,能看见缓缓流过的河面,桌上阿枣糕酸酸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冲过来。   向真和清默伫立在旁边,像两块石头。   郁肆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人敢去惹他。   要问为什么能看的出,公子此刻心情不好,看阿枣糕没关拢的盒子就知道了,里面方方正正的糕点碎了,盒角也被他捏变形。   等了许久,郁肆的视线终于从水河面转了回来。   他起身看也没看桌上的阿枣糕,在酒坊内转了一圈。   清默没敢看,向真偷挪着目光跟着郁肆转悠。   郁肆率先被桌上插在罐瓶中的月丹吸引住了,他本身是爱花之人,花的好坏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酌和他朝夕相对一月有余,他对猫儿的一些习性清楚得很,她压根就不喜欢花,出于喜欢大概也就是多看几眼。   她对养花一点耐心没有。   看她平时给清竹苑的花骨朵浇水就知道了,基本上就没有上过心,自从她患了臆病之后,书房里的花都是向真代劳浇的水。   郁肆很喜欢的那簇绿蕊君子兰,被浇毁后,也没有挽救回来。   月丹花有些败坏了,还倒过,又被人扶起来,水流满了桌子,落在地上。   桌上没有罐子放久的痕迹,底桌没有罐瓶的圆横。   花是新放的。   看来他的猫儿,很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尤坛,郁肆反复在舌尖,品味这个名字。   柜台上还放着尤酌写的笔墨,开头几笔写得很顺畅,后面都是墨的小圆点,是笔被掷落摔出来的。   写字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摔笔出门而去,带过的风带落了桌上的月丹花。   他分析还原轨迹,目光追随到门口后,就见到地上的人影。   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往里走进来。   那抹娇小玲珑的身影,即使没看清脸,郁肆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不是他养的,跑了的那只还能是谁。   尤坛适才看到酒坊门大开,开始只是纳闷,以为是谁老主顾,直到他抱着尤酌现身,看到站在柜台旁的那个男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是的,压迫感。   门只开了一扇,尤坛打横抱着尤坛,两个人进不来,他原本打算去用脚踢开另一扇门,才到门口就发现了这三个来历不明的人。   两条手臂不动声色将怀里的尤酌,拢紧了几分,冲着郁肆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个男人才是主子。   浑身散发着一股清贵,很傲,和他之前看过的世家弟子不一样,这个男人很危险。   他的目光现在自己的脸上扫了一眼,接着便落到了怀里人的身上。   尤坛哪里还不明白,这个让他感到危险的男人是冲着尤酌来的。   很大的概率,他就是小娘们肚子里那团肉的罪魁祸首。   好啊,狗东西!他不去寻他,这厮倒是找上门来送死了。   尤坛天不怕地不怕,他回敬着郁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掠过重点部位,还特地停留了一刻,这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不过就是那张脸,少见了一点,活脱脱的妖孽。   他就是顶着这张脸,勾了尤酌。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尤坛走的稳,替她遮了烈阳,尤酌想着事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尤坛声音即便是问,声音也压得低,他不想吵醒尤酌。   他不想,可不代表气冲冲的某人也不想。   郁肆看着尤酌侧面的脸蛋肉,看她一动不动,任那个男人摆布,胸腔燃起一把火。   在他怀里睡得这么安稳?郁肆万年不动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痕。   向真看到人来了,还抱着他家公子养的那只小娘皮,登时感觉他二人要打起来。   他正要过去,清默将他拦住,递给他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   这件事情,公子未必要他们插手。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   尤坛抱着尤酌,不进来也不出去,就这么看着他。   郁肆忽然扯唇,他笑的很危险,那一双眸里,都是邪气,慢慢从柜台走过来,一字一句,冷冰冰说道,“你还要抱多久?”   “上瘾了?”阴恻恻的语气。   说罢,忽而如同脱弩的箭瞬间冲过来,趁尤坛不备,一把夺过她怀中的尤酌,再一个回旋踢。   尤坛不防备,不止怀里的人被抢走了,结结实实吃下了郁肆的这一脚,他双手接招,但依然被逼退了好几步。   这个男人会武,他娘的,疏忽大意了。   小坛爷何时挨过小娘皮以外的打,他冲进来,清默出手了,越出酒坊,在酒坊外,两人打成一团。   尤酌半点没受影响,她睡得很香。   怀了身子的人本来就很嗜睡,郁肆看着怀里的人,气半点没消,他目光落在尤酌的酣睡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小狗东西,倒是睡得踏实。”   “狗都比你有良心。”   目光落到她裹着的脚腕子上,郁肆想到可能是那个男人给她绑的,三两下给她解了,待看到她红红的脚腕子,是扭伤,他有皱皱了眉,“跟狗男人滚哪里来?怎么?他没能舒服,把你的脚伤成这幅样子。”   向真越听越觉得他家公子入魔了,这些话听不得,真的听不得。   他指着门口说,“属下去帮清默。”说罢,开溜。   郁肆压根不打算留,他拎着桌上的阿枣糕,抱着人大摇大摆从门口走出去。   尤坛看见了他不可一世的模样,恨得咬牙,转脚跟上去,分心的下场就是被清默打了节节败退。   酒坊门口围了很多人。   阿枣糕的婆子收摊了,缺了这场戏。   “他娘的!”呸出一口血水,骂了一句,他上手开打起来,到底是尤酌教出来的,又被她历练过,一打二完全没输,平手。   尤坛脱不开身,只能看着尤酌被郁肆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二十万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比如夸......   感谢在2020-07-25 21:04:58~2020-07-26 21:0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霍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蘑菇 3瓶;清王王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郁肆买的宅子在胭脂巷附近。   这个地方居住比较多的女子, 大多是旁人养的外室。   向真当时不清楚状况,挑了一个三进三出,坐北朝南的院子,当即就付了银钱。   郁肆带着尤酌一路来, 他走得匆忙, 动作也没有很轻柔, 用脚踢开房门, 耐心彻底被耗尽了, 瞄准床榻, 将尤酌重重地抛过去。   小娘皮摔进软帐里, 瞬间就醒了, 不是落塌的时候醒来的, 而是她在空中没有着落点的时候, 倏然睁开一双眼睛。   床榻极软,这么大力的颠簸, 她还是受不住。   尤其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之后,她往里滚, 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瞬间坐起来,看向门口的那尊煞神。   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黑压压,冷飕飕。   熟悉又张扬的眉眼,不是假道士还能是谁。   小娘皮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你你你......”   郁肆看着她往后缩,踏过门槛,走进来,慢条斯理的关锁上门拴。   他像是入室的登徒子, 但又不想,此刻邪气外放,像个入魔的妖道。   “别过来。”   小娘皮看着他,越来越觉得危险。   不对啊,她怕什么,这里是江南不是梁京,他又打不过她,就算把他弄死了,届时抛到乱葬岗,梁京的人也不会知道。   小娘皮挺直腰板。   定定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说道,“再过来,我弄死你。”   郁肆停了,不是吓的,他饶有兴趣转着腰带,“哦?你要怎么弄死我?”脸上满是戏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尤酌面色不显,她护着肚子,暗道:看看,这就是你那个混账的爹。   除了那张脸白一点,全身上下都是切开黑。   黑心肠,小心眼。   以后你出来了,可别学他,不过脸可以跟着他的样子长,俊的确俊了。   尤酌要和他摊牌,头一次喊了他的名字,“郁公子,我知道你对我穷追不舍的原因,我也不和你绕弯子。”   “尤姑娘,此话怎讲。”   他终于停了手上甩腰带的动作,站直了身子,纨绔公子变成了谦谦君子。   长身玉立。   你听他的不紧不慢吐出来的字句,再看,哪里能想象出他干的混账事情。   就刚才他那个姿势能不能算的上抛妻弃子。   “穷追不舍,要从何说起。”他也不过来,从旁边扯了一张椅子,大剌剌的坐在那儿,堵住出去的路,看着床榻上的小娘皮。   几日不见,她好像瘦了。   “郁公子,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然两清了,一开始,我也不欠你什么,男女之事,不都是女的吃亏吗?”她刚开始理直气壮,说到吃亏二字之时,声音已经降了很多。   “尤姑娘吃亏?”   郁肆撩开自己的衣襟,他的手臂之上,有两个新旧的牙印子,是之前小娘皮咬的。   “这些算是什么。”   尤酌看着脸热,她以为郁肆要和她诡辩扯些有的没的大道理,谁知道他撩起袖子,要给她看这个。   “论起清白,尤姑娘和我,谁的损失更大,尤姑娘两袖清风,说走就走,而我快要娶妻了,若是叫夫人瞧见了手上的这两枚尤姑娘情不自控留下的印子,那我又该作何解释呢?”   小娘皮听得牙痒痒,妖道之前在她身上留下的数不胜数,如今好了,竟然寻不见什么东西来与他论一论。   说起清白,她肚子里面揣着的才是重磅。   小娘皮当然不可能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她也不给机会,直言道,“左右不过两个疤痕,我拿药给你消了就是。”   姑姑的医馆里有的是祛除伤疤的药。   听听她娇脆的语气,趾高气昂胜券在握的清高小模样,谁他娘看了不想搞。   可惜了,小娘皮完全不知道某禽兽的内心想法。   郁肆淡然一笑,“可是尤姑娘,却是想错了。”他摇了摇头,从座位上起身。   “你想怎样?”尤酌就这样看着他,再不见以前装模作样的孤弱莲花样。   回到江南,她开始嚣张了。   郁肆慢慢走进来,尤酌也不躲,就这么瞪着眼睛看他。   郁肆悠然一笑,俯身弯腰,凑的她耳边说了句,“以牙还牙。”   语落,他伸手控住尤酌的后脑勺,在那抹素白上用力咬去。   “.........”   小娘皮疼到失语,她感觉脖子要断了。   她的一只脚踝歪了,施不上力气,两手被郁肆制衡住,脑袋也被制止。   还要护着肚子。   只能任由他像一个疯子,要在她身上撕咬下一块皮。   獠牙刺进肉里,尤酌能闻到血的腥味。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每次遇上他都被吃得死死的。   郁肆很久才停下来。   他的唇被血染的殷红,就是上好的口脂,朱砂都不过,哪有男子染朱砂的。   尤酌破口大骂,“疯子!!”   她的手捂着伤口,一碰就疼,怒目圆瞪,火冒三丈,死死看着他。   郁肆居高临下,“尤酌,遇上你那天起,我就已经疯了。”   这句话听着很悲戚,他看起来像是回味。   “我和你没关系,你别把那么高的帽子扣到我的身上,是你偏执,是你自己要疯,别扯上我,我压根不想和你有半丝的瓜葛,你是一个疯子,郁肆,你就是个疯子。”   她气急了,拿过榻上的被褥,软枕,统统砸到他的身上,“你怎么不去死,疯子!”   满头青丝,乱乱的披散在肩头,只有一双泪眼很明亮。   郁肆神情餍足,他听着这些咒骂的语言,闭了闭眼睛,“猫儿,我就算死了,你也要陪着我。”   “滚滚滚。”尤酌气到失语。   她要和他打,都闲多余。   她今儿个算是看明白了,妖道需要天收,她根本就收不住。   “你放我走吧。”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郁肆做到她旁边,捏住她的伤脚,“我要你。”   他才说完,门外传来乱糟糟的吼声,赵依带着人闯进来了。   清默和向真两人寡不敌众,早被制服。   赵依施恩许多人,有人帮忙,再加上她在江南的势力不小,很快就查出来,尤酌被捉来这处。   有行人看见,一个冷面白衣公子,挟抱一名女子进了此屋。   郁肆的那张脸太招摇了。   赵依带着人闯进来,身后跟着尤坛,尤坛看到衣襟散乱的尤酌,以为郁肆对她做了什么,他握着剑就要冲上去,“小爷杀了你。”   郁肆风轻云淡坐着。   赵依伸手拦住欲出头的尤坛,“退!”   尤坛愤怒极了,赵依的话不得不听,他没动,踏出去准备作战的手脚却没有收回来。   郁肆这时候将呆愣的小娘皮捞到怀里,当着众人的面,擦去她脖颈上的血,替她拢好衣襟,理好她乱乱的几根鬓发。   “他要杀我。”   尤酌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该杀吗?”   “猫儿舍得吗?”他一点都不着急,笑着反问,一双眼好看极了,不似凡尘人。   “尤坛,领着人出去,我有话要和郁世子聊。”   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低,尤坛迟迟不退,想装没听见,赵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才愤怒摔门出去,冲进来的人都出去了,所有人都在门口守着,双方瞪眼子,等结果。   “郁世子。”赵依就这么看着他。“我是尤酌的姑姑。”   郁肆轻嗯一声,很张扬,很狂。   赵依见过的狂人不少,他这样的,还是第一回 见,不错是不错,就是太犟了。   尤酌犟,郁肆也犟。   两个犟的人碰头了,想要一起过,总要有一方先低头。   低头的人绝不会是她的侄女。   郁肆是天生贵胄,地位高不可攀,尤酌也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   尤酌小声喊,“姑姑。”带了哭腔。   郁肆低头看她,低哑着声音不悦问,“你哭什么。”   尤酌不答,郁肆又接着说,“跟了本公子,委屈你了?”   他最看不得她哭,即便是哭,也只能为他哭。   “尤酌,回话。”   小娘皮眼神都不给他个,雾蒙蒙的泪眼就这么瞅着赵依。   “郁世子想要我家酌儿,不接我的话,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如愿了,纵使你爹在这儿,也得按着我们尤家的规矩来。”   郁肆眼都没抬,他自顾说道,“她姓尤,你也姓尤?”   赵依知道这个男人很自负,狂妄,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子。   “尤酌无爹无娘,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   郁肆终于正眼看了看赵依。   她是尤酌的靠山。   “我要尤酌。”他的眼里都是势在必得,狂到没边了,仿佛他想要,全天下的人都阻挡不了。   “郁世子,以什么样的资格和我谈条件,我的侄女,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私有的东西,郁世子只怕没有狂妄的资本,你爹有本事儿,任你胡作非为,但我赵依也不是吃素的,我能护得住尤酌十六年,也不差这一年。”   “想要她的人很多,郁世子也不是第一个,若是平津侯爷没有教好他的儿子,我也不介意替他管教管教。”   赵依掏出身上的软剑。   郁肆将下巴搭在尤酌的肩窝,“原来酌酌,十六了。”   小娘皮身上的酒香四溢,他很陶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6 21:07:07~2020-07-27 21:1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蘑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燃烛续昼 5瓶;陈蘑菇 3瓶;锦瑟、3981001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姑姑。”尤酌死命推开郁肆, 一瘸一拐往她旁边跳去,她只穿了一只靴子,露出来的脚背是今天扭伤的,高高肿起, 红成一片。   赵依看她的动作, 实在心惊胆战, 连忙将人护到身后, 对着她小声说道, “你慢着一些。”   赵依没抽出来的软剑又放了回去, 她知道郁肆妥协了。   否则, 尤酌不可能脱出他的束缚。   尤酌暗骂自己怂, 但又不能如何, 她窝藏在赵依身后, 半边衣角都没露出来,就怕面前的男人又给她逮回去。   “郁世子, 你想娶我侄儿。”   尤酌一听,大惊失色, 姑姑昏了头, 竟然要将她送入狼口,没看见面前妖道要吃人的模样,没看到她脖子上血淋淋的伤口。   姑姑不疼她了。   “姑姑。”小娘皮扯着赵依的后背裙衣,“你在说什么?”   “她早已是本公子的通房。”言下之意,尤酌早就是他的人了。“本公子领自己的人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尤酌翻了翻白眼,她就知道论起世俗歪理,谁能比得上假道士,他是无师自通, 自成鬼才。   “不要脸的疯子,谁是你的通房,分明是你死缠烂打,强取豪夺。”尤酌怕赵依呛不赢郁肆,连忙吭声了,不就是扯些歪道理吗,不能打架,她还嫌骂不死他。   骂骂咧咧的东西,她最会了。   郁肆好整以暇,慵懒随意的耷拉起一条腿,长眸扫了一眼炸毛的猫儿,朝她招了招手,“到我跟前说。”   赤/裸/裸的威胁,小娘皮敢过去吗。   小娘皮越看他的模样越觉得,想要将他的头砍下来,不对,那双手好看,砍下来泡酒。   “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赵依皱起眉头,尤酌被她惯坏了,怎么在郁肆面前,一点爪子也没有,就这么被吃得死死的,就这么被他欺负。   “郁世子狂妄,这份胆识确实少见,但在这儿,这份引以为傲的狂妄,会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酌儿,你先出去。”   小娘皮小声问了句,“姑姑,能行吗?”赵依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尤酌拉拉衣裳,就要往外走。   郁肆眉光一凛,斥她一声,“站住。”   “去隔壁等着。”他目光扫过尤酌光着的足趾,还有泼墨似的头发。   赵依跟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带来的人很多,确实不能出去,尤酌脚又伤了,穿不了靴。   这间房能直接通向旁边的那阁,尤酌走后,郁肆终于收敛了几分。   赵依也不和他废话,直言道,“郁世子要娶酌儿,合她的心意不算,你还不能让她受委屈,我尤家女儿在江南也算有些名头,就算是嫁,也只为正妻。”   赵依想过了,她知道尤酌必然舍不得掉了肚子的孩子,既然要留,那就不能没名没份,郁肆和尤坛有一个人,择其中之一。   尤坛那边,他已经愿意了。   至于郁肆,改不掉自负狂妄又清高的性子,那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纵使平津侯府又如何,江南赵依,他也不去打听打听。   后起之秀苗头着实不错,但到底是太年轻了。   “尤酌那边,她的心意我管不着也控制不了,尤家的规矩,你必须过,郁公子应下,那我便说了,不应就请别再来骚扰我家酌儿。”   “你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出了这扇门,我会将她护得很好。”   郁肆扫了扫赵依,他来江南之前,早把尤酌的身家背景查的一清二楚。   赵依这话不假,她的确不畏强权,也有本事儿。   否则当初怎么可能将尤酌塞进他平津侯府,侯府里的线人可不是吃素的,尤酌打的卖身契,除了名字,别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是真的。   “赵姑姑说的话,晚辈应承了。”   赵依愣了一愣,他这句姑姑倒底是跟着尤酌喊的,还是跟着辈分喊的。   他刚才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好。   转念一想,无论跟着什么喊,应了就好。   “成,明日午时,到酒坊来,过时不候,尤酌我就先带走了。”   说罢,赵依带着在门后偷听的尤酌,带着她出去。   尤坛想要跟上去,被赵依驱散,她一路领着尤酌回酒坊的房间,将门栓扣好,拉着她的手说,“酌儿,姑姑知道你要问什么。”   “姑姑也知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你想留下她姑姑不反对,条件便是,你要在郁肆和尤坛当中择选一人,当你日后的郎君。”   “姑姑,我不想。”她在门后都听到了,“我自己可以养好这个孩子,不需要旁人插手。”   赵依摇头,“我知道你可以,但是不行,你必须要答应我,你太年轻了,这世上很多苦难你都没有经历过,听姑姑的。”   “.........”尤酌欲言又止,她说了句,“我想想吧。”   赵依点点头,嘱咐她好好休息,带上门出去,   尤坛守在木楼梯口,见赵依下来,连忙迎上去,“那个孙子,怎么不搞死他。”   尤坛摸摸嘴角的伤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赵依倒了一杯茶,“尤坛,你不是喜欢酌儿吗,我给你个机会,击垮郁肆,尤酌和你过,我亲自给你们操持亲事。”   “真话?”尤坛欣喜若狂,看向尤酌紧闭的房门,“她愿意了?”   赵依点头,她了解尤酌,十之八/九,是愿了。   “她怀了孩子,你能不能接纳?”   尤坛扬头喝了一口酒,“小爷看重的是这些吗?要不是尤酌,我弄死他,也正是因为尤酌,我当是自己的,养着就是了。”   “好,明日午时,就在酒坊,好好准备,在此之前你别去闹酌儿了,她也需要休息。”   “知道了。”尤坛撇了撇嘴。   不过一天,他等了许久,也不差这点时日。   想到那个张狂的脸,尤坛又喝了一口酒,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尤坛原本想,趁着送饭的间隙,看看小娘皮,谁知道她半点不领情,门也不开,叫他把饭菜放门口,然后走远一点。   她才出去拿。   尤酌本来没有胃口,但是为了腹中胎儿,总要吃,吃过饭后,又喝了一大碗安胎的汤药。   前些日子吐多了,最近好了许多。   夜晚凉风习习,江南的水河旁的树上,挂着一河沿的红灯笼,亮起来时好看极了。   尤酌倚在窗边,看着远方的景物,来往的人群,发呆。   她以为回了江南就能相安无事,不曾料想,郁肆竟然跟来了,他跟着来做什么,要是姑姑发狠,他只怕要回不去。   不对啊,她担心这个疯子做什么,疯有疯的活法,他就算沦落到惨不忍睹的田地,就那张脸,也能让许多少女前仆后继。   买个宅院也要买在胭脂巷附近,只怕到江南寻她,也只是个借口吧。   绕不开的弯子,怎么总是频频想到她,尤酌看着手里的念珠,浅桃粉的珠子,成色是真的好,在月色下盈盈生光,潋滟水波。   尤酌关上窗。   躺回床塌上,才放下幔帐,阖上眼皮准备休憩。   忽然窗棂处传来一道吱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尤酌倏尔坐起,撩开幔帐,就见到床塌边立着的那个人,背着月光,即使隐在黑暗里,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灼人。   不是郁肆还能是谁。   尤酌皱眉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问完,她才觉得这句话有错,立马冷讽,“堂堂平津侯府不可一世的世子爷,竟然做起来翻人窗楹的登徒子行径。”语毕,她撇开头骂,“孟浪!”   郁肆勾了勾唇角,大踏步过来,“翻窗算什么,只要能踩到尤姑娘这朵娇花,便是爬粪池,本公子也愿意。”   说罢,他已经在脱靴子了。   尤酌倒退,她瞪大眼睛,指着他,“你干什么!谁允许你上来了?”说罢,她护着肚子往后缩去。   郁肆拍拍空出来的位置,“你让我,我岂能不受。”   尤酌瞪他一眼,“不要脸。”她明明是怕他兽性大发,害怕避让,怎么一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她在邀请他上来。   尤酌往外挪了一点,郁肆轻笑一声,将她捞到怀里。   灼热的呼吸,“原来,尤姑娘在投怀送抱。”   尤酌:“............”   您能不能要点脸。   “放开我。”她挣扎着,郁肆将她捞了个满怀,纵使再怎么动,也只是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满怀香软,前些日子莫名的空乏找回来许多,郁肆闭着眼睛,任她闹腾。   尤酌在做困兽之斗,她的脚屈着,又不敢大力动,怕动胎气,她听人说前三个月的胎气不稳。   郁肆起了坏心思,他跟尤酌说,“本公子听人说,你们姑娘家,总喜欢说反话,不要便是要,你要本公字放开你,便是要搂紧些?”   他收紧双臂,将小娘皮困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青丝里。   “如此,可还满意?”   满意你个头,尤酌快喘不过气儿了,偏生她听了这话很气,郁肆常年在道观,才去胭脂巷多久,就学会了这些油嘴滑舌的腔调,尤酌听了很来气儿。   她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嘶着嗓子喊,“你滚开。”   两人本来就挨得近,尤酌气喘娇娇,郁肆横着的手,能感受到她绵软的起伏。   小娘皮早就洗漱了,她身上只穿了亵衣。   作者有话要说:  能不能求个营养液破一千~~~~(到一千俺明天就万字更新   搓手手~~   感谢在2020-07-27 21:17:51~2020-07-28 21:0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咸鱼kkk 10瓶;一条小小河、今天也不当嘤嘤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尤酌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蛋, 瞬间涨红了。   她之间怎么没有发觉,面前这厮的脸皮是铁打的,又厚又硬。   光顾着脸好看了,真是气煞她也。   “你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叫人了。”尤酌任由他抱着, 也不乱蹭了, 就怕蹭起郁肆的兽性。   “你要叫谁。”   “你管我叫谁。”她声音压的低, 分明是怕人听见, 也只是想恐吓他走罢了, 姑姑不在酒坊睡, 一楼是尤坛住的地方, 要真嚷嚷, 只会嚷来尤坛。   郁肆很久没有说话, 他叹出一口气,放开尤酌, 小娘皮脱出他的怀抱,往床塌的死角缩去, 用脚将被褥勾过来, 裹成一个蚕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床榻边的郁肆。   他轻轻喊,“酌酌,我很久没睡了。”这句话听起来有重的倦意,尤酌看着他的脸,生平第一次觉得他也不是无所不能。   至少这一次他没有骗她,郁肆眼底有一层很难察觉到的青色,是休息不好, 留下的。   “你要睡不睡,关我什么事儿。”   又不是她拘着他,不给他睡。   郁肆笑着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他起身出了幔帐,尤酌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才一小会儿,他提着东西进来,递给她一盒阿枣糕。   “酒坊外卖阿枣糕的婆子说,你喜欢吃这个。”   尤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没疯吧,买这么多。”郁肆径直将东西放到她的手里,“尝尝,好吃吗?”   尤酌不接,丢回去,她说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酌酌不信我。”他摇了摇头,打开纸盒,挑出一块阿枣糕,吃给她看,用实际证明他没在里面放东西。   阿枣糕的颜色有些像山楂,糕体软糯香甜,尤酌就这么看着他吃,一下两下地咀嚼。   她望着瞧着,就有些馋了。   刚刚她没吃多少,这会子看着他手里吃了还剩半块的阿枣糕,竟然觉得很是美味。   反正也是拿给她的,不吃白不吃,尤酌伸手去拿郁肆手里的阿枣糕,他撩开幔帐丢到桌上,尤酌想要出去就要越过他的身子,他整个人就这么横在床沿边,窄腰长腿,把尤酌的床榻都给占完了。   “.........”   又玩将军棋盘的把戏。   他的手里捏着半块阿枣糕点,也不吃,挑了个头问她“想要吗?”   就这么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尤酌忽而想起了她在平津侯府的日子里,纵情声色的日子,他附在耳边问她,想不想,要不要。   思绪飘散,尤酌的脸越发热了。   “不吃,你滚出去。”   滚了就好,滚了之后,桌上的阿枣糕全都是她的。   郁肆吞下手里剩余的半块糕点,竟然真的起身穿靴子说道,“我若是走了,能让酌酌开心,那我便走。”   下榻穿靴,尤酌就这么看着他,假道士真的坏极了,她说的话她才不信。   郁肆穿好靴子,脚跟一转竟然要朝着大门去。   尤酌手急眼快,呵住他,“你不准走。”   他转过身来,就这么看着她,“你到底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尤酌下榻,拉住他,“你翻窗来的,翻窗走不成吗?”   这厮竟然装起了可怜,他故作文弱,“本公子恐高,你的酒坊外挨着水河,万一我摔下去了,没有人捞我。”   “适才你来的时候,怎么不担心你摔下去。”尤酌脸黑了半截,胡说八道。   “见不到你,我怎么能摔,如今见了,话也没说上几句,你就要赶我出门,我失魂落魄,脚要是踩不稳,也避免不了,我的轻功比不上你,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你在江南有人随行,你厌恶我,巴不得我去死,我死了你也能如愿。”   话音刚落,他竟然踩着桌几要翻窗去,   尤酌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算了。”   她发誓,只是看着他可怜,郁肆在小娘皮看不见的角落,勾了勾唇角,旋即欣喜若狂,放下脚,转身抱住,将她举高,转了一个圈说道,“我能留下吗?”   尤酌惊吓过度,肚子有些微疼,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拧他的脸说,“你放我下来。”   郁肆看她的神色痛苦,心里骤然紧张,连忙将人放下来,也顾不上算计了,抱着她挨到塌边坐下,“哪儿难受?”   尤酌不敢将手放到肚皮上,两只手揪着耳朵,说,“葵水来了,受了凉气。”   葵水,郁肆一听此话,眼中闪过一丝迟愣,还有狐疑。   他看尤酌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他叫郎中下的药,除却养身的方子,还有的几味,乃是助孕的药料。   他将尤酌放下来,抱到怀里,替她揉着肚子。   他的手向来冰凉,尤酌一开始是抗拒的,她害怕力道重了,折腾到腹中软肉,“你轻一些。”   郁肆运了内力,一阵阵往她身上传,给她带去热源。   赵依今日说过的话,他认真的想过。   他对尤酌是占有吗,爱是占有吗,他只当她是私有的?   尤酌至少也是想要他的,若是不想要,当初为什么要选他。   何谓爱。   他丢了尤酌,寝食难安算不上,不过终日难眠确实有些。   他孤枕一个人睡了二十年,一个人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将他的一潭死水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她后来自己送上来。   哪有人送到嘴边的美味不吃的。   且吃过了,觉得美味,便会一直想要吃。   一开始他是给过尤酌机会的,是她三番五次的招惹,她觉得委屈,他又向何人申诉。   通房之位,她不想要,她有说过吗,她接了啊,接了不就代表想要吗。   她当通房之后,他何处委屈过她?   他对她来说,不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吗,需要的时候,公子好公子长公子短,不想要的时候,走了也不忘记整他。   择正妻,他将选择的权利托到尤酌的手里,他以为尤酌会明白。   “你恨我吗?”   尤酌用手勾了桌上的阿枣糕,“为何突然这样问。”   郁肆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这件事情,他说,“念珠的事情,你恨我吗。”   武功没有化去,必然是赵依给她解了。   念珠的时候,尤酌肯定知道了,念珠她还带戴着。   尤酌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反问,“若是有人算计你,你不会恨她吗?”那便是恨。   自己对她做过的,她一桩一件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做的事情,她又可还记得。   郁肆没有说话,他看着尤酌吃阿枣糕。   对啊,他为什么不恨,他给尤酌化她的武功,是算计,无论如何,去问起初,尤酌卷他进黑门,就算是临时起意,难道不算利用他,不是算计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没有夺她的性命,捏住她的命脉掐死她,为什么?   因为爱?何谓爱?   赵依说他不爱尤酌,只是占有,只是把她当成私有的物件,跟在她身边的同姓男子就是爱她了?   郁肆看着她不断蠕动的嘴,算计吗,她在他怀里的时候,在他身下,只是为了拖住迷惑他吗,难道就没有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原因吗?   “酌酌对我,只是算计吗?”他淡笑着问,声线平缓,仿佛在询问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尤酌想和他打马虎眼,不提这件事情,可郁肆压根不让,他像是杠上了一般,过不去了,直言不讳问道,“当时在江南,你为何选我?我想听真话。”   沉默片刻,尤酌推开他的手,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你追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先回答我。”   他郁肆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账,也不打没有底气的账,尤酌若是对他没有一丝丝的特别,他明天便不会出现在酒坊。   争,要争那个名头。   也要想清楚,当时为何而争,为尤酌,尤酌值得吗。   不仅要看,尤酌对他值不值得,亦要看,她想不想要她去争。   今日来此,为解惑,也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说来可笑,伦理经学,道法寻真,他翻阅了二十年,数不胜数,没有解不了的道,二十年不长也绝不短,他竟然要在一个女子身上找答案。   将感情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这么做,不是要任对方牵着鼻子走,那与交托生命有何区别。   面前的少女,嘴角沾着阿枣糕碎末的少女,她蹬鼻子上脸,玩的一流。   “别骗我。”他给她递来一块新的阿枣糕,还替她拢了拢身上歪垮的亵衣,将她的青丝理顺,就这么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眸子。   怎么会有人,盯着这么又纯又欲的脸看着他。   有些人,你纵着纵着,就放任了,打不得,骂不得,咬了一口,还要眼巴巴给她送药来。   郁肆摩挲着袖子里的药,迟迟没有拿出来。   侯夫人给她挑的女子,哪个不比她有本事,哪个不比她会懂得权衡取舍,进退有余,懂得如何做世子夫人。   但那如何,她们都不是面前的尤酌啊。   再懂的琴棋书画,品竹弹丝,再是如何惊华绰约,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也就这样吧,美的绝伦的,平平无奇的,他算是挑了一个。   还算不赖的。   郁肆将她的靴子,归置位,直起身,将他来的痕迹全部抚平,掏出两个他捂了一路的东西,放到上面。   一串糖汁儿都快化了的糖葫芦,还有一瓶药膏。   檀香木制成的床榻框子拘了他的身高,郁肆弯着腰,也没看她,轻声细语笑着说了句,“罢了,明日,叫你姑姑下手留情一些。”   尤酌回过神的时候,窗楹合的犹如她一开始关拢的模样,要不是床榻上还放着的糖葫芦和药膏,真像是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投喂的营养液。   最近要考试啦   一堆的重点要背诵   总是很忙   所以,多多担待   放假就把之前欠的都补上~   老规矩,评论区抽人送红包呀~   不多,图个喜庆。   能不能收藏一下我的预收文《攻略霁月公子的那些年》   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哒~   文案有点废,后期改改   我用我的最贵重的头发跟大家起誓   一定一定很不错嘻嘻嘻~感谢在2020-07-28 21:07:19~2020-07-29 18: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疯狂码字的手 20瓶;许滚滚 17瓶;戚柒77、杀生丸小公举、27650344、h、哈哈哈哈、不見君 10瓶;梨汁 9瓶;16608758 8瓶;玥影之婳 7瓶;二素、燃烛续昼、颜、枯枝g 5瓶;Z.X.、夏天、大猫 3瓶;无言千行、一绘、溜了溜了 2瓶;yay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郁肆那厮大概本性是属狗的。   尤酌对着铜镜看她的脖子, 狰狞的牙口,就这么横在脉搏下去的位置。   即使昨天晚上擦了药,早上伤口结了痂,也没能好多少, 一看还能看的出来, 这是被人咬的。   挑了件领口高一些的衣裳, 遮都遮不好, 就这么若隐若现的, 反而更引人注目, 主要是她的皮肉比常人白那么一点, 江南的脂粉大多是桃粉色的, 极少有白成她皮肉肤色的胭脂, 她就是想扑个脂粉, 都找不着扑盖的。   “看见没有,你的疯爹, 人模狗样,日后你可千万别学他。”   尤酌摸着肚子自言自语。   翻箱倒柜许久, 她找到了去年姑姑送给她的龙华, 上好的皮毛领子,现在正值夏炎,外头那么热,捂着这条龙华,能给她热死,即使不死,脖子也不会好受。   尤酌跪在一堆衣裳里,发呆发愁,这可如何是好。   “叩叩叩, 尤酌,你起来没有,吃早饭了。”是尤坛给她送早膳。   小娘皮下意识用手遮住脖子,这厮要是看见她脖子上狗啃的痕迹,非得原地炸了不可。   尤坛还在敲门,小娘皮原本想装睡没起,他又开口说道,“我听见你舀水发出的动静了,不理我?再不说话,小爷直接进来!”   要不是她肚子里揣着一尊娇肉,她一定会把尤坛的头拧下来,当蹴鞠玩。   “你要干什么?”   “哟?听见小爷要进来,才吭声是吧?你在里面磨磨唧唧做什么,该吃早膳了,你饿死了我不管,别让姑姑觉得我这个后爹当的不好,开门。”   尤坛酝酿了一个早上的说辞,他一点也不想让尤酌看出来。   动不动就拿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说。   捡钱占便宜的不少见,抢着当便宜爹的,她还是头回听说。   什么癖好。   尤酌撕了她的一身春纱料子裁的衣裳,打成两个卷,系在脖子上,确认看不出个什么,她才从衣裳堆里起身去开门。   “嚎什么嚎?”她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瞪了他一眼。   舀个水都能听见,别不是在她放门口蹲了一宿。   神经。   尤坛面无表情,端着食盘,走进来。   尤酌瞪过一眼之后,懒得看他,乖乖吃饭,她不施粉黛,朱唇却不点而朱,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面相又乖又精巧,看起来还很嫩。   尤坛在心里暗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合心意,那时候先下手为强,他就是小娘们肚子里正正经经的爹。   目光落在她的缠着纱衣的龙华上,尤坛先看看外面的艳阳,对着她说道,“大热天的,你围条龙华干什么?不嫌捂得慌。”   “要你管?”尤酌咽下一口汤,头都不抬。   她伸手拿包子沾糖浆汁儿,尤坛把糖浆汁儿的碗抢过来,“不用管也得我管,小爷不仅要管你一时,还要管你一世。”   上一次会武,哪个男人不过是趁着他不防备,出其不意才能一招制胜,如今他准备好了,也不怕偷袭。   没了身旁的随从,且看他今日如何揍他。   “管好你自己吧。”她连糖浆都懒得拿,直接就吃了。   显然又是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尤坛:“.........”   ......   赵依来的时候,领了一个随从,郁肆跟在最后面,像是压轴的重头戏。   他的确有压场戏的本钱,那身量还有样貌。   典雅的酒坊都成了他的衬托。   他一个人来的,向真和清默在胭脂巷的院子里等着,他今日依然是一袭月白牙的直裰,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柜台旁的尤酌身上,眸子里深情楚楚。   尤酌坐在一旁的高角椅上,抱着一本轶闻趣事的话本子,瞧得津津有味,翘着一双脚,晃来荡去,旁边放着一碟瓜子,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郁肆给的药不错,她的脚已经消肿了,所以她套上了一双宽松的靴子。   整个人娇小玲珑,坐也不好好坐,她的脸耷搁在椅背上,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话本子。   郁肆扫了一眼,是小贩书摊子里,卖得最好的陈情词爱话本子,郁肆忽而想起尤酌在平津侯府时的胡言乱语,什么死鬼调调,郎中说过,与她经历之事所看书籍,都有关系。   所以她平时都看这些东西?郁肆挑了一下眉,难怪了。   尤坛看他瞬间不爽,他从一旁的台子走过来,挡到尤酌前面,梗着脖子说,“看什么看!”又捞了一把同等的椅子,坐在前面,将尤酌的身姿藏得那叫一个严实。   半边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他之前没有危机感,那是因为尤酌身旁清一色的男子,都没有他长得俊生得高,如今这个男人无论是从什么方面都压了他一截。   尤坛越看郁肆心里越觉得不顺眼,他生平最痛恨权贵世家,府宅后院姨娘成群暂且不谈,胭脂巷还要养外室。   权贵的花心眼儿比葵花籽的种子还要多。   他们的脸上戴了数不清的面具,戴久了,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是真的,是假的。   权贵有心吗。   权贵没有心。   他们惯喜欢用手中的权势玩弄风月。   他到底用什么蛊惑了尤酌,尤酌去了梁京一个月,腹中的胎儿虽不足月,但也能够说明,他很早就勾搭尤酌了。   尤坛的态度很挑衅,郁肆不与他对视,淡淡收回自己的目光。   尤酌远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自从郁肆一进来,她就不自觉竖起耳朵里,至于晃脚,在他进来之前是完全没有的动作。   幸好尤坛在前面拦住了,她第一次觉得尤坛也不是那么碍手碍脚嘛。   赵依关上门,叫她带的随从去后院地窖里搬两坛凛冬酒来。   尤酌一听要抬凛冬酒,哪里还不知道,赵依要干什么,她要试探两人的酒量。   这怎么行。   尤坛好歹在酒坊里泡了一年,郁肆甚至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菜,一个比一个还不能喝,寻常的酒喝了都犯冲,喝凛冬酒,那是找死。   凛冬酒,可不是寻常的酒,说它是酒坊的镇店之宝都不为过,而且只有两坛,这两坛酒的年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年头都要老。   一小碗,就能放翻一个成年人。   无需什么几步倒,喝了凛冬酒,一步都走不了。   尤酌的师傅亲自泡的,原本有三坛,被尤酌开了一坛,另外两坛,她打算存着。   时至凛冬,此时饮酒最能驱寒。   朝歌云剑八十一式,就是饮了凛冬酒后,在冰天雪地当中练成的,运极寒之势,集中剑气,其力可捣山顶极冰。   “姑姑,别了吧,就不能换一个难题吗?”且不说两人能不能喝,她存了许久的凛冬啊,最后两坛了。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是爱酒之人,转手卖了,还能得千两黄金,何必糟践给他们两个。   “难题难题,不难,如何能称为难题。”   尤酌还想再劝一下,随从已经把凛冬酒抱上来了,搁置在桌上。   尤酌扑上去,抱住一坛,“他二人喝一坛就行了,给留一坛吧。”   郁肆饶有兴趣,看着两坛酒。   尤坛也在发懵,他至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凛冬酒。   其貌不扬,就那么两小坛,叫什么难题。   “酌儿!”赵依话说重了,尤酌抱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咬了咬下唇,从凛冬酒上撒身。   “......”   她退到旁边,干巴巴看着两个酒坛子。   尤坛很少看她吃瘪的模样,觉得新鲜!尤酌吃瘪的模样,比凛冬酒带给他的兴趣引子大多了。   他欠瘪掏掏耳朵说,“叫声坛小爷听听,给你留点?”   尤酌皮笑肉不笑,对他幼稚的行为以漠视处理。   郁肆看着凛冬酒,眼里头一次觉得,实实在在碰上了硬茬子。   他此前碰上解不开的茬,抑或解,抑或绕开。   这一次却是绕不开了。   凛冬酒。   赵依掌风起,两个酒坛塞子,随掌风起,浓郁陈年的酒香顺势而出。飘散在酒坊内。   这酒味道醇厚,浓郁的酒香,不掺一丝杂味,既冲鼻又辣眼,实在霸道,即使是外行不懂酒的人,闻着味了,也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酒!   郁肆就是那个不懂酒的人,他的眉头开始皱起来了。   尤坛在对酒开始有接触,他才闻到味儿,心里就开始打飘飘,没底儿,这个酒他绝对喝不了小半坛,味道太浓了。   一坛下去,只怕.........   他看了看旁边的郁肆,就是不知道衣冠禽兽的酒量如何了。   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不像是会喝酒的。   赵依拿来两只碗,“二位谁先请。”   两个人都接了碗,尤坛一看郁肆拿酒碗的姿势,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以掌接碗底,必然是个不常进酒肆的外行。   尤坛以食指,中指,拇指,捻住碗的边沿。   尤酌也不看话本子了,目光盯着他二人。   郁肆迟迟不动,尤坛拎着酒碗,上前一步,扭头对着尤酌说道,“瞧好了,这是小坛爷头一次为女人喝酒。”   他倒了一碗,对着尤酌说,“喝这酒,为你。”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9 18:59:30~2020-07-30 19:0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汐兮吖 4瓶;梨汁、溜了溜了、阑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尤酌嗤之以鼻, 摇了摇头,放大话倒是厉害,也不看看他手里端的是什么。   可别一碗就倒地不省人事了,她捞起台上看到一半的话本子, 也不看较劲的两人了, 喝凛冬酒的下场可想而知有还不如她手里的话本子来的有趣。   上一回说到哪里来着, 书生功成携名返家, 路上遇到了妖艳的食铺掌柜, 竟然发现这人和他心头的白月少女, 生得几分相似......   话本子有趣啊, 两个自寻死路的男子有什么看头, 等他们喝趴下了, 差人丢到柴房里, 睡上三天三夜。   一碗下去,尤坛脑袋开始发昏了, 他喝得急,凛冬酒的后劲来势凶猛, 他甩甩头, 想要驱足扩散上头的酒意,谁知道低估了,双目发昏,看东西都重影,身子发虚站不稳,借助一只手扶住桌沿,堪堪撑住,口鼻呼着蒸腾直上的热气。   郁肆摩挲手上浅蓝色的念珠,观看着尤坛的反应, 一双眼眸深的不可见底。   赵依看郁肆的反应,心里免不了赞许几分,此人的性格内敛,能沉得住气,很是难得,见到尤坛的反应,也不见慌乱,即不怕出丑,没抬脚走的话,心中必然在思忖对策了。   尤坛血气方刚,总是按耐不住,行为虽然勇猛,但也冲动,冲动的人往往降不住另一个比他更冲动的,尤酌行事虽然有主意安全但在大多数时候,随心所欲,容易吃亏。   后劲太强了,尤坛喝一碗脚都打飘,他只怕要实实在在的栽一会,头栽地上的那种栽。   尤坛是个血性的,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下手很重,尤酌手上的话本子都被吓掉了,她怔愣抬头,生以为两人又打了起来。   凛冬酒的后劲来了。   她懒得下高椅,手托下巴,看他们两人。   尤坛趁着脸上的疼痛没有散去,冲过去抱住凛冬酒,仰头就灌,幸好酒没有多大坛,他开了嗓子,很快就见底了,喝完之后,手上的酒坛子都还没有落地,尤坛翻白眼先去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儿。   “逞什么强英雄,凛冬酒的后劲可不是吹的。”尤酌跳下高椅,走到尤坛身边,蹲下去,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倒了吧。”   郁肆看着面前蹲下去的那抹身影,看着她白晃晃的手打在尤坛的脸邦子上,心里生出一丝不快,他将尤酌拉起里,还没等尤酌站稳,骂他,率先开始解释,“头发太长,扫到地上了。”   赵依闻言,嘴角抽了抽,她在站在尤酌的正后方,怎么没见到她的头发扫到地上,他站在一个刁钻的角度,看的清楚什么。   尤酌下意识伸手摸摸她的发梢,又看看光洁的地板,念在郁肆一片好心,她嘀咕一会,也不和他计较。   “郁公子,到你了。”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看笑话成分。   她回身抓了一把花生,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白净的面皮都是促狭的笑意。   郁肆选的方法和尤坛选的方法一模一样,都是强灌式。   他抬头仰头,提取酒坛,大口饮喝,猛烈的酒顺道而下,更多的入了他的嘴巴,亦有不少灌到他的鼻腔里,还有些洒落到他的脖子里。   到底出身清贵,纵使不会饮酒,但也撑着喝完了。   他比尤坛有魄力,这一坛下去,竟然还能站着,虽然脚步也是浮浮沉沉,得借助桌椅才能站稳。   郁肆没有胜算,他这辈子就吃过三次酒,第一次在这家酒坊,他初出道观,想来酒坊尝尝这杯中辛辣,只一口,他就放下了手中杯盏。   欲离开的时候,被尤酌半道截了,她像一个登徒子,郁肆与她缠斗,在灭了烛火的房内,她那双眼睛异常明亮,身上的酒香也很诱人。   为了让郁肆同她一起,尤酌出手毫不留情,她取了一坛同等辛辣,比不上凛冬的酒,扯着他的后衣襟,迫他抬头,给他强灌。   那时候的尤酌,比现在的他还要狠。   郁肆确实栽了,他自己甘愿喝的凛冬酒,自己情愿栽的,这一栽,栽到了尤酌的身上。   他很会挑位置,整个人都挂到了尤酌的身上。   双手将她圈住,尤酌扯也扯不开,好似打了死结的手,就这么怀着她的肩膀,手腕子被尤酌拍红了,扯出好几道红痕,也没见松开一丁点儿。   “郁肆!”尤酌尖声喊。“起开!”   “你知道你有多沉吗?你要把我勒死?”   赵依摇摇头,命人将地上的尤坛抬到他的房屋里。   出来看到尤酌依然挣不开,她寻思着对她说道,“谁先清醒,谁就赢了。”   “姑姑医馆那边还有事儿,你要是饿了,出去外面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别饿着孩子。”   得,有了孩子之后,她吃不吃饭,姑姑也不上心了,张口闭口就是要为肚子里的肉着想。   看她的模样,那里能想到,她一开始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呢。   赵依有意将地方腾空,带着随从走了。   隔着一扇门,尤坛睡的天昏地暗。   放在以前,尤酌还能将人掰扯下来,但现在不行,郁肆就算清瘦,好歹也是个身高马大的男子,她还能怎么着。   尤酌一边坐着磕花生,一边听着肩胛窝处传来的呼吸声。   她这么一坐,坐到了天黑,透过酒坊开着的窗,能看到水河树旁亮起的红灯笼,暖红色的光打在平缓的河面上。   尤酌饿了,她虽然吃了不少花生,但不够垫肚子的。   她本来吃的也多,怀了身子之后,越发了。   试着动一动,尤酌半边的身子都发麻了,她一动,浑身酥麻,遇上假道士之后,她好似常常吃瘪,之前在平津侯府是这样,回到了她的老巢,这人跟着来了,她竟然也奈何他不得。   他在她的面前晃悠,她竟然也能容忍去。   “郁肆。”尤酌很少喊他的名字。   这一次喊,是因为打在肩胛窝处的呼吸不平稳,显然是醒了。   酒坊内没有点灯,除了倾泻进来的光,其余一片黑暗,陷入黑暗当中,浑身上下的感知就会变得很敏感。   “我知道你醒了。”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动了,尤酌身上终于卸了力气,郁肆提前醒过来,她不意外。   虽然和他相处的时日不长,她心里也有点底,无论做什么事情,他心里的算盘都会提前筹备好退路,总之不会让他陷入困境当中。   “醒了就回去。”   没了明亮,难得一回,二人之间的话茬子,如此平淡如水,没了算计,也没有针锋相对。   连尤酌都被吓到了。   “酌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没等尤酌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我想吃你。”   “你做梦呢?还没醒?”尤酌恶寒一阵,她起身要去点灯,半点身子都被靠麻了,站起来都不稳。   “你去哪儿?你别走,就在我身边。”他拽着尤酌的手,生硬的拽,就是为了攀扯住她。   “???”   没点灯,尤酌听这句话,也能察觉出异常,她坐回原位,拉着他的手问,“郁肆,我是谁。”   “酌酌。”他乖巧的答。怕面前的人没听见,又认真回答了一遍,像呢喃心上人的名字那样,“酌酌。”   敢情面前的人不是留了后招清醒过来,是睡够了要起来撒酒疯了是吧。   尤坛那厮,她了解一二,喝迷糊了,倒头就睡,不闹腾不撒疯。   她心里有盘算,算漏了,郁肆跟她来真的。   “我想亲你。”郁肆往她旁边过来,之前的长凳,一人坐一边,尤酌起身走了两步,挪出去一些位置,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如今跟着过来了。   也不怕长凳的另一旁失重,摔翻他。   看不清他的脸,声音低哑有些沙,凛冬酒太烈,他那么灌着来,嗓子只是有点沙哑,姑且算命好。   “不给亲。”尤酌掰开他的手,她要睡觉,没心情伺候一个酒鬼,就算这个酒鬼生了一幅好皮囊,听着声音有点乖。   “为什么。”   她拒绝回答为什么,和一个酒鬼怎么能够掰扯清楚,喝多酒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上一次,你不是迫了我吗。”   尤酌顺畅的气儿噎了一下,她启唇要反驳,张张嘴还是没说话,什么乱七八糟,谁迫谁?   自古不是男要女吗,话本子里也是这么讲的。   不过她和郁肆,上一次按道理来讲,是她蛮横要了人。   理亏的人,不配说话,尤酌一言不发。   郁肆的头脑完全不清醒,手里的玉指,芊芊细腻,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他捏上瘾了,不放,还拉着晃了一晃。   他的脑中只有一些杂乱不堪的片段,他记得这只手之前是放在什么位置来着,好似在头顶,又好似在下面。   总之在他的身上就对了。   于是乎,被酒控制的郁肆,就这么拉着尤酌的手,朝他腰间来。   尤酌开始任他胡来,直到她的手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小娘皮瞬间就炸毛了,“你干什么?!”她往回拽自己的手,郁肆却不管,比力气大一般,与她较上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翻了,梨衣托着两条废腿来给小主们更新啦!   明天考完试,后天到家,回到家就可以猛烈更新啦。   因为我不是全职,事儿有点多,能日更我是绝对不断更的。   但有的时候太忙了,希望小主们谅解。   评论区我看到了,请假条是一直挂着。   不知道为啥有些小主儿不能看到,呜呜呜......   我不喜欢一心二用,码字的时候认真码字,学习的时候认真学习。   我要复习,不能分心,总不能敷衍更新了事儿-   大概还有的就是   这篇文大概8.16号完结,全文大概多少字我也不知道........   嗯~   推荐一下我的预收文   《阴鸷公子被迫打脸后真香了》求收藏~~~~~~完结这本文就开新文啦。   沅衣垂涎太师之子白修筠很多年了。   太师权落,昔日的高官之子被判秋后问斩,沅衣走歪门邪道,偷天换日,将白修筠偷回家里窝藏着,日日观赏。   *   白修筠被刑罚严重,万事不能自理。   除却喂饭除衣,最尴尬的便是三急难料,这个小乞丐伸手过来的时候.......   白修筠总是屈辱难堪,一张生俊的脸,涨红着脸低骂,“你不若一剑杀了我!”   沅衣:“好好好,完事儿了,我去给你寻剑....”   *   白修筠身子好全后,第一件事情不是要自裁。   而是寻仇。   沅衣缩着脖子,怂成一团,握着剑颤巍巍后退:“你要的剑,我给你寻来了,你看....”   白修筠面色浮上一丝冷笑,阴恻恻说道,“用什么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不过了。”   #灰头土脸的小乞丐洗干净脸了,还挺水灵#   #高官公子被我养成饿狼了#   感谢在2020-07-30 19:09:13~2020-08-02 22:3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作者疯狂码字的手、霍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疯狂码字的手、一条小小河 10瓶;匪思、许滚滚 3瓶;叶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吃多了酒开始耍流氓?   也不看看面前的是谁, 江南酒坊,尤姑奶奶。   “撒手。”尤酌拼命揣着往回撤,这再挨近一点就会碰道不该碰的东西了,她怀着身子呢, 假道士要干什么!   “热。”   “后面有个大水缸, 里面的水很清凉, 你要是嫌热, 去里面躺躺, 那水缸很大, 水也干净, 平日里煮饭做酒用的, 当浴汤也不嫌脏, 你去看看。”尤酌声音放得缓慢而柔, 她切记不能与吃醉酒的人胡来。   看看你爹的德行,没点灯也埋没不了的野性, 不知道是哪个道观培养出来的,只怕是修道修道修歪了, 模样虽然端正, 内里却是个坏胚子。   你娘,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   胎教很是重要,都说怀着的时候,离得近心意相通,她要趁着这个时候,赶快传导一些,希望日后出来了,别学郁肆,混账得很, 还邪气。   尤酌的嗓音本来就软,此时故意放柔了声音哄,郁肆还真吃这一套,他点点头说,“你陪我去泡,可好?”   祸害,尤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她没吃酒,身上也不热,为什么要去泡冷水,莫不是疯了。   要不是,还能闻到郁肆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含糊不清,迟顿有余的话语,她还真怀疑他在装疯卖傻。   尤酌转转眼珠子,坐下来,“你别拽我的手,先松开。”   说话就说话,别吓拉手去摸。   摸出问题来,她不想负责,免得第二日起来,某人又拉开手袖,指着手上身上不知名的伤患,说她情不自禁。   搞得好像是她按耐不甘,拉他沉沦。   郁肆没撒手,他手里捏着的小手,又软又凉,比他摸过的玉脂的手感,好上千倍万倍,他不想松开。   这么冰糯糯的手,要是给他摸摸就好了,是真的很热,不止脸热耳朵热,体内好似被火烧着了一般。   他想要降火,“我很热。”   “我知道你热,你先松开我,我去给你拿水。”尤酌慢慢和他讲道理,她的手都被抓疼了,这人的手怎么这么大,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就这么拉拽着,有些疼。   郁肆的手,向来都是冰的,这会子倒是热了起来。   “我不想喝水。”他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尤酌没辙了,说到底就是不撒手了呗您呢。“你别拽我,我有些疼。”为了更逼真一些,她还假意嘶哼了一声,证明他这么拽着,确实拉疼了她。   女子娇娇哼起的尾声,着实好听,郁肆拉起来她的手,贴到他的脸上,笑着说道,“我喜欢听你这么哼。”   “每次,你一哼哼,我就兴奋。”   迷迷糊糊说着胡话的男子,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唇角勾起,碰到了尤酌的指尖。   “酌酌,你再哼两声给我听听。”   尤酌很是嫌弃,他的脸比他的腰还要热,适才只碰到衣裳,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碰到腰,脸上没有任何的东西,就这么真真切切的碰到了啊。   “我不会。”尤酌撇开头,她可从来没有哼过,他这是吃的什么酒,尤酌想起他在胭脂巷买的宅子,扯扯嘴角说道,“郁公子这是把哪个红颜知己做过的事情,按到我的头上,胡来污蔑人,我不承认。”   郁肆皱了皱眉,“酌酌的天赋啊,每一次你都能哼很久,很好听,声音婉转,又娇又哭,你一哼,我的心口都热了。”   喝醉酒的道士,骚话一大堆。   尤酌震惊了一把,她张口欲反驳,忽然想到又娇又哭,她什么时候哭过,除了以前装模作样,和婢女房的人打对手戏,剩下的就是......   圈圈叉叉的那些事情。   他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下流。”她骂道。   “嗯,遇到酌酌,我也觉得下流。”   拐着弯骂人呢,她明明说的是他下流,从他嘴里跑出来,就成了她下流了,这是真醉还是装醉。   有些东西不问注定没有结果,问了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为了凸显出她不是在诈话,尤酌贴心的问了一句,“你想玩吗?”   要不是敢说不想,她抽了手就往楼上走,留他一个人在一楼吹冷风。   “玩。”郁肆乖乖的说了一句,他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很给小娘皮面子。   尤酌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拍拍他的脑袋,“很好。”   她本来比郁肆矮,两人平等坐着一条长凳子,拍他的脑袋要垫脚,小娘皮懒得站起来,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游戏叫做我问你答,就是我问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不能撒谎,撒谎的人今天晚上就要去茅厕睡。”   这话当然是诓人的。   郁肆却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他傻乎乎的问,“如实回答了,会有奖励吗。”   “嗯?自然是有的。”尤酌坐直了身子,开出条件,还没等她说出奖励是什么,郁肆已经拐过来了,话里有几分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想要酌酌亲我。”   他拉着尤酌的手,按在他温热的唇上。   “亲这里。”   老流氓,不仅混账切开黑,还是个随时随地耍流氓的。   尤酌忽然很担心肚子,上梁不正的话,下梁会不会也跟着歪.........   “酌酌不应吗?”   尤酌还在思考,她可没有主动亲过人,假道士趁着吃醉酒,想要她头次献出嘴,未免有点不大可能。   即使头昏脑胀,郁肆也不忘记该讨的喜头,“不应那就不玩了。”他的声线本来就偏沙哑,很磁性很烧耳朵窝子,如今这般耍小性子,尤酌还是头次听。   她噗嗤一笑,“得,应你。”   亲是不可能亲的,耍赖皮她还不会嘛。   “好,我开始问了。”   “嗯。”   尤酌开口第一句就问,“你为什么来江南?”   她不过是个婢女,如何能值得郁肆大动干戈来寻,算她位分高些,是他的通房,但也不稀奇啊,抢着当他通房的人数不胜数,她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在往一个混账话眼子说,郁肆对她感兴趣,想要她,但她们行那事,不说上千也过百了,她记得郁肆后来也有些日子没动她了,这不是到头了吗。   败足了瘾,到了头,还寻她做什么。   他也合该娶正妻了,难道是咽不下心中那口气,但也不至于吧,郁肆要真那么斤斤计较,当时长公主辱他的事情,怎么不见他做出报复。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两人之间有圈叉大恨,他既然没杀她,说明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过不去。   这么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郁肆良久没答话,尤酌等了很久,想要再重复一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松开她的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说道,“猫儿丢了,当然要找回来。”   尤酌冷不防,他这样子说,又被他正式的动作吓住了,以为他要做什么。   一惊一乍的,等到了这么一句话。   许久才反应过来,他之前跟长公主府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本公子的猫儿丢了,要去寻,截今为至,尤酌还能回想起他当时冷冷清清的话语。   她垂下眼睫,声音辨不出异常,“猫丢了再养一只就是了,何必费尽心思。”   “再养一只也不是原来那只了。”他说的很认真,生怕尤酌感受不到他的认真,连捏着她双肩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按理来说被人当作猫,她应该大发雷霆的,但不知道为何,心里本来生的火气,没生起来,反而有一些窃喜。   “好吧。”   郁肆拉她的指尖,摸到清冷的唇上。   “你刚才说的,亲我。”   尤酌清咳一声,“我说了吗?”   “你说了。”他就这么盯着她,   难得的执拗,尤酌心头爽极,风水轮流转,她竟然也能农奴翻身把歌唱了,往日的屈辱找回来那么一丁点儿,在她的地盘,她就应该主导才对。   还没等尤酌沾沾自喜够。   郁肆发了狠,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准确无误覆上了那两片香甜。   他说的亲可不是浅尝。   发了狠的男人,一双眼睛都是红的。   长驱直入,毫不留情。   他很强势,尤酌不是第一天知道,捶了两下子他的肩膀使劲掐下去,没多大作用,尤酌罢手了。   暧昧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很是突兀,再加上一两声女子受不住的闷哼,郁肆越发停不下来。   凛冬酒的味道,尤酌第一次尝,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尝,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犹如这个人。   还是同样的位置,还是黑不见五指的夜。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少女领头,这一次是男子起先。   尤酌向来不喜欢吃亏,她回了江南还有什么顾忌的,于是乎她开始回应,攻势丝毫不输郁肆,实力上的悬殊不是一时半会能拉回来的。   姜还是老的辣。   尤酌气喘吁吁。   郁肆终于食髓知味,两人以额相抵,终于歇了下来。   他捧着尤酌的脸说道,“别想耍赖,我要你,你就跑不了。”   听听,多自负啊。   是没下过水还是没遭过毒打。   尤酌擦擦嘴巴,她说不问了。   郁肆的那双眼清明了几丝,连他都不分不清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我从不碰酒,遇上猫儿,魔也生了,除不掉,那便任它生吧,种你在我心尖,你快活我也快活,人活一世,不就图一个快活吗?”声音很低,在清静的夜晚,听的分明。   “我只喝你的酒。”   “解酒的东西,你便是给我,我也不想要。”   分不清醉了还是没醉,不清楚说给谁听,尤酌脚步顿了顿,捧着她的脸的两只手都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啦~~~~感谢在2020-08-02 22:33:58~2020-08-03 23: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燃烛续昼 5瓶;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尤酌怀疑他酒醒了, 醒着的人说的话那就没有可信度了,他的思路异常清醒,不像是吃多了酒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再者说,她手上也没有凛冬酒的解酒方子。   尤酌站在木楼梯口, “要是醒了, 二楼有空房。”一楼只有一阁能够歇人的地方, 是尤坛在住。   其余的地方都是用来堆酒, 做饭的厨房, 就再也没有空出来多余的了, 大隔间用来堆酒, 赵依也不住这里。   尤坛现在住的地方, 还是尤酌把他领回来时候, 命人重新弄的, 之前她的酒坊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多余的休憩地。   至于二楼的空房, 在此之前算不上是房。   是一间小黑屋子,里面堆放了一些干净的软枕, 被褥, 还有新的套单,是郁肆和尤酌的初逢地,是这段孽缘的起始地,难以启齿放纵的夜晚。   经过那一次的靡乱,里面干净的被褥软枕自然都是不能用了,尤酌连夜逃了,窝在赵依的医馆里面躲了好几日,看她浑身的惨样,要不是听她亲口说, 是她强迫了别人,赵依还真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小黑屋子,最后也是赵依派人去收拾的。   乱七八糟,里面的许多东西都不能用了,不说高枕软榻,房内稍微牢固一些的桌椅小板凳都被踢的破碎不堪,半只椅角都寻不见,成了碎末渣渣。   房内的状况,令人瞠目结舌。   赵依改成了新的厢房,她也没去住,就这么一直空着。   尤酌问出这句话,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走了两步楼梯,又折返回来,算了,为了肚子。   也看在之前在平津侯府,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的份上。   她走过来推了一把匍在桌上的郁肆,“起来,别在这里睡。”   郁肆晕了过去,不知今夕何夕,哪里还能回答出话,小娘皮葱白细嫩的手指戳了他好几下,没反应,她使了力气,拍他,“装睡呢郁公子。”   还是没有反应。   尤酌这下子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喊不醒人也不能把他撂在这儿,“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拉起郁肆的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将他拖起来,“沉的像一只猪。”小娘皮骂骂咧咧,拖着人往上走,真庆幸当时她找人修楼梯修得宽,不然,这会子还拉不上去。   两个人都不够站的。   还能抬脚,不算没得救,要是脚都不知道抬,她一定会把他扔在一楼,沉死了,平时看起来清瘦没肉,挂身上怎么那么沉。   “让你化我的功!”要是真把武功化去了,凭她那丁点儿力气,还怎么拉他上去。   可算是到二楼了,尤酌跌跌撞撞,扶着他往里面走。   将人摔到床榻上,她看了看郁肆的靴子,实在懒得给他脱,谁知道他的猪蹄子臭不臭。   “清默,公子怎么还不回来。”向真在原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着门口,公子单枪匹马入酒坊,要是被小娘皮阴了怎么办,万一公子出事儿,“不行!我得去看看,公子要是出事儿,夫人一定会大发雷霆。”   清默拽着他的手臂,面不改色说道,“公子的话,你不听,公子的本事儿你也不信了。”   郁肆出门之前吩咐他二人在宅子里等候,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要去寻他。   向真还是着急得不行,“小娘皮与公子有仇,如今公子确认心意去了!他倒是真心实意,谁知道那小娘皮有没有心,你我二人有目共睹,她在江南有墙头,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看的出来,尤坛爱慕她,她与尤坛早有纠缠,竟然还来勾搭公子,真是放浪!”   “人不可貌相,那尤酌我看着不是这样的,尤坛对她,更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很抗拒尤坛。”   “你能看得出什么呀。”向真护主心切,她对尤酌有防备,“先不说你没有过女人,不懂其中的内情,二来你是没遭过这个小娘皮,我受过她的骗,她那张脸生的无辜模样,她好生明白自己的优势,善于利用,之前在府里,我都被她玩的团团转。”   可不是被玩得团团转吗,都差点撸袖子,替她揍了婢女房的一干婢女了,他向真不出名但也身正,什么时候打过女的。   差一点点就被当棍使。   也幸好他当时揣摩了公子的心意,先将此事禀告公子,他才完美守住挥出去,打女人的第一拳。   说起这件事情,向真到现在还记着。   打心眼里觉得,尤酌不是省油的灯。   公子啊,那可是连道观大师都赞过的人,说他清心明镜,如今算什么,阴沟里面翻了船吗,尤酌首当其冲的始作俑者。   江南女祸害,有手段有心计。   向之前他送尤酌回府,想要替她伸张正义,结果后来发现是被人戏耍了,之前他还觉得尤酌可怜尤酌弱,其实压根就不,她鬼精得很,那双眼生来就是给她打掩护的,方便她使用感情手段牌,公子说不定就是收她蒙蔽。   怎么还傻乎乎地去了酒坊,万一赵依玩阴的,那可如何是好。   公子到底喜欢她什么,人都不带,这不是去送死吗。   尤酌那厮有仇必报,看看之前在府里被她收拾过的人就知道了,他领去见官的女子,下半身都给泡废了,也亏她想得出这么腌活人的主意。   到底多大仇多大怨,最可气的是公子还向她。   “我越想到尤酌,我就来气。”   清默一派清闲,他抱着剑倚着门,“气也没用,有些事情一开始命中注定。”   况且尤酌也不是真的如向真所说的那么不堪吧,只身入侯府,还能在公子的眼皮子底下,藏那么久,算有些本事。   她的武功更是厉害,世上少见的高手。   公子打不过她,清默想到这儿难得挑了眉,这样的人当世子夫人,总比那么娇滴滴的贵女好。   况且尤酌也娇。   她娇刃有余,能在冯其庸手下周旋,尤记得那次尤酌送冯其庸回去,冯其庸色心大发,抬出手上的权势妄图打动她,她不为所动。   论起理来,丞相公子的地位不比郁肆世子的位置低。   说明她压根就不把权贵放在眼里,既然不趋炎附势,这样的女子不少见吗。   练武必要吃苦,她能成为翘楚,付出的努力一定不少。   “你信这套?”向真觉得不可思议,清默何时也信这些了。   “我倒觉得是小娘皮给公子下了什么不知名的蛊,迷了公子的心智。”   “我看不像。”清默抬头看看天,“公子是什么人,你别告诉我你不了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清默难得一见的笑了笑。   “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心。”   “他对尤酌用心,想没有想过夫人那关这么过,且不说她之前劣迹斑斑,整日抛头露面,再与男子纠缠不清,就说她开酒坊经商,她就不能入这个门。”向真话语里满是嫌弃。   清默摇了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尤酌既然不怕公子,想必也不怕夫人。”   “好好好,咱不论这个,且说说公子的用心是什么。”   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江南的女子,有什么让人欲罢不能的地方,世上比她出众的女子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   “平心而论,你见过类似于尤酌的女子吗?”   向真一哂,“谁像她!粗俗不堪,胆大妄为。”   清默撇撇嘴,“你自己都说了没有,谁说她的缺点不是她的过人之处呢。”   向真不想和他说了,“你别告诉我,公子就是欣赏她这些地方,怎么可能。”   公子眼高于顶,怎么可能迷这些。   “我就给你放句话,要是尤酌日后真成了咱们的世子夫人,我给你洗一个月的靴子。”   自己送上门来的,清默自当收了,“拭目以待。”   向真啊,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   合善走官道,很慢,耽搁了许多天,她才到江南。   这是她第一次来,也是她即将脱胎换骨的地方,她一踏进江南的地界,连忙朝人打听神依婆。   赵依的名头,在江南那是响当当的。   乐善好施,妙手回春,但凡是疑难杂症,她接手的很少有治不好的,治不好的大多是奄奄一息,回天乏术了,她还能给人续命,让患症的人延长寿命,多活一二年载。   故江南人,以她的名字给她起了个神依婆的尊称。   合善打听到了消息,摸到赵依医馆的位置,开心极了,她拉着随身来的婢女就要冲过去。   那婢女有些眼力见,她拽着合善说,“公主,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合善迫不及待,她原本想不管,但看着天色实在晚了,点点头去寻地方。   “切莫叫我公主,唤我小姐,免得叫别人察觉出我的身份。”   她偷偷来的,到了外乡还是藏着些好。   她这一次一定要给其庸一个惊喜,叫他对她刮目相看。   其庸不是喜欢那个小妖女的长相吗,她就叫神依婆给她改成那个模样。   无所谓替身,她要让其庸知道,为了他,她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豁得出去。   再回梁京,她再也不会是当初的那个合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3 23:59:12~2020-08-04 20:4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妮子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儿君 20瓶;梨汁 9瓶;陈蘑菇 8瓶;做块小甜饼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合善住惯了富丽堂皇的地方, 一般的客栈都入不了她的眼睛,挑了一个最大的客栈,选了一间顶顶好的上房,在这里住下了。   匆匆吃了东西, 她简单收拾一下, 就往赵依的医馆去, 迫不及待奔跑, 连过往的行人都险些被她撞到。   合善随身的婢女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小姐, 你等等奴婢。”   要是这位小姐, 生得貌美如花一些, 或许能制出一下娇俏追赶的场景。   婢女就怕一不留痕跟丢了, 在后面拼了命的追赶。   赵依回江南后, 忙碌许久,临近夜晚时, 只还剩下最后一个病人。   神依婆的牌匾是江南人送的,悬在一旁, 将医馆两个字的招牌都盖了下去。   合善一进门就哭, 正在去抓药的药童,以为她患了什么急症,放下手里抓着的药材,“姑娘,你怎么了,快些起来。”   合善不起,作天作地的哭,“救救我吧,神依婆。”   “姑娘何处不适?”上门来求医的人太多了, 这样的情况不少见,药童慌开头,接了人,先眼观全身,见她四肢无恙,也就静了。   赵依常教导,为医者,心态尤为重要,率先要自己不慌,才能够静心凝神,安抚患者。   “我.........我被夫家丢弃了......”   “啊??”药童听闻此话,哑然失语,被夫家抛弃不是应该报官吗,怎么冲着医馆来。   “何事哭哭啼啼?”赵依在里面给尤酌配安胎的药方,听见外头喧闹,以为有人来闹事。   “师父,您来的正好,现下这个情况,您.........”还没等药童说完,合善见到赵依,当下肯定她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人,转头对着她哭诉,“神医,求您救我。”   赵依放下手中的药材,“姑娘请坐。”吩咐药童给她拿把交椅。   赵依混进过长公主府,却没见过长公主合善,两人没发过照面,和赵依打过照面的人留在了长公主府。   合善坐下擦擦眼泪,伸出手给赵依看脉。   实际躲着观察赵依,原以为神依婆是个年迈的婆子,谁知道竟然这样年轻,比太医院里面的人都还年轻,至多三十岁左右。   江南人为何叫她神依婆?   合善思来想去,心底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因为有什么驻颜之术,能永葆青春美貌。   思及此,合善看得更仔细了,那双眼睛几乎没从赵依的身上下来过,巡了好几个来回。   赵依看了看她的脸色,结合脉象,“姑娘底气不足,有些贫血,吃喝注意,早些安寝,开几贴药方熬了吃,保证期药到病除。”   多的话,赵依没说,合善面色发黄,分明是纵欲过度,看起来年龄不小,实际上也不过十几岁。   她下意识把合善当成胭脂巷的女子了。   看她衣着华丽,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裁得起的料子,要是家境不错,有人管教,又何苦会这样,女孩子的清白何其珍贵。   这意味着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的夫家。   赵依开了药方,要起身,合善一下子跪到她的面前,吓了她一跳,连忙拉人起来,“姑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话,不要跪我,快快起来。”   “实不相瞒,神医,我此番来找您,希望你能帮帮我,若是您不应我,我便不起来。”   合善的婢女,在后面也是掩不住面上的震惊,公主傲慢无礼,目中无人,除了当今圣上,从来没有跪过别人,如今为了能入驸马的眼睛,这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般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赵依拉她不起,只能蹲下去与她平视,“姑娘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能帮你的,我尽量帮就是了。”   合善摸摸自己的脸,开始编戏,“我好不容易寻了个人家嫁过去,谁知夫君嫌弃貌丑,从未碰我,我四处打听得到神依的名号,希望您能帮我改头换面,无论多少报酬我都愿意,希望神医帮我。”   想要改头换面是真,赵依为难说道,“这.........”   她从未帮人改头换面过,心里虽求此术,却一直不得动手。   赵依犹豫了,她也怕失败,若失败了,合善想不开怎么办,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要是毁了,她想不开,这可是一条人命。   赵依没说话,就代表她能做,只是愿不愿意做。   合善越发哭,她抱住赵依的大腿,“神医,只有您能救我了。”   “姑娘先起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合善欣喜若狂,“神医这是应我了?!”她喜的连忙站起来,抓着赵依的袖子不放。   “实不相瞒,改脸一事有风险,我的把握不是很大。”   赵依愿意尝试,就是不知道合善了,她得先和她说明情况,若是失败了,后果她要自己承担,“我愿意尝试,但失败的后果姑娘自己承担,若要做,你需要和我签订契约,签字画押,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我愿意的!”她不愿一辈子顶着这幅丑丑的模样过日子。   赵依药童取笔墨纸砚来,当下便写了意外契约,合善看也没看,直接签了,旁边的婢女话都没说上几句,那里来得及劝阻,叫她小心为上,只能扶额叹息。   公主实在太冲动了,她怎么能够看也不看清楚就直接签上了她的名字,实在是荒谬。   赵依邀请合善进内院谈。   给她倒一杯菊花茶,赵依跟着坐下,她拿了一幅薄纱的手套带上,仔细端详着合善的脸,摸摸她的颧骨,下颚骨,额头,又看了看牙齿的排列,颠颠她脸上的肉腚子的松软,扒拉扒拉她的眼角。   合善面皮松弛,暗黄粗糙,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只需要调理内里,下几贴药就好了喝喝就好。   她的骨头需要削一削,方位正了就好,牙齿整齐不影响,掂量着看,底子不算太差。   赵依聚精会神,合善从袖子里摸出一幅画像,递给她问道,“神医能不能参照着,这名女子的样貌给我弄。”   赵依展开画像,大惊失色。   这不是她家的娇花吗,合善从哪里弄来的画像。   赵依不动声色,心里打鼓,一时之间摸不清楚,合善到底是不是江南本地人。   但凡来医馆的人,部分人都知道尤酌是她的侄女,尤酌经常来这里打照面,合善第一次来,既然不知道尤酌,她又是哪里来的尤酌的画像呢。   赵依佯装不认识,假意问道,“姑娘何处寻来的画像?”   “又为何要参照着这幅模样弄呢?”   合善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我家男人见了此女,走不动道,整日魂牵梦萦,我便寻人画了她的模样,想叫神医助我与她相似,好叫我家男人回心转意,看我几眼,能随我一同回家过日子。”   “姑娘是梁京人士?”   “是。”合善也不打算隐瞒。“我是梁京来的,夫家姓冯,我叫冯合善。”   赵依在心里捂脸叹息,她家侄儿也不是国色天香的长相,怎么去一趟梁京,惹了这么多人,处处桃花开,招了一个桃花来到江南不算,怎么连另一边的家属也来了。   “能弄吗。”   “额.........”赵依缄默了,她要怎么答话,即使弄出来,也不可能相似啊,她的本意是磨磨骨,修修皮相,将合善转变成异域的相貌,   可要是她想弄成尤酌那副模样,即使她弄成了,也不可能啊,尤酌天生骨架子小藏肉,个头不高,就算脸像了,旁的地方,身材,神韵这些地方怎么可能像呢,合善比尤酌高壮了一个度不止,套她的脸上去,岂不是违和怪异。   尤酌白的毫无瑕疵,合善的肤色偏暗黄调,一下子根本调理不顾好,只能慢慢养。   这实在太不能了。   赵依好言劝解,“画中女子实在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姑娘身形高挑,与之实在不符,换成别的也不差,会比画中女子更有优势。”   弄一张和她酌儿一样的脸,那岂不是找死。   莫说别的,她就是看着都膈应,这怎么可能。   换了脸,那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神医没有把握吗?”合善依旧想要再争取一下,那小妖女的优势不小,尽管她也觉得尤酌生得不怎么样,但是其庸喜欢她的脸啊。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赵依抄起一把细长的刀,在指尖转来转去,手起刀落,削掉一块桌角,合善吓得捂了嘴。   “也不是不可以,姑娘看地上削落的木块,画中女子脸型瘦削,姑娘下颌骨突出,大概也需要削掉这么一块,削得越大,成功的几率就越小,若失败.........”   接下来的话,赵依用摇头代替,她还咋啧两声,以示恐吓。   合善看着亮闪的刀,登时就怕了,“神医说了算就好。”   “好。”   梁京城的水患在平津侯的带头治理下,很快便井条有序,回到正轨。   除却平津侯府受到的赏赐最多,紧随其后的便是新晋驸马爷冯其庸。   他之前在梁京空有虚名,因一张玉面而出名,如今却有实打实的赞誉了,冯丞相对他忍不住的赞赏。   忙碌了近半个月,有半个月没回公主府。   冯其庸如今踏进这里,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挖坑引水,整日实在太累了,他浑身上下练出来不少的腱子肉,累了就躺着睡,如今真是难得的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4 20:47:52~2020-08-05 20:5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值得 6个;4605663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块小甜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长公主府今日怎么这么静。   合善也不见了, 平日里她见到自己,就像是猫见到老鼠,跟在后面,撵都撵不走, 像一把枷锁, 他回来的早就有消息流传了, 她也不见去门口接他。   冯其庸觉得纳闷, 不来也好, 他能自己喘口气, 见不着合善, 还能养养眼睛。   直到晚上, 也见不到人。   冯其庸终于察觉到不正常, 看着空荡荡的房内, 多嘴问了句旁边的婢女,“公主呢?”   蒙着面被点到名的婢女说道, “回驸马的话,公主远游了。”   “远游?”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梁京遭水患, 合善是怎么出去的,远游也不与他知会一声,就连派人传个信都没有。   当他不存在呢?   “半个月前。”   走了这么久了,冯其庸皱着眉头问,“公主可说她去往何处远游?”真是麻烦,别的女子嫁了人,都以夫为天,合善倒好,出远门也不和他这个丈夫传唤一声, 只怕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吧。   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纵是长公主又如何,教养还没有平津侯府里的婢女高。   冯其庸越想越气,最后怒不可遏一拍案桌,“叫公主身边跟着的人进来!”岂有此理,他堂堂丞相公子,是她的驸马,是他的天,可不是她之前养的卑贱面首!   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跟在合善身旁的麽麽,得到传唤立马就跑来了,冯其庸坐在主位上,眉宇间都是藏不住的怒意,旁边还有打碎的茶盏。   驸马爷和公主这点倒是苟同,发起火来,都喜欢摔东西。   长公主府的茶盏都是上好的瓷釉做的,专门打造的,一共没有几套,这最后一只也被摔碎了,又要去重新找人做。   冯其庸可没有心情担心什么茶不茶盏的,他现在恨不得合善死了,最好是远游死在了外边。   “公主去了何处?”   贴身麽麽是合善的乳娘,冯其庸心中不悦,也不能像训斥蒙面婢女那样与她说话,要知道合善身边的人与梁京宫里的人有联系,是宫里的耳目。   “老奴向驸马爷请安。”贴身麽麽的态度恭谦,冯其庸压着心里的气,没冲她发大火,合善的乳娘是宫里派来的人,冯其庸要端着面子的同时,也要给几分面子,还要装装样子。   他不信梁京君主没派人安插在长公主府,试探他的态度,万不能出差错,让君主记一笔,他既然娶了合善,委屈自己,也要落个全面。   做样子不做全套怎么成呢。   “公主去了何处远游?麽麽可知去向?”乳娘也只是合善的乳娘,冯其庸大可不必随着喊,他这个面子给大了。   贴身麽麽受宠若惊,连忙说,“早些时候,听公主说,她去了江南。”   合善此次去走得匆忙,贴身麽麽收到她留下的信的时候,人已经出发了,要想叫她回来已然不可能。   贴身麽麽没追着去,一是为了能留守长公主府,治理府中井序,二来也是因为要给冯其庸支声。   之前想过去找冯其庸的,不过梁京街道封闭,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故以没去成,她一直在府中等候。   今日恰好有事儿出去,冯其庸就回来了,还没等到贴身麽麽禀明合善的去向,冯其庸就先问了,这是不是代表,驸马爷对公主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说来也正常,男人有了家室自然也就顾家了。   公主若是知道必然会欣喜万分。   去江南做什么?江南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值得她要去的。   貌似没有吧。   半个月了,“公主之前去过江南吗?”冯其庸心里有些疑问,梁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合善不在长公主府好好呆着,这时候往外跑?   “公主以前的旧人,驱散了还是怎么处理?”冯其庸问的是合善以前养在府里的面首。   这件事情冯其庸从来不问,事关他驸马爷的脸面,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枕边人有这段艳情史,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冯其庸之所以这么问主要也是因为她怕合善与那些个面首断不干净,要是别人看见或者抓个现成的,他冯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自己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三尺男儿。   “回驸马的话,之前在公主府请来的门客全都驱散了,您尽管放心,公主对您绝对真心。”   贴身麽麽没想到冯其庸毫不避讳的直接就问了,他难道不在意吗,不对,要是不在意怎么可能会问呢。   “门客。”   冯其庸听闻此言,嗤笑一声,他何时不止门客竟然有个别名叫面首了。   何必说的这么好听,梁京臣民,举朝上下,谁人不知道合善长公主就是喜欢这些玩意呢。   她去江南,说好听了是远游,谁知道是去干什么,要是在江南养了一窝面首,趁着他不注意,在外与人阳奉阴违,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势必要去江南走一遭,合善要是敢,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备马,我要去江南一遭。”   冯其庸才回来半日不到,就要启程,落在合善的乳娘身上那就成了爱之深,情至切。   “是。”贴身麽麽满心欢喜,驸马去江南寻公主,她必须要飞鸽传信一封,叫公主早做准备,迎接驸马。   皆大欢喜啊,这才过去多久,半个月,驸马对公主已经上心了,不仅关心她的去向,竟然还要追着去江南,看来不需要多久,驸马和公主必成一对佳偶。   尤酌最先醒过来,她先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她不会做饭,尤坛睡死了,没法子,只好绕去门口的水河旁吃食摊子,吃牛肉面条。   面摊老板很热情,加上尤酌是老主顾,给她加了两大勺牛肉,像是白送不要钱似的,尤酌端着扑满牛肉的面条,有点不好意思,特地给他个大票子,不等找零头,人就先溜了。   牛肉太多了,有些腻,吃得太多了好想吐。   尤酌摸摸肚子,心里暗道:给你娘争点气,别吐出来。   尤坛睡得像猪一样,动都不会动。   至于郁肆,上去看一眼瞧瞧。   姑姑说谁先醒,谁就赢了,假道士昨天回魂撒酒疯,这算是他赢了?   尤酌摸摸肚子,她最近能感受到肚子的隆起,虽然只是小幅度的。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悠悠说完,小娘皮叹息一声,“虽然如此,娘还是很欢迎你的,我也是第一次做娘,希望你不要嫌弃啊。”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尤酌还摸不到一个思绪,之前在清竹苑里郁肆玩得很凶,他的东西又多又猛,每次弄出来都好大一股,虽然向真每次都给她端来一碗避子汤,只怕是他太强,避子汤都避不了,这得多强啊。   这种逃过避子汤的概率,实属罕见。   尤酌揪着双螺发髻的两个螺髻,“可怕的男人。”她摇头晃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要是他赢了,岂不是她就要嫁入平津侯府。   那地方规矩又多,她压根就不喜欢,要是让郁肆一直在江南,平津侯与他的夫人会允许吗。   想那么多干什么,成王败寇,尚未可知。   算了上去看一眼,尤酌推开门,屋内一派祥和,郁肆闭着眼睛还在睡。   跟尤坛一样,昏到不省人事。   两个莽夫。   “也不知道姑姑在忙什么,难不成就任由他们这么睡下去吗,睡到孩子出生,那样就好了,到时候你指谁,谁就给你当爹。”   尤酌说着胡话,看向床榻上还在睡着的郁肆。   鼻梁高挺,比女孩子的还要俏,皮肤比女孩子的还要白,就是身上硬邦邦的。   尤酌一直盯着她看,论起皮相,谁能是他的对手。   “长得不错,就是心眼太坏了。”要是你不这么坏,说不定,说不定什么呢,说不定也没有后续了吧。   又高傲又恶俗。   尤酌在酒坊等了三天,这三天吃吃喝喝,没什么大事发生,冰火不容的两个人都沉睡了,没人喧闹,姑姑应该是料到他们会昏睡几日,所以才一直不过来了。   尤酌嗜睡,日子并不难熬。   三天的时限,足以了。   合善在这三天,脱胎换骨说不上,改头换面的心愿算是全了。   她的头被纱布包裹,今日拆布条,赵依拿着一块铜镜进来,放置在桌上,一圈一圈揭开布条。   坑坑洼洼的黑斑不见了。   浅蓝色的瞳孔,妙目大眼,流畅紧致的下颌线,漂亮的小麦色,饱满的唇珠。   好一个异域风情的美人。   赵依欣赏着自己的手笔,她也没有想过竟然这么成功。   “姑娘看看,可还满意?”   合善拿过铜镜,呆呆捧着自己的脸看,声音掩不住颤抖,“这是我吗?”似乎怎么也看不够,她竟然也能得天独厚了,虽然不是小妖女的那张脸。   但驸马见了,心中定然也会欢喜的吧。   “满意,神医对合善的恩情,合善没齿难忘。”   “谈不上什么,我帮姑娘,姑娘也帮了我。”   全了她一直不敢动的,渴望动的换脸之术。   合善给了足足一万两金,赵依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推辞,该拿的一点不手软。   “接下来再泡三日药浴。”她的身子也该磨磨,小小年纪,面前的绵软尖头,已经黑了,必须要泡泡药。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嘎嘎   评论区好冷清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们的气势呢排面呢呜呜呜呜   ——推文专区——   《权贵真香火葬场》春山居士   谢煜璟是建康最眼高于顶的权贵,他清傲嚣张,便是帝王都要敬畏三分。   可惜他被定了一桩不甚满意的娃娃亲,纵使对方温顺美艳,他亦冷漠对待。   楚姒从小就知道自己会嫁给谢煜璟,她满心欢喜,只等待嫁。   可等来的却是一纸退婚书,那人连面都没露过。   楚姒幡然醒悟,从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   后来帝王认回楚姒,一朝成为襄华公主,她得众权贵竞相讨好。   突然有一日谢煜璟恢复了重生前的记忆。   夜半时分,他常梦见小姑娘空洞着眼站在他面前。   他开始后悔和楚姒解除婚约,他竭尽全力,哪怕脸皮不要也想求的她原谅。   终有一日他撕开荆棘,不顾周身伤痛拽着楚姒的手乞求,“阿姒,跟我回家。”   楚姒一点点掰开他的手,眼皮抬也没抬,语气冷淡,“你我毫无关系,回的哪门子家?”   食用指南:   (1)骂狗男主就好!!!女主亲生的!   (2)女主美冷弱;男主擅长专权弄术,男主重生   (3)非典型追妻火葬场;退婚是有误会!!!   (4)全文架空魏晋,考据党轻拍。   (5)sc!1v1!he!!!感谢在2020-08-05 20:58:53~2020-08-06 21:1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88309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块小甜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凛冬酒的威力不容小觑, 尤酌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没有想过,又是三天,吃了酒的两个男人,连眼皮都没抬。   尤酌怕他们饿死, 刚开始还煮点小米粥, 每人强灌着喂一两碗, 第三天尤酌实在自己都腻味, 这么睡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万一睡出什么意外, 她要怎么办。   姑姑怎么瞧也不来瞧一眼。   难不成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跟, 姑姑不来的话, 她得亲自去医馆瞧瞧, 拿些解酒的东西, 任由他们睡下去,倒也无妨, 只是她不想伺候了。   这是什么难题,简直浪费了两坛凛冬酒, 小娘皮表示心痛, 一碗价值千金,被这两个不懂酒的外行,扯着倒灌,不说品没品,就单说撒在地上的,她心痛啊,恨不得双手捧着接。   可怜她收藏的酒啊。   尤酌换了件衣裳,挑件披风打算出门。她还没开门,酒坊就被人闯进来, 来势汹汹,门是被脚踢开的。   尤酌速度极快,她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闪去。   怀着身子的时间越来越长,尤酌越不敢掉以轻心,她提了一口气,靠着轻盈的脚步往旁边闪,没敢运内力动,怕闹了胎气。   坊门大开,背光而站,门口来的人是向真。   清默提着一把剑,跟在后面,尤酌闪到了门侧的位置,向真没有左右仔细瞧,只顺着看,没看到尤酌,他抬脚准备进来,尤酌双手夹出一只筷子,掷出钉在他的脚下,要不是清默拉了向真的后衣领子往后撤了一截,向真踏出去的那只脚,会被筷子穿过足肉钉在原地。   好恶毒的女人。   向真看向右门一侧,披着浅青色披风的女子。   别看她一张小脸柔软莹白,粉白黛黑,我见犹怜,与寻常家的少女没什么区别,但你对上她眼中的杀气,彪悍的壮汉都能被她威慑到。   向真呆愣过后,就要指着她的鼻头大骂,尤酌冲上前去,仅用了一根手指头就将他弹飞出去,摔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她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他,“向真,这里不是平津侯府,你能够放肆的地方,我生平最讨厌就是别人指着我的鼻头骂,至于你,还不够格儿。”   尤酌端着手臂,抬起手对着烈阳看她的手指骨,是刚才弹飞向真的那一只手,手指白嫩通过强烈的光,是橘红色,   神情慵懒,眼尾都是散不开的散漫和不屑。   向真气急攻心,加上受了重伤,一时急恼,呕出一大口黑血。   他之前怎么会维护这个女子,真是看走眼了,小白眼狼,把獠牙藏得那么好。   公子会不会已经被她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清默稳住心神,他之前知道尤酌的实力底子不凡,没想到高到这种地步,向真的武艺虽然不精,面对高手过不了几招。   但好歹也还能过几招,竟然在尤酌的手上,毫无反手之力就被弹飞了,不可思议,又有那么一点惨。   方才要不是他接着向真,他只怕十米开外,不是三米停止,尤酌的武功实在高得可怕,自己在她的手下,恐怕也走不了多久。   刚才她还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也得跟着飞。   敢踢她的酒坊大门,谁给他的狗胆子,狗腿子不想要了是吧。   小白兔装久了,就连阿猫阿狗也敢爬到她的头上拉屎撒尿。   要不是看在郁肆的份上,她一定会把他的右腿子折了,叫他后悔抬起那只腿脚。   “尤姑娘,可否手下留情绕过向真,他也只是护主心切,并无心冒犯姑娘。”清默客气发声,他能看得出来尤酌吃软不吃硬,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方式便是示弱。   “下次再来,本姑娘拧断他的腿。”冠冕堂皇的话,她实在听得太多了。   尤酌露出一口小白牙,白得晃人。   旁边的小贩摊主见怪不怪,她们只当这两人来找事情,尤酌的酒坊能久开不出事儿,不仅酒酿得好,场子也护得好。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找事儿,大多数都被踢出来,半死不活的闹事者也多得很,小场面见怪不怪。   “尤姑娘见谅。”   他们两个对郁肆倒是忠心耿耿,郁肆有数日没回去了,寻来也是情理之中,“郁肆在这里呆得很好,你们先回去吧,他若是醒来了,我便叫他回去。”   连面都不让见,只怕没那么简单。   此行来,必要见到郁肆。   尤酌让人捉摸不透,公子对她越发放松警惕,做属下的越不能掉以轻心,必要擦亮眼睛。   “尤姑娘通融,我们实在担心公子。”   尤酌收了手,下青石台慢悠悠走到二人面前,“哦?我难不成还会吃了郁肆,他那么大个,就算是砍成十段八段,熬着吃,这几日也吃不完,本姑娘食量小,你们公子皮硬肉也硬,本姑娘就是勉强吃,至少也需要半年,你们两个这么着急着来,是要分点肉?”   “.........”   清默沉默寡言久了,压根不会磨嘴皮子,又如何是尤酌的对手呢。   “尤姑娘说笑了。”想说点好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张口就成了,“尤姑娘是个好人。”   “好人。”尤酌捂唇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郁肆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尤酌从腰间扯了一把钥匙丢给清默,“你既然要陪他,就替我守门吧。”   “好。”   ......   合善泡好药浴,前脚刚走,尤酌从后门刚刚进来。   “姑姑。”   赵依捞起袖子收拾着药渣,合善用了她不少存着的药材,换脸需要安静,这几天医馆都没有接人,药童出医馆去治病。   见她要进来,赵依叫她在门口先等等。   “怎么过来了?谁先醒了?”赵依目不斜视,听起来像是风凉话,凛冬酒的威力,姑姑明明就比她更清楚,明知故问,不是风凉话,还是什么。   “都没醒。”尤酌拿了一个梨,梨子多汁儿,很甜,“谁送来的?这么大一筐子。”   赵依日行好事儿,穷的人来看病,掏不出诊金,她也愿意贴这个钱,经常会有人给她送各种东西,比如自家种的,树上长的,街上买的,为了感恩乐此不疲。   赵依许多时候照单全收。   “隔壁李婶子,她家侄儿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呵呵买了很多水梨,走街串巷送。”   赵依说着扫了一眼尤酌的肚皮。   到时候生出来,她是不是也要买点东西,送送邻居街坊。   按照尤酌小时候的顽烈程度,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只怕也不会很安分,提前打点好邻里关系,日后闯了祸,记着她送出去的东西,也不会闹得太僵太难看。   转念一想,尤酌挑孩子爹都没挑好,她心操早了。   “这几日忙,来了个棘手的病患,今日才处理好。”赵依边说边将浴桶里掏出来的药渣扔到布袋里。   “看出来了。”耗了这么多药材,能不棘手吗。   “姑姑,你配点解酒丸吧。”尤酌靠着门吃梨。   赵依训她,“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站没站相,好好站,别教坏孩子。”   说罢,她拍了拍尤酌的腰,“挺直。”   有几分模样了,“脚好了?”   尤酌站直了一瞬,立马又变成了一副没骨头的模样,照旧靠着门框,“早就好了。”郁肆给的药没用两次,差不多好全了。   提起药,尤酌想起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还有腻,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糖汁儿也熬得不是很好。   有点馋。   她走过来的这么一圈都没有见到有买糖葫芦的,正午时分都没人卖,那么晚了,郁肆去哪里买的糖葫芦。   “怎么了。”赵依收拾得差不多,伸手过来拉她的衣襟领子,往下撩了一点,脖子也就露出来了。   之前郁肆咬的牙口,也消了很多,他下口有点重,伤口脱了疤,上面还有两排印子,往远的地方看,悬在尤酌的脖子上,还有那么一点怪异的美感。   傅粉施朱,楚楚动人,也难怪合善拿着画像来,要弄成尤酌的模样。   尤酌虽然不惊艳,胜在长久。   “这也好了,消疤的膏药用光了,姑姑重新捣药,改日弄好了给你。”   尤酌又拿了一个梨。   “不急。”   “解酒丸还有吗?”   赵依从药台子下拿出来一瓶,递给她的时候问,“你想好了选谁?”   尤酌摇头,“挑不出来。”   赵依将药瓶放到她的手心,“解酒丸给了你,只看着你先给谁喂。”   赵依说过,谁先醒过来,谁就赢。   她选凛冬酒,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尤酌,要谁先醒呢?   她要怎么抉择,她能做出抉择吗。   尤酌扯出一抹苦笑,“能不能等孩子出来,她自己选。”   赵依翻着医书摇头,“孩子在你身上,你选相当于她选,无甚区别。”   也就是说,到头来还是她选了呗。   出生之后,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能懂选人吗。   姑姑还真是狡猾啊。   尤酌拿着解酒丸走了,回到酒坊的路她第一次觉得那么短,怎么好像三两步就到了。   她停在酒坊门口,没进去。   她要怎么选,这样公平吗,她想选谁。   郁肆,尤坛。   梁京,江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感谢在2020-08-06 21:12:12~2020-08-07 22: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疯狂码字的手 20瓶;azan 10瓶;做块小甜饼 4瓶;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公主, 您的脸已经换好了,咱们何时回去。”贴身婢女看着觉得陌生又害怕,神依婆竟然真的给公主换好了脸,这般美貌, 把多少人都给比下去了。   此番回梁京, 必会引起一番惊动。   没换脸之前, 合善最瞧不得铜镜, 如今捧着不放手, 她已经捧了一个时辰了, 从医馆回来, 就一直在这里坐着, 一动不动, 全神贯注。   “公主?”合善不说话, 贴身婢女又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面前的合善不止脸让她觉得陌生, 从头到尾都让她觉得陌生。   “犹怜,我美吗?”合善捞起一把紫檀木篦子, 攥着木篦子, 慢悠悠梳着她的一缕头发,泡了几日药浴,头发丝都好全了,又黑又顺。   镜中女子,眉目如画,青丝如瀑。   “美。”被唤作犹怜的贴身婢女,接过合善手里的木篦子给她梳头,恭维着说道,“公主好相貌, 奴婢从未见过比公主还美的人。”   合善捂着唇笑,她拿了一把珠钗,比在头顶上。   那婢女也是个见风使舵的,连忙捡好听的话眼子讲,“公主花容月貌,就连珠花都比不上您娇艳。”   合善听着心窝子舒适极了,以前恭维的话听得不少,别人夸她性格爽快,夸她行事大方,很少有人夸她美,合善心里也明白。   夸她美的那些话,是谈不得的。   她听久了这些谄媚话,难免觉得枯燥,如今变了模样,跟在身边的婢女也知道换着夸,主子心里爽了,赏赐也就大方。   珠钗是进贡来的,价值纹银数千两,合善比比两下,甩手赏给了犹怜,“本公主高兴,这个东西便赏你。”   犹怜捧着双手接,心花怒放,颤抖着声音说,“奴婢谢谢公主赏赐。”   合善闭上眼,仔细回味着,她从医馆走过来时,旁人对她的打量,客栈掌柜惊讶不已的目光,种种不一样的,都让她回味,迷恋,原来这就是一张好脸带来的待遇,旁人就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给她的目光都是欣赏,是新奇,带有探究的。   这在之前,可从未有过。   这种感觉,又奇妙又美好。   “不回去了。”合善慢吞吞说出这么几个字。   “啊?”犹怜收了珠钗,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她斟酌再三,合善来江南找神依婆换脸,不是为了驸马爷吗,昨日听楼下来吃饭的人说,梁京城的水患治好了,水患好了,驸马爷指定回府,公主不回去,到底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要再谋计什么,“公主还有心愿未了?”   合善嗤笑一声,转过身来,对着她说道,“哪有什么心愿,不过是因为驸马来江南了,驸马来了江南,本公主还回去做什么,又不是在玩角逐戏,自然是在这里等驸马。”   “驸马来江南了?”犹怜大惊失色,她看着合善的脸,长公主改头换面,驸马还能认得出公主吗。   合善从小扇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条,递给她看,“阿麽传来的信,这两日,其庸已到江南。”   犹怜快速看完信字,匍匐跪下,“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合善应她的字句而笑,“恭贺本公主什么?”   “驸马爷心中有公主了,水患将歇,驸马便后脚赶来,驸马心中有您。”   此话正中合善下怀,被夸的心中甜蜜。   她的其庸终于想起她了,长指抚摸起她的面庞,“本公主会给其庸一个惊喜。”   “其庸今夜进城,我去城门口迎他。”   ......   尤酌回到酒坊,向真和清默正端着做好的饭菜上二楼去,尤酌手里拿着的解酒丸,闻见味儿了,冲着清默说道,“端着什么。”   向真护食,他才不愿意把辛苦做来的饭菜,给心如蛇蝎的女人吃。   他把托盘往后藏,不愿给的模样不言而喻。   尤酌关上门,慢慢往上走,他两人同站在楼梯的中央,尤酌停在楼梯下口,她耸着挺俏的鼻子闻味,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梨子,闻见向真往后缩藏的一盘红烧鱼,她甩手一丢,将没吃完的梨丢到脏筐里。   见她寻着味儿过来,向真越往上去,楼上也是她的地盘,此女轻功了得,楼梯台阶于她压根无用,之需要借力踩地,便可飞身而上。   向真今日被踢飞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藏到清默的后面,那盘被尤酌看上的红烧鱼,也藏到最后边。   “郁肆醒了?”她率先问。   向真藏在后面,想答腔接话,但是不敢,他现在很怕尤酌,这个女的表里不一。   “公子没醒。”接话的人是清默。   少女翘了翘嘴角,“那你们做这么多吃的,给谁?”   “反正不会给你。”向真还是没忍住,探出一个头说话,话才落,又把头给缩回去。   尤酌嗤笑一声,“用我的锅,用我的食材,站在我的地盘上,我为什么不能要。”   “拿过来。”   她也不上来,负手而立,气势占底压高。   僵持片刻,清默终于说道,“向真只是和尤姑娘开个玩笑,公子未醒,菜本来也是为姑娘准备的。”   “清默,你!”   菜是想着烧的,清默说公子即醒,准备些饭菜,待公子醒来,他居然诓人,菜不是为公子所烧,竟然诓他为尤酌准备饭菜。   亏他用尽心思,简直是投给猪吃。   尤酌看看清默,假道士身旁的两个人,还是话少的这个比较沉稳,另一个不仅话多,且都是废话。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挑他作为贴身长随,简直一无是处。   向真恨极,下意识要将手上的红烧鱼摔砸,尤酌似乎察觉了他心思,“敢摔,我就把你丢水河里,水河平缓,水很冰凉,你几日没洗澡了,下去洗洗也不错,尤其是嘴。”   说他嘴臭,向真哪里能忍。   尤酌不仅对他进行身体上的打击,还对他进行人格上侮辱,要是能忍他就不是人。   向真将手里端着的菜,尽数向尤酌摔去,尤酌身形微动,双手接住,两盘菜没摔没撒,被她牢牢端在手中。   “闻着不错,本姑娘尝尝。”   她将蝶盘放到桌上,取出一双筷子,“去,给本姑娘弄点饭来。”   使唤人使唤的麻溜。   向真躲在清默后面,他扔完盘子就后悔了。   上次踢了她的门,她就要折断他的腿,朝她摔碗的话,会不会砍掉他的双手。   清默慢慢走下来,将手上的素炒丝瓜放到桌上,尤酌敲敲蝶盘,“两荤一素,不错。”   她先尝了尝鱼肉,“味道也还行。”又挑了挑另一盘酱鸡,尝尝味道点点头,清默很快将饭取来,尤酌也不客气,她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向真看着她风卷残云,满脸嫌弃,和那些贵女比起来,她除了武功高一些,什么都比不过,谁家贵女吃相会似她这般粗鲁野蛮。   像是很久都没有吃过肉。   向真去后厨看过,锅没刷,里面留着一点小米粥,伸手尝尝,粥米熬不透,还夹着生,说明尤酌根本不会烧菜,女子不懂庖厨,简直笑话。   就她这样的,公子就算骗到了人,夫人与侯爷那关绝对不好过。   等等,他为什么会用骗这个词。   小娘皮也不是省油的灯,谁骗谁还不好说。   “看够了没有,话唠子。”向真怕她,往旁边闪。   谁是话唠子。   尤酌没吃完,她把手里的药丸子丢给清默,“解酒丸,先去柜台后面的房间喂给尤坛,再给你们公子。”   清默拱手谢过。   向真想跟着他去,被尤酌喝住,她的声音娇软,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没有一点威慑力,但就是把向真给吓住了。   他顿停住脚步的时候,清默已经打开门进去了。   向真只能折回来,谄媚笑道,“尤姑娘,菜不够,我再去给你烧两个。”   语落,要溜去厨房躲避。   尤酌放下碗说道,“不用了。”   “尤姑娘......”道歉的话,向真说不出来,他实在觉得自己没错,尤酌不过是仗着武功欺人太甚,清默怎么还不出来,不过是喂个解酒丸,怎生这般慢。   要是尤酌杀心顿起,把他摔水河里,便是真的尸骨无存了。   水河深不见底,谁知道底下有些什么会吃人的东西。   “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向真愣了一愣,忙溜过去给她捏肩膀。   只要不是将他丢水河里就好。   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向真这样安慰着自己。   力道适中,松疲解惫。   收回刚才的话,假道士的这个随从,除却菜烧的不错,捏肩也捏得好。   清默出来的时候,完全不意外向真已经为尤酌捏上肩膀的行为,他耳力好,隔着墙自然也能听到。   解酒丸才下肚,发挥药性,需要小半个时辰。   尤酌不等二人醒来,吃完饭就出门了,披着披风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不准备回来。   这个女子,心也够大,她的账目钱财都放在柜台,就这么把钥匙丢给清默,也不怕他们偷盗。   尤酌是真的溜了,她还没想好。   郁肆醒过来,他的随从应当会劝他回去吧,毕竟她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诸位小主的评论还有砸雷投营养液的。   mua~感谢在2020-08-07 22:11:46~2020-08-08 21:0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司幽幻梦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梓 10瓶;做块小甜饼、肉唧唧大力无比 5瓶;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解酒药下去, 最先醒过来的人竟然是郁肆。   他一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沐浴更衣,躺了几日,身子虚乏,郁肆进水里泡着没多久, 缓解了一些。   凛冬酒的劲头还没过, 他整个脑袋都是混沌的, 这会子捏着眉心回神。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酒这么厉害。   郁肆哑着嗓音问, “我睡了多久。”声音里都是化不开的沉闷, 烈酒烧喉, 强灌始终还是太勉强了。   听听公子的声音, 精力都被小娘皮掏空了, 走路都要人扶——酒还没清醒, 脚步发虚。   向真对这间屋子有印象, 虽然开窗透了光线,但仍然能够让人感觉到熟悉, 她把这座屋子改成这副模样,难不成就是为了圈禁公子, 掏空公子。   一切根本就是她蓄谋已久, 目的就是要公子。   从江南再到平津侯府再到江南,这间屋子就是最好的佐证。   向真倒了最后一瓢热水,撒开狗腿子,伏在桶边哭诉近日来的委屈,“公子,您昏睡的这几日,尤酌她要杀了我们,她蛇蝎心肠,您昏睡的这几日她不仅不让我们见到您, 我们上门寻您的时候,她险些把我们杀了,还要把属下丢进水河,您昏睡的这几日,她就给您喂些煮不熟的淡米粥,您对她掏心置腹,而她对您丝毫不上心。”   可不是嘛,在侯府的时候,她食欲不振,公子找人变了花样的做山珍海味给她投食,在江南,她竟然就煮一些寡淡不熟的小米粥,给公子吃。   这些东西,就是乞丐都不吃。   小娘皮实在太过分了,公子从一开始就被蒙蔽,此番一定要让公子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郁肆手一顿,扭头问他,“尤酌呢?”   一醒来就要找?向真哭诉的表情凝噎住了,“她把解酒丸留下就走了。”   “走?”郁肆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沉声问道,“去哪里?”   “不知道啊。”   郁肆面色黑沉,大踏步从水里站起来,带出来一泼水把地都淋透了,带着一身水汽儿,一把拿过木架上的衣裳,匆匆出去了。   尤酌,敢跑第二次,本公子打断你的腿肚子。   尤酌没敢溜,她如今怀着身孕根本不能走远路,所以她藏到了赵依的医馆,打算当一个缩头乌龟,选什么选,她一个都不要选。   离了男人,她又不是不能活。   尤酌的肚子已经开始冒尖,她害怕被人看出异常,整日围着披风。   赵依很忙,没时间管她,尤酌坐在一个柜子上,手里拿着勺,小口吸着一碗酸梅汤。   最近的天气闷热,很多水民不注意,患上了热疹,医馆人满为患,板凳椅子都被站不住的老弱病残给占光了,尤酌站都没地方站。   她的一张小嘴红艳艳地喝着酸梅汤,青色的披风将她的身形全拢了,一把青丝也藏在披风里,侧脸柔和又白皙,看起来像个调皮不谙世事的少女,在人堆里白得出众。   好几个年轻气盛来瞧病的青年,眼神都一直在她的流转,时不时偷瞄她。   赵依得了闲,把她拉下来,“这里病气重,你怀着孩子,去找一间客栈好好休息,姑姑晚些时候去看你。”   “听话。”   她怀着孩子,赵依实在不放心,热疹是会传染的。   “哦。”   不能给姑姑添麻烦,尤酌撒了一会娇,从后门走了,她挑的这家客栈是江南最大的一家,赵依和这家老板有交情,她认出尤酌,分文不收,还给她留了一间上房。   尤酌不好意思收受,一直在推辞,客栈老板执意要送,说什么都不听。   巧的是,这家客栈正好是合善选的那家。   尤酌走了一段路有些累,她呈大字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就快要睡过去,忽然感到锁骨上凉凉的,好像衣襟被拨开了,爬着什么东西。   尤酌从小就害怕软骨动物,比如蛇之类的冷血动物。   霎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不是蛇,尤酌松了一口气,气松到一半还没松完,她扭头看向这张放大的俊脸,倒吸了一口冷气,“郁肆!”   “你你你!”   不是在酒坊躺着吗,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狗鼻子这么灵。   尤酌率先看了门,“你怎么进来的。”她低头看到自己被人挑开的披风带子,衣襟口子还被人挑开了,露出半截锁骨,是刚才他用指尖划过的地方。   他的手很凉,尤酌是知道的。   臭流氓。   尤酌唰地坐起来,两只嫩白的爪子拢住自己的衣裳,抬头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的目光深沉,又幽又静,尽管这样,尤酌还是怕,之前被郁肆咬过的伤口仿佛还在隐隐作痛——她前半辈子遇过的人不少,能让她怕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郁肆明明很弱,他打不过她,可是在这个假道士面前,尤酌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   幸好她刚刚只是累了,想躺在床上歇息一会,没解罗裙没脱靴子。   尤酌抬着屁股,挨着床榻边过去,一双眸子就这么瞅着郁肆,看起来很天真很单纯。   可不是天真单纯吗,落入老虎视线里的兔子,竟然妄想着逃走。   只差一点点,她就能下地逃走了,尤酌踩地转身即跑。   看够了猫儿无谓的反抗,郁肆伸手揽腰将她抱住,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头挨在她的另一边肩胛窝上——没被咬的另一边。   郁肆不给她回神的机会,挑开她的衣襟,张开嘴,尤酌像只炸毛的奶猫子,瞬间就嚎了,“你别咬我!”   男人的牙齿凑到她的皮肤上,尤酌想到上次被人咬住脉搏的感觉,又疼又窒息,她脸色霎白,瞬间就哼上了哭腔。   郁肆没咬,他离开她的脖颈,脸贴在尤酌的脖子上,闷着声音笑,他本来也没想咬,不过是想吓吓她,谁知道猫儿这么不经吓。   胆子这么小,还敢跑第二回 。   腿不想要了是吧。   想着想着,郁肆的目光就落到她的腿上。   猫儿的小靴子不是很大,脚溜得挺快。   巨大的惊恐过后,尤酌才算真的明白,郁肆没想咬她,只是想吓吓她。   尤酌的心和肝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聊又焉坏的人,怀中的少女拼了命地挣扎,她气恼极了,郁肆的手丝毫没松,她很用力甚至使了巧劲,也挣不开。   郁肆任由她挣扎了很久。   尤酌好似铁了心肠,要脱离他,低头冲着他的手指就要咬,咬死他这个狗玩意,让他没事儿总吓唬她,欺负她。   郁肆攥住她的双肩,将她调过身子来。   猫儿,瞪着眼睛的猫儿,看起来盛气凌人,看起来可口又美味。   郁肆两指掐住她的双腮,虎口正对着她的小白牙。   只是为了制住她,尤酌细皮嫩肉,郁肆没敢用力,他松开手。   低头封住了张牙舞爪小娘皮的嘴巴。   不想歇,喜欢闹是吧,那就让她一丁儿力气都没有。   奉陪到底,看谁有力气。   一开始是惩罚,后来尝到了甜头,男人就有些失控了。   他像是戒瘾的人,又重新接触到了瘾头。   一发不可收拾。   又啃又咬,像条疯狗。   时辰过了很久,久到尤酌以为自己都快要因为窒息而死去。   郁肆终于松开了她的嘴。   他的手没有松,还在攥着她的肩头,尤酌的发髻松开了,簪子滑了一半,猫儿的头发丝总是这么顺滑,难怪她总是不喜欢簪着发髻,原来是因为簪不住。   他养的猫儿,怎么处处都这么让人稀罕。   不仅让他沦为裙下臣,还有别的人也为之拜倒。   郁肆松了一只手去替她扶,尤酌推开他的手,气得肝儿疼,“你别碰我。”   骂人都没那么大力气了,也没有刚才那么凶,那么强势。   她的眼尾含着泪,泪水在眼眶子里打转转,转来转去,韵到眼尾,不肯落。   郁肆看着,心里酸酸胀胀。   “酌酌,哭什么呢?”他脸上挂着笑,声音也放得柔软。   尤酌使劲憋啊憋,想把眼泪憋回去,泪蓄的太盛,憋也憋不回去,她一眨吧眼的功夫,就掉了。   偏偏还嘴硬,“我没哭,谁说我哭了,血口喷人。”   话说的很大声,可惜连她自己都不信,说着她撇开了头,簪子终究还是坠落了,她的头上什么都没有簪,素着都这么好看。   “不跑什么事儿都没有,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尤酌和他呛声,“腿长在我身上,我跑不跑,关你什么事儿,郁公子闲着没事儿,管闲事儿管到我头上来了。”   一口一个郁公子。   看来恢复体力了。   没给她说别的话,郁肆低头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这一次没有上一次凶。   攻克牙关,在里面作威作福。   尤酌被他逼得节节后退,郁肆的攻击性太强,跟他整个人一模一样,亲着亲着就开始压倒了。   尤酌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这一次不像上一次,只有疼痛,还有很奇怪的感觉,很奇怪,奇怪到她说不上来。   被迫往后压,她最终落躺到榻上。   背后有依靠,尤酌总算没有那么虚慌了,她的头发都散了,在床榻铺开,丝丝缕缕,又亮又美。   两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郁肆笑的温润,“酌酌很棒,已经学会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小主儿们~~~~感谢在2020-08-08 21:04:53~2020-08-09 21:1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小小河 20瓶;阑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郁肆低头又要来, 尤酌下意思捂住她的嘴巴,睁着眼睛看他,不给亲。   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手背。   他只留恋了一会, 就离开了, 还是压倒的方式, 尤酌的手放在肚皮上, 她用脚踢他, “你别压着我。”   “嫌本公子沉?”   才刚刚消了一半气儿的男人, 又要开始了。   尤酌披着披风, 虽然线散了, 但是披风还是将她拢着, 她隆起的小腹, 郁肆没有看到,他就那么看着尤酌。   他有些日子没有认真看到猫儿了。   脸圆了一些, 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可不就是沉嘛。”浑身的肉结实得像木头铁块一样,推都推不动, 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尤酌很小声的嘀咕, 她捂着嘴唇,说话又说得含糊不清,郁肆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他甚至不用猜,也能想到她绝对是在骂他,猫儿嘴里还能听到什么好话。   她的那张小嘴,喋喋不休也很烦,不必多说,天生来就是给他亲的。   尤酌实在不想和他说话, 郁肆不仅是个假道士还是个臭流氓。   “你先让我起来。”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难保臭流氓不会兽性大发。   郁肆头一次不与她为难,起身了还特别好心给她让位置,拉她起来,尤酌也不听他客气,借助他的手,挺起身子,她才迈出一个步子,郁肆拉拽住她,居高临下看着,披头散发,菱唇红艳的少女,“去哪?”   尤酌甩他的手甩不开。   转过身负气道,“不关你的事情。”   郁肆冷哼一声,“不想与本公子好好说话,那就不说了。”   很正常的一句话,尤酌听着觉得害怕,她想起刚才的事情,连忙又捂住了嘴巴,就这么防备地看着他。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郁肆入定一般,也不虚慌,尤酌怀着身子站不稳,才站了没多久她就累了,房内的布置很齐全,软杌子,软塌子,小椅子,板凳都有,唯一就是离尤酌很远,理她近一些的床榻,她不想坐也不敢坐。   郁肆不松手,她一走郁肆就拽她,好似一颗木桩子,被牢牢钉在了原地,“你走也不走,能不能别栓着我。”   尤酌完全不想看他,撇开头,没好气骂,“无赖。”   不想看他的那张脸,流氓长成他这副模样,还真是给流氓圈长脸了。   搓着她的手不放,不是无赖还是什么,怎么这么烦,她当时眼睛瞎了,没看清他是一个狗皮膏药,粘上了就再也甩不开,这是何等的苦楚。   “你还想跑第三回 ?”郁肆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真心觉得自己听不得尤酌说话。   事不过三,她敢说是,他一定会搞死她。   上天还真是公平,给了她那么红润柔软的小嘴巴,尝起来是甜的,呛起人来是辣的,向真之前说她是辣椒味的小甜糕,还真是半点没说错。   “跑什么跑,跑什么跑。”说话那么难听,她不现在酒坊住了,管他什么事,怎么什么话落到他的嘴里,就成她的错了。   搞清楚事实好不好。   尤酌运内力,势必要与他一搏。   论起真刀实战,郁肆的确是打不过尤酌,但是他修的外门心法,内功心法乃是一绝,尤酌的武功强主要强在剑式,她的朝歌云剑相当之快,再加上她身子轻盈,轻功了得,擅长缩骨,寻常的人优势没她好,自然也就打不过她。   郁肆捏住了她的骨头腕子,她就是想缩骨脱手,也找不到门路罅隙。   “我不跑,你先松开。”硬的不行,那就软着来。   郁肆问她,“你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话当然不能这么讲,尤酌撇脸对他笑,“找地方坐呀,郁公子身高体壮,就是站上一天一夜也没有关系,但我不过就是个弱女子,怎么好跟您拼呢。”   郁肆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撒谎,他知道尤酌娇里娇气,站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牵着她往桌边走,用脚勾过来圆凳给她坐下,手依然不松。   尤酌也乐得清闲,直接使唤上了,“我要喝水。”   郁肆岂能看不出她的意图,“你的另一只手残了?”毫不留情,这就是不想帮忙。   尤酌岂会怕,她斜眼瞪他,“你松开我!”   郁肆用行动告诉她,要想松开没门。   “水壶很重,我一只手提不动。”   “.........”   郁肆置若罔闻,反正就是不搭理她。   尤酌水也不想喝了,要和他撕战,“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缠字一出口,小娘皮的脸皮瞬间就厚了。   直言不讳,“郁肆,你不会爱上我了吧。”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种种迹象表明,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既不是为了孩子而来,那是为了什么而来,为她而来?   怎么看,怎么有点像。   尤酌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她逃走的那一日,在长公主府,人多拥挤,就在人群的最后面他也是这样牵着她,那一日要不是她甩计说她肚子疼,估计也不可能逃走。   浅蓝色的念珠和桃粉色的念珠,看起来像是配对的。   尤酌心惊,他怎么也有。   郁肆看到她手上的珠子,“酌酌舍不得丢,是因为舍不得我吗?”   “不要自作多情,谁舍不得你,回头我就把破珠子丢到茅坑里。”   郁肆也不急,尤酌要是能取下来这串念珠,他的名字倒着写。   说起名字,他不喜欢尤酌张牙舞爪地冲着他喊他现在名讳。   郁肆指尖微动,在她的骨头上点了两下,“酌酌,唤我尘雾可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柔的。   尘雾,听起来像是表字,尤酌记得他的表字,不是这个,貌似叫子离,之前倒霉蛋就总是唤他做子离。   “尘雾二字为道号,是之前所在的道观赠我的名讳。”   尤酌抬头看他一眼,“我不要喊。”   郁肆此人,心机城府,她到今日都看不透,谁知道他又要耍什么鬼把戏,总归不要应就好了,免得吃亏上当。   “酌酌如今还看不明白吗?”   每次他一喊自己的小字,就准没好事儿。   为了防患于未然,尤酌打算先发制人。   尤酌正视他,“我不知道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我好似没有什么值得你所图谋的。”   古往今来,叫人牵扯不清的总是利益二字,她和郁肆井水不犯河水,哪里来的利益冲突,分明是他死缠烂打。   郁肆没有避开她的眼光,直接与她说,“本公子图谋什么,你看不出来,是装聋作哑,还是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   “尤酌,听好了,我来江南是为了你。”   郁肆手没松,他给尤酌倒了一杯水,水温正好,刚刚能喝。   小娘皮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你、你说什么?”   他来江南是为了她。   尤酌不想让郁肆看出她的惊慌失措,她强装镇定,捞起郁肆给她倒的一杯水,喝了下去,水不烫,她甚至觉得有些凉,总之没有她的心跳得快,好似要跳出来。   搞什么慌什么。   还没等尤酌定神,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是尤坛。   他拿着一把剑,那把剑仔细看,好似清默的那把剑。   他头发有些乱,看起来睡眼惺忪,身上的衣裳还是之前喝酒穿的那一身,凛冬酒的味道很重,离得远尤酌也能闻得见。   看样子,一醒就追过来了。   怎么搞得像是捉奸一般,尤酌下意识皱起眉头,郁肆特意替她擦去嘴边的水渍,尤坛一眼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眼睛都快瞪出来。   他一路提着剑来,杀气很重,楼下的宾客都被他吓得躲了起来,有一些看热闹的,跟着上来,躲在暗处偷偷瞧。   掌柜出门了,眼看着楼上要打起来,店小二跑出去叫他。   尤坛拿着剑直指郁肆的手腕,咬着牙说,“放开她!”   尤坛没有说,主要原因不是能忍,而是因为这间客栈与赵依的交情,他不想给赵依惹事情,觉得他莽撞。   但看到尤酌散乱的乌发,还有披风里围着的松垮衣襟,一看就是在遮掩,尤酌细皮嫩肉,郁肆拉她的手一定有些时候了,不然不会出现红痕。   “郁肆,你是男人吗!欺压弱小女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与我一战!”   “你坛爷再说一遍,放、开、她!”   看看他逼人的气势,谁能想到他之前经常被‘柔弱’的主角小娘皮狂揍到鼻青脸肿。   郁肆不理他,转头看向尤酌,“他是你什么人?”   尤酌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尤坛已经看到她粉嘟嘟的唇,不平常的肿,他即使没开过荤,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郁肆竟然敢,他竟然敢趁人之危!   尤坛再也不忍了,使出朝歌云剑,凝成剑气冲着郁肆的手腕子砍去。   朝歌云剑的剑式即霸道又快速,郁肆如果不放开尤酌就只能被砍断手腕子。   趁人之危,他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郁肆很久没有活动手脚了,他要是就这么怕了,也不会单枪匹马和他对峙,不过是个小小的尤坛。   剑气飞速而来,郁肆不躲也不应对,他对尤酌说,“谁强,谁就能当你男人?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9 21:19:10~2020-08-10 21:0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司幽幻梦 12瓶;梨汁、一条咸鱼kkk 10瓶;不二 9瓶;做块小甜饼、二素 5瓶;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尤酌翻了一个白眼, 她拾起一杯茶盏应对杀过来的剑气,郁肆比她更快,伸手一拽将她拉到怀里,随以挥袖将剑气挡开, 击在一旁的窗木上。   周围的人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杀人吗, 房门大开, 好事儿的人伸长了脖子在外瞧, 乖乖, 两男争一女, 女的看不清全脸, 但是两个男的一个赛一个的俊俏。   来抓奸的这名男子模样面容硬朗, 坐拥美人的那名更是清绝, 通身矜贵, 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爷。   风流韵事本就容易引人注目,何况当事人那么耀眼, 很多人都是挤着脑袋要看,特别是被拥在怀里的少女, 不知道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竟能引得这两位公子哥,拔剑相向,争相抢人。   衣着都很华贵,难不成是后院失火,美人爬墙一脚踩两条船。   尤酌心里很烦,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好歹也是有头有脸面的人,如今只能揪着披风斗篷,绝对不能露出多余的一截头发丝, 让人瞧出来,丢死人了。   她就知道,酒醒,两人就又要开始撒疯了。   “你希望谁赢。”郁肆拔开她鬓边的头发,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庞上。   尤坛再也看不下去,他看不下自己喜欢的人在他的面前和别人亲亲我我,一脚踢翻圆凳冲了上去。   一剑隔开两人,随即疯了一般,两人厮杀到一起。   尤酌认命闭上眼睛,“别在这里撒疯成不成,郁肆!尤坛!”   虽然看不清样貌,这声嗓挺娇脆。   客栈里面的东西都被打得稀碎。   尤酌捏着眉心,她指着窗柩,说道,“你们要打,就出去打!”   尤坛停了下来,他知道这家老板和赵依有交情,在别人的地方闹事儿,赵依会不满意,他用剑指着郁肆,“有种,就出来!小爷在三里林等你。”   郁肆手上没有任何的兵器,他与尤坛过了好几招,丝毫不觉得吃力,衣衫完好如初,就连一点点皱乱都没有。   尤坛擒住尤酌的手腕子,从怀里掏出来几锭银子丢到客栈的跑堂手里,作打烂客栈东西的赔偿,带着人走了。   他将尤酌带走,他就不信这狗皮膏药不跟着来。   不来最好!来就杀了他!   尤坛带着人刚出去,郁肆抽身跟上。   剩下一堂残乱的局面,还有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尤坛带着尤酌一路到三里林,这里视野开阔,虽然叫三里林,却没有太多的林木。   尤坛的速度太快了,就怕身后的人追赶上,他带着尤酌也非常快,郁肆在后面都追不上他,他一落地,尤酌捂着肚子,面色苍白。   郁肆追上来了。   尤坛将尤酌拉到身后,直视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让他捷足先登,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说说你是什么人,坛小爷从来不打无名的狗!”   他今天就要看看,他是什么人,一脸的风流模样,一看就是容易招蜂引蝶的,配得上尤酌吗。   尤酌躬着身子,她本来就矮,又围着披风,水火不容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郁肆与他对战。   尤坛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外表像个纨绔子弟,身上那股压迫人的强势气息,让他有些吃不消。   就像是他之前对尤酌做的事情一样,尤酌为他怀的孩子一样。   他陪在尤酌一年了,半路杀出来的男人算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他今天就用这把剑尽数斩断。   郁肆永远都知道怎么气人,“本公子的身份,你配提上口吗?”   他对尤坛也没什么好话可讲,更不想给他好脸看。   “本公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公子是她什么人。”   “自以为是!我杀了你!”   说罢,尤酌冲了上去,两人扭杀到了一起,尤酌肚子疼的一阵阵紧缩,她站不住了只能跪摊到地上,揪着地上的草根,伸着手要叫人来,张不开口,怎么这么疼,如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汗颗颗冒出来,划满了整张脸,打湿了尤酌的睫毛。   视线一片模糊,她看着前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男人,别说喊人,就是扯下披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尤坛不是郁肆的对手。   他手里的剑也被抢过去,郁肆不想和他纠缠,剑尖指着他的脉搏,只差分毫,便能取他的性命,“你不是本公子的对手。”   欠揍地说,“你太弱了。”   尤坛一步步逼近,剑尖穿破他的皮肉,流出殷红的血,他仿佛没有痛觉,一双眼充满了愤怒,死死瞪着他,“没种的男人,来,杀我!”   他比郁肆矮了,声音却吼得高。   郁肆不杀他,他旋转剑尖,挑破他的皮肉,避开他的脉搏,“本公子有没有种,你不必要知道。”   “区区一个局外人。”实在一针见血。“自取其辱取上瘾了。”   尤坛怒了,什么叫局外人,他不是!   “你他娘放屁!你就是个表面君子。”   “连你寻来的剑,都是本公子的东西。”   这把剑是郁肆赏给清默的,严格意义上讲来,这把剑还真是郁肆的,尽管尤坛从清默的手中抢来了。   它也是属于郁肆的。   郁肆哪里不明白,他从来都知道,这个人肖想他的猫儿。   这句话简直扼住尤坛的喉咙。   他最听不得这句话。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成一团,尤酌拼了命地嘶吼,“郁肆!.........住手!”   尤坛脸上的表情都崩塌了,他恨不争气的自己,也恨不争气的尤酌。   她嘶声力竭喊这个狗男人做什么?!   他不相信自己能够打过他是不是!   尤坛扭头就见到匍匐在地上的尤酌,他终于察觉出不对,郁肆比他还要快一步。   手里的剑被他甩开,一个剑步冲上去,扯掉披风的斗篷,看到一张苍白到透明的小脸,唇的血色都被拔干了,脸上都是冷汗,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   郁肆脸上爬满了慌张,他的声音都在抖,“猫儿......你哪里不适..?”   “肚子......疼......”   郁肆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将人从地上抄抱起来,施展轻功离开。   他头次来赵依的医馆,是靠旁人指路。   “闪开!”   他脸色沉沉,好似要吃人一般。   排成队伍,等候看病的人都被吓到了,不明缘故,以为出了什么急症,连忙让出一条路。   赵依正在把脉,药童簇拥着郁肆抱着人进来,“师父,送来一个病患,您先看看她。”   这位公子生得俊俏,怎么唬着一张脸,要吓死人。   “去开方子吧,私下注意一些,少吃凉的。”赵依写了一张药方子给把好脉的病人。   抬头见到郁肆,怀里裹着的那个,脸色骤变,这不是她家娇花吗。   赵依连忙迎上去。   浅青色的的披风,还是之前她给尤酌买的,浅青色料子,嫩芽抽条的那种绿,料子才出来的时候,江南一阵风靡,赵依便托人给她裁了一件披风斗篷。   早上不是好好的,现下是怎么了。   “快!将人放下。”   赵依才摸了脉,就知道是动了胎气,“快去熬安胎药。”吩咐了药童,她去拿针包。   安胎药三个字,郁肆听得分明,他僵站在原地。   赵依拨开尤酌的披风,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尤酌怀孕了。   尤酌怀孕了!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在这一刻,被这个消息砸得发懵,砸成了聋子,脑子里都是孩子,怀孕的字眼。   他当爹了......   他有孩子了。   尤酌和他的孩子。   虽然他在平津侯府早做了算计,这一天的来临还是让郁肆被雷劈了,几欲失神。   她叫郁肆把人扶起来,喊了两声,他才有反应。   清了场子,放下垂帘,还好之前配的安胎药丸,还有一些,连忙给尤酌喂了一颗,将她的头发拢到一边去,给她针灸。   孩子不足三月,很容易动了胎气。   尤酌虽然喜欢胡来,对这个孩子她还是上心的,从事小心不说,就连吃食也注意,怎么突然动了胎气。   给尤酌喂了安胎的汤药,看着她睡下。   赵依叫郁肆出来。   “郁公子,你对我的侄儿做了什么,她怀孕了,禁不得颠簸。”   郁肆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纱,看着熟睡的尤酌,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词穷,觉得说不出话来。   也是头一次逃避别人的目光。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话里有认错。   郁肆没有看赵依,终于知道怕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赵依有心骂他一顿,但看到他也不太好看的脸色,整个脸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看来之前,郁肆不知道尤酌怀孕了。   他追来江南,不是因为尤酌有个孩子,而是单纯的为了她这个人。   想到第一次来的时候,郁肆的那副嚣张模样,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竟然也知道怕,也知道慌了。   赵依到嘴边欲要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好守着。”   郁肆连忙点头,呆呆愣愣的模样,赵依勾唇笑了一下,她之前帮人接生,接到孩子的男人也是这副模样。   他这副模样,说明还是期待的,还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郁肆回到尤酌身边守着她,替她掩了掩被褥的边角,尤酌呼吸平稳,睡得正沉。   “猫儿...”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我都看到了,最近真的太卡了……写了一直不满意,删删改改,希望大家谅解。   要是不开心,梨衣给大家跳个舞吧~   感谢在2020-08-10 21:01:47~2020-08-11 21:2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056632 3个;许滚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滚滚 3瓶;阑予、443182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冯其庸第一眼没认出合善来。   合善将计就计, 玩了一出漂亮的邂逅戏码。   她如今脸蛋漂亮,冯其庸自然认不出她,美人投怀送抱,还是少见的异域美人, 冯其庸心窝子都在发痒。   万万没有想到江南竟然如此的人杰地灵, 能够有这方绝色。   一来二去的, 两人也就熟悉了。   冯其庸对于找合善的事情, 并不是很上心, 他私底下找了一些人, 派遣出去, 寻找合善的踪迹, 自己引着美人四处游玩。   刚开始冯其庸还端着架子, 后面见到美人与他也有意, 便开始频繁的献殷勤了。   江南的戏园子,有几位出名的角色。   捏嗓放腔, 唱得极好。   冯其庸约了合善,也就是现在的栗梁, 栗小姐, 一起去戏园子听人唱戏,闲谈风花。   合善心里怒开花了,表面很会装样子,她小心翼翼,不叫冯其庸看出一点点差错,当然这些都是她贴身婢女教的。   叫合善以一个新的身份,来接近驸马爷。   让冯其庸从一个方面爱上她,摒弃之前的身份。   合善身旁的贴身婢女在她身旁伺候,虽然在冯其庸面前打过照面, 但都是蒙着面纱压根看不清长相,有姿色的没姿色的都不知道,大概也就能看的,辨见一些肥腴燕瘦,长公主府上的婢女身形都差不多。   来到江南之后,贴身婢女摘了面纱,换另一幅打扮,冯其庸自然也没有认出来。   合善入门慢,一些礼节学得七七八八,好在她还愿意学,虽然不是很到点上,但也有几分端庄模样了,至于会出差错露出来的三分本性,落在冯其庸的眼里自然也就成了不一样的豪放。   合善说她是异域来的,冯其庸料想异域的风情与江南水乡的家家女,自然就不一样了。   譬如她看戏看到尽心时,放口大笑,美人明眸善睐,冯其庸适逢其会,上嘴就夸,“栗姑娘,性子豪迈,其庸真是倾慕。”说罢给她倒了一杯果茶。   还没等合善接,他自觉哦一声,浅笑道,“说错了,是羡慕。”   合善少女怀春,喝着果茶也是甜蜜蜜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冯其庸如此待遇。   羡慕和倾慕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词,纵使口误也不可能分不清,分明是有意为之。   他倾慕她。   合善的脸红透了,这就是被意中人告白的感受吗,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的心如擂鼓,从未跳得那么欢快。   “冯公子......”   合善觉得是时候了,她问道,“冯公子娶妻了吗?”   面前的女子欲说还休,冯其庸看得养眼,只不过要该如何回复。   他之所以陪栗梁周旋,也是看她平时的穿衣打扮都挺贵重,还有随身婢女跟着,看起来是官家的女子,要不是看这些东西,冯其庸上嘴哄哄,再亮亮身份牌,早就将人哄上塌了,如今却不能。   他已娶了妻,合善虽然不近他的心意,却是梁京的长公主,她身后有梁京君主撑腰,自己在这里玩,可不能玩出底牌,面前的栗梁,他既然废了不少心思,日日作陪,又是游湖又是听戏,上了不少心思,肯定是要掐着腰玩玩的。   既然问到了家室,想必然她已经上钩了。   冯其庸敛了笑容,头一次很正经和她说话,往常时候,他与合善都是谈笑风生,如今这样正着脸色还是头一回。   合善也被吓了,难不成其庸看出了她的身份。   “栗姑娘。”喊一声,顿了半响。   合善听戏也听不进去了,知心暖肺地问,“冯公子,怎么了?”   万一其庸知道她的身份了怎么办,不,不会的,其庸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已娶妻。”说罢,他故作遗憾转头看着合善,重重的一声叹气,仿佛在叹两人之间的鸿沟,两人之间的有缘无份。   冯其庸倒了一杯茶水,自嘲着说,“栗姑娘风华正茂,正值破瓜,我便是有心赏花都没有资格了,只盼栗姑娘好,今日唱的这出梨花戏,栗姑娘可还喜欢?”   临门一脚,点到为止。   梨花戏,是冯其庸特别挑的,梨有双层意思,一是离开的离,二是合善现在的姓氏栗。   意为戏曲人终散。   冯其庸很会挑地方,合善如何抵得住他这把老手。   也顾不上矜持,她瞧不得冯其庸黯然神伤的模样,再说了他的娶的妻,不就是她吗,不过现下不能说就是了。   “冯公子,我不介意。”合善适时安慰,她和冯其庸的关系也该更进一步了,她如今要扮演的不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外室。   “能得到冯公子的垂青,是栗梁的福气。”   合善咬咬下唇,故作豁出去的姿态,主动拉着他的手说道,“冯公子,栗梁不介意的。”   冯其庸心里暗喜,面上故作为难和痛苦,“栗姑娘性格豪爽,其庸一见倾心,但我已娶妻,万不能做对不起糟糠之妻的事情,虽说我与她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亲,但是这亲结了,其庸就不能与栗姑娘有过多的瓜葛,承蒙栗姑娘厚爱,其庸这辈子能陪你看些戏就好,其余的又怎敢奢望。”   他将自己说的深情,像个爱而不得的痴人,“其庸这辈子,能与你亲近,已是上天垂怜,栗姑娘冰清玉洁,其庸配不起你。”   以退为进,实在高招,冯其庸很少与人耍这招,必要时候一定要学会随机应变。   果不其然不出他所料想,合善这等涉世未深的女子,听了他的好话,连忙表露自己的心意,“冯公子,我能唤你一声其庸吗?”   冯其庸晃了片刻的神绪,他怎么觉得栗梁唤他的这声表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得亏合善泡了三日药浴,嗓子也被熏到,改了声线,不然定会露馅,破坏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   不等冯其庸回答,她连忙说道,“栗梁一生漂泊,无所爱,本以为能够孑然一身,谁知道能在江南邂逅冯公子,栗梁不求名份,只希望你能与栗梁好,切莫冷落栗梁,你我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你的身影已经深深的烙在我的心里了,冯公子。”   反正冯其庸的妻是她,到头来妾也会是她。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补全二人遗漏的洞房花烛夜。   她一定会让其庸满意的。   只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否则她有顺理成章的理由牵引着冯其庸去她早早准备好的浴汤池,那才是今夜的重头戏。   不过也不急,她有的是办法。   “其庸。”合善这样叫唤他。   冯其庸虽觉得怪异的熟稔,但也好声气的答道,“栗姑娘。”   可能是从前唤他表字的女子太多了,他听混了美人的嗓音也说不准,栗梁虽然生得花容月貌,但这嗓子说实话不如他之前身侧玩弄女子的娇嗓子好听。   若说起娇,他最怀念的,还是郁肆的那名小通房尤酌,娇颤颤的唤得人手脚发痒,恨不得揉碎她,那才是天生天就养的嗓子,比起台上唱戏的角,更多了几分韵味,榻上的韵味。   冯其庸看着合善走神,合善完全察觉不出来。   她哪里能想到冯其庸在她面前还能想到尤酌呢,她只当冯其庸对着她的脸含情脉脉,求而不得。   “其庸,能这样唤你的表字,我真开心。”   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她虽然也时常唤冯其庸的表字,但从他这里可没有得到什么好脸,就算是好脸子给她看,眼里都是漫不开的疏离和厌恶。   如今她不仅得到了冯其庸的好脸,还得他诱哄,这实在就是上天给他们的二次缘分,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天色不早,我们去吃些东西,随后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冯其庸笑着说道,“自然是好的。”   鱼儿上钩了,钓鱼的人当然乐见其成。   冯其庸包下戏园子,合善做东自然不能请他在这个地方吃饭,她挑的浴汤池也不在这个地方。   戏还没散,两人相约走了。   合善挑的地方早就备好了酒菜,酒是上等的酒,不需多少就能让人意乱情迷的酒。   她和之前的面首特别喜欢玩这招,不需要大饮,小酌就可怡情。   珠纱为帘,几大扇屏风隔开后的浴汤,热气氤氲缭绕。   好似一处销金窟。   “冯公子,栗梁敬你。”合善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冯其庸没有推辞,双手接过打算一饮而尽。   合善按住他的酒杯,笑意盈盈,“冯公子,这杯酒不是这样喝的。”   冯其庸任由她来,“栗姑娘赐教。”   他倒要看看,栗梁要玩什么把戏。   合善心里还惦记着,她与冯其庸的合卺酒,如今有机会当然要补上。   她也不说别的,端着酒绕过冯其庸的手腕子,成一个交杯的模样,对他说道,“冯公子,酒应该这样喝。”   冯其庸如何不接呢。   事情的发展迹象,正按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他勾唇笑了,四目相对,两人抬腕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推小伙伴的文好好看   《朝野团宠巨难撩》   作者:王雪羽   施知鸢作为朝野团宠,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都喜欢她,还靠才华吸引一波文人百姓粉。   可是,她偏偏一心闲适,万事随缘,靠运气抗敌,唯一在意的就是奇巧,偷偷摸摸搞研究。   慕名而来的才俊们想追她,谁知情话在她那都成蚊子声,救美也都发现她已经自救,花式撩都撩不动。   直到她在庙中遇见翩翩冷峻公子。   她放瓜而起,“这么好看的美人哪来的?”   公子捂着心,“奇怪,看见她……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美人不舒服么?没事,我保护你。”施知鸢豪迈地拍拍胸脯。   公子乖巧道,“好。”   闻讯而来的才俊们震惊地看着公子,这不是活阎王安王爷么?他还是施知鸢父亲的头号政敌啊?!这……?!   施知鸢迷茫地看他们,“我温柔的美人有什么问题么?”   感谢在2020-08-11 21:29:26~2020-08-12 21:4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直上、失散多年的父亲 2个;司幽幻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块小甜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烈酒入肠, 配合着美人精致的眉眼,冯其庸的心口都被烫慰了,回回想,他已有许久没有行过房事, 如今有人送上门来, 睥睨一眼四周, 冯其庸觉得今夜之事必然能成。   合善装做不甚酒力的模样, 甩甩头, 按捏着太阳穴, 找准位置瘫倒在冯其庸的怀里, 摸着他滚了金丝边的衣襟, 嗲着嗓说道, “其庸, 我觉得好热啊。”   不止言语放荡,行为更是孟浪。   要不是她的那张脸, 冯其庸起了兴趣的引子,只怕要被泼了半盆冷水, 他遇到过太多逢场作戏的女子了, 装腔作势,欲擒故纵,个个比栗梁玩得妙一些,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媚而不俗。   真正的美人,不仅至纯则欲,还能且媚且妖,连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媚态都是娇憨的,青涩的让人按耐不住。   “栗姑娘。”   合善挑起食指封住他的唇,轻声细语在他耳边呢喃, “其庸,抱我过去。”   送上门来,冯其庸想玩便玩了。   这一次倒是刺激,浴汤鸳鸯,当池水浸湿合善的衣裳,贴在她身上突出曲线的时候,冯其庸愣了一愣,他已经有抬头之势了。   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今日就好好好弄玩这异域的美人。   他游过去,与合善在水中嬉闹。   汤池温热而起的雾气,把这一片衬托得极好,无论是氛围,还是合善红透的肤色。   合善玩这些把戏玩得好,都是跟着之前府上的面首学来的,有一些趋炎附势的,伺候她伺候的不错,合善依葫芦画瓢,冯其庸对这招很是受用。   还记得之前的耻辱,冯其庸头回来长公主府试喜服,他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如今藏在水中抬头,合善笑得如同一朵花开。   冯其庸再不打算忍了,拔开她的罗裙低下了头。   合善扶着他的肩膀,迎着水波起伏荡漾,荡开许多层涟漪。   她从未觉得这么满足过,她的驸马终于彻彻底底的接受她。   几十个来回,他依然觉得很难受。   冯其庸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越发卖力,越发没有感觉,太松了,还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栗梁竟然不是一个未□□的。   这朵花已经被人摘过了。   他下乐坊点过不少清倌儿,梁京城的乐坊名声虽然不好听,里面老鸨子教出来的倌儿个个都很求人怜惜,重要的是,清倌儿必定清白,他什么时候点过已经开过苞的女子。   没想到栗梁这个大家闺秀,竟然已经被人......   真是失算,玩起来没有半点意思。   异域的风情再怎么少见,他也不能接受别人剩下的。   卖了力气,却讨不到实在,何况他的东西根本不差,很少有人比他还要巨壮,不是他的问题,那便是栗梁的问题了。   看她挺腰伸颈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青涩。   冯其庸退了出来,实在没有了兴致。   看着眼前闭着眼眸子,唇边挂着笑的女子,神色莫辨,他从来没有遇到这类情况。   合善的身心得到莫大的满足,还没满足到点上,就感觉到冯其庸退了出去。   一把扣住冯其庸的肩膀,不让他退,“其庸......”   “你怎么......”   两人不是玩得好好的吗,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冯其庸这一刻终于明白,之前听她说话,总觉得莫名熟悉,那股怪异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合善,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合善身上而来。   她们两个人除了相貌不同,无论是身子还是说话的声气,唤他名字时的尾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连看栗梁的心思都没有了,目光触及到她面前的那两团,竟然不是粉粉的桃色,一点都不圆滑。   阅女无数的冯其庸,自然知道些内情,她被人开过苞,之前还玩得特别凶,否则也不会这么丑陋,他就是去点个倌儿,今儿个也不用受这份罪。   合善还真是无孔不入,怎么到哪里都离不开这个女人给他留下的阴影,才抬了多久的头,又满满沉了下去。   冯其庸当然不可能把内心的想法告诉栗梁。   他痛心疾首,冠冕堂皇说道,“栗姑娘,我对不起你,我还是做不到,我一想到我刚娶的妻子,我便觉得我不行了,她还在等我,即使我与她没有情意,我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句话绝对不是吹,他是真的不行。   合善简直就是他的梦魇,到了江南也不放过他。   冯其庸强行拉开距离,拿过池边的衣裳,要上去。   合善不让他走,她的驸马爷对她还真是深情款款,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能忍着牙退了出来,真不愧是她亲自挑选的好儿郎,梁京城没有任何一个人抵得上。   咬了咬牙,她还是没有把她就是合善的事情说出来。   “我们两情相悦,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其庸不说,我守口如瓶,夫人不会知道的,别走了成吗。”   冯其庸解开她的手,兀自起身,“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不知道肯定不能知道,现下的难题是他已经不想玩了。   混迹花丛数十年,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就怕他真的出问题了,明日一定要去找郎中瞧瞧,开几贴药也好啊。   冯其庸不想逗留了,拿上衣衫草草披上,大踏步出了门。   合善一掌拍在水上,可恶!   她紧随其后,跟着出来,拦在冯其庸,“其庸。”   一听面前的女子叫他的名字,他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是恶寒的那种,不想听到第二回 。   “栗姑娘还是唤我冯公子吧,今日的事,是我的过错,希望姑娘能够网开一面。”   你情我愿,还是她先蓄谋,想要补偿绝对不可能。   必须要划清界限。   他也不会给她机会,再讲君子之风,只怕命都会搭在这里,冯其庸现下赶快离开,去看郎中。   合善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   “不,我不让你走,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我不让你走,你把我当成你的夫人吧,只要别丢下我。”   合善已经豁出去了,她绝对不能让人离开。   冯其庸掰开她的手掌,“栗姑娘自重。”   自重?适才亲密无间的时候,怎么不叫她自重。   合善看着冯其庸的冷脸,心里再气也不敢把火撒出来,她的驸马爷说到底也是不想背叛她,这样好的儿郎,如今上何处寻去,她不该对着他撒气。   合善瘪着嘴角,对他打感情牌,“其庸,别这样对我,我是爱你的,我不会和夫人争,我愿意做你的外室。”   外室也是有名分的,张口就来怎么可能。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面前的女人都听不进去。   “栗姑娘冷静冷静吧,给其庸一些时间。”   所谓的给时间不过是缓兵之计,他踏出这道门就绝对不会再回来。   “好,我给你时间,天黑我害怕,你能不能送送我。”   她愿意等。   冯其庸抬头看看暗沉沉的夜,说好。   他将合善送到她住的客栈里,连告别的话都没说,匆匆离开了。   转身走得极快。   合善看着他渐行渐远,她对着冯其庸的背影喊,“其庸,你想好了一定要回来找我。”   贴身婢女迎上来,见她失魂落魄,就知道事情没成,为了讨合善开心,与她说今日客栈发生的趣事儿。   “公主莫气,驸马爷对您上心,如今只是没有想开,您给他一些时日吧,不出多久,他一定会回来寻您的。”   贴身婢女连哄带骗,“公主天姿国色,又懂驸马爷的心意,他离开您日子怎么会有乐子呢,男人啊,就不能逼太紧。”   合善听了这些,心里舒畅许多,她想想也是很生气,她这叫逼太紧吗,明明就是!   算了。   姑且等几日,她也不是等不起。   “今日您不在,奴婢听了一桩趣闻,咱们隔壁过去的那间房上房,有个女的水性扬花,竟然脚踏两条船,与人在客栈私会,被自家的夫婿上门抓了个正着,今日在客栈打了起来。”   合善对别人的事情都提不上兴趣,“别提什么正室外人,其庸就是因为不想对不起我,所有才......舍弃我,抬水吧,本公主要沐浴。”   多说无益。   都怪这个多嘴的婢子,提的什么馊主意。   冯其庸在胭脂巷和医馆两条道路之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到底是找女人还是找郎中。   他刚才也好歹战了不少回合,想来身体是没有问题的,找女人无济于事,还是去找郎中吧。   尤酌还在睡,赵依为了不打扰她休憩,也为了能够随时随地看见尤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心,她将尤酌放在内塌上。   郁肆呆坐着守了她一夜,赵依叫他去买些吃的回来,尤酌醒了会饿,他一步三回头,终于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记叮嘱赵依要好好看着她,彬彬有礼唤了好几声姑姑,模样端得正,赵依都受宠若惊。   冯其庸进来的时候,赵依去后院找药了,药童外出看诊,夜深了,这个时候馆子里没人。   “郎中在吗?”   冯其庸喊了几声,没人应,他就直接进来了。   巡视四周都没看见人,倒是被垂帘后面睡着的人影吸引住了。   医馆的垂帘是珠子串连起来的,隔着不是很清楚,能看的清里面的内间睡着一个人,吸引冯其庸的,是他看到妙曼,少见的妙曼。   和之前他在郁肆书房看到的身影太像了。   他很少见过睡躺着,那两团都这么挺翘的美人,这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在郁肆的书房。   冯其庸越看越看兴趣,他挪着步子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咯。   女配和男配的戏都是为了主角安排   不必惊慌,不要哭泣。   摸摸小主儿们的脑瓜子~~~~~~~   前些日子理了理大纲线,估计16号完结不了了   嘤嘤嘤,不过也不会拖太久。   梨衣在努力!希望大家多多留评呀呀呀呀   完结的时候抽人送小礼物,快来评论吧,让梨衣眼熟你。   好久没给你们讲段子了,我先去搜罗搜罗。感谢在2020-08-12 21:46:10~2020-08-13 21: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樊樊 3个;直上、海海 2个;作者疯狂码字的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千钧一发之际, 冯其庸的手正要撩开门帘的时候,赵依端着药从侧门进来了,她喝止住,“你是何人?!”   冯其庸也觉得尴尬, 他指着坐诊的位置说, “适才寻郎中不见, 我就进来了。”   他看了看赵依, 往后退几步, “您是郎中?”   赵依看他的模样, 生的倒是丰神俊朗, 不像是什么歪道之人, 看他的眼神里面有惊诧, 没有躲闪, 想必真是来寻医的。   点了点头,赵依说是。   “既然是为看疾而来, 公子到外面等吧。”   冯其庸到外坐下,赵依把簸箕里的晾干的草药抚平, 取出一个罐子装下, 然后放到高处,又去摸了摸尤酌的脉象,见她呼吸平稳,腹中胎儿也没什问题,才转出外间给冯其庸看症。   赵依进去内外间不过几下的时辰,冯其庸想看帘子后的人,也窥看不见几分光景,看紧闭着弯翘的睫毛,应当是个不错的美人。   冯其庸有心打探几句, 问道,“里面躺的是何人?”   问了话,他也不觉得逾矩,赵依在心下思忖,面前的这个外乡男子,地位应当不低,听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了。   只有久居在高位的人,才会连打探问话的方式都不懂其中的门道。   郁肆与他大相径庭,那厮虽然嚣张狂傲,赵依却不讨厌。   拍拍脉枕,示意他把手伸上来放好,“我家侄儿。”   他没再问了,既然是医馆郎中的侄儿,那必然就不会是郁肆的小通房。   “公子脉象平和,无甚大碍,不过是肝火过旺,郁结于心,我给你开些降火祛燥的方子,吃上几贴就好了。”   这不是太医院那些人的口气吗,冯其庸认为赵依没说到点上,急急问道,“敢问郎中,我那方面是否出了一些问题?”   含糊其辞,赵依也懂。   她沾墨写方子说道,“公子很好。”   冯其庸不信,降火祛燥的方子怎么可能治好他,他已经许久没碰女子了,今日好不容易碰了,但释放不出来,关键时刻还疲软,这不是有病吗。   “郎中莫要瞒我。”   赵依顿了顿笔,“公子若是不信,熬药吃了,要是治不好,来寻我便是。”   冯其庸苦着一张脸,他就怕栗梁又要来寻他,一想到这件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动气,那厢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像合善了,他说得出口这些拒绝的话。   合善啊合善,莫不是老天派来收他的。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我担心......”   赵依听着他欲言又止,也能明白,来他这个地方看私疾的男子大多数都跟他一个模样,也能知道为什么外乡人要到江南来了,只怕是在本地看医的话,会授人于权柄,要是真的查出来不举,那不是贻笑大方。   权贵都很要面子。   要说起来不要面子的,赵依想到郁肆的脸,或许......   “夜深了,医馆不留外客。”赵依给她抓了几包药,递给冯其庸,“一共二十两。”   下逐客令了。   冯其庸没接,但是掏银子给钱了。   他在江南没有住处,也不打算买宅子,就怕日后寻到了合善,被栗梁纠缠上。   “药能否放在这里,我居无定所,恳请郎中替我熬熬药。”   冯其庸又拿出五十两,是刚才的两倍还要多出十两。   赵依没多想,以为是他不敢把药拿回去,这也能理解,于是乎,她收下了银子,“成。”   冯其庸睡客栈去了,挑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客栈,离合善住的地方极远,还用了个假名字报住。   郁肆买了很多吃的来,他不知道尤酌喜欢吃些什么,所以买了一堆,装成满满一个食篓子,提进来沉甸甸的。   赵依见他进来,把门关上了。   “你买这么多?”这里姑且够三个壮汉的饭量了,真是财大气粗。   郁肆揉揉尤酌的脸,“她什么时候能醒?”   赵依估算着时辰,“差不多过会能醒。”   得了空,她才问起来,“你和尤坛谁先醒的。”郁肆没说话,过了一会子,“大概是我。”   赵依甚至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坛心浮气躁,自然不愿意服输。   他醒过来的时候,客栈里面静悄悄的,先去尤酌住的房间里看看没找到人,又在酒坊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这个小娘皮,郁肆寻人便问,好在大白天卷披风戴斗篷的没几个,她一身嫩绿还很出众。   郁肆很快就追去了。   他在那头找来找去,到了客栈里,发现她睡得正浓,连衣裳都不解,郁肆也没打算做什么,见披风系着的带子勒到她的脖子,怕她喘不过气就这么去了,替她解开,才碰碰她锁骨上的红痕子,她立马就醒了,像防贼一样的放着他,这不是欠收拾还能是什么。   还没开始收拾呢,想接手的人来了。   郁肆能不气吗,后来的一段波折,差点让他心梗。   他当时叫郎中换药,平时又故意塞的深,弄出来了,也不愿意退,还要再逗留一会,不过就是想要她有个身子,拴住她而已。   谁知道人逃了,之前的药汤也生了效果。   猫儿,真是太棒了。   “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之后的事情,等我回来,酌儿醒了再说。”   赵依看着外面,“雨要来了,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酒坊看看。”   郁肆点点头,“我会看好她的。”赵依拿了一把伞出门去。   尤坛没来医馆,但愿人没事儿,回酒坊了。   她才出去没多久,大雨就来了,内间旁边的门没关,郁肆怕风吹进来,起身去掩门,再回来的时候,尤酌已经睁开眼睛,坐在榻上看着他。   他说怎么觉得她胖了一些,怀了身子怎么可能不胖,   “醒了?”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饿了?我给你买了热粥,吃一些。”   他给尤酌舀了一碗,在里面倒了不少糖,搅拌一下,给她递过去。   尤酌醒了,神没回好,还在发愣。   郁肆皱眉,放下粥,提起床塌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外面狂风暴雨,她穿的委实单薄,着凉就不好了,尤酌不接,郁肆也不喊,舀了一满勺,挨到她的唇边,诱哄着说道,“吃一些嘛。”   尤酌这才闻到了粥的香味,她先巡了郁肆的眉眼,看了一遭,还是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不过眉目间微微皱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确认他没被人掉包,尤酌才张嘴吃下他喂过来的粥。   荷叶丝瓜粥,清香软糯。   她饿了,吃下第一口,张口等着第二勺。   郁肆慢慢喂着她,尤酌咽下的时候,张嘴,他刚好舀了一勺,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屋外的暴雨,噼里啪啦砸在院子里,屋内的粥还在冒着热气。   吃完了粥,他把桌子挪过来,让她能够看见满目的食物,“你要吃什么?”   有梅花烙饼,有软糯糯的软羹,还有汤面,汤圆、馄炖、各种各样的吃食,尤酌看一眼,摇摇头,是他提要求说,“我想吃,你那日买来的糖葫芦。”   糖葫芦外面裹的糖汁儿虽然有些化了,但是咬碎了山楂,合着糖汁儿,又酸又甜又爽口。   她逛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有人卖的。   郁肆愣了愣,之前咬了尤酌,那串糖葫芦是他亲手做的,如今又要,他去哪里搞。   他当然不能说,那串糖葫芦是他做的。   “糖葫芦好吃吗?”   尤酌难能可贵点点头,娇滴滴说,“好吃。”她表情惺忪,那双眼睛却丝毫不含糊,就这么看着他,郁肆还是头次抵不住她的目光。   酌酌还真是灼灼。   他哑然失语,清咳一声,没看她,但是那双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糖葫芦卖完了。”   他不是没讲过谎话,尤其是在尤酌面前,哪次不是信手拈来,稳打稳算,将她算进去,说是耍得团团转也不为过,但这一次他说了一句话,居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郁肆暗觉得好笑。   他揉着尤酌脑袋的手,不知道是在给她顺毛还是在顺自己的心意,总之想要揭过去这个茬就对了。   尤酌很失落,怎么就卖完了呢。   她不死心追着问,“你在哪里买的,哪条街?哪条巷?是什么样的人在卖?”   猫儿自己要往里钻,别怪他下套了,郁肆假意回想了自己在江南的住所,“胭脂巷,数过去的第五户人家,是一个俊俏的儿郎在卖。”   胭脂巷,她确实没去,那条街甚少有走街串巷的。   糖葫芦往那条街去,难不成是因为巷里的姑娘都好这一口,所以只在那条巷子里卖糖葫芦。   等等,假道士竟然也会夸人俊俏了。   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隧以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郁肆反问她,“我何时骗过你。”   尤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他骗她的时候还少吗,说真话的时候才少呢。   尤酌不吭声了,有些东西心知肚明不需要多说。   郁肆还是郁肆,她还是她。   “姑姑去哪里了?”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赵依。   “姑姑回酒馆了。”郁肆喊的很随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合适,吓不吓人之类的,就这么喊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家里的长辈。   尤酌忍不住要呛他几句,“叫谁姑姑呢。”   郁肆看她要炸毛了,不打算和她争辩,他非常记得有句话说的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小娘皮耍起横来,他有的时候还真的招不住就对了。   “酌酌还要瞒我吗?”   “什么。”尤酌目不转睛,仿佛失忆了。   郁肆探开手,将手伸进被褥里,摸到她隆起的小腹上,“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小娘皮有理有据,“在我的肚子里,当然是我的孩子。”说罢她推开郁肆的手,他的手太凉,摸进来有些凉嗖嗖的。   郁肆低嗯了一声,看似顺从,实际上,“没有本公子,你能生。”   尤酌掀开被褥,捏着拳头在他鼻尖比划,“果然是你算计我!”   她就觉得奇怪,这个身子来的实在太奇怪了。   她背着姑姑和医馆里的药童打听过,日日喝避子汤,还能中招的概率压根就不可能出现。   她也不是没喝过侯府里的避子汤。   张妈妈和敛芳端来的第一回 ,那药苦的要命,怎么后来就甜了呢,还以为假道士在里面放了蜜饯,实际上早就把药给换了。   太阴险了,实在是太阴险了。   郁肆不否认,他握住尤酌伸过来的手,不顾她的挣脱,包裹在自己的手里,看着她说道,“嗯。”她的手实在软,郁肆捏着就不想放开了。   他做的事情他就承认,尤酌他要,这孩子他也要。   观雨势,姑姑今夜是要宿在酒坊那边。   尤酌不想管郁肆,她挣开他的手,麻溜钻进被褥里,等着眼睛看他,郁肆有洁癖,她知道,她也不可能让郁肆去睡姑姑或者是药童的塌。   她睡的这张床塌小,只够她一个人睡。   所以......尤酌就这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不管他的死活。   郁肆看她伸出来的手指,拉了在被褥外的半截衣角,又快速的缩回去。   他试着和小娘皮讲道理,“酌酌,我守了你一夜,外面很冷,能不能让我和你挤挤。”   他说完,双手抱臂,苦着脸,往后避了避,不经意撞到他刚才喂了尤酌的粥碗,好似在提醒她些什么......   尤酌:“.........”   她闭上眼睛装睡,装了大概一小会,实在装不下去,莫说她不困,现在就是她困,旁边那么一个大活人,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你,谁还睡得下去。   要是向真在此,绝对会像是见了鬼一样,主子竟然打感情牌!?   “你要是冷,去找衣裳嘛。”尤酌和他说道。   郁肆往她那边靠了靠,“这里没有适合我的衣裳,外面雨好大,我回不去。”   尤酌再次语塞。   “榻太小了,睡不下你。”   不是不让睡,是睡不下。   郁肆眼睛含笑,他问道,“酌酌这是同意了吗?”   尤酌咕哝一两句,不打算说话,郁肆非要她说,又问了一遍,“我只是看你可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啦~~~~~~   合善和冯其庸自刎谢罪   诸位小主儿不要生气啦~~~~~   给你们推荐一篇沙雕文搞笑文。   《寡人不举(重生)》   作者:春山居士   寡人有两个秘密,其一不举,其二……活了两辈子。   寡人上辈子死的窝囊,秦宿瑜率大军逼近镐京时,寡人正陪爱妃试吃她新做的酥黄独,乍听这消息一生气糕点就卡喉咙里,寡人被噎死了。   所以这辈子寡人干了件大事!   寡人在父皇快咽气时求他做主让寡人认了秦宿瑜这个龟孙子当儿子。   当天夜里寡人搂着爱妃睡得格外香。   秦宿瑜这个混账提剑闯入了寡人的寝宫,他将剑插在寡人的枕头边,阴冷着声跟寡人笑,“父皇,儿臣来认认亲。”   寡人缩在爱妃怀里笑得慈眉善目,“皇儿,乖。”   后来秦宿瑜想逼/奸寡人,寡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寡人不举!”   奈何秦宿瑜这厮委实禽兽,压着寡人在龙椅上逞威,“父皇不举儿臣举一样的。”   高亮提示!!!!!!   (1)正文第一人称!!!!女主自称寡人,这是一篇沙雕文   (2)女扮男装狗皇帝x手握兵权将军王   (3)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   (4)男主比女主大五岁。   (5)sc!1v1!!he!!! 第69章   尤酌的视线被迫转了一圈,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到位,身下软软的榻垫子就变成了硬邦邦的人肉垫。   原本还松一些的位置,瞬间就变得拥挤而逼仄。   郁肆这厮不要面皮的,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 占据了整个床榻, 外头风雨交加, 屋内没少烧碳, 按理来说, 是冷清的, 如今被褥滑下去半截, 尤酌竟然觉得热,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脸从鼻尖红到了脖子根。   玩不客气?小娘皮直接咬牙骂, “郁肆, 你滚下去。”   好整以暇,抱得美人归的男人, 心情很好,他弯着嘴角答嗯。   尤酌等了半天, 嘴上答应的某男, 半点动作没有,好似睡着了,尤酌知道他没睡,装聋作哑是不是,她的手准确找到郁肆的腰眼处,用力一扭,郁肆不妨,下意识吃了痛招,眉拧成一团。   听他痛呼, 尤酌沾沾自喜,腰眼可是人体最虚弱的地方,假道士身上还真是硬邦邦的,腰眼也不软,不用点手劲下力气,还拧不动他。   见他吃瘪,尤酌偷着乐。   郁肆冷笑,腰侧的痛楚一阵阵传来,他就知道对这个爪子很锋利的小娘皮,就不能用哄的招数,怎么就忘了呢,她最擅长的招数便是蹬鼻子上脸。   “尤酌,本公子好生好气哄着你,不领情?”他一只手捞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寻上她的耳垂,抱着小惩的想法,使劲一捏。   尤酌的耳垂本来就软,她不似别的人,把她穿通了,挂着一些好看的耳坠,上面莫说是耳洞,就是小小的痣,都寻不见一颗。   “你居然捏我?”   她今日就要大开杀戒,先将他的毛给剃了,再把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郁肆讥讽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谁先捏谁。”   得,论起理来,她就从来没赢过呗。   费什么口舌,尤酌发了怒,“你滚下去。”   郁肆越发贴近她,两只手像长在她身上似的,牢牢缠住,“你我共生,要滚也是一起滚。”   耍起赖皮了。   郁肆很少与人辨这些,遇上尤酌,嘴里的荤话总是忍不住往外蹦,说不清到底是喜欢看她的红脸蛋,还是他本身就有的恶趣味,总是他爱逗弄尤酌就对了。   “不要脸。”   男人埋首在她的颈间,“嗯。”   还不忘记好生提点几句,“这句词你说过许多遍了,还有没有别的话,本公子洗耳恭听。”   尤酌气得不理人。   郁肆丝毫不放过她,追着说道,“骂人都不会,你还会做些什么?”   这句话好似在哪里听过,尤酌细细回想,之前在平津侯府的时候,她是不是嫌弃了郁肆,与他说过,“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如今风水轮流转了,她被吃得死死的。   一身绝学到他面前全没了用武之地。   “日后出去被人欺负了,本公子不会帮你。”   尤酌在心里暗道:谁要他帮。她还是没憋住,呛了回去,“手脚功夫不行的人,也只能骂骂人过嘴瘾了。”   这是说他无能,打不过她?   郁肆岂能让她占便宜,猫儿不乖,该训还是要训的。   他默不做声,捞了一只手摸上她的耳垂子,尤酌瞬间正襟危坐,见她终于乖觉那么一丁点儿,清冷的声音顺着响起,“究竟是谁手脚功夫不行?”   尤酌欲哭无泪,在心里默默承受着,她实在没脸面对已经去世的师父,到底是她无能了,不是她不用功不成材,实在是这条老狐狸道行太深了。   师父啊,你徒弟的八十一般武艺夭折了。   师父去得早,不然又要再被拧一次耳朵,她的耳朵最是脆弱最禁不起折腾,也就指甲盖大小,可怜见的,偏成了最遭罪的。   郁肆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当她被欺负乖了,看着她可怜巴巴,郁肆决定给她上一口糖吃,“明日给你买糖葫芦。”   说是买,不过是他亲自去做。   尤酌抬了眼皮子,想起糖葫芦的滋味就觉得解馋,“那我要两串,不,三串。”   郁肆嗤笑一声,还提上要求了。   “就一串。”   尤酌不依,她只当糖葫芦是买的,“我又不是出不起银子,你当个跑腿的,多给我带几串怎么了。”   郁肆懒懒说一声,“不行。”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尤酌一听他这个不容置疑的语气就觉得被压迫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她养的阿猫阿狗,要求着他给赏吃的。   搞清楚局势,他现在睡的可是她家的床榻,已经不是在平津侯府了。   “你若是不愿意帮我多带几串,我自己去买。   说完,她觉得不解气,“平津侯府的世子爷手脚金贵,自然不是随人差遣的。”   郁肆从来不喜欢平白背了骂名,他抱着温软香玉很久,总要讨些利息。   “尤姑娘明白就好,本公子的利息不低。”   “三串糖葫芦给你带了,你打算拿什么给我当跑腿的小费。”   尤酌正要说付银子,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郁肆哪里能想不到她的招数,淡淡说道,“本公子不缺银子。”   这就是使唤不动了。   尤酌岂能让他爬到头上,她又不是没有手脚。   “又不是非得靠你,本姑娘自己去。”   郁肆自然有让她去不了的法子,“尤姑娘不仅腿长,步子还矫健,我已经领略过了,只是你才动了胎气,外面的雨明天也不知歇不能歇,江南梅雨季,路滑的要命,尤姑娘想清楚了?”   尤酌的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她摸摸肚子,你能不能给你娘争点气儿,你瞅瞅你这个爹,不仅毒舌还很腹黑,最爱欺压你娘,日后出来了,可要争点气,二打一的话,应当能占上风吧。   郁肆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今日问这句话,他还存了别的心思,他从侧面问问,尤酌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若是不要,他也不打算费心思。   直接将人捆了,带回梁京去。   尤酌馋,也害怕折腾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绕弯子直接问,“你帮我带三串嘛,我欠你个人情,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我看着时机帮你办。”   小娘皮极少吃亏,她在江南还真没什么死对头。   看准了时机再办,这不是看她心情吗。   郁肆等不得,也不打算等。   “尤姑娘想清楚了,利息在我这里是会翻倍的,你确定吗。”   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假道士一肚子坏水,她还是要先打探清楚,“你所谓的利息是什么?”   郁肆勾勾唇,叫她挨近一点。   尤酌动动耳朵,良久才偏过去,离他近一点点,许是不好意思,她的耳朵尖都红透了,像扑了一层好看的胭脂粉。   郁肆轻轻咬,没停留,立马退,“日后再给你说。”   尤酌摸摸耳朵,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话,纵是她想问,郁肆也不理了,尤酌睁眼这样一会,再用手肘子戳她,男人已经没了反应,尤酌唤了两声,他没应,听着呼吸平稳,许是睡着了。   尤酌叹了一口气,那就睡吧。   赵依虽然撑了伞,回到酒坊,下裳的裙摆还是湿了,   她将伞立到门外,推开门进去,才踏进去一只脚,就听到叫叫嚷嚷的救唤声。   她连忙点上烛火。   酒坊的正中央,郁肆的那两个手下,被人五花大绑,都在那里,嘴里还塞了结结实实的布条子,赵依没看错的话,布条还是擦桌子用的。   不用过多看,就这个绑人的手法,一看就是尤坛那个混小子干出来的事儿。   赵依过去将人解绑。   两人瘫在地上恢复力气。   向真磨着牙齿要吃人,有气无力的骂,“别让我看见他!”   清默一言不发,尤坛的身形诡辩,尤其是趁他不备,将手里的剑夺过去之后,简直就是剑指冲天,他和向真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才被人绑了丢在这里,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   清默看着赵依,想要问问。   赵依去关窗,没等他们问出来,直接说了,“你们公子没事儿。”   听到这句话,两人心中稍安。   看样子尤坛没回来。   他年轻气盛,处处被仇敌压制,想不开也正常,随他去,想通了就会自己回来了。   赵依也不担心,江南这块地方,尤坛熟的很。   “外头雨势很大,你们今夜在酒坊稍歇,楼下有空房。”   向真还在气恼,清默道了一声谢。   尤坛在雨中淋了个透,他身体冷的不行,心里那股气怎么都出不去。   他脱掉身上的外衫,光着膀子一口气跑到胭脂巷,停都不停,也不选,跑进了一家花楼里。   那些姑娘见到他身上精壮的肌肉和不错的皮相,眼睛都在冒光。   团团围了上来,要毛遂自荐去伺候。   很浓的一股胭脂香粉味,尤坛强忍着要出去,要推开贴上来的女人。   他今日来这里是来消遣出气的,不能就这么出去了。   尤坛咬咬牙,随手点了个站在最外围的,“小爷要她。”   甚至连对方什么模样,他都没有看清楚。   带着人往楼上走,旁边的人都被他吓懵了。 第70章   俗世就是这么小。   尤坛带上来的人, 是合善的贴身婢女犹怜。   合善夜不能寐,越想越急,越想越气,她等了一个晚上都等不得, 越发觉得贴身婢女出了馊主意, 嚣张跋扈的本性一上来, 破口大骂将犹怜赶了出去。   欲求不满的合善将全身的怒火都发泄在犹怜的身上, 猛踹了她几脚, 将她扫地出门。   外头风雨飘零, 犹怜对江南陌生, 她绕着水河走, 不知不觉就绕到了胭脂巷里, 雨势太大, 周围的商贩都歇灯了,只有胭脂巷做夜晚营生的, 还在灯火通明。   她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希望能够遇到好心的人家收容自己。   犹怜样貌不错, 生得也算娇柔可人, 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雨水浇透了衣裳,贴在身上曲线分明,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也有几分颜色。   被倚靠在门口的的扇着香扇的老鸨子,叫人拖了进来丢在柴房,老鸨子眼睛毒辣,一眼就能看出来犹怜的处境,虽然猜不到点上, 但也差不离,只当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犯了事情或者是得罪主人家所以被赶出来。   这样的干净的丫鬟婢女,最好拿捏不过了,离了主人家没有户籍,又无处可去,与送上门来的羔羊无异。   也好,她家雨帘坊许久没有添新人了,凑着这个时候送上门来,她家的招牌不谋而合,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   老鸨子威逼利诱,与犹怜半是恐吓半是吹嘘的说道,“你就是死守着也没什么,进了咱们这道门的姑娘,基本都和你一样,身上的骨头有一把,气节也高,你知道她们不服管的下场是什么吗?”   犹怜狼狈得很,她身上的衣裳还是原来穿的那件,湿漉漉,里面的露压梨花的肚兜,下半身的亵裤,全都能看出来,她羞愧地捂那里都不是,老鸨子指了指门口的护院打手,“他们会给你教教规矩。”   老鸨子一松口,之前拖犹怜进来的那几个护院打手,脸上淫/邪的笑容越发加深了,犹怜浑身打了个冷颤,她很怕,怕到连撞柱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就是这几个人刚才摔她到地上也不忘记上下其手摸了她好几把。   犹怜惧怕不已,心惊胆寒的模样落到老鸨子的眼里,就证明她的威慑力达到了一定的效果,犹怜还是个知道怕的。   知道怕,那还好,也有利于有接下来的事情,教起来就会更上道一些。   老鸨子招招手,其中的一个护院送上来一碗热茶,她正要喝的间隙,那个色眯眯的护院凑到老鸨子的耳边说,“妈妈何必与她废话,关上门哥几个调/教一番,保准服服帖帖,让您满意。”他说完将犹怜拖过来,犹怜吓得大哭,捂着胸口蹬腿。   护院的一个巴掌扇过去,呸她一大口,“装什么装,身上没几两肉,还有什么藏的劲头!”犹怜的脸都被扇肿了,手也无力垂落撑着地面,护院撕开她的衣裳,低头在雪白上动作。   犹怜那里还顾得上疼和懵,推着面前的那颗头,哭得泣涕如雨,“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放开...”   老鸨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显然默许了护院的一系列行为。   护院的用嘴一嘬,声音很脆,水渍声各种隐晦的声音都夹在里面,犹怜的尖尖肉都快被嘬掉了。   她疼得大哭,期间仍然哼嘶了几下,还在拼命的挣扎,老鸨子使了一个眼神,剩下的几个护院搓着手也要加入,他们笑的张扬,犹怜听着觉得恐怖至极,难不成她要被这些人撕碎。   众人团团围上来,犹怜尖叫着,“我听你的话!我听!我听!”   她手脚并用拼了命的挣扎,老鸨子喝完一口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叫了一声停。   护院打手给她让出来一条路,她走到犹怜面前,睥着眼看她,“知道乖就好,你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入了我们雨帘坊,收收心好好做事,跟了妈妈我,不会让你难过的,难道自由享乐的日子还比不上你以前替人提鞋端尿的生活吗?”   犹怜木着牙齿打颤,“......”   “难道你一辈子甘心给人做奴婢?一辈子要被那些出身就所谓的富贵人端茶倒水?那些所谓的人上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你难道不想做人上人。”   犹怜还是不说话。   老鸨子也由不得她慢慢想,她虽然小有姿色,但也不是国色天香,神姿高彻,丢给她一身露骨香烟的衣裳,叫她自个换上,今天晚上跟着坊里的姑娘身边学着怎么接客,怎么伺候人。   还放了狠话,要是再不听话,就把她丢到恶狼乞丐窝里,任由那些人玩她,那些人比现在护院还要凶残。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犹怜逆来顺受,本来就怕,逃跑不得又不想交代在这里,就只能听老鸨子的话,收拾妥当出去学着接客。   看到尤坛进来的时候,她的心情为之颤抖,饶是跟在合善身边许久,见过不少美男子,尤坛这样的,她见都没见过,太少见了,她站在最外围,总是有心也没那个资历,雨帘坊的姑娘簇拥而上,她在外面,就是想施展,也没有空间。   怎么形容这种喜从天降的感受,犹怜关上门都还觉得晕乎乎的。   老鸨子临走的时候,通过罅隙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叫她见机行事。   老鸨子眼睛毒辣,如何看不出来尤坛的抗拒,她之所以放心犹怜去,也不怕她搞什么花招,尤坛看不起这里的花娘,给他送个会知心哄人的头牌过去,他未必会爱,但就是这种没受过调/教的,指不定要怎么勾他的心神,让他不知觉就被牵着鼻子走。   犹怜背对着尤坛,将药藏起来,按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给他倒酒。   她从未离男子这样近过,他身上的酒香味好醉人。   喝了酒之后,他会不会看她一眼,要是他要行那事,犹怜拉低了衣裳,将斟满的酒杯递过去,“爷喝...”   尤坛接过来,一饮而尽,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他泄愤似的,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犹怜很怕但是也没怂,尤坛的皮相冲击,把她对未知的恐惧冲散了大半。   初次给这样的男人,应该不错吧。   要是伺候好了,说不定他还能助她脱离苦海。   她又把衣裳拉低了一点,谁知道用力过猛,整个衣裳掉了一半,雨帘坊为了特殊,本来就松垮弹性足好解,这么一拽,直接脱到了腰际,犹怜惊呼一声,尤坛以为她怎么了,转身看到她被之前护院嘬红的尖尖肉。   他不明其中,也不知道犹怜是被强迫的,只讽刺笑,心里在想:还真是尽忠职守,看那个红痕像是新弄上去的,这么快就出来接客了,是离了男人不能活,还是迫不及待喜欢做这件事情。   后两句也不知道是气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在气心里面想的那个女人。   尤坛拎着酒壶,丢开壶罐,仰头望嘴里灌。   犹怜提好衣裳,脸上挂着笑,施施然走过来了,她走路学着那些花娘扭腰摆臀,想要做的风情一些,不料适得其反,有画蛇添足欲出洋相的情况。   她开了嗓,想要捏揉一些,雨帘坊的花娘个个说话,张口喊爷仿佛裹了蜜一般,甜糯糯的,很会勾人心神,她想学。   谁知道掌握不了火候,直接破了声,“公子......”   “奴伺候爷......”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   用犹怜心里的话来形容,好像以前来长公主府宣旨的太监说的话,破铜锣鼓儿发出来的,难听至极。   奴家两个字,她真是喊不出来,再叫奴婢,只怕要出事儿,进了雨帘坊的门,她再也不是长公主的奴婢犹怜。   尤坛丢掉手里的酒壶,皱着眉头冲她招手,像招小狗过来一样,“会伺候人吗?”   犹怜挨过去,像要坐他腿上,尤坛将她拂开,腿脚折叠,就那么翘起了二郎腿,不得已,她只好匍匐在尤坛的腿边跪着,给他捶腿。   本以为乖顺就能够让他开心,谁知面前的小坛爷最是瞧不起人跪来跪去,他只瞧得上肆意张扬,充满个性的女子,不喜欢这些依附男人而活的,把自己摆到一个低贱位置上的花娘,他觉得这些人不是别人看不起她们,而是她们看不起自己,自甘堕落。   尤坛又拂开她的手,冷笑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犹怜匍匐在地上,既然如此油盐不进,就别怪她算计了。   收拾好心情,她起身福礼说,“爷的酒杯空了,奴再为您斟一壶。”   语落,上房内取酒,趁着尤坛不注意在酒里放下了老鸨子给的药。   她轻微晃了晃酒壶,笑着端出来。   给尤坛斟了一杯,“这种酒香甜可口,是咱们这里的招牌,爷尝尝好不好喝?”   尤坛没接话,甜腻腻的果酒他很是不喜。   他摆手说不要,“小爷最讨厌喝甜酒,你重新去拿几坛辣酒来!”   甜腻腻的酒喝起来有什么意思。   药全都倒进去了,没剩下一点点,无论如何都要劝他一杯。   “爷尝都未尝,怎吃此酒甜腻,爷喝一杯,若是不满意,奴再为您取辣的酒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主儿们在评论区的关心还有所投的雷   眼睛没什么大问题,下个月要去做个小手术。   所以要先去检查。   最近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时间不是那么的充裕,不能及时回复评论,之前的更新也一直在拖,希望小主儿们不要介意呀,每一条我都有认真看呀,欠的更新也会补上的~~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么么哒宝贝们   你们真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温柔最美好的陌生人。   先提前上一更,昨天更新晚点就来。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爱你们的梨衣。   感谢在2020-08-15 21:08:34~2020-08-17 19: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海 6个;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3个;司幽幻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尤坛晃着脚尖, 往后一靠,他光着膀子,一只手搭着桌背,上下的打量着犹怜,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匪气, 偏偏他生得好, 这一套匪里匪气的动作被他坐下来就痞气的迷人。   犹怜脸红心跳不止, 端着酒壶磨蹭, 话也说不出口, 她那里禁过这些场面, 在长公主府必须要当隐形人, 低着头缩着脖子做人, 要是敢强出头抢风头, 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长公主合善怎么能允许别人分走属于她的风采呢。   只有在她喜欢的人,在意的人面前, 她才会甘心做衬托别人的绿叶。   尤坛嗤笑了一声,他伸手夺过犹怜手里的酒杯, 看她吓得浑身打颤, 忍不住嫌弃,“小爷发现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   犹怜不敢看他,打算一条路走到底,“奴听不懂爷的意思...”   尤坛的食指穿入酒壶的把手,转着玩,他转得极快,酒壶里的酒半点没洒。   “听不明白爷的意思。”   犹怜僵站着,嘴巴动了动, “听不明白......”,反正尤坛刚才没看见她要是抵死不认,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官府拿人都是要讲求证据的。   “你一开始就说这酒香甜可口,后又说它辛辣别有滋味。”犹怜只想着要他喝酒,那里好上心注意到这些,她细细回想自己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尤坛将酒壶重重地搁到桌面上,“你想要叫爷喝这酒的原因,是不是因着你在里面下了什么东西。”   尤坛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但就是怀疑,有很大的可能,他打算诈话。   犹怜瞬间就跪下了,这是她多年形成的求饶反应,尤坛摔酒壶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磕磕巴巴说不出话,后来张着嘴小声说她没有。   尤坛取一只杯子,倒了满杯递给她,沉着脸说道,“喝下去,爷就信你。”   犹怜看着满满快要溢出来的酒,伸着手颤颤巍巍接过杯子,她怎么敢喝。   这酒要是喝了,尤坛不要她,她会死的,外面的豺狼虎豹能够将她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她不想死,犹怜禁不住诈话,吓了一个激灵丢掉手里的杯子,捂着嘴哭。   尤坛看她的反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真在里面放东西了,竟然敢把算盘打到他的头上来!   没遇到尤酌之前,胭脂巷这条巷子他每日都要来数十遍,虽然没进过里面,但是这条巷子里的花娘什么秉性,他最清楚不过,莫说离得远都能闻见骚味,挨近了能够缠死你。   她们变脸极快,最会察颜观男人的脸色,这个女人做什么都不行,处处漏洞百出,她一开始不想接客,所以站在最外围,关上门就变了一副脸,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使没有这些细节,就一个最致命的,尤坛会酿酒,他鼻子很灵,犹怜后来取的这壶酒,他闻过一遍就知道里面下东西了。   至于下的什么东西,不用想都能明白。   花楼勾院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不入流下三滥的手段。   肮脏手段尤坛见多了,他以前也是在泥堆里混迹的人,所虽然换了一身行头,洗干净身上的泥,以前的勾当不做了,他手上的本事儿却没有丢。   尤坛掀翻了桌子,“敢算计你小坛爷,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女子摇着头哭哭啼啼,“我叫犹怜。”   “.........”   尤坛顿了,她姓尤,这么巧?   老鸨子听到了动静,这是拆物件还是打桌战啊,闹成这样,她就不该压这个女人进去,拍着门好声好气说话,“公子爷,你消消气,要是不满意,奴家给您换一个,或者由您挑怎么样?”   老鸨子不敢贸然闯进来,尤坛付了一大把银子,她可不能拂他的面子,再说了外面好多人偷着看呢,在怎么样也不能给人看了笑话。   尤坛听见老鸨子的声音就烦,他吼了几句能有什么事儿,滚远点,别妨碍爷快活。   把拍门的老鸨子打发走,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姓尤?”   犹怜点点头说是。   也没解释清楚说她具体是哪个姓氏。   这个长公主府管家给起的名字,说是好记,朗朗上口。   做奴婢的能有什么选择权,当然是听之,任之,受摆布之。   尤坛也不想多问了,他捏着眉心看满地的狼藉,他那里是来这里找快活,分明就是找不痛快,尤酌在他的生活里简直无孔不入,随手指的人,都跟她叫一个姓,彻底逃不开她似的。   怎么到哪都跳不出尤酌的圈子,真是见鬼。   看哪儿,哪儿是她,瞎了都能听见和她同等有关的。   偏生他还跟被顺毛了一般,听见这个气儿都消了大半。   只能是死,才能彻底解脱吧。   他能死吗,她和那个男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如今还怀着孩子,要是那个男的日后不给她好过,她哭了怎么办,说起来没见她哭过,要真哭起来,只怕糟心到要命。   她还是一辈子的肆意张狂,他看着才顺心意。   肆意张狂的才是尤酌。   怎么办,守着她呗,看看那个男的要怎么做。   敢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小坛爷的拳头教他做人。   “起来吧,雨帘坊的地脏得很,你就这么喜欢跪在上面。”   犹怜不敢动,她听得出来,尤坛放过她了,但她还是腿软,站不起来也不敢站。   面前的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搞不好会杀了她,犹怜不觉得是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怜惜她,明明是听见她的名字,那个姓氏,救了她一命,否则她已经落到老鸨子手里,受到教训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运用。   犹怜擦着脸,开始哭诉,“恳请公子爷大发慈悲,救救奴吧。”她跪着磕头,脑袋砸到地上,力道很重,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异常悲戚。   尤坛本来要走了,他不能再待在这儿,虽然知道尤酌不在意,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出来胭脂巷乱搞。   江南有熟人,见到了他出现在这里,要随口跟尤酌说说,他心里膈应。   “救?不是你自愿来的吗,小爷看着你很是享受。”   他说的是之前不小心看到的风情,犹怜扯衣裳那会子露出来的痕迹,他之前放她一马,不代表处处迁就,也很厌倦她顶着跟尤酌同姓的姓姓氏,在这个花楼里接客,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叫,万一叫什么尤尤,他想想都受不了。   犹怜拢紧自己的衣裳,“我是被强拖进来的,不是自愿,我原本是梁京一户人家的婢女,随主子来江南游玩,后来惹了主子不快,就被赶出来了,我无家可归,顺着街巷走,被老鸨子看见捆了进来,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敌不过那些个看家打手,可恨老鸨子逼我接客,我不愿意...”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她就......找人来奸/污我,我身上都是被欺负的,公子爷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这儿。”   “老鸨子见我不得您的欢喜,一定会教训奴的。”   犹怜越说哭得越厉害,老鸨子在门口听不见她说的什么,只能听见她在哭,虽然声音不是那么婉转,好歹也哭上了,保不齐还真是桌战,掀翻了桌战,那位爷一看就是硬茬,初次忍不住也很正常。   尤坛向来不喜欢管闲事儿,他听得全,知道了这么个意思,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错,至于她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他也没兴趣知道,这人要不要救......   他想了想,算了,为了那个姓氏,搭把手也没什么。   尤酌从来不花他一分钱,如今他花钱为这个花娘赎身,能不能算是为她花钱了,毕竟他是因为她才帮花娘赎身。   他站起来说,“把你身上收拾收拾,跟着小爷出去吧。”   犹怜心下大悦,喜不自禁立马站起来,跪久了腿酸疼,快速站起来有些勉强,想要扶桌子借力,桌子已经被尤坛盛怒之下踢翻了,尤坛嫌弃她不干净,不愿意伸手帮衬一把,无奈只能扶着板凳站起身来。   尤坛想清楚之后,是半刻不想耽搁在这里。   大步走出去找老鸨子,犹怜扶着腿踉踉跄跄小跑跟在后面。   老鸨子就在门口,尤坛直接说道,“她小爷很满意,赎身要多少钱。”   老鸨子和身边的两个花娘都惊到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个大收获啊,一出手就是要为人赎身,杵在老鸨子身边的两个花娘,嫉妒心简直冒到了头顶上,这个小蹄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儿,能够让这位爷为她赎身,运气竟然这么好,初次接客就被出手豪爽,皮相不错的男人给点了,让人嫉妒到发疯。   老鸨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今夜发横财啊,白得了个人,还能白收一笔钱,连买人和□□的钱都省了,她爽快的开了一个价,九十九两,尤坛直接给她一百两的银票带着人走了。   看犹怜磨磨蹭蹭的姿势,一瘸一拐,花娘的眼睛都直了,这个男人不仅有钱有长相,还是个有本事儿的,小蹄子躺着爽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欠的更新补上了嗷嗷哦嗷嗷   昨天眼睛熬不住了,所以拖到了今天早上。   感谢在2020-08-17 19:34:44~2020-08-18 10:3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直上 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出了雨帘坊的门, 尤坛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径直要回酒坊,这时候雨水小了许多,外头很冷, 他也不惧, 踩着低洼处的积水往回走。   郁肆的两个随从, 还被他绑在酒坊里, 尤酌站他那边的话, 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只怕又要和他闹。   既然得不到喜欢, 也不能被生厌。   讨张好脸瞧瞧, 也总比她每日怒发冲冠地瞪着他强, 若是这样, 尤酌会敢他走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在身边。   想想真是可笑, 就是那男的不能容许,他也断不能看二人恩爱, 既如此, 就像是拿刀扎他的心那般难受。   犹怜跟在后面,浑身冷得打哆嗦,她毫无去处,若是被丢弃只怕又要遇见歹人,她冲上前去,又求尤坛,水划过他的肩膀,腹肌纹理线,犹怜脸很热, 羞答答地问,“公子爷,能不能收留奴一个晚上,奴实在没有去处。”   尤坛想越过她离开,但看她满眼期许,忍不住讽刺一番。   “你脸皮是有多厚,小爷搭救了你,还要对你负责?”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九十九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赚的,这个女子莫说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处处叫他给她提供帮助,不是脸皮厚就是在痴人说梦。   “在花楼里我就与你说了,出来了立刻麻溜滚,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别以为跟着我能捞到什么好处,九十九两我不叫你还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他以前混饭吃的时候,攒点钱多不容易,要不是遇到尤酌她很慷慨,只怕现在也还在混饭吃。   犹怜心里一咯噔,咬咬下唇,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要勾起尤坛的同情。   “公子爷误会了,奴并没有。”   尤坛不想和她论什么是非大道理,这样的人或许他都不该救,胭脂巷花楼说不定更是适合她。   他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后悔,现如今是真的不想再当什么所谓的好人,当一次就够累了,他这一生的好都只想给一个人。   其余的人都与他无关。   “有没有都无所谓,不准在跟着我,否则我要你的命,不对,我再把你送回去。”   后面的这句话显然更有威胁性,犹怜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   她才脱离苦海要是再把她送回去,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尤坛不管直接就走了。   他走了好远的一段路程,犹怜看看幽黑静默的四周,听着里面传来的狗吠声,害怕极了,连忙裹着衣裳小跑,远远跟在尤坛后面,这个人总比未知名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要好一些。   尤坛知道犹怜在后面跟着他,他也休得管了。   回到酒馆他直接将门栓从里面栓上,郁肆的两个随从已经被人救走了,他看到柜台被人理过,看手笔估计是赵依整理的,她总是喜欢账本放到最左边,用砚台压着。   看来是她把郁肆的两个随从放了,尤酌应该在医馆。   明日起早一些去医馆看看她。   *   合善赶走了犹怜,她想到冯其庸的态度,难得脑子灵通想通这件事情,那有人都已经到一半了,还能忍着不出来,非要出去,她很清楚冯其庸一开始是很猛的,后面忽然就不行了。   想当时在长公主府的时候,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他也毫无反应,难道其庸的身体出了问题,他难以启齿说出口,觉得无法面对自己,所以才拿夫人当幌子,也不想对不起她,所以才那么做。   合善再也睡不着,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她一定要去求神依婆,治好其庸的病。   先找神依婆再找其庸,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离开他身边,如今的他最缺人陪着,给他信心。   ......   次日,郁肆很早就醒了,尤酌睡得极香。   郁肆先去外面给她买了热腾腾的包子还有清甜小粥回来放到桌上,尤酌睡得很沉,天然的大暖炉起身离开后,她觉得后背凉,往被褥里挪缩躲进去,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头顶。   郁肆看她的动作,忍不住失笑。   趁着猫儿睡着,他得尽快将她要吃的糖葫芦买来做了。   选材也很讲究,山楂要选最新鲜的,糖汁儿必须要用上好的冰糖块慢慢搅拌着熬化,熬化的过程根本离不开人。   江南虽然下了一夜的雨,丝毫没有什么影响,多余的水顺着街巷的走势,流到水河里,水河的水位没有一丁点上涨,晨光照到青石台上的时候,路已经干了大半,人群熙攘,街上的小贩陆续出摊。   郁肆去了上次买糖葫芦的地方,他的手艺虽然不佳,但是那个小贩挑来的山楂果子是真的好,他亲口尝过,即使不做成糖葫芦,也能让人吃得很满意,确实不赖。   三串,一串五个,一共十五个,一个都不能多。   郁肆挑好了几个又红又大的,递过去给小贩摊主称斤。   郁肆长相绝纶,万里挑一,卖山楂的小贩摊主对他有很深的印象,见到他来,笑眯眯招呼,“郎君又给你家娘子买山楂啊?你来的真巧,我也才来没多久,你还真是疼你家娘子,这么早就来了,世上像你这么好的男人少见喽。”   郁肆点点头,没和他过多寒暄。   小贩摊主称好了,笑眯眯又给他抓了几个,“一共十六文,新开张,求个彩头,多送郎君几个。”   郁肆看着他抓了好几个,他可不想多要,拒绝说道,“不用了。”   他不觉得自己很疼尤酌,他吝啬得很,小娘皮求来的三串,日后是要付大利息的。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忽而旁边的食铺冲出来一对男女主,瞧起来新婚燕尔,两人都还年轻,男人手里还捏着筷子,显然是忙着追女子出来,忘记放回去了,他愁眉苦脸,正在辩解,“小玉,你听我解释,我和她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小玉。”   被唤作小玉的女子,将头瞥向一边,“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要是真的对我好,为什么从来不对我说你喜欢我,想要娶我,从里都是我跟你要什么你才给我买,那个锦娘,她与你在一起时,她都不需说,你每月送日日送,你对我压根就不上心,就是在戏弄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连个答复都不给我,我要再和你不明不白的厮混在一起,莫说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我爹娘。”   女人说完就要走,男子连忙抓住她的手,摇头说不是,“小玉,我与锦娘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还要我怎样做才肯相信我,我的心都快掏给你了,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这句话才显得特别郑重啊,我如何轻易说得出口,我准备好了我一定会说,我一定要娶你的,小玉,别离开我,没有你,我不能活的。”   “这些话我平时不说,我做了这么多,我以为你能明白。”   女人起先很是气恼,后面听到男子表爱的心意,也没有走了,她的脸很红,半是含羞半是喜,笑问,“真的吗?”   男人说当然是真的,还是有半句假话就遭到五雷轰顶。   女子捂住他的嘴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她相信他。   两人又说了几句,和好如初,重新走回了食铺。   郁肆看得发懵,他的改变他能感受到,他不说的话,尤酌能明白吗。   “喜欢,一定要说出来?”   小贩摊主,将山楂装好递过去,“是啊,郎君若是不说,她又怎么会明白呢,女人的心思啊最难明白了,喜欢瞎想,还喜欢瞎吃味。”   郁肆结果山楂,抱着往回走,他走到一半,又折返,“你这里的山楂,我全要了。”   ......   向真和清默一早便回来郁肆在江南买的宅子。   原以为公子不在,两人在正堂寻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欲要去酒坊找赵依,这时候郁肆从厨房出来了,他手里端着一盆洗干净红通通的山楂。   向真连忙过去,要替他端洗。   郁肆说不用,他自己来。   两人在旁边干站着,郁肆将山楂一个一个洗得很干净,很认真,他的手骨节泡在水里,白净修长,一颗颗山楂都成了红艳的衬托。   向真和清默就这么看着郁肆洗了山楂,削竹签,又在竹签上刻东西。   亲自烧火熬糖汁儿,素来最爱干净的公子,他的白衫沾了泥灰,手指缝陷入了山楂的泥,他完全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在冒咕噜沸腾的糖汁儿,生怕糖汁儿的颜色不够好看。   向真和清默在旁边守着,看着他亲自做完这些......   他的动作笨拙,模样又热忱。   赵依直接走后门回的医馆,她知道尤坛回来了,这小子,还得让他认真想想,时间久了,再大的坎都能被磨平。   尤酌还在睡觉。   冯其庸一早就在医馆对面的油条铺子坐着等了。   赵依一开门,他连忙围上来,“郎中,我来吃药。”   赵依也没赶他,叫他先坐着等,把冯其庸的药放到药罐子里点火熬着。   今日天气放晴,可以晒药材了。   冯其庸看向昨日的珠帘后面,尤酌还在睡,赵依进去看了看她一会,看到桌上放着的小吃。   摸摸粥碗,还热,没走多久。   怀了身子就是要多休息,她也不叫尤酌,任由她睡。   冯其庸对被褥里的人感兴趣,他走到后院,美名其曰帮忙赵依晒药材,试着打探消息,“郎中,你家侄女患了什么病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8 10:32:12~2020-08-18 21:4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信要不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尤酌以前来过医馆, 她尚未婚配,还没有指人家,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探口风,想要她的生辰八字, 甚至她没去梁京城的时候, 那段时日好几家的媒婆都要快将医馆的门槛踏破了, 来说媒的人比看病的人还要多。   赵依对尤酌生的招人的小模样, 还是有几分明白的, 不说是倾国倾城, 最起码的娇俏可人。   “怎么?”赵依反问。   冯其庸丝毫不觉得自己问得唐突, 他甚至觉得自己屈尊降贵看上郎中侄女, 是她天生的福气, 是她的好运气, 毕竟他可是丞相府的公子,梁京的驸马爷, 有权有势,脸皮也很不错。   “实不相瞒, 我对郎中的侄女很感兴趣。”冯其庸直言不讳, 他昨夜回去之后,想到珠帘之后的身影,这道身影和之前郁肆房内小通房的身影重合。   他想着挺翘的身影,竟然有了活力。   后来的事情,简直令他欣喜若狂,他渴望的终于来了。   久违的,他一直都在恐慌的,觉得出问题的。   他原来不是不举,只是对着合善与类似合善的人久没了精神气儿。   郁肆的通房他得不到, 也不能碰,不过是个江南小郎中的侄女,他一定要抢到手。   就是不知道郎中侄女与尤酌的滋味,谁的更妙一些。   又来一个,赵依扒拉着手中的药材。   “对我侄女感兴趣的人很多。”个个比你强,后面这句话,赵依没说出来,就拿尤坛与郁肆来对比,他二人谁不比冯其庸强,不比冯其庸洁身自好。   就这样的人,配尤酌,他配吗。   “我是认真的。”   赵依转过来跟他说,“你不是问我侄女患了什么病吗,我告诉你,她患上了一种罕见的急症,整张嘴巴都溃烂了,外面虽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一张口就能闻到异味,且会传染,这样你也能忍?”   冯其庸,“......”他倒退两步,似乎有些不甘心,“不能治好吗?”   赵依看到他以为害怕变掉的脸色,摇了摇头,“治不了。”   “只能慢慢养。”   “若是我将我的侄女许配给你,三年五载之内,你们都不行房。”   “为何?”冯其庸急急问道,他怎么要什么都要不到,要什么时候都这么难,不是受到人为的束缚,就是受到不可控因素的制衡。   赵依马上就明白了,敢情面前这个胆子更大,他竟然是要玩玩就行,敢把这样龌龊的主意打到她家娇花的身上,简直欠收拾。   对付这样的人,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别人。   “因为她精神不济,全身绵软无力,重要的我刚才不是说了,会传染。”   赵依挑了一味儿绝育的药材,这味药她收集而来,至今没有用过,一直存放着,如今也算是终于派上用武之地了。   她过去给冯其庸的药罐添火的功夫,往里面加了这味药。   冯其庸一时无话,他看看医馆里睡着的人,怎么会这样。   合善一早就往医馆里面赶,没见到人,她没喊人直接就进来了,站在医馆内往后看,那道立着的身影,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吗,他竟然在医馆。   合善越发证实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其庸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否则他不可能会出现在医馆,看他和神依婆的关系,两人绝不可能是今天认识的。   合善理了理衣裳,碰碰头上插满头的珠钗,打算走进去和二人打招呼,她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冯其庸问,“假如我愿意等的话,郎中愿意给我这次机会吗。”   什么机会?合善停住脚步,躲在门后偷听。   之前两人在外面说话,尤酌在睡梦中也能听见,只是听不清,她觉得吵,就把脑袋又躲了进去,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本来就生得小巧,在床榻上也看不出来里面窝藏着一个人,只有一团揉得乱糟糟拱起来的被褥。   合善挨在旁边,也没有发现尤酌在被褥底下,她心里骂通天的小妖女就在她的旁边,睡得安稳香甜。   尤酌梦到了酸酸甜甜,又好看又好吃的糖葫芦,一棵树上都是糖葫芦,她挥舞着双手要飞上去。   谁知道忽然出现了两个讨厌鬼,是郁肆的随从拦住了她,在梦中她毫无还手之力,他二人分别制止她的两只手,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郁肆把长满糖葫芦的树给砍掉了,他把糖葫芦装到袋子里,用来威胁恐吓她。   想要糖葫芦都得给他生孩子,一串糖葫芦一个孩子,他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颗糖葫芦一个孩子,随后两个随从不见了,糖葫芦也不见了,满地都是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数都数不清,哭来哭去,拖着她的裤腿说她要喂奶,尤酌陷入铺天盖地的恐惧当中。   她说她不要生,她讨厌小孩子。   尤酌捂着被褥发抖,合善凝神静气竟然也没有发现身边那塌被褥的异常。   冯其庸与赵依的对话还在进行着。   “我家侄儿已经定亲了。”   看来这病有得治,不然定亲的人肯定会来退亲的。   “订了亲也可以退,我也不是等不起。”   这么厚脸皮,赵依也不管了,死缠烂打的桃花还是留给郁肆来治,顺道刺激刺激他也好,要让他知道,她家的娇花即使是怀了身子,那也是很抢手的,多少人等着接盘呢。   “药好了。”浓重的药味飘散在后院里,赵依不想回他,叫他过去喝药。   冯其庸面露喜悦,没拒绝就表示有机会是不是,她把药倒在碗里放凉,顺道在赵依面前献殷勤,替她晒药材,搬东西,有了这么一个送上门来的苦力,赵依的力气都省了,她也不客气,使唤他做这些抬那些。   合善在门口听得牙齿都快咬碎。   冯其庸!他来江南竟然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神依婆的侄女,还想要娶她!他难道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有妇之夫,竟然敢无视她的存在,去向别的女人求欢。   亏得她处处为他着想,事到如今他还是被外面的野花野草迷住了心神。   她倒要看看神依婆的侄女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小妖女。   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儿,竟然能够让冯其庸罔顾父君的旨意,来到江南偷欢。   偷看罢,合善悄悄的退出去了,她没有走远,就在医馆附近重新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整日观察着赵依的医馆。   冯其庸待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合善走后,尤酌抖了没有多久,她猛地拉开被褥,伸出来她的头,左右看看郁肆已经不在,尤酌的粥和包子放得有些凉,她做起来眼睛刚好能透过打开的窗,看到后院。   倒霉蛋!   姑姑怎么和他在一起,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伸手取过衣裳,轻手轻脚穿好,端着桌上的包子,尤酌猫着身子出门了。   她才出来,在门口伸了伸懒腰,明艳动人的小脸被守在客栈窗边的合善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瞳孔骤然缩紧,原来是她!   郁肆房里的小妖女!她刚才就藏在医馆里,自己竟然没有瞧见,难不成是看到人进去了,所以她就藏起来,不可能,她已经变了模样,怎么可能人认得出自己的身份。   其庸对自己一直不满意难不成就是因为小妖女在江南祸害他,所以他才一直对自己不满,合善捏紧了拳头,她的手摸上脸,见到尤酌走后,她捞出之前找人画的尤酌的画像,打算拿去楼下问问,这时候正好给她送水的跑堂敲响了门。   “姑娘,你要的水来了。”   合善打开门,见左右无人,心生一计,“帮我端进来吧。”   反锁上门栓,逼近客栈跑堂,笑着问他,“本姑娘生得美吗?”   跑堂面容普通,不过是个市井俗人,哪里遭遇过这些,他心猿意马,眼神不敢直视,咽着唾沫星子说,“美、美......”   合善很满意这个回答,她骨架高挑,能居高临下,特意走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近在迟尺,“那你看......”她展开画像,指着尤酌的脸问道,“我与她谁更美,你更喜欢谁。”   跑堂的一看,怔了怔,“这不是神依婆的侄女吗?”   合善脸上的笑僵了僵,“你认识她?”   跑堂的点点头,“认识,她经常来。”合善的手抚上跑堂的喉结,重新问了遍,“我和她谁更美?”   跑堂的撑着桌子,瘫倒,“各有...各的美。”   这句话是实话,他没有撒谎。   都说色令智昏,合善翘了翘嘴角,“若让你选,我和她,你选谁?”   跑堂的竟然陷入了为难的境地,“这......”   不能全都要的话,若叫选,他还是想选神依婆的侄女,尤酌那款子皮肉,男人见了都喜欢,合善这样的只怕是降不住。   神依婆的侄女,身形娇弱,很乖很干净很舒服,周围的人都喜欢。   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若说是选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只怕是选了尤酌。   合善忽然起身,指着门口骂了声滚。   跑堂的从迷幻中醒神,连忙跑出门了,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合善丢掉手里的画像,用脚尖使劲踩,为什么她都变得这般漂亮了,竟然还是比不过那个妖女,世上的男人个个都为她着迷。   难怪神依婆看到画像推脱了她的请求,难不成是怕她抢了小妖女的风头!   脚下的画像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   合善心里的气半点没消。   小妖女等着!本公主要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咯   今天去体检了,回来有些慢。   晚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评论区抽人送红包呀~感谢在2020-08-18 21:43:26~2020-08-19 22:1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樊樊 6个;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尤酌沿着巷子一直走, 炎阳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围了披风,手掌护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儿,走得很慢很懒散, 怕惊扰到肚子里的小宝儿。   她好久没有闲暇的时间上街闲逛了, 自从遇到郁肆开始, 她就过上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也不知道鸢溪姐姐怎么样了, 她贸然逃走, 夫人不会再迁怒于她吧。   尤酌不想回酒坊, 反正有姑姑打点一切, 她去里面呆着也无聊, 不若去胭脂巷去那卖糖葫芦的贩摊吧。   白天的胭脂巷没有夜晚那么热闹, 因为日头很大,原本应该站在门口招客的姑娘全都躲门内了。   第五户人家。   尤酌数着走, 她溜在墙根边过去,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   到了第五户人家门口, 她停了下来。   叩响门环。“有人在吗。”   郁肆刚刚做好糖葫芦, 向真听到了声音,“是尤酌。”   “公子。”   郁肆不慌不忙,还在刻字,还差最后一串糖葫芦就可以收尾了。   “把她打发走。”   “啊?”没听错吧,小娘皮主动送上门来,公子竟然要将人打发走,这些糖葫芦不正是公子做给她的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不成公子移情别恋了, 有了新的人所以小娘皮死缠烂打送上门来。   “清默,你去,别叫她听出来。”   “是。”   尤酌等了很久,就当她以为里面没人,她又被郁肆骗了之后,门后面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   “谁啊?”清默捏着嗓子变了声。   尤酌没起疑心,她直接问,“伯伯,你家卖糖葫芦吗,我想买一些。”   清默思忖着如何说才能不露出破绽,“今日家中有事儿,糖葫芦不卖了,姑娘请回吧。”   “不卖了?!”   尤酌兴致怏怏,“不卖了我吃什么呀。”   门口的嘀咕声,碎碎念没多久,尤酌踩着脚步离开了。   她再四处转转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合善跟了尤酌一路,她看到周围没什么人起了杀人的念头,这个小妖女一死,她一定会高枕无忧,其庸也会回心转意。   做此想,合善雇了两个地痞跟在尤酌后面,趁着她巷里走的时候,用放了蒙汗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迷晕她然后将她抬到了一间乞丐窝的破庙。   赵依进来发现尤酌不见了。   起先以为她回酒坊去,直到尤坛寻过来。   赵依才意识到不对,“酌儿没回去吗?”   冯其庸在一旁听着,酌儿?哪个酌?   郁肆的小通房,也叫尤酌,难不成这么巧?   尤坛摇头说没回,“她会不会去找那个野男人了。”冯其庸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什么野男人。”   “你是谁?”尤坛看着冯其庸很是不爽快,别不是小娘们的什么倾慕者,三头两天就有人凑上来,看起来不像是有病来看病的。   冯其庸看着面前的尤坛,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声,好生俊俏。   此人难不成就是郎中侄儿的未婚夫婿,鲁莽的武夫,空有一身皮相。   适才听他说什么野男人,只怕郎中侄儿对他不满,所以才找了外面的人,他虽然不才,合善对他可谓死心塌地。   早知道那女子有颗花心肠子,他也该趁早把握,早入良机。   “看什么看?”尤坛扬了扬拳头,一看就是小白脸。   凑到医馆里献什么殷勤,看他一脸贱相。   冯其庸黑脸了,敢骂他。   “别在这里吵,没看见病人都被你们吓住了,你去胭脂巷寻寻,她可能去那了。”   尤坛哼一声,用拳头警告冯其庸一声,甩袖走人。   赵依还在给人把脉,冯其庸看了看想要问,赵依也嫌弃他在这里碍手碍脚,“丢的人是我侄女,你要是好奇跟着去吧。”   让尤坛或者郁肆收拾收拾他也好。   “行。”   冯其庸大喜,连忙跟上尤坛的步伐,两人到胭脂巷的巷口,尤坛活动着手脚转身,挑衅骂他,“跟了你小坛一路,是想吃热乎的屎?”   冯其庸大骂他粗鄙。   “哟。”尤坛掏掏耳朵子,“你说什么?”他倒回来,一步步逼近,“说谁粗鄙呢?”   冯其庸看他像个登徒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郎中侄儿,难怪她要红心出墙找男人,他也不是吓大的,“说你粗鄙,市井小民,刁蛮粗鄙!”   尤坛生平最恨所谓的权贵,莫不说迷了尤酌心智的郁肆,面前的这个,简直找揍,他捏着指关节,活动得噼啪响,“你清高什么?”   尤坛不管不顾,像一只迅猛的捷豹迅速扑上去,提着冯其庸的衣襟领口,将他狂揍了好几拳,冯其庸虽然是个男子,但是完全敌不过练武之人,一拳下来眼冒金星,牙齿松动,两拳下来,鼻子都要被打掉了,痛到眩晕,呕出来一大口血水,三拳,他半边脸都肿了。   冯其庸抱着头,“饶......”   嘴巴疼得流哈喇子,抱着头歪着嘴,嘶牙怪叫,尤坛心里堵塞的那股儿气儿总算是顺畅,松开他的领子叫他滚远点,然后走了。   冯其庸在后面捧着红肿的嘴角脸皮,私底下罢尤坛给记下来了,他日若得了郎中侄儿,必要叫莽夫知道什么叫痛苦,他要当着尤坛的面玩弄,他的女人。   尤坛寻人心切,敲门也敲得凶,要不是门结实只怕要被他给敲坏。   “尤酌!”   郁肆打开门,他扑了一个空,险些栽到郁肆的身上,连忙挥舞着双手,将身子往后拉,使劲站稳。   “你来做什么?”郁肆率先问。   “你把尤酌藏哪里去了?我告诉你,你们还没成亲,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来找不痛快的,郁肆反讽刺他,“不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别忘了...谁才是孩子的爹。”   郁肆是什么人,尤酌耍嘴皮在他面前都过不了三招的人,何况是尤坛,他还经常被尤酌呛,如何敌得过道行高深的郁肆呢。   “你他妈!”   一声怒吼,没了下文,“好得很!我问你,尤酌去哪里了?”   “我寻了她一天,酒坊不在医馆也不在,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了,我警告你,别逼我动手,赶紧把尤酌交出来,她虽然怀了你的孩子,但她也是自由的!”   郁肆提着竹篮,刚开始他以为尤坛来胡闹,后来他渐渐认识到不对,俊俏的脸上爬满了慌张,难不成尤酌又跑了,郁肆越想脸色越难看,谁给她的脸,一而再再二三地将他玩弄于股掌,“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装着糖葫芦的竹篮把子,险些被他捏碎。   “什么?!你也不知道尤酌去哪儿了?”   郁肆暴怒,手里的糖葫芦都被他砸到地方,凝固好的糖衣,就这么被震裂了。   缓兵之计,“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哪里。”   把他当傻子?尤酌,实在是太给你脸了。   既然好情好意的哄着她不奏效,那就按照他的方式来吧,她选择这么做,目的不就是要激怒他。   尤坛看到满地狼藉,“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郁肆已经走了。   尤坛生平第一次觉得无语,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郁肆既然没有藏尤酌,那说明她是自己跑了躲起来了?   这要怎么办,他转身欲走。   看到满地的糖葫芦,想了想还是将它全部收捡起来。   有些东西他不可避免地看的清楚,郁肆对尤酌还是很伤心的。   郁肆第一想到的是赵依的医馆,走到半路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尤酌既然要走,她又怎么让他寻到,是他大意了了,才让她又溜走。   郁肆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耍过,实在可笑,他竟然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四回,被她像猴一样戏耍。   还要找她做什么,回去吧!这个念头才冒出来,立刻就被他自己给否决,凭什么,他这一次逮到她,一定会把她的腿打断。   清默和向真被郁肆给支走,他想到刻了一天的糖葫芦,那个女人迟早还是要找回来,费尽心思做的糖葫芦也不能就这么扔了,顺着原路回去,郁肆不小心踩到一支珠钗。   抬起脚,定睛一看,这支珠钗好似是尤酌常带的那一支。   他今日给她买包子,在一旁见到她拆下来归置的珠钗。   是同一支。   郁肆拾起珠钗,他知道尤酌的发丝松滑常常簪不住钗子,她会很费劲去固定住珠钗,若非有人碰了她的脑袋,这珠钗也不可能就这么掉下来。   猫儿出事儿了。   这支珠钗若是掉了,她的头发一定会松散下来,她要簪发,必然会捡起这根珠钗。   她一定会出事了。   偌大的江南,尤酌有哪些仇人,郁肆打了个口哨,良久之后,向真和清默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派遣之前留在江南的人,去找尤酌。”   向真多话,有心说几句,但看到郁肆的脸色,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之前郁肆为了寻人,在江南一带安插了不少人手,这些人都是他挑选的,人还没撤,一直在江南待命,如今倾巢而出,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得知了尤酌的去向。   有两个地痞扛着一个麻袋将人带出江南城门了。   江南城外有好几条官道,出了城寻人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郁肆叫人分散,范围控制在十里内搜寻,地痞既然做江南的打扮,必然就是本地人,本地人不可能带着她往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你们都不评论了,我哭。   推荐一篇好好看的文书名叫做《皇叔要杀我》——谁家团子   在线点播,等你来看哦~~~~~~   文案:嘉和公主死后重生为户部尚书之女温卿卿,一睁眼就是温卿卿和太子偷情的修罗场。   而温卿卿本是皇命钦定的资王妃,资王何许人也,她前世最怕的十四皇叔,阴鹫狠绝,嗜杀易怒,人畜皆惧。   想到美人儿被皇叔一剑穿心的凄惨结局。   嘉和果断将太子踹到了湖里,刚拉起半褪的衣衫,资王霍衍便提剑闯入,差点被捉奸在床。   嘉和哆嗦着身子,哭倒在了霍衍怀里:“皇叔,卿卿好怕,但卿卿好勇敢,与采花贼斗智斗勇,总算将他踹到了水里。”   在霍衍骇人的目光下,哭唧唧的小姑娘颤巍巍地抬手,细白雪肤,那点守宫砂娇艳夺目,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卿卿拼死保住了清白。”   霍衍:…… 我信你是个鬼!   可小姑娘温软娇媚的嗓音真勾人,勾的他竟饶了她。   事后嘉和时不时看到霍衍眼中的杀意,生怕他揪着她的黑历史不放,战战兢兢地讨他欢心,他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意乱情迷。   上一世,她最怕他,这一世,他竟许了她一世长情! 第75章   尤酌醒过来得时候, 破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堆杂草,和一卷破草席,旁边还放着一只破碗。   只有眼睛还能转来转去, 活动一番, 她的嘴里被人塞了布条, 直抵舌尖疼的要命就算了, 还很丑, 垂下眼睛看, 估计是旁边乞丐用的随身物什, 真真是要呕死她。   谁把她带到乞丐窝里来了, 蒙汗药的后劲很强, 她的头有些疼, 挣扎了片刻,发现挣扎不开, 她的两只手都被人扭着反绑,好个龟孙, 绑她的人想来是个老手, 她拼了全身的力气都挣扎不开,原本想用锁骨的功夫谁知道才一运动,肚子就一阵一阵的蜷缩。   尤酌害怕孩子出事儿,就停了手,真不愧带着假道士的血脉,折腾人克人的劲头都是一模一样,不带重的,反正就是不让她好过就是了。   外头好像有动静,尤酌阖上眼睛装睡, 她倒要看看在江南这条道上,是谁不要小命了,敢绑架她。   合善带着人走进来了。   她手上掂着银子,指着还没醒过来的尤酌问,“你们觉得她生得好看吗?”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但是想又想不起来。   两名地痞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他们两个绑人压根就不知道是谁,刚刚将人从麻袋里面捞出来的时候,险些吓到结巴!这不是神依婆的侄儿吗,神依婆照拂江南,医术高明完全不端架子,江南人都对她感恩戴德,他二人这么一做绑了她侄儿,岂不是跟她过不去。   神依婆在江南有威望,他二人岂敢得罪,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趁着尤酌没醒,赶紧的拿了钱走人,省得被她记下来,尤酌平时甚少在外使用武功,再加上她长相白净入玉,看起来就很乖。   旁人压根不会联想到,她有一身绝学。   也料不到她就醒了。   尤酌静静听着,雇人将她绑来的女子,难道是因为嫉妒她生得比她好看,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当然是姑娘生得比较美。”两名地痞话也不说,对视过后,连忙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答复。“您生得比她美。”   安抚还要要安抚的,钱还没拿到手呢,神依婆的侄女,要是不美,能得那么多人求娶吗。   合善心里的怒意翻腾,她如何听不出来,这句话是敷衍人的话,要真觉得她美,又何必犹豫,在二者之间徘徊那么久,连说她美都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   分明就是在撒谎狡辩。   不过也不必争这一时,过了今日,小妖女即将不存在与这世间,毁掉一样令人心生厌烦,心生嫉妒的东西她还不会吗。   存在世间也是祸害。   “她虽然生的不及本姑娘美,但也不算太丑,念你二人为我做事,我便将她赏给你二人了,记住玩了之后,最好不要让她走出这道门,我会在门口等着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对了,结果让我满意,你们才能拿到银子。”   这个女人好生歹毒,她与她到底有何恩怨,她竟然要她生不如死,郁肆到底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人救她,万一这两人兽性大发。   “她还没醒,你们玩起来没什么意思,去,端盆水来。”   两名地痞本以为将人绑来就完事儿,没想到这位蛇蝎美人竟然要叫他兄弟二人,将神依婆的侄女给糟蹋了,他们怎么敢。   “还是算了吧。”一名地痞觑着脸说道。   另一个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姑娘有所不知,我二人不喜女色,手头上的一点乐趣便是下场子和人玩玩骰子,赌赌钱罢了,这糟践人的事情,还是别了吧。”   合善皱眉不喜,她就不信了,竟然还有人能够坐怀不乱,这些人是最低贱的,尤酌可不是寻常人,小妖女能入权贵的法眼,自然也能集贱民的目光,送上门来的便宜都不敢消受,绝对不是因为不行,不喜欢,只怕是因为忌惮,她差点都要忘了,尤酌啊,神依婆的侄女,神依婆在江南大名鼎鼎,他们不可能没听过。   若是因为认识神依婆,忌惮她的权势,所以不敢动尤酌,这就有思路了。   “你们绑了神依婆的侄女,与我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算是将她放了,神依婆就会放过你们了?天真,绑都绑来了,她不过就是个弱女子,玩玩之后,杀了丢到山洞里,谁能想到呢,不仅吃了美人香,还有沉甸甸的银子拿,难道还不够满意吗?”   “自古以来,谁的富贵不是险中求来的,想要做人上人,就不要畏手畏脚,妇人心肠,机会不是随时都有,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会再有呢。”   两名地痞是个没主意的,他们看到合善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动荡,她说得对,要是尤酌醒过来,前去告状,神依婆可能放过他们两个吗,看平时神依婆对尤酌的宠溺程度,怎么觉得怎么不可能,她虽然有一双妙医圣手,但做事很有原则,不会妇人之仁,也决计不会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太短了,最近很忙   要去医院还要去找房子。(断更原因)   书会在月底正文完结   我下月要去做手术,希望大家谅解   手术恢复后陆续更新番外   帮我的小伙伴推的文   《仙君被合欢宗妖女抓走了》by 金枕头   邵卿卿穿越了,成了一本修真小说的炮灰女配。   炮灰女配唐心儿是合欢宗大弟子,   合欢宗的独门绝技是可以将修仙之人炼化成灵修体,若有人与灵修体修炼,则会事半功倍。但被炼化之人就会修为全无,再难修炼。   小说一开始,唐心儿把南华宗最有前途的弟子裴景鸿炼化,导致他被各门派追杀,乃至黑化,终于成为全文最大的反派boss。   邵卿卿表示:求助,如何和大反派刷好感度,挺急的,在线等QAQ   反派boss裴景鸿重生回到故事的最初,却发现自己曾经的仇人唐心儿竟然被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给夺舍了。   小丫头又傻又白,还有点怕他。   他和她灵修,用她疗伤,后来,他拿到了一枚锁情丹。   只要吃了锁情丹,她就只爱他一人,再不会背叛,有一个这样的人做属下,他的复仇之路定会顺畅许多。   只可惜邵卿卿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吃了锁情丹的是裴景鸿。   黑暗中,裴景鸿喘息着按着邵卿卿的头,艰难说道:“我心悦于你。”   邵卿卿:???   后来,邵卿卿带着裴景鸿,灭南华,斩昆仑,屠恶龙,混完了男主的奇遇,洗清一世的血债。   许多年后,玄鸿仙君大名,彻响九州。   裴景鸿加冕仙尊的那日,华光漫天,邵卿卿站在升仙台的角落里,偷偷看他,仍旧是初见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裴景鸿落在邵卿卿身边,笑道:她是我的道侣。   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卿赠我以光,我还卿此生。   满级大魔王X外挂小白兔   女主穿越,男主重生,甜文不虐 第76章   尤酌恨的牙痒痒, 此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要不是她还想探听消息,必要睁着眼睛好好瞧瞧,到底是何方鬼畜, 竟然想要找人来折辱她。   如此丧尽天良的点子, 她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尤酌细细回想, 她从来结来的深仇大恨, 让仇家裹着满腔的歹毒, 要她活不下去。   实在欺人太甚!当她尤家无人, 当她尤酌无能?   “你们好好想想吧, 一边是美人与纹银, 一边是死无葬身之地, 到底是要接着逞英雄,还是要识时务者为俊杰民。”   “这.........”两名地痞还在纠结, 合善的一番游说,明显有些奏效了, 先是看看合善手里的钱袋子, 又看看尤酌熟睡的模样。   一个嘴巴稍尖的地痞,咬咬牙,朝地上呸了一口,拉过旁边另一名地痞的袖子,“老刀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出了这道门就是死,咱何必落个人财两空的命,不如就按她说的办。”   哪有人真的想死, 蝼蚁尚且偷生,人这一辈子时来运转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何况这是神依婆的侄女啊,冰肌玉骨,靡颜腻理,岂是一般的胭脂粉头能比的。   “我们做!”尖嘴地痞向前一步,决绝说道。另一个虽然有犹豫,但也没阻止,他没想好,此番看来是要随波逐流,跟着尖嘴做出决定了。   “很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成大事者就是要不拘小节。”   尤酌心里很慌,她待会要怎么应对才行?   即使手脚没受到禁锢,她要动手也要顾忌肚子里的孩子,昨日动了胎气,好不容易稳下来,要是再贸然运功,出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才好,头三月的脉象极不稳,稍有不甚,尤酌不敢想,她想要这个孩子,当然要保护好她。   这是她的第一子,也是她的寄托。   “我在外面等,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合善拿着钱出去了,要等两人做完了,她才打算把钱拿出来。   人一走,门一关,尤酌倏而睁开眼。   三人面面相觑,尤酌睁眼看着要朝她逼近过来的人,目光冷到极致,直叫二人停住了脚根。   “姑娘醒了。”   尤酌不搭腔,他们虽然答应了合善,但也还是怂,她只需要就事论事儿,未必不能有转机。   “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只要放我走,此事就我三人知道,我不会找你们二人的麻烦。”   原本就踌躇不定的地痞小声说,“按她说的做吧。神依婆不是我们能开罪的人,尖毛,只要我们一日还在江南,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天衣无缝,永远高枕无忧啊,还是掂量掂量,我们祖祖辈辈的根基都在这儿,犯不着为了一点钱离乡背井。”   尖嘴地痞明显才是拿主意的那个,他踢了一块石头过来,一只脚踩上去,转着手里的刀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刀子,玩得花花转,本想要吓吓尤酌,给她个警告,别把他二人给卖了,谁知道尤酌看着他转刀子,反而不屑一顾,那模样好似在嘲笑他,转得太菜,不堪入目。   他登时就火冒三丈,“你摆出这副神情给谁看呢!不管你是谁的侄女,有多大的背景后台,我都不怕你!”   尤酌知道,狗急跳墙了,这一位骨子里叛逆的很,是最市井的无赖泼皮,显然是被压迫久了,有朝一日站起来,不耍耍威风,如何能满足他的欲望心理。   小娘皮不说话,眼里看不见一丝慌乱,她很镇定。看着面前的地痞跳脚,也不出言讥讽,这时候激怒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要她与之虚与委蛇,实在做不到。   “尖毛,别这样,犯不着。”   老刀子觉得他过激了。   手里拿着刀的尖毛地痞,他的心肠是冷的,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不听劝阻呵住他,“别张口闭口和我说神依婆,她有恩于你,你想报答她,我能理解。”   “但我不欠她半分,没必要给她这个面子把小娘们给放了,江南偌大的地方,凭什么让一个有点医术的女人掌道,除了那点医术,她还会做什么,年近三四十了吧,没一个男人想要,还是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所以你一直在劝阻我?”   “你别忘了,你是江南的本地人,我不是,我铆足劲儿在这儿扎根,到头来呢,还不是睡街上,吃别人剩下的饭,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今日我便要翻身!你不想和我一起,你就走,只要你别将此事说出去,念在咱们兄弟一场,相互照拂过,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如今凶相毕露,尤酌的手摸来摸去,想要找些东西,趁他二人纠缠,将绳子割了。   老刀子苦口婆心,“你胡说什么,不要再撒疯了,跟我回去,钱不拿也行,人不放也罢,咱别再掺这滩浑水。”   尖毛听不得他这么说,甩开他的手怒吼,“要走你自己走!今日我狠了心,神依婆的位置我坐不上,她侄女,我总能上吧。”说罢,他将手上刀子猛地插入旁边的木柱上。   舌头舔了舔上唇,撕开尤酌的衣裳,欲要强占。   布料撕碎的声音传到外面去,合善听着,真觉得在此刻没有什么声音能比锦帛破裂的声音更加美妙了,可惜驸马不在,不能与她一同听戏。   另一名地痞,看不下去,趁尤酌还没受到染指,他出手阻止。   他上前拉开尖毛,还没碰到他的肩膀。谁知道这厮早有准备,脚步一挪,侧身闪开,直取过木柱上的刀子,将他的同伴一刀抹了脖子。   尤酌溢出口的小心,就这么梗在脖子里,她吓得心惊肉郁肆,肚子的蜷缩更厉害了,一阵一阵的疼。   对方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刀口砍掉他的整个脉搏,当场暴毙,死不瞑目向后倒去。   尖毛地痞收起刀子,将他的尸体拖到一边,用手替他阖上双目,叹息说道,“下辈子,我再向你赎罪,荣华富贵如何能两人尽享,你的那份就当我和你借的。”   尤酌向后摸来摸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这会子恰好摸到一块破碗碎片,她卷在手里,使用力气隔着绳子。   尖毛地痞朝她过来,见到她胸/口/露出来的雪白,满意笑道,“没想到还是个尤物。”   尤酌要拖延时间自救,必要和他周旋。   她打回旋镖说道,“门口的那位,可比我美。”   尖毛地痞蹲下摸她的脸,尤酌侧开脸躲过,还是不可避免被碰到了一点,她能闻到地痞手上的血腥味,此味浓郁,心里的恶心登时翻涌,涌上来的酸水徘徊在嘴边,尤酌硬生生忍了强咽下。   就怕激怒尖毛地痞。   你怎么这么喜欢在关键时刻给你娘出难题,争口气成不成。   尖毛地痞凑近在她身边闻,“她哪有你滑,哪有你香嫩。”   “我对你很偏爱,先宠幸你,再去安抚她。”   “银子我要,美人我也要。”   “银子要双倍的,美人尝也要尝双倍的。”   他打算反水,反正就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他会一些手脚功夫,难不成还拿捏不住。   绳子割到一半,尤酌万不能让他这时候作威作福,再拖一阵。   “你不是江南本地人?”   尖毛地痞停下动作,看着她,“你打听我的身家,是为了日后寻我报复,还是想与我一番云雨后,要嫁我为妻。”   尤酌反问他,“你说呢。”   尖毛地痞有些按耐不住,但美人不服,他虽然猴急,但也愿意逗弄,“光说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好好交流。”   还差最后一点点,绳子就要断了。   “美人,我知道你不甘心,早晚都是我的人,不必害羞。”   说罢,饿狼睁眼,上手了。   尤酌恰好挣开绳子,将绳坨和破碗的边,飞掷出去,打到尖毛地痞的脸上,他戳不及防,压根躲避不及,绳结打在脸上,破碗边嵌入脸骨。   尤酌动作很快,她捂着肚子,背后早就被冷汗浇湿,果然勉强运功实在勉强,根本不敌对方,此刻挪步子都难,肚子疼缩成了一团,尤酌衣袖下的手早就攥紧了,她此刻好比一根绷紧的绳子,丝毫碰不得,松懈不得。   “还是个小辣椒。”   尖毛地痞,不畏疼,他取出脸上的破碗边,擦一把血,面色狰狞,“破相了,你就得跟我一辈子,有些脾气也好,没脾气玩起来,半点儿没兴趣。”   他猛扑过来,尤酌闪得很吃力,腿脚一软种种到地,伤心也被碎石划破了,血在扑簌簌往外流。   尖毛捏着她的脚踝,“跑!我看你往哪里跑!贱娘们,给两分颜色!你就敢跟着我玩阴的,老子今天整死你!”   尤酌使劲蹬腿,她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护着肚子。   既然撕破脸了,她下口威胁,“敢碰我,你死定了。”   尖毛手法粗暴,直接脱了她的靴子,用力捏她的指骨,“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儿!”   “有力气挣扎,不如好好伺候我!”   他跃身而上,大门被人一剑劈开,飞过来的门块,就要击中尖毛地痞,他拉着尤酌闪到一边,堪堪避开。   来人杀气腾腾,与门块一起滚进来的还有合善。   她撞击在木柱上,随后滑落,呕出一大口血。 第77章   合善呕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她能接住一击,留下半条命已经是万幸。   闯入者,正是郁肆。   他携带风尘,一袭白衣的边角沾染了好多稀泥, 整个一圈都发黄了, 拢在玉冠里的发, 没有乱, 上面韵着风霜, 一张玉面冷得煞人, 他直指着的剑, 发出森然凛冽的剑气。   外头下雨了, 他携风雨而来。   尤酌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凶的样子, 好似之前收敛的张狂和嚣张, 在这一刻消融,露出来本来面目, 这才是真正的他,不觉得害怕, 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 二人之间隔了鸿沟,恩恩怨怨,纠缠不清。   尤酌试着想过,她一直盛气凌人,面对郁肆却处处被他压制,处于弱势想要不是天生克人,而是她潜意识的觉得,她其实是欠郁肆的,她怕他, 亦欠他,所以一而再的退让。   她回到了江南,也没想过要怎么报复,至于之前给他准备的暗算,甚至连小惩都算不上,可能一开始,她对他就不一样,她发觉到异常,但没有正视。   她在他面前的模样,和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不一样的。   “放开她。”   他没有出言冷呵,瞧起来很平静,但尤酌看得出来,他眼圈的一边都红了,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很大的力气,骨头突兀。   他在害怕吗,他也会害怕。   “来了个小白脸。”尖毛地痞的手蜷成兽爪状,抵在尤酌的脉搏上,只需要用一两分力,就能划破她的脉搏,将她的命取了。“是你的什么人?”   尤酌瞧着郁肆,眸光勾勒过他的眉脸,勾唇说道,“无关紧要的人。”   尖毛地痞扣紧她的脖子,“无关紧要的人?他会为来了你拿剑指着我?你的男人来了,我也不怕,杀了他,我就是你的男人!”   张牙舞爪的小娘皮,就算是收敛了性子,也不会怯懦,她还是一贯的嚣张,尽管落入敌手,尽管肚子疼得要命,也丝毫不惧。   “你杀不了他,他只会死在我的手上。”   尖毛地痞觉得她在说大话,哈哈一笑,“你的命扣在我手里,相当于他的命也扣在我手里。”   郁肆查看她全身,见她靴子被人脱了一只,胸前衣襟散开,沾着枯草和泥,狼狈不堪,那张小脸苍白无力,毫无血色的唇一动一合。   对上猫儿一如既往水雾雾的眼睛,郁肆便知道她的情况很不好了,只在从前,被他欺负狠了,才会在眼尾韵着磨人的红,她疼了。   尤酌的情况很不好,她的手托着肚子,要不是因为疼,她的足趾也不至于抓着地,想来是疼到极致,在拼命隐忍。   郁肆的怒意翻了一倍不止,尤酌惯爱用剑,她能听到郁肆剑身发出的剑鸣。   剑的主人发怒了,凝在发丝里的冰露,融成水划下来,顺着脸庞划下来。   “放开她!”是已经发怒的暴音,尤酌听着竟然笑了,他的喜怒哀乐,因她而起,尤酌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连发怒都这么可爱。   让她的心都在发颤,风透过门的位置穿进来,雨打不到她所站的位置,依然觉得冷。   尖毛地痞呵笑,“发怒了?你拿什么跟我讲条件?”   “我的武功不如你,但你别忘了,她在我手上。”   “她说只有她才能要你的命。”   郁肆盯着他问,“你想怎样?”他不打算贸然出手,似乎另有筹算。   尖毛地痞怕死,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牢牢嵌住尤酌,将她当作护身符,郁肆若运杀招,他为了保全自身,极有可能将尤酌推出去当挡箭牌。   郁肆顺着他走。   “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吗?”尖毛地痞咬着牙说。“我最恨英雄救美的戏码!你狂什么啊?要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何至于此,流落异地,东躲西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听着没头没尾是不是?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让官府缉拿了数几年,头疼不已的采花贼,就是我本来的身份。”   “数年前,我在梁京劫了一个女子,路过一间客栈时,被一名所谓的富家公子打着路见不平的名号。耍计将我废了,知道吗,他不仅将人夺走,还将我废了!”说到这里,尖毛地痞很是激动,面目狰狞,眼珠子瞪得很大,掐着尤酌的手也嵌入血肉两分,血冒了出来。   他指着自己的裆部,“他将我废了!所谓的正道,不过是因为看上我挟持的美人,打着好听的旗号,踩着我的命根子,名利双收,可不可笑!那女子竟然当了他的妾!贱人,跟我有什么委屈,她宁愿与人共夫,也不愿意随我。”   他激动一分,扣着尤酌皮肉的手就往里刺一分。   尤酌吃痛不自觉哼,郁肆有些站不住脚步了。   “心疼了?”   “英雄救美撞上我,我今天叫你有来无回!”   尤酌说了第一句话,她叫他走,是唇语,郁肆听不见,能看见。   他看见了忽视而过,反正她的嘴巴生来说的话,就从来没让他心悦过。   他与尖毛地痞僵持。   “你自持武功甚高,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千万别小看了蛇虫鼠蚁之辈,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尤酌闭了闭眼睛,这一次她冒出声了,“郁肆,我叫你走,你聋了吗还是瞎了?我不用你救,我是你什么人,你要来救我,滚出去。”   尖毛地痞看着好戏,也不忘记横插一脚,“听到没有,美人叫你滚。”   “看在她的面子上,你跪下来叫我声爷爷,我还能放你一马。”   就是偏要她欠着他,尤酌不想,情况也不允许,所以撵人了。   郁肆不动,他用行动表明,自己不走,踏着步向前誓必要救到人。   “停下来!再敢过来我杀了她!”尖毛地痞怒了,他吼道,郁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他本能的害怕。   地痞见他清俊,回想到以前自己的风流,虽说是臭名满梁京,但好歹也是神捕都抓不到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让人闻风丧胆的采花贼,谁人不惧。   如今的日子,他过够了。   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你自废武功,挑断手筋,我就放过她。”   “否则......”没说完的话,用手掌来代替,尖毛地痞原想扣打她的肚子,给郁肆吃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获,他碰到尤酌隆起来的小腹。   登时笑得张扬,“原来,我手里有两条人命啊。”   “若是不应,你的女人和孩子,尽折我手,黄泉路上,我也不会孤单!”   郁肆看着他,剑光清寒。   门外的向真险些站不住,他欲冲进去,清默拉住他,用眼神示意,莫出声。   尖毛地痞看他面色隐呈难看。   眼里满是得意,几年的仇恨,几年的亏欠,上天终于要给他补偿了。   郁肆闻风不动,尤酌肚子疼得厉害,她最后的倔强提醒着郁肆,“你走吧,别来这里,我不希望你来,一开始你不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她死了随你的愿,你也不喜我,我死了你找个更好的。”   她故意说成这样,想叫他走,去搬救兵,一人不敌,叫姑姑和尤坛来,胜算更高一些。   为了不让地痞听出异常,尤酌拔高音量盖过要藏不住的颤抖。   尖毛地痞掐她的脖子,“闭嘴!”怕她再说话,扼制住她的气管,尤酌瞬时哑了。   他今日要郁肆死在这儿,要是被尤酌说走了,就算是玩了她,也难消心头之恨。   “放了她,你说的,我照做。”   “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要不是不做,我先废了你的孩子,再摸遍你的女人。”   郁肆的拳头捏得咯吱响。   尖毛地痞摸出刀子,扬起朝尤酌的肚皮刺去。   郁肆瞳孔骤缩,“住手!”下意识的,他进门来的第一个暴声。   刀悬在表面的肚皮上,尖毛地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戳到软肋了。“我以为你不在乎她。”   尤酌拼命摇头,无声说不要。   他在这个什么犯什么混,以前对付她的聪明劲头上哪里去了。   “公子要做傻事!”向真拔剑拔腿就冲,清默击中他的后颈,把他打晕,“公子是自愿的。”   真气运转,凝成一团,凭空震碎,玉冠破碎,束好的发全散了,像入魔一般飞舞。   他多年的武学,最终化成一团黑血,呕吐出来,全身空乏,他支撑不住丧功之痛,整个胸腔火辣辣般灼热的疼,下盘无力,冷汗凝结,滚落砸地,他以剑支撑,还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   狼狈如同丧家之犬,立着的一条腿在抖,另一条也是。   尤酌张着嘴,犹如晴天霹雳什么话都听不见。   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疯了......   尖毛地痞笑出声,捧着肚子大笑,指着他说,“真是大快我也!”   即使笑,尖毛地痞也没有放松警惕。   郁肆的牙齿都在打颤,他视线模糊,剑刺入地,他没有力气拔起来,只能拉出手腕,抹上剑身,血液喷涌,两只手的筋络瞬断,戴在手上的浅蓝色念珠,与尤酌是一对的念珠,被血染红了。   他的心里还在念着化功散的事情,那是尤酌和他都跨不去的坎。   平时冷清又多情的眼睛,此刻红得煞人,像在渡劫的妖孽。   尖毛地痞霎时翻脸,废人对他还有什么威胁。   他松开尤酌,拿着短刀过去,咬着牙说道,“今日,我不仅要当着你的面玩你的女人,让你承受比我当日更盛的千百倍痛苦。”   他掏出短刀,打算将郁肆砍上几刀。   天公不作美,雷霆滚滚,在黑幕沉沉的夜晚显得极为可怕,铺天盖地的雨下来了。   昏过去没多久的合善,也在这个时候受响,睁开了眼睛。   尤酌捂着肚子,疼得一缩一缩,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离她而去,她疼成一团,但仍在坚强直起身子,冷汗和泪珠滚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跟在后面冲上去,使劲拔出地上占着郁肆献血的剑,从后面用力捅进尖毛地痞的身体里,戳破他的肺脏,欲下手割掉郁肆命脉的他,性命终止在这一刻,他瞬间断气想要回身看都不能做到,径直往旁边栽倒,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难以置信,他竟然死在女人手里。   尤酌扑腾瘫倒下去,郁肆的双手还在流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声落泪,她想拉郁肆的手,但又不知道怎么办,地上蔓延出的血,染湿了她的罗裙裳,她捧着郁肆的脸骂他,“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   “猫儿......”血泊中的男人气若游丝。   “念珠...的......事。”他说的很费劲,断断续续,非要她给出个答案。   尤酌捧着他嘴角流出来的黑血,想要替他接住,她不回,“你别说了,我送你去找姑姑。”   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谁知道站不起来,肚子蜷得厉害,有一股热源缓缓流出,她顾不上看,抱着郁肆的手臂,要将他拉起来,他的手太沉了,浑身使不上将他拖起来。   两个人的血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也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他,尤酌哽咽着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   “我依然恨你。”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郁肆的衣裳上,又赌气般抬手擦掉,为这个狗男人哭什么。   他一点都不值得。   郁肆扯出一抹笑,声音很轻很轻,“你恨我。”   “没有爱,有恨,我也不算亏,若是什么都得不到,我拿什么给自己交差。”   尤酌还在哭,郁肆抬起不来手替她抹去,浑身都疼,一动就牵引着咳。   尤酌骂他,“你作贱自己,给谁看呢。”   他说好,“我之前便说过了,我来江南是为了你。”   “你不是为了我,你就是自私,想叫我我欠着你,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废了...也好,打不过你,要............它何用?你.........”   他越说声越小,后面的话,尤酌听不见了.....   “郁肆,别睡......”尤酌推他。   合善直起身子,从头发上抽出一根簪子,迅速起身,朝尤酌扎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新文章求收藏   《阴鸷公子被迫后真香了》by 梨衣不急   太师府遭祸,举家被判秋后问斩。   小乞丐沅衣偷天换日,将觊觎多年的太师之子白修筠偷回家窝藏,日日观赏。   *   白修筠被刑罚严重,万事不能自理。   除却喂饭褪衣,最尴尬的便是三急难料,这个小乞丐伸着一双嫩白娇手过来的时候.......   白修筠总是涨红着生俊的脸,气急败坏,羞辱难堪低骂,“你不若一剑杀了我!”   沅衣:“好好好,完事儿了,我去给你寻剑....”   *   白修筠身子好全后,第一件事情不是要自裁。   而是寻仇。   沅衣缩着脖子,怂成一团,握着剑颤巍巍后退:“你要的剑,我给你寻来了,你看....”   白修筠居高临下。   面色浮上一丝冷笑,紧咬着后槽牙,阴恻恻说道,“用什么剑...”   沅衣感受到窒息的压迫:“你、你要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灰头土脸的小乞丐洗干净了还挺水灵#   #高官公子被我养成饿狼了# 第78章   一只箭疾风飞来, 带着很大的力道,射穿合善的肩膀,将她钉在木柱子上,穿破皮肉的痛楚, 非同一般, 她霎时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射箭的人是清默, 身后跟着一众人, 大家出奇意料的话少沉默, 只跑上去将郁肆抬起来。   赵依和尤坛也来了, 还带了不少人, 一干人等, 将受伤的两个人抬走, 火速赶回医馆, 合善被尤坛关押在之前他的藏身之所,一个荒废的地下通道, 里面黑得很,地上还有老鼠叽叽喳喳, 在跑来跑去觅食。   她怕得鬼叫, 可惜没有人应。   尤酌的胎象稳,少量出血不碍事,灌了两碗安胎药,赵依把她交给药童收拾干净,好好看顾。   就是撒疯的男人,差鬼门关只有一步的距离。   赵依觉得说他狂说太早了,她要是有这样的儿子,非抽死不可,竟然拿自己的生命撒疯, 不仅目中无人,连死他都不放在眼里。   郁肆的静脉没有割太深,还有得救,服下两颗救心丸和一碗麻沸散,将血止住,赵依用针将他碎掉筋脉接起来,把体内的瘀血逼出来......   尤坛在门口一直等,一同站在门口的还有郁肆的两个随从。   尤坛头次第一次觉得无语凝噎,今日他察觉情况不对,跑回来叫赵依召集人马,几乎把江南翻遍了,才在城外的破庙里看到人。   郁肆的两个随从,竟然一直等在门口,放任他在里面自我折磨,他明明有办法将尤酌救出来,何必要以身犯险,作践自己。   他故意叫人等在门口,他这么做......没有人敢这么做。   该说他太自信,还是太自负,不折手段的模样,虽然心机城府,装在里面的,是个人都会动情。   但不得不说,他赢了。   模样虽然狼狈,但是赢得漂亮。   他在尤酌心里本来的不同,或许已经变了意味,尤坛深感他输得毫无悬念,郁肆是条汉子,他对自己够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尤酌捅杀尖毛地痞的时候,尤坛和赵依正赶到,两人的对话,在门口的人全都听到了。   看两人太过着急,眉头紧锁,尤坛难得宽恕两句,“放心吧,有赵姑姑在,你家主子不会有事儿的。”   清默说谢谢,向真虽不情愿,在这个关口,还是跟着道了声谢。   接近夜半,赵依才出来,清默和向真连忙围上去。   赵依擦擦额头上的汗,“没事儿了,三个月内,好好休养,手还能用,武功废了,他对自己下手狠,不过没甚大碍,还是那句话,慢慢将养。”   “是条硬汉子。”赵依没见过这么铁的,尤酌的师父若还在世,见到他,想必会很满意。   凛冬酒都扛过来了,能不满意吗。   尤酌醒来的第三日,被告知郁肆搬回去他的宅子里。   他将近躲了一个半月,尤酌去看他,他叫向真和清默守在门口,不给她进来。   数不清吃了几次闭门羹。   总之她软磨硬泡,吹拉弹唱,阿谀奉承,用钱贿赂,什么招都使出来了,这两人风雨不动,像两尊石像,堵在大门口。   说什么都是尤姑娘请回吧,公子不见客。   不识好歹的,小娘皮怒了,“我就进去看一眼。”她挺着肚子前行,两个人都不敢和她硬碰硬,连忙后退,肚子里面的可是小主子,谁敢得罪。   她已经怀了过三个月,肚子有些大。   向真和清默对视一眼,两个兔崽子撒腿跑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公子为她宁愿被地痞欺负自废武功,向真平时喜欢抬杠子,总爱呛她两句,如今看见她恨不得放神桌上供起来,喊一年的姑奶奶。   她不同于别人,肚子里揣的小主子不是她求来的,而是公子赶鸭子上架,非叫人怀的。   金贵。   尤酌撑着腰肢,朝紧闭的大门怒吼:“郁肆,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你就躲一辈子吧。”   向真忍不住嘀咕一两句,“公子的种,不是在她身上揣着嘛。”   清默瞥他,“别叫公子听见了。”   公子疼尤酌疼得紧,这几日别看隔了一堵墙没对上面,郁肆找了一堆人在尤酌的旁边守着她,听她的行程。   小娘皮口中的缩头乌龟,安闲躺在树下的躺椅上乘凉,听着门外娇脆女声的谩骂,照盘全收。   他的眼睛阖上,两条长腿/交叠,搭在矮几上,斑驳的树叶错落在他的眉目间,清贵绝伦。   “公子,夫人来信。”向真去屋内取出来筋骨膏,和纱布,蹲在郁肆旁边,替他换药,赵依真不愧是神医妙手,一个半月,郁肆的手已经能微抬起来。   断筋处,伤口也结了疤。   郁肆低嗯,“说了什么。”   清默看了一边首尾,关上信说道,“夫人说想您,问您何时回府。”   向真偷着瞧郁肆的神情,他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主子了,谁说最毒妇人心,公子身体力行展示了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忽忽回想,当时的境遇,天上的惊雷,都没有公子给他们来得震撼大,要不是公子早吩咐了在门口等,除非他死了,进去给他收尸,否则谁都不准进来。   向真听到那席话,真不知道尤酌给公子灌来什么迷魂汤,如今才明白,不是她给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是公子自愿喝的。   用命去赌,豪赌。   换了一个女人,一点都不划算,还是那句话,公子的身份要什么女子没有,偏挑了她。   如今为了小娘皮,命都差点没了。   他瞧着主子好像还很高兴。   犹记得之前,小娘皮对公子爱搭不理,如今才过去多久,在门口求见的人已经是小娘皮了,公子农奴翻身把歌唱了吗,今日的公子,小娘皮高攀不起。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啊?”向真以为自己聋了,“公子......为何突然赶属下走...”   莫不是他刚刚怼小娘皮的事情,被公子听着了,要给她出口恶气,这也不太至于吧,他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就连诽谤都算不上。   清默更冷静,他点头说是,丢了个眼神让向真别多嘴。   “把娶亲的东西,私下都准备好。”   原是叫他二人去筹备。   公子要娶亲,娶得人只可能是尤酌。   他要带尤酌回梁京,尤酌会愿意吗,毕竟刚把人撵走,公子竟然也不慌。   向真更担心郁肆的起居,“公子,属下留下来吧,您身边不能缺人伺候。”   郁肆勾了勾唇,眼皮都没抬。   声音懒散倦懈,“无事,伺候本公子的人,自己会送上门来。”   尤酌挺着肚子回去,她身形小,三个月了显怀,看起来鼓得很,若你只看她的脸,会看岔了,毕竟她脸庞娇嫩,像个未及笄的,待看到拱起来的肚子,便知道名花有主。   尤酌仗着过了三个月,胎稳。   她有持无恐,走街串巷,外面日头大,也不撑把伞,尤坛在赵依门口帮忙,见她回来,连忙将她逮住,过往的人险些撞到她。   她怀着肚子,心也大,竟也不避让,堪堪要被撞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傻了不止三年了。”尤坛责备道,他之前眼瞎了,怎么还觉得她聪明,是个能顶住天的。   “他不要见你,你还去!”尤坛又要骂她不争气了,这样子的话,他每天要说上百十来回,自个不觉得烦,尤酌听着厌。   她捂着耳朵往里面走。   赵依看好一位病人,见她过来,顺道给她把把脉。   三个月,已能窥听不少,胎心有力,胎位正,一切正常,胎儿省心了,做娘的一点都不省心。   似乎是见不到人,不打算死心。   算着日子,郁肆的药也该用完了,赵依拿出一盒新的递给她,放到手心里,还有一起的是一把精巧的钥匙。   尤酌大喜过望,眯着眼睛笑,“谢谢姑姑。”   她的肚子也瞒不住,有不少人看了笑话,私底下议论纷纷,她也该有个人管管。   “先回酒坊待着,晚些再去,这里忙,别来凑,不小心要被撞的。”   尤酌美滋滋往外走,尤坛跟在她后面。   两人走了大概有小半里路,到街上时,尤坛忽然擒住她的手腕子说,“你跟我来,有个人你得见见,恩怨还没结清呢。”   尤酌难得见他唬着脸的样子。当下也没事儿,她如今跟着去。   是他之前住的地方,黑压压的地窖子,尤坛先下去点了灯,才叫尤酌下来。   窖里散发着一股恶臭,正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女人被双手吊着,散落的头发和裙摆的颜色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个女的。   空气中散发着屎尿味,腥臭,酸臭,冗杂臭得要命,街边的乞丐都没她脏臭。   尤酌捂着鼻子问,“是谁?”   合善瘦的颧骨凹陷,一个半月,尤坛只给她喂一些狗舔过的饭,她刚开始不吃,后来饿极了,自觉舔得干干净净,尤坛不松绑,三急就地解决的,周遭散发着一股骚臭味。   老鼠都不敢靠近她。   尤坛已经将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她很多时候都没有反应,听到尤酌的声音,竟然挣扎了手,骨碌碌抬起头。   看到尤酌,她扯着链条,嘶吼,“妖女!”   小娘皮这才看清她,在破庙里暗算她的女人,害了她和郁肆的人,她派了很多人出去都找不到她,原来是被尤坛栓在黑窖里了。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4 14:45:40~2020-08-25 01:0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8个;会者定离逝者必去 6个;大大们疯狂码字的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合善听左了, 她以为尤酌得知她的真实身份,自己先掌不住势,死命挣扎着骂她,“妖女!你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尤坛指着她, 厉声喝道, “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   尤酌去哪里惹来的疯女人, 胡搅蛮缠。   合善似疯似癫, “我父皇乃是梁京天子, 待我出去, 叫他要你的命, 我要把你剥皮抽筋, 剔骨解恨, 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你敢这么对我,你死定了!妖女!”   她咬牙切齿, 面目恐怖,尤酌看着看着她突然掩鼻笑了。   “我道是谁呢, 原来是名满梁京城的合善长公主。”   小娘皮也很会气人, 她依靠着楼梯,扫视她全身上下,“不说别的,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即使我放了你,你爹能认出你吗,你消失这么久了,他都不来寻你,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谁信呐。”   合善本来就不禁讥讽,当即麻了回去,说得极其难听,尤坛站得离她近,差点被喷一脸口水,他退到尤酌旁边,“你和她有什么恩怨。”   疯女人听起来,身份不低,尤坛担心草草了结她,梁京的人查到这里来,会给尤酌和赵姑姑惹麻烦,他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反观尤酌,她还怀着孩子,禁不起颠簸。   就算是生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女人不都得坐月子吗。   此人还真是棘手,尤坛思忖不到对策,转头问尤酌,“你和她有什么恩怨?”   “跳梁小丑,估计是看不得我好。”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与合善有什么恩怨,不过是在平津侯府于她吵过一会,就这点事情,值得她冲到江南来杀她吗,还真是小肚鸡肠。   合善听了,反应巨大,“你勾搭本公主的驸马,此事想忽略而过?妖女!”   尤酌有些明白了,若说之前解释不通,如今还有些思绪,原是为了那个倒霉蛋。   “勾搭?你奉若珍宝的男人,在我这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他有什么值得我勾搭的。”   “胡说,要不是其庸受你蛊惑,又怎么会对我置之不理。”   尤酌难得有闲情,和她论长短,“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嫌弃你,所以对你爱答不理咯,就他歪瓜裂枣,长相虽说还看得过去,但举止猥琐不堪,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我之前总觉得你脑子不好,没想到不是不好,你是脑子有问题。”   “你敢诋毁驸马,我要杀了你!妖女,辱骂皇亲国戚诛你九族!”   尤酌叫尤坛给她拿把剑,尤坛以为她要运功,“赵姑姑叫你安分一些。”   “知道了。”   小娘皮满口答应,尤坛才将藏在身上的软剑抽出来,运真气把剑镐直,递过去给她。   尤酌拿剑站直身子,看向还在耍泼皮骂人的合善,说道,“我死不死尚未可知,不过你很快就要死了。”   “我极少使用这些手段,待人也算温和,你却处处逼压,骂我辱我在先,如今别怪我对你心狠手辣,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自取灭亡。”   语毕,尤酌挥舞着手中的剑,落花流水一般,将她的头发剃了个精光,留在头顶的是一个死字。   尤酌的朝歌云式,练得极为熟,即使不用内力,也能运用自如。   尤坛一直想学,可尤酌说他不适合用剑,所以教了他几套拳,他在旁边看的仔细,也窥不出自己其中的门道在哪里。   合善吓得鬼叫,头发一簇簇脱落。她终于有些慌乱。   尖声问,“你要干什么!”   她肩上的箭上一直没处理,伤口还没好,恶化流脓,极其恐怖,要不是有铁链子栓吊着她,她压根挂不住。   “我许久没用剑了,手法有些生疏,你可不要瞎动。”   冰冷的剑贴着她的脸,面前的女子娇笑迷人。   “这不是你本来的脸吧,我见冯其庸也来了江南,有人给你换脸,换的脸比你之前好太多,你怎么不用这张脸觑靠近他,还是已经靠近了,他嫌你不够美。”   “既如此,那我帮帮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脸。”   合善心里骤然升起一丝恐怖,狂咽着口水,“你敢!你要是敢动我,我叫父皇铲平江南。”她还在出言威胁,死到临头了,不知悔改。   尤酌摇摇头,“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我刚才在想,若是你说些好话,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积得,或许我会放你一马,可惜狗改不了吃屎,江南易改本性难移,我要是放了你,日后你也不会放了我。”   尤酌的眸光冷下来,“借你的长公主府,我才得以逃脱,我本感激你的,在你的长公主府,我曾听我姑姑讲,不少人说你性格暴戾,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手上有不少无辜婢女的性命,即时积德,我替天收了你,应当也算是为我的孩子积德了吧。”   “你做人如此不厚道,有没有想过,因果循环,报应来临。”   “那些贱婢死有余辜,伺候不好主子,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合善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她是谁啊,梁京城最尊贵的公主,那些贱奴能给她提鞋,都是命里有福,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她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尊贵无双。   “我真是傻了,和你废什么话。”   无疑是对牛弹琴。   尤酌闭上眼睛,再次挥动手中的剑,这一次就不是刚才小试牛刀,她的剑尖直捣合善的脸,将她的脸皮全都划开,回想起她当时的模样,尤酌奔着她之前的模样刻。   可惜没雕好,反倒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要不是黑窖子藏得深远,她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声音,势必会将人招过来。   削掉的面皮掉进地上的头发堆里,血肉模糊,合善已经面目全非,整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掉。   尤坛担心尤酌看久了,身体不适,“交给我处理吧。”   尤酌问,“你要将她卖掉?”尤坛摇头说,“封掉黑窖。”这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将她转移,反而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目标太明显,容易暴露,巧合的是,尤坛将合善送进来的时候,那个雨夜,江南街巷基本没人。   悄无声息的将人做了,避免再生事端。   尤坛看着半死不活的合善,问尤酌,“你消气没有。”   尤酌点点头说,“差不多。”   “你先回酒坊,路上小心一些。”   尤酌走后,尤坛盯着浑身打哆嗦的合善,“慢慢熬死吧,也别太快,底下有不少人等着你去赎罪。”   尤坛去找木材石头,还有稀泥,暂时离开了黑窑。   他才离开,从转角冒出来一个人,正是跟了一路的冯其庸,街道熙攘,人来人往,开始还好跟踪,直到人少了,他躲得远远的,本以为尤酌和尤坛跑到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话说冯其庸发现尤酌的身份,不是一个巧合,他被尤坛打了一顿,缩在地上很久,直至天黑,才勉强扶着墙爬起来,没想到江南竟然有如此刁民,要不是他嫌此事丢脸,一定带着身份令牌,前去府衙带人抓他进去吃牢饭。   他算梁京驸马,丞相之子,好歹也是个文官。   竟然被混混打了半死不残,爬都爬不起来。   让他更觉得想不到的便是,郁肆竟然也来了江南,郎中侄女竟然是郁肆的通房尤酌。   他躲在暗处偷瞧得明明白白,说来讽刺又可笑,平津侯府的嫡长世子,竟然是个痴情种,窝囊的痴情种为了女人,半死不活。   盯了小半个月,郁肆的藏身之所,尤酌怀孕的事情,冯其庸了解的一清二楚。   郁肆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小通房转眼就跟人勾搭上了。   谁知道两人钻进了枯井下面的黑窑洞去做了什么。   刚刚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下去瞧瞧。   趁着尤坛离开的间隙,冯其庸壮着胆子下黑窖瞧瞧,他本着想要找到两人私通的证据,用来威胁尤酌,她既然想得郁肆欢心,若有了把柄被他抓在手里,还不是任由他摆布。   黑窖里面实在黑,伸手不见五指,冯其庸下去之后,险些被飘散着味道臭晕,这么臭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两人怎么挑这个地方偷香。   静静听着好似有人在哭。   “谁?”   合善听到熟悉的声音,指间动了动,其庸?她是死了,所以才会出现幻听,听到其庸的声音,费劲张嘴,扯到脸上的痛楚,她嘶哭起来。   “谁!!!”冯其庸吓尿了,缩着往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台子上,搁置在台上的油膏泼下来,沾染了一手油腻。   自古以来,牛鬼蛇神都怕火,冯其庸摸出身上的火折子,丢到染了油膏的枯草上,火光骤然而起,差点把他都给烧着了,这里面的草很枯,冯其庸用脚踩灭一些,做个简易的火把。   朝着声源走去,墙的一边扣了铁链子,栓着一个女人。   她的头发被人剃光,徒留一个死字。   再往下照,“啊!”,她的脸皮也被人剔除了,冯其庸吓破了怂胆,手一抖,火把掉进女人脚下的枯草,烧焦了堆在她脚上的脸皮和头发,枯草。   黑窖里面没有水,干燥易燃,大火很快吞噬她的脚......   冯其庸不敢再看一眼,手脚并用爬出了黑窑枯井。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评论区抽四个人,每人送一支玫瑰。(吝啬鬼上线) 第80章   冯其庸马不停蹄离开是非之地, 浓烟滚滚从枯井里冒出来,在上空盘旋,幸好周遭都是废弃的荒院,刚开始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尤坛闻到浓烟味, 抬头看天发现大团大团的浓雾, 脸色突变, 暗道不好。   只怕出事情了。   赶到枯井口, 已经无力回天, 凶猛的火山从井口不断冒出来, 站远了也能感受到地面的炽热。   究竟是谁放的火, 难不成人已被救走?   担心暴露坏事儿, 尤坛速去医馆找赵依商讨对策, 尤酌与梁京长公主有过节,她若是再与那男人有衔接, 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赵依火速赶来,她在半路听了个大概, 听尤坛描述合善的外貌, 稍一联想,便知道找她换脸的人必然是合善,再者说来,梁京人士,夫家姓冯,除却梁京丞相冯秉文,谁不要命了,敢撞这名讳。   赵依到底是老江湖,临危不乱。   好在枯井干燥, 并无潮湿,火势大起来后,浓烟渐渐消散,不会叫人察觉此处有怪。   她四处查看周围,尤其是枯井旁边,好在之后地方人烟稀少,荒废已久,甚少有人来,其中脚印都可以查明,除却尤坛与尤酌的脚印,还有一男子的较为可疑。   “适才的确有人来过,瞧着脚印是往左边来的。”   尤坛哑口无声,他警惕性放低了,有人跟踪竟然毫无察觉。   赵依半响没听到他答话,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出言道,“不必过多焦灼,人跟的不紧,你一时不察也很正常。”   他光顾着尤酌,哪还有心思惦记旁的动静。   尤坛呸了一口,“待火熄稍歇,我下井瞧瞧。”   赵依仍在查看,看也不看他,直言道,“不要命了就去,就算是火灭了,黑窖恒温极高,如同火炉,就算你全身浸湿,也能将你瞬间点燃,焚烧自身。”   “掳来的女子身份不低,若是被人救走,恐怕尤酌性命堪忧,她怀着身孕,我不能让她身陷囫囵。”   尤坛停了一停,似乎在嘴硬一般,推脱道,“况且这人是我带回来的,我难辞其咎。”   赵依闻言嗤笑。   惯见了摊上事儿慌不择路逃跑的,如今又替她人着想,想着自己顶锅的,还真是新鲜少见。   嘴硬。   “人你关了多久。”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赵依托着下巴暗暗思忖,反复查看。“不用下去看了,此女在黑窑里,此刻已经凝练成灰。”   “赵姑姑何以如此肯定。”   “知道叫姑姑了?”赵依答其所问,忍不住挑了挑眉,尤坛来江南一年出头,什么时候好好叫她一声姑姑,虽然不直喊名讳,大多时候直来直去,最没礼的你你你。   知道他拉不下来脸,赵依也不计较,野性难出的混小子,身上带着几分桀骜罢了,遇上大点的事情,一时不敌,该栽还是要栽的,赵依之前想过他会栽在什么样的事情上,谁曾想,竟然是栽到了自己的侄女面前。   两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她早就把二人当作自己的孩子。   不是没想过,二人搭伙过,她给主持婚事儿,谁知道呢,感情这种没谱的东西,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   罢了,儿孙自由儿孙福。   尤坛尴尬地轻咳一声,撇头避开话题,“管这么多?”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落在郁肆后头吧,那厮才来多久,前几日没听错,在赵依给他治伤的时候,早就厚着脸皮随尤酌喊姑姑了。   要是他再不知礼,活脱脱就是个外人。   该死的外人,就算和尤酌睡不到一头,他也是正正经经的娘家人,她的后台。   赵依摇摇头,指着进口说,“其中有两个不可能,适才你说你离开的时间不长,来的人下去看了,他若是要救走此女,必须要耗费不少时辰,井口宅不能同时上来两个人,他若借助工具,井口必定会留下痕迹,此女被困已久,体力不支,要想逃走,此人背她走的话,脚步定会陷入泥土比平常有三寸,你看地上他来时的脚步和离开的脚步,除却离开时的慌乱无章,脚步不完整之外,深浅都是一样的,说明他没有带此女走。”   尤坛想起什么一样,他仔细查看了路,那女子被尤酌又削头发又雕脸,地上不可能不留什么,他留心看,地上确实什么也没有,只不过地上的脚印,“是个男人?”   脚印极大,寻常女子脚步都小巧,甚少有大的,若是脚大,在江南必回传开。   “不止如此。”赵依点点头,“他穿的靴,纹印复杂,看来家境不错。”   寻常人家都踩布靴,极少留意靴底。   人没被带走就好,赵依看着火消了,叫尤坛去提几桶水来,将底下浇个透,估摸着火星子要灭了,两人合力,将枯井封了。   尤坛拍掉手上的灰,说了句但愿无事。   “你回酒坊看看酌儿,我先回医馆,最近病人多。”   “好。”尤坛乐得其成,他喜欢和尤酌呆在一块,斗嘴也成。   赵依没回医馆,她朝胭脂巷去,这条巷子她很久没来了,想当年,她就是在这里捡到尤酌的,那时候的她尚在襁褓,小小的一只。   十多年了,她从来不踏入这儿。   第五户人家,找到地方后,赵依推门直入。   郁肆躺在树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备好了清茶等候。   赵依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郁世子等很久了?”郁肆要给她倒茶,赵依说不用,“你的手最近还是少用一些为好。”   不是关心,主要是心疼药材,续筋的药材每一味都不好找,有一些甚至是她的私藏。   郁肆当日割断筋脉,割的不深,赵依用自创的接筋手法,给他接起来了,如今已能活动,只是不能提重物,郁肆一直瞒着,向真和清默全然不知他的手已久能动了。   费尽心思要瞒,自然是为了等待猎物。   “伤好之后,你待如何?”   问的是,他和尤酌的事,“我今日踏进这扇门,便是以尤酌双亲的名义问你,你是否真心实意,没有有一丝一毫的欺骗或者戏言。”   郁肆坐的端正,像一棵笔直的松柏,比旁边的树还要玉立几分。   他给赵依斟茶,“是晚辈亲自泡的,姑姑尝尝。”   都提醒过了,仍然是还是要动。看他端得稳,赵依尝了一口。   他的手还没好全,冒着危险泡茶,喊了姑姑,又自称晚辈,看来是诚意十足。   “这件事情,你需要挑明了和她说,尽管酌儿能看透。”说的是他废武挑筋表心意的事情。   郁肆正视赵依的眼睛说,“必然要说的。”   “嗯。”   赵依不打算多留,她直言说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别让我家酌儿受委屈,她若是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不管你是谁的儿子。”   “好。”郁肆点头。   ......   尤酌吃了点晚饭,便要出去,尤坛拦住她,“天黑了,你还要去哪里?”   “消食。”   她才吃了多少,说去消食,只怕是要去找那个男人。   拦也拦不住,尤坛说,“罢了,晚上凉围件披风,我送你过去。”   “我去给姑娘拿。”犹怜跑上楼去,直奔尤酌的屋子。   “你去哪里找的人?看起来还不错。”尤酌盯着犹怜的背影,赞许说道,“她做的饭也挺好吃。”   尤坛不开心了,“比小爷做的还好吃?”   尤酌懒得和他说,简直是在费口舌,他和谁都爱争输赢,像是没被人夸过,天天讨夸。   自讨了个没趣,他不想尤酌误会,解释道,“犯了事儿被主家赶出来了,之前在街上救下去来的,看她可怜没去处,就收了,你揣了肚子不方便,爷买她给你当婢女。”   其实那日他打开门见到犹怜坐在门口坐了一夜,本想着赶她走,后又想到,要是她带了人回来,尤酌会不会生气呢,且试探试探。   看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看尤酌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来。   犹怜动作快,迅速找了件和尤酌身上配色一样的披风,给她围好,旋即夸道,“姑娘真美。”   合善画像中的女子,在她看来没什么出众的画像,谁曾想真人竟然如此有神韵,底子细腻光滑,脾气处起来很随和,酒坊里面又不错,没梁京长公主那么窒息,且尤坛给她的月例整整是长公主府的三倍,她一定要留在这里,伺候尤酌,还能在尤坛身边。   尽管得知配不上他,在他身边也好。   “不若,我跟着姑娘去吧。”   尤坛摊手对尤酌说,“我和她你要带一个人。”   小娘皮最后还是选了犹怜,剩尤坛在背后吹胡子瞪眼。   犹怜小心翼翼跟着。   一路上,尤酌一直没和她说话,不是她不说,主要是她还在想,要是郁肆继续闭门不见,她要如何,不如这次别敲门了,直接找梯子爬墙吧。   “姑娘,您还是别爬了吧,还是被坛爷知道,要骂人的。”   犹怜扶着梯子欲哭无泪,她跟着出来简直就是个错误。   谁知道尤酌支使她去找梯子,是为了爬墙。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77章   把埋的伏笔和后面的一些剧情放进去了。   之前不大满意的宝宝们可以看一下。   预收新文   《阴鸷公子被迫后真香了》   求收藏   太师府遭祸,举家被判秋后问斩。   小乞丐沅衣偷天换日,将觊觎多年的太师之子白修筠偷回家窝藏,日日观赏。   *   白修筠被刑罚严重,万事不能自理。   除却喂饭褪衣,最尴尬的便是三急难料,这个小乞丐伸着一双嫩白娇手过来的时候.......   白修筠总是涨红着生俊的脸,气急败坏,羞辱难堪低骂,“你不若一剑杀了我!”   沅衣:“好好好,完事儿了,我去给你寻剑....”   *   白修筠身子好全后,第一件事情不是要自裁。   而是寻仇。   沅衣缩着脖子,怂成一团,握着剑颤巍巍后退:“你要的剑,我给你寻来了,你看....”   白修筠居高临下。   面色浮上一丝冷笑,紧咬着后槽牙,阴恻恻说道,“用什么剑...”   沅衣感受到窒息的压迫:“你、你要干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灰头土脸的小乞丐洗干净了还挺水灵#   #高官公子被我养成饿狼了# 第81章   “你要是怕就回去。”   尤酌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抓着梯子, 慢吞吞往上面爬。   犹怜在下面欲哭无泪,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祖宗,适才还觉得人好伺候,简直就是睁眼瞎, 她的脸也太会骗人, 谁能想到白白嫩嫩怀着肚子的姑娘, 竟然半夜来翻胭脂巷的墙。   “您下来吧。”   都怪她眼睛瞎了, 也对, 尤坛都怕她, 能是善茬吗。   “别说话, 万一惊动了人。”   尤酌扭头唬着脸说道, 叽叽歪歪, 前怕狼后怕虎。   犹怜只得噤声。   尤酌挑了一棵树, 打定主意,翻过墙她就上树, 从树上滑下去。   到墙头,见院内没人, 她心下大喜, 攀着树过去,正欲顺着计划滑下去,吱呀一声门开了,尤酌连忙藏起来,这棵树枝繁叶茂,也幸好她的披风是青稞色,尽管月浓光亮,只要她不动,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郁肆慢吞吞走过来了, 直奔树下。   尤酌咬着舌头说要死,难不成被他瞧见了。   不可能,她适才明明瞧了院内没人,窗桕关得很好,除非他能透视,这显然不可能。   小娘皮气没松一口,男人淡淡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显得很空灵,“来都来了,还藏什么,当缩头乌龟?”   骂她是王八?尤酌捏紧树干,她的衣裳是绿是绿了点,跟王八的颜色那里相似了。   她负气就蹲在树上,不吭声,郁肆能拿她怎么样。   “不下来?那我就走了。”   他才坐了没多久,便起身看似要真的走,尤酌急了,连忙说道,“我下不去啊。”   露馅了。   郁肆挑眉,“有门不走。”   说起这件事情,尤酌很来气,“要不是你叫人堵着门,我至于爬墙翻树吗。”   “说起来,倒成了我的不是。”   他站得笔直,尤酌拔开树叶,想看他的手,奈何被衣袖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他动也不动,压根不知道好没好全,也不知道怎么样。   瞧着身形,消瘦了一些。   尤酌直接问,“你好些了吗。”   郁肆抬头,与她对视,目光凝了一瞬,没有答话。   尤酌放下手,她不答话,是因为戳到了他的痛楚?他的手,全身上下,她最喜欢的地方。   尤酌也不问了,攀着树干滑下去,这棵树有很多枝桠,踩得稳,不会出事儿,三个月,肚子看起来大,比之前要骇人,实际胎稳,这就是尤酌仗势的地方。   她站稳了慢吞吞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看他的脸色。   讲真话,尤酌这辈子没看过别人的脸色,如今看了,不作他想,脑中只有几个字,他生得真好瞧,一时之间,竟然入了迷。   直到郁肆出言提醒,“看够没有。”   尤酌微有些尴尬,她撇撇嘴角,小声嘀咕,“不就是看看嘛,小气。”   说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矫情。   是啊,她何时这么矫情了。   二人独处的时日不是没有,反而很多,在平津侯府是,在这里亦是,不过奇怪的就是,两个人都说不上好话。   如今难得郁肆没有呛她,尤酌竟然有点不习惯。   “给我看看你的手。”   郁肆听到了,没答话,他的手垂落,动也不动,尤酌是真的担心,她走到郁肆的面前,没敢将手拉起来,只撩起郁肆的袖子,两只手腕子都裹着纱布,看不出什么,还似从前一般好看。   念珠,浅蓝色的念珠,他没有再带了。   “看完了,尤姑娘可以走了。”   郁肆下逐客令,面色不太好看,隐隐能听出来话里的抵触。   “你赶我走?”尤酌负气。   她才来多久,就这么不欢迎,迫不及待下逐客令,莫不是在屋里藏了人,也是,他受伤这么多天,身边总不能缺人伺候。   “你身边的那两个人呢?”   郁肆重新坐下,好声好气回她,“回梁京了。”   尤酌愣了片刻,“他们回去做什么?”难怪刚才翻墙进来都见不着人,郁肆是他们的主子,主子受伤了缺人照顾,他们竟然擅自离开。   难不成,“你撵人走?”   瞧着向真护犊子的模样,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郁肆。   “我的事儿传回梁京,我爹嫌我给他丢人,便不认我了,将身边伺候的人召了回去。”说罢,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怎么可能...”尤酌不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大抵是嫌弃我给侯府丢人。”   他接着说道,“平津侯戎马一生,名扬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   尤酌一时语塞,她没想过郁肆竟然到了这副田地。   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你.........”她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他。   “尤姑娘不必可怜我,我如今已是个废人,混日子罢了,这地方尤姑娘以后少来吧,晦气。”   “你别这样说。”   尤酌最听不得人示弱,尤其她自己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她觉得她欠郁肆的。   虽然她不想欠,但还是欠了。   摸摸肚子,她说,“你别这样说,当着孩子的面,不好。”   “要不然,我们一起搭伙过算了。”   说完,她登时觉得自己被鬼附身了,怎么就说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俊颜难得一见的错愕。   “不愿意?”   要敢答是,她一定会很生气,然后再也不来他这里,带着孩子嫁给别人。   压抑不住的嘴角,他强制摁下,“尤姑娘可怜我才这样说?”   “不是。”尤酌当然不能说是可怜,她摸摸肚子,“是为了孩子,她缺个父亲。”   她想清楚了,不若就这样吧。   再拖下去孩子也要生了,在那之前把亲事儿办了。   “可我不愿。”   这一会儿,轮到尤酌接不上来话,“你拒绝我?”小娘皮的脸臭了几分,给便宜也不接着,买一送一的买卖,打着灯笼都难找。   郁肆摇摇头,“你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才这样说的罢。”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尤酌从来没有觉得可怜这两个字,那么刺耳过,听起来恨不得叫人堵住他的嘴。   “说了不是可怜,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是为了孩子,孩子。”   想骂他是狗,还是算了,她臭着脸重复了一遍,怀了身子的人脾气很是暴躁。   这会子轮到郁肆拿捏不稳了,他舍命套猫儿,猫儿上钩了,那他......   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的人是傻瓜。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7 21:05:58~2020-08-29 00:1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鞠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半个月后。   尤酌和郁肆的婚事在江南举行。   清默和向真回梁京筹备好东西,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尊贵的主子就这么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收到信的时候,仿佛被雷劈中。   向真甚至觉得, 郁肆谴他二人回来, 好似特意支走他们。   ......   神依婆嫁侄女, 这件事情传遍整个江南, 众人议论纷纷热火朝天。   最好奇的莫过于新郎官, 是副生的面孔, 俊俏的把尤坛的风头都压了过去, 尤其是那一身红衣, 简直难以形容, 两人出奇的登对。   郎才女貌, 天造地设。   婚衣,是江南织布坊, 最有名的绣娘连夜赶制的,共耗时辰三天三夜, 全部的人马都出动了, 紧急出动,完美收工。   量身定制,美艳绝伦。   尤酌挺着肚子,在一个很好的艳阳天气嫁出去了。   距离她翻墙见人,两人谈成,已经过了半个月。   尤酌回来便开始筹备婚事儿,说是郁肆娶她,倒不如说她娶郁肆。   她挺着隆起的肚子,穿着新衣敲响了郁肆的门。   郁肆一身红衣, 他的手已经能微微抬起来一些。   敲开门的那一天,她对着他说,“郁肆,我来找你交差。”   狗男人按耐住内心七上八下就要破腔而出的心跳,淡定嗯了一声,实际上,他那日走路,都是飘的,再来十坛凛冬酒,都不能让他这么飘。   他和尤酌的事儿就这么成了。   真是神乎其微,万万没有想到。   结亲之前,新人不能见面,郁肆一直在宅子里等,他的新衣是尤坛送来的。   尤坛捧着衣裳对他咬着牙说,“敢对她不好,你就死定了!”   郁肆难得没和他斗,反而客气说了声,“谢谢。”   是真的谢。   尤坛实在不想看到这个狗男人,他拐走了尤酌,想起这件事,他就来气,是真的来气,所以两个人的婚事,他没来。   他尤坛谁的酒都能喝,就是不能喝尤酌的喜酒。   一杯喜,往肠子里倒,能把他的肚子都烧烂了,所以他躲了起来。   不是怂,就是看不过去。   一看他就觉得,他养了一年多的白菜被人拱了。   他都舍不得下手,他就这么拱了,心肝儿疼。   想过跑,没跑成,他没去处,去了别的地方也总惦记江南,万一这个男人对尤酌不好,他总得替她出头不是。   红烛摇曳,烛火中的一对新人相对而坐。   女声甜糯,“你怎么傻了。”   男人从呆愣中回神。微微一笑,“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   尤酌倒了两杯酒,递给他,“是我亲自酿的春水冻,你尝尝。”   郁肆接过酒,面上的怔愣似乎还没有过。   尤酌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她说道,“你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娶我委屈你了?”   郁肆放下酒杯。   轻声唤她,“尤酌,你过来。”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挨得近,再过来,还能怎么过来。   她心里发虚,别人的新婚之夜,都是有洞房花烛,她挺着肚子,郁肆也不能那她怎么样吧。   小娘皮没动,她就待在原地,“怎么了。”   男人拧眉说道,“你拐我的这件事情,我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三日回门,到时候你与我回梁京吗?”   听听这委屈巴巴的语气,尤酌的脸都忍不住抽了一抽。   什么叫拐。   回梁京,说实话,她不太愿意,主要是挺着肚子去,不太好看,面上无光不说,也不方便啊,“等我生下来再说,好不好。”   她在哄他了,郁肆心里的算盘打得团团转。   如今才摸出一些门道来,尤酌吃软不吃硬啊。   那没有办法,总要吃是不是,那便软着来。   “按理来说,你我结为夫妇,其中不该隐瞒,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了。”   他抬着眼睛看尤酌,神色很是苦恼。   小娘皮眼睛一眯,“你还有事情瞒我?”   郁肆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摁着头来,他要是不说,日后赵依问,没处交代,“之前地痞的事情,实则是我有意为之。”   坦白了说,总比支支吾吾要好太多太多,他其实也害怕尤酌和他秋后算账来着,趁着这会子气氛正好,和她提提,说不定这件事情就翻篇了,毕竟这会子他是弱势方。   尤酌静了一会,面色无常。   良久才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   本来就心存疑虑,郁肆心机城府,她素来有所体会,怎么会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尖毛压制,他本来就疑心,后来尤坛与她说过,郁肆这么做其实就是故意的,他让人在外面守着,估计做给她看。   得知此事,她本来该生气。   就是气不起来,他这么做了,自己竟然没有一丁儿生气。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月,尤酌叹出一口气,“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你要是真的后悔,日后别算计我就好。”   “好。”   “酌酌怀着身子,酒就别喝了。”   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肚子里还揣着孩子呢,“酒都倒了,总不能浪费吧。”   她酿了许久的春水冻,就一小坛。   “我替你喝。”   两杯酒水,郁肆一饮而尽,尤酌没劝,让他喝。   喝完之后,郁肆拉着她的手,一同做到塌边,尤酌以为要吹灯睡了,谁知道他从腰腹里面掏出一颗白色的东西。   起先觉得眼熟,后来越看越觉得。   嗯,眼熟。   就是想不起来,没等她开口问,这厮已经自己说了,“你之前放在熏炉里面的合欢散,我派人制成了药丸子。”   尤酌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她有些虚,“你...还拿它干什么。”   她舍伸手要抢过来。   郁肆当着她的面,直接将药吃了下去。   尤酌想制止都来不及,“你疯了!”   这药性极猛,才一下肚子,郁肆就有了反应,他红着脸,声音沙哑,牵引着尤酌的手摸到腰带上,“姑姑说,过了头三个月可以。”   “你不想我吗。”   她缩回手,谁知道力气过大,碰到了他的伤患处,听到他嘶哼一声。   尤酌唰地站起来,“我去帮你找姑姑。”   郁肆装做手疼,只能喊她,“酌儿,别走...”   他要的洞房花烛夜,就是要她主动。   “一开始你被人下药,我开始抗拒,后也尽力,如今我栽到你这里,你要不要给我指条明路。”   尤酌走到门口,抹上门栓,她顿住了。   亏他想的出来,要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   郁肆走过来,整个人像个狗皮膏药,站也不好好站,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后方盘踞。   她想起来一开始的梦魇,那种压迫感。   这怎么可以,她怎么下得去手,“我还怀着孩子,你不要胡来......”   说完这句话,她就僵硬了,蓄势待发的恐怖,抵着她。   男人的声音很沉闷,他说,“我好难受啊,酌儿。”   “你可怜可怜我。”   尤酌捏紧拳头,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偏偏她很受用,郁肆贴着她的冰凉的肩胛窝。   细细地啄,慢慢地啃。   他上手了好长时间,红烛都烧尽了,屋内暗了下来,尤酌被他搞出来一身汗,她的腿脚发麻。   她露在外面的只怕明日见不人了。   罢了。   “你上塌去。”   男人的眼睛在黑暗里也那么明亮。   他乖乖点头,呼吸喘喘,寻到她的手牵着她走,   实则腿都在发麻,药性实在太强,要不是他特意让人把红烛换成短的,灯灭了,尤酌才松口气,还不知道要僵持到何时。   再往下,已经翘得老高,一动就疼。   郁肆在榻上躺平,生涩的像一个姑娘。   尤酌问他,“你衣裳都不解?....”   郁肆头顶的青筋暴起,他还在忍,咬着牙说道,“我手疼.....”有装的成分,但是他装的像模像样,小娘皮完全听不出来。   是要她帮忙脱。   尤酌愣了,他都躺下去了,真是个祖宗,“你起来。”   郁肆彻底绷直,“我疼得麻了,撑不起来。”   尤酌说那你要怎么样,郁肆鼓着脸,低声下气,好似很委屈,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听见他隐忍而发出的动静。   好死不死的月光倾泻了一丝,正打在他的拱起上。   尤酌的脸瞬间爆红。   她临阵生了退意,“要不然,我去给你端盆凉水?”   “酌酌,我快要死掉了......”   是真的,这句话是真的,快要炸裂了。   人都快废了,还要什么手,他撑起来又要跌回去,尤酌连忙接住他,“你别闹腾了。”   小娘皮,最终还是妥协。   她还是头次给男人解外衫,以前在平津侯府,帮他穿衣不是没有,解衣裳那就少了。   尤酌没扶着,太烫。   坐上去的时候,听着某禽兽的嘶吼,整张脸都热到蒸腾了。   又疼又羞。   “下不去啊。”她的裙摆只撩起来一些。   郁肆的手虚虚扶着她的绮罗腰。   只入了一点点,整张俊颜都扭曲了,白色曼陀罗的花种果然名不虚传,“你往下压点,堵在门口,进不去出不来。”   主要还是太涩了,没有助力的东西。   郁肆:“酌酌,你亲亲我吧。”   尤酌悬着,腰酸,腿麻,“你别太过分了。”她什么时候亲过别人。“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9 00:14:47~2020-08-29 21:0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一原的专属输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鞠 5瓶;许滚滚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尤酌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得要命。   她之前没仔细想过,以前有过的事情大多是郁肆主导,每次都疼的要死,前半场哭多了, 后半程没那么疼, 她明明没退, 就是没那么疼了。   如今换了她到上面, 这简直叫人忍不住发抖。   这么大的东西, 究竟是怎么塞进去的。   她实在觉得不妥, 掌着边塌, “我要起来。”不要继续了, 不为孩子考虑, 都得为自己考虑, 这要是真下去了,要死人的。   郁肆扣她的腰侧, “别动啊......”   枕着的织云锦绣枕头,被他的冷汗打湿, 若此刻拿下来拧, 说不定能拧出一堆水来。   都开始了要怎么停,“你在要我的命吗......”郁肆苦笑。   尤酌的头发散了,发梢扫在他的身上,痒。   郁肆的手不能动,得扣着她怕她跑了。   也幸亏她的绮罗腰小,两掌掐着差不多就攥完了。   猫儿什么都不会,动作青涩又惹人怜爱,瞅瞅她的一水眸子,怕是要哭。   罢了, 慢慢教就好,他还能怎么样,在上头的都是命根子。   她如今能愿意,羞哒哒的同意上来,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尤酌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这会子就觉得疼,一疼就缩,险些没把郁肆进去的一点点尺寸给夹死。   “猫儿.........”   “你别这么紧......张......”   尤酌是真的疼哭了,她对这个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虽然被迫身经百战,在脑子里还是犹如一张白纸,如今这张白纸里面就盘踞着个撑撑撑......疼疼疼...两个反反复复的大字。   韵着哭音的女子问,“要怎么办,你先起来嘛......”   郁肆这会子要怎么起来,他能起来的来,那才是奇数,他要真死了,倒成了真正的牡丹花下死。   “猫儿......”   郁肆知道她挺着肚子,很难受,“我松一只手,你别跑啊......”   他就怕她胡来,耍横的,直接翻身下去,那个时候才是半点追不上,还不如给他半盆冷水来得好。   尤酌疼的哭,她要怎么跑,两条能跑的足趾蜷着发麻了。   折腾出一身汗,粘粘的。   他说完松了手,顺着上去,解开小姑娘的裙带,黑漆漆的夜里,能听见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有女子的抽噎。   探进去的修长,一寸寸往上。   他哑着声音问,“都当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呢?”   “没半点当娘的模样。”   脸嫩的仿佛能掐出来水,下颌骨微抬,眼角含的春水,这是少妇才有的风情,在她身上简直融成了吸人气的妖精。   可不就是吸人气吗,瞧瞧,他才来多久,险些交代在这儿了。   他的长指捏上红果尖儿,尤酌吃疼,“我给你揉揉...”   尤酌浑身打了个颤,她耸耸鼻尖,衣裳罗裙松松垮垮。   往锁骨下看去,一只在作恶的手,在前面拱来拱去。   他找准穴位,专找檀中、天池等酥麻的点。   软的要化了,在他的手心盛开,他知道尝起来还很甘甜,比浆果还要甜。   猫儿怀了身子以后,他恰好能握住满手,放在之前才相遇的时候,十指还是有些松的。   郁肆的手才好没多久,一动腕骨节就疼,尤酌也知道他难受,微微弯了弯腰,缓解他伸直了手的不适。   尤酌的头顶沁出了汗,不止如此,卡住的地方慢慢润了。   “疼吗?”郁肆很照顾她的感受。   尤酌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怕......”   又往里面挪了一截,郁肆闷笑出声,“向真说的没错,你还真是水做的。”   尤酌听着不觉得这是夸人的话,她以前看话本子的时候,书上被辜负的媚娘正主儿,嘴边最常说的话,便是那一句,男人在塌上的说的话,最是作假,听不得也不能当真。   他们为了能驰骋一时的快意,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思及此,尤酌拢着耳朵不说话,狗男人说话实在太烧耳了。   不是人能听的。   不一会儿,就湿成了一条河。   郁肆颠着颠着,慢慢的就全入了。   他呼出一口长气,药性是半点没解,反而更加急起来。   他舍不得将人转压下来,也舍不得颠簸她,只能转着尤酌背后的腰窝子,说,“猫儿,你动一动好不好。”   他的手落下来,看着尤酌敛目羞赧的模样,拔开她垂落遮住小脸的头发。   都出汗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来的。   尤酌故意不听,她想装死,她都退步了,能不能安静待着。   郁肆知道她听见了,他提腰运力。   望上抬。   尤酌啊嗯一声,她惊的捂着嘴巴,自己怎么会发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声音,听着,也太让人觉得羞耻了些。   “动一动吧,猫儿。”他咬着牙说道。   实在是太不给人活路了。   尤酌深怕他再来一下,只得问,“要怎么动。”她是真的不会。   学生好学,郁肆又是个慷慨施教的人,“你起来,再下去。”   尤酌听的皱眉,“起来不是要出来了吗?”这好不容易进来。   “出来了,猫儿再压回去,嗯?”   尤酌摇摇头,“我不行。”   “试试。”郁肆的眉梢染上几许笑,诱哄她。   尤酌还在踌躇,郁肆可等不得她了,杀手锏盘上,“我的手使不上力气,又酸又麻还很胀痛......”   说起手,尤酌总不能装没听见,她知道郁肆没撒谎,他的手没好全。   上方的娇娇女,总算是动了,刚开始还很生涩,多来了几回,也就慢慢上手了。   床幔的晃荡,从一开始的悠悠,到后头的震荡,再归功于平静。   进入了小半夜,一道长长的梦哼过后,男人才呼出一口浊气。   长指慢慢抚摸着女子的青丝,笑着说,“酌儿的本事儿真是越来越大了。”   “用着,趁手吗?”   身下的水还在蔓延......   尤酌阖上眼睛的那一瞬,她又回忆起了郁肆挂在嘴边的笑。   她怎么觉着,挑了手筋,郁肆好像更欢了。   比以前还要将她吃得死死的。   冤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了,嘤,比我写论文还要难。 第84章   郁肆瞒得好, 梁京那边,平津侯府里高堂坐着的两位还蒙在鼓里,对他的事儿半点不知。   铁打的真相,向真和清默实锤了, 两人还真是没有想错, 郁肆支走他二人, 一来是为了引诱尤酌上门, 二来也是怕他们留在江南坏事儿。   亲事儿成了一个月有余, 梁京城的事情都打点清楚了, 郁肆才松口让两人回到江南来。   冯其庸烧死了人, 躲在客栈里不敢缩了几日, 后来噩梦连连, 生怕东窗事发, 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他不敢再逗留江南了, 烧死合善的第五日,雇马车赶回梁京。   他向圣上通禀, 寻不到合善。   梁京君主对他的女儿也颇有一些了解, 只当她看腻了驸马,又不好向自己开口和离,躲到别的角落逍遥快活了吧,赏赐了冯其庸一些东西,示意他放宽心,并且认为合善玩够了会自己回来的。   冯其庸住在长公主府,没有合善的日子,竟然无比快活,他当合善去外面养面首, 自己在长公主府也毫不收敛本性,命府内的婢女取下面纱,挑几个好看的收了房,玩得无比快活恣意。   合善的贴身阿嚒起了疑心,想进宫禀告合善失踪的事情,她实在不相信合善是去外面逍遥快活了,合善对冯其庸的感情,但凡长了眼睛在她身旁伺候的人,个个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旁敲侧击和冯其庸如果这件事情,谁知道冯其庸半点听不见,他私底下受与他影响玩得正欢的婢女蛊惑,将合善的贴身阿嚒谋害了。   有人问起,便说与合善一同去了江南。   ......   郁肆藏在院宅里的糖葫芦,还是被尤酌发现了,她怀着孩子也不安分,非要去放风筝,找材料做风筝的时候,在一个筐子里找到了,郁肆藏起来已经发霉的糖葫芦,糖葫芦已经腐烂了,刻着的字签,写得肉麻得要死。   尤酌非要念出来,郁肆和她抢,倒也不是真抢,就是觉得囧,小娘皮歪了脚,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这么来了。   赵依闻见霉味,当即说,“糖葫芦少量吃可以,吃多了,会滑胎。”   郁肆把这些东西撩远了,尤酌生孩子的前一刻还惦记着他手里的竹签子。   大喊着出来还要接着念。   “.........”   小娘皮生了一个女儿,和赵依料想的一点没差。   刚开始出来的时候疼的要死,尤酌吊着一口气非要看一眼,谁知道被自己女儿丑晕了——被羊水泡得皱巴巴,把自己的娘给吓晕了。   郁肆的手差不多好全了,尤酌再醒过来的时候,郁肆抱着孩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瘪了瘪嘴角,倒是比孩子先哭了,死活不看孩子,非嚷嚷着说孩子丑,“你是不是把人抱错了。”   郁肆点点孩子的小脸,抱着孩子离开,“你娘嫌弃你,走,不跟她待了。”   “.........”挑拨离间也不知道回避回避。   小娘皮还没回魂,话本子里生完孩子的人都有人围着,郁肆就这么抱着人出去了?   尤酌等了许久,腿脚没力,还没回魂,没下地呢,只能等人回来。   赵依端着一碗补汤进来,看着尤酌呆愣愣的模样,说道,“我亲自接生的,你竟然怀疑孩子。”   小娘皮苦着脸说,“着实是丑到我了。”   要不是现在看她太虚弱,赵依恨不得扭扭她的脑瓜子,“喝汤,喝了好好休息,生了孩子以后身子虚,要好好养一段时日,孩子姑姑给你带。”   “省得了。”尤酌伸着脖子瞧,“你叫郁肆把孩子带进来再给我看看。”   她也不算丑吧,郁肆的相貌也是百里挑一的,怎么生下来的孩子,那么丑,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像个七老八十的小老头。   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尤酌的宝宝记了她老老实实的一笔账,自小就不跟尤酌亲,总爱粘着郁肆,尤酌能下地了,一抱她就哭,一抱她就哭。   哭得肝肠寸断。   气得尤酌差点没和她拧起来,一大一小,互相瞪眼。   用郁肆的话来说就是,娘两一大一小,一起来折磨他。   白天小尤酌非要看着他才安心,夜里大的尤酌见不着郁肆就发火。   在尤酌养好身子的后一个月,郁肆带着尤酌回梁京。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主要的原因也还是娘两不对盘,一见面就得掐起来,死命掐,真是奇事儿,别的人,譬如赵依,犹怜抱她都不哭,轮到尤酌抱她了,还没接手呢,张嘴就开始嗷嗷嗷。   小娘皮一度无语,她真觉得,小东西在存心跟她报复,报她说她丑的事情。   她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当时不就是嘴快了一点点嘛。   爱哭鬼洗干净了,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嫩白白的皮肤,见她的人都要逗着玩几下。   就连清默面瘫,看见她,脸上的笑都时常挂着。   唯独尤酌,但凡女儿睁眼的地方,她都不露面沾边,就怕她哭。   尤酌叫自己的女儿叫爱哭鬼,小名叫皱皱。   只在夜晚她嘬着手睡觉的时候,尤酌才敢悄悄把她抱起来狂亲好几口,边亲边念叨,真不愧是我生的,可爱死了,以后不知道便宜哪家的狗东西。   在旁边放哨的郁肆哭笑不得——尤酌生怕孩子醒了哭,把他也带着来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孩子一哭就塞给他,自己随时遁走。   她这娘当的也太悲催了。   侯夫人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她曾经说过不可能回来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踏进了她的家门口,就为一声跟着郁肆喊的母亲,侯夫人迎人的头一天,两脚一翻,就在门口气晕了过去。   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娶了江南酒坊的卖酒女。   还在江南办了亲事儿,正正经经的婚书是不可能撕毁的,好长一段时间,侯夫人对郁肆和尤酌都闭门不见,两人在清竹苑,倒是乐得清闲。   侯夫人到底心软,木已成舟她也不能如何,尤酌此人,她一开始见了面,还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说不清什么缘分,总之子离喜欢的,她当娘的还能怎么着。   儿孙自有儿孙福。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主角的线到这里差不多,剩余的旁线放在番外写,比如尤坛的cp   郁肆和尤酌的婚后,冯其庸的后代。   感谢小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