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从良王爷请指教》 作者:爽口云吞 文案: 燕京阮府嫡小姐伽南,长于乡野,举止粗俗,行为粗鄙,空有美貌...... 阮伽南知道自己身为女子逃不过嫁人的命运,于是千挑万选,选中了燕京九皇子宁王。 她高高兴兴的嫁入宁王府,然后日日盼着九皇子驾鹤西去, 自己可以继承偌大家产,做个滋滋润润的寡妇,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九皇子,年少封王,深受皇宠却是燕京鼎鼎有名的药罐子、病公子, 一年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是躺在床上度过的,药不离口,出门得人抬,要人扶,走一步喘三喘,大师断言活不过二十...... 宁王到娶妻之年,千挑万选,选中了燕京赫赫有名的阮府大小姐,认定对方一定是个短命的。 成亲后夜夜盼着对方驾鹤西游,然后自己可以情深不移的为“爱妻”守身, 当个鳏夫,既能自由自在,不用再为娶妻之事烦恼又能博得个痴情的好名声,一举两得。 于是大婚后各怀鬼胎的两人时刻想着、琢磨着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死,是让对方自然死呢,还是自己用个手段让对方早点死呢? 第一章 趁火打劫 羊肠小道上一辆马车——哦,不,驴车,正优哉游哉的晃荡了过来。真的是晃荡,拉车的驴瘦瘦弱弱的,但是拉着一辆车子还蹦蹦跳跳的,一会儿跑到路西边啃啃野草,一会儿跑到路的东边嗅嗅野花。驴车里的人竟然也不觉得不耐烦,由着拉车的驴乱转。 只是走着走着驴车就停了下来,车子里的人刚开始估计还以为又是驴子停下来玩了也不在意,只是等了又等,那头驴还是不动。 车子里的人大概是终于不耐烦了,一把用力扯开了帘子,骂道:“你这臭驴,给你玩了一路上了,还不够啊?眼看就要到燕京了,再这样磨蹭下去,这天就要黑了!今晚还累得我们睡在荒郊野外的话我就宰了你烤肉吃!” 那头驴似乎是听懂了说话人威胁的话,不满的扬蹄叫了几声,头颅不停的摇摆着。 掀开帘子的人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往前移了去,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娘!”被烫了似的松开了手飞快的缩回到了车子里。 然后一会儿后又探出了头,看着驴叹气道:“乖乖啊,咱们走吧,公子说了让你别惹事,不然就——” 话还没有说完那头驴就已经抬着蹄子继续赶路了,相比之前的优哉游哉,这会儿似乎急了不少。 说话的人见驴这反应不高兴的重重哼了一声又缩回了车子里。 驴车无视道路旁小竹林里一群对峙着的黑衣人就要穿过去,车子里的人就要松一口气。 他们只是路过而已啊,不想惹事! “停!” 正准备撒腿狂奔的驴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不满的叫了两声。 “公子!”车子里的人阻拦不及让自家公子给跑出去了。 不是说不惹事吗? 车帘子掀起,探出了一颗头。 乌黑的发丝束在头顶,用一条布带绑着。额头宽阔,眉毛浓黑飞扬,眼睛大而光亮,闪着狡黠的光芒,骨碌碌的转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安分的人。鼻子挺直却是有些小巧秀气了,不似一般男人那般,鼻子下是一双淡粉双唇,上唇稍薄,唇角轻勾,似笑非笑。脸上透露出了一丝稚气,可见年纪不大,脸上的线条也尚未长开,不似成年男子一般刚硬,反而是带着一丝丝柔和,让他看上去像个纯真无害又好奇的孩子一样。 他视线转了一圈,然后停留在了被黑衣人包围的一辆马车上,带着打量。 “喂,兄弟,要帮忙吗?”他扬声问,声音稚嫩,果然年纪不大。 马车前站着的灰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他撇了撇嘴,“穿灰衣服的那个,本公子问你呢,要不要帮忙,不要的话本公子就走了。” 灰衣人反应过来之后一喜,“若是公子愿意出手相救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笑眯眯的道:“帮忙不是不可以,不过若是我救了你主子,你打算要怎么谢我?” “啊?”灰衣人又愣住了。 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怎么?难道你还想我白帮忙不成?这可不行,要帮忙就得付出点代价,这样吧,我帮你,等你主仆脱险了,你让你主子给我千金酬谢怎么样?”少年蹙眉想了想最后决定只要千金算了。 他一脸肉疼的样子让灰衣人差点气得吐血。 这哪里是帮忙了,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啊!哪有人,帮忙前就先要酬劳的!这公子年纪小小怎么就这么无耻了?哪家的公子?! 少年摆了摆手,“你主子的命难道还不值千金啊?还是说你主子没有千金?” 一想到这个可能,少年的面色顿时就变了,狐疑的眼神将灰衣人上下打量了个遍,“不是吧,我看你主子的马车就不只值千金了,怎么会没有千金酬谢救命恩人?” 难道他竟然看走眼了? 一旁的黑衣人一阵无语,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阴冷的看着他道:“想要命的最好就现在赶紧离开!”他们不想节外生枝,而且若是这少年真的身负高强武艺,那他们处理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上面的人吩咐了,今天一定要拿下马车里人的命! 少年挑了挑眉,看了眼黑衣人,然后望着灰衣人道:“怎么样,你考虑得如何了,不行的话我就走了啊!” 说完就要回驴车里。 灰衣人估计也是明白今日的困境若是没有人帮忙的话是很难脱险的,于是他连忙道:“行,千金!只要你帮我们主仆脱险,事后定会献上千金酬谢!” 第二章 劫财又劫色 虽然被气得半死,但是他不能放过任何希望! 这次出来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主子也就没有带什么人出来,可是谁知道回来的路上竟然遇上了这帮人,显然是有人想要主子的命!他功夫虽然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这么多人,他们这边就只有他功夫还不错的,其他的就是一些护卫,顶不了多少用。 既然这个少年主动开口要求帮忙,那定是有几分本事的!陆英自我安慰的想着,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寄希望于这个少年了,不然的话……后果他不敢想。 少年眼珠子转了转,轻轻松松的一闪身,躲开了朝自己砍过来的刀剑。那黑衣人不以为意,正想再次进攻,却是身影却是一顿,眼睛瞠大,像是不敢置信,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见状陆英脸上一喜,主子有救了! “兄弟,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得给我一点什么信物之类的,不然我担心过后你们不认账啊!” 陆英闻言嘴角一阵抽搐,然后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少年抬了抬下巴,“把你主子身上的玉佩什么的压在我这里吧,等你们给了我千金之后我再还你。”这样才保险嘛。 “你!”简直太过分! “陆英。” 马车里传出了一道男声,然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手上躺着一枚玉佩,意思不言而喻。 陆英恨恨的瞪了一眼少年,不甘不愿的接过玉佩扔了过去。 少年接住玉佩,感受了一下才满意的嘻嘻一笑,“行,今天我保证你们主仆两会安然无恙的。”就算是为了他的千金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却没见他怎么动手,顶多就是有黑衣人扑上来的时候侧侧身,顺带踢人家一脚。可是却不断的有黑衣人折损,这让原本不将他放在眼内的黑衣人也不由得谨慎了起来,目光阴沉的盯着他的驴车。 “我觉得要不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既然我答应了要帮忙自然不能坏事。我今天心情还不错,不想杀太多人呐!”少年笑呵呵的说。 剩下的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分成了两派,一派直攻少年,另一派却是朝着马车开始猛烈进攻。今天他们的目标是马车里的人,只要把马车里的人杀了就完成任务了。 陆英一个人要对付几个人,自然是时间越长就越吃力,最后不得不朝着少年求救,“你还不来救我们,还要不要黄金了!” 少年挑了挑眉,飞身扑了过去,将一个正要攻入马车的人一脚踢开,却不想踢歪了,反倒是把马车门给撞坏了。一直坐在马车里不露面的人这下子是暴露出来了。 看到马车里的人少年眼睛顿时一亮,“哎呀,居然还是一个俊俏公子啊!啧啧啧,不亏不亏,今天不亏了!” 他自认长得还不错,但是马车里的人明显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 面色苍白得有些羸弱,披着一件银色织锦薄披风靠在马车的软榻上,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半用发箍束在了脑后,另一半垂落在胸前和身后,眉目如画,妥妥一个病美人啊! 阿南自动忽略了眼前的人是个男子的事实。 有心想要再欣赏多一会儿,但是奈何眼前的情况不容她这个时候犯花痴啊!罢了,美人可以待会儿再赏,命一不小心可就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美人,阿南三两下的就将人给解决掉了,然后站在马车外歪着头盯着马车里的人一个劲儿的看。 陆英回头就看到那个趁火打劫的少年正盯着马车里的主子,他心一紧,连忙走了过去,然后挡在了他身前,戒备的看着他。 阿南挑了挑眉,“干什么,怕我对你主子做什么?放心,本公子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对美人动手的。” ……怜香惜玉,美人……陆英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由得瞥了眼自己的主子,果然看到自家主子原本苍白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一片了,目光幽冷的看着尤不知道闯祸的人。 生怕主子将救命恩人当场宰了,陆英连忙放下了车帘子,勉强遮住了马车里的人。 阿南很是可惜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就不要千金了,只要五百金,然后让你家主子陪我喝两杯怎么样?” ……五百金,喝两杯…… 陆英背脊一凉,从后项滑下了一滴冷汗。 阿南斜睨着陆英,“不愿意?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家主子怎么办?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会不高兴,我要是不高兴……”未说完的话威胁意味十足。 陆英觉得很为难,十分的为难,甚至想刚才自己怎么不受伤晕倒算了呢? 他抹了把冷汗,全身出去戒备状态,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 “公子若是想让我陪你喝两杯倒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今天时机确实不妥,不如公子拿着我的玉佩回城之后咱们再约?”马车里的人有些虚弱的道。 阿南眼珠子转了转,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算了,本公子现在比较缺银子,还是按照原来说好的吧,千金酬谢!” ……。 恭喜你,把主子彻底得罪了。 第三章 敲门的技巧 驴车再次晃晃荡荡的上路了。 “小姐,你怎么突然去管别人的闲事了?”小姐不是这种爱管闲事的好人啊,真是奇怪了。丹青纳闷的想着。 阮伽南靠在车壁上翘着腿,摇啊摇的,丹青对自家小姐极其不文雅的动作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谁让你家小姐穷呢?以前在庄子上倒也无所谓,要用银子的地方也不多。可是眼下就要回到燕京了,你觉得燕京的那些人会给我银子花么?” 丹青眉头一皱,脸上愤愤然的道:“小姐,你不要伤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老爷的嫡女儿,等小姐回到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些人不敢欺负小姐的!” 阮伽南睨了眼为自己抱不平的丫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有丹青在,谁敢欺负我啊。” 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着的丫头这个时候抬起了脸,面无表情的道:“有她在小姐才危险呢。” 阮伽南挑高了眉。 丹青顿时就怒了,“丹砂,你什么意思?” 丹砂轻哼了一声,瞥都懒得瞥她一眼,低头又忙活了起来。 “小姐,你看看她!”总是这么挤对她,过分了啊! “丹青,你这性子回到燕京之后可得收敛一下,别给小姐惹麻烦。”丹砂又道。 丹青气鼓鼓的鼓起了双腮,“我才不会给小姐惹麻烦呢。” “你知道就好,燕京不比在庄子上,府里的人不比庄子上的人。小姐初回燕京,又是不受宠的,每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才行。”丹砂直白的指出自家小姐的处境,没有丝毫的顾忌。 丹青撅了撅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没话反驳。 小姐确实是个不受宠的,被丢到庄子上一丢就是十几年,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良心发现了才想起小姐,让小姐回燕京。却连个马车都不给准备,也不派人来接,竟然让小姐自个儿回来! 她可怜的小姐,夫人早早就去了,现在有爹又跟没爹似的。 想着想着,丹青不禁悲从中来,差点没哭出来。 丹砂手上的动作一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耐,半响才又低头继续忙活了起来。她可是万能的,除了保护小姐之外还得给小姐做女红,不像丹青,就是个笨丫头。 阮伽南也翻了个白眼,没跟自己的婢女说其实她那个便宜老爹是有说要派人来接她回燕京的,但是她觉得还是自个儿上路的比较好,而且她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她嘴上却说道:“行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这么多年在庄子上都过了,回到燕京难道就过不下去了?你们也不用瞎担心了,没事的。” “小姐,丹砂说得也没错,回到府里小姐还真是要小心一些才好。”虽然她也一直在庄子上,但是并不代表就不知道大户人家里的那些事,小姐无依无靠的,真是可怜。 “嗯嗯,放心吧。”阮伽南有些敷衍的应道。 原本是计划在傍晚进城的,不过还是被路上的事耽误了,阮伽南索性在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城了。 一个驴车晃荡在燕京城里这可真是有够令人瞩目的,而且这驴车还没有人赶就自个儿在道上乖乖走着,不偏不倚的,让大家惊奇不已。同时对驴车里的人也有些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用驴赶车而不是马呢? 驴车从正大街走了一段路之后拐入了东市,绕啊绕的,走了三刻钟才终于停了下来。 丹青掀开帘子看了看,点着头,“小姐,咱们到了。”说着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蹭蹭蹭的跑上台阶就要去扣门。 “等一下!”阮伽南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个时候阮伽南已经换过一身衣衫了,昨天的男装换成了一身女子衣裙,简单素净得很。长发也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极为普通的发簪。 “小姐?” “你急什么,你这样扣门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门?”阮伽南漫步走上了台阶。 丹青瞠大了眼,“啊,那要怎么扣门?” 扣门还要讲究方法不成? 她勾了勾手,“你过来,看我是怎么做的,学着点。” 丹青有些傻愣的哦了一声站到了她身旁盯着看。 她上前一步,捉住了门环用力的扣了扣,确定里面的人能听到才松开了手,悠然的等着。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谁——”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丹砂上前一把推开了,阮伽南抬步便跨了进去。 开门的人狠狠一怔,等她进去了才反应过来,立刻叫了起来,“你谁呀,竟敢闯入阮府,不要命了吗?快来人啊,有人闯入府里了!” 阮伽南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不过她才走到影壁前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第四章 鸡飞狗跳 阮伽南停住了脚步,很是不解和惊讶的样子,“你们这是做什么?本小姐回自己的家里还不行了?我可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敢对我无礼?” 追上来的门仆听到她的话立刻冷笑了一声,“我看你就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疯子!快点把她赶出去,要是惊扰了府上的各个主子吃苦的还是咱们!” 阮府的院卫就要冲上去,阮伽南连忙伸手道:“等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让阮府的总管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我离开这府里这么多年就变成不存在的人了,竟然连个下人都敢骂我疯子。” 话音才落,阮府的总管便过来了,刚好听到她的话,目光凝了凝,打量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结合她的话一想,心里顿时就沉了沉。他眸光一转,低声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声转身匆匆往院子里走了去。 阮伽南注意到那抹匆匆离开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闪,勾唇笑了笑。 一刻钟之后总管没来,倒是来了另外一个人,身穿着护院队长的衣服,一来就指着阮伽南恶狠狠的道:“这人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你们就让她这样闯进来了,要你们有什么用?赶紧把她轰出去,乱棍打出去!” 阮伽南轻叹了一声,看来是不能好好说话了。既然不能好好说话,那就打吧! 等阮府的总管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乱成一团的景象,看到被毁得七七八八的院子,眼前一黑,差点没被气晕。 阮府原本修整得干净华丽的前院,那些娇贵的鲜花,假山流水,凉亭全部变成了一堆废土!边上的翘檐还破了一角!掉落的瓦片碎得满地都是,花草也被弄得满院子都是,还有一张石凳居然没了一边!总之一个字就是乱!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般。护院的狗在狂吠着。 “都给我停下来!”总管黑着脸大吼。 阮府的人倒是想停下来,可是奈何这个时候阮伽南玩得正兴起,哪里肯住手?抬脚就往身边一个下人身上用力的一踹,将人直接踹到了总管身上。 猝不及防的,总管被猛的砸了个正着,发出了一声惨叫,惊动了前厅里的人。 阮夫人贺氏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惊呆住了。 “住手,都住手!简直反了天了你们!”贺氏呆愣了一下才尖叫道,气得面色发青。 见正主终于出现了,阮伽南这才收手了。 “你是谁,闯入我阮府想要做什么?”贺氏目光盯着前方的少女,愤怒的质问,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惊疑和鄙视。 果然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行为粗野,没有一点教养! 方才总管来告诉她说那个死丫头好像回来了,她一开始还不信,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老爷是真的开口说要接那死丫头回来了。只是总管说她身边竟然没有府上的人带着,她心想正好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现在在阮府当家的人是谁。 谁知道,谁知道竟然变成了这样!整个前院都被毁了,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整理出来的院子,真真是气死她了!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这位肯定就是小妈了,我是伽南啊,是父亲的长女,是这阮府的嫡小姐。我回自己的家不想竟然遇上了刁奴,想要冒犯我,为了维护阮府的尊严,我当然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些该死的奴才了,这样才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 贺氏没空理会她那个怪异的称呼,一脸惊异的看着她,满眼怀疑,“胡说八道!我们阮府的嫡长女怎么会像你这样子?况且府上的小姐本夫人怎么会不认识?你分明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敢戏耍到阮府头上。不给你一点教训你都不长记性!” “哎呀,大概是小妈贵人多忘事了,我不是你生的,你自然是不把我当一回事了。我在庄子上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爹才想起我,要接我回府享福,没想到小妈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罢了,既然小妈这样说,那我少不了出去找那些善良的老百姓评评理了。”阮伽南摇着头叹息道,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 贺氏面色一变,用力的扯了扯手上的帕子不说话,直到眼看她就要走出去了才连忙出声道:“等等!” 阮伽南回头,笑眯眯的,“怎么了,小妈,你想起来阮府还有一个小姐了吗?” 贺氏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将到嘴的辱骂吞回肚子里,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看你说的,这阮府有多少口人本夫人还不知道吗?你说你是……”贺氏压根想不起来这死丫头叫什么名字,干脆不叫了,“你说你是阮府的嫡小姐,可有什么凭证?” 阮伽南挑高了眉,“凭证?我就是凭证啊,难不成这阮府整日都有人上门来认爹认娘的?不是吧?难道我还有旁的姐妹兄弟和我一样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唯有等爹爹回来再说了。唉,我以为我就府里这些兄弟姐妹而已,没想到爹居然还有骨肉流落在外的。” 阮伽南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说着,把贺氏气了个半死。 第五章 关我什么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这种玩笑话怎么可以随便乱开呢?看来是庄子上的嬷嬷偷懒了,回头我定要重重的罚一罚才行,看看她们把阮府一个好好的小姐教成什么样了。姐姐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难过的。”贺氏突然嘴脸一变,满脸无奈和慈爱的说道,话里却暗指阮伽南是个没教养的粗鄙小姐。 阮伽南倒是不痛不痒,双手一摊,高兴的道:“看来小妈是想起我是谁了。那现在我可以进府了吗?还是说我要到外面等爹爹回来验证过我的身份才可以进府?我是没有关系啦,只是这外面人来人往的,要是别人问我什么的话,我可能会一时控制不住我的嘴巴。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贺氏脸上刻意摆出来的慈爱笑容差点歪掉,却又不得不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得暗暗用力的扯着手上的帕子,说出来的话像是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逼出来的一样,“你这孩子真是爱玩,这里既然是你的家,自然是你想进来就进来了,哪里还需要通报什么的。是这些下人疏忽了,回头让总管训斥他们一顿就是了。倒是这院子……” 贺氏叹了一口气,好心的劝道:“你才回来就闯了这么大的祸,你爹回来看见定会骂你的。这样吧,待会儿你爹回来你就好好的跪下来认个错,你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你爹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阮伽南好诧异的道:“小妈,你说什么呢?这院子关我什么事呀,都是这些下人闯的祸,好好的在院子里练什么功夫啊!看吧,把这么美丽的院子弄成了这样,多浪费啊!” 不等贺氏说话,她又继续道:“小妈,我知道你仁慈宽容又大度,可是你作为阮府的当家主母,不能这样惯着放纵这些下人啊!你看看他们今天都惹多少事了,对着我这个嫡小姐张嘴就说要乱棍打出去,这不是以下犯上吗?这要是传了出去还得了,我们阮府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贺氏现在知道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原本是想趁机刁难一下这个死丫头,让她出丑,以后在府里也站不住脚跟,让她永远没办法越过自己的女儿。可是谁知道这死丫头跟自己想象的,还有以往庄子上的人传回来的不一样!她哪里像是胆怯,内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了? 贺氏觉得自己被庄子上的人给耍了一道。 “那按照你说该怎么办?”贺氏咬牙问。 阮伽南笑了笑,“小妈是阮府主母,自然是要让小妈处理的。若是小妈没办法处理也可以等爹爹回来再处理。爹爹是朝廷大员,相信定会秉公处理的。” 这死丫头,她的意思就是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贺氏扫了一眼被毁得乱七八糟的院子,气不打一处来,想狠狠教训她一顿,给她一个下马威,可是转念一想却又不得不作罢。 就算老爷回来也不见得会因为这件事罚她,而且……想到某些事,贺氏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将肚子里的气都吐出来了,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这些下人也确实是该调教调教了。” 说罢面色一沉,呵斥道:“还不赶紧下去,等着挨棍子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的大小姐,不是什么疯子,下次再冒犯了大小姐,本夫人也保不住你们!” 大家面面相觑,各异的目光落在站在正中央的人身上,神情怪异。 阮伽南不为所动,笑着问道:“小妈,我猜爹爹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回来,我又长途跋涉的,我看我还是先收拾一下,等爹爹回来了再请安问好吧。小妈你觉得如何?” “有理,你说得有理,确实应该这么办。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回府,想来对府里的环境还是不清楚的,我让个嬷嬷过来带你到后院去吧,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阮伽南点着头,“那就麻烦小妈了。只是我口味偏重,我听说这燕京人口味偏淡,小妈记得让厨房的人多加点料,不然我会吃不惯的。哦,还有,我听说燕京的美食很多,咱们阮府的厨子功夫应该也不差才是,我待会儿要看看了,应该不会比我在庄子上吃的要差才对。小妈,你说是不是?” 贺氏嘴角的笑容顿时又一僵,“自然是不能比的。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应该好好吃一顿,补一补。” “那就多谢小妈了。嬷嬷呢,怎么还不来带路?” “赵嬷嬷,赵嬷嬷!” “哎,老奴在,老奴在呢,夫人!”赵嬷嬷急匆匆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带着大小姐下去收拾一下,待会儿老爷该回来了。”贺氏吩咐道。 赵嬷嬷斜着眼打量了一番阮伽南,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嘴上却恭敬的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小姐的。” 贺氏和赵嬷嬷对视了一眼,然后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阮伽南只装着没看见,跟着赵嬷嬷往后院去了。 第六章 看上二妹的院子了 阮伽南跟在赵嬷嬷身后,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时的点着头。 嗯,不过,果然不愧是燕京数一数二的人家。这府邸占地广阔,布局合理精致,庭院错落有致,景色宜人,没有一味的强调华丽富贵,让人觉得庸俗,反倒是富贵高雅相结合,多了几分雅致怡人。应该是请了大家设计的吧?倒是会享受。 哦,她在庄子上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也该轮到她享受了。这么古色古香的传统住宅她还真是没有住过呢,感觉似乎还不错。 赵嬷嬷虽然在前面走着,不过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注意阮伽南,将她脸上的神色看在眼内,不由得轻蔑的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鄙视之色。 什么大小姐,不过就是一个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哪里比得上二小姐,夫人真是多虑了。这种人只会被二小姐死死的压着翻不了身,是抢不了二小姐风头的! “大小姐,还请你脚步快些吧,老奴手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怕是耽误不了太久的。”赵嬷嬷有些傲慢的道。 阮伽南漫不经心的道:“如果赵嬷嬷真的这么忙的话不妨去忙活自己的事。虽然说我很多年没有回来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自己的家,其实也用不着你们做奴才的带路。小妈就是操心太多了。” 赵嬷嬷一噎,“这怎么行,夫人吩咐老奴带大小姐去收拾自己,老奴怎么能中途离开呢?” 阮伽南瞥了她一眼,“既然知道不能,那就少说废话。要么就好好带你的路,要么就去忙活你的事。” 赵嬷嬷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忿忿然的闭上了嘴,脚步却加快了不少。 阮伽南倒是没有和她计较,反正走慢点,走快点她一样可以了解清楚这阮府的大致情况。 在阮府里穿梭了两刻多钟才到了女眷居住的后院,又兜兜转转的,阮伽南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了才终于停在了一个院落前。 看到面前有些破败的院子,阮伽南挑了挑眉,望向赵嬷嬷无声的询问。 赵嬷嬷面不改色,“大小姐突然就回来了,事先也没有知会一声,根本来不及收拾准备。现在就只能先委屈大小姐暂时先在这里住着了,等稍后收拾好院子大小姐再搬过去就是了。”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 来不及收拾,所以才给她住这么一个破院子?暂时先住着?骗鬼去吧,她敢打赌,今天她要是住在这个鬼院子里,将来就一定会继续住在这里,不可能再换更好的院子给她了! 还真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啊,这种小伎俩还敢到她面前摆弄……好吧,既然他们这样看不起她,那她少不了要做些什么让他们看得起她了。 眼珠子转了转阮伽南突然问道:“二妹住在哪里?” 赵嬷嬷愣了一下,然后神情有些警惕戒备的看着阮伽南,“二小姐有二小姐的院子,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大小姐还是赶紧进去收拾一下吧,等一会儿老爷就该回来了。” “不急,不急。”阮伽南摇着头,四处看了看,最后定在了一个方向,似笑非笑的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大姐,回来之后见见弟弟妹妹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嗯,让我来想想,刚才我们好像经过了一个叫凝翠苑的院子,那里应该就是二妹的院子了吧?我还是先过去看看二妹吧。” 赵嬷嬷闻言面色顿时一变,“大小姐且慢!二小姐这会儿不在府上,和两位公子去贺府探望老夫人了!” 阮伽南脚步不停,“哦,是吗?那更好了,我正好看看二妹住什么院子,合我心意的话我可以先住在二妹的院子里,我估摸着明天你们应该就能把院子收拾出来了。” 阮伽南脚步飞快,赵嬷嬷在后面想拦都拦不住,只得一边死命的追,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这个大小姐一回来就惹事。要是让她住到了二小姐的院子,那还得了,不说夫人,就是二小姐回来也饶不了她这个做奴才的! 赵嬷嬷一边追一边吩咐人去通知夫人,她觉得自己恐怕应付不了这个刁钻的大小姐。 阮伽南脚下生风,不大一会儿就来到凝翠苑了。 站在院子外她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院子,心里感叹了一声。 瞧瞧,这才是人住的院子呢,刚才那个只怕阮府的奴才都不住吧? 不等后面的赵嬷嬷追上来,阮伽南大步跨入了院子。 院子里忙活着的奴婢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都愣了一下,有个丫头应该也是这院子能说得上话的人了,走到阮伽南面前皱着眉问道:“你是谁,闯入我们小姐的院子做什么?” 阮伽南看着她微微一笑,“我是你们大小姐,今晚就先住在凝翠苑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个房间给我。记得要好,不然我可是会直接睡你们二小姐的床榻哦!” 第七章不像话 凝翠苑的人听到她这话都惊呆了。 大、大小姐?二、二小姐?这、这……府里什么时候有大小姐,二小姐了?不是只有一个小姐吗?哪来的大小姐二小姐呀? 阮伽南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径自走进了院子,压根不像是第一次来到凝翠苑,一走就直奔着正屋过去了。 赵嬷嬷赶来看到顿时就叫了起来,“你们这帮死奴才,不知道要拦着她吗?要是让她弄脏了二小姐的院子,看夫人不扒了你们的皮!” 院子里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也没功夫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贺氏赶到女儿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把自己气得半死的死丫头正坐在女儿最喜欢的那张软榻上,还翘着腿摇晃着,吃着她为女儿准备的新鲜水果!她立刻觉得有一股气直冲脑门,让她气得身子都晃了晃,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姿态悠闲,举止却异常粗鲁的人,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 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你,这是你妹妹的院子,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贺氏来回深吸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了暴怒的情绪,磨着牙的问。 阮伽南瞥了她一眼,轻快的道:“哦,刚才赵嬷嬷领着我去的院子我觉得不太适合我这个阮府的嫡长女住,刚好听说二妹回外祖家了,我觉得我今晚就先将就一下住在二妹的院子好了。等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整理出一个像样的院子……”她扫了眼屋子,“起码得像二妹这样的院子才行,我到时候再搬回去吧!” “你在胡说什么!”贺氏沉下了脸,“咱们阮府的院子多的是,你想住哪个就住哪个好了,怎么能和你妹妹抢呢?这像什么话?” “怎么不像话了?这更能体现我们姐妹情深啊,传出去就是一段佳话了!”阮伽南一本正经的说。 …… 贺氏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话反驳!只是这样心里却更加的憋屈了。 她想刁难羞辱这个死丫头不成,反倒是被她气得个半死?这简直就是、就是…… 贺氏面色变了又变,阮伽南看着贺氏对她变色龙似的技能很好奇,很想问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贺氏为难,想着要怎么让她离开女儿的院子时,下人及时来禀报说老爷回来了。她一喜,说到:“老爷回来了,你先去见见老爷吧,你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面了,老爷一定会很想念你的。” 阮伽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想念她?要是想念她就不会把她仍在庄子上一扔就十几年,不闻不问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阮伽南却满脸高兴,站了起来说道:“爹爹回来了?那我去见见爹爹!” 贺氏见她一脸高兴,心里冷哼了一声。死丫头,以为老爷回来会帮着你吗?想得美! 阮老爷刚回到府里就被下人告知说大女儿回来了? 听到这个他愣怔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了呆才猛的想起自己还有个大女儿一直在庄子上长大,前些日子他才让写了信去庄子上说要派人接她回来。只是按理说这接她的人还在路上才对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有些纳闷不解。不过也罢,既然回来了,那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想到这个女儿阮老爷心里是没有什么多余情感的,若不是燕京出了点事,他大概是想不起来还有个女儿在庄子上,更加不会想着要接她回来了。现在回来也好,不管怎么说都是阮府的孩子,是他的女儿。以前是他这个做爹的忽略了她,现在她回来了,只要她乖乖听话的,他自然不会亏待她。 阮伽南漫步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喝着茶,倒是看不太清楚面容。 听到声音抬起头的阮老爷就看到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正歪着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眼里闪着娇憨的光。 对上那双明亮单纯的双眼,看到她眼里的好奇,阮老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哪里会有孩子这样看着自己爹的?倒不如一个陌生人了。 只是这抹尴尬很快就消失了,他盯着阮伽南看了一会儿才感叹的道:“这就是伽南了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阮伽南笑了笑,“爹十几年没见阮伽南,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阮老爷:“……”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听不出来他刚才的话只是随意感叹一番,免得他们两父女相见尴尬才说的吗?她倒好,这样一接话,立刻把话给堵死了。 “呵呵,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爹将你送到庄子上也是为了你好。加上爹又一直忙于朝政之事这才没有去看你,其实爹心里还是很挂念你的。”阮老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说道。 “女儿自然是相信爹是挂念阮伽南的,不然也不会让女儿回来了。只是爹啊,女儿不管怎么说都是阮府的嫡小姐,可是女儿现下回来怎么连个院子都没有,这传出去像话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爹和小妈故意亏待了女儿呢。”阮伽南很是苦恼的说着。 第八章 庄子上的叫法 阮常康第一反应便是望向了自己的妻子,无声的询问。 贺氏连忙说道:“老爷,是这样的。伽南这孩子突然就自个儿回来了,府上还没有收拾出合适的院子,所以就想让伽南先暂时住在别的院子。可是谁知道伽南却不愿意,觉得是我们亏待了她,硬要住梨儿的院子……”贺氏一脸无奈又苦恼的样子。 阮常康眉头一皱,“伽南,府上院子众多,你怎么能住在梨儿的院子呢?” “爹,我听说二妹不在府上,我想着说既然凝翠苑今晚没人住,那倒不如让我先住一晚,明天应该就能收拾出合适的院子了,我再搬回去。总不能让我一个嫡长女住在偏远又破败的院子,二妹却住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子吧?这像话吗?我可是姐姐,是嫡长姐呢!” “这……不过是一晚,有什么关系?”阮常康道。 阮伽南笑眯眯的,径自将阮常康话里的意思理解为另外一个意思了,“是啊,爹,不过是一晚,明日若是二妹回来了,就算院子还没有收拾出来,我就是出去睡大街也不会和二妹抢院子的。府上下人这么多,一天的功夫别说是收拾一个院子了,就是两个,三个院子也都能收拾出来的。” 说着她一顿,惆怅的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女儿在庄子上住了十几年,条件艰苦,吃穿用都极为朴素,像是住在庵子里一样。好不容易回到了燕京,女儿是极为羡慕二妹的,住得富丽堂皇,吃穿用无一不是极致。女儿觉得二妹是小妈的女儿,是嫡次女都有这等待遇,女儿是爹原配嫡长女,这待遇理应比二妹要好才符合规矩。爹,你说女儿说得对不对?” 贺氏被她一番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死丫头话里明着暗着说梨儿比不上她了?还原配嫡长女,这不是暗讽她是继室吗? 继室这个身份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那个女人死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就算是燕京里的那些贵妇见到自己也是恭恭敬敬,礼遇有加。可是现在这死丫头才回来就逮着她的痛处使劲儿戳,实在可恶! 阮常康也是面色变了变一阵难看,想训斥一下这个陌生的女儿,可是又发现她说的话并没有过分的,都是道理。而且她刚回来,若是闹出了什么,这不是让阮府丢脸吗?而且难道他要承认自己这个做爹的确实偏袒了小女儿,将大女儿丢在庄子上不闻不问十几年?连大女儿回府,一个像样的院子都不肯给她住? 这要是传到御史耳朵里,他就难看了! 阮伽南心情愉悦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面色难看,明明一肚子气却又出不得的这样子,在心里哼起了欢快的歌儿。 他们最好就不要惹她,不然有他们受的。以为她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吗?错了,她是那种别人让她不开心,她就让别人十倍不开心的人。 该是她的东西给她,她才会懒得理会他们,要是让她自己动手抢回来,那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说起来谁不愿意好好的过日子啊,她也想安乐的过自己的日子啊。如果不是他们突然良心发现要接她回来,打破了她的计划和生活,她也用不着在这里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了。 “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女儿说得太对了,有些惊讶?其实爹也不用太惊讶,虽然女儿这些年一直在庄子上,只有两个老嬷嬷伺候,从来没有正经的上过学堂,被夫子教导过,但是女儿毕竟是爹的骨肉,一些道理还是懂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丢了爹的脸啊!” 阮常康刚想出口的话立刻就被女儿的话给堵住了,说也不是,吞回去也不是,一张还算儒雅的中年脸庞硬生生的憋红了。 半响阮常康才似乎咬着牙道:“伽南说得很对,这是你母亲疏忽了才没有将院子整理出来。既然院子没有收拾出来,那今晚你就先住你妹妹的院子吧,明日再搬回你的院子好了。” “老爷!” 阮常康瞪了眼自己的夫人,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能说什么?除了答应再说任何的话都是打脸! 贺氏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才强忍着气问道:“那不知道安排哪个院子给伽南好?老爷觉得青藤院怎么样?” 阮常康眉头一皱。 青藤院?那个院子…… “小妈不用为这个操心烦恼了,我刚才在后院转了一圈,已经有合适的院子了,就看爹舍不舍得给女儿住了。”阮伽南笑眯眯的道,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贺氏反射性的问:“什么院子?” 阮伽南意味深长的道:“芳草苑。” “什么?芳草苑?不行!”贺氏激动的站了起来反对。 开玩笑,芳草苑可是阮府除了正院位置最好的院子了!而且不比凝翠苑小,她这个死丫头怎么能住那么好的院子,岂不是要把她女儿压下去了?不行,绝对不行! 阮常康也是面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那个院子是阮府位置最好的,而是因为…… 阮伽南无辜的看着贺氏,“小妈,为什么不行呀?虽然我离开燕京十几年,但是还是记得的,芳草苑是我亲娘当年住的,我是娘唯一的孩子,既然回来了,住她的院子有什么不对?” 贺氏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话,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爷身上。 阮常康面色有些阴沉,嘴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目光沉沉的看着阮伽南。阮伽南不躲不闪的回视着,眼里闪着无辜的光芒。 半响阮常康才道:“既然你喜欢芳草苑,那就芳草苑吧!” “老爷!”贺氏尖声叫道。 “多谢爹!” “等等!”阮常康心里有个疑惑。 “嗯?” “你一直叫你母亲小妈……这是什么叫法?” 贺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起了这件事,目光不由得望向了阮伽南。 阮伽南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了一抹恶劣的笑意,面上却很是认真的道:“哦,这个啊。我娘是爹的原配正室,小妈是继室填房,我娘是大,小妈自然就是小了,所以叫小妈。在庄子那边都是这样称呼填房继室的。” 第九章 别有用心 阮伽南愉快的住进了凝翠苑,并且躺在了阮若梨的雕花大床上。当然了,床上的被褥什么的她都让人给换过了,虽然她没有洁癖,但是也不喜欢用别人睡过的被褥啊! 凝翠苑个个深仇大恨的对着她,但是阮伽南不为所动,带着自己的两名婢女就住进了凝翠苑,还将凝翠苑的下人上上下下使唤了个遍,而且偏偏叫人找不出借口来拒绝。只得一边被她使唤,一边在心里暗暗记恨,想着说等小姐——二小姐回来之后再找她算账。 至于她大小姐的身份——呸!谁不知道这大小姐只是叫着好听而已,在府里算什么东西啊,根本就不能和二小姐相比!等二小姐回来她就相形见绌了! 阮伽南可不管凝翠苑的人是怎么想的。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让下人去回禀说她坐了太久的马车太累了,晚上就不跟爹和小妈一起吃晚饭了,她想早点休息。 在屋子里美美的用过晚饭之后阮伽南就将凝翠苑的下人赶了出去,说自己不习惯有外人伺候,只留下了自己带回来的两个婢女,然后就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床榻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头顶上绣着精致花纹图案的帷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丹砂走进来就看到自家小姐粗俗的姿态,即使见过无数次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忍直视,撇开了眼。 “小姐,你今天会不会做得太过了?”小姐才刚回府就闹得这么大,还把夫人得罪了,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吧? 阮伽南满不在乎的道:“你觉得我乖乖的他们就会让我好过了吗?你家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既然把我叫回来了,那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她回来可不是为了和他们相亲相爱的。哦,当然了,如果他们识相点的话,她倒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陪他们演演戏的。 丹砂听了她的话之后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丹青就走了进来。 阮伽南望向了她,“怎么样,都打听到什么了?” 丹青性子活泼,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些缺心眼,不过能做她的贴身婢女,自然不会蠢到哪里去的,还是很机灵滴。 丹青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奴婢都打听到了。” “哦?你都打听到什么了?说来听听。”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便宜爹爹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接她回来是要干什么。 丹青一脸气愤,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阮伽南听罢挑高了眉,一手摸着下巴,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若有所思。 “小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不担心吗?”丹青不解的问。 阮伽南漫不经心的道:“担心什么?把你们的心好好的安放在胸腔里吧,你们还不了解你们家小姐吗?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她不想做的事谁都逼不了,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了。 丹青蹙着眉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粗神经的她很快就放下心来了,转身去忙活起了别的事。 “小姐,时候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睡了,奴婢帮你铺床吧。” 阮伽南应道:“哦,好啊。”这么应着,可是她还是翘着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丹青也见惯不怪了,手脚麻利的将她底下的薄被扯了出来,然后塞了一张更柔软舒适的进去。再把她翘起来的腿拉下来,裤管撸起来,接过丹砂递过来的润肤膏便开始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起来。 第一次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阮伽南自然是睡得无比的舒服,就差打呼噜了。相比她的惬意舒服,阮夫人就有些寝食难眠了。 晚上在卧室里,阮夫人忍不住试探的道:“老爷,你看伽南那孩子这样的性子,她要是知道我们……她会答应吗?” 阮常康满不在乎的道:“我是她爹,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哪里轮得到她答不答应的?而且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若是能被选上,那也是富贵荣华一辈子了。” 阮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心也放了下来。她还担心老爷会改变主意呢,想来是她今天被那个死丫头气晕头了。和梨儿相比,她算什么,他们还指望梨儿将来能嫁给更出色的人,让阮府更上一层楼呢。 哼,这阮府的嫡小姐永远只有梨儿一个!就算她是原配嫡出也改变不了她要成为梨儿垫脚石的事实! 一想到今天阮伽南说的那些话,阮夫人就气得脸色发青。 就算她是继室又如何,现在阮府的当家夫人是她,不是那个早死了十几年的贱人!等着瞧,她要一辈子踩着那个贱人,她的女儿也要一辈子踩着那个贱人的女儿,她们母女只能给她和梨儿当垫脚石! 阮老爷没有注意到阮夫人扭曲阴暗的脸色,径自走到了床榻边,准备休息了。 阮夫人连忙走了过去,伺候他脱下了鞋子道:“老爷,既然伽南是要去……那少不了要请个教养嬷嬷回来教教她一些规矩了。你看看她今天像什么样,到时候去了岂不是要丢了我们阮府的脸吗?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梨儿和我们的两个儿子呢。明年华禹可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阮老爷眉头一皱,想起了白天大女儿的所作所为,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顿了顿又道:“伽南在庄子上待了十几年,不清楚燕京的规矩,性子野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作为母亲好好教导一番就是了,不要太过了。”免得到时候事情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要梨儿去了。 想到小女儿,阮老爷脸上露出了一个骄傲满意的笑容。 大女儿虽然粗俗了一些,但好在他从来没有指望过这个大女儿,梨儿才是他的骄傲,他的指望。梨儿样貌出挑,多才多艺,性情温顺柔软,端庄大方,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名门风范。梨儿将来也是要嫁入皇室的,所以即使伽南将来出了什么事,有梨儿在,也能帮衬一把她,不至于日子太难过。 阮夫人一开始以为他是想要护着阮伽南,但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顿时就笑道:“放心吧,老爷,妾身知道怎么做的。” 她一定会好好调教阮伽南,让她顺顺利利的,而且务必要如她所愿!她要让那个贱人的女儿一辈子过得凄惨无比,看着她的女儿风光无限,荣华富贵! 那个贱人生前斗不过她,死了也别想斗过她! 第十章 好好补偿 第二天一大早阮伽南就起来了,也不用丹青丹砂两人伺候就自个儿穿好了衣裙,不过这头发还是需要丹砂来弄的,她可弄不好。穿戴整齐之后又用过了早饭她才踏出了屋子。 她站在门前台阶上,四处看了看不住的点着头,脸上带着笑容,“嗯,二妹这院子实在是不错,布置得很好,景色迷人啊。丹砂,你看看那些花草,啧啧啧,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才弄成这样的。” 这凝翠苑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院子,每一处景致都精致美丽,恰到好处,处处体现出了院子主人的高贵优雅和身为女性的柔美。光是看这个院子她就能猜出这个二妹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了。 丹砂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嗯,和小姐在庄子上住的那个院子相比,确实是好太多了,没法比。” 一个猪窝,一个银窝。 阮伽南对丹砂的直白很是习以为常了,眼睛瞄了眼走动的下人,将她们竖起的耳朵和时不时瞥过来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唇角勾了勾,漫不经心的道:“你说要是我去跟爹说想要和二妹换个院子,你觉得爹会不会答应我?” “小姐若是想的话不妨去试试。毕竟小姐在庄子上待了那么久,现在才回来,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老爷应该都会答应的。” 阮伽南双手一拍,高兴的道:“那好,现在就过去问问吧!” 说完就抬步要往外走,对某些下人大变的面色视而不见,更加没有想要试图阻拦她偷偷溜走想要去打报告的脚步。 贺氏听到女儿院子里的嬷嬷来报告的话气得牙痒痒的,眼里闪着厌恶的光芒,咬牙道:“我就知道那个死丫头不安好心,她回来就是想抢走梨儿的东西,只是她妄想!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别想抢走梨儿的任何东西!” “夫人,那现在该怎么办?”万一大小姐真的去求了老爷,还真说不准老爷会不会答应。 贺氏用力的扯了扯手帕,站了起来,“过去看看!” 原本她还想着说要想办法不让那个贱丫头住进芳草苑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再不愿意也要给她了,不然难不成真的要看着她把梨儿的院子抢走不成。 真是气死她了! 阮夫人急急急忙忙的赶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刚下朝回来的老爷坐在上座上,下方坐着阮伽南,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老爷面色有些异样。她心一跳,连忙走了进去。 “伽南你这孩子起来了怎么都不去趟主院呢?我还想着等你一起用早饭呢,谁知道你这孩子……真是任性。”阮夫人一脸嗔怪和无奈的说着,活像一个拿女儿没办法的母亲形象。 可是话里却暗指阮伽南不懂规矩,没教养让长辈干等,而且回来也不去请安。 阮伽南瞥了她一眼,对她的话只当是耳边风,吹过就算了,造不成什么影响。 她悠悠的轻叹了一声道:“我这才是回府第一天,还在熟悉阶段呢。小妈你是不知道啊,昨晚我睡在妹妹的床上,那叫一个舒服。我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以前在庄子上啊,我睡的都是硬板床,盖的都是又厚又硬又老久的被子,那床上的帷帐都发黄了。庄子上的管事的女儿过得都比我这个大小姐要好……” 阮常康面色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红的,心里既生气又羞愧。生气的是自己的女儿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好像他这个做父亲的亏待了她一样。羞愧的是自己确实是将她仍在庄子上十几年。 不过阮常康是觉得不管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对待女儿那都是自己的事,庄子上的人居然背着自己这样对自己的女儿,那就是欺上瞒下,奴大欺主了。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自己当初就应该时不时的派个人过去看看,好歹让庄子上的奴仆不要做得太过了。 这以后要是落下把柄就难处理了。 “咳咳,过去是爹大意了,才让庄子上的人欺负了你。现在你回来了,爹自然会好好补偿你,疼惜你的。”阮常康有些尴尬的说着。 阮伽南似乎没看到两人的神色有异,双眼亮晶晶,满是濡慕的看着他,“真的吗?爹,你真的会好好补偿我吗?” 阮常康反射性的点头应道:“自然了,爹这么说了一定就会做到的。”亏待了十几年,回来了好好补偿一下也未尝不可。 在阮常康的认知里,所谓的补偿顶多就是给她添置一些新衣服,新首饰,给她多一点银子花就是了,一个女孩子能要多少,要什么。 阮伽南一听这话立刻高兴的拍了拍手说道:“爹,既然这样,那我觉得凝翠苑里面的一些摆件饰品什么的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能搬回芳草苑吗?” 贺氏面色一变,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贱丫头,果然是盯上了梨儿的东西! 不等阮常康说话贺氏就说道:“你这丫头想要什么还不容易,再重新置办就是了,何必从你妹妹院子里搬呢?你若是搬走了,你妹妹的院子还得重新添置,多麻烦。反正现在芳草苑还在布置,让人去添置就是了。” 凝翠苑里的东西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好东西,怎么能让她拿了去呢? “一点都不麻烦,昨晚我在凝翠苑住了一晚觉得十分喜欢,心里还在犹豫是搬进芳草苑呢,还是继续住在凝翠苑好。爹,你说呢?”阮伽南笑盈盈的看着他。 阮常康眉头一皱。 他倒不是不知道小女儿院子里的都是好东西,梨儿是他的骄傲,是他最喜欢的女儿,给她的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若是不给伽南,刚刚他说的话…… 心思转了转,阮常康很快就拍板定案了,“既然伽南你喜欢,那就搬吧。你是姐姐,梨儿理应谦让你。” “老爷!”贺氏尖叫道。 阮常康面色一沉,“好了,就这样说定了。让下人尽快把芳草苑收拾出来,伽南年纪也不小了,和妹妹挤在一个院子像什么话!” 说完也不管贺氏是什么面色反应径自大步离开了。 贺氏直气得面色发青。 第十一章 能代替你是她的福气 一声令下,阮府的下人很快就将芳草苑收拾出来了,而阮伽南则是老实不客气的在凝翠苑里小手一通乱指,将凝翠苑的好东西几乎搬走了一半。什么古玩,字画,翡翠,家具,但凡她看上的一件不落的让人给搬到了芳草苑。 可是她搬到芳草苑吧,她也不摆出来,反而放到了库房里,直让贺氏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又不得不维护自己慈母的形象,一张保养得宜的脸硬生生的被气得扭曲了不少。 傍晚,阮府二小姐和两位公子回府了。 贺氏共生了一子一女,阮若梨,阮华勋,稳坐正室夫人之位。贺氏是燕京南城贺家的嫡小姐,当年贺家在燕京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若非阮常康后来在朝中站稳了脚,又颇得圣宠,贺家还真不会将嫡小姐嫁到阮府。 而经过十几年的发展钻营,现在贺家在燕京倒是更上一层楼了,因为贺家二房嫡长女数年前入宫,现在在宫中算得上是宠妃一位了。若是再诞下皇子,地位必然更稳固,身为母家的贺家的地位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当然,阮府虽然是燕京新崛起的人家,不过因为阮常康是当今圣上心腹近臣,倒是没人敢小瞧他,加之他本人还没有到不惑之年却已经是一品大员,自然是不缺人巴结了。 而身为阮府嫡小姐的阮若梨从小就娇贵着长大,受尽宠爱,说是天之骄女都不以为过。阮府就她一个嫡小姐,庶出的妹妹虽然也有一个,但根本就毫无存在感,两个弟弟也都是同母所出,十几年来都过得顺风顺水。 现在却突然听到说自己上头竟然还有一个嫡出的姐姐,而且已经回到阮府了!她真是又震惊又错愣,勉强的在外祖家待了一天,原本第二天早上就想要赶回来的,最后硬生生的忍住了,直到傍晚才和两个兄弟回府了。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多了个嫡小姐了?”阮若梨坐在自家母亲院子的屋子里蹙着眉问道。 阮若梨容貌肖似贺氏,贺氏年轻的时候也是大美人一名,不然也不会让阮常康看上娶回做继室,还一宠就这么多年了。她柳眉弯弯,剪水双瞳,小巧琼鼻,嫣红双唇,鹅蛋脸,肌肤白皙如雪,面色红润。身上穿着一件绣着点点梨花的襦裙,发髻上斜插着一只梨花簪子和流苏步摇,简单中又透露出了些许雅静,关键是气质很是文雅端庄。 要是阮伽南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一番,奇怪贺氏和阮常康怎么会养出气质这么好的女儿来,难道是基因变异了? 而且年纪还是比自己大的,这岂不是意味着以后自己要从阮府唯一的大小姐变成二小姐了?阮若梨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觉得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这十几年以来她就是这阮府唯一的嫡小姐,大小姐,从来不需要和谁分享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可是现在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一个姐姐来了? 贺氏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笑着说道:“梨儿,你也知道娘……娘是你爹的继室。伽南她是前面那位留下来的孩子,只是从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贺氏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平静,但是心里早就羞恼不已了。要她当着女儿的面提起自己继室的身份,简直就是在戳她的心窝。 阮若梨很是惊讶,“可是、可是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爹和娘提起过?”这太奇怪了吧? 贺氏脸上满是无奈,“伽南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就不太好,你爹怕养不大……所以才迫不得已将她送到了庄子上。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自然不会提起了。” 阮若梨听了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那现在怎么……”怎么又让她回来了? “她今年也十五了,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爹的孩子,总不能在庄子上待一辈子。既然已经及笄,那总要接回来给她寻一门亲事的,这样也不枉他们父女一场了。你爹也对得起她,对得起死去的先夫人了。” “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叫她大姐了?”阮若梨有些抗拒。 一个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的人,那肯定是无法跟在燕京的大家小姐相比的,她可是燕京赫赫有名的小姐,现在多了这么一个姐姐,岂不是让人笑话么? 贺氏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梨儿,你不用担心,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她就算是回来了也构不成什么危险。你爹会尽快将她嫁出去的。” 阮若梨有些诧异,“难道爹已经有人选了?”这么快? 贺氏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阮若梨满脸惊愣还有一丝惊喜,“娘,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娘还会骗你不成?若不是为了你,哪能这个时候接她回来,将她留在庄子上随便许配一个管事就是了。”贺氏一高兴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前后矛盾了。 阮若梨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心思都被她说的事牵去了。 如果娘说的是真的,那她就不用担心,可是松口气了。 “可是娘,这、这会不会不太好?”阮若梨高兴之余又有些迟疑,觉得这么做好像、好像有些不太好? 贺氏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她虽然占着一个嫡小姐的地位,可是哪点像个大家小姐了?自小又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这燕京大户人家谁愿意娶这么一个小姐回去?这已经算是便宜她了。能代替你,那是她的福气!再说了,这不是还没有确定吗?不成的话到时候再给她挑选一门好的亲事就是了。” 阮若梨想了想缓慢的点了点头,将心底冒出来的一点点愧疚压了回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娘说得对,这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不然凭她一个自小在庄子上长大的小姐能有什么好姻缘?若是成了,她还应该感谢她呢!阮若梨很快就心安理得想道。 第十二章 一家人 要是说阮若梨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愧疚的话,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几乎空了一大半的屋子,心里那点愧疚立马就被愤怒和委屈所取代了。 自己的屋子都是自己费尽心思布置的,很多摆设都是一点一滴花了很多时间才收集起来的,为的就是能让自己更加像一个名门闺秀,高贵优雅,里里外外都符合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几乎没了一半!她怎么能不生气! “这怎么回事?谁将我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走了?”阮若梨气得面色发青。 凝翠苑的丫鬟连忙跪在她跟前告状似的将昨天和今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阮若梨听到丫鬟说昨晚自己那个所谓的姐姐竟然还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晚,当即气得差点就晕了过去。 “阮伽南!” 不管外面如何的鸡飞狗跳,芳草苑还是静悄悄的一片。 阮伽南从庄子上只带了两个丫鬟回来,芳草苑空置多年,本身就没有奴婢守着,她回来了,临时临急的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将院中的仆人安排到位,更不用说她本来就不需要。所以现在芳草苑安静得有些冷清。 “小姐,二小姐回来了,听说回到院子之后还闹了一场呢。”丹青走了进来低笑着说道。 阮伽南躺在靠窗的软榻上闭着眼,“哦,二妹回来了呀。有什么好闹的,不过是拿了她几样东西,她在府上锦衣玉食这么多年,我在庄子吃了那么多苦,我拿一点怎么了?没全部搬走已经是我心肠好了。” 丹青撇了撇嘴,他们可不是这么想的。 正要说什么院子外就传来了通报声,“大小姐,老爷和夫人让大小姐到前厅去用饭。” “小姐,去么?”丹青问。 阮伽南睁开了眼,“去,当然去了。我得好好认识一下府上的人才行啊!” 昨天回来闹了一场,嫡出的又不在,昨晚今早都没有聚在一起用饭,现在人齐了,她也该露露面了,不然这府上的人估计会把她当空气一样忽略了。这样可不行。 阮伽南收拾了一番慢悠悠的来到前厅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她是最晚了。 阮常康黑着脸坐在上座,目光有些阴郁的看着她,沉声道:“伽南,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大家都在等你!”让长辈等,没有丝毫的教养礼貌,果然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让人失望!若是有外人在岂不是丢尽他的脸面了? “爹,这不能怪我啊!我才回到府里,对府里的情况不熟悉,这偌大的阮府,竟然连个带路的丫鬟仆人都没有,让我这个做小姐的自个儿摸着路过来。这花费的时间自然就多了。”阮伽南轻叹了一声,满脸无辜和无奈。 阮常康一噎,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嫡小姐,可是这偌大的阮府,竟然连个领路的仆人奴婢都没有,这不是轻视是什么? 他面色缓了缓道:“是府上的奴婢不懂规矩了,回头让你母亲好好的管教管教一下。只是你也要规矩一些,这里毕竟并不得庄子上自由。” 阮伽南挑了挑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眸光一转,在在场的人身上转了一圈,一手撑在腮上,懒散的问道:“爹,你不介绍一下吗?说起来实在是惭愧,明明是一家人,可是我居然都不认识。” 阮常康面色微微一僵,狐疑的看了眼这个女儿,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抱怨、暗示什么。可是看她脸上满是懵懂之情,又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虽然这十几年来他并没有怎么理会过这个女儿,把她丢在庄子上不管不问的,但是庄子上是什么情况想想也都知道了。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机? 从阮伽南进来之后屋子里的人就都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或是打量,或是挑剔,或者嫌弃,或是不屑,神色各异。 “咳咳,你几个兄妹昨天没在府上,所以没有来得及认识。这是你大哥,华禹,你妹妹,若梨,若棠,弟弟华勋,华坚……”阮常康简单的介绍道。 阮伽南的视线随着他的话逐一落在各人身上,脸上似笑非笑。 “你是我姐姐吗?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一道好奇的嗓音传入了阮伽南耳朵里。 她眸光一转,落在了说话的人身上。 阮华勋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你是华勋弟弟吧?长得可真可爱。”阮伽南说着,伸手在阮华勋胖嘟嘟的脸蛋上捏了捏,把贺氏吓得心一跳,生怕她对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阮华勋是贺氏生的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宝贝非常了。贺氏当年生阮若梨的时候伤了身子,调养了许久时隔多年才终于又生下了一个嫡子便是阮华勋了,今年才六岁呢。 而阮华禹名义上虽然是嫡子,但其实他是阮常康和阮伽南亲娘当年收养的孩子。 说起来这个在燕京也是颇受人称赞的事了。 不说阮常康当年和萧氏成亲多年没有子嗣,图个好意头才收养了阮华禹,给他嫡子身份,如同亲子一般看待他是一件多么善良的事。就说贺氏进门也将他当自己亲儿子一般照顾,没有苛待他,该给的都给,这也是令人称赞的了,贺氏为此还赢得了宽厚慈爱大度的名声,颇受燕京上流妇人夸赞。 原本贺氏因为是继室还受到不少人嘲笑的,但是这样一来嘲笑她的人不但没有了,还屡屡受到大家的称赞。甚至是宫里的皇后也曾在宴会上称赞了她一声仁慈大度,是当家主母的好典范。让燕京一众贵妇眼红嫉妒得不行。 而阮华禹对贺氏自然是无比的濡慕依赖和信任维护了。 对于贺氏的评价,阮伽南表示自己要保留意见。 而阮华禹,这个自己母亲当年收养的孩子,似乎并不太记得自己母亲对他的恩情了?不然为什么用这种类似于敌视的眼神看着她? 第十三章 让妹妹来当教养嬷嬷吧 一顿饭吃下来倒是相安无事,甚至可以说是和乐融融了。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阮伽南,不管是阮若梨还是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但也没有给她脸色看,倒是让阮伽南有些意外了。 吃完了饭,下人将碗碗碟碟什么的都收了下去贺氏才笑着对阮伽南说道:“伽南,你现在搬进了芳草苑,以前芳草苑一直没住人,空置着,连个能用的奴婢仆人都没有。你现在住进去了,该添置的东西,该增加伺候的人也都要添加了。这样吧,明天正好有牙婆子上门来,你就挑选几个合适的人留在身边伺候吧。” 阮伽南扬了扬眉,“这个就不需要了吧,小妈你随便安排几个到芳草苑打扫啊什么的就可以了。至于近身伺候的丫鬟我就不需要了,我从庄子上带了两个丫头回来。她们照顾我很多年了,我习惯了。” “这怎么行!”贺氏不赞同的看着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阮府的大小姐,身边该配置的奴婢还是要配置的。就看看你妹妹,身边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什么的都是有的,你自然也要有了。还有照顾你的嬷嬷,你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都不懂,需要个有经验的嬷嬷在身边照顾你才行。老爷,你说妾身说得对不对?” 阮常康点了点头,对这种事不是很上心,随口道:“既然这样,那明天你就挑选几个人留在身边伺候行了。也不是养不起几个丫鬟。” 说完顿了顿又说道:“另外再找个教养嬷嬷回来,让伽南跟着好好学习一番,该知道的礼仪规矩还是要知道的。”不能出去丢阮府的脸了。 贺氏贤惠的笑了,眼里却闪过了一道精光,“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教养嬷嬷?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了旁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阮若梨身上,眸光一闪,笑着道:“爹,小妈,我看就不需要找教养嬷嬷这么麻烦了,还浪费银子。我看不如就让若梨来教我好了,我们是姐妹,由若梨来教我,想必会事半功倍的。” 啊? 阮若梨呆愣的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她有些反应过来的样子。 阮常康和贺氏也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若梨教她规矩礼仪? 这…… 阮常康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且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了,然后又很快就觉得大女儿这个主意不错。 若梨在这方面可是让他很是骄傲的。从小到大,若梨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导,小时候教她的嬷嬷还是从宫里出来的,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她也学得很好,一举一动都完全符合燕京上流阶层对大家闺秀的要求。若是让若梨来教导伽南…… 贺氏就没有阮常康这么乐观了。 “这怎么行呢?虽然说若梨规矩学得不错,可是那也不能跟教养嬷嬷相比啊!” “怎么会?若梨妹妹学得这么好,让她来教我,想必一定会教得很好的,让我跟她一样。而且这样一来也可以让我们姐妹培养一下感情啊!”阮伽南笑眯眯的说着。 阮若梨柳眉轻蹙,不解的望着阮伽南。 她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个姐姐。 原本她以为阮伽南从小在庄子上长大,应该是一个……不识大体,没有规矩,行为粗鄙又单纯愚蠢的人。事实上她从自己的院子搬走了那些好的东西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直到见到她,直到现在……她忽然又不确定了。 阮伽南憨笑的望着阮若梨,“若梨妹妹,你应该不会嫌弃姐姐,应该愿意教姐姐的吧?” 阮若梨面色微微一僵。这叫她怎么回答? “妹妹难道真的是嫌弃姐姐?”阮伽南神情一变,有些受伤有些难过的望着阮若梨,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行了,既然伽南想和梨儿培养感情,那就这样决定好了。梨儿这么聪明懂事,一定会教会伽南的。”最后是阮常康拍案将事情定了下来。 贺氏张了张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牙婆子果然是领着一批人到了阮府,阮伽南姿势有些懒散的站在一旁,迅速的在牙婆带来的人里扫视了一圈。 “伽南,你自己来挑选吧。你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得好好挑选一番了。”贺氏大方的说着。 一个小姐的院子里该配备的丫鬟嬷嬷怎么说也要十多个,阮伽南自己带了两个回来,剩下的都没有,她这么一挑选的话那就要挑十多个人了。这牙婆带来的人估计都要被她挑走几乎一半了,让一旁的庶小姐阮若棠很是妒忌。她最多只能挑选两个而已! 等她挑完,好的丫头都被挑走了!可恶! 阮若棠是打从心底瞧不上这个嫡姐姐的。不就是占了一个嫡出的身份罢了,活得还不如她这个庶出的小姐呢,土包子! 阮伽南也老实不客气,走前绕着站在院子中间的人走了一圈之后便伸手看似随意的这里点一个,那里点一个,速度飞快的选了十多个人。 “好了,这些人以后就到我的院子里吧,剩下的就随便你们了。” 贺氏看着剩下的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暗暗扯了扯帕子。 这死丫头还真的挑选了十多个,把那些看着聪明伶俐,样貌又讨好的都挑走了,就剩下些看着呆滞木讷的,这让别人怎么选! 不过好在,事情总算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进行着。 想到自己安插在其中的人也被她挑选走了,贺氏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阮若棠面色就难看得多了,酸溜溜的道:“大姐把好的都挑走了,就剩下些歪瓜裂枣。” 阮伽南还没有说话贺氏就训斥道:“你大姐才刚从庄子上回来,什么都没有,挑选几个奴婢又怎么了?你做妹妹的就不能让让她?” 说完又和蔼的对阮伽南道:“伽南,你别跟你妹妹计较,她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阮伽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怎么会跟妹妹计较呢?毕竟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她故意在妹妹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贺氏听了面色一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阮伽南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离开了。 第十四章 横财不好发 “小姐,那些奴婢你就不担心是夫人……”回到芳草苑丹青才不解的问道。 阮伽南看了眼有些疑惑的丹青,笑嘻嘻的道:“傻丫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往我院子塞人的,既然这样,与其日防夜防,不如大方的让人进芳草苑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不是更好吗?” 听了她的话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准备一下咱们出趟门吧。丹砂你留下来安置那些新来的奴婢。”阮伽南吩咐道。 “小姐,你要去哪里?” 阮伽南掏出身上的玉佩往上抛了抛,心情愉快的道:“去要我的千两黄金报酬啊!” 丹青和丹砂都愣了一下,然后慢半拍才想起来千两黄金是怎么回事。 丹砂面容扭曲了一下,很快又面无表情的问道:“小姐,你又不知道你那天所救之人是哪个府上的公子,你怎么找人要千两黄金?”而且人家还不见得会给呢。 阮伽南眉头一皱,似乎觉得这也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很快她又轻松了起来,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我看那天被我救了的人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既然他将自己的玉佩给了我,想必不会让自己的玉佩流落在外的。只要我出去转一圈,自然就有人上来联系我了。” 反正这千两黄金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她的力气不能白出了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只是要了区区千两黄金而已,已经很大方了好吗? 丹砂无语了。 “小姐既然决定了,那奴婢就不多说了。只是小姐才刚回来,行事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丹砂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阮伽南敷衍的摆了摆手。 阮伽南先是去了主院一趟,跟贺氏说了自己想要出去一趟,贺氏倒是没有不给她出门,只是叮嘱了她一番,让她带上几个仆人,不过让阮伽南拒绝了。她劝说了一番无果之后也就一副无奈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得到允许,阮伽南回院子换了身衣裳就从后门溜了出去,等贺氏想起来询问一番的时候府里的下人竟然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门!把贺氏气得不小。 换上了男装的阮伽南带着同样换了男装的丹青大摇大摆的走在了燕京的大街上。 燕京作为一国皇都,繁华自是不必说的,更不用说现在凤歧国正处于国力鼎盛时期了。大街上各种商贩应有尽有,行人,商人络绎不绝,不只是本国的商人,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来自西域的商人。而街上燕京本地的人也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可见平时燕京是有不少外来人士的。 “哎,果然不是以前我们待的那个乡下庄子能比的,这才是人待的地方的啊!”阮伽南忍不住感叹道。 丹青用力的点头,非常赞同自家小姐的话。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圈阮伽南一个转身就进了燕京最负盛名的酒楼,然后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身穿锦衣,要挂玉佩,面容俊秀,肤色白皙细腻,气质出众,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特别是她腰间挂的玉佩,玉色光泽透亮,莹润,在腰间微微晃动着。 “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很贵的。”丹青压低了声音。 现在她们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可以花了,这里好像是燕京最有名气的酒楼呢,一顿饭要好几两银子吧? 阮伽南瞥了她一眼,“你担心什么,待会儿尽管吃,本公子付钱。” 千两黄金马上就要到手了,还担心没银子吃顿饭吗? 丹青非常怀疑的瞅着她。不过等菜上来了的时候她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低头猛吃了起来。 阮伽南有一口没一口慢条斯理的吃着,眸光不着痕迹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找她了。 果然,她的一顿饭都还没有吃完呢,小二就跑了过来有些恭敬的道:“这位公子,有客人想要请公子过去一聚,不知道公子方不方便。” 丹青停下来了筷子,瞪着眼看着小二。 阮伽南挑了挑眉,笑着道:“既然有人邀请,本公子自然是要去瞧瞧了,多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公子……” 阮伽南瞥了眼丹青,“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慢慢吃,吃够本了。” 丹青连忙吞下了嘴巴里的食物想要说什么,可是小姐人已经走了! 她有些丧气的垂下了肩膀,默默看着桌子上的佳肴,半响又拿起筷子死命的吃了起来。 小姐说了,要她吃够本的,她得多吃些才行,不能浪费了! 阮伽南不慌不忙的跟着小二来到了一个雅间前。 “公子自个儿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等着了。”说完就退了下去。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多想推门就走了进去。 她一只脚踏进去,另一只脚堪堪的才跟着踏进来,关上门,脖子前就横了一把剑。 她面色不变,挑眉道:“这待客之道不太好吧?可是你们请我过来的。” “废话少说,玉佩呢?”冷着脸拿着剑横在她脖子前的男人冷声问。原本挂在她腰间的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在了。 阮伽南低头瞄了眼那把剑,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剑移开了,“刀剑无眼啊,大哥,万一你不小心在我细小的脖子上划了一剑,我的小命可就没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是吧,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太不厚道了啊!” 不就是一千两黄金吗?至于这么小气么?难道当真是越有钱的人越小气? 嘴里抱怨着,阮伽南心里已经在想着如果对方要赖账的话自己是坚持要一千两黄金呢,还是退一步要五百两就算了,不管怎么样好歹要一些啊! 唉,这横财果然不是好发的。 第十五章 黄金和玉佩 阮伽南移开脖子上的剑之后缓步走进了雅间,自然而然的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扫视了一圈雅间之后挑眉问道:“你是来换回玉佩的还是打算杀人灭口?为了一千两黄金就把你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杀了,这不太妥当吧?” 灰衣人面色一沉。 他还没有开口阮伽南又自顾的说道:“好吧,如果你们真的舍不得一千两黄金,觉得太贵了,你家公子的命不值这个价钱也行,那就五百两黄金吧,真的不能再少了。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看在你们有难处的份上,我就给个友情价好了,真的不能再少了啊。一手交黄金,一手交玉佩。” “俗话说得好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呢先将玉佩放在了一个很隐蔽,很安全的地方,除了我,就连我的小厮都不知道。等我收到黄金,玉佩自然就还给你们了,毕竟对我来说,一枚玉佩的价值实在不如黄金。可要是你们真的要对我下黑手,那玉佩就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了。” “你敢威胁我?”灰衣人脸都黑了。 阮伽南耸了耸肩,“明明是你先威胁我的,要是你好好说话,我至于这样吗?我要是有什么坏心思,就不会出手救你家公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不懂,难怪护不住你家公子。” 灰衣人觉得自己胸口是气血翻腾,差点没有一口鲜血吐出来。 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在道理上,可是每句话都很戳人心窝! “公子说笑了!既然说好是千两黄金,那自然是一分都不会少!只是玉佩不在公子身上,我们怎么知道公子会遵守诺言还玉佩给我们?”灰衣人咬牙切齿的道。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然后定定的望着灰衣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暴露你家公子的身份?原本我只是觉得你家公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家公子或许不只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么简单而已。”不然也不会这么在乎一枚玉佩了,而且那枚玉佩应该不是普通的玉佩,至少是一枚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佩。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枚玉佩的样子,但是很快就想起自己收到玉佩之后只是随便的瞄了两下,并没有仔细看,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呃,她是不是应该在回去之后好好的看清楚? 灰衣人面色一变,眼里的警惕更浓了些。 阮伽南连忙安抚的笑着道:“别急,别急,我只求财,对其他的事情没有兴趣,真的。只要你们给了我黄金,玉佩我一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这样吧,我看你们今天也没有把黄金带来,我们约个时间,约个地点,你拿你们的玉佩,我取我的黄金,如何?” 灰衣人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 阮伽南想了想说道:“燕京有个地方很适合我们做交易,我将玉佩寄放在四海钱庄,你们就将黄金换成银票,到时候你们取玉佩,我取银票。” 四海钱庄是燕京最大的钱庄,整个燕京的贵族都喜欢将银钱存放在四海钱庄。信誉好,背景强大,实力宏厚,是那些小钱庄无法比拟的。 “时间。”沉思了一下灰衣人吐出了两个字。 “三天后巳时我会将玉佩寄放在四海钱庄里,未时你们就可以去取了。当然了,在巳时之前你们必须要把银票兑换好了,如果我没有取到银票,那玉佩……”阮伽南望着灰衣人,“咱们最好就做个讲信用的人,你说是不是?” 灰衣人冷哼了一下,“你放心,只要你做到,我们自然不会失信。” 阮伽南站了起来,笑意盈盈,“那就合作愉快了。” 离开了雅间,阮伽南带着吃得有些撑了的丹青像是不知道身后跟着人一样随意的在街上四处溜达着,什么大街小巷的都走了个遍,最后才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消失了,让跟踪的人懊恼不已。 回到府里阮伽南摸出了那枚玉佩就着窗口的光将玉佩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最后在一个不经意的角度时发现了一个隐藏起来的字。看着那个字她缓缓的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白皙的手指摩擦着玉佩上的那个字迟迟没有动作。 丹砂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拿着那块玉佩出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那人真的会给你千两黄金吗?”她有些怀疑咯。 丹砂的声音拉回了阮伽南的出游的神智。 她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脸上却一派轻松,“当然会给了,除非他们不想要这块玉佩了。” “不就是一块玉佩而已吗?”如果他们给得起一千两黄金,又怎么会在乎一块玉佩?一千两黄金都不知道能买多少块玉佩了。 “好丹砂,这你就不懂了吧?对有些人来说,贴身玉佩是不能用银子里衡量的。等着吧,你家小姐很快就能成为富婆了!”有了一千两黄金,她手头就宽裕多了! “小姐,等黄金到手你可别再乱花钱了,现在回到了燕京,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丹砂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 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花钱如流水。 阮伽南没什么诚意的摆了摆手,随口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丹砂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什么,一个丫鬟便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 阮若梨过来了?不会是真的来要给她上礼仪课吧? 第十六章 从头教起 人来了,自然是不能不见了。阮伽南让丫鬟领着阮若梨到正屋的花厅里等着,她马上就过去。 等她到了花厅的时候,阮若梨已经等一会儿了,而且面色有些难看,看到她过来瞥了她一眼。 “妹妹怎么过来了?”阮伽南坐下问道。 阮若梨蹙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让我教你礼仪规矩吗?”既然答应了,就算心里不太愿意也是要做的,谁让她是她姐姐。 想到这个阮若梨心里就来气,她又不是教养嬷嬷,而且她比阮伽南还小,居然叫她来教阮伽南礼仪规矩。这真是可笑。 虽然心里有些恼,但是同时又有些高兴,有些得意。自己年纪小,却可以教导自己姐姐礼仪规矩,这不是从另一方面说明了自己的优秀么?试问这燕京有哪个府上会让嫡小姐去教导另外一个嫡小姐礼仪规矩的? 阮伽南扬了扬眉,“是这么说,你是准备现在就开始教我?”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就现在开始吧,早点教了你,我也好完成爹娘交代。”阮若梨淡着面色说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那行,你教吧。” 阮若梨眉头一蹙,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在开始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在这方面知道多少。你读过什么书吗?” 阮伽南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什么书?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这世间的女子都不读书啊不是吗?” 阮若梨被她的话堵得狠狠一噎,胸脯猛的起伏了一下,“话虽然如此说,但……好歹要读一下四书。不然又如此去了解,明白?作为女子,虽然不能像男人那样读书考取功名,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将来出嫁之后如何持家?” 阮伽南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你说得倒是有道理。可是……”她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在庄子上生活,吃穿都是问题了,哪里有条件读四书啊!我是字都不认识几个的。” 阮若梨听到她这话眉头顿时就皱得更紧了,面色也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哪句话。 “如果你要教我,只怕是要从头开始了。你得先教我识字,然后教我念四书,最后再教我燕京的礼仪规矩什么的。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我觉得自己还算聪明的,按照这样的速度,大概三两年这样我就能把四书读完了吧?”阮伽南一副不太确定的样子。 阮若梨面色顿时一僵。 两三年?从头教起?教她识字,教她读四书?她只是她妹妹,不是年老的嬷嬷!她怎么可能会花几年的时间来教她学这些东西,她又不是她娘! 阮若梨憋了一肚子的气出不得,偏偏阮伽南还一副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让她有气出不得。她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算了,这件事我还是再跟爹娘商量一下吧。”半响阮若梨才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面色很是难看。毕竟年纪还小,还没有那个自制力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反应,直接在脸上显露了出来。 “这不太好吧?爹和小妈也是一片好意,就是要麻烦你一点了。”阮伽南有些犹豫。 阮若梨眉头一皱,这个时候才想起另外一个问题,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叫娘小妈?小妈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有些嬷嬷也是会被人叫妈的,可是这小妈……她还是第一次听。 阮伽南一脸的纯真,“我娘是爹的发妻,你娘是继室,所以叫小妈啊!” 这下阮若梨的面色是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猛的站了起来,狠狠的瞪了阮伽南一眼话也不说一句就气得佛袖而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阮伽南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不用学规矩了,那她就回去休息了。她得好好想想那件事要怎么办才行。 她还以为自己只是救了一个富家公子而已,没想到对方还是个很有身份的人。那玉佩上的字,就算她才刚回燕京也知道一些,分明就是皇室的字。 哎,要是早知道对方是皇室的人,她就不凑那个热闹了。身份越高贵的人越难伺候啊,万一惹恼了对方,对方想要杀人灭口什么的,那她就亏大发了。刚回燕京,还没有站稳脚跟呢,她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嗯,还是干脆她低个头,将玉佩送回去,不要黄金了?黄金虽然好,但是命更好,得先留住命才有机会花黄金嘛。至于黄金……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要失去那一千两黄金了,阮伽南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痛起来了。 以为自己要发横财了,谁知道……唉!她愁眉苦脸的离开了花厅。 阮若梨气冲冲的离开了芳草苑,满身怒气的穿过了庭院想要回自己的院子,在经过长廊的时候却和自己的大哥碰了个正着。 她面色缓了缓,快步走了过去。 “大哥,你回来了。” 阮华禹看到自己的妹妹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也软了下来。 “梨儿。” 只是等她走近了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妥,眉心皱了皱,关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是他经常陪着她玩耍,照顾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到如今这般亭亭玉立。他甚至比爹娘还要了解她,她有什么异样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阮若梨撇了撇嘴,在阮华禹面前她一向是小女孩心态,也不会有什么隐瞒的。 “还不是阮伽南,真是气死我了。”她一脸火气的将刚才的事说了说,还刻意添油加醋了一番,最好就能让大哥对阮伽南产生不喜之情。 她可不想多一个人来分享大哥对她的宠爱和呵护,大哥是她一个人的大哥,谁也别想分走大哥对她的关爱! 第十七章 大哥的态度 阮华禹听了她的话眉头皱了皱但是很快又松开了,笑着道:“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了,你也知道她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什么都不懂。你可是阮府正正经经的嫡小姐,身份娇贵,何必跟她计较?” 阮若梨撇了撇嘴,“我才不想和她计较呢,只是她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还说娘是继室……” “你只要知道现在阮府的夫人是娘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爹娘不是让你教她礼仪规矩吗?那你就好好教教她就是了。”阮华禹在好好教教四个字上微微咬了重音。 阮若梨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大哥,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既然爹娘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我,我就应该好好做好才是,不能辜负爹娘的信任了!”阮若梨高兴的说着。 阮华禹目光柔柔,伸手在她头顶上轻轻的揉了揉,“你明白就好。你要记着,你才是阮府高贵的嫡小姐。” 而阮伽南……不过是一个短暂的过客罢了,她在这个府里也待不久的。 阮若梨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伽南。”阮华禹说道。 “大哥,你去看她做什么?”阮若梨撅着嘴不高兴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我理应去关心一下。放心吧,大哥永远都是最疼你的。”像是知道阮若梨心里的想法,阮华禹笑着道。 “好吧。”阮若梨有些不甘不愿,总是担心阮伽南会抢走大哥的关爱。 看着阮若梨的背影消失在了月亮门后阮华禹才收回了视线缓步朝着芳草苑走了过去。 芳草苑是阮府除了主院之外最大的院子了,原本它是最大的院子,是后来现在的主院扩建了一番才成为了阮府最大的院子。而芳草苑则是一直空置了下来,直到伽南回了阮府爹才将芳草苑给了她住。 想到以前芳草苑的主子,阮华禹眸色暗了暗。 才送走了阮若梨,转头阮华禹就过来了,阮伽南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难道是阮若梨跟阮华禹告状了,所以阮华禹来帮她出气?根据丹青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完全是有可能的。阮府的大公子和大小姐的感情一向很好……当然啦,现在这个大小姐已经是她了,不是阮若梨了。 “哦,大哥来了呀,快让他进来吧。”阮伽南收起心思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副好妹妹的样子。 阮华禹很快就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厅上的人脚步微微顿了顿,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 说起来他能进入阮府全是因为先夫人,是她好心收养了他,让他从一个孤儿一跃成为了一个富家公子,从此富贵荣华,不用再忍饥挨饿。先夫人很好,对他也很好,虽说是收养,可是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并不比现在的夫人差。 他还记得当初伽南出生的时候她抱着伽南对自己说,以后他就有妹妹了,让他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后来……他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复杂的神色。 “大哥怎么会突然过来芳草苑了?不忙吗?”阮伽南笑着问道。 阮华禹倒是没有想着说要拐弯抹角什么的,淡淡的笑了笑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在长廊里碰到了若梨,见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和伽南你闹矛盾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了。若梨她娇生惯养,但是其实性子还是很好的,可能是你刚回来,两人还不熟悉,所以才……你不要和她计较太多。” 哦,她性子很好,所以是她性子不好咯?阮伽南在心里撇了撇嘴。 “哪里,若梨是我妹妹,我当然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和她生气了。”阮伽南连忙摇头摆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恼,“只是大概是我太笨了,若梨妹妹教我的规矩我都听不懂,所以若梨妹妹她才生气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阮华禹眉头轻轻一皱紧接着又松开了,温和的道:“你也不用太过贬低自己了,你刚回燕京还不习惯罢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就来找我,我是你大哥,一定会帮你的。” 听到他这么说,阮伽南眼里眸光一闪。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呢,怎么今天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难道那天晚上是她看走眼了? 阮华禹是她娘提出收养的,按理说他对她这个妹妹应该是抱着善心的才对,毕竟她可是她娘亲唯一的孩子。但是那天晚上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不欢迎,甚至是敌视的。今天却又说了这样的话,真是奇怪了。她听得出来他这话里还是有几分真心的,莫不是在顾念着娘亲当年收养他的情谊? 如果是这样,那他还不至于人渣吧? 阮伽南一瞬间心思便转了不知道多少转,面上却露出了高兴的,还有些羞涩的笑容,“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先前还担心我突然回来,你们会不欢迎我呢。” “怎么会不欢迎你呢?你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以前在庄子上你吃苦了。你放心,以后大哥会护着你的。”只要她不踩到他的底线,为了报答当初先夫人收养他的恩情,他愿意适当的护着她。 “那太好了,谢谢大哥!” 阮华禹在芳草苑没有多待,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使是兄妹姐弟也是不应该单独相处太久的。所以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他很快就离开了芳草苑。 “小姐,这大公子说的话是真的吗?”丹青有些疑问。 阮伽南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姑且相信着吧,我们刚回来可不能一下子把人全得罪了。”还有很多事她都没有摸清楚呢,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短时间之内她还是必须要待在阮府,好好的做她的阮府大小姐的。 丹青听了她的话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虽然说姑且相信他,但是呢,也不能全信了,平日里还是要小心一点的。”阮伽南提醒自己的两个丫鬟。 “小姐放心,这府里,奴婢就相信小姐一个人!” 第十八章 和黄金失之交臂了 总的来说,回到燕京之后阮伽南表示自己适应得还不错。有吃有喝的,还住在了阮府第二大的院子里,比在庄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啊,这才是一个嫡小姐应该过的日子嘛。回到燕京之后阮伽南对自己的身份价值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虽然知道那个便宜爹爹让自己回来是不安好心,但是既然他们要跟她装傻充愣的,那她也不介意暂时当个“天真、愚蠢”的嫡小姐,陪他们玩玩。 一眨眼她回到阮府也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要说真有什么让她不愉快的,那还真有,每每想起都让她心疼不已。 她的一千两黄金啊!最后还是没到手。 原本呢,她是想着按照自己说的那样用那枚玉佩去换黄金的,反正那枚玉佩的价值也抵不上千两黄金嘛。可是后来她认真的想了想,觉得黄金虽然难得,重要,但是也及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啊!那玉佩的主人身份不低,再加上打听到的事情,若是让对方查到了她的身份,那对她是相当不利的。 所以经过了无比慎重的考虑,最后她还是忍痛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然后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样一来,她就和黄金失之交臂了。 没有了黄金,她就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敛财了。 贺氏听着账房先生说的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个死丫头短短一个月竟然从账房里支走了几百两的银子! 阮常康回到府里之后贺氏找了个机会装作不经意的提了提这件事,阮常康听了眉头一皱,却说道:“算了,她刚从庄子上回来,什么都没有置办,大概是要银子添置一些衣物首饰的。咱们府里也不是说缺这点银子。她支了就支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老爷!”贺氏面色都变了,“妾身不是心疼这些银子,只是伽南现在年纪还小,这样乱花银子,不约束一下以后时间长了,成习惯了岂不是害了她吗?” 阮常康摆了摆手,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行了,你若是觉得不妥就跟账房先生说一声就好,就跟其他小姐一样。还有,娘和大哥他们也快到了,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放在这件事上。” 说到这件事,贺氏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了,“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贺氏说着念头一转,心里那口气顿时就消了。 再过不久老夫人和大哥一家就要到燕京来了,到时候肯定是要住在府上的,那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清楚得很。到时候还用得着担心没人管教那丫头吗? 另一边的芳草苑的阮伽南也听着丹青打听回来的消息,挑了挑眉,“哦?老夫人要回来了?还有我那大伯一家也要跟着来燕京了?” 虽然她一直在庄子上住着,但是对阮府的情况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她爹,阮大人,并非出身燕京名门望族,而是青州一个没落家族的嫡次子,上头还有一个大哥,是青州父母官,一个妹妹,好运的嫁来了燕京,因为有一个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哥哥,婚后在夫家过得也还不错。而老夫人原本是随着小儿子住在燕京的,后来才又回到了青州和大儿子住在了一起。 这次回燕京皆是因为她大伯升官了,被调到了燕京,所以才携家带口准备来燕京扎根了。 丹青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小姐,若这消息是真的,那以后这府上岂不是要热闹了?” 关键是她们小姐的处境会不会更加艰难? 想到她们小姐年纪小小就没有了娘,爹又不疼,那个老夫人眼里估计也是没有小姐的,真是命苦啊! 丹青不禁为她们小姐掬了一把同情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老夫人回府对小姐而言绝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是啊,肯定会热闹起来的。” 当年老夫人在府里住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要回青州呢?虽然说她大伯是青州的父母官,但是青州和燕京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小儿子是在燕京当大官的,又深得皇上圣宠,步步高升,怎么说在燕京享福都比在青州好吧?可偏偏老夫人就舍弃了燕京的荣华富贵,跑去青州待了这些年。 嗯,这其中要说没有任何猫腻的话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至于老夫人回来对她态度会如何……一句话,对她好的,她定然会回报,对她不好的……呵呵,管他是谁,她只知道别人让她不痛快,她就让别人比她不痛快一百倍! “小姐,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了。”丹青神情严肃。 阮伽南瞥了自己的丫鬟一眼,有些好笑,“难道我还要严阵以待了?” “那当然了!”丹青严肃的点着头,“奴婢看老夫人肯定不记得小姐你这个孙女了。”若是夫人再耍点什么手段的,那小姐肯定要吃大亏的。 “丹青!你又在小姐面前胡说什么?”丹砂走进来就听到丹青这有些“挑拨”的话,眉头一拧,声音一沉,恨不得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对上丹砂有些严厉的目光,丹青缩了缩脖子,嘟囔着,“我说的是实话啊……” 小姐不在府上这么久,老夫人要是真的还记得小姐,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让人去看看小姐呢?分明就跟老爷一样嘛。 丹砂耳尖的听到她的嘟囔声,瞪了她一眼。 阮伽南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内,笑道:“好了,丹砂,你也别骂丹青了,她也是担心我。” 听到她的话,丹砂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不能这样纵着丹青了,不然迟早给你惹祸。” 都不知道说多少次了,这里不是庄子上,更加不是——她们一举一动都要多加注意小心,不能给小姐惹麻烦,可是丹青就是记不住。 “没事,我心里有数。老夫人要回来了,府里热闹起来才好呢。” 浑水才好摸鱼嘛。 阮伽南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十九章 老夫人回府 时间过得飞快,阮伽南回到阮府倒是过得还算自在,每天就是在院子里跟着阮若梨学学规矩,读读书,她高兴了就老老实实的“学”一点,不高兴了,就捉弄一下阮若梨,把她气得直跳脚。 回到府里这么久也足以让她摸清楚这府里的情况了,也将各院子、各人的关系都记在了心头。不过有些事只是表面,到底是怎么样的还得看以后。 一眨眼就到了阮老夫人回府的时候。 这几天阮府的下人是忙得脚不沾地,老夫人要回府,还有大老爷一家也跟着来燕京了,暂时要住在府上,光是收拾院子就是一件浩大的事了。还要里里外外的整理布置一番,连三个姨娘都行动了起来,被贺氏指挥着忙前忙后的。 相比大人,府上的几个小主子就清闲多了。不过大家也都准备了起来,毕竟那是老夫人,若是在老夫人面前出了什么差错,惹了嫌,那就得不偿失了。只是这个人不包括阮伽南就是了,她还是那副样子,该干嘛就干嘛,让府上的一些人暗暗嘲笑了一番,心里想着就等着老夫人回来看她出丑了。 这天辰时刚过阮府的各个大小主子就全部聚集到了大门等着了,就连阮常康也告了假专门在家里等着老夫人来。然后又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了几辆马车缓缓的朝着阮府方向驶了过来。 阮常康面上一喜,连忙从台阶上走了下去,贺氏见状也跟着走了下去,脸上堆着笑容。 为首的马车一停,很快就从里面跳下了一个穿着青衣的丫鬟,然后将一名身穿着五福花纹,宝蓝色对襟织锦,头梳高髻,戴红宝石抹额的老妇人扶了下来。 “娘,您可算是回来了!”阮常康上前亲自扶住了老夫人的手,面上满是挂念和激动之色。 贺氏也同样如此,甚至还夸张的在眼里泛起了泪花。 老夫人已经年过六十,保养得还算不错,大概是坐了太久的马车,精神有些差,不过看到久未见面的小儿子,一直板着的脸倒也露出了一点笑容。目光微微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府门前的一堆人后闪过了满意的光芒。 “康弟!”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从马车上下来了,为首的男人已过不惑之年,身形高大,声音洪亮,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朝着阮常康大步走了过来。 “大哥!” 阮晋康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弟弟,多年不见丝毫不见生疏,亲近得很。 两兄弟在大门外简单的说了几句便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夫人往府里走了去,贺氏则是拉着黄氏的手,一副妯娌情深的样子,带着阮晋康的一家子也跟着进了府。 前前后后,主主仆仆加起来二十来个人,再加上阮府的一众人,堪称浩浩荡荡,一同去了老夫人居住的院子,福安堂。福安堂原本就是老夫人所住,这几年老夫人虽然回了青州,但这福安堂还是一切照旧的,眼下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干净亮堂,厅中的香炉燃着上好的香薰,沁人心扉。 老夫人一路走来,到了福安堂坐下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对着贺氏道:“倒是辛苦老二媳妇了。”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儿媳应该做的嘛,老夫人喜欢就好。”贺氏坐在老夫人下首笑吟吟的说着。 阮常康和自家大哥还有老母亲叙过旧之后才想起了小辈的事,给贺氏递了个眼神,贺氏心领神会,笑着道:“老夫人,您也许久没见府上的几个孙子孙女了,不如现在让他们进来拜见一下老夫人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哎,看咱们说着说着就忘记这件事了,快让他们进来吧。” 阮常康共有六个子女,五个亲生,一个收养,对于收养的阮华禹老夫人心里是不太喜欢的。当年阮常康夫妻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不同意,收养一个还不如从老大那里过继一个,可谁知道老二死活要收养,说这是什么大师说的,唯有收养一个才会有亲生……不过后来也真是,收养了这个之后老二家很快就生下自己的孩子了,开枝散叶。 也正是因为这个老夫人才不至于将阮华禹给赶出去,还让他霸占着一个嫡子的位置。 这会儿看到几个孩子,老夫人自动忽略了阮华禹,目光落在三个嫡出的孩子身上,特别是阮华勋,正是软糯讨人喜欢的时候。一看到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阮华勋,老夫人就心肝宝贝儿的叫着,让阮华勋走到面前慈爱的看个不停。 摸了摸阮华勋的脑袋老夫人才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几个孩子身上,一转,凝了凝,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迟疑的道:“这个是……” 老二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姐了?看这穿着定是小姐无疑了,可是她才离开阮府回青州不过三年,就算老二添了女儿也不该是这么大年纪。莫不是老二家媳妇娘家来的表小姐? 老夫人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站在厅上,身穿蓝衣裙的女子身上。 阮常康不由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娘,这是伽南啊,大概是娘太久没见伽南,所以一时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何止是一时,老夫人简直就是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孙女! “伽南?”老夫人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叫伽南的女儿了?” 阮常康面上的尴尬之色更重了。 阮伽南低垂着眼眸,对耳边隐约传来的嗤笑声充耳不闻。 她眼珠子转了转才猛的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老夫人道:“祖母,您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可是爹第一个嫡出的孩子,生下来都十五年了,祖母怎么说爹什么时候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呢?听到祖母这样说,伽南真是太伤心了。” 唉,这个府上果然是没一个人记得自己的,存在感真真是为零啊! 阮伽南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哀叹。明明是个嫡出的小姐,身份娇贵,可偏偏活成了一个孤儿,也是凄惨可怜了。 第二十章 老夫人不喜 阮伽南这话让老夫人顿时面色一沉,有些不高兴了起来,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耷拉着眼皮瞧着阮伽南看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了不喜,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只是淡声说道:“是啊,老了,不中用了。” “娘,您还年轻着呢。”阮常康十分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高兴了。 说完转头沉着脸对着阮伽南呵斥道:“伽南,你太放肆了,怎么能这样跟你祖母说话?太没规矩了!” 阮伽南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的道:“爹,你怎么能说我没有规矩呢?你忘记了,我的规矩可是爹让若梨教我的,爹你说我没有规矩,那岂不是说若梨也不懂规矩吗?而且我也没有说什么呀,祖母都六十多了,难道不是年纪大了么?我听人说老人记性不好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贺氏被她这话气得一噎,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面色。 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好的把她的若梨扯进来做什么?若梨可不会教她顶撞长辈! 阮若梨也是眉头一皱,暗暗瞧了眼一脸无辜样的阮伽南,摸不准她这是故意的呢还是真是无辜不懂。 阮伽南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老夫人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也不等阮常康说话就摆着手道:“好了,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跟她一个丫头计较不成?人也都见过了,都回自个儿的院子去吧,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也累了。” 阮晋康这个时候才哈哈的大笑了几声,一副无事的模样说道:“既然娘累了,那我们就先走吧,让娘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来请安也是一样的。” 阮常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暗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对着老夫人却是恭恭敬敬的,“娘,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离开了。娘许久不在,若是有什么缺了的就告诉兰儿,让她添置。” 兰儿便是贺氏的闺名了。听到他这么称呼贺氏,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黄氏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眸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底一抹似是羡慕又似是讥讽的光芒一闪而过。 老夫人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大哥一家子你可要好好安置了,你们是两兄弟,要相互关爱。” “娘,你放心吧,我明白。大哥一家的院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府上能住的院子有限,几个侄子侄女恐怕要挤一挤了。”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道:“罢了,你们安排妥当便是。” 阮府虽大,但到底只是一家人住的府院,现在多了一家人,院子不够也是可以理解的。 “康弟不必在意,你就随便安排两个院子给我们暂住就是了。反正我们很快也要搬出去的。”阮晋康丝毫不在乎的挥着手道。 “哪能随便,大哥好不容易来到了燕京,做弟弟的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行行行,咱们就先走吧,让娘休息。”阮晋康走到阮常康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一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两兄弟亲亲热热的就往外走了去。 贺氏听到自家老爷的话眉心跳了跳。 黄氏走了过来,“弟妹,那就有劳你带我们过去了,刚到燕京,对一切都是很陌生,说实在的,心里真是有些不安。”说着说着黄氏眉宇间就染上了一丝到了异地带来的不安和忐忑。 贺氏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平易近人的拉着黄氏的手,亲亲热热的道:“看嫂子你说的,来到这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就把这里当青州的家一样好了。有什么不安的呢,不都是一家人嘛。来来来,我先带你们到你们住的院子看看,看看还缺什么不,趁着时间还早,我还能让人准备。” 阮伽南看着两人妯娌情深相携着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正准备抬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却猛的被人给撞了一下,要不是她手脚麻利反应又快,说不定就要在众人面前跌个狗吃屎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裙,发髻上插着珠钗的女子抬着下巴,斜睨着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神态里满是不屑和鄙夷,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用鼻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显然刚才就是这人撞了她。 阮伽南瞪大了眼。 她真是哇了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了,她什么时候招惹这人了?还有,这谁啊!好端端的撞她做什么? 阮伽南内心正在无解着,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柔柔的声音:“你是伽南吧?真不好意思,刚才……琳琅她可能只是不小心,她在青州的时候一向任性,因为爹宠着又有些刁蛮,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她就小孩子脾性,没有恶意的。我这个做姐姐的都经常被她捉弄。” “你是……”阮伽南回头就看到身边站着一名身穿着海棠花纹月牙色衣裙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有些无奈,有些抱歉的笑容,目光盈盈的看着她。 “我是琳琅的大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比你大了三个月,也是你的姐姐了。你叫我婍玉就好。” 阮婍玉,阮家大房的嫡女,刚才那个是阮琳琅了,大房的庶女。哟,一个庶女这么嚣张?而且听阮婍玉这么说,她这个嫡女都要避其锋芒?阮婍玉跟她这么说是善意的提醒她还是…… 阮伽南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有些探究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是乖巧的笑着道:“婍玉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跟琳琅计较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姐姐,让让她也是应该。” 阮婍玉听到她这么说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那就好了。我们刚到燕京,还是少惹麻烦的好,不然娘知道了肯定又会责骂琳琅的。”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阮婍玉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的落了下来,眉头轻蹙,若有所思。 第二十一章 瞧不上阮伽南 阮晋康一家住进了阮府让阮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阮常康本身有一正妻,三妾侍,子女共六名,人口也算是不少的了,三个姨娘也是相互竞争暗里斗个不停的,几个子女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太好,但也不差,起码没有闹出过什么大的矛盾来,所以府上倒也一直相安无事,平平静静的。但是现在突然多了一家人,便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阮晋康要到燕京任职,自然是全家上上下下都跟随着过来了,还带上了一些家生子仆人,奴婢,到了燕京住在阮府,这些下人自然是要充入阮府下人当中了。阮晋康本身有一正妻,四名妾侍,五名子女,这还不算上已经出嫁了的长女、二女。一向有些宽敞,甚至可以说是空旷的阮府不但热闹了起来,也有些拥挤了起来。 阮琳琅不得不暂时和自己的姨娘挤在一个院子,这让她很是不高兴。 要知道在青州的时候她可是自己住一个院子的,那个院子还只是比嫡姐的院子稍微小了一点,差了一点而已,伺候的人也是十来个的。可是现在她不但要和自己的姨娘挤在一个院子,而且这个院子本身就小,那房间还没有她在青州的房间一半大呢! “姨娘,咱们就不能换个大点的院子吗?你看看这院子,哪里像是人住的。”阮琳琅高高的撅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 孙姨娘瞥了眼自己的女儿,声音满是娇媚慵懒,让人听了骨头几乎都要酥了,“忍着点吧,毕竟这里可不是青州的阮府了。” 能住在这里就算很不错了。 虽然地方是小了点,简陋了点,但是这阮府可比青州的阮府有价值多了。现在他们来到了燕京定是要想办法在燕京扎根的,没有一个好的靠山出去怎么行?她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是也知道老爷这个弟弟在燕京也是个人物了,这阮府可是大门户。 她虽然受宠,但是顶天也就是这样子了,老爷宠她是不错,但是对黄氏也还算敬重,从来不会做宠妻灭妾的事,加之黄氏惯会做人,端的是一副贤良淑德,大方宽容又贤惠,老爷就算不宠她也敬重她几分。她现在就希望自己这个女儿能有出息,她若是能在燕京找到一个好的夫婿,那她下半辈子就能有依靠了。 孙姨娘脑子里的算盘可是打得啪啪响的,“琳琅,你以后可要和你大姐姐打好关系,千万不能得罪她,知道吗?”至少目前不能得罪。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阮琳琅修得细细的柳叶眉一皱,眼底闪过了嫌弃的光芒,“姨娘,你让我去讨好那个阮伽南做什么呀,她还能帮到我什么不成?” 别以为她刚来到燕京就不知道这阮府是什么情况。 阮伽南说是嫡女,但却是个不受宠的,过得比她这个庶出的还不如呢,甚至连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过得比她这个嫡小姐好。占着个嫡女的名义有什么用,过去十几年都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能有什么用,她看阮伽南分明就是个蠢的。 孙姨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说的是若梨这个姐姐,不是阮伽南。” 阮伽南顶什么用,这阮府受宠的小姐是阮若梨!琳琅要想顺利融入这燕京的贵族小姐圈子里,少不了阮若梨。如果是有阮若梨带着琳琅,那就不用担心了。 至于阮伽南,不过就是一个占了嫡小姐身份的普通丫头,在庄子上生活了这么久,要是没回来,这阮府上上下下谁还记得这个小姐?这不,就连老夫人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孙女了。一个嫡小姐混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她可不指望阮伽南能帮到琳琅什么,她别看着琳琅受宠厚着脸皮凑上来带坏琳琅她就要偷笑了。 孙姨娘压根就没把阮伽南放在眼里。 “哦,姨娘说的是若梨姐姐啊。”阮若梨还是可以的,勉强值得她去交好。阮琳琅很是自傲的想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阮若梨这个堂姐的身影。 那天她可是注意到这个堂姐身上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都是上等的东西,那身衣裳的布料一看就价格不菲了,还有她头上戴的珠钗什么的,每件都是精品,精致又贵重。一根珠钗顶她三根了!还有她手上戴着的一个玉镯子,啧啧啧,只怕是比祖母的那个还要好。 想着想着阮琳琅心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嫉妒。看来叔叔家的家底还是很不错的,以后她要是住在这里,那是不是……阮琳琅眼珠子转了转,打起了小算盘。 “自然是你若梨姐姐了,除了她还有谁值得你去讨好的。”孙姨娘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不对。 她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却是老爷最宠爱最喜欢的女儿,甚至有时候连嫡出的小姐都比不上。要不是她们初到燕京,二老爷的官职又比老爷高,贺氏也是出身大家族,阮若梨是个身份高贵的嫡小姐,她还不乐意让自己的琳琅去巴结讨好呢。 她的琳琅除了出身不好之外,哪样不是顶尖的?在青州琳琅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要不是年纪还小,老爷又想着要等到来燕京找个好的夫婿,到阮府提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 “姨娘,阮伽南是个不受宠的,看起来也是个蠢笨的,可是她怎么会住在芳草苑?”阮琳琅歪着头不解的问道。 虽然她来到阮府没几天,可是她知道那个芳草苑可是个很大的院子,位置也是顶好的,据说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好东西呢。阮伽南不受待见,为什么会住在这么好的院子? 孙姨娘细眉一皱,眼底也闪着不解的光芒,“大概是你叔叔觉得有些亏欠她吧,好好的嫡小姐却在庄子上待了十几年,现在回来了,不管怎么说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总不能让外面的人指着他背脊骂他没有善待发妻生下来的嫡女吧?二老爷可是做官的,最注重名声这东西了,若是让御史知道了,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吗?大伯母肯定是不乐意让她住这么好的院子吧?”比凝翠苑还要好呢。阮琳琅转着眼珠子,眼底满是算计的光芒。 她都住不起这么好的院子,凭什么阮伽南一个庄子上长大的能住这么好的院子,她也配? 第二十二章 表小姐 觉得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的阮伽南可不知道这会儿有人惦记上她的芳草苑了。 这会儿她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琢磨着要怎么出去呢。现在府上多了这么多年,想偷溜出去都没有这么容易了。 不过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 “小姐,若梨小姐让人过来问小姐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丹砂掀开了珠帘走了进来。 阮伽南眼睛顿时一亮,想也不想的就道:“出去逛街当然要去了!”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么? 丹砂一看自家小姐双眼发亮的模样就知道她又想搞什么了。 她面无表情的问道:“小姐,你又想做什么了?” “咳咳,我这不是正想出一趟门么?回来都这么久了,什么事都没干,这是浪费生命啊!”阮伽南一脸严肃一本正经。 “所以?” “所以我决定出去走走,转转。”看看这燕京的情况。 虽然说在府里也能打听到消息,但是打听的总是不如自己亲眼看见了解来得好,来得真。她回来也不是为了当个混吃等嫁人的大小姐的。 丹砂默默的看着小姐不语,片刻之后才转身去准备了。 阮伽南满意的笑了。 哎,有个贴心的丫鬟就是好啊。 阮若梨只是礼貌性的让人去问问阮伽南的,她以为阮伽南不会和她们一起出去,毕竟她回府也有一段时间了,极少极少会和她们一起出去的。今天这么多人,她应该也是不会想要出去的。可是谁知道她竟然答应了,这让阮若梨有些意外。不过既然邀请了,那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能表露出来的。 最后嫡出的,庶出的,两房小姐加起来四五个了,坐了两辆马车就朝着城中心地带去了,同行的还有黄氏。 大房的两个小姐是第一次来燕京,燕京的繁华自是青州比不上的。两人面上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眼底还是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惊叹和艳羡。到了大街上之后就控制不住的悄悄掀开了马车帘子不停的往外张望着,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轻呼声。 黄氏也是第一次到燕京来,自己本身也是惊叹不已,所以也就不管两个孩子了。到了主大街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下来,今天主要是出来逛一逛的,自然不能一直坐着马车走了。 凤岐国对女子的约束并不是很严格,除了西羌国之外可以说是最宽容开明的国家了。街上也随处可见由丫鬟陪着的大家小姐、夫人。 她们一行人也算是比较吸引人注意的了,几个小姐都长相不俗,衣着也不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有人看着她们面生不免会有些好奇,燕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小姐,又是哪户人家的?但是也有人很快就认出其中的阮若梨了。 “若梨!” “表姐!”阮若梨有些意外和惊喜。 贺梅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视线在阮若梨身边的人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看着是长辈的黄氏身上,“这是……” 阮若梨这才醒了过来一样,“看我,都忘记了。表姐,这是我大伯母,还有两个堂姐妹,大伯母一家前几天才刚从青州到燕京来,大伯以后要在燕京任职了。” 贺梅岑轻轻的福了福身,有礼的道:“原来是若梨大伯母,梅岑这厢有礼了。” “呵呵,是表家的小姐呀,果真是气质出众,让我这个看惯了美人儿的人都忍不住看呆了。”黄氏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 对于黄氏的夸赞贺梅岑微微笑了笑,嘴上谦虚的道:“你太过奖了,府上几位妹妹才是美人儿呢。”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贺梅岑神态上却没有丝毫谦虚之意,反而是理所当然的自傲。 “我看就只有若梨能和表小姐相比了,真不愧是同出一脉。” 贺梅岑笑了笑道:“既然碰见了,不如一起吧。燕京这地方我也是很熟悉了,倒是可以充当一下领路人。你们不会嫌弃吧?”话是这么说,但是贺梅岑却丝毫不担心会遭到拒绝的。 从这个表妹家的大伯母对自己说的话、态度来看她就知道她对自己是什么心理态度了。 从青州来的,也就这样了。贺梅岑在心里轻嗤了一下。 黄氏果然很高兴,“这样就要麻烦一下表小姐了。” 阮若梨在一旁没有说什么,自家表姐一起的话自然是要好的,起码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这几个里面就没有一个是和自己合得来的,若是就这样逛下去未免有些难熬。说不定中途还能找个借口和表姐一起离开自个儿逛。 阮若梨心里想的正是阮伽南心里想的。 一路上她都显得很安静,心里在琢磨着自己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脱队去干自己的事。她可不想一直和几个小丫头片子逛街。只是这到底要找什么理由离开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大房的两个小姐在知道贺梅岑的身份之后就有意无意的想要和她攀关系,显得很亲热似的。特别是阮琳琅,在来燕京之前姨娘可是将小叔家的关系说得很清楚了。婶婶的娘家可是燕京有名望的贺氏一族,又是受宠的嫡女,而且宫里的宠妃也是贺氏一族的嫡小姐。贺梅岑同是贺家的嫡小姐,这气派一看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不受宠的。 那自然就要好好的打好关系了。 二房的阮若梨和贺梅岑是表姐妹关系,一向也好,自然不用刻意讨好,庶出的阮若棠倒是想巴结,奈何很清楚贺梅岑的性子,若是贸然贴上去,她可不会给面子。所以就她和心不在焉的阮伽南两人落在了后面。 “大姐姐,你不去和表姐说说话吗?”阮若棠试探的问道。 阮伽南微微挑了挑眉,笑吟吟的道:“你不也没有去和表姐说话么?” 阮若棠面色微微一僵,然后苦笑道:“我……我只是一个庶出的,表姐身份高贵,哪里会和我说话?” 阮伽南友好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妹妹不要想太多了,我们都是爹,都是小妈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再次从阮伽南嘴里听到小妈这个词,阮若棠眸色闪了闪。 第二十三章 九皇子的马车 女人逛街最爱去的地方不论古今都是一样的,成衣铺,胭脂铺,首饰铺……有身份,不差钱的小姐夫人就更是如此了。 阮伽南慢悠悠,颇为无趣的看着前面的阮若梨,贺梅岑和黄氏进了一间又一间的首饰铺,胭脂铺,还有成衣铺什么的,不厌其烦的逛着,始终保持着兴致高昂。 好吧,身为女人,她其实也是喜欢买买买的,但不是这种毫无目的的瞎逛啊!而且现在她有别的心思,就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这可不好办。 阮伽南微微低垂着眼帘脑子不停的转着,眼看前面那三个又要转身进一间首饰店,她眉头一皱。这么一进去,少不了得待半个时辰,现在都未时了。 她正犹豫着是要跟着进去还是暗地里找个名目自己悄悄走了算,大街上远远的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吆喝声。她眼睛顿时一亮,有了! 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荷包落在了地上,“等一下,我掉东西了!”阮伽南扬声叫道,让前边的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见状阮伽南连忙蹲下了身子,动作却不急不缓,将荷包捡起来之后还高兴的轻轻拍了几下,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坏掉,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荷包是一个多珍贵的东西一样。 贺梅岑看到她的动作眼里迅速闪过了一丝嘲笑。 真真是小家子气,不过是一个破荷包,看她这样子,好像捧着的是多珍贵的东西似的。果然是从庄子上回来的,没见过好东西。好在一路上她也还算安静,不然……想到对方看到那些名贵精致的首饰时可能会发出的惊叹声,贺梅岑暗自庆幸,不然丢脸的可就是自己了。 不过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让人捉到把柄的。 只是荷包都捡起来了,她还蹲在地上做什么?这姿态真是不雅! 贺梅岑正准备开口叫她起来,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一辆从城外回来的马车在经过大街的时候拉车的马匹突然躁动了起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着朝着她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啊!”饶是贺梅岑再镇定这会儿也不禁慌了,失声尖叫了起来。其他人也被这情况给吓得尖叫不已,连躲避都忘记了。 “快躲开,马车失控了!是九皇子的马车,是九皇子的马车!”路边不知道是谁吼了出来,声音担忧中又带了一丝异样的惊慌和惧怕。 这声音一出,街道两边呆住了的人纷纷回过神来飞快的朝着安全的地方躲了去。 慌乱中,阮府的几个人也被人群冲散了。贺梅岑拉着阮若梨的人被自己身边的丫鬟仆人护着有些狼狈的走到了屋檐下,远离了大街一颗心才渐渐的恢复了平常的跳动节奏。 “好险好险!”她心有余悸的轻拍着胸口。 缓过劲来她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身边只有亲表妹一个人,连忙道:“你们还不赶紧去找找,把大家都找过来,千万别出事了!” 不一会儿黄氏和阮府的三个小姐就过来了,皆是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大街上怎么会有马车这样横冲直撞的?而且看大家的反应,似乎对马车的主人很是忌惮?”黄氏有些惊魂未定的问,莫不是这马车上的人是燕京什么大人物? 这大街可是燕京最热闹的大街了,街道两旁摆摊的,开店的,还有来往不断的行人,这马车要是真的没控制住,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罪呢。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在这里纵容自己的马车横冲直撞。 贺梅岑眉心一皱,“刚才似乎听到有人说是九皇子的马车。” 黄氏怔了一下,“九皇子?” 黄氏本身是青州人,嫁人之后又一直待在青州,现在才第一次来到越国的都城燕京,对皇室之事也了解甚少,只大概的知道当今圣上现在共有五子健在,这九皇子想来就是最小的那一位了。只是这九皇子难道有什么问题? 看到黄氏眼里的不解,贺梅岑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九皇子这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身体不好,容易出事,他一出事别人就要遭殃,不管谁对谁错。所以以后婶子遇到和九皇子有关的事还是能避就避吧。” 九皇子身体羸弱,性子温和淳厚,但这不妨碍他成为燕京人避之不及的人。皆是因为九皇子是皇上时隔十年才生下的皇子,又是最小的儿子,虽然同一天出生的还有一个皇子,但是这不妨碍九皇子成为最受宠的皇子。加之他身体不好,每每有事都得让太医院里的太医提心吊胆。 皇上和柔妃也因此而迁怒旁人,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九皇子而被牵连。受到责罚还是小事,有些还因此丢了官,甚至是丢了性命的都大有人在。时间一长,大家对九皇子也就自然而然的惧怕,避之不及了,就怕一个不小心九皇子病发,自己会被连累。 听了贺梅岑的话,再想到刚才的事,黄氏是一阵阵后怕。 这燕京果然不同青州,就出来逛个街都有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好了,既然没事,那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不如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吃个点心休息休息就回府吧。”贺梅岑说道。 刚经历了那样的事,现在也没有心情再继续逛街了,还不如坐下来定定心神。 被刚才的事吓到,贺梅岑的心情也不那么美妙了。 “表小姐说得有理,咱们也逛得差不多了。”黄氏很赞同。她还想赶紧回去缓缓呢,太吓人了。 “那咱们走吧。”贺梅岑和阮若梨照样走在前面。 才走了几步阮若棠怯怯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伽南……伽南不在,她、她好像没过来……” 贺梅岑脚步一停,飞快的回过身,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阮伽南,顿时眉头一皱。 阮伽南怎么不在?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到刚才的事,贺梅岑心里不禁沉了沉。 第二十四章 风流贵公子 “她去哪里了?刚才不是掉了荷包吗?”阮若梨也皱起了眉头。 阮若棠连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她是蹲在地上捡荷包的,只是、只是那马车……后来一乱就没有注意了。” 那个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会顾得上她啊?谁知道如果跑得慢点会不会被马蹄踩扁啊,当然是要保住自己最重要了。 贺梅岑面色有些阴沉,想了想冷静的吩咐道:“现在先不要急,让人去找找看吧。伽南……她对燕京应该也不是很熟悉,不会跑到哪里去的。可能是刚才情况太乱了,所以她被人挤走了,让人到附近去找找吧,我们就去前面的酒楼等着。” 黄氏回过神来也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到附近去看看。她是唯一的长辈,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好交代啊,即使阮伽南是个不受宠的小姐。 阮婍玉也一脸担心焦急的让自己的丫鬟跟着一起去找人了,倒是阮琳琅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琳琅,也让你的丫鬟一起去找伽南吧。”阮婍玉说道。 阮琳琅鼻子一皱,“那怎么行?不是已经有很多人去找了吗?我们好歹要留一个人伺候啊!”不然等一下到了酒楼,难道要她自己动手不成? “你!”阮婍玉似乎也拿她没办法。 黄氏瞥了眼她,淡声道:“她不乐意就算了,到时候要是伽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回去我们就老实说就好。起码我们都已经让人去找了。” 听到黄氏的话阮琳琅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恼怒不情愿的道:“算了算了,一起去找吧,免得出了什么事赖到我们身上!”真是倒霉,出门逛个街也能碰到这种事。这个阮伽南也是的,不好好跟着她们瞎到处乱转什么呀。 阮琳琅在心里将阮伽南狠狠的咒骂了一顿。 而阮伽南可不管这个。 在大家分散出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趁乱偷偷溜走了。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一条小巷溜了进去,走到一户小院子前左右看了看就推门走了进去,一刻钟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个样,成了一个翩翩美公子了。 唇红齿白,浓眉大眼,面容俊秀,一身白衣,头顶的发髻用一条绣着浅蓝色花纹的绸带缠着,腰系白玉佩和香囊,端的是一个风流潇洒。只是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蛋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稚气,要不是长得讨喜,他这身打扮估计要有装成熟的嫌疑了。 阮伽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骨扇风流倜傥的摇了摇,这动作配上她那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倒是有些可笑了。可她自己并不觉得。虽然她身子是十五岁,但心理年龄不是啊,所以一点压力都没有。 换了身衣服她就大摇大摆的从巷子里走到了大街上,半路还遇到了阮府的下人。看到下人神色匆匆又有些着急的样子,她挑了挑眉,猜到大概是在找自己吧? 她耸了耸肩,和阮府的下人擦肩而过,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她看中了城郊的一座山,这座山不算太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既没有优美动人的风景,也没有什么温泉水可以让人在这里修建度假山庄,所以便一直荒废了。城里的贵族就算是出城来郊游散心也不会选这个地方,不但没有什么风景可看,而且位置也不好找。 但是对阮伽南来说这座山倒是极好的。她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隐蔽又不张扬的地方。回燕京经过这附近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原本是想尽快找时间来看看的,却没有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阮伽南在城里找了辆驴车到了附近就下车了,然后状似闲逛着到了山下。 这里连小路都没有一条,可见平时应该是没人或者是很少人会过来。 她仰着头望着眼前的大山有些苦恼了起来。 是,平时没人来或者少人来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但是现在却是一件坏事了。路都没有,让她怎么上山去看情况?而且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万一山中有什么毒蛇之类的,一个不小心可就要遭殃了,她身上可没带什么药物。 阮伽南有些苦恼了。 “哎,你这个小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阮伽南嗖的一声回转过身,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眼神纯净又无辜。 一名穿着粗麻布衣,肩挑扁担,头戴草帽的农人走了过来,看着阮伽南的眼神满是纳闷不解。 这个小公子衣着不凡,气质也顶好,肯定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可是跑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什么? “这位大叔,我是来游玩的。见这山好像有些奇特,所以想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上山的路?”阮伽南端的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这山有什么奇特的,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平时也没人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野兽之类的,你还是赶紧回城吧!”大叔摆了摆手道。 “不会啊,我觉得有东西看,我就想看看,非要看到不可!我可是跟朋友打赌了的,要是上不去,回去得让他们笑死的!这绝对不行!” “这……” “哎呀,大叔,你就告诉我吧,免得我自己瞎转,放心吧,我可厉害着了,不会有事的。这样吧,你告诉我哪里可以上山,我给你银子!”阮伽南财大气粗的说,任性又天真无畏,将一个什么都不懂,莽撞的富家公子表现得十分到位。 听了他的话大叔摇了摇头。唉,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哟……算了,既然他非要上山,那就让他撞撞南墙吧,该说的他都说了。反正出了事也不关他的事。 这山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连个动物都不多,连打猎的人都不会来这里,哪里有什么奇特的呢? “行行行,你爱去就去吧!要说路还真没有,不过你从这里绕到后面去,那里有一条能勉强走的小路,或许能上山。你要真去,最好就找个棍子当手杖用用,免得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大叔好心的说道。 “得了,谢谢大叔。这是给你的银子,拿着吧。”阮伽南也不小气,从荷包里拿出了一点碎银塞给了大叔,不等他说话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大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碎银,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天上掉下了个宝哥哥 看着那位大叔走远了,阮伽南才表情一收,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往那位大叔说的方向走了去。走了几乎两刻钟才终于在一片杂草中艰难的看到了一条似路非路的……路。 阮伽南默默的看了看眼前的……路,然后又低头默默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最后轻叹了一下撸起了袖子。得,看来今天不得不做一些粗鲁的举动了。 她用手上用来当手杖的粗树干挑开几乎掩盖住了小路的杂草,踩着不平整的山间小路有些艰难的慢慢往上走了去。一边走一边挑开路边各种没有节制生长的杂草,矮灌木,还一边观察起了周围的坏境。从看到的情况来判断,这里确实是不像经常有人走的样子,脚下这条勉强能走的小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踩出来的,如果经常有人上山,不会连条上山的路都没有。 而且一路断断续续的走上来,她几乎没看到什么动物,连条蛇都没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阮伽南觉得自己都要累得气喘吁吁了,一身整齐干净的白色锦服也变得脏兮兮的,甚至是她用绸带绑得好好的发髻都散了一点,让她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了。 “哎,真是要命哦!”阮伽南一手叉腰,一手用手杖支撑着,左右看了看觉得应该差不多到了,也不用再往山上赶了,她得休息一下,然后到处看看再下山,不然时间会来不及,回府就麻烦了。 她靠在一棵大树树干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在周围四处走了走,仔细的观察过了周围的环境,心里慢慢的有了想法。眼看日头逐渐西下,她这才想起是时候下山回府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道那些人会闹成什么样。当然了,她们也有可能装傻充愣,完全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独自偷偷离开没有告诉长辈也是有可能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阮伽南心情很不错,还哼起了歌调。 只是她好好的走着,突然就从天上砸下了一个人,她要是再走快半步,这人就直接砸到她身上了,不死也得残! “哎呀,卧槽!”她猛的往后跳了去,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瞪着砸在地上毫无动静,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人还是尸体的东西。 什么情况啊这是,这人哪里来的?差点砸到她了知不知道,要死也死远点吧,她只是一个路人,无辜的路人而已啊!阮伽南在内心狂吼着。 这会儿她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呢,就算她胆子再大,突然从上面砸下来一个人也会被吓到的好吗? 等她恢复冷静的时候那人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悄咪咪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屏息听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了。 她目光定定的盯着地上的人,心想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应该是挺正确的事吧?她可不想惹麻烦,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种情况,明显不是正常事了,这人估计也不是普通人。她要是多事惹了麻烦就不好。 这么想就这么做,她抬起脚步尽量轻着往前方靠近。那人正好砸在了那条小路中间,她要么就跨过去,要么就绕路走。她觉得她应该是要跨过去的了。 就在她抬脚准备跨过去的时候,冷不防的地上原本毫无动静的人突然伸手捉住了她的脚裸,要不是她平衡力好,她就要跌个狗吃屎了! “救……救我……”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阮伽南急忙的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但对方却死死的捉住,根本就抽不出来。 “放开,快给本公子放开!” “救我……” 阮伽南气乐了。这人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啊,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这命令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罢了,看样子自己是被碰瓷成功了。 眼见自己走不成,阮伽南也淡定了下来,“你先放手,不然我怎么救你。” 那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她,一会儿之后才松开了手,手无力的落在了地上,像是刚才捉住她的脚裸就已经用尽了力气一般。 阮伽南蹲了下来,盯着对方猛瞧,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观察了一番,果然是看到对方身上有不少伤口,其中一道背后的伤口从左肩横穿整个背部,伤口深见骨,还有鲜血不停的往外流,伤口处的肉都外翻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吓人。不过这不包括她。 她蹲在那里还伸手往人家的伤口戳了戳,如愿的听到了一声闷哼声。 嗯,看来是对方逃到了这荒山野林里来,躲在了树上,最后支撑不住才摔了下来。 “喂,我可以救你,但是等你好起来之后你要报答我,怎么样?”阮伽南理所当然的道,“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啊,等你好起来记得报答我,不能当忘恩负义的人知道吗?” 说是要救对方,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一个女人,又是这种环境,想要拖他下山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帮他止血包扎了。 好在这里平时没人到,虽然野草丛生,但其中也有不少草药,好歹她能认出几样。她采摘了一些有止血效果的草药,用石头砸碎厚厚的敷在了他背后的伤口。做完这些之后又看了看自己和对方身上穿的,最后果断的将对方的衣服给撕破了,用来包扎一下伤口。 最后她还费力的将对方拖到了附近一个比较隐蔽的小山洞里,至于在拖动的过程中又让对方增加了无数小伤口这种事,阮伽南表示她并没有看到,更加不知道。 将洞口稍微的遮掩了一下,她觉得对方或许会有同伴,如果有的话他同伴估计会追上来,那他就不用担心会死了。如果没有,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能做的她都做了。至于敌人,她觉得她来到这里也有一个时辰了,并没有注意有什么异常的,想来他的敌人并没有追过来。 等阮伽南做完这些事时间已经又过去半个时辰了,她随手摸走了对方身上的一块黑色的,长方形,似铁非铁的东西作为信物就急匆匆的下山了。 第二十六章 倒打一耙 在阮伽南摸到城外上山的时候阮府的其他人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当然了,不是因为担心她,是因为她们是一起出来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明面上大家也不好看啊,好歹是府里的嫡小姐。以前不在府里也就算了,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回府了,那就不行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阮府,想要捉住阮大人的把柄呢。 黄氏心里是既着急又恼怒不已,觉得阮伽南就是一个惹祸精,好好的就她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就不能向其他人一样乖乖的跟在她们后面吗?现在好了,人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可能是阮伽南眼界小,看到燕京的繁华被吸引了,所以不知道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等她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所以找了找没找到大家也有点不高兴了。几个人就到了酒楼里坐着,想着她们就在酒楼边喝着好茶,吃着点心等一等就是了。 可是谁知道这一等就是那么久!眼看太阳都西落了,还是没见她回来,这才急起来了。又找了一圈还是没见人,黄氏不得已,只得带着几个小姐回府,将情况跟贺氏说了说。贺氏听了连忙派人出去找了。 阮伽南是直接回府的,回到府里就看到阮大人黑着脸坐在厅里,贺氏也坐在一旁,黄氏也坐在边上。 “逆女,你到哪里去了?”看到阮伽南回来,阮常康猛的一拍桌面怒声问道。 “是啊伽南,你怎么能这么任性不懂事呢?你这样自己跑出去玩,难道不知道家里的人会担心吗?你爹回来知道你不见了,都不知道多着急呢。还有你大伯母,都急坏了,你这孩子真是的。”贺氏叹着气摇着头,一副阮伽南犯了大错的样子。 “可不是嘛,都把我给吓坏了,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呢。看到你回来我就放心了,伽南,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任性了,知道吗?”黄氏也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 阮伽南瞪大了眼,“谁说我去玩了?爹,我今天差点就被马车给撞死了,你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也就算了,反正我也知道我从小没有养在你身边,不及其他弟妹和你亲,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爹你的孩子啊,难道你就不担心一下我,心疼一下我吗?” 阮常康没有想到会听到她这么说,面色顿时一僵,黑沉中又有些尴尬,甚至是有些恼羞成怒,可是偏偏又发作不了,憋着就脸色更显得难看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清楚!”不是说是伽南她贪玩自个儿偷偷溜走了吗? 黄氏眸色闪了闪,面上也有些尴尬和出乎意料之外,没有想到阮伽南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还以为、以为她回来小叔这么一骂她肯定是又伤心又难过,估计也顾不上解释之类的,所以就没有说清楚事情。哪里想到……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听贺家小姐的话了。 “怎么回事?大伯母和几个姐妹都回来了,难道爹就没有问问吗?明明是一起出去逛的街,可是她们却把我丢到后面,连我被马车撞到晕过去了都不知道,还说我贪玩自个儿偷偷溜着离开了,你们太过分了!”阮伽南一副怒气冲冲又委屈不已的说着,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管阮常康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色一转身就离开了大厅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起来像是被他们的行为所伤了。 “呃……呵呵,既然伽南安然回来了,那,那我也放心了。”黄氏很是尴尬的呵呵笑了一声,连忙也离开了大厅。 阮常康气得胸口直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爷,你也别生气,伽南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心里有些委屈,并非故意顶撞你,指责你的。”贺氏看似是在劝说,实则上是火上浇油。 阮常康面色果然更难看了。 因为心里委屈就可以顶撞甚至是大逆不道的指责他这个父亲吗?若是其他几个孩子也跟她一样,那他这个父亲威严何在? 最后阮常康佛袖而去。贺氏站了一会儿才又状似担忧的急匆匆的赶了追了上去。 “你去哪了?”阮若梨听到下人说阮伽南回来了,想了想才沉着一张俏脸来到了芳草苑。 阮伽南才刚将自己收拾干净,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下呢。 她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阮若梨,道:“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如果真的担心我怎么不见你们去找我?” 阮若梨怒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去找你?”她们找了很久好吗?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了一丝嘲讽,“是,你们只是让下人去找我了。” 但她是个不受宠的嫡小姐,下人又怎么会上心?不过是敷衍的随处看了看就说没找到罢了。今天就算她不去城外,如果和她们走散了,也是一样是这个结局。如果真的担心她又怎么会不将事情说清楚,反而要说是她贪玩不懂规矩擅自偷偷离开了呢? 阮若梨眉头一皱,“这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是让下人去找了。”下人不就是为主子分忧的吗?难道让她们自个儿在热辣的太阳底下去找她,让下人在酒楼等不成?哪有这样的规矩,事情主子都做了的话那还要下人做什么? 阮伽南也懒得和她计较这些了。 她懒懒的说道:“没问题,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来芳草苑做什么?” “当然是来问问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听到她的话阮伽南侧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心皱了皱,紧接着又舒展开了,漫不经心的道:“我能去哪?你别忘记了,我才回到燕京没多久,对这里并不熟悉。我只是在躲马车的时候撞了一下晕了过去,又没人理会,靠在那墙上许久才醒了过来。” 阮若梨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你不信?来,看看,我这额头还红着呢。”阮伽南瞥了她一眼然后撩起了自己额边上的头发,露出来的一截头皮果然是红红的,像是被什么撞到过。 事实上这是她在搬那个男人时不小心撞到山洞前的一块石头撞红了的。 阮若梨看到那一抹红撇了撇嘴,“我又没说不信你。行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说完也不等阮伽南反应便离开了。 阮伽南耸了耸肩。 只是没多久凝翠苑就送过来了一瓶药膏,阮伽南接过丹砂拿进来的药膏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 阮若梨这是在关心她? 第二十七章 郎艳独绝 被扔进了山洞里的某人醒过来之后就已经躺在了熟悉的、舒适的,豪华的床榻上了,身边是熟悉的人。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就要这么睡过去了,吓我一跳。我说你这次怎么就栽了,被人伤成了这样,要不是先被人救了一救,我估计你这次就要凉了。”坐在床边的是一名身穿着天蓝色锦服,面容清秀,剑眉大眼,高鼻梁,微翘着唇角的男子,眼里的担心被揶揄所取代,睨着床上的人。 一醒过来就看到他,褚卫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幽黑的眼底平静无波,似乎对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就回不来一点都不以为意。 “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有料到对方还有后手。”是他轻敌了。 “话说是谁救了你?是附近的农夫救了你?还是猎人?”严知君好奇起了这件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褚卫面色变了变,神情有些异样,“不是农夫也不是猎人。” 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神智不清了,但还是能确定那人并不是附近的农夫或者猎人之类的,他还记得他捉着她脚裸时,他手掌下的衣料的触感,绝非一般人能穿得起的。只是如果不是附近的农夫猎人,又穿着名贵的衣裳,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他倒是想怀疑对方的身份,只是如果对方真的是敌人派来的,想来也是不会救了他的,还将他拖到山洞里藏了起来。 严知君挑高了眉,“既不是附近的农夫也不是猎人,那会是什么人在那种地方,又那么凑巧的救了你?”不会是别有所图的人吧? 褚卫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沉声道:“她拿走了我的玉牌!” “什么?拿走你的玉牌了?”严知君瞠大了眼。 这玉牌可是身份的象征,要是对方真的是别有居心的人,知道这牌子的价值和用法,那岂不是很危险? 褚卫脸色有些难看,“我当时已经晕过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等中途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玉牌已经不见了。 而且更让人生气无奈的是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好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声音还有些稚嫩,都不知道有没有及冠了。 “你啊你,这次是真的栽了!”严知君摇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下人来禀报了,“褚公子,我家主子说您若是可以便过去一趟,他有事问您。” 严知君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呀,看我都忘记了。明阳说等你醒了之后过去一趟,他想了解一下这次的事。哎,我跟你说,好在明阳聪明,及时派了人出去和你接应,不然的话,你还真的很难说得准能不能回来呢。” 话说得轻松,但严知君语气里却满是庆幸。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明阳的人及时赶到,如果不是有好心人先帮褚卫止了血……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扶我起来,我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严知君将他扶了起来。 虽然说褚卫醒过来了,但好歹是受了重伤,面色还是很苍白,唇上几乎也没有了血色,一副虚弱的样子,严知君扶着他慢腾腾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褚卫在南边的院子养伤,书房却是在东边,这么一走他们几乎就穿过了半个院子。走到书房的时候褚卫的面色更白了一些,脸上隐隐有痛苦之色。 “哎,明阳干嘛非要这个时候让你过来呀,你才刚醒呢。”严知君看着他发白的面色忍不住嘀咕道。 “我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 严知君撇了撇嘴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传来了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 严知君推开门扶着褚卫走了进去,在门外守着的下人将书房的门关上然后安静的走到了长廊下守着。 书房里,长案后,一名穿着檀色锦服的男子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 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梳起,露出了宽阔饱满的额头,眉如远山黛,长眉下一双幽深如千尺水潭一般的眸子,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又带着一丝丝凉意,眼角微微下压,削弱了一分他精致五官带来的逼人气势。鼻梁高挺如远山峰,双唇微薄,线条优美清晰,唇色却有些淡,自然的闭着,唇角微翘,面若桃李,皮肤白皙得有些过分,似乎还能看到皮肤底下的经脉。 看到两人进来,他眼波微动,像阳光底下水里滚动着的琉璃珠子一样有种潋滟的光芒掠过,淡粉的唇扬起,冷静自持的面容松动,多了几分柔和暖意,犹如历经了寒冬遇上了暖春,霎间绽放了漫山鲜艳色彩的原野。 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落在他身上、脸上,给他撒上了一层金粉,长长的眼睫毛也变得金灿。本来白皙得有些过分的脸庞反倒多了几分色彩,像一幅大师精心绘制而成的佳作。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饶是见惯了他这副精致模样的严知君和褚卫也不由得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严知君不由得笑呵呵的道:“明阳这样子以后都不知道要多美的女子才能站在他旁边而不被夺去光彩,黯然失色。”若是将来娶了一个容貌一般般的,站在他旁边只怕要被当成婢女了。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对好友的揶揄听而不闻,视线落在了褚卫身上,关心的问道:“身上的伤如何了?” 褚卫也不跟他客气自个儿坐了下来,“没事,就是看起来严重而已。” 严知君轻嗤了一声,“可不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要不是有人先给你上了止血药,等我们的人到了的时候你早就凉了!”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我大意了,这次的事不该让褚卫去的。” 这次的事原本可以派别人去的,但一来因为褚卫是他信任的人,二来……想到了某件事,凤明阳眸色不禁微微闪了闪,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第二十八章 因祸得福 褚卫摇了摇头,“这样的事谁也没有料想到,我身在其中都中招了,更别说你一直在燕京了。”千里之外又如何能做到真的事事了如指掌呢?更不用说明阳的处境本来就难了。 凤明阳眉头轻蹙了一下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纠结也无补于事,还不如总结一下这次的教训,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 褚卫明为他的下属,实际是他的好友,他不希望他出任何事,当然,知君也是,他两人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不希望再发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凤明阳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暗芒。 “你说说过程吧。”原以为已经是胸有成竹,没有想到竟然出了岔子,还差点害死了褚卫。凤明阳面色有些阴沉,可偏偏他肤色白皙得有些过分,凤眸幽深冷冽,温润甚至是有些羸弱的气质霎时间变得有些冷沉吓人。 说到正事,褚卫也严肃了起来。 “原本我到了那一切都是很顺利的,你交代我的事情也快办妥了,一切就像你说那样。可是就在我即将拿到那人手上的证据之时却突然冒出了几个黑衣人,其中两个的功夫并不在我之下,我没有任何防备,东西就被人抢了。我那时候才明白过来只怕是我刚到那里就被人盯上了。”褚卫面色有些难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当了这个螳螂,却没有想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藏了一个黄雀!蝉被叼走了不说,自己还差点成了黄雀的口中之食,这怎么能叫人不恼? 褚卫自从跟了凤明阳之后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没想到第一次独自出这么重要的任务却狠狠的栽了一个大跟头,实在让人生气。 凤明阳眸色沉沉,良久之后才淡淡掀了掀嘴角,“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一个小小的溧阳县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呢?若不是有人突然插一手将东西抢走了,他还不确定,可是现在…… “也罢,这次我们倒是因祸得福了。起码现在可以确定了溧阳县的秘密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说不定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褚卫和严知君愣了一下,相视了一眼眉头一皱,褚卫沉声道:“明阳,你的意思是……”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那些人又怎么会冒险让人来刺杀你呢?明知道你是燕京的人派去的还敢下毒手,也就证明了背后之事只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两人凝眉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皇上让明阳负责溧阳县的事,明面上以明阳为代表的官员到了溧阳县,暗地里却是他去查探,那些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可是明知道朝廷的人在还胆大妄为,可见那些证据一旦被朝廷的人拿到定会牵扯出更多的人,更大的事,甚至危及性命,所以那些人才冒这么大的险。 事实上现在他们查到的也就这么一点东西了,如果不是他们刺杀他,或许他们还没有想这么多。可是现在,看来溧阳县的事得继续往下查了。 “这件事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褚卫,你好好养伤,不能落下病根了,以后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的。”凤明阳看着褚卫真诚的说着。 褚卫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他还等着和明阳建立一番事业呢。 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子,在府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要不是明阳,或许他早就死在那个恶妇手下了。明阳既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恩人。没有明阳就没有今天的他,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明阳这一边,与他共进退的。 凤明阳点着头,“现在你先好好静心养伤。” “行,那我先回去了。”褚卫站了起来。 “明阳,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啊!”严知君也站了起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 凤明阳笑着道:“跟你们我会客气吗?” 严知君点了点头便扶着褚卫离开了书房。 两人才离开,凤明阳脸上的笑便落了下来,神色有些清冷。 一个灰衣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有些不解的道:“你明知溧阳县的事不简单,为何还和他们这样说?” 难道明阳在防着他们两个?可是又不像,别人他不知道,严知君和褚卫两人他倒是知道的,绝对是明阳信任的人。既然是信任,为什么还瞒着他们?而且这次的事原本并不是褚卫去处理的,最后是明阳改变主意了。他还记得当时明阳喃喃说了一句话,说什么或许这样能改变…… 改变,改变什么?而这事和褚卫又有什么关系? 凤明阳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墨镜成耸了耸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据他所知,溧阳县的事明阳可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我还能怎么办?既然父皇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自然不能让父皇失望。只是这事要捅到父皇面前却不能通过我的手。” 墨镜成挑高了眉,“你是想借那些官员的手?可是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可以在皇上面前好好的露一手,这件事办妥了,足以让皇上对明阳刮目相看吧?那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朝堂之上,参与政事了吗?如果借由官员的手,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凤明阳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墨镜成皱起了眉峰,似乎是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追着问。既然明阳这么觉得,那就这么做吧,他相信他有分寸。 “行吧,既然你这么觉得,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急在一时。”有些事需要一步步慢慢来。 说完了正事,墨镜成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脸上神情一换,露出了些许戏谑之情,上身微微前倾,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听说你的选妃宴已经安排好了,这次皇上和柔妃娘娘是铁了心要给你选一个妃子的,这事你怎么看?和关家通过话没有?” 第二十九章 我心里有数 选妃宴……凤明阳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我心里有数,此事不要再提,更加不要牵扯到关家。” “啧啧啧,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就看上了关家那女人呢?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吗?你也不像这种肤浅的人啊,想不通啊想不通!”墨镜成摇着头叹着气。 依他看,关家那女人不过就是徒有其表。说她喜欢明阳吧,不见得,说她不喜欢明阳吧,可偏偏有时候对明阳也是挺维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吊着明阳,让明阳对她始终放不下。 而且他总觉得关平月那女人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无害无辜,还颇有心计。 在墨镜成没注意的时候凤明阳淡粉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但他却没有开口否认墨镜成的话。这在墨镜成看来就是承认了。 墨镜成叹了一口气道:“明阳,如果你真的喜欢关平月那个女人,那你就到柔妃面前说两句,柔妃那么疼你,定会为你筹划,帮你将人娶到手的,你又何需在这里烦恼呢?” 虽然说关家也是世族大家,但再大也大不过皇室。明阳又是皇上宠爱的儿子,想要娶一个臣子的嫡小姐,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吗?而且明阳现在身边并没有女人,关平月要是嫁过来,不但是正妃,也是明阳后院里唯一的女人,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事呢。 “你哪只眼看我在烦恼了?”凤明阳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你没有吗?”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墨镜成:“……” 两人默默对视了半响墨镜成选择了妥协,“好吧,你没有,你不是,是我乱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啊,这选妃宴可是势在必行了。”他别跟他说他有办法搅黄这次的选妃宴。 凤明阳凤眸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我心里有数。” 墨镜成:“!” 你心里有数倒是说说啊,不说他怎么知道,怎么放心? 他皮笑肉不笑,“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心里是怎么个有数法,难不成你真的打算随随便便的就挑选一个贵女当正妃不成?” 这次选妃宴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和柔妃是打定了主意要从一众贵女中挑选出一个当明阳正妃的,躲不过那好歹要选一个有利用价值的,这可是正妃,处理得好就是助力,处理不好,那就是拖后腿的! 听到他的话凤明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着墨镜成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他那句心里有数,墨镜成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真想把这句话塞回他的肚子里去! “行行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你以后别后悔就行!”到时候皇上和柔妃给他挑了一个正妃,他自己要是不喜欢,他看他怎么办。 凤明阳似乎冷笑了一声,“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后悔的只会是别人! 重阳节一过,阮伽南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似乎应该是快要结束了,果不其然,这天傍晚用过饭之后她就被叫到了主院,正屋大厅里阮常康和贺氏坐在座上,显然是在等她。 她脚步微微一顿,挑了挑眉跨过了门槛,走了进去。 “不知道爹和小妈让我过来有什么事?”阮伽南径自坐了下来。 阮常康看到她这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暗道回来也有个把月了,可是这丫头的一些礼仪规矩还是没有丝毫长进……让她去参加选妃宴真的妥当吗?能不能被选中还是其次的,若是在选妃宴上出了什么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后果只怕很严重。 他虽然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宠臣,但这燕京最不缺的就是有权势的人,能压到他头上的人多不胜数。若是因为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阮常康的思绪已经飞快的转了不知道多少转。 贺氏对阮常康的心思没有丝毫察觉,面色故作凝重的道:“伽南,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对你对我们阮府都很重要,你可要牢牢记住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阮常康依旧皱着眉没说话,贺氏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唤道:“老爷?” 阮常康眸色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贺氏心里一惊一沉,暗道老爷不会是这个时候反悔了吧? 贺氏心思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连忙压低声音道:“老爷,妾身知道老爷在担心什么,只是这眼下只怕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老爷担心的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伽南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出问题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她懂。” 阮常康沉默了起来。良久之后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也罢,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容不得他后悔了,而且伽南不去参加选妃宴的话就只能梨儿去了,若是梨儿去,被选上的几率就会大大的增加。梨儿是他的骄傲,是将来阮府的希望,怎么能就这么牺牲了呢? 想到这,刚刚那么一丁点犹豫霎时间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伽南,事情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宫里会举办一个宴会,为九皇子选妃。皇上已经下令让在京所有官员的嫡小姐都要参加,而咱们阮府,现在也只有你已经及笄,又是嫡小姐,所以到时候你要进宫去参加宴会。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件好事,若是你能被选上当九皇子正妃,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了!”阮常康有些激动的说着,好像这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一样。 阮伽南惊讶万分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喜和不敢相信,“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参加选妃宴,当皇子妃?” 阮常康和贺氏相视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了一抹满意和放心。 看来真是他们想太多了,伽南没有不满意,相反,她很惊喜很高兴。 贺氏心里冷嗤了一声,她就说嘛,阮伽南自小就在庄子上长大,没见过世面,能参加选妃宴,当皇子妃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她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拒绝的,老爷先前分明是多想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阮伽南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 第三十章 事已成定局 “伽南啊,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可要好好对待,千万不能大意了知道吗?剩下的日子里你就在府里好好的学习一下燕京的礼仪,还有穿衣打扮,到时候绝对不能丢了我们阮府的脸知道吗?”阮常康端着脸叮嘱道。 阮伽南一脸激动难耐的模样道:“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的!我之前还以为爹一直把我丢在庄子上是忘记我这个女儿了,没想到原来是我想多了。爹果然是疼我的,比疼若梨妹妹还多!” 听到她这话阮常康面色一僵,有些尴尬,但很快又心安理得了起来。 可不是,如果不是疼她,怎么好的机会怎么会让给她?那可是九皇子,皇上最小也是最疼的儿子,如果能当上九皇妃,伽南的后半辈子就不必忧愁了。而且借着这层关系,想必阮府也能更上一层楼,将来梨儿再……哈哈哈哈,他阮府必定能成为燕京第一大族,如日中天! 想到美好的将来,阮常康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一开始他是打着让伽南代替梨儿去参加选妃宴的,也没有想着伽南能被选上,因为担心伽南不配合。但是现在伽南看样子对此事很是热衷,只要再努力一把,让伽南当选上九皇妃…… “好好好,爹相信你一定能选上的,这样一来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很快整个阮府的人都知道了阮伽南要进宫参加选妃宴了。 大房的人冷笑了一声,很是鄙夷和不屑,同时心里也非常的不满。 就阮伽南那个土包子还敢去参加选妃宴,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说二房的嫡小姐也会参加,但如果阮伽南在宴会上做出了什么丢脸的事,那么他们二房的人也会跟着丢脸。而且老爷才刚到燕京,根基还没有稳,正是要建立良好交际的时候,如果一开始就出了差错,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所以为什么要让阮伽南去参加选妃宴呢?这不是明摆着要丢脸吗? 大房的人来到燕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对阮伽南不能说了解得十分透彻,但也七七八八了。胸无一点墨,无才又无德,连最基本的貌也没有,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这样的人怎么能进宫参加选妃宴,这不是笑话吗? 二房若真的要让一个人去,那也应该是阮若梨,而不是阮伽南! 黄氏知道这件事之后有意无意的在阮晋康面前说了说,阮晋康慢慢的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转身找了个机会将这件事跟自己的弟弟说了说。谁知道他压根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很不以为意,还反过来说让他不用担心,不会出问题的。 他这样说,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免得让人觉得是他大房有私心。他刚到燕京,一切都还没有稳定下来,这个时候不适宜和二房的人闹出什么矛盾来。 所以阮伽南进宫参加选妃宴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进宫参加选妃宴,那准备的事就有很多了。 像是到时候要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等等都要重新配置准备。阮伽南是代替了阮若梨去的,贺氏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亏待她,大方得很,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总之一句话,不管怎么样到时候进宫都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阮伽南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敛财机会了,也乐得跟他们玩这种游戏。 阮府花园里,几个小姐坐在亭子里,看书的看书,绣花的绣花,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阮伽南很是无聊的一手撑着腮,懒懒散散的。 阮琳琅弹完琴看到一身光鲜亮丽的阮伽南,眸光在她发髻上的白玉簪上一扫而过,闪过了一道嫉妒的光芒。 “伽南姐,不如你也来弹个琴吧,你的琴艺一定很好,你可是咱们阮府的嫡小姐,又是要进宫参加选妃宴的人。我想学习一下,总觉得我的琴艺还不够好。”阮琳琅面上满是真诚,但是眼里却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哼,她可是知道的,阮伽南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压根就没有学过琴棋书画。她不是很得意吗?那她就要让她出出丑,灭灭她的威风。 凭什么她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能进宫去参加选妃宴啊!阮琳琅心里是忿忿不平,充满了不甘的。 皇宫啊,那是什么地方,选妃宴到时候肯定会去很多青年才俊的,说不定就能挑选到一个好的夫婿,这样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可是现在阮伽南这个土包子能去,她却不能,怎么叫她服气? 她这话一出,亭子里一静。 阮婍玉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不动声色的道:“琳琅,你都说伽南要进宫了,这可是大事,她要好好养好精神。不如我来弹奏一曲吧。” 阮婍玉是想化解接下来的尴尬处境,不想大家闹僵了。可是阮琳琅却不领情。 “姐姐的琴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倒是伽南姐的从来没有听过,所以想讨教一番罢了。伽南姐不会小气到不愿意和妹妹我切磋一番吧?”说是这么说,但阮琳琅话里字字句句都是咄咄逼人。 阮伽南侧过头一双大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阮琳琅看,丝毫不给她面子的道:“我看你讨教是假,想看我出丑是真吧?谁不知道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琴棋书画样样不通,那能和你这些从小就由名师指导学习弹琴的小姐相比?” 阮琳琅面色一变,面上又是羞又是怒的。她没想到阮伽南竟然、竟然会如此直白不要脸面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以为、以为她会、会迫不得已,为了面子也会应下……她自然是知道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了,所以才想让她出出丑,可是谁知道现在出丑的人变成自己了! 其他人也是一怔,都没有想到阮伽南会是这个反应,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阮伽南懒洋洋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道:“以后就不要跟我耍这么小心眼了,我在庄子上长大,直来直往惯了,燕京小姐的弯弯肠子我不太适应。所以为了避免大家都丢脸,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别来了,啊,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呢。” 谁想让她丢脸,她就让谁丢脸! 第三十一章 最合适的人选 “小姐,你千万不能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选妃宴啊!”丹青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着急担忧的对自家小姐说。 阮伽南有些讶异的放下手上的书望着她,“怎么了这是?”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个选妃宴……根本就不是小姐以为的那样!那个九皇子、九皇子他……”丹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因为心里太着急了,加上对方的身份,她又不敢直言,只得急得团团转。 “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像什么话?”丹砂蹙着眉道。 多大的事让她急成了这样子啊。 “好了丹青,你先冷静一下,有事慢慢说,我听着呢。选妃宴怎么了?选妃宴的确是要为九皇子选妃,你若是担心我会被选上,那就有些多余了。九皇子可是当今圣上最幼小又最受宠爱的皇子,他的正妃只会是一个样貌身份,才情才艺缺一不可的小姐,绝对不会是你家小姐这样的。” 关于选妃宴她自然是仔细思考过才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的。九皇子是最受宠的皇子,他的正妃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找个女人来当。 她嘛,身份倒是有的,样貌嘛,自认也不差,可是奈何啊,她娘死得早,她又是个爹不疼的,这燕京的贵族只怕都不知道阮府还有一个大小姐呢。既无才无德又无艺,也没有手段心计,一看就知道不是当家主母的料子,这样的女人是万万不可能嫁入皇家,成为皇子妃的。 所以她就是去露露脸,过过场子就得了。 “小姐,你是不知道,奴婢刚刚不小心听到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说老爷会想办法,让你一定会被选上当九皇妃的!还说会找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帮忙,说不定会让宫里的清妃娘娘帮忙呢!”丹青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找清妃帮忙?”阮伽南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 清妃便是贺家入了宫为妃的嫡小姐,因为闺名中有一清字,皇上便封为清妃,这几年一直颇为受宠,就连柔妃都要避其锋芒。如果她那个便宜爹爹真的要去找贺家的人找清妃帮忙,那她被选上的可能性还真的不小。 这算什么事啊,回来的时候她就让丹青打听到了,觉得自己就算去参加选妃宴也绝对不会被选上,所以才这么淡定安然。可是现在,她可不想冒这点险赌上自己的后半辈子啊! 阮伽南越想面色就越沉,半响才沉声道:“丹青,你去仔细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要重新考虑这件事了。 她可不想为了这个阮府,为了这些所谓的亲人就牺牲掉自己为他们铺路。 见她面色凝重了起来,丹砂也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小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原本只是以为过过场子而已,所以才这么的悠然自得。可是现在…… “小姐,万一事情真的像丹青说的这样怎么办?”想要老爷反悔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老爷对小姐不见得有多深厚的父女之情,不然也不会推小姐去参加什么选妃宴。 九皇子的确很受宠,可是这燕京谁不知道九皇子的情况啊,就是一个病秧子!药不离口,出个门不是要人抬就是要坐马车,大热天也会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入秋就披上大氅,到了深冬更是离不了火炉子。连护国寺的大师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现在都快要十九了,哪家小姐嫁过去说好听了是九皇子正妃,可实际上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嫁过去就是守寡的命! “先不急,先搞清楚事情再说也不迟。若真是这样我自有办法应对。想推我去铺路,还要看我愿不愿意,配不配合呢!”阮伽南冷笑了一声。 若真的像丹青打听到的那样,她也不介意推阮若梨出去,她倒是想看看,如果换成了阮若梨,他们是不是还这么热衷。 另一边,九皇子府书房,凤明阳站在书案前手拿着毛笔专心致志的在纸上写着字。倏地一道阴影掠过,书案前多了一道身影。 “主子,您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 “嗯。”凤明阳淡淡的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不急不缓,没一会就将手上的字给写出来了,笔锋凛冽,沉稳中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气势。 凤明阳看着宣纸上的字,眼底闪过了一丝感叹。 曾几何时他的字已经变了。温润如水,暖如春风,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刻意压制,他写出来的字都染上了寒意恨意。 他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面上却平静无波的问道:“她可相信了?” “相信了,属下想办法让那二小姐院中的丫鬟听到了,她便传了出去,让阮府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听了去。这会儿估摸着也传到她耳朵里了,定会深信不疑的。”而且阮大人本来就有意通过贺家让清妃娘娘帮忙。 只是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让他去阮府后院传出这样的话,如此一来那阮府大小姐岂不是会认定自己会被选上当九皇子妃了吗?那样的人如此配得上他们主子?简直就是玷污了主子。 “深信不疑就好。”他要的就是她去参加选妃宴。知道自己会被选上,肯定会更加乐意去参加了。毕竟对她来说,那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了。 阮伽南必须去参加选妃宴,也一定会被选上,她就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正妃人选。 跪在地上的人原本应该退下了,可是他却动也不动,脸上闪过了挣扎之色。 凤明阳瞧了他一眼,“怎么?有疑惑?” “属下斗胆,不知道主子为何会选上了阮府大小姐……”这燕京的合适的小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最差劲的那个呢?主子就算是被逼的,那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吧。 凤明阳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下属,眼底闪过了一道异光的光芒,“为什么是她啊……因为她是最合适的。” 他需要一个正妃,可是不需要一个长长久久的正妃。而唯一符合这个要求的人就是阮伽南了,即使她再粗鄙,再一无是处。 “好了,此事无需再说,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第三十二章 病了 阮伽南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也不知道有人给自己挖了个坑就等着她跳进去埋了。 她让丹青将事情打听清楚之后很是气怒,觉得这个便宜爹爹简直枉为人父。将自己的女儿丢在庄子上一丢就是十几年,不管不问,以至于原主年纪小小就被那些刁奴折腾死了,便宜了她这个穿越的。他要是真的将这个女儿忘记得一干二净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他亲女儿,不过是占了个躯壳而已。 可是偏偏现在觉得她有利用价值了又接了回来,还想推她进火坑,为阮府铺路!想得倒是挺美的。她要是真的嫁给了九皇子,以后就是守寡的命! 她原以为不过是装装样子,没想到啊,还想给她弄后门了! 阮伽南气过之后很快就想到办法了。 芳草苑里,阮伽南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颊瘦削,嘴唇苍白,双目无神,丹青和丹砂两人满脸忧色的在一旁照顾着。 “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了?”阮常康终于抽空来了趟芳草苑,看到病床上的女儿大吃了一惊。 丹青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他,“大人,小姐已经病了几天了。”昨天怎么就好好的了?小姐都已经躺在床上几天了,他到底是怎么做爹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丹青不禁有些怨恨起了自家小姐的爹来了。只是她到底不是傻的,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只得低下头用帕子给自家小姐擦拭着脸蛋,仔细照顾。 丹砂还是那副样子,面无表情。 她朝着阮常康行了个礼,声音平板的道:“回大人,小姐前几天确实还是好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天晚上吃了饭之后睡下没多久就开始不舒服了。本来是打算请大夫的,可是府上守门的人却说时间太晚了,不能再出府。奴婢只得按照在庄子上的做法胡乱的给小姐吃了些药,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请了大夫。大夫说小姐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才病了。” 阮常康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什么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难不成她这是中毒吗?” 阮常康这么说不过是一时气怒,却不想丹砂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大人说得对,小姐确实是中毒了。只是这毒不深也不重,不然这会儿大人见到的就是小姐的尸体了!” 一旁听着的丹青不禁悲从中来,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含着泪道:“大人,您可一定要给小姐做主啊!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害小姐啊!小姐回到府中不过个把月,谨小慎微,不管是对大人,夫人,还是对几个小姐公子都是真心相待,却不想竟然会有人给小姐下毒,大人一定要为小姐讨回公道啊!” “胡说八道!怎么会有人给伽南下毒呢?这府中都是她的亲人,谁会给她下毒,分明就是你们做奴婢的没有伺候好,让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还来胆大推卸责任!看在伽南还在病中需要你们照顾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们,若是再乱说,休怪本大人责罚你们!既然病了那就请大夫来看看,该吃药的就吃药,缺什么就跟夫人说,好好照顾你们小姐!”阮常康面色阴沉的看了眼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女儿眸色沉了沉便拂袖而去了。 丹青被他这冷漠的态度气得面色发青。 明明看到小姐病在床上了可是却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还生怕她们两个会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连累了府上人的名声。丝毫不管小姐死活,实在是太过分了!难道小姐不是他的女儿吗?不是他的骨肉吗? 倒是丹砂,似乎早就意料到了。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但凡他对小姐还有一点父女之情就不会将小姐丢在庄子上不闻不问十几年,任由那些下人欺负小姐了。虽然说小姐有本事,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可是这也改变不了小姐并不受宠这个事实。要不是想让小姐回来参加选妃宴,这阮府上下只怕早就忘记小姐了。 “行了,小姐会没事的,你好好照顾小姐,我去熬药。”丹砂面色如常的交代了丹青一句就转身去熬药了。 阮伽南一病不起的事阮府其他人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各方反应不一。 阮琳琅几乎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和几个小姐来到了芳草苑。 每次看到这个芳草苑她心里都充满了不甘。这么大,这么好的院子竟然便宜了阮伽南,真是暴殄天物了。她也不是没想过想个法子让阮伽南搬出芳草苑,然后自己想办法住进来。可是后来发现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接着又是知道阮伽南竟然可以进宫参加选妃宴,差点被把她给气死。好在老天有眼,阮伽南果然是个没有福气的,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病了呢?要知道选妃宴可没有几天的功夫就到了,还有很多事要准备的,她这一病,估计是没戏了。 来到了芳草苑,阮琳琅也不怕了,脸上直接露出了想幸灾乐祸的笑容。 “伽南姐还没有醒吗?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再请个好点的大夫来啦,这都病那么久了,别是有什么大毛病才好。” “倒是劳烦妹妹担心了。” 阮伽南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让阮琳琅面色一僵,表情微微一变,有些尴尬了起来。 阮婍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才先一步往里间走了进去,穿过珠帘,绕过屏风就看到阮伽南靠在床头上,面色有些苍白,神色有些蔫蔫的。 她眸光闪了闪,面上却露出了关心的神色,道:“伽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我们都很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了。大夫来瞧过了怎么说的?你还要多久才能好起来呀?” 后面走进来的阮琳琅闻言立刻就忘记了之前的尴尬有些紧张的望向了阮伽南,似乎十分的想知道她还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阮伽南自然没有错过她眼里闪过的期待光芒。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有些失落的道:“估计还要好几天呢,大夫说了,我的情况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但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好的。我以前在庄子上身体就不太好,每次一病都会病很久,没想到才回来没多久就……这下选妃宴我也参加不了了。” 说着说着还带上了一点哭腔,两人无比的怜悯同情。 第三十三章 到底是谁下的药 ?  阮婍玉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劝说道:“选妃宴……还是你身体重要,以后还有机会的。” 说是还有机会,可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阮伽南要是错过了这次的选妃宴,以后只怕是没有机会了。先不说选妃宴这种事还会不会发生,就是会,她也等不起啊。她可是已经及笄了,错过了这次,恐怕很快就要被嫁出去了。她这样的条件也不知道能嫁到什么样的人。 这么想着阮婍玉望着阮伽南的目光就更加的同情怜悯了。 “你好好的怎么会病了?”阮若梨盯着她,目光有些狐疑。 娘说她八成是假病,就是不想去参加选妃宴,应该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后悔了,怕了,这才装病,想要不去参加选妃宴。可这是不可能的,皇上说了,每个官员家里的嫡小姐都要参加,即使年龄上差了一点也无妨。如果阮伽南不去,那她就要去了,他们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她怎么能做九皇妃呢? 但是她又怀疑阮伽南会有这样的心计。这个姐姐她看得很清楚,绝对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直来直往,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当初也不会一回来就闹得鸡飞狗跳的。而且她刚开始明明表现得很高兴的,为什么会突然就这样呢?就算她打听到九皇子的情况,那也不至于要假装生病逃避选妃宴吧? 可如果不是她假装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阮若梨百思不得其解。 阮伽南皱了皱眉,眼里也满是困惑,“我也不知道,是那天晚上半夜突然就不舒服起来了。” 阮若梨一直紧紧的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是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 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难道真的是她们多想了? 可是一想到如果阮伽南不能及时好起来去参加选妃宴,去的人就要变成她了,阮若梨心里就有些急了。虽然娘再三保证她不会进宫,可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又有谁能知道呢? ,母亲所以然说是即使,可是爹娘成亲已经这么多年了 不行,她一定要让阮伽南尽快好起来! “你就好好休息吧,娘已经说了,一定会让你尽快好起来的,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就让人去库房里取,身体最重要。”阮若梨关心的说道。 阮伽南一脸感动,“帮我多谢小妈。” 小妈……每次听到阮伽南这么叫自己的母亲,阮若梨心里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是,娘是爹的继室不错,可是爹和娘成亲这么多年了,而且娘也是爹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个人去世也这么多年了不是吗?阮伽南怎么还一口一口的叫着小妈呢?就算她不愿意叫娘,但好歹也叫一声母亲吧? 阮琳琅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事,闻言不禁掩唇无声偷笑了起来。 是了,阮若梨是不差,可惜她的母亲只是叔叔的继室而已。真要论身份,她还比阮伽南低一级呢,阮伽南好歹是原配发妻嫡出,阮若梨可是继室所出。 阮若梨也没有多少好心情在芳草苑多待,打探清楚事情之后就离开了。几个小姐跟阮伽南也没有多熟悉多亲热,也很快就走了。芳草苑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阮伽南靠在床头上,方才高兴的笑容早就收起来了,眉头轻蹙,有些困惑不解。 她是想要借病逃避去参加选妃宴不假,因为她还没有打算就这样牺牲自己成全阮家人。可是她还没有行动就有人比她还心急,在她吃的东西了下了药。确定这药只会让自己暂时病倒之后她就决定将错就错,如此一来既可以逃过选妃宴,也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就算有人要查这件事也查不到她身上,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就是不知道这府中到底会是谁给她下药。 这药吧,也不是毒药,既要不了她的命,对她以后的健康也没什么影响,顶多就是让她无法参加选妃宴。那这个人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阻止她参加选妃宴? 是真的带担心她还是因为觉得她妨碍了别人,所以想要清理掉她? 阮伽南将府中有嫌疑的人都过滤了一遍,结果发现每个人都有嫌疑。想她参加选妃宴的大有人在,可是不想她参加的也同样大有人在。 到底是谁呢? “什么?病了?很有可能参加不了选妃宴?消息确凿吗?”书房里,凤明阳修长浓黑的剑眉一皱,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搁下了毛笔。 “主子,确实如此。据说是有人下药了。” 下药? 凤明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严重吗?” “对性命无碍。” 凤明阳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由得暗笑自己多疑。 阮伽南不会在这个时候死的,如果她死了,那他的计划就要重新部署了。只是不能参加选妃宴…… 想了想,他很快就说道:“这样吧,你悄悄去送点好的药,务必要保证她在选妃宴之前好起来。”她要是没去参加选妃宴,那他这戏要怎么唱? 跪在地上的人闻言不禁抬头望了下自己的主子,眼里闪过了浓浓的困惑。 难道主子真的看上这阮家小姐了?可是主子还没见过她吧? 凤明阳可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又深又黑沉的双眸直直的看着他道:“本殿下要的是她必须出现在选妃宴上,明白吗?” 他一凛,连忙收敛起了心神,恭敬的道:“主子放心,属下定会办妥此事的,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去吧,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 “是,属下明白。” 书房里恢复安静之后凤明阳重新提笔,可是看着铺在书案上的宣纸却迟迟没有下笔,半响后还是选择了重新放下笔离开了书案走到了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梅花树微微出着神。 梅花……曾经他最喜爱的花,因为爱屋及乌。可是现在看到却发现是多么的可笑,他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好在,现在再也不会了。很多事情变了,但是他也相信很多事情依旧没变。 而阮伽南绝对是没变的那个! “来人!” “九殿下。”附近的仆人很快走了过来。 “把院子里的梅树都砍了。”凤明阳神色冷淡的吩咐道。 一旁恭敬候着的仆人闻言惊讶得忘记了分寸抬起了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把、把梅树都砍、砍了?九殿下不是最爱这些梅树吗?以前可是宝贝得紧,怎么今天会…… “怎么?没听到本殿下说的话吗?”凤明阳眸光一沉,面色一冷。 仆人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小的马上去,马上去!” 凤明阳毫不留恋的关上了窗子,也关上了院子里的风景,将那些生长得正好的梅树关在了窗外。 第三十四章 病好了?好了! 阮伽南的病一直好不起来,眼看就要到选妃宴的日子了,贺氏和阮常康都有些急了起来,好的药材不要银子似的往芳草苑送。可是药材她是吃了,却偏偏好不起来,让贺氏气得不行,一度怀疑她是装的,可是请了几个大夫来,都说确实是病了,让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让她吃药,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了。 芳草苑里,病着的阮伽南随手将下人刚端过来的药倒进了一旁的木桶里。大夫给她开的药全都让她倒进去了,然后换上了补身体的药。当然了,为了让自己一直病着,她可是没少费心思,也是吃了一点苦头的,那些大夫可不是庸医,连个脉象都摸不出来。 为了让自己的脉象摸起来确实是虚弱的,她可是委屈自己吃了一点药的,等过了选妃宴她就会好起来了。 阮伽南是打定了主意药装病到底,不去参加那个劳什子选妃宴的。 “小姐,该吃药了。”丹青又端了一碗药进来。 阮伽南接了过来就往嘴边送,可是却在嘴边停住了。 她忽然用力的嗅了嗅,眉心蹙了蹙,问道:“丹青,你换药了?” 丹青一愣,“没有啊!”这个时候换什么药,小姐不是说要等选妃宴过后才好起来吗? 没换? “我怎么闻着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阮伽南将药碗放到鼻子前又仔细的闻了闻,可是却又闻不到了。 难道是错觉? “味道不一样?奴婢闻闻看。”丹青有些狐疑。明明是一样的药味道怎么会不一样,小姐闻错了吧? 丹青接过药碗凑到面前闻了闻,然后很确定的道:“小姐,没有啊,就是这个味道的。” 药是她亲自熬的,绝对不会错的。 “是吗?” 丹青一本正经的道:“小姐,奴婢看一定是你最近药味闻太多了,所以才混乱了。” 听了丹青的话,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 “小姐,别多想了,赶紧趁热喝了吧。” 阮伽南看了眼她手上的药,接了过来二话不说仰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喝完还砸吧了一下嘴巴,嘟囔着:“哎,我怎么还是觉得不一样啊……”可是想想确实不可能被人换药了,着芳草苑虽然说有别人的人,不过还是被她牢牢握着的,不可能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换药的。 算了,应该是她多想了。阮伽南掩唇打了个呵欠。 入秋了,她现在下午都要犯犯秋困。 “我睡个午觉,不要让人打扰我了。” “小姐休息吧,奴婢到外面守着。” 梦里,阮伽南看到自己成功躲过了选妃宴,大家都进宫去了,而她就在院子里快活得很。 实际上阮伽南也觉得自己一定能躲过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入宫前一天刚醒来的阮伽南身子一僵,微微瞠大了眼,“丹青,丹砂!” 听到她这有些急切的叫声,丹青和丹砂连忙走了进来,“小姐,怎么了,怎么了?” 阮伽南面色有些难看,“我怎么好起来了?” 两人一愣,丹砂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姐好了?” 阮伽南没好气的道:“可不就是。” 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狐疑惊讶。 “小姐怎么会好起来了?不是有在喝药吗?”那药是专门配置的,喝了可以短暂的改变脉象,让脉象摸起来虚弱,像是生病了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换了那么多个大夫都是一样的结论。 小姐知道有人对自己下药之后就决定将计就计,趁机躲过这次的选妃宴。也打算一直这样等选妃宴过去了再停药,只要停药隔天就会好起来。 可是现在小姐怎么会好起来了,她们昨晚才亲自熬了药给小姐喝呢! 阮伽南的脸黑了下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 明天就是选妃宴的日子了,现在她却好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了吗? “小姐,不如,不如你再喝一次药?”可能还来得及? 阮伽南白了她一眼,有些阴郁的道:“马上去查!” 到底是谁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给她下药让她病的人和让她好起来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那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又是谁换了她的药? 阮伽南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她,等着随时算计她一样。可她压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不是等着被人宰吗? 看来是她大意了。 阮伽南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在选妃宴的前一天阮伽南终于好起来了,阮常康和贺氏还有阮若梨都松了一口气。大房的人倒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他们是既不想阮伽南参加又想阮伽南参加。想看她出丑添加笑料,让二房丢脸,又害怕会连累了大房的人。 第二天一早阮府就热闹了起来。 贺氏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让身边的贴身嬷嬷将阮伽南进宫药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都送到了芳草苑,还让一直跟了自己好几年的梳妆大丫鬟也叫了过去,说是要替她梳妆打扮。 阮伽南皮笑肉不笑的拒绝了她的好意。虽然她并不想参加这个选妃宴,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逃避不了那还不如好好面对。 最后阮伽南让丹砂给她梳了一个十分不出挑的发型,厚重的刘海垂了下来,几乎要遮住她一双狡黠明亮的眼。发髻倒是不差,但是却插满了珠钗,唇形美好的嘴唇涂了厚厚的一层红色,硬生生的变成了血盆大口,咧嘴一笑,红的唇,白的牙,吃人似的。脸颊上涂的腮红也颜色过重了,像个猴屁股一样。 身上确实是穿了贺氏给她准备的衣服,但颜色却过于鲜艳了,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龄,衣服的花纹也有些老气,不似现在燕京所流行的那样,加上满头的珠钗,俗气得很,让人不忍直视。 阮伽南看到自己这样子也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差点被满头得珠钗压垮了脖子。她连忙伸手扶了扶发髻上得珠钗稳住了平衡,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次她可真是牺牲大发了,她什么时候这么丑过? 不过这个鬼样子,相信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看上她吧?那九皇子听说身体不好,但是其他还是正常的,所以一定不会看上她的,对吧? 第三十五章 拼爹 当阮伽南出现在阮府大门前时大家都惊呆了,然后眼里都闪过了嘲笑。特别是阮琳琅,毫不客气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笑声,还有时不时落在阮伽南身上的嘲讽眼神赤裸裸的,就差直接指着她嘲笑她老土俗气了。 老夫人面色一黑。 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这个孙女。一来是因为没有什么感情,二来也是因为那天她作为一个晚辈竟然顶撞自己,分明就是不把自己这个祖母放在眼里,自然不喜欢了。还有就是她对老二原来的那个妻子本来就不太喜欢,她的女儿也跟着不喜欢了。回到府里这些日子她也就当她这个孙女不在。 可是今天,她们是要进宫去的,她怎么、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不成体统! “老二家媳妇,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黑沉着脸问。 贺氏面色也很是难看。 阮伽南将自己叫去的人都赶了出来,她还以为她是准备把自己打扮得多漂亮,她还担心她会抢了梨儿得风头……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她倒是宁愿她把自己打扮得好点了,总好过现在这个样子! 贺氏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老夫人息怒,这,这也许是伽南还不知道燕京打扮的喜好,所以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了。无妨的,好在伽南长得出挑,也没什么大问题。”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阮琳琅听到贺氏的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长得出挑?就她那样子?得了吧,她要是也算长得出挑,我都是仙女了。” 黄氏眼里闪过了一抹嘲笑,面上却息事宁人的道:“娘,算了,伽南年纪还小,懂得不多,我们作为长辈就不要跟她计较太多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上马车进宫吧,要是迟到了就不好。” 阮伽南越是显得粗俗鄙陋,就越能衬托她的琦玉优雅动人。 黄氏暗暗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何谓大家闺秀,她的琦玉就是最好的例子。举止优雅端庄,温柔大方,才艺精通,进退得宜,不过分张扬又不至于内敛低调得让人忽视。 黄氏心里是矛盾的,既不想自己的女儿被皇上或者柔妃看上,但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通过这次的选妃宴大放异彩,打响知名度。他们一家才到燕京不久,正是需要机会融入燕京上层贵族圈子。 经过黄氏这么一提醒老夫人也意识到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进宫重要。她离开燕京这么多年,只怕燕京上层贵族里的人都忘记阮府有她这么一个老夫人了。 阮伽南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丢脸的也是她自己,要是在宴会上被人嘲笑了也怪不得别人! 老夫人黑着脸被黄氏扶着走上了马车,眼不见为净。 阮府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上了马车。 虽然说在京官员的嫡小姐至少要有一个参加选妃宴,但并不限于一个,更加没有说别的姑娘小姐就不能参加宫宴。所以阮府的嫡小姐都出了门,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阮若梨满眼同情的看着阮伽南。心里有些鄙视的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她这样子八成是选不上的了,她选不上自己就不用觉得对不起她了。 阮伽南才回燕京或许不清楚,但是她自小生活在燕京,对九皇子的事是十分了解的。不管是谁,如果嫁给了九皇子,那就是守一辈子活寡的命。普通人家或许还能改嫁,可是皇室,就算九皇子刚成亲就死了,嫁过去的人也别想重新嫁人了。 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九皇府一方窄小的后院里孤独寂寞终老,她还有大好的人生时光。对于阮伽南代替自己去参加选妃宴她心里是有一点点过意不去的。可是现在看到她这副打扮,这点过意不去终于可以消散了。 “我这样打扮很奇怪,很难看吗?”阮伽南迎着阮琦玉和阮若梨异样的目光,佯装不懂得问。 阮琦玉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阮若梨抢先了一步道:“没有,不奇怪,也不难看。这样其实正好。” 阮琦玉听到她这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得垂下了眼帘。 “没有就好,我还担心我这样会太丢脸呢!”阮伽南一脸庆幸模样。 从阮府到皇宫城门需要半个时辰,她们到了宫门的时候宫门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阮府的马车一停,在宫门外等着进宫的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阮府的马车上。 燕京的人都知道阮府养在庄子上十几年的大小姐回来了,可是阮府却没有丝毫动静,阮夫人也没有带着这个小姐出门应酬过,可以说燕京没什么人见过这位小姐。所以今天有不少人对这个阮府大小姐有些好奇的。 只是大家很快就由好奇变成惊愣再变成嘲笑和不屑还有轻视了。 对周遭异样的目光阮伽南视而不见,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眼前高大的宫门看,嘴里发出了阵阵惊叹声,让周围人的目光更加的鄙视了。 贺氏一下车就被平时交好的几个夫人围住了。 “阮夫人,这就是你府上刚回府的那位大小姐?” 贺氏对张夫人语气里的异样充耳不闻,满是慈爱和包容的道:“你们别笑话,伽南这孩子以前一直在庄子上生活,这庄子上和燕京自然不一样了。所以她这才不习惯,见什么都觉得新奇。” 几个夫人相视了一眼,眼里闪烁着心照不宣的光芒。 “你就是阮伽南?穿得这么丑也好意思来参加宫宴?你不嫌丢脸我都替你觉得丢脸了!换成是我我就躲在角落里不敢见人了,你倒是脸皮厚,竟然还好意思来宫里晃,拉低了我们的档次!”一道刻薄刁钻的声音从阮伽南后方传了过来。 阮伽南嗖的一声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一棵行走的圣诞树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是?”阮伽南歪了歪头,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狡黠的光。 来人停在了她面前,仰起了下巴,高傲的道:“我是胡欣,胡家的大小姐!” “胡家大小姐?这是什么人,很厉害吗?我没听说过呢,而且我还是阮府大小姐呢,我爹可是一品大员,你爹是几品大员?”阮伽南一脸天真单纯的问。 胡欣被她这直白的话问得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之后又觉得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因为、因为她爹是二品官员,比阮伽南的爹低了一品! 胡欣涨红了脸,气急败坏了起来,“阮伽南你真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说我爹是一品大员就是不要脸,那你爹比我爹官位低,那你是不是更加不要脸了?再说了,是你先说的啊!”阮伽南觉得自己很无辜。 胡欣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像阮伽南这种不按理出牌的人,没两下就被阮伽南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白皙的脸又是红又是青的。 阮伽南尤嫌不够,一脸真诚的道:“如果你爹官位不够高的话,那你平时在外面还是少说话少惹事吧,万一哪天踢到铁板,拼爹拼不过的话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第三十六章 文静喜人的孩子 胡欣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被阮伽南气晕。 她原本是看着这个阮伽南打扮得那么得这么土气,这段时间又一直占据着燕京上层贵族小姐圈子里的话题,心里觉得有些不服气所以过来想刁难嘲笑她一下的。没有想到她嘴巴这么刁钻,说话如此不客气! “你给我等着瞧!”胡欣气鼓鼓的扔下一句话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阮伽南满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明明是她先挑衅的啊,她又没有做什么。 周围的小姐算是见识到阮伽南的本事了,果然是和燕京的小姐不太一样。如果是燕京的小姐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是要忍着气装温柔大度了,就算要反击也会顾及到自己的脸面。可是这阮伽南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丢脸,只顾打击对方,似乎只要让对方吃瘪,自己损失一点利益不算什么一样。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就是阮伽南这种人。 大家心里对阮伽南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看法。 宫门外的这个小小插曲很快就人抛在了脑后,因为开始进宫了。 按照惯例,女眷入宫都要先到皇后宫里去拜见皇后,然后到了酉时就可以陆陆续续到泰和殿就位等着宫宴开始了。 第一次到皇宫参加宫宴,这对阮伽南来说确实是非常新鲜的。 身为佣兵之王的女儿从来就不缺参加各种高格调宴会的机会。世界名流的各种宴,小到什么首富高官的家宴,大到别国总统、国王举办的国宴,她通通都参加过。可是这种充满了古色古香味道,纯正的古代宫宴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能不新鲜么。 还有这规模宏大的宫殿丝毫不逊色于她所处时代那个从封建社会保留下来的古宫殿。行走其中有种让她有种在拍古装电视剧的错觉,好像自己还是在那个高科技的时代,不过是一时贪玩才来到了这里。 可事实上她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阮伽南明亮的双眸微微黯淡了下来,眼底闪过了一丝怀念和想念,还有一丝惆怅迷茫。 她来这里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伽南,很快就要到皇后的长春宫了,你警醒点,千万别让人揪住错处了,皇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走在阮伽南旁边的阮婍玉见她一路上要么就是四处张望,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惊叹,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走神,忍了忍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下。 “嗯?”阮伽南回过了神,脸上还有些茫然,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 阮婍玉暗暗叹了一口气重新将话说了说。 阮伽南受教的点了点头,见阮婍玉也是真心提醒自己,便也接受了她的好意,微微笑了笑,眼里多了份真诚,“多谢,我知道了。” 不管阮婍玉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但是当下她确实是好心的提醒了自己,她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那就好。我听说皇后娘娘是个很贤惠温柔的人,不喜欢刁难人,你也不用太紧张了,别出错应该就没事的。”阮婍玉将自己知道的事稍微的说了说。 “好,我知道了。” 说着话,一行人又走了两刻钟才终于到了长春宫。阮府的人来的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迟的。长春宫的管事宫女很快就将人领了进去。 行了跪拜礼之后阮府的人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特别是大房的人,第一次进宫,紧张可想而知。 阮伽南眼观鼻鼻观心的坐了三分一的椅子,规规矩矩,眼尾都不动一下。 “阮夫人,这就是你府上前些日子刚回府的小姐吧?看着倒是文静喜人,是个不错的孩子。”一道柔和宽厚的女声突然传了过来,让阮伽南怔了一下,反射性的抬头一看便对上了一双威严中带着些许善意笑意的杏眸。 不是吧?这位皇后娘娘的眼光没问题吧?就她今天这妆容,文静喜人?阮伽南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贺氏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突然出声提到阮伽南,更加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给了阮伽南这么一个很不错的评价。有了皇后娘娘这一句话,阮伽南想要融入这个圈子只怕要容易得多了。 回过神来之后贺氏连忙站了起来,福了福身,一脸诚惶诚恐的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这确实是府上前些日子才从庄子上回来的小姐,只是她哪能当得起娘娘的夸赞啊!” “本宫不觉得,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皇后似乎对阮伽南来了兴趣的问道。 阮伽南从容的站了起来回道:“回娘娘,臣女伽南。” “伽南,休得放肆!”贺氏面色一变,一副生怕她惹祸了的样子,低声斥责道。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道讥讽。 这贺氏不过就是担心她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了脸,得了眼,出了风头,所以才这么着急吧?要是换做是阮若梨,她只怕要高兴坏了吧? “阮夫人不必过于紧张,本宫不过是随便问两句。”皇后又岂会不知道贺氏的心思,只是这是大臣府上的事,她一个做皇后的自然不会管太多。 只是她听说了一些事,对阮府这个小姐一时好奇了起来,所以才多问了两句罢了。 “你过来,让本宫瞧瞧。”皇后端庄高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朝着阮伽南招了招手。 阮伽南上前了两步,一双大眼也不回避,大剌剌的盯着皇后看。 她是好奇啊,这可是皇后,活生生的皇后,不是画纸上的皇后,更加不是电视剧里演的皇后。 能做皇后的人果然有过人之处。这容貌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不过也是端庄美人,大气,雍容华贵。 保养得当的鹅蛋脸上镶嵌了一双杏眸,威严中带着些许和蔼宽容,杏眸上两道柳眉不过于娇弱也不盛气凌人,额头宽阔,鼻梁挺直,一双红唇也恰到好处的点缀在鹅蛋脸上,略施薄粉便已经将在场的命妇嫔妃全压了下去。更不用说穿了一身低调华贵的宫装,气场简直两米八,无人能及。 皇后倒是没有因为阮伽南的失礼而动怒,实际上她觉得很新鲜。自从她嫁入皇室,先是太子妃,接着是国母,就再也没人敢这样看着她了,好像在她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身份有些特殊的女人而已,而不是让人惧怕的皇后娘娘。 阮伽南这胆大包天的行为自然也被别人看到了。不少人都暗暗偷笑,等着要看皇后发怒阮伽南倒大霉了。 这里面的人其实和阮伽南认识的几乎没有,也就是贺家的贺梅芩和阮伽南接触过。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想看着阮伽南出丑倒霉,在他们看来阮伽南就是一个闯入了贵族圈中的乡野女子,根本就不配,还拉低了他们的档次,就好像一锅鲜美的汤里面多了一颗老鼠屎一样的让人恶心。 贺氏也是既胆战心惊又有些后悔,生怕皇后一个怪罪下来连累了她们。 “本宫好看吗?”皇后娘娘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问。 阮伽南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很诚实的回答道:“娘娘自然是风姿绰约,凤颜令人心折了。” 皇后听到她这话心里很是高兴。 平时不是没人这么说她,可是那些人奉承虚假的话听多了反而觉得腻烦。这个阮伽南的却不会,大概是她眼睛里闪烁着的东西让她觉得有些珍贵吧。 看看这大殿里的小姐,有哪个不是抱着异样心思的?这个阮伽南倒是有点特别,若是小九…… 想到九皇子皇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担忧。 小九这身体也确实是太让人不放心了。但凡真心疼爱孩子的只怕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进九皇子府,只是这次选妃却势必是要选出一个正妃给小九的。就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被选上了。 第三十七章 本宫很喜欢你 “这种话本宫听得多了,你们嘴上夸着本宫,可是谁知道你们心里是不是在诅咒本宫呢?”皇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皇后这话一出可把大家给吓坏了。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跪了一地。 “娘娘冤枉啊,臣妇万万不敢如此,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不敢欺瞒娘娘啊!”皇后娘娘这话她们可担不起! 阮伽南站在一旁暗暗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着:她觉得皇后说的话也许是真的,这些人啊,虚伪得很,嘴里说着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 “你怎么不跪地求饶呀?”皇后看着阮伽南问,有些好奇。难道她真的不担心她会责罚于她?还是说真的是因为她从庄子上回来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才不害怕? 阮伽南眨了眨眼,眼睛巴巴的看着皇后,“娘娘,方才臣女说的可是心里话,臣女没有在心里诅咒娘娘,所以为什么要求饶?” 皇后一怔,然后噗嗤一声掩唇笑了出来。 有趣有趣,这个阮伽南真是有趣。她这样一说既为自己开脱了,也趁机阴了一把这些贵妇人小姐。如果心里没有在诅咒她这个皇后,那她们这么慌慌张张的求饶是什么什么意思,岂不是说她们心里真的在骂她这个皇后吗? 在场的命妇自然也听出了这其中的奥妙,不由得面色又是一变,狠狠的剐了一眼阮伽南,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娘娘——” “行了!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们不必如此。”皇后的面色淡了下来,“现在时候还早,你们也不用待在这里陪着本宫了,本宫让人在御花园准备了茶水点心,你们去那里打发一下时间吧。” 阮伽南注意到皇后眼底迅速的略过了一丝不耐烦,似乎是不想应付这些官员夫人小姐一样。 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宫里的一些事。 皇后是中宫之主,名正言顺,和当今圣上可以说是年少夫妻一路相扶持走过来。在后宫中虽然没有多受宠但也没有失宠,只是可惜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替皇上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就是八皇子,和九皇子同一天出生,似乎连时辰也没差多少。 而九皇子的生母柔妃也是后宫中长期屹立不倒的一位妃子。柔妃是皇上登基后不久纳入宫中的妃子,初初几年圣宠不衰,后宫无人能及,是后来宫里有了更美丽的女人柔妃的宠才慢慢的淡了下来。但即使如此也没有因此而被皇上冷落遗忘,除了宠妃和皇后,柔妃的宫殿可以说是皇上去得最勤的宫殿了。 八皇子是皇后的儿子,是正统的嫡子,按理说八皇子肯定是太子人选,将来也会顺利登上皇位。可是凤歧国讲究的是立贤而不是立嫡立长。听说九皇子除了身体弱了一点之外没有太大的毛病,而皇上又一向疼宠这个儿子。其余的几个皇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所以说起来现在凤歧国皇室几个皇子的关系还真是特殊。 “阮小姐,本宫很喜欢你,不如你就留下来陪陪本宫吧!” 阮伽南脚步一停,在众人探究的目光留在了长春宫。 阮伽南心里其实是很纳闷的,皇后娘娘为什么对她这么的青睐呢?是因为她今天是来参加九皇子选妃宴的,所以她才这么关注? 虽然皇后表现得无害,不过阮伽南也不是什么真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深宫中估计就没两个是好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陪着皇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半刻钟之后皇后就摆了摆手道:“本宫也不多留你了,都是年轻人,估计也是坐不住的。宫里的景色没多少,但好歹也是有一点看头的,你也去瞧瞧吧。” 阮伽南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站了起来,“臣女告退。” 出了长春宫她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这皇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太压抑了。 皇后原本是叫了人陪着阮伽南的,只是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阮伽南一个不受宠的小姐根本不值得她们花费心思讨好。所以领着阮伽南的人很快就找借口离开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阮伽南倒不会觉得生气,相反,这正合她心意,她得捉紧机会好好想想要怎么出宫才行。 本来嘛她是觉得既然来了,那也将心好好放着,既来之则安之,她总有办法让自己不被选上的。可是经过长春宫一事,她忽然觉得有点危险,想了想觉得还是在宴会没有开始前出宫的好。 只是要怎么出宫呢?阮伽南蹙着眉头有些苦恼,脚下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走到哪里去了,前方传来的隐约说话声让她神智回笼,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就放轻了脚步,缩到了廊柱后面,目光望向了前方。 说话声越来越明显了,转角处以一穿着淡蓝齐腰襦裙的女子为首,身边跟着数个丫鬟打扮和各色衣裙的小姐的一行人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阮伽南看到那个淡蓝裙子女子眸光微微一亮。 哟,是个美人呢。而且……她眯了眯眼,将那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这女子虽然穿着一身看似简单的襦裙,但却是由昂贵的布料制成,做工精细精致,上面的花纹即使隔了这么一段距离也依然清晰可见,闪着别样的光芒,低调又奢华。皓白的手腕上各戴了一只玉白的手镯,项脖上戴着宝石点翠璎珞项圈,耳朵上的坠子和发髻上的发饰样样都是精品。 再看一行人的位置,淡蓝色衣裙女子为首,不管是丫鬟还是其他小姐都是围绕着她,显然是出身高贵的小姐了。甚至在前头领着路的宫女也带着丝丝讨好卑微之意。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痞痞的笑容,眼睛因为即将要干的坏事而闪闪发亮。 嘻嘻,她想到可以提前离宫的办法了。 第三十八章 不如回娘胎重造 阮伽南等那行人走近了才突然从廊柱后冲了出去,低着头匆忙赶路的样子。那速度快得让人躲闪不及,于是为首的淡蓝衣裙女子就被她这样直接撞翻跌倒在了地上。 “啊!” 几个人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莽撞的人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而她身下还压着一个人,被压着的人可不就是…… 天啊!出大事了! “快快快,快把关小姐拉起来啊,你们都是死人吗?”同行的小姐慌乱的尖声叫着,自己却没有想到去拉地上的人起来。 关平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在宫里好好的走着路就被人给撞了,更加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敢撞她,还把她给压在了身下当成了肉垫!她觉得浑身都疼,头疼,腰身,肚子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关平月才终于被人扶了起来,可是却已经一身狼狈,吓得面色发白,又气得面色发青。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撞到了我你赔得起吗?”阮伽南恶人先告状,双手叉腰,眉毛倒竖,表情凶恶刁蛮的对着关平月就是一顿骂。 关平月是错愣的,无法反应的。 什么、什么情况?不是她先撞上她的吗?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你不看路一个劲儿的低头走路撞上了我们,还把平月撞倒了,你不道歉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你这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如菊气炸了,说着话就要朝着阮伽南扑过去给她一巴掌。 阮伽南灵活的躲闪开了,李如菊一个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几句才稳住了脚步,却差点撞上了廊柱,那姿势实在是狼狈。 “你还敢躲?”李如菊瞪大了眼。 “我为什么不敢躲?我看你们才是倒打一耙呢!眼睛瞎了是不是,白长了,不会用倒不如挖了算,省得浪费!下次再这样我就帮你们挖了,哼!不过今天就算了,只要你们好好跟我道歉,我就不计较了!”阮伽南用眼角睨着她们,倨傲的说道。 关平月差点没被气晕。 “你是谁?”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她这样说话。 从小到大她就没试过这么狼狈这么被人羞辱的。她是关家的嫡小姐,她的父亲是国公,她的姑姑是六皇子的生母,她的母亲也是世族大家的小姐,去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恭着的。可是今天……关平月被气得胸口直起伏。 如果她撞了她好好的道歉认错她还能不计较,毕竟今天是九皇子的选妃之日,闹出了事谁的面子都不好看。可是、可是这人太过分了,竟然还这样羞辱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关平月恶狠狠的想着。 阮伽南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不可一世的道:“我是阮府的大小姐!而且我爹说了,一定会让我被选上,当九皇子正妃的!还有,皇后娘娘也很喜欢我,方才还留我在长春宫里陪她聊天了,还让我以后多多进宫陪她说话呢!” 阮伽南话里满满的都是显摆炫耀。 关平月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是不屑。阮府的大小姐,她听说过,不过是个没教养的乡下丫头。可是听到她说皇后娘娘很喜欢她的话她心里又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难道皇后娘娘相中了这个阮伽南给九皇子? 想到某些事关平月觉得这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哈?就凭你?还想当九皇子正妃?痴人说梦!我还好奇阮府的大小姐会是什么样,现在可算是见到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果然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进宫,简直就是玷污了我们高贵的身份!”李如菊鄙夷又万分嫌弃的看着阮伽南,脸上满是不屑和嘲弄。 “庄子上长大的又怎么了?我还是阮府大小姐,未来的九皇子妃!”阮伽南大言不惭的说着。说完还嫌不够,斜着眼睛看着关平月和李如菊,撇了撇嘴,那神情比李如菊更甚,“还有我说你们,长得这么丑,身材干巴巴的,就不要进宫丢脸了,免得到时候被人笑死。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哭吧,长成这样还不如回娘胎重造呢!” 是个女人都不能接受别人说自己丑,还是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说的。所以李如菊一下子就气炸了,朝着阮伽南扑了过去,嘴里尖声叫着:“阮伽南,我要撕烂你的嘴巴!” 居然敢说她丑! 李如菊长得倒也不算丑,不过站在关平月身边,还有同行的几个小姐中间就显得逊色多了。 鼻子不够小巧挺直,嘴巴也大了点,嘴唇也厚,额头太高,头发太少,就一双眼睛还过得去。这容貌也算是五官端正了吧,可是在燕京,美貌的小姐多了去了,李如菊在中间简直就连一个丫鬟的容貌都比不上。 所以这容貌一直就是李如菊心头的一块心病,一根刺,谁说她就逮着谁咬。现在阮伽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笑她样貌丑,一下子就让她爆发了。 阮伽南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了,先她一步一巴掌甩在了李如菊脸上,那响亮的“啪”一声让在场的人的心都一跳。 李如菊被打了一巴掌就更失去理智了,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和阮伽南纠缠在了一起。 然后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的,在一旁围观的几个小姐,包括关平月都受到了牵连。一时间尖叫声,哀嚎声不断,很快就惊动了附近巡逻的侍卫和宫女。 皇后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小姐,眉头紧皱,最后目光落在了阮伽南身上,见她还是梗着脖子,一副我没有错的样子,再想到刚才李家小姐,关家小姐们说的话,她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想不到她竟然也会看走眼了,以为这个阮伽南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浮躁,眼皮子浅的,不过是夸了她两句转身就张扬出去了,还说出了这样令人厌烦的话来了。 “求皇后娘娘为臣女们做主啊!”李如菊顶着乱糟糟的发髻哭着喊道。 “阮伽南,你可还有话要说?” 阮伽南挺直了背脊,“娘娘,臣女没有错,就是她们先撞上我的,还嘲笑我是从庄子上回来的,所以我才生气打了起来。” “阮伽南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撞的我们!” “你敢说你没有嘲笑我?”阮伽南斜睨着她问道。 李如菊一噎,“我……”她是嘲笑了,可是、可是那是因为她——反正这事就是阮伽南的错! “行了!今天是九皇子选妃的大好日子,本宫就饶了你们一次,下次再敢在宫里乱来,决不轻饶!至于阮伽南……”皇后皱了皱眉,有点为难,想了想才决定道:“立刻将阮伽南逐出宫,不准再参加选妃宴了!” 虽然对这个处理结果不太满意,但是李如菊还是得意的朝着苦着脸的阮伽南笑了笑。 还想当九皇子妃呢,做梦吧!连选妃宴都不能参加了,她看她怎么当这个皇子妃! 阮伽南按照惯例的哀嚎了一下,被皇后不耐烦的强制送出去了。 宫门外,阮伽南回头看了看身后磅礴宏伟的建筑,耸了耸肩,摆了摆手,转身就潇洒的走了。 虽然今天得罪了几个人,不过还是顺利出宫了,划算划算! 一辆马车和她擦身而过,马车里的人从微微掀起的车帘子里瞥见了一道娇小瘦弱的身影,却不以为意,马车径直朝着宫门而去。 第三十九章 父慈母爱 凤明阳坐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到了宫里自然是要先跟皇上请安的了,原本是要到皇上宫里的,可是宫人却说皇上去了柔妃娘娘的栖梧宫,所以他转道去了栖梧宫。 栖梧宫里,身穿着明黄色帝皇常服的皇帝正坐在首座上和柔妃说着话。 柔妃虽然年近四十,但却保养得宜,脸上几乎看不出皱纹来,又因为是江南女子,身上自带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娴静,如水一般,就像她的封号一样。五官算不上太精致,在后宫众多美人当中只能算是中等的。弯弯柳眉,如水双眸总是盛满了温柔的笑意,琼鼻秀挺,红唇娇嫩,唇角微勾,总带着一抹恬静怡然的淡笑,让人如沐清风一般。 柔妃进宫也数十载了,不争不抢,不站队,不勾结前朝官员,温柔体贴,所以即使后来皇上转而宠爱其他妃子,但是柔妃在宫里的地位还是一样没变。 光从她住的宫殿就能窥察一二了。栖梧宫是前朝一位宠后所居住的宫殿,即使经历改朝换代而有所改变,面积缩小,也不如初初豪华宏伟,但相比宫里其他的一些后妃宫殿,栖梧宫大概是除了皇后和太后宫殿外最好的后妃宫殿了。 “皇上,你说今天的选妃宴能替小九选出合适的正妃吗?小九都快十九了,臣妾真的担心,要是小九不能撑过弱冠之年……臣妾也希望他能留下一儿半女的,不然臣妾真的是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说着说着柔妃的眼睛便有些红了,忧心不已,眉宇间因为常年担忧而染上的一抹情愁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惹人怜爱心疼了。 皇上看到她这样果然是心疼起来了,安慰道:“爱妃放心,这次朕一定会给小九选一个合适的正妃,让小九延续后代的。而且小九现在身体不是挺好的吗?大师的话也未必会灵验,小九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柔妃哽咽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是护国寺的大师说的话,哪里会有假?为了这句话,这十几年来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次看到小九她内心都是充满了愧疚的。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没有照顾好他,不然也不会让他一出生就是一副垮了的身体。 当初怀着小九的时候太医就说了,她的身体那段时间不太好,不是怀孕的最佳时机,这个孩子就算最后生下来身体也是有毛病的,说不定会活不长久。太医建议她落胎,好好养身体,把身体养好了再怀孕,这样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 可是她哪里舍得?她坚持要生,不停的补,就希望老天眷顾她,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可是谁知道……老天终究还是没有眷顾她,小九刚出生的时候就很瘦小,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慢慢的就显露出来了,经常生病。请护国寺的大师批命,大师却说小九本是不应该出生的人,现在强行出生也会活不久,最多弱冠之年便会损命。 “皇上,娘娘,九皇子来了。” 柔妃一听立刻抬头面上露出了喜色,道:“快让小九进来。”说着连忙用手绢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要是小九看到该又要担心自责了。 “儿臣拜见父皇,母妃。” 现在才刚入秋,凤明阳便已经穿上了深秋的锦袍,身后还披着薄披风,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没有血色。 柔妃心疼自己的儿子,他才刚说完话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道:“可以了,快过来坐下吧,小心又累着了。”眼里满是担忧心疼,恨不得自己有权力能免了他的一切礼仪。 凤明阳先是看了眼皇上,皇上笑着点头道:“坐吧,这里没有外人,就不用太过讲究这些虚礼了。身体要紧。” “儿臣多谢父皇。”凤明阳拱了拱手才坐到了柔妃身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关心的问道:“母妃,我有好些天没进宫给你请安了,你身体可还好?” 柔妃嗔声道:“只要你好母妃就好了!”说着双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遍才稍微的放下了心,“母妃见你现在面色倒是好了一些,听你府上的人说你这些天都没有唤太医,母妃就放心了。现在也入秋了,你最是怕冷,得多加注意,该添的炭火,衣裳都得添上,知道吗?千万别逞强。”她不放心的叮嘱着。 凤明阳含笑的听着,时不时的应上一句,没有一丝不耐烦。 “小九啊,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你可不许再找借口了啊。今天燕京所有有身份的小姐都进宫来了,你好好挑选,只要是你看上的,父皇都会为你赐婚的。”皇上看着凤明阳笑着道。 “这些事父皇和母妃做主就好,儿臣相信父皇和母妃的眼光。让儿臣挑,儿臣倒是不知道要怎么挑选了,那些个小姐看起来都一样。”凤明阳有些苦恼的摇着头。 “你这孩子,怎么会一样呢?每个小姐都有自己的特点,样貌才情家世都不一样,你若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挑选,那就只管挑你自己看得顺眼的,喜欢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母妃都没有意见的。”柔妃道。 凤明阳蹙了蹙眉,似乎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成分有多少。 柔妃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在想什么,目光乞求的望向了皇上。 皇上轻叹了一声,道:“你母妃说得不错,只要是你喜欢的,朕和你母妃都能答应。只要你选出一个正妃来。当然了,如果你还想挑选出侧妃的人选也是可以的,最好就是一起办了,到时候正妃侧妃一同进府!” 这样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桩心愿了。 凤明阳眼底迅速闪过了一道满意的光芒,脸上却迟疑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似的道:“如此就多谢父皇了。”接着又苦笑了起来,“儿臣也希望能在儿臣离世之前留下一儿半女在父皇和母妃身边,将来等他们长大了也能替儿臣向父皇和母后尽孝。” “小九!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你看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病过了,虽然护国寺的大师说了你很有可能活不过弱冠之年,但这不是绝对的。大师不是也说了吗?如果能找到隐世的神医,你的身体也是能恢复健康的!”柔妃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凤明阳认命的摇着头道:“母妃,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那个所谓的隐世神医根本就不存在吧?不然的话父皇张贴了皇榜这么多年,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小九,你——” “好了,今天是好日子,就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了。”皇上微微沉了沉脸色,依然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凤明阳,“小九,你也不要这么快就放弃了希望,不到最后都是还有希望的,你要相信父皇,父皇一定会找人医治好的!” 凤明阳对上他暗含关心和决心的双眼,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会坚持,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这样就对了。”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柔妃则是关心温柔的看着他,柔声道:“小九,现在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你先到母妃偏殿休息一会儿,等宴会开始了再出去吧,别累着了。” 凤明阳还没有出声皇上就说道:“嗯,爱妃说得有道理,小九,你就先去休息吧。” 闻言凤明阳也不多说什么了,顺从的站了起来,“那儿臣就先到偏殿休息了。确实是有点累,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头好像有点晕。” 柔妃连忙道:“那你赶紧去休息,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母妃,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父皇,母妃,儿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皇上摆了摆手。 柔妃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随着栖梧宫的大宫女退出了正殿,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第四十章 那些事 凤明阳到了偏殿便挥退了偏殿里伺候的人,栖梧宫里的宫婢也了解这个皇子的性子,知道他不喜不熟悉的人在身边伺候,不管去到哪里都会带着近身伺候的人。所以偏殿的宫婢们很快就退了出去。 人一走,凤明阳脸上虚弱的表情立刻就收了起来,神色冷淡的坐在软榻上,一手撑着额头,微闭着眼。良久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选妃宴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主子放心,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中。” 凤明阳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确定事情和记忆中没有任何出入才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陆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主子,属下听说关小姐方才在宫里遇到了一些事。” “哦?什么事?”凤明阳随口问道,不是很感兴趣。 陆英将事情说了一遍,却没有说和关平月起了冲突的是哪个小姐。 陆英是觉得主子一向对关家的小姐特别,即使后来态度似乎改变了,但是这么多年投入的感情不是说能收就可以收得回来的。他觉得这次主子大概是想借选妃宴来逼一逼关家小姐表态,若是关家小姐对主子真的有心,肯定会有所动作的。这样一来主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听了陆英的话凤明阳眉头都不动一下,只是淡淡的道:“这宫里还会有人给脸色她看倒是稀奇了。” 陆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自家主子再说什么话,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主子不去看看关小姐吗?”这个时候不正是主子表现的时候吗?关家小姐只怕是受了委屈的,主子这个时候过去安慰,她心里肯定会很感动的。 凤明阳猛的睁开了眼,直直的盯着陆英,那眼神看得陆英头皮都发麻了起来,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主、主子,怎么、怎么了?属下说错了什么吗?” 凤明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问道:“陆英,你觉得关家小姐对本殿下有意吗?” 他收回了视线陆英这才松了一口气。主子刚才的眼神有点可怕。 至于主子的问题……这真是有点难住他了。 陆英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道:“属下觉得关小姐对主子还是有意的,不然也不会对主子好了。”而且还时不时的送一些名贵的药材给主子,虽然说主子并不缺这些药材,但是那份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加上主子和关小姐青梅竹马的,若是能成亲,不是皆大欢喜吗? 凤明阳目光落在了偏殿的某一点,有点虚空,像是在回想什么,喃喃的道:“她对我好吗?” 曾经他也以为关平月对他好是因为对他有意,不然她不会这么关心他,他生病的时候不会这么担忧,吃不下睡不好,跟着他一起消瘦。不会为了治好他的病四处托人找神医,不会在说到他活不过弱冠之年的时候悲伤哭泣。他以为她是对他有意的,他还想着他们成亲后,如果他真的活不成,那他会求母妃父皇放她回关家,重新再嫁,他会将自己所有财产都留给她,当是回报。 可实际呢? 呵呵……想起那些事,凤明阳黑沉的眼底弥漫了一层骇人的墨色,阴冷得吓人。 不过是一个戏子,他却愚蠢得入了戏而不自知,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上辈子他的存在就是一场笑话,可是这辈子,他会让他们成为一场笑话,所有欠了他的人都要还,一个也别想逃! “你到外面守着吧。”凤明阳闭上了眼,遮掩住了眼底翻腾的恨意,语气有些疲惫的道。 陆英没有异议的退了出去。 上辈子的选妃宴……那个时候他以为关平月对自己有意,自己对她虽然说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但大概也是喜欢的吧,所以一心想着在选妃宴上选她做正妃,唯一的正妃,为了给足她面子,他还做出了一个皇子不应该做的事。可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记耳光。 当天他就被气得病倒了,后来好了起来身体却更差了,以至于后来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活活气死了。上辈子他一直活在欺骗算计中,他就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利用殆尽之后毫不犹豫的除掉,窝囊无比。 “呵呵呵……”凤明阳想起上辈子的事,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轻柔的笑声在偌大的偏殿里轻轻的回荡着,无端的多了几分诡异和空寂,阴冷得令人胆颤。 贺氏带着黄氏还有阮府的两个小姐在御花园里和各位夫人小姐交际着,一时间倒是忘记了阮伽南。等她想起来的时候离宴会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这才发现阮伽南竟然不在御花园!她一惊,心想难道阮伽南还在长春宫陪着皇后? 可是想想觉得又不太可能,能在初次进宫得到皇后娘娘的一声称赞已属不易,从来没有哪个小姐能得到皇后娘娘如此青睐留在长春宫这么久的,就连关家的小姐也没有这等待遇。 她让自己的女儿和阮婍玉在周围找了找,结果还是没有看到阮伽南,问人,也没人看见过她。她这才着急起来了,连忙去了长春宫,拉住了一个宫女,问了却没有问出来! 正着急的时候长春宫的大宫女刚好出来看到了她,便走了过来。 贺氏脸上一喜,连忙问道:“碧玉姑娘你可见过我府上的大小姐?稍前皇后娘娘留她说话,只是一直不见她到御花园……” 碧玉朝她点了点头,淡声道:“可是阮府伽南小姐?她因为犯了错已经被娘娘逐出宫去了,不能再参加选妃宴。” “什么?”贺氏浑身一震,脚步不稳的倒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她犯了错,被娘娘逐出宫去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又是犯了什么错?会不会连累她们?贺氏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和女儿,至于阮伽南的安危她是完全不关心的。 “回阮夫人,是的。她在宫里公然和别的小姐打架,实在是有失体统。娘娘是看在今天是九皇子选妃的大好日子才不计较,只是将她逐出宫。娘娘说了,还请阮夫人回去好好教导,免得日后再丢脸。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阮夫人请自便。”碧玉微微福了福身便离开了,留下贺氏气得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一阵黑一阵青的。 第四十一章 看中的鸭子飞了 阮伽南原本想着出宫之后就回府去的,但是转念一想,阮府的主子,主母,老夫人,黄氏都进宫去了,阮府几乎说是没人了的,而她中途出宫,宫里的人肯定不会派人到阮府告知的。那她转而去了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就没人知道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宫里的宴会结束都挺晚了吧,现在还挺早的。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上次她去看了一遍那座山,挺满意,这些日子一直想着要将那座山买下来,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出府机会。今天可算是让她找到机会了。 她熟门熟路的到了那条偏静小巷子里,找到那座小小的院子,溜了进去,换了一身衣衫出来就变成一个公子了。和上次的风流倜傥不同,这次这是低调内敛了许多,一身暗灰色的松叶纹锦服让她看起来也成熟稳重了许多。 那座山名叫八宝山,实际上却什么宝贝都没有,就是一座荒山,附近的猎人都懒得去哪里打猎,因为猎不到。虽然靠近了燕京,但是她问过了,这里不属于燕京管辖范围,但是似乎也不是三合镇管辖范围……她怀疑这个地方被燕京和三合镇共同给遗忘了,因为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应该是要去找里正商量买八宝山的事吧?她对古代这些乡官制度还真的不是很了解,毕竟上辈子她可是一直在国外长大的,谁知道一朝穿越竟然会回到了古代,还是上辈子历史中没存在过的国家的。 因为时间实在是有点赶,所以阮伽南用了最快的时间来到了八宝村,拉住村里的人问了一下立刻就问出了里正的家。 里正听到她的来意愣怔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你说你要买八宝山?而且还是要绝卖?”他没听错吧?有人想要买八宝山?八宝乡那座八宝山?不就是一座荒山吗?放在那里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关注过,现在怎么会有人突然想要买了? 里正狐疑的打量着阮伽南。 这位公子年纪不大,长得眉清目秀,俊逸非常,看得出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不会是闲得慌跑来这里捉弄人吧?或者是别有目的? “没错,我要买下八宝山,但是你们要绝卖给我,我可以一次性付给你们这么多银子。”阮伽南伸出了三只手指。 里正眉头一皱,“三十两?” 阮伽南:“……三百两。” 里正倏地瞪大了眼,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和难以言喻的激动,甚至连人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三、三百两,当真?” 真的有人会拿三百两银子买一座荒山吗? 厅堂里坐着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数字也都惊呆了。 别说三百两了,就是三两银子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平时谁家里有个一两银子都很了不起了,可是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白白皙皙的公子竟然说要给他们三百两银子!一座没用的山头换三百两银子,太值了! “里正,你赶紧答应了吧!” “是啊,里正,机不可失啊!” 大家纷纷劝说起了里正,就怕他一个老糊涂拒绝了这等天大的好事,恨不得代替他立刻答应下来。 阮伽南也不催促,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里正会答应她的。对普通人来说,三百两银子可是个天文数字,一辈子——不,三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虽然最后会平分开,但是八宝村的住户并不多,三百两银子平分下来,只怕是够一个三口之家生活好些年了。 果然,里正稍微的犹豫了一下便咬牙道:“行,既然公子看上了那座八宝山要买,那便卖给公子了。只是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这契约一旦订立便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里正放心,我绝对不会反悔的,银票我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阮伽南从怀里掏出了银票。 看到银票,在场的八宝村的人眼睛登时一亮,跟点亮的灯笼一样,灼灼的盯着她手里的银票,还有人夸张的吞咽了一下。 双方愿意,价钱也谈好了,交易自然很快就完成。双方按下了手印,盖上了印章便算是完成了。 阮伽南小心翼翼的将桌子上的纸张拿起来轻轻的吹了吹,确定无误才折叠起来收入了怀里。除了那座八宝山,附近的一些地她也趁机买了下来,大方的加了一百两银子。 心心念念的事终于办成了,阮伽南的心情可谓是舒适愉快至极,压根就将宫里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是高兴了,可是宫里的凤明阳却黑了脸,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因为到了宴会马上要开始的时候他临时起意想要到御花园看看,可是到了那里却没看到阮伽南的身影!当下就是既疑惑又吃惊,连忙让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英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脸色却是有些怪异。 “人呢?”凤明阳咬牙冷声问,面色黑沉难看。 陆英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自己的主子,想到打听来的消息,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道:“阮小姐在宫里……和李家的小姐打起来了,还有其他的小姐,闹到了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一生气便将她赶出宫去了,不允许她继续参加今天的选妃宴。” 所以这会儿才没有在御花园看到阮家小姐。 凤明阳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愣和反应不过来。 打起来?被赶出宫去了?为什么会这样?上辈子明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上辈子阮伽南是参加了选妃宴的,而且还在选妃宴上出了大丑,一下子就成了燕京人的笑柄。阮府大小姐行为粗鲁,举止粗鄙,莽撞没有教养,一无是处的名声由此在燕京传了开来。以至于日后燕京人说起阮府大小姐第一印象便是庄子上长大的粗野丫头,上不了台面。 上辈子他自然是不会特别注意到阮伽南的,若不是她在宴会上出了大丑,他压根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然后她就沦为了燕京人笑料,府上的下人有时候为了取乐他故意说起了她做过的如同笑话一般的事,他对她才有了一些印象,偶尔也会感叹一声,觉得和自己一样是个可怜的人。 后来…… 他以为今天的选妃宴会如同上辈子那样发展,他想着等她在宴会上要出丑的时候他就出面帮她,然后顺势表现得对她有了兴趣,再请父皇赐婚,让她成为自己的正妃。一切都会名正言顺,合情合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意外! 阮伽南出宫了,没有参加选妃宴! 那他的正妃怎么办? 凤明阳面色阴沉,重回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尝试到了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主子,是时候去大殿了。”陆英道。 凤明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用力的甩了甩袖子,冷声道:“不去!本殿下旧病复发了,没办法参加选妃宴。即刻出宫回府!” 人都不在,参加什么宴会,以为他闲着慌吗? 啊?旧病复发?即刻回府?陆英懵了。 第四十二章 宁王 举办宴会的大殿,各位官员和家眷都已经到齐了,就等着九皇子,还有皇上皇后到场就可以宣布开始了。 皇上和皇后相携着准时到了大殿。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臣和家眷纷纷站了起来,“恭迎皇上,万岁金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诸位爱卿平身,不必多礼了,坐吧!”皇上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左边是皇后娘娘,右边是柔妃,柔妃旁边便是近几年圣宠不衰的清妃了。 “皇上来得可真是晚,臣妾都望眼欲穿了,还以为皇上光记着和皇后娘娘,已经忘记臣妾们了呢。”清妃故意掩唇娇俏的说着,一双清丽又带着一丝丝勾人意味的眼睛睨着皇上,似乎有些委屈,有些可怜。 “朕怎么会忘记爱妃呢?本来从长春宫出来就想到爱妃宫里的,不过朕想起来还有些政事没处理便去了御书房,没想到就拖到了现在。让爱妃受委屈了,回头朕好好赏你一番!”皇上毫不顾忌的表达了对清妃的爱宠。 皇后和柔妃倒是面色如常,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就是其他的妃子没有这么好的定性了,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妃子,看到清妃这样子都不由得咬了咬牙,用力的扯了扯手上的帕子。 狐狸精,大庭广众之下就勾引皇上,不要脸! 老一点的良妃和慧贵妃眼里都闪过了一抹羡慕和妒忌。 良妃斜睨了一眼清妃有些阴阳怪气的道:“皇后娘娘和皇上年少夫妻,鹣鲽情深,皇上在皇后娘娘那里多待一会儿清妃就受不了了?莫不是清妃还想和皇后娘娘比较不成?” 清妃先是面色微微一变,飞快的瞥了眼皇上,见皇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立刻笑着说道:“瞧良妃姐姐说的,臣妾哪敢和皇后娘娘相比啊,皇后娘娘那就是天上的明月,臣妾不过是小小的萤火虫之光,如何比较?臣妾不过是看今天日子好,说话一时没注意分寸,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责怪臣妾。” 皇后淡淡的看了眼清妃,“今天咱们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了,重要的是要为九皇子挑选出一个正妃人选来,也好让皇上不再忧心。” 皇上点了点头,“皇后说得有理。”说着转头看着柔妃道:“爱妃,待会儿你可得好好看,仔细看了,小九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朕就怕他敷衍了事。”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朕记得小九和关家那丫头关系挺好?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到时候不如就将关家那丫头许给小九得了。” 柔妃有些哭笑不得,“皇上,哪能这样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以小九的心意为先。” “好好好,就以小九的心思为先。只是这小九怎么还没有来?不是在爱妃宫里的偏殿休息吗?”皇上扫视了一圈下面,没看到他的身影。 柔妃摇了摇头,“皇上不知道,小九早半个时辰就离开栖梧宫了,说是想去御花园散散步。臣妾想着这样也挺好所以就没拦着了。皇上不用着急,小九这性子就是如此,慢吞吞的,也许已经路上了,他身体又不好,是慢点的。” 柔妃话刚落就看到皇上身边的近侍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急,“禀皇上,九皇子突然旧病复发已经被送回九皇子府了!” “什么?小九旧病复发了?可严重?请太医没?”皇上还没有说话柔妃就已经被这些话吓得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急切又担忧的问道。 “好好的怎么就旧病复发了?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皇上也面色一沉。 底下的大臣及其家眷自然也听到了皇上近侍说的话,一阵惊愣。 九皇子又病了,那这选妃宴…… “皇上,奴婢也不知道啊,是九皇子身边的陆英跟奴婢说的,让奴婢先来给皇上说一声,具体的情况只怕是要九皇子身边的人才知道了。”近侍苦着脸的说。 他压根就没见过九皇子,只是陆英是这么跟他说的,他也只能这样跟皇上说了。 “速速请太医去九皇子府!” “是!” 柔妃满脸掩饰不住的担忧之情,看到底下大臣和其家眷各异的面色,自己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了。 这些人,这些人心里本来就不太愿意让自己的嫡小姐来参加小九的选妃宴,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小九的正妃还怎么选啊! “皇上……”柔妃忧心忡忡的望向了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沉吟了一下便神色如常的望着底下的大臣和众家眷说道:“九皇子身体不适就不来参加宴会了,诸位爱卿就继续尽兴欢饮吧!宴会继续,另外,朕还要宣布一件事!” 皇上停顿了一下,眸光扫视了一圈才慢慢的说道:“朕决定趁着今天大好的日子,众位卿家也都在,朕要封九皇子为宁王!宁,平安,安定,朕希望九皇子以后可以平安健康!”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突然要封九皇子为宁王!皇上现在虽然有几子健在,大皇子甚至已经年过三十,却还是没有封王,却要封九皇子为宁王!这是何等的圣宠和荣耀啊! 而且看样子这封号还不是随便封的,平安,安定,确实是非常适合九皇子。可见皇上果真是疼宠九皇子。 原本对选妃宴还有些躲避的人这下心思立马又活跃了起来,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来参加宴会的几个皇子也是面色各异。 大皇子面色阴沉隐忍,又有些憋屈,父皇真是太偏心了!原本按照凤歧国一直以来的习惯,皇室皇子成年之后便会封王出宫,还有没有成年就被封王的例子也很多。可是他们,父皇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封王! 和大皇子头同样心理的便是五皇子了,一脸的不服气,却又发作不得。六皇子挑了挑眉,嘴角似乎嘲讽的勾了勾便不为所动的垂下了眼帘继续喝自己的酒。 在场的皇子中唯一一个脸上出现了高兴之情的便是八皇子了。 八皇子和九皇子同日出生,甚至是时辰也相差不了多少,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从小八皇子对九皇子这个弟弟就特别好,有什么都会想到他,处处维护他。为了他的病也没少操心,身为嫡子该有的气度胸襟秉性一样不缺,是众多皇子中和九皇子关系最好的一个。 “儿臣替九弟多谢父皇隆恩!”八皇子高兴万分的站了出来走到大殿中央代替九皇子谢了恩。脸上洋溢着的高兴激动就好像被封王的人是他一样。 五皇子见状不由得嗤了一声,低声嘀咕道:“又不是他封王,瞧他高兴的样子。一个嫡子混成这样也不觉得羞耻,是不是脑子有病!” 听到他话的六皇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皇上看了一眼几位皇子,有些意味深长的道:“还是乾阳知道心疼小九,关心自己的弟弟。” 大皇子等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连忙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脸上摆出了高兴的表情。 “父皇,父皇是天子,九弟有父皇龙气庇护,今日又得了宁字封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父皇,儿臣相信九弟有父皇龙气庇护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前几天儿臣让人寻来了一根千年野山参,本来想等九弟选了正妃再当做贺礼送给他的,却不想……也正好给九弟用药,这野山参比普通的参药效强许多,九弟用了定会没事的。”五皇子一脸诚恳的道。 六皇子斜睨着五皇子,眼底的讥讽一览无遗。不过也跟着说了几句吉利的话,也说了自己府上有一些好东西会送到九皇子府。 见状皇上阴沉的脸这才缓了缓。 不过因为九皇子突然病倒,这选妃宴最后还是草草就结束了。 第四十三章 宁王的烦恼 宫里的事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了九皇子府,传到了凤明阳的耳朵里。 因为他“又病了”,所以不得不躺在床榻上,听到宫里暗子传回来的消息,没有血色的唇勾了勾,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宁王,宁王。是了,上辈子也是在选妃宴上,他被封为宁王,本朝的第一个王爷一时风头无两,风光无限。即使他身体羸弱,还有大师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但是封王这件事还是让很多人动了心思。而他的那几个兄长也因此而对他更加的防备,疏远,明知道他快要死了却还是等不及要亲自动手。 上辈子他是高兴的,没有哪个皇子不希望自己被封为王爷的,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那个位置是没有希望的了。但他还是想得到一些权力地位,为自己身边的人谋求一些保障。所以他被封为宁王是真的很高兴,他以为他成为了王爷之后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可是没想到,这个宁王封号却是自己的催命符,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这一次……想起了以前的事,凤明阳胸口气血翻腾,让他不由得咳了起来,一时压制不住的猛咳个不停,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样。这要命的咳声让端着药过来的陆英吓了一跳,飞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子!” 因为刚刚咳了一顿,凤明阳苍白的脸多了一点血色,一抬头就对上了陆英担忧的眼。 他接过陆英手上的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随手一扔,扯了扯嘴角,“不要大惊小怪,不过是咳了几声,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英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无声的将手上的药递了过去。 凤明阳静静的看着他手上那碗黑漆漆的药,眼底无法抑制的涌出了一抹恨意。 即使他重生了,多了一个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可是这身体,这身体还是坏了。他一出生——不,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这种毒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却会慢慢的侵蚀他的五脏六腑,消耗他的生命力,发作起来的时候让人生不如死。 每一次发作都意味着他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即使他重生了,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阻止别人对他下毒。 凤明阳深吸了一口气,见心口翻腾的气血压下。罢了,好歹现在他是活着的,只要活着一切就会有希望。那个隐世神医他已经有眉目了,相信只要找到那位神医,他的毒也是能解的。 眼底的恨慢慢的消退,最终恢复平静。凤明阳伸手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即使喝了无数次,但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对着陆英摆了摆手,他坐了起来靠在了床柱上,望向了刚刚走进来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 来的人正是褚卫。 褚卫先是走到床榻前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发现一如既往的苍白之外并无其他的不妥才将吊起来的心放回了原位。 “这不是听说你又发病了嘛,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在宫里听到说他发病连宫宴都没法参加,吓得他差点就立刻赶过来了。 凤明阳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宴会太无趣,不参加也罢。” 褚卫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可是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期待这次的选妃宴吗?” “是啊,是很期待,可惜我要等的人不在。” 褚卫惊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等的人难道不是关平月吗?我看到她出现在宴会上了呀!听到说你旧病复发还很担心的样子。我差点就想要将她带过来看你了。”难道竟然不是关平月? 凤明阳眉头皱了皱,似乎对褚卫说带关平月过来看他这件事有些抗拒,半响才道:“以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让关平月到九皇子府了。”他不想看到她。 褚卫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明阳不喜欢关平月,不希望关平月来到九皇子府一样。可是明阳不是喜欢关平月吗? 再想到今晚的事,他刚才说的话。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明阳并没有喜欢关平月? 好吧,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明阳自己的私事,他不会插手太多的。他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哎,对了,差点忘记恭喜你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皇上将你封为宁王了!我估计明天圣旨就会下了。你可是本朝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呢!”褚卫高兴的说。 褚卫以为他会很高兴,很激动,可是他的面色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冷淡得很。 “明阳,你不高兴吗?” 凤明阳瞟了他一眼,点着头,“高兴啊。” “可是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褚卫老实的道。 凤明阳眸光闪了闪,“我的正妃都还没有选出来,我能高兴到哪里去?” 今晚封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将他正妃人选定下来。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却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他怎么会高兴?而且他还不知道阮伽南是什么时候出的宫。 看来是他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才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见他这么介意选妃的事,褚卫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吧,虽然今晚选妃宴并不成功,但是皇上说了,等你身体好起来再办一次。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之一定会帮你挑选到合适正妃人选的!。” 顿了顿他又道:“又或者是你自己心里有人选你可以直接和皇上还有柔妃娘娘说啊!”何必再多此一举的办什么选妃宴,把自己当个猴子摆在那里让人观赏。 凤明阳听了他的话眉头轻皱,眸色深深。 其实他也想过要直接跟父皇说,只是这样一来只怕是要引起怀疑。 阮伽南才回到燕京没多久,和他又从来没见过接触过,他又怎么能直接点名说要她做他的正妃呢?而且因为之前的事,燕京里流传说他对关平月有意,所以这样一来就更加不能直接开口要阮伽南做他正妃了。 唉,真是苦恼啊。这个阮伽南,好好的,怎么不按上辈子的轨迹来,突然闹事被赶出宫去了呢? 凤明阳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他要重新计划一下了,得尽快把他和阮伽南的婚事定下来才行。 第四十四章 辣鸡九皇子 办好了事阮伽南又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城里,换了衣服飞快的回了府,知道那些人还没有出宫这才松了口气。优哉游哉的去洗了个澡之后让丹青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了才靠在窗子下的软榻上拿着一本册子在翻看着。 这本册子是她让丹砂整理出来的,详细的记载了燕京各行各业现在的情况,也分析整理过了做成了册子,方便她了解。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意外来到这里并不代表她会屈服于这里的一切。她不可能也没有想过要像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活在后院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及笄之后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人,生子,一辈子最大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丈夫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 在她这里,自己才是自己世界里的天和地,她的人生不会让任何人主宰。 不是她高看了自己,但她始终认为,这个时代的男人配不上自己,也不值得自己迁就委屈。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遇到一个让她有兴趣的男人,或许他会让她动了嫁他的心思,但是她觉得这种兴趣或许不会长久。男人将三妻四妾视为理所当然,可是她却万万不能认同。 她的男人只能有她一个女人,并且不能用丈夫的身份来压制她,约束她,将她困在后宅。 她想,应该是没有这种男人的了。 所以嫁人……呵呵哒。在现代那么多优秀又有身份的男人追她,她都不心动,更加不可能会对一个古代男人心动的。 想到这,阮伽南不由得想起了今天的选妃宴。 嗯。也不知道那个九皇子的正妃挑选出来没有,应该是挑选出来了吧?这样她的危机也就算解除了。等她搞清楚她亲娘死亡的真相,她就离开这里,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小姐,小姐,老爷夫人他们回来了,让你现在立刻就去前厅!”丹青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小姐在宫里做的事她们已经知道了老爷夫人现在让小姐过去肯定是要找小姐麻烦的! “小姐怎么办呀,老爷夫人肯定是要责骂你的!” 相比丹青的焦虑,阮伽南就淡定多了。将手上的册子交个了丹砂她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我换个衣服就去。” 然后她就慢悠悠的换了身衣裳才出了芳草苑。 芳草苑外,贺氏身边的赵嬷嬷脸都青了。 这个阮伽南竟然让她等?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在宫里闯了祸还这么优哉游哉的,果真是蠢笨如猪!现在就让她先得意一下,等去到前厅看夫人老爷怎么收拾她! 看到阮伽南出来,赵嬷嬷倨傲的下巴一抬,从上往下睨着阮伽南,阴阳怪气的道:“大小姐真是让老奴好等,也让老爷夫人好等了。还请大小姐快点吧,要是迟了,老奴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阮伽南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就径自往前厅去了,把赵嬷嬷扔在了后面。她这一举动又让赵嬷嬷一顿好气,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磨了磨牙。 “你这个逆女,看你做的好事!”阮伽南才刚走进前厅迎面就飞来了一个东西,她本能的头一偏,躲开了。那东西砸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破碎声,她回头一看,眉头顿时一皱。 是一个茶杯。 她目光有些阴冷的望向了坐在前厅的人。 阮常康原本是一肚子气的。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竟然胆子大到在宫里犯了事,还被逐出宫去了。等知道的时候又已经晚了,而且这事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了。那些官员看着他的眼神现在让他想起来都满肚子的火气,所以才在看到她进来的时候想都不想就顺手将桌子上的杯子砸了过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敢躲,对上她有些阴冷的眼,不由得一怔,心里竟然一冷。可是等他回过神再去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双委屈的眼。 阮常康心里有些恼羞成怒,怒喝道:“你给我跪下!” “爹,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我跪下?”阮伽南没有跪,无辜的反问道。 “你还敢问?你今天在宫里做了什么还要我提醒你吗?你这个逆女,是不是非要连累了阮府才甘心?”阮常康怒不可歇。 “爹,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今天进宫我可是得到皇后娘娘夸赞的,怎么会连累阮府?” 阮常康眉头一皱,“什么?得到皇后娘娘夸赞?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解的望向了一旁的贺氏。 贺氏心一跳,生怕今天的事就这样被阮伽南蒙混过关了,连忙说道:“老爷,不管皇后娘娘说过什么都改变不了伽南闯祸被赶出宫的事实啊!伽南得罪的可是关家的小姐!在宫里大打出手,这、这简直就是前所未闻!” 阮常康刚刚有些松了下来的心霎时间又硬了起来,目光沉怒的看着阮伽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当然有话说了!”阮伽南径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这举动让阮常康眉头又是一挑,怒气差点没压住就爆发了出来,一个茶杯又扔过去。 “爹,不是我想故意惹是生非,是那几个小姐,是她们嘲笑我,说我是从庄子回来的乡野丫头,没见过世面,没教养,什么都不懂,跟老鼠屎一样。还说我有娘生没爹教什么的,我当然生气啊!在庄子上我一向都是谁欺负了我,我就欺负回去的,不然我早就被人欺负死了!”阮伽南愤愤然的说着,丝毫不管阮常康青黑变换个不停的脸色。 阮伽南完全不给阮常康和贺氏机会,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直把两人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口气憋在心里,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别说有多难受了。 原本是想好好惩治一番阮伽南的,可是最后却是自己被气个半死,有气出不得。 阮伽南巧舌如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演讲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阮常康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终于忍不住怒喝道:“行了!” 阮伽南半张着嘴巴,半响才缓慢的合上了,一脸真诚的问:“爹,你相信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阮常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面色青黑,喘着粗气,咬牙道:“回你的院子去,现在我不想看到你!” 哎呀,终于搞定!阮伽南心里乐呵呵的,面上还是那么的乖巧懂事,一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子,阮常康觉得心里一痛,被气的。 “等等!” 阮伽南停住了脚步,回头。 阮常康忍住气说道:“九皇子突然旧病复发,所以没有选出合适的正妃人选。皇上说了,等过些日子,九皇子身体好了,会重新再办一次选妃宴。还有,九皇子已经被封为宁王了,嫁过去的话就是宁王妃!不用我说你应该都知道王妃意味着什么,这次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说着说着火气似乎消了一点,他语重心长的劝道:“伽南,你已经及笄了,总是要嫁人的。宁王身体虽然不太好,但是嫁过去不管怎么说都是王妃,总好过随随便便嫁一个凡夫俗子。爹也是为了你好啊!” 阮伽南差点没忍住要当场问候九皇子的祖宗十八代! 她面容扭曲了一下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真的吗?爹,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努力两字真的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真是哇了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啊!辣鸡九皇子为什么不撑到选妃宴结束?选妃宴结束了就算你死了也没有关系啊啊啊啊! 远在九皇子府的凤明阳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又接连打了两个,猝不及防,完全无法控制。 听到他打喷嚏的声音,在屋子外面守着的丫鬟连忙走了进来将他的被子捂得更加严实了一些。 第四十五章 打死你这个混蛋 阮伽南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芳草苑。 看到她的脸色,丹青和丹砂相视了一眼,怀疑是不是老爷和夫人刁难小姐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夫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耳边风好了,别放在心上,生气也是闷坏自己的身体而已。”丹青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虽然她和丹砂在小姐身边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小姐心情真的不好的时候,她们两个也是不敢凑上前去的。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她们曾经就见过小姐发过一次火,可吓人了,现在都记忆深刻。小姐现在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阮伽南瞥了眼丹青没说话,走进了内室。 选妃宴,她万万没有想到今晚的选妃宴竟然黄了。她得罪了一堆人才出了宫,结果白忙活,白得罪人了,真是气人啊!那个九皇子的身体真的差到了这种地步吗? 回到燕京之后关于那个九皇子的事她听过不少,但这个人她还真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传闻到底可不可信。毕竟三人成虎,也有夸大其词的可能性。 她以为自己躲过去了,这件事完结了,可是没想到啊。真是天算不如人算! 难道她真的要这样等死不成? “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阮伽南摆了摆手,挥退了有些担心的丹青和丹砂。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阮伽南都不知道,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她睁开眼瞪着上方的床幔看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还不算太热烈的阳光柔和的撒了下来,带着一丝丝清晨的凉风,还有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花香,还有绿叶的芳香,沁人心扉。她双手撑在窗棂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霎时间觉得昨晚憋在心里的那股气都随之吐出来了,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怕什么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她搞不定的事情吗?笑话,没有! 就站在窗前,穿着里衣,阮伽南左扭扭,右扭扭的活动着筋骨,伸伸懒腰。哎呀,真想做个瑜伽啊! “噗!”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噗嗤声,让阮伽南伸懒腰的动作硬生生的顿住了,浑身僵硬。半响才如同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缓慢的转过了身子,瞪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黑衣男子。 “啧啧啧,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啊,竟然会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乔楠倚在多宝格上邪魅的眼神上上下下毫不避忌的打量着阮伽南,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食指在红艳的嘴唇上暧昧的摩擦着。 阮伽南先是被吓得一口气噎在胸口,看到他才吐了出来,然后就炸了。 “我打死你这个混蛋,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惊吓懂不懂!”她不顾自己只穿着里衣就扑了过去,揪着乔楠就是一顿猛揍。 乔楠没有想到她如此大胆,第一时间不是惊叫着去穿衣服反而是朝自己扑了过来。自己没吓到她反而是被她给吓到了。 任由她的拳头往自己身上砸,拳拳到肉,也不敢反抗,只能尽量躲闪。 “哎哟,你轻点,轻点,疼!”他叫着。 不叫还好,一叫,阮伽南打得更用力了。 “叫你吓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乔楠听到她粗俗的话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官宦世家的大小姐……他怎么觉得她比村妇还粗俗泼辣?确定没抱错人吗? 等阮伽南狠狠的发泄了一番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可怜的乔楠已经是一副狼狈样了。身上整整齐齐的黑色劲衣被她扯得七零八落的,腰带都被她扯松了,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因为挣扎的动作而变得凌乱。一张魅惑的脸更惨,阮伽南毫不客气的在上面制造出了几处青紫。 “你还真的下得去手啊!”乔楠摸着自己的脸嘀咕着。 阮伽南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试试我能不能下得去手?” “不了不了,我知道你心狠。”乔楠连忙摆手。他可不想顶着一张毁容脸出去招摇,坏了他的名声。 “哼!”阮伽南重重的哼了一声扔下他径自转到了屏风后,“到外面等我,你要是不小心暴露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乔楠脸上掠过了一抹失望之色,又飞快的掩饰了起来,“这点小事会难得到我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哎,阿南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啊!对着他这么一个俊美得天怒人怨的美男子竟然也能不动如山,实在是令人失望。 乔楠走到了外室直接坐在了那里,让听到声音准备进来伺候自家小姐梳洗的丹青吓了一跳,差点就尖叫出声了。好在最后一刻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相貌,到嘴的尖叫声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乔、乔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燕京了?”丹青瞪大了眼很是惊讶意外。 乔楠懒懒的一手撑着腮,瞟了眼丹青道:“昨晚刚到,只是打听到你家小姐进宫去参加宫宴了,所以才没过来。” 丹青听了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那小姐知道你来了吗?”她瞟了眼内室。她刚才好像听到小姐起床的声音了。 “知道了。”还揍了他一顿。想到刚才的事,乔楠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咯,他只是想快点见到她而已,那知道她就给了他这样的回礼。这女人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啊! 丹青不疑有他,“那你坐着吧,我要进去伺候小姐梳洗了。” “去吧。把她伺候好了,省得她在我身上发脾气。”乔楠轻哼了一声。 丹青莫名的看着他。小姐才不会乱发脾气呢,肯定是他又故意招惹小姐了。 第四十六章 馊主意 阮伽南倒是很快就出来了,“你来燕京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呀。” 乔楠耸了耸肩,“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阮伽南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她胆子再小点,性子再传统一点,这会儿她估计要上吊了。大清早的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对那些大小姐来说无疑是要命的事。 “只有惊,没有喜,谢谢。”阮伽南木着脸说道。 乔楠一怔。虽然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对于她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奇怪的说话方式他还是挺不习惯的,不过这大概也是她的特别之处之一? 想起以前相处时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他不禁低笑了出来。 阮伽南脸一黑,“你笑什么?” 见她黑沉下来了面色,乔楠连忙收敛起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道:“没有。”然后飞快的转移开话题,“对了,我听说你昨晚进宫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选妃宴。怎么,难道你想要嫁入皇室不成?” “你以为我想参加吗?皇上下了旨,在燕京任职的官员府上的嫡小姐至少要有一个参加。你以为我爹忘记了十几年突然想起我来,接我回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替他那个宝贝女儿进宫去吗?我不去能行?”阮伽南斜睨着他没好气的道。 她也很烦好吗?特别是以为昨晚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乔楠也隐约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答应回来也是有原因的,所以也不好劝说她。 沉默了一下才道:“现在不都是已经结束了吗?昨晚是选妃宴,九皇子应该已经挑选到合适的正妃了吧?你的危机也算是解除了。” 阮伽南冷哼了一声,“没有,九皇子——哦,不,应该说是宁王了,他昨晚病发根本就没参加选妃宴!我爹说了皇上已经决定等他身子好一点之后再次举办选妃宴。而我,一样还要参加!” 乔楠眉头一皱:“还有这样的事?”怎么这么不巧?“那你打算怎么办?” 阮伽南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见步行步了。”有得就有舍,她既然选择了回来,那有些事就无法避免,除非她打算现在就和阮府的人彻底闹翻了。 见她很是烦恼的样子,乔楠不知道怎么的就开玩笑的脱口说道:“我看你不如就嫁给宁王算了,反正据说他也活不久。你不是一直说你不打算成亲吗?可是你现在回到了阮府,不成亲那是绝对不行的。如其等将来被你爹随便的嫁一个,还不如现在主动一点,将来宁王死了,你照样海阔天空,任意翱翔。” “什么意思?”阮伽南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乔楠说完就后悔了,可是她问了他又不能不说,就算他不说,她自己稍微想一下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坐直了一下身子分析道:“宁王身体不好,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也快十九了,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算他定下正妃人选,可总得要时间准备大婚的事,按照皇上对他的宠爱,他的大婚肯定不会随便来。这么一看的话,我估计他大婚后没多久就得病倒了。” “你既然不想被约束,被困在一方天地,想自由自在,那如果你嫁给了宁王,等他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虽然说是皇室,但是宁王如果死了,宁王妃大概以后也是不会在众人面前露脸了。到底宁王妃是在府中后院还是去了别的地方,谁知道呢?” 阮伽南眸光一闪,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乔楠,若有所思了起来。 见她当真的考虑了起来乔楠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其实他并不希望阿南这样做,凡事总是有风险的,更不用说皇室了。刚才他也是看她很是苦恼的样子,本来是想逗逗她的,可是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乔楠的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伽南才缓慢的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而且这个做法太冒险了,承担的风险也挺大。 听到她这么说乔楠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日后想起来的时候却是无比的后悔。 他笑着道:“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你听听就说了,别放在心里。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参加什么选妃宴,想个办法躲过去就是了。我觉得你还是办正事要紧,你回来燕京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娘的事可有什么眉目?” 阮伽南摇了摇头,“我不在阮府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娘去世也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也都掩埋起来了,又毫无头绪,哪里这么容易查到什么?”而且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那个奶娘说的话有几分真。 奶娘护着她,一心为了娘着想这点她是相信的。可就是因为她的一心向着娘才有可能为了替娘出气,心有不甘,故意误导她说娘的死不是这么简单,是有人故意害死了娘,要她回来替娘报仇。 本来她是没有太多想法的,毕竟她不是原主,心里对原主的娘自然没有太多的感情,而且原主的父亲将她丢在庄子上不闻不问的。连阮府都回不了谈何报仇?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回阮府了,可是谁知道那个便宜爹爹想要用她来做垫脚石,接她回燕京了呢? 她答应过奶娘,如果有一天回了阮府的话一定会替娘报仇,所以她才想着如果真的查出原主的娘是死于非命,那她肯定得替她报仇的。好歹占了人家的躯壳,总得做些什么作为回报。 这话乔楠倒是觉得有道理的。大家世族后院的肮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真的有什么也早就被时光掩埋了,想要再翻出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四十七章 合适的夫婿人选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急不来。你既然来燕京了,那八宝山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阮伽南摆了摆手说道。 乔楠挑了挑眉,“八宝山?就是你在信上说的那个地方?” 阮伽南点着头,从怀里掏出了一眼东西递了过去,“没错,刚好我昨天才把八宝山买下来,这是地契。” 乔楠接了过来看了看,发现还真的是地契。 只是昨天……昨天她不是进宫去参加选妃宴了吗? “大概的我已经在信上和你说过了,你就先按照我之前说的来做吧,至于后续的事以后再说。” 乔楠点了点头然后故意唉声叹气的道:“我看我来燕京就是给你做牛做马的,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急着来燕京了。”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眼,呵呵的假笑了两声。 正事说完乔楠自然不可能在她的闺房里待太久,死皮赖脸的蹭了顿早饭之后就离开了。 阮伽南却不由得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越想就越是觉得有道理。 虽然说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个时代的规矩也不太放在眼里,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已经身在其中了。她已经及笄,又回到了燕京,想要再离开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能在不损失任何利益的前提下离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不想随便嫁人,阮大人可能不会答应。她要是真的和阮大人闹翻了,那就很有可能会暴露什么,不闹就得按照他的意思随便嫁人……嗯,如此想来倒不如自己找个合适的人嫁过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阮大人就管不着她了。 她想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挑个短命鬼嫁了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事了。等他死了,她就可以装作为他守孝离开燕京找个寺庙什么的,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啧啧啧,这么想倒是完美的主意了。 但是九皇子——哦,不,宁王,好像不太适合。 得,她另外找,找到了让阮大人立刻定亲,这样就不用烦选妃宴的事了。 “丹砂,丹砂!”这么想就这么做,阮伽南扬声叫道,声音之迫切让在外边忙活着的丹砂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小姐,怎么了?”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现在就去把燕京还没有成亲,有身份,但是身份又不会太高的男子情况收集起来给我,要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注意收集那些身体不好的,最好就是一看就是短命的人的情况。”阮伽南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丹砂难得的一怔,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纠结之色,“小姐,你要做什么呀?”身体不好的,短命的?收集这些人的情况做什么?难道是小姐觉得手下可用的人太少了,想要增加人手?可不对呀,要真是这样,那就应该找身体健康的,会武功的啊! “你不用问,去做就是了。记得,一定要仔细认真,绝对不能有遗漏了。哦,还有,家境不错的,但是府上关系不复杂的,这点也很重要。你尽快给我,我急着要用。”时间不多啊! 她这么说丹砂自然也就不多问了。既然是小姐吩咐的,那她就只管去把事情办好就是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尽快把收集到的信息交给小姐的。” “嗯,你办法我放心,去吧。”她就等着丹砂把信息收集起来交给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的。 丹砂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只用了两天就把阮伽南想要的东西收集到手交给了她。 虽然在宫里闯了祸阮常康并没有怎么责罚她,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知道的人又多,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所以阮伽南就被禁足在了芳草苑,只是这正好合她的心意,她也乐得自在,不去应付那些人。阮琳琅几个可是天天上门来,明着是关心探望她,实际上是来嘲笑她的。 坐在院子的花架下,阮伽南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看着手上丹砂收集上来的资料很是苦恼。 这几天她一直在研究这些,可是却失望的发现其中似乎并没有合自己心意的人选。 这些人吧,要么就是确实是身体不好,但身份上不了台面,要么就是身份有了,身体也不好,但人品太差,身体之所以不好完全是玩得太过了造成的,这种人就算是做戏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嫁的。有身份,身体不好,人品也不差的寥寥无几,挑来挑去就勉强的挑出了两三个。 丹青和丹砂也总算是知道了自家小姐的打算,很是无语和无法理解。但是她们说服不了小姐改变主意,只能由着她来了。 看她实在是苦恼的样子,丹青忍不住说道:“小姐,你要是决定不了选那个,不如找个时间出府偷偷观察一下,看看哪个比较好再做决定好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阮伽南双眼一亮,打了个响指,目光闪亮的看着丹青,“哎呀,丹青,你可算是提醒了我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她可以出府偷偷观察一番,看看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容不容易把控,然后再决定挑选哪个。 万一别人不喜欢她怎么办? 阮伽南是不会将这个问题列在考虑范围之内的。她对自己可是信心满满,只要她出手就没有不到手的男人!想想前世,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裤脚下求着她看一眼呢。不过是换了个皮囊,而且这皮囊也不差,不可能想吊个男人都不行的。 阮伽南拒绝考虑失败这个可能性。 至于新晋的宁王已经被她抛在了九天之外了。 第四十八章 一见如故 阮伽南这个时候被禁足了倒是方便了她,院门一关就不用担心自己偷偷溜出府会被人发现了。毕竟她被禁足了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不是吗? 阮伽南暗暗庆幸自己被禁足的时候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而发了一顿脾气,为今天自己的行动留了一条后路。不然这芳草苑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探望”她,她可要怎么办哟。 丹青知道自家小姐准备做什么之后大吃了一惊。她那天不过是看小姐很是烦恼的样子,所以一心想着让小姐暂时忘记那些事,就随口说了说而已,哪里想到小姐竟然当真了!小姐真的要去跟踪那几个人,借此了解人家? “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这样不行的。”看着自家小姐准备换衣服偷溜出门了,丹青苦着一张脸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希望小姐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了。 虽然说小姐是要换男装出门,易容的技术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但是,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一两次也就罢了,看小姐这样子显然不是一两次就能解决的,次数多了,难免会遇到意外啊!俗话都说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要是被人发现了小姐竟敢胆大包天的女扮男装出去跟踪男人……这后果她现在就能想象得到会是什么了。 而且还有啊,为了不穿帮,被人发现,她和丹砂都必须留在府里不能跟着出去,这就更加危险了。小姐的性子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的。 阮伽南听到小丫鬟担忧的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道:“好丹青,不要担心了,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的能力吗?不会有事的,乖乖在府里等我回来。如果有人来了芳草苑,你就一律说我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 “丹砂,你就不劝劝小姐吗?”眼见劝说小姐无望,丹青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丹砂身上。 丹砂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是你出的主意。” 丹青欲哭无泪。 凭着阮伽南的身手她很顺利的就偷溜出府了,今天的目标就是名单上其中的一名,出身良好,身体不好,但是又到了适婚年龄的男人。她让丹青打听到了,这位公子今天会出门到东门的一家酒楼和朋友见面。酒楼啊,正好方便了她。 阮伽南出了府便马上来到了东门的那家酒楼等着了。果然没多久就陆陆续续的看到有几个穿着华服的公子哥儿走了进来,最后她的目标才出现了。 梅家的嫡次子,梅戈。 梅戈今年已是弱冠之年,燕京士族大家里的嫡子一般十八岁左右便开始议亲,到了弱冠之年便普遍成亲了。但是梅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议亲,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梅戈的身体。 跟宁王的体弱不同,宁王是先天性体弱,在娘胎中便决定了,但梅戈却是后天所致。据说是梅戈年少时曾经被梅大人的一个宠妾下毒谋害,是梅戈身边的婢女及时发现了不妥才救回了梅戈的一条命,但却伤了根本,自此梅戈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再也不能和以前相比了。 而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那个给梅戈下毒的宠妾竟然被梅戈的父亲给维护了下来,非但没有受到处罚,后来还成为了夫人,实在是讽刺至极。好在梅夫人是厉害有手段的,娘家又是有背景的,这才让她生下的三个孩子在梅府不至于被人逼到绝境。 看到面容俊秀但却异常苍白的梅戈,阮伽南心里不禁一阵同情。 可怜的孩子,摊上了这么一个爹,自己孩子被人下毒要谋害了,做爹的不帮自己的孩子报仇就算了,竟然还维护凶手。梅戈母子看到生活在身边的那个夫人心里估计得天天呕血吧? 如果她嫁进去,岂不是也要恶心一番? 梅戈一进来就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名身穿着天蓝色锦服的小公子在看着他,看到他看过去了竟然也不回避,反而是冲着他灿烂的笑了笑。他不由得一愣,自己并不认识这位公子啊,为何他要冲着自己笑得这么热情?而且他印象中燕京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位公子。 不过基于礼貌,梅戈还是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对他的善意给予了回应。 他正想着去厢房和自己的朋友相见,就看到那位公子站了起来,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梅戈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停住了脚步,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这位公子,我觉得与你一见如故,不知道公子介不介意一起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相互认识认识?”阮伽南一脸诚恳笑容,满眼真挚。 呃……梅戈有些懵逼。 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是……搭讪?可是这搭讪不是男子对女子惯用的伎俩吗? “公子不回应莫不是嫌弃在下,觉得在下不配和公子相交?”阮伽南眉头一皱,一双澄亮精灵的大眼露出了受伤之色。 他这样子让梅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条白色的小狗,每次闯祸被自己责骂的时候那条小狗就会眼巴巴,满眼无辜的望着自己。 “公子误会了,若是平时我自然愿意和公子坐下来喝杯茶,相互认识一番。只是今日我已和朋友约好,实在是不方便和公子——”梅戈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人,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相信对方真的只是和自己一见如故,很是委婉的拒绝着。 只是他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阮伽南兴冲冲的打断了,“啊,原来公子是已经和朋友约好了啊,那正好了,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有缘,不妨一起认识吧!我和公子一见如故,肯定也能和公子的朋友一见如故的!” 梅戈:…… 如此厚脸皮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四十九章 强行自来熟 比厚脸皮,梅戈公子是万万比不过阮伽南的。阮伽南是什么人啊,在现代的时候从小就在特殊的环境下长大,该学的她学了,不该学的也学了。适当的厚脸皮是必须的。 阮伽南装作没看到梅戈有些无语的神色和眼底的怀疑,依旧笑眯眯的,双眼期待的看着他,看得梅戈到嘴的拒绝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所以当他带着阮伽南出现在厢房门口的时候厢房里的人都不由得齐刷刷的转头看着他两,将阮伽南一阵打量之后才将询问的视线落在了梅戈身上。 “咳咳。”梅戈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脸上有些不自然的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知道我今天和你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所以想凑个热闹,你们不介意吧?” 坐在厢房里的人面色有些怪异。 新认识的朋友?凑个热闹?不介意?他人都带来了,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还能说介意不成?还有啊,梅戈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朋友了?在燕京好像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阮伽南对在场人打量狐疑的视线视而不见,彬彬有礼的的朝着大家拱了拱手,落落大方的道:“小弟见过各位大哥了,冒昧打扰,还请各位不要见怪。梅大哥也同我说过了今日约了各位大哥,是我执意想要过来,还请各位不要怪梅大哥。” 厢房里的人和梅戈不由得同时嘴角一抽。大哥,梅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悉了? 梅戈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阮伽南。 这小子自来熟得也太离谱了吧?要不是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一双眼虽然闪着狡黠的光,像个小狐狸一样,但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早就让人收拾他了。但是他也不用一张嘴就大哥大哥的叫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呢! “咳咳,既然来了,那就请入座吧。无妨,就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朋友吧!”厢房里的其中一名公子打破了这股尴尬的沉默。 “是啊,是啊,既然是梅戈的朋友,那就请坐吧。”大家也热情的招呼起了阮伽南来。 “梅戈,你还没介绍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呢?”有人问。 阮伽南一看,是坐在窗前的一个身穿着暗褐色锦服,长发挽成结用一根檀木簪固定在头顶,剑眉星目,面容清秀俊逸的男子。他双眼毫无顾忌的盯着阮伽南,眼中的打量之色也没有丝毫掩饰。 梅戈面上又是一阵尴尬,他不提醒自己都忘记了他还没有问过这位硬凑上来的公子要怎么称呼呢。 看吧,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结果呢,他却自来熟的叫上大哥了。 梅戈的神色落在严知君眼里让他不由得有些好笑。敢情是刚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他倒好,还把人领来了这里。莫不是梅戈真的和人家一见如故,一下子就交心了? 阮伽南立马乖觉的道:“小弟羿卿,崔姓。” 严知君眸色一闪,“哦?你和清河崔氏有什么关系?” 严知君这么一问,在场的人立时就好奇了,看阮伽南的眼神似乎都不同了。 “……”阮伽南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和清河崔氏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和——” “我和博陵崔氏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单纯姓崔而已。”阮伽南笑得更纯良温和了。 “哦。”严知君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啧,还以为是清河崔氏的人呢。还想着如果这人真的是清河崔氏家族出来的,看样子应该也是嫡子了,还能拉拢一下成为明阳的助力呢。没想到原来不是啊。严知君觉得自己有些失望。 “是我太孤陋寡闻了吗?燕京似乎没有哪个崔姓贵族?不知道令尊官拜几品?”褚卫老实不客气的问。 换做是旁人听到这话肯定会有些羞恼的,可是阮伽南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和羞恼,就好像褚卫问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一样。 不过……这人看起来有点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哪里见过?阮伽南的视线在褚卫脸上掠过,眸色闪了闪。 她连忙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过程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快得让她察觉不到。没想出什么结果来她很快就放弃了。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好声好气的回答道:“说实话,我并不是燕京人,来燕京的时间也不久。家中也并非官宦世家,只是普通的商人之家而已。在下也并不是热衷官场之人,甚至没有想过要考科举,只喜欢黄白之物,实在是惭愧。” “……” 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可以如此坦然自在的说出不喜欢做官,只喜欢黄白之物的。读书人是万万不敢这样说的,那些世族大家的人更不好意思说了,世人皆如此,即便心里再怎么喜欢钱财,但是面子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清高样子的。 可是眼前这个崔羿卿倒是特别。嘴巴上说着惭愧,可是看他那样子,哪里有惭愧的意思,分明就是自豪得很啊。面上一片坦然,眼里也未曾有过羞愧躲闪之色,目光清澄,问心无愧。可见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 这样看来这位崔姓公子倒是有意思了。 严知君和褚卫相视了一眼,眼里闪着同样的光芒。 梅戈也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了些不同。 有自信在这世道上特立独行的人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崔羿卿年纪虽轻,行事看似鲁莽随心所欲,但实际上却是每一步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可不是傻子,真的相信什么一见如故。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崔羿卿就已经在盯着他看了,这就足以说明在这之前他是认识他的。 所以他这样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是那个女人派来的?害不了大哥就想害他是吗?可惜,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了。 想到梅府的某个人,梅戈温和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 第五十章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厢房里除了严知君和褚卫之外还有另外几名同是燕京大家族的公子,这几人都是府中的嫡子,只是处境各不相同,有好有坏。像褚卫这种就是有些让人同情的了,比之梅戈更甚。梅戈在梅府好歹还有个厉害的娘和大哥护着,不至于到了被人忽视无视的地步,但是褚卫就不一样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苦。加上自小一块长大,情谊多少还是有些的。现在他们还年轻,牵涉到的利益还不多,也只有两个已经及冠了的进入了官场,其余的人皆是未进入官场,倒也相安无事,闲事也能约出来喝个茶,吃个点心,聊聊天什么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梅戈才这么轻易的同意让阮伽南跟着过来。如果只有他和褚卫还有严知君三人,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因为阮伽南这有些惊世骇俗的话厢房里有那么一会儿的静默,好像大家一下子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一样。 阮伽南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丝毫不在意,依然笑眯眯的道:“大家千万不要因此而唾弃我啊,我交朋友讲究的是缘分。确实是因为和梅大哥一见如故才执意加入的。” 她这话就等于是在解释她并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商人所以故意想要和他们这些官宦世家子弟结交,攀关系,让自己更上一层楼。但是别人到底相信多少她就不管了。 反正她说的是实话啊! 接下来阮伽南做的事似乎也证明了她的话。她并没有试图打探在场各位的家世和各人的具体情况,就连梅戈也一样。 然后他们也很是惊讶,因为他们发现崔羿卿年纪虽轻,但是见识却很宽广,而且为人风趣幽默,和她聊天一点也不觉得闷,更加不用担心因为是刚认识的没有共同话题。而且虽然她说自己并没打算进入官场,但是对于现下的时局政策却又十分的了解,并且很有自己的见解。 如此一番下来,到最后,厢房里的一众人对于崔羿卿已经然的接受了,有人在离开的时候还热情的邀请她下次再一起相聚。 对于这个结果,阮伽南表示很满意。 最后就剩下阮伽南和梅戈了,其他人都已经先行离开回府了。 “真是想不到崔弟才十六就已经走过这么多地方了,真是让人羡慕啊!”梅戈难掩羡慕之色。 他倒是也想到处去看看的,看看凤歧国的山河风光,风土人情,可是他这身体却不允许。每每想到这个他都满心遗憾。这个愿望这辈子他恐怕都难以实现了。 阮伽南吟着笑,一脸的谦虚,“梅大哥过奖了。我是做生意的嘛,自然是要到处走了。”说着说着她表情一变,有些复杂了起来,苦笑道:“而且我家中虽然是商人之家,关系却并不简单。我爹是个风流多情的,府中的小妾相比燕京大官之家的来说只多不少。我上头有庶出的大哥大姐,下头有庶出的小弟小妹好几个。我若是不努力,将来如此养活得了我自己和娘亲?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交谈之后,梅戈对眼前的少年倒是少了几分戒心。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情况,一下子就产生了共鸣,顿时觉得更加亲近了。看着阮伽南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慨。 “对了梅大哥,我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阮伽南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问,能回答我的一定回答你。” “是这样的,我今年也十六了,我娘一直在为我的亲事操心,可是我对成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我想问问梅大哥,如果是梅大哥,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呢?” 梅戈眸色一闪,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崔弟,你是如何得知我还没有成亲的?” 阮伽南面色微微一僵又飞快的恢复了自然,装作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去的地方多,见过的人自然也多了。梅大哥这样的一看就知道是还没有成亲的人了。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我如何独自一人出门做生意啊,只怕是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梅戈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梅大哥,你倒是说说你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啊,也好让我参考一下。” 梅戈也没逃避这个问题,想了想道:“真心待我的吧。” 阮伽南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家世,脾性,样貌什么的呢?” 如果说刚才梅戈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那现在倒是有几分认真了。他的目光悠悠的落在了窗外的某一点,淡淡的笑了笑,“你还小,不知道真心才是最难得,最难求的。” 家世脾性样貌都不重要,要找到一个符合梅家身份的女子,燕京一捉一大把。可是要想找到一个真心待他,只因为他是梅戈,而不是因为他是梅家公子的女子却是不容易。 他这副身子想必也进不了官场,就算进了官场职位也不会太高。他有家世,有容貌,何必非要再找一个同样有家世有容貌的女子为妻呢?他缺的不过是一颗真心而已,可偏偏在他们这样出身的人中,最难找到的便是一颗真心。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默默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收拾出一朵花来 对于阮伽南和梅戈来说这都是愉快的一天。阮伽南觉得梅戈这个人不错,人品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不过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体差到了什么程度,能活多久。她心里想着还是先看看其他人怎么样再做决定的好。 梅戈呢觉得认识了这么一个新朋友也还是不错的,虽然现在看来她接近自己似乎是有意而为。当然了,他也不会那么傻光凭着这么一会儿的相处久完相信了对方,他还是会去查查看的。如果确定没问题倒是可以结交。 阮伽南回到府里的时候就看到丹青正一脸着急的模样在厅里不停的来回走着,看到她回来顿时就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要出事了!” “怎么了这是?”阮伽南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边问边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她现在还是禁足着呢,能有什么事。 “哎呀,小姐,老夫人那里的人来传过话了,让小姐去一趟老夫人那里,奴婢好不容易才找了借口拖延了时间。小姐要是再不回来,老夫人那边又来人催促的话岂不是要露馅了吗?” 阮伽南脚步一停,“老夫人要见我?” 这个老夫人回府之后不是一直当她没存在吗?连每天的请安都省了,让她不要去呢。她也乐得自在,一大早的,谁稀罕去给她一个老太婆请安。只是今天怎么突然要见她了? “来传话的人可还有说什么?” 丹青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了,就是说老夫人要见小姐,让小姐去一趟。” 阮伽南想了想还是想不到老夫人为什么突然要见自己,只得道:“好吧,我换个衣服就去一趟老夫人那里。” 她倒要看看老夫人是不是突然起了慈心想起了她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孙女,想要和她祖孙叙叙情什么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当然愿意配合啦,如果不是,嘻嘻,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她是没在怕的。 阮伽南到了福安堂的时候老夫人简直就是黑着脸见她的。 老夫人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孙女的,一无是处,就得一张脸还算可以,但是对于大家族的小姐来说,光是一张脸长得不错有什么用?无德无才,连个拿手的才艺都没有,还在宫里得罪了贵人,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 这老二家也是的,越来越糊涂了。好好的接她回来做什么,留在庄子上也就是了,阮府也不差这几个银子,多给点银子,留她在庄子上不是挺好的吗?现在把人接回来,在宫里出了那样的事,不是要把府上其他小姐都连累了吗? 自从参加了选妃宴之后老夫人这心里啊就一直很是不安,对阮伽南也是诸多抱怨的。选妃宴是她回燕京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大型的宴会,结果呢,闹了个笑话。 老二家的竟然还想让她参加第二次的选妃宴!这不是存心要连累阮府众人吗? 既然老二家的不舍得,那她唯有自己处理了。 老夫人明面上看起来慈善大度,也不怎么管府上的事,实际上却是个控制欲极强,又有些武断专横的人。只要是她认为对的,认定了的事就容不得别人反对。甚至连商量都不会和人商量就自个儿去做了。 眼下的事就是如此。 “你去哪了,现在才过来,看来是我这个老太婆没用,叫不动你了。”老夫人微瞌着眼,声音冷淡的道。 “老夫人可真会开玩笑,这府上的人谁不知道我被爹禁足了呀,除了在芳草苑,我还能去哪里?老夫人让我过来,我这不是收拾完马上就过来了嘛。”阮伽南对老夫人冷淡的面色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说着。 老夫人睁开眼冷哼了一声,“你一个收拾就是两个时辰,都能让你收拾出一朵花来了!” 阮伽南佯装听不懂老夫人的讽刺,瞠大了眼,“老夫人,我还真是收拾出一朵花了呢。”说着她径自站了起来转了一个圈,跟只蝴蝶似的,“老夫人您看看我现在像不像一朵花?” 老夫人:“……”她迟早要被她气死! 老夫人觉得自己头有点疼,不禁伸手揉了揉额头说道:“老身让你过来是要跟你说,既然你被你爹禁足了,燕京里的宴会什么的你也参加不了,那倒不如随着我去护国寺敬香拜佛吧。” 啊?敬香拜佛? 阮伽南懵了,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喊她过来是要让她一起去护国寺的?哎,不是啊,老夫人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叫她一起去护国寺呢?这护国寺一来一回也得两天吧?两天的时间和她待在一起,老夫人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么?还是说这事其实有什么阴谋? 阮伽南面上不显露分毫,但是心思却是转了几转。 “怎么了,难道你竟然还不愿意?”原本老夫人就不愿意带着阮伽南去的,但是为了阮府的将来,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可是现在这死丫头是怎么回事,她还敢不乐意不成?想到这老夫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下来了。 阮伽南飞快的摇了摇头,“老夫人误会了,能和老夫人一同去护国寺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管老夫人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阴谋,但是现在还是得先答应下来再说,稍后再想办法推了就是。 听到她这么说老夫人面色才缓了缓,“嗯,这还差不多。护国寺最是灵验,到时候你可得在菩萨面前诚心祈求一番,让菩萨许你一门好亲事,让你将来嫁个好人家。” 阮伽南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老夫人说的是。”靠菩萨还不如靠自己呢。 “既然这样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吧!衣物什么的多收拾一两件也无妨,披风也带上,山上风大。” 阮伽南不禁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为什么要多收拾衣物啊?”不是去一两天吗?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哦,咱们这一去就是半个月的,自然要多带一两件衣物了。明天就出发,你现在可以回去收拾了,丫头带一个就够了。” ?半个月?明天就出发?阮伽南一脸蒙圈。 第五十二章 不能进宫 贺氏和黄氏知道老夫人打算去护国寺礼佛,但是却不知道老夫人竟然要带上阮伽南!这下可真是让她们惊讶不已了,老夫人不是不喜欢阮伽南吗?那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去礼佛啊?只是就算她们有心想要问清楚也来不及了,因为她们知道得太晚了。 阮常康知道老夫人要带阮伽南去护国寺也是很愣了一愣,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没有多想,可是后来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老夫人要去护国寺半个多月,伽南那孩子跟着一块去,那岂不是有可能会错过第二次办的选妃宴? 一想到这个,第二天阮常康就一大早到了老夫人的福安堂。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护国寺带着伽南去做什么呀,岂不是会白白让你不高兴吗?府上小姐这么多,娘你随便带谁去都好过带伽南去啊!”阮常康希望老夫人能改变主意。 老夫人今天要去护国寺自然也是早早起来让丫鬟帮自己收拾妥当了,阮常康到的时候她正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早饭。听到他的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同意再让伽南进宫去参加选妃宴。” “为什么?娘,伽南不去那就得让梨儿去了,那怎么行!”阮常康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 老夫人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的一放,“有什么不行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梨儿,也不愿意冒险,但是你要想清楚,就伽南那样的性子,上次她进宫就差点闯了大祸。万一下次进宫,她再冲撞了哪位贵人,万一冲撞了皇上,你有几条命?” 想到上次阮伽南在宫里做过的事,阮常康呐呐的道:“娘,上次、上次应该是意外吧,伽南那孩子也不至于这么蠢笨,她哪里敢冲撞皇上啊……” “哼!她不敢?我看她胆子大得很!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不能让你拿阮府的基业去冒险。”老夫人不容人拒绝的说道。 “至于梨儿,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不是还有贺家,有清妃在吗?”贺家老太婆对梨儿这个外孙女可是疼得很,是绝对不会让梨儿被宁王选中的。“再说了,不是都说宁王对关家那小姐有意思吗?要担心也是关家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不就是想着说如果伽南能嫁给宁王当上了正妃,阮府也就更上一层楼了。可是他也不想想,就伽南那性子,宁王会看得上她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伽南被选上了当宁王妃,可是伽南那样的性子,进了宁王府得宠就不说了,只怕是要惹是生非不断!万一惹了宁王嫌弃,宁王在皇上和柔妃跟前一说,阮府能讨得了什么好? 她回来阮府也有一段时间了,愣是没见过她绣过一朵花,读过一本书。琴棋书画样样不行,礼仪规矩也什么都不懂,请个安都请不好还指望她什么。和琳琅吵架倒是挺厉害的,想起那次阮伽南和阮琳琅两人在花园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老夫人心里就更加认定不能让阮伽南进宫了。 “可是娘——” “行了!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再多说!”老夫人板下了脸。 阮常康皱着眉苦着脸,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做儿子当然知道,只是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的性子多少会改变一点,没想到根本就还是以前那样。 罢了罢了,为宁王选妃的宫宴到底什么时候再办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等她们从护国寺回来宫宴都还没有办呢。 “既然如此,那就随娘的意思吧。只是伽南那孩子就有劳娘多操心了。” 老夫人不咸不淡的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孙女,我不会亏待她的。” 听罢阮常康也不多说什么了。 老夫人去护国寺礼佛也没有让两个儿媳妇陪着去,府上的小姐也只是叫了阮伽南和阮琳琅。 阮府门口,阮琳琅看到阮伽南立刻就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重重哼了一声将头撇向了一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似的。 阮伽南有些好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阮琳琅倒真是个没脑子的,讨厌一个人也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果然是个孩子。 这么一想,阮伽南落在阮琳琅身上的目光就有些长辈一般的慈祥包容了,让刚好转过头的阮琳琅看了个正着,一愣,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准备好了之后阮府的马车就出发了,因为只有两个小姐跟着去,也就两辆马车,老夫人,阮伽南和阮琳琅坐一辆马车,另外一辆马车则是放着老夫人礼佛要用的各种东西。 马车里,阮伽南有些昏昏入睡,因为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与其睁着眼相看两相厌,还不如装装样子,保留最后一点面子功夫呢。 不过对于这次老夫人非要她来护国寺,阻止她参加选妃宴,阮伽南表示她要好好感谢老夫人,因为她帮了自己好大一个忙啊!如果不是怕崩人设,她真的想要捉住老夫人的手好好的感谢她一番。 “伽南姐,陪着祖母来护国寺你不高兴吗?”阮琳琅满怀恶意的问。 阮伽南睁开眼一脸不解:“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不高兴的?” 阮琳琅挑了挑眉,“那你是高兴咯?” “当然,我可高兴了。”阮伽南一本正经的说着,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阮琳琅看到她的笑容顿时觉得胸口堵了一股气,咽不下又出不得。 她明明就是不高兴,居然还装出这副高兴的样子,肯定是想哄祖母!哼,她不会让她如意的,她休想骗得祖母的欢心! 阮琳琅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老夫人明知道她两个不合却偏偏要带她们两个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了,带你们两个出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借此机会将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你们是两姐妹,应当相亲相爱!”老夫人教育道。 阮琳琅嘴角扯了扯,但还是顺着老夫人的话应了一声。 至于阮伽南则是暗暗挑了挑眉。 老夫人会这么好心?为什么她这么不信呢? 第五十三章 我们一起看风景吧 护国寺在燕京城八十里外的地方,马车不紧不慢的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是燕京第一大寺,据说是当年太祖皇帝起事时曾被人追杀,躲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寺庙里,被小寺庙的方丈主持所救,后来更是为了隐瞒太祖皇帝踪迹,主持和一众小僧部被杀。太祖皇帝成事之后感念寺庙众人救命之恩便拨款重修扩建了寺庙,并赐名护国寺,香火也因此而逐渐旺盛了起来,成了今日的护国寺。 而和护国寺相媲美,甚至更胜一筹的便是碧云寺了。碧云寺历史比护国寺要长远得多,是前朝便已经存在多年,香火鼎盛的寺庙,只不过护国寺接待男女香客,而碧云寺则是只接待女香客,里面都是比丘尼一类的人。 到了护国寺很快便有僧人来领着她们一路到了大雄宝殿,拜过菩萨之后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什么的折腾了几乎半个时辰老夫人才终于心满意足的随着僧人到了厢房。护国寺一年到头香客源源不断,老夫人领着自己的两个孙女到厢房的时候就碰见了几位夫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话才各自离开了。 老夫人一大早就起来坐马车,然后又坐了两个时辰,来到护国寺又是捐香油又是拜佛念经什么的,早就累了,到了厢房安排好又用了点点心就让婢女伺候着睡下了。剩下阮琳琅和阮伽南大眼瞪小眼的,因为老夫人给她们两个安排了一个厢房,也就是说她们得住在一起了! 到了两人暂住的厢房,阮琳琅先下手为强抢占了东面的屋子,宽敞明亮,剩下的一间就差多了。阮伽南倒是没有计较,反正也差不多。来到这里更差的都住过了,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记得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凄惨呢。住的地方阴暗又潮湿,屋子里就一张木板床,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破破烂烂的,真真是连乞丐都不如。 一连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她也有点累了,收拾妥当之后就心大的睡了个午觉,起来的时候走出屋子看到阮琳琅房间的门还是关着的,她耸了耸肩也没多问就和丹砂出门了。 护国寺面积不小,景色也不错,既然来了那就好好逛逛吧。 只是她运气不太好,才出了厢房没多久就遇到“熟人”,关系不好的“熟人。 “哟,这不是阮大小姐吗?不是听说你被禁足了吗?怎么会在护国寺,不会是想来求菩萨帮忙你还有机会进宫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府去吧,别痴心妄想了,这辈子你恐怕都没机会进宫了。” 李如菊其实在阮伽南走出院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确定是不是阮伽南,这才跟了一会儿,确定是她之后才终于忍不住出声讥讽道。 对于阮伽南,她是又气又恨的。上次进宫要不是阮伽南,她怎么会丢了如此大的脸,还连累得她被关平月嫌弃了,还被皇后责骂了一顿,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而阮伽南那天嘲讽她的话她一直记着呢,就等着找到机会好好报仇了。 现在机会可算是来了! 她本来是随着母亲来上香的,没有想到啊,竟然会看到阮伽南,看她怎么收拾她! “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阮伽南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李如菊一噎,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恶狠狠地瞪着阮伽南。她生气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时时刻刻念着要怎么报仇,可是对方居然不记得她了?这叫人怎么能不生气? “我是李、如、菊!”李如菊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选妃宴那天,你在宫里打了我!” 人家都这么提醒了,再记不起来就有些假了。所以阮伽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是你啊!” 终于记起来了是吧,既然已经记起来了,那是不是应该——李如菊脑海里正想着等阮伽南狡辩的时候再恨恨的教训她一顿的,没想到她还没有想完呢就被阮伽南的举动给搞懵了。 只见阮伽南神情一变,态度诚恳的对李如菊说道:“李小姐,真是非常抱歉,那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脑子了才做出了那样的事。其实事后我是非常后悔的,也一直想找机会好好的向你道歉,但是我被我爹禁足了,一直没法出门。今天遇到李小姐真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小姐这么大度宽容的人,一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对不对?” 李如菊一呆,被阮伽南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还没有收拾她呢,她怎么、怎么就认错了?那她、那她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要继续收拾教训她吗? “人家都说人美的人心也一样美,像李小姐这样漂亮的人肯定也有一颗善良美好的心,不然怎么能配得上李小姐的美貌呢?李小姐你说是不是?”阮伽南一脸正经。 李如菊:“……”好话都让她说尽了,她要怎么办? 李如菊瞪着阮伽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想要教训她一顿,可是她话都这样说了,自己若是再教训她岂不是说自己是个貌丑心恶的人吗?可是就这样放过她,心里又不甘心,自己吃过的亏那不是成哑巴亏了? 阮伽南可不管李如菊这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继续用一张无比诚恳真诚的脸看着李如菊道:“李小姐,如果你原谅我了,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看风景吧!” 然后糊里糊涂的李如菊就和阮伽南去看风景了,一直到回了自己的厢房李如菊都是懵的,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最后怎么就和阮伽南去看风景了呢?她明明是想教训她的啊! 第五十四章 跳崖死了 阮伽南以为自己这半个月大概会过得前所未有的平淡,无所事事,因为这护国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做的,她就等着在这里长出一朵蘑菇来。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中午,阮伽南小睡了一番之后就起来了,正准备闲着没事去大殿听人诵诵经,净化一下心灵。可是这才换好衣服丹砂就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 丹砂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李小姐跳崖死了!” 什么? 阮伽南一愣,眨了眨眼,不确定的问:“你说谁跳崖死了?”她这是没睡醒听岔了吧? “小姐,你没听错,就是李小姐,昨天和你一起看风景的李小姐。”丹砂很确定的说道。 阮伽南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眉头一皱,“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昨天那李小姐还好好的,精神抖擞的想要找我算账呢,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跳崖死了?这不可能。 不管是从李如菊昨天的行为来看,还是从她昨天的精神面貌来看她都不像是会跳崖的人。而且她才多少岁,正直大好年华,一朵正缓缓盛开的娇艳的花朵,怎么会跳崖,这不可能! 丹砂眼里也闪着疑惑。昨天她也是和小姐一起的,见过那个李小姐,确实不像是会跳崖的人,可是…… “小姐,不管怎么样,现在她人确实是跳崖了,李夫人这会儿都哭晕过去好几回了。护国寺的僧人也已经安排人手去山崖下寻找了,看李小姐还有没有生还的机会,就算没有,那尸体也是要找到的。”丹砂似乎轻叹了一声。 阮伽南皱着眉,面色有些暗沉,“我们去看看吧。” 丹砂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两人才出了房间迎面就和阮琳琅碰上了。 阮琳琅看到阮伽南原本是想无视她的,但是走了两步又注意到阮伽南异样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道:“阮伽南,你是不是听说李如菊跳崖的事,想要过去看看?” “是不是关你什么事?”阮伽南斜睨着她。 阮琳琅笑了笑,“是不关我的事,只不过我也刚好想要过去看看,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过去吧。” 阮伽南瞧了一眼阮琳琅也不说话就径自走了,让阮琳琅气得用力跺了跺脚才跟了上去。 李家人住的厢房和阮老夫人三人住的厢房相隔并不远,出了院子,走个百来米,再步下台阶就已经听到了吵杂声还有隐隐的哀哭声,悲伤的哭声闻者伤心。 到了李家人住的厢房,哭声就更明显了,还有不住的劝说安慰声。厢房前围了不少闻风而来的人,都是这个时候来护国寺上香暂住在这里的人,和李家人相识的也大有人在,面上满是同情之色。 阮伽南在燕京并不认识什么小姐,倒是阮琳琅,很快就和身边的一个小姐打听了起来。她在旁边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今天用过早饭之后没多久李如菊便带着自己的婢女离开厢房了,说要去走走。李家的人也不在意,在护国寺并不用担心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可是没有想到到了中午却传来了噩耗,说李如菊跳崖了。大家对这件事都是持怀疑态度的,好好的一个姑娘跳什么崖啊。 可是这位小姐却说李如菊是怒气冲冲的离开厢房的,李家的下人说用过早饭之后李如菊和李夫人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所以有人怀疑说会不会是因为李如菊和李夫人吵架,心里一时想不开就冲动的跳崖了? 阮伽南蹙着眉看了眼说话的小姐又看了看李家人住的厢房,想到李如菊,总觉得李如菊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她和李如菊并不熟悉,李如菊到底是不是跳崖她并不能确定,也不了解,而且和她关系也不大,只是有些唏嘘而已。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突然就没了。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阮伽南正微微出着神冷不防的就听到有人问。 她扭头一看,是阮琳琅,她淡声道:“说什么?” “伽南姐和李小姐应该也挺熟悉吧,之前选妃宴上你们就发生过争吵,还打起来了,昨天又……伽南姐,是不是你昨天和李小姐说什么刺激她了?”阮琳琅一脸欲言又止。 阮伽南一脸看白痴似的表情看着阮琳琅。 她脑子没病吧?这个时候想往她身上泼脏水,她觉得她如果牵连到李如菊跳崖的事情上她这个阮府小姐能好到哪里去?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庶出的,有个杀人的姐姐感觉很不错? 阮琳琅说话的声音并不低,周围的人一下子就听到了,看着阮伽南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似乎也想起了选妃宴上的事。 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变化,阮琳琅暗暗得意了起来。 丹砂一脸阴沉的看着阮琳琅,“我家小姐昨天只不过是和李小姐一同去看了风景而已,而且相处愉快。李小姐已经知道选妃宴的事只不过是场误会,小姐向李小姐道过歉了李小姐也接受了。二小姐可不要乱说话,陷我家小姐于不义之地。” 她这样说分明就是暗示李家小姐的死跟小姐有关系!她安的是什么心! 第五十五章 叹为观止 阮琳琅一脸无辜的看着面色沉着的阮伽南道:“伽南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唉,李小姐年纪轻轻突然就跳崖了,实在是让人惋惜伤心,我只不过是想着看z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才让李小姐——”说着说着她又突然捂住了嘴巴,一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惊慌失措模样,怯怯的看着阮伽南。 阮伽南真是叹为观止了。 她自问没有对阮琳琅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实际上一开始也是阮琳琅先挑衅她,找她麻烦的,她只不过是偶尔还击一下,但也并不过分,无伤大雅。可是今天,她不会不知道这样说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但还是说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和阮琳琅有多大的仇恨呢。 估计阮琳琅和她当真是天生的仇人了,明明没有多大的矛盾,她却一副恨不得弄死自己的样子,啧啧啧。 丹砂是被阮琳琅这欲盖弥彰的行为给气得面色发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用杀人似的目光瞪着她,愣是把阮琳琅瞪得缩了缩肩膀,目光躲闪,不敢和丹砂对上。 在场的各位夫人小姐都是大宅里生存的人,心里想的自然不简单了。听到阮琳琅这么说,看着阮伽南的目光就越发的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情况被里面的人知道了,屋子里很快就走出了一位面色有些悲痛的嬷嬷,狐疑的看了一眼阮伽南道:“阮小姐,我家夫人有请。”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说什么推脱的话便随着嬷嬷走了进去。 内室里,李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几次了,贴身丫鬟站在一旁不住的劝慰着,用帕子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李夫人身边还有一位穿着粉蓝色襦裙的年轻女子,红着眼睛轻轻的抽泣着,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阮伽南又飞快的垂下了头。 “夫人,这位就是阮小姐了,昨天小姐就是和她出了门的。”嬷嬷说道。 阮伽南眉头一皱。 这话是不是有些歧义啊,好像李如菊的死真的和自己有关系似的。 李夫人抬起头看到阮伽南直愣愣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行礼,心里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但是想到女儿的事又不得不将心里的那一点不高兴压下,心里暗道果然是小家子气,一点规矩都没有,见了长辈也不知道行个礼。 心里虽然不喜欢,但是李夫人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愉来,哽咽着声音道:“阮小姐请坐吧。你不必多心,我让人请你进来只是、只是想知道我的女儿昨天、昨天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好好的,她怎么会跳崖了呢?我实在是太伤心难过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唯有将希望放在你身上了,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什么线索。” 说着说着李夫人又哀声哭了起来,伤心欲绝。 阮伽南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说道:“李夫人,昨天我和李小姐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她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举动也没有异常的地方。对于她跳崖的事我也觉得很意外,很难过,请你节哀。” 她说的是实话,昨天李如菊确实是一切正常,活蹦乱跳的,精神也很好,压根不像是会跳崖的人。 不过…… “李夫人,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是怎么确定李小姐是跳崖的呢?”会不会是失足或者是……嗯,被人推下了山崖什么的。 李夫人没说话,倒是她身边站着的那名穿着粉蓝色襦裙的女子说了。 “阮小姐不知道,那处地方并不是什么适合看风景的地方,既高又陡还很危险,也没有什么风景看的。如果、如果不是姐姐自己爬上去……”李如兰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侧着头低低哭泣了起来,那压抑又满是悲伤的哭声真是让人听了心都揪起来了。 姐姐?原来是李如菊的妹妹啊,难怪会在这里安慰李夫人了。 不过她的话,她们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断定了李如菊是自己跳崖的? 阮伽南心里很是疑惑,也没有多想就直接问道:“你们就是凭这一点就断定李小姐是自己跳崖的?会不会太草率了?李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跳崖的人。” “我们也不愿意这么想,可是除了这样还能是什么?姐姐是自己过去的,连丫鬟都遣回来了,又去了那样一个没人去的地方。要说被人害也不可能,姐姐性子虽然有些急躁,可是也没有什么仇人啊,更加不可能是有人记恨姐姐而去杀了她了。”李如兰一双美丽的眼睛哭得都肿起来了。 好吧,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阮小姐,你再好好回想一下,昨天我女儿真的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李夫人不放弃的追文道。 阮伽南很理解她的心情,但真的没有。 所以她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李夫人,真的没有。我昨天遇到李小姐只不过是和她解释清楚了选妃宴那天发生的误会,然后和她走了走而已。我和李小姐不熟悉,所以也没有说太多的话。” 李夫人脸上闪过了失望之色,似乎还有别的什么。阮伽南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她刚才怎么好像从李夫人的脸上看到了失望之外还有安心? 然后想起了刚才在外面那个小姐说早上李如菊和李夫人大吵了一架的事,阮伽南眸色顿时沉了沉。 第五十六章 撇不清关系了 在李家人厢房外发生的事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相信阮琳琅的话而去怀疑阮伽南和李家小姐的死真的有什么关系,但人心难测,还是有不少人暗地里怀疑阮伽南和李家小姐的死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这就导致了大家看阮伽南的目光有些异样了,私底下也议论纷纷。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把老夫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立刻就将阮伽南和阮琳琅叫了过来。先是狠狠的训斥了两人一顿,特别是阮琳琅,老夫人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蠢笨如猪,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就将整个阮府姑娘的名声都糟蹋了。 只是老夫人就算再生气也没有用了,话已经说出去,听到的人也不少,再多做解释的话就显得有些心虚了。所以老夫人也只得压下心头的火气警告了一番阮琳琅,又严肃的问了问阮伽南,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才微微松了口气让两人离开了。 阮伽南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跟自己应该没多大关系了。可是谁知道很快衙门就来人了,说她有杀了李家小姐的嫌疑,要她去衙门问话! 阮伽南懵了,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下好了,不只是在护国寺,就是燕京的贵族小姐夫人也都知道了。李家小姐去护国寺上香,结果死了,而阮家前些日子在宫里闹了笑话的小姐又牵扯进了李家小姐的死里面。这其中不用别人说也有足够令人想象的空间了。 一时间阮伽南在燕京成名人了,就是这成名的方式有些一言难尽。 去衙门的路上阮伽南很是安静,不吵不闹不哭,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看起来有些呆滞,像是被吓傻了一样,让衙门的人都有些奇怪了。 “阮小姐,你不用害怕,本官让你过来就是想问问李家小姐跳崖的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京兆府尹和蔼可亲的对着阮伽南道。 阮伽南眨了眨眼,“该说的我都已经和李家另外一个小姐和李夫人说过了啊,还有什么要说的?” 看来李家小姐的死真的有点内情了,不然也不会劳动京兆府的大人来问话了。只是李夫人难道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所以才叫京兆府的大人来问,想压她,让她害怕之下说出真话? 可惜了,就算她请来皇帝老儿她还是那样说的,李如菊昨日真的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京兆府尹脸上的笑容不变,耐心的道:“阮小姐,你认真仔细的回想一下昨天李小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难道真的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你也知道李小姐出了事,李夫人伤心欲绝,现在就是想弄明白李小姐到底是自己跳崖的还是被人害的——” “大人。”阮伽南很是无礼的打断了京兆府尹的话,不理会他脸上僵硬的笑容径自说道:“大人是想说因为我和李小姐在宫里闹过矛盾,所以有杀李小姐的动机嫌疑吗?” “大人,我和李小姐在宫里只是吵了几句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冒险去杀了李小姐。我自己的命更珍贵一些,李小姐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昨天她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真的。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愿意一句一句的将昨天李小姐和我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但因为真的太平常了,所以睡了一觉我都忘干净了。” 不等京兆府尹说话,阮伽南又道:“大人,如果你们真的有证据证明小女子和李小姐的死有关,那你可以直接将我关到大牢里去,如果没有……那小女子觉得也是时候离开京兆府了。待久了,外面的人估计真的会以为小女子杀人了,对小女子名声不好,大人会理解的对吧?” 两刻钟之后阮伽南终于走出了京兆府,面色有些凝重。 她发现不管是李夫人还是京兆府尹,似乎一直在问昨天李如菊有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话。李如菊有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才是他们询问的重点。为什么要执着问这个问题呢? 难道是李如菊知道了什么,李家的人怀疑她昨天和自己说了,所以才这么担心?他们这么紧张,那就代表李如菊知道的事很重要……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啊! 阮伽南表示自己很委屈,更委屈的还在后头。阮大人知道了这件事,非但没有为她出头,反而朝着阮伽南又砸了一个杯子,还说这次的事如果真的牵扯上她,她就准备去家庙待一辈子好了。 基于自家王爷对阮伽南的莫名关注,陆英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讲事情告诉了宁王。 宁王一挑眉,“李家小姐死了,传言说是阮伽南害死的?” 又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怎么有种错觉,和阮伽南有关的事似乎都和上辈子有了出入?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阮小姐却说和自己无关,她就是昨日和李小姐说了一会儿话而已,好像是为了宫宴上的事。”陆英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说。 听了陆英的话之后凤明阳心一定,漫不经心的道:“大概是李夫人痛失爱女,一时间不能接受,所以迁怒到阮伽南身上了。不用理会,阮常康不会放任不管的。” 不管怎么说阮伽南都是他的女儿,阮伽南若是背上了杀人的罪名,对阮府,对阮府的小姐都不好。就算是为了阮府的名声,阮常康也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 不过这个阮伽南……为什么跟上辈子不太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他自己是重生的,所以连带的影响到了其他人的命运轨迹? 凤明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五十七章 今日不宜出门 就如同凤明阳所说的那样,阮常康虽然不疼阮伽南,但到底是他的嫡女儿,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任由事情发展连累了阮府的名声。以他出门很快就将事情给解决了,燕京里关于阮府小姐杀了李府小姐的传言也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只是阮伽南的名声到底是受到了影响,加上之前传出来的事,还有宫宴上发生的事,阮府大小姐难登大雅之堂,不识大体,行为粗俗的名声算是定下来了。 对此阮伽南倒是不在乎的,相反,她还挺高兴,因为这件事闹得有点大,阮大人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还是不要让她去参加接下来的选妃宴,免得丢脸。阮伽南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至于名声,哎,都是别人说的,谁爱说就说去,她又不会少两斤肉。 李家小姐的尸体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只是说在山崖下找到了一些残存的衣物碎片还有石头上已经凝结了的血迹,也不知道尸体是不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李夫人也是病倒了,嘴里念着李小姐的名字。 人是死了,但丧事还是要办的,没有了尸体就唯有拿李如菊的衣服放进棺材了。李如菊是女子,丧事自然不会办得太大,但是李府在燕京也是大户人家了,上门吊唁的人自然不少。 阮府也来人了,阮伽南在列。 只是到了阮府,来的人看到阮伽南面色都有些怪异。阮伽南视而不见,该干嘛干嘛,李如菊的死跟她又没有关系,她要是露出了心虚的样子那才有鬼呢。 “阮夫人,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是我一时没办法接受如菊就这样走了,所以才……让阮小姐受委屈了。”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李夫人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眼睛红肿。 贺氏连忙笑了笑大度的道:“李夫人严重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不必说这些话了。李小姐的事我们也觉得很难过,你要节哀啊!” 李夫人哽咽着点了点头,眼睛却看着阮伽南说道:“阮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李夫人顿了顿,等着阮伽南接话,然后她才好顺理成章的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可是谁知道阮伽南就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她,傻呆傻呆的,硬是不接话,让李夫人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 贺氏见状暗暗瞪了一眼阮伽南才对李夫人说道:“李夫人有话不妨直说,哪有什么不情之请的,伽南不过一个孩子,哪里担得李夫人这么一句话。” 李夫人也就顺着贺氏给的台阶下了,对阮伽南说道:“如菊突然就去了,她妹妹——哦,就是那天在护国寺厢房的小姐,叫如兰。平时她们两姐妹感情就很好,现在如菊不在了,如兰都不知道有多伤心。这几天她就一直在哭,把身子都哭坏了。我想让阮小姐去陪如兰说说话,就说说你那天和如菊的事就好,让如兰也好受些。” 阮伽南还没有答话,贺氏就道:“这有什么,说起来伽南也只是比如兰大两岁而已,两人正好说说话,也不怕没话题。” 说完对阮伽南道:“伽南,你就去陪陪如兰吧,最好就是开导一下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太伤心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赶鸭子上架的架势……阮伽南也懒得多说什么了,不就是陪一个小屁孩说话嘛。她乐意她就说两句,不乐意她就装哑巴。 她随着李府的下人往后院去,据说是因为李如兰太过伤心了,日哭夜哭的,把身子都哭坏病倒了。所以今天出现了一会儿就被丫鬟扶着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李如兰的院子倒真是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布置得十分的典雅,幽美,处处都可以看到属于女人的娇、柔、美,精致无比。和阮若梨的相比也不逞多让。 嗯,从这点上来看李如兰和阮若梨倒是挺像的。 阮伽南一边想着一边随着丫鬟走进了李如兰的屋子。 李如兰靠在床上,面色有些憔悴苍白,眼睛红红的,看起来精神不怎么样。看到阮伽南意外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阮小姐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很难过,我姐姐她……”说到李如菊李如兰的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阮伽南觉得自己既然过来了,那不管怎么样都得说句话的,于是干巴巴的道:“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如兰的抽泣声似乎顿了顿。 “阮小姐,你能和我说说那天你和姐姐的事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那天姐姐是怎么样的,毕竟那天之后她就……我真是后悔那天没有陪着她。”李如兰泪光盈盈的看着阮伽南哀声请求道。 阮伽南心里又冒出了那股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冲动,想要试探一下什么,心痒痒的。她很想知道李家的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知道李如菊到底有没有和她说过什么,李如菊又到底知道了什么。 或许李如菊的死跟她知道的事情有关? 理智让她到此为止,不要惹祸上身,因为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算不上多好,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不适宜再多一件麻烦事。可是另一方面又管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要去试探冒险。 短短的一瞬间她的心思就不知道转了几转,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将心底蠢蠢欲动的那抹心思压了回去。 “唉,李小姐,不是我不愿意说,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像那天在护国寺说的那样,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阮伽南一脸的为难。 李如兰似乎没想到阮伽南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掩饰似的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突然说道:“既然阮小姐不愿意说,那可以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吗?” 阮伽南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欣然道:“好啊。” 那就走走吧,她倒要看看李如兰到底想做什么。 李如兰的院子离李府的花园不远,走走停停的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还没有到深秋,但是花园里的一些菊花却已经开了。 看到那些盛开的菊花,李如兰又悲从中来,“这些菊花都是姐姐最喜欢的,前些日子她还说等到这些菊花盛开的时候她要邀请她的朋友来府里一起赏花。可是现在……她永远都看不到了。” 阮伽南还是那句话:“你节哀。”语调都没变过,干巴巴,硬邦邦的。 李如兰的哭声又顿了顿,倒也没有继续哭下去,而是顺着花园的小路往里走,时不时的和阮伽南说着李如菊的事,似乎是想引起她的共鸣,可惜阮伽南跟个木头似的对她有意无意的暗示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两人走着走着渐渐的就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今天来李府吊唁的人不少,那些夫人小姐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前厅,所以这会儿在花园的人也不少。 李家花园有个不小的湖,湖上建了水榭,湖边一条水上长廊连接了水榭,湖边杨柳依依,秋风佛面,带来了些许凉意。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停在了湖边的木雕栏杆上。 李如兰盈盈的看着阮伽南再次问道:“阮小姐,那天我姐姐真的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话吗?其实不怕实话告诉你,姐姐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我猜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承受不住打击跳崖的。可是对阮小姐来说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只怕是麻烦事一件。只要阮小姐你说出来,一切都能当没发生过。” 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吗? 阮伽南目光直直的看着李如兰,然后突然笑了,“李小姐,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着我问这些其实是暴露了你们?如果你们那天什么都没问我,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多想什么。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一些事了。” 李如兰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皱起了眉头,“所以阮小姐不愿意配合我吗?” “无从配合。”因为她实在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不相信她!阮伽南想仰天长啸。 听了阮伽南的话,李如兰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娇娇弱弱的道:“既然如此,那就唯有对不住阮小姐了。” 阮伽南还没有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李如兰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捉住了她的手往她胸口一推,她分明就没有用力,结果她的身子却越过了湖边的栏杆,噗通的一声掉进了湖里。 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快得阮伽南都没反应过来。她傻了,瞠大了眼睛,一只手还维持着推人的姿势。 掐指一算,今日不宜出门。 第五十八章 倒打一耙 湖边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别说是现在湖边不远处还有人,没人也得吸引来。李如兰那声惊恐的尖叫声能把人的耳膜能震破。 阮伽南确实是有那么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的。她是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李如兰会用出这样的招数,看来她还是小看这些古代养在后院里的小姐了,狠起心来不比现代的那些豪门千金差。 等她回过神来之后也不慌,很是淡定的站在那里,甚至还往前了两步,探出头看了看在水里挣扎着喊救命的李如兰。 “天啊,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推我家小姐掉进湖里?”李如兰的丫鬟也尖叫着扑了过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小姐,小姐被推到湖里了!” 不远处的夫人小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三三两两的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是?谁把李小姐推到湖里了?”大家很是惊愣。 “就是她,就是她推的!奴婢亲眼看到是她将我家小姐推到湖里的!”李如兰的丫鬟二话不说直接指着阮伽南,眼神凶狠。 丫鬟这么一指,大家纷纷把视线落在了阮伽南身上,立刻又想到了她之前做的事,顿时目光就更异样了。 “阮小姐,你好好的推李小姐到湖里是为何?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了,实在是太过分了!”有夫人气愤不过的指责道。 阮伽南不为所动,挑了挑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这位大婶,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推李如兰了?” 那夫人被她一噎,又听到她居然叫自己大婶,脸色立马就黑了,“李小姐的丫鬟可说了是亲眼看到你推李小姐进湖里的,你还想狡辩!” 阮伽南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丫鬟,轻嗤了一声道:“那我还说是她的丫鬟推的呢,不然怎么李小姐都掉到湖里了,她不赶着去救反倒是在这攀咬上我了。这丫鬟可真是够忠心的了。” 丫鬟面色一变,脸上闪过了慌张之色,立刻又喊道:“已经有人去救小姐了,你没看到吗?我、我只是担心你跑掉了!” “哦哦,那你可真是很忠心了。”阮伽南木着脸道,没有丝毫的慌张害怕,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的淡定无比。 这边在质问阮伽南,另一边掉到湖里的李如兰也很快就被一个会泳的嬷嬷救了上来,浑身上下湿哒哒的,面色苍白,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眼睛里闪烁着惊魂未定。此时又已经入秋,这么一泡,风一吹,李如兰顿时就哆嗦了起来,唇色发白。 “快把小姐扶回去请大夫!”李如兰身边的嬷嬷叫道。 可是李如兰却阻止了想要扶她回去的丫鬟,只是伤心不解的望着阮伽南问道:“阮小姐,我自问和你无冤无仇,家姐和你是曾经有过节,但是现在她都已经不在了,你、你难道就不能大度的放下吗?为什么还要算在我头上?” “阮伽南,你也太过分了吧,就为了那点小事斤斤计较,怀恨在心,害死了李如菊不说,在她的丧礼上你还要害死她的妹妹吗?怎么这么小肚子鸡肠啊!” “就是,就是,真是第一次见。你心肠怎么这么坏,庄子上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尽学了那些乡下人的做派。恶心!” “阮小姐,难道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给我李府一个交代吗?”李如兰苍白着一张小脸,楚楚可怜中又有些倔强,坚韧,很是能打动人心,为她怜惜。对李如兰怜惜,对阮伽南自然就更加的憎恶了。 阮伽南暗叹一声李如兰演技不错。如果换做是其他土生土长的小姐,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名声估计也永远坏了吧?名声坏了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可惜了是她,她可不是这么好碰瓷的。 阮伽南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嗯,是要给一个交代,我觉得是你李府要给我一个交代。我好心的上门来吊唁,好心的应了你母亲的请求来陪你,好心的陪你出来散心,你倒好,自个儿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你也是下得了狠手,我不过是在宫里和你姐姐闹了一点矛盾而已,况且在护国寺的时候我已经道过歉了,你姐姐也原谅我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呢?” “这么小心眼可不好啊!将来嫁人了,怎么容得下丈夫的小妾,庶子庶女啊?”阮伽南摇着头,叹着气。 李如兰面色顿时一变,差点没被阮伽南的话气得当场露馅。看到在场的夫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变了变,心里更是暗暗恼恨阮伽南狡猾。 是她小看她了。她原本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样事,阮伽南肯定会很慌张,不知所措的,阮夫人又不在,到时候再稍微恐吓一下,不怕她不说真话。可是谁知道她的反应和自己想象的完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阮小姐,你推我到湖里,我也并不怪你,我只是想要一个交代而已,你为什么还要倒打一耙冤枉我?”李如兰颇受打击的说道。 阮伽南也懒得也和多说了,“行了,这件事一时半会的估计也说不清楚,还是让李夫人来说吧。” 如果她们确定真的要闹大,那她也不怕。不过李府真的不怕吗?这可说不定了。 阮伽南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 第五十九章 弄巧成拙 贺氏在前厅和李夫人说着话,她这次来最主要是代替老爷探探李府的口风.然说阮伽南的事差不多也算是解决了,但是终归是保险一点的为好。若是李府人的态度没有什么问题,那他们才可以放心。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阮伽南又闯下大祸了,她居然把李二小姐推到湖里去了! 听到下人禀报,贺氏是恨不得阮伽南在身边,狠狠的打她一个巴掌,让她长点记性。 贺氏急匆匆的和李夫人到了后院李如兰的院子里。李如兰换了一身衣裳,只是面色却愈发的不好了,长长的头发还没有完绞干,披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有些憋屈和愤怒。 阮伽南安静的坐在一旁,其余的人倒是没有厚着脸皮跟进来,不过也没有离开就是了,还是在李如兰的院子周围,时不时的偷瞄一下,想要知道这件事最后到底是要怎么样处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掉进湖里了?”李夫人一进门就急切万分的问道,迈着小碎步朝着自己的女儿走去。 李如兰看到李夫人顿时就泪如雨下,委屈万分的哭喊道:“娘,你可要给女儿做主啊,明明是阮小姐将我推到了湖里,可是阮小姐不但不承认,反而说我诬陷她。道我会拿自己的安危去陷害她吗?我和她又没有过节,甚至说不上认识,我怎么会去害她?” “伽南,你还不道歉?”贺氏沉着脸压抑着怒气喝道。 阮伽南淡淡的瞥了眼贺氏,笑着道:“母亲,先不急。”说着又望向了李夫人,眸光深沉,闪着莫名的冷光,让李夫人不知道为何身子僵了僵。“我有话想跟李夫人说,等我说完了再说这件事不迟。” 李夫人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忽然间有些摸不准阮伽南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的事自然是他们安排好的。他们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小心谨慎,万一、万一如菊真的和她说过什么,将来她说了出去,那……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安排了今天这出戏,就是想逼迫阮伽南低头。只要让她明白她的处境,将她逼到绝境,无路可走她才会低头。 如果她是阮府受宠的小姐,今天自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可惜她只是一个早早就被放弃了的棋子。不是怕闹得太大,会被人怀疑,他们早就——罢了罢了,今天总算是能解决了。 李夫人想了想心里一定,宽容大度的道:“罢了,你也还只是一个孩子,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什么,若是误会一场自然没事,若是真的是你推了我女儿到湖里了,今天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李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贺氏。 阮伽南笑了笑,“当然。” 李夫人和阮伽南走到了屏风隔出来的小花厅里,然后李夫人挥退了伺候的婢女,“阮小姐,现在有话你可以直说了。”她特地在有话二字上咬了重音。 阮伽南却不说话,而是专注的盯着李夫人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把李夫人看得浑身都不舒服,甚至有些恼怒起来了才作罢。 “李夫人,你们太沉不住气了。”阮伽南幽幽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李夫人眉头一皱,有些戒备的看着阮伽南。 阮伽南歪了歪头,甚是可爱的道:“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弄巧成拙?” 李夫人面色一变。 “原本这只是你们的家事,李如菊是跳崖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把我叫进厢房,我可能转身就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可是你们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揪着我不放,一再的试探。你们真当我是蠢啊,你们这样一再试探,就算原本我不知道什么,可是经过你们这样试探我也怀疑什么了。” 阮伽南不理会李夫人徒然大变的面色和犀利盯着她的眼神,径自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如菊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吧?你们这么紧张应该是会影响到你们李家的秘密吧?她的死或许也没有这么简单?” “你果然知道!”李夫人也不装了,轻叹了一声,苦口婆心的劝道:“阮小姐,我不想为难你,你若是知道什么你还是说了吧。你虽然是阮府的小姐,可是你根本不得宠,我们李家若是揪着今天的事不放,阮大人也未必会帮你。你何苦为难自己呢?只要你说出来,今天的事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与你。” 阮伽南摇了摇头,“李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李如菊确实没有和我说过什么。而我对你们李家的秘密也没有兴趣,我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所求的不过就是将来嫁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荣华富贵。还有,我怕死,所以我不会乱说什么。但是……” 说着她顿了顿,深深的看着李夫人道:“但是如果你们继续为难我,除非你们能确定我今天走不出李府,不然的话我很难保证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我是不感兴趣,不过我觉得燕京应该有不少人会感兴趣才对,例如刘大人?李夫人,你觉得呢?” “你!”李夫人瞠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阮伽南嘴里说出来的。 她这是在威胁他们?还有刘大人……刘大人那可是老爷的政敌啊,若是被刘大人知道,肯定会顺着查的,就算一时半会的查不出来,可是时间长了,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查到一点什么。 再想想她刚刚说的话,李夫人顿时有种后悔的感觉,觉得这次或许真的是他们走错了一步棋。 第六十章 误会一场 阮伽南和李夫人说话的时间并不长,贺氏和李如兰都有些紧张。如兰紧张的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能不能达到,让阮伽南吐出真言。而贺氏紧张的就只是若是这件事李府不肯松嘴,态度强硬的话,那他们就难办了。 都是阮伽南这个死丫头,整天就只会惹是生非,没一天安分的!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带她来李府吊唁,现在好了,矛盾非但没有化解,反而加深了。这以后会不会成为仇人还不知道呢,本来李府大小姐的死就和那死丫头扯上了关系,现在小女儿又被她推到湖里。 真真是气死她了! 等回府她一定要老爷好好约束教导教导一下她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谁知道以后她会惹出什么祸来!看来老夫人说得很对,不能让她去参加选妃宴了,万一冲撞了宫里的贵人,那还得了。 而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贺氏眼里闪过了一道狠厉的光芒。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是有些出乎李如兰和贺氏的意料之外。 阮伽南神情如常,不慌不忙,自然淡定,相反,李夫人的面色就难看怪异得多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确定是一场误会,那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留下来了,毕竟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了,已经做了。我们就不打扰先告辞了,李夫人,李小姐,还请节哀。”阮伽南很是有礼的说道。 李如兰一脸惊愕愣然,傻傻的望着自己的母亲,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贺氏也是一脸的惊讶意外,回过神来不禁疑惑的望向了阮伽南,无声的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不理会女儿的不解,脸上扯出了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阮小姐果然有大家闺秀风范,今天是我们失礼了,还请阮夫人和阮小姐不要见怪。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们了。” “夫人客气了。”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对贺氏道:“母亲,我们走吧。” 贺氏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不解,看了看阮伽南,又瞧了瞧面色僵硬难看的李夫人,心思一转也明白此时不适宜多问什么,于是便道:“李夫人,那我们就先走了。李大小姐的事,请节哀。” 李夫人扯了扯嘴角,连客套话都不想再说了。 阮伽南和贺氏一走,李如兰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质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阮伽南就这么走了呢?不是说——” “如兰!”李夫人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有些疲倦,“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会和你爹说的。阮伽南……她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愚蠢,再纠缠下去对我们未必是好事。好了,你掉到了湖里也受到了惊吓,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吧,我去找你爹说说这件事。” 李夫人说完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也不管李如兰心里的疑惑不解。 “伽南,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出了李府,贺氏面色一沉,冷声问道。 阮伽南眨了眨眼,“母亲,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一场误会啊,李如兰以为是我害死了李如菊,所以想替她姐姐出口气,才故意陷害我。李夫人是个明事理的,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啊,母亲你难道不高兴吗?” 贺氏顿时就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既是李夫人说是误会一场,但是你的名声也坏了!这么多人看着,都以为是你将李如兰推到湖里的,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有什么用!连带的只怕是阮府的名声也要损伤一些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梨儿。 越想贺氏就越是对阮伽南更多了一分怨气。 本来就不想接她回来,原本是想着让她代替梨儿进宫的,可是谁想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反倒是赔进去了不少。早知道如此就让梨儿去参加,再让清妃周旋一下好了。 贺氏暗暗后悔当初对阮常康提出接阮伽南回来的事,恨不得时光倒流,让阮伽南一辈子待在庄子上任由她自生自灭好了。反正那么多年不管不问她也活到这么大了,死了也没人知道,省得回来祸害他们。 “算了,回去再说!”贺氏沉着脸拂袖上了轿子。 阮伽南耸了耸肩也跟着上了轿子。 回到了阮府,阮伽南前脚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脚就有人说老爷让她去一趟前厅。她想了想转了个身就朝着前厅去了。 阮常康神情复杂的看着阮伽南。 对这个女儿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他对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接她回来也是为了代替梨儿去参加选妃宴。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回来的日子不长,惹出来的祸倒是不少。 阮常康强忍着怒气问道:“今天在李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清楚了。” 阮伽南原本是打算随便说几句敷衍了事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思一转面上一片单纯又无奈,状似无意的说道:“爹,这是一场误会。那李小姐大概是觉得她姐姐的死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李如菊那天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可是他们硬是不相信,非要我说那天李如菊和我说了什么话没有。” “这我哪知道啊,李如菊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过什么嘛,可是他们都不信,问来问去的,莫名其妙!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她小声不满的嘀咕着。 阮常康在官场了浸染了这么多年,还年纪轻轻就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成为了皇帝的心腹大臣,自然是不简单的。从阮伽南这短短的几句话里他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他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了疑惑,眸色闪了闪若有所思了起来,神情有些凝重。 阮伽南见他这样也不出声,安静的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常康才回过神来,侧目看了一眼阮伽南若无其事的说道:“行了,你回去吧,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不过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更加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知道吗?” 阮伽南撇了撇嘴,“我才懒得说呢,多晦气的事情啊。明明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是因为前一天我和李如菊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死赖在我身上。” 阮常康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天李小姐当真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阮伽南听到他这话立时瞪大了眼睛,很是不高兴的道:“没有!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她又不熟悉,哪里会说什么。你们脑子都有病是不是,就算李如菊真的要说什么,那也不会跟我说吧,我才和她见过一面而已不是吗?你会跟才见过一面的人说什么知心话吗?” “……”阮常康被她这话气得狠狠一噎,想骂又不知道该骂她什么,想反驳就更加没有理由了。 最后只得气怒的道:“行了,你走吧!”省得在这里让他看着就生气!这女儿真不知道是不是生来讨债的! “那我走了。”阮伽南废话不多说一句,起身就走了。 阮常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有些沉。 第六十一章 亲事 李家的小姐跳崖死了这种事在燕京没有掀起一点的水花。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水花的话那大概就是上层贵族圈子里有人隐约在说李家小姐的死似乎和阮府从庄子上回来的那个小姐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害死了。 “老爷,妾身跟你说过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妾身知道老爷有自己的顾虑,觉得以前亏待了伽南这孩子。但是老爷,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伽南的名声……如果不早点将亲事定下来,万一以后——那伽南的后半生可怎么办?趁现在还不是很严重,或许还能替伽南找到一门好亲事啊!”贺氏站在阮常康身后一边手下力道适中的替阮常康按摩着肩膀,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阮常康闭着眼享受着贺氏的按摩,听到她的话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贺氏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他的,看了眼他的面色又道:“老爷难道连梨儿都不顾了吗?这几天梨儿出门和那些小姐玩哪次不是被嘲笑哭着回来的?梨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了?伽南这性子是改不过来的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里怨狠我们将她丢在庄子上长大,再这样下去她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事来。” 顿了顿,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有些委屈,“老爷想补偿伽南妾身没有意见,但如果老爷为了补偿伽南而让梨儿遭罪,妾身、妾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些事妾身都不敢和梨儿外祖母说,就怕她老人家担心。可是再这样下去,她老人家迟早会知道的。” 阮常康猛的睁开了眼睛,虽然心里觉得贺氏又在拿贺家来威胁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是对的。贺老夫人一向疼爱梨儿这个外孙女,比之孙女更甚。当初那老太婆就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现在要是知道因为伽南的缘故连累得梨儿的名声也跟着受损,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清妃对梨儿也很疼爱……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阮常康脑海里便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最后他面色缓了缓,脸上一派慈父面孔的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安排一下吧。虽然说伽南现在的名声不太好,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阮府的嫡小姐,将来的夫婿也不能太差了。你好好挑选一个合适的人家。” 闻言贺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底闪烁着些许得意,嘴上却恭谨的道:“老爷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办。定会好好为伽南挑选一门好亲事,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 阮常康放心的点着头,伸手握住了贺氏的手,将她拉到了跟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分柔情,感叹的道:“辛苦你了,这么多年来你里里外外都照顾得很好,你是个贤妻。我没有娶错你。” 阮常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帅儒雅的男人,满腹书卷气,一双看似多情的眼睛,带着一丝柔情静静看着人的时候能让人不可控制的陷进去。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却多了几分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又多年养尊处优,自然是魅力不减的。 贺氏当年就是被他的一张脸和一双眼睛所吸引,不顾后果的嫁给他当填房,甚至做过不少违心的事。 现在被他这么看着,贺氏风韵犹存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两朵红云,有些娇羞了起来,“老爷,看你说的,妾身是你妻子,为你为阮府操心是应该的。只要老爷记得妾身的好,妾身就很满足了。” 阮常康嘴角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笑容,看到贺氏脸上的娇羞和眼里对自己的感情,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满意。一手握住了贺氏的手,另一只手不知道何时伸到了贺氏的腰上,若有似无的摩擦着。贺氏眼底很快泛起了情潮,嘤咛了一声身子一软倒向了阮常康的怀里。 阮常康哈哈哈大笑一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步走向了内室。 芳草苑里阮伽南不知道自己的亲事又被人惦记上了。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李家的事。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应该多事好奇,但是她心里着实奇怪,始终放不下。到底李如菊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让她丢了性命呢?基本上她可以肯定李如菊不是自己跳崖死的,不过到底是谁害了她还真说不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夫人和李如兰,但是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思想太阴暗了,前世见得多这样的事现在有一丁点苗头就想到那里去。李夫人对李如菊一向很疼宠,不是假的那种,是发自内心的疼宠,不然李如菊也不会养成那样的性子了。 更严重的问题是她现在倒霉的被牵扯到了这件事里,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呢还被人以为知道了什么,追着她问,她冤不冤啊。她可没有这么天真真的相信李府就这么算了,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算了,他们也不会想尽办法来套她的话了。 而且她那天吓唬李夫人的话估计会让他们更加认定自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阮伽南有些生无可恋。 “小姐,夫人让你到前厅一趟,说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丹青走了进来有些奇怪的说。 “嗯?她找我干嘛?”阮伽南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丹青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啊。” 阮伽南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很确定自己最近挺乖的,连院门都没有走出过一步,因为李府的事她又被禁足了。所以贺氏找她干嘛。 “小姐,你去了就知道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阮伽南回过神点了点头,觉得也是道理。 “行吧,我去去。你让丹砂来帮我把那件银白的袍子补一补,过几天我要穿了。”阮伽南临出门前想起了什么吩咐道。 “哦哦。”丹青应着,但是脑子里却很费解。 小姐什么时候有银白色的袍子了? 阮伽南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前厅就看到贺氏坐在厅里,看到她来了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朝着她招了招手,“伽南,来,快过来,这些都是我精心为了挑选了许久的好人家,你看看喜欢哪户人家,我让你爹上门去提亲!” 第六十二章 都是些歪瓜裂枣 啥?提亲,她吗? 阮伽南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她愣了一下之后回过神来伸手掏了掏耳朵,不确定的反问道:“你说什么?我大概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给谁提亲?” 贺氏看到她极其不文雅的动作,眼里迅速闪过了一抹嫌弃和不屑,但是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和蔼不已的道:“你这孩子又淘气了。自然是给你说的亲事,现在咱们二房就只有你一个小姐已经及笄,不是给你说的亲事给谁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女子长大了都是要许人家,说亲事的。” 哈,给她说的亲事?她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就算要成亲,那人选也得让她自己来挑,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指手画脚了?阮伽南差点给气笑了。 “哦,给我说的亲事啊,那让我看看你都给我挑选了什么样的好人家。”阮伽南眼神微微冷了下来,面上却笑着道。 贺氏喜滋滋的将手上的册子递给了她,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和你爹不会亏待了你的,给你挑选的都是燕京的大户人家,都是前途无量的公子哥儿。你要是嫁了过去下半辈子肯定可以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 阮伽南接过她手上的册子低头翻阅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挑高了眉。 嗯,果然都是燕京的大户人家啊,公侯伯爵,大官,世族都有。 瞧瞧这个,英勇侯家的嫡次子,年二十,相貌端正,仪表堂堂……如果不是她之前就让丹青丹砂去收集了燕京公子哥儿的情况,说不定还真的会被骗。 这个英勇侯家的嫡次子十五岁就和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好上了,这个丫头也是里厉害的,将他牢牢的拿捏在手心里,宠得厉害,连英勇侯和他夫人都拿这个儿子没办法。还生下了庶长子,只不过为了声誉着想一直瞒得死死的,外人不得知而已。 啧,将来谁嫁进去谁倒霉。 嗯,至于这个何大人家的,后院倒是干净,只不过人嘛,被养废了,身为嫡子却怯怯弱弱的,烂泥扶不上墙。将来不是个啃老的就是要靠妻子嫁妆的。 这个褚府的,身份没问题,人品也没啥好说的,后院也干净,不过褚府……褚大人是个宠妾灭妻的,当年发妻还在世的时候就专宠一个侍妾,后来这个侍妾更是逼死了发妻。他不但不追究,还在发妻死后将侍妾扶上位当了夫人。 然后褚卫这个原配嫡子就尴尬了。 爹不疼,娘死了,后妈又是个狠毒的,在褚府就是个隐形人,跟后妈的儿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仆人。听说褚卫小时候还差点饿死了,后来是一个老嬷嬷救了他,长大了才好了点。但在褚府依然是个没有任何地位的,被压得死死的,永无翻身之日。 至于镇国府上二房的庶长子是个斗鸡遛狗,喜欢逛赌场,逛妓院的,大学士家的这个是个病秧子,估计没几年活的了,还有这个温家的,好像有暴力倾向…… 贺氏果真是很认真的给她挑选了,但凡好点的都被她剔除了,就剩下这些歪瓜裂枣的。表面看上去光鲜无比,实际上里面都或多或少的腐烂掉了。 瞧瞧,连梅家那个梅戈都没有,不就是因为梅戈虽然身体差,但在梅府却是个不容忽视,又有个疼爱他的亲大哥,维护他的母亲吗?贺氏这是担心她要是嫁到梅府去真的会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一辈子吧? 真是难为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整个燕京里上不了台面的公子哥儿的资料给收集起来让她挑选。要是换做是阮若梨,今天这册子上面的人选才是真真正正的才貌双,万里挑一,家世才情,人品相貌样样齐的公子哥儿吧? “小妈真是有心了,为我辛辛苦苦的挑选了这么好的人。”阮伽南脸上带着浅笑说道,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辛辛苦苦,这么好几个字上咬了重音,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贺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神有些狐疑的看着阮伽南,暗道难道这死丫头知道了什么?可是马上她又否认了。 阮伽南回到燕京虽然说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没有怎么出门交际,对燕京的这些情况肯定是不清楚的。这上面的一些人的一些事还是她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查到的。 例如英勇侯府上的那个,要不是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种事。堂堂侯爷嫡次子尚未大婚却已经有了庶长子,简直就是荒唐至极。不过要嫁的人是阮伽南,她就不管这么多了。 心里想的已经不知道转了几转,贺氏有些语重心长的道:“你明白就好。我和你爹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在燕京的名声因为宫宴还有李府的事已经坏了,现在把亲事定下来或许还能找到一门好人家。若是时间长了,只怕是难了。这燕京的大户人家,哪个不是讲究规矩名声的,你想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和你爹已经安排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风声过去了,我再带着你去寺院里走一圈,帮你挽回一点名声。等将来你嫁人了,好好的侍奉你的夫君婆母,时间长了,自然会接受你,善待你。等你成了一家之母福气就来了。”贺氏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一副心意为了阮伽南好的慈母样。 阮伽南半垂下来了眸子,“我爹也是这个意思吗?” 贺氏一愣,很快就道:“当然了,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不过是听了老爷的吩咐而已。” 阮伽南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抬起头来却是一脸乖巧,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小妈,这册子我先带回去好好看看,认真挑选,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和爹。” “这……”带回去看?万一…… “小妈,成亲可是终身大事,我总不能一下子就下决定吧?”阮伽南似笑非笑。 贺氏尴尬一笑,“那是,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你就带回去好好看吧。不过你还是要尽快选好,这样我和你爹才好去给你提亲,尽快将亲事定下来,这样你也就不用愁了。” “好,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们答复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答复是不是他们想要的答复了。 阮伽南拿着册子爽快的离开了前厅,贺氏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才松开。 第六十三章 棺材板都摁不住 自己的亲事就被人这么算计了,阮伽南心里着实是有些不高兴。更让她不高兴的是她现在所处的时代容不得她做出什么太反叛的事情,这里讲究的是父权,夫权,女人是没有任何地位权利可言的。如果她没有回燕京,山高皇帝远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可是现在她回来了,就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了。 她毕竟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和这个社会对抗。 可是让她就这么屈服绝对是不可能的,贺氏想拿捏住她,想得美。 阮伽南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芳草苑,随手便将手上的册子往桌面一扔。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她看,配给她的两个丫鬟她都嫌弃呢,哼! “小姐,你怎么了?”丹青看她面色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阮伽南瞥了眼那本册子,懒洋洋的道:“有人惦记上你家小姐的亲事了,正想着给我安排呢。” 丹青瞪大了眼,“啊?小姐的亲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提起小姐的亲事了,小姐才回燕京多久啊,他们就想将小姐嫁出去了?” 丹砂听到她的话,目光落在了桌子的册子上,快步走了过去,拿起来翻开一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小姐,难道这些就是老爷夫人挑选出来的人选,让小姐嫁给这些人吗?” 丹砂记忆力很好,自然记得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嗯哼,让我尽快挑选出合心意的来,好让我爹上门去提亲,将亲事定下来呢。说我的名声坏了,估计找不到好的人家了,要趁早,不然以后更糟糕。”阮伽南漫不经心的说着。 “老爷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太过分了!这上面的人哪里是什么好人家?他们这样分明就是要害小姐啊!”丹青抢过来一看,立时双眉倒竖,气愤不已。 丹砂眉头紧皱,“那小姐你怎么办?”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老爷下定了决心,那小姐也没法子啊,总不能就这样离开燕京。 丹砂没有想到她们才回来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还指望他对我有多少父女之情不成?能怎么办,凉拌呗。” 丹青,丹砂:“……小姐,你能不能正经点,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老爷真的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到时候你不想嫁也得嫁了!” 阮伽南摆了摆手,“你们别吵,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好想想。” 两人相视了一眼,见她面上多了一丝烦恼,但是她们又帮不了什么,只能静静的退下了。 阮府说小不小,但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加之现在人多口杂,阮常康和贺氏准备要给阮伽南说亲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阮府。阮若梨听到身边的丫鬟说到这件事还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爹和娘要给大姐说亲事?怎么这么突然,而且……”她柳眉轻蹙,而且不是说让大姐代替她进宫去参加选妃宴的吗? 现在宁王的正妃还没有选出来,她成亲了,那她怎么办? 阮若梨身边的大丫鬟冬至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奴婢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 阮若梨有些讶异的望着她,美眸中满是不解。 “小姐,大小姐现在的名声已经坏了,又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这燕京的大户人家眼光有多高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说句斗胆的话,大小姐回来闯了那么多的祸,现在燕京还有谁不知道的?若不趁早嫁出去,将来岂不是更难了吗?而且大小姐若是嫁了出去,小姐也不用受她的牵连了。” 虽然心里有些认同冬至说的话,但是阮若梨还是蹙着眉低声斥道:“冬至,你太放肆了!” 冬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敬爱大小姐这个姐姐,可是小姐你也要替自己着想啊!要不是因为大小姐,小姐这些日子出门交际哪里用得着受那等子的气?小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脸过啊!那些人是怎样嘲笑小姐,小姐忘记了吗?大小姐这样的性子是改不过来了的,早点嫁人对大小姐来说不是更好吗?” 阮若梨面色微微一变,似乎也想起了这几次自己出门交际那些小姐明着暗着嘲笑她,讥讽她的事。这确实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堪的事,她是阮府的嫡小姐,备受宠爱,又是贺家的表小姐,连清妃都很疼爱她,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如果不是阮伽南,如果不是她惹出了这么多的事,连累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用受这种委屈。如果她嫁出去…… 想到如果阮伽南如果嫁出去,那阮府就能恢复往日的平静了,阮若梨的眸色不由得闪了闪。 阮伽南以为贺氏就算真的想将自己尽快嫁出去应该也不会太着急。但是没有想到她料想错了,她不但着急,而且是很着急。 还没几天呢,她都还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阮常康就将她叫了去。 “伽南,你母亲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合心意的人选?”阮常康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容问道。 阮伽南眉心动了动,不动声色的回道:“爹,成亲是人生大事,才两三天我怎么可能想好。” 阮常康这么问显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所以听到她的话也不生气,径自说道:“你不在燕京长大,对这些情况也不了解,还是爹帮你挑选好了。爹看了看,觉得就只有英勇侯家的嫡次子和你最般配了。嫁过去你就是正妻,虽然不是世子妃,但也绝对不会差。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苦的,看到你嫁了这么好的人家,你娘的九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阮伽南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气极反笑。 她要真的嫁给那个英勇侯的嫡次子,她早死的娘的棺材板都掀摁不住了吧? 第六十四章 如此父亲 阮常康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心虚的,所以对上阮伽南似笑非笑,似乎还暗藏着一丝嘲讽的双眼时,他视线下意识的撇开了,眼神有些闪烁。但是很快他又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错,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坏了,不趁早找户好人家,将来若是再出什么事,这燕京的大户人家谁还敢要她?难道她要嫁给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吗?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庶出子弟?他阮府在燕京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嫡出的女儿是万万没有嫁给庶出子弟的道理。 若不是她坏了自个儿的名声,他又怎么会着急着将她嫁出去,原本他还指望她能被宁王看中,选上当正妃的,再不济,当个侧妃也是可以的。可是哪里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了这样呢? 而且这册子上面的人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配她足矣,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么一想,阮常康刚才心里那一点点心虚立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满。对阮伽南的不满。 “怎么了?你不满意这些人吗?爹觉得这些人都是极好的,足以配得上你了,特别是这个英勇侯的嫡次子。年纪不大,没有成亲,后院也没有姨娘,只有一个侍妾而已,却是丫鬟出身,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嫁进去你就是嫡妻,将来若是分府出去,那你就是当家主母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 他顿了顿又道:“虽然说现在他只是小小的七品官,但是他还年轻,而且英勇侯正打算将他弄到户部里去,将来若是他出色,在户部就算坐到郎中的位置也是一辈子不用愁了。加上有英勇侯府在,还怕将来没有出头之日吗?”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在心里大笑了三声。 真当她傻呢,先不说他到底能爬到什么位置,就算他进了户部,捞了个肥差,可是谁知道哪天就被皇帝给宰了呢?谁知道英勇侯府还能存在多久?这种空头支票也只能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了。 真有这么好他怎么不留着给阮若梨呀? “爹,我才刚回燕京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嫁出去,我就真的这么碍眼吗?”阮伽南目光忧伤又难过的看着他,幽幽的问。 阮常康眉头一皱:“胡说八道什么,刚刚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惹出来这么多的事,把自己的名声弄成这样,我何必着急着把你嫁出去?” “我名声怎么了,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凭什么要我承受这些?你是我爹,你不帮着我洗清冤屈,你还急着把我嫁出去。说什么为了我好,其实就是怕我连累了阮府的名声,连累了阮若梨的名声!”阮伽南气愤的说着。 心思被当众拆穿,阮常康立刻就恼羞成怒起来了,猛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了!反天了你!” 阮伽南冷嗤道:“教养?外面的人不都是说我有娘生没爹教吗?” “混账东西!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你爹!”阮常康被她气得面色铁青。 “是,你是我爹,我长这么大就没管过我,教过我的爹。现在出事了,就想把我嫁出去一了百了是吧。那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嫁呢,我不愿意你们谁也勉强不了我!名声这东西我可不在乎,惹急了我,大家一起倒霉!如果你不担心和英勇侯府成为冤家的话,你大可将亲事定下来,我无所谓。”阮伽南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也不跟他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把戏了。 阮常康瞪大了眼,被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她的手指直颤抖,面上的肌肉也因过度气愤而微微抖动着,看着阮伽南的目光吃人似的。不像父女倒像是仇人了。 但是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我是你爹,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让你嫁你就得嫁!至于成为冤家,如果你自己都不要你自己的后半生,那我这个做爹的也没必要为你操心太多。路我给你铺好了,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英勇侯是个明事理的人,定然不会为了这种事和阮府成仇的。” 阮伽南脸上散漫的笑容一收,冷了下来,抿着唇没说话。 好吧,她就知道这个爹是不能抱任何期待的,她还以为能吓唬吓唬他呢,没想到啊。果然是在官场浸染了几十年的人,她这点小伎俩他估计都不会放在眼里。 所以这嫁人的事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阮常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认定了他刚才说的话一定能震慑住她。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大概是在庄子上被养废了,毫无大家闺秀风范不说,行为举止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模样,说句不好听的,甚至连府上一些丫鬟都比不上。论心计手段就更加不用说了,但凡她有点脑子都不会在宫里和人打架,被皇后娘娘赶出宫,更加不会在李府将李小姐推入湖中。 就算她是被人陷害的也只能说她自己蠢,赶上去让人陷害了。 她敢这么对他说话也不过是天真过了头,在庄子上蛮横惯了,以为撒撒泼事情就能解决了。在燕京,孝大于天,他是她的爹,他说了要她嫁,她就不能不嫁。她若是反抗他,被族人拉去浸池塘也是有的,到时候只怕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阮伽南脑子里思绪飞快的转动着,眸色晦暗不明,良久才妥协似的道:“英勇侯府的嫡次子我不嫁。你若真的想要将我嫁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嫁什么人得让我自己来选,咱们一人退一步。你亏欠我那么多,总不至于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吧,爹。” 阮常康眉头一皱,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答应她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一—— 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阮伽南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马上又收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将我嫁入王公侯爵之家的,我还有点自知之明。” 被说穿了心思阮常康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声音缓和了下来,安抚道:“你放心,只要你听话,爹绝对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的。只要爹能做到,爹都会答应你。既然你要自己挑选,那也罢,等你挑选好了你跟爹说,爹再去帮你提亲。不过你不要拖延太久了,对你不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阮伽南也没有继续坐下去的兴趣了,她站了起来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你不用担心我会反悔。我也希望爹你能说到做到,别背着我偷偷把亲事定下来了,最后闹得大家不愉快。” 说完也不管阮常康是什么面色反应便径自离开了,让阮常康好不容易缓下来的面色顿时又黑如锅底,心里直骂她孽女孽女的。 第六十五章 互相惦记 回到自己的院子,阮伽南又摸出了之前那本册子重新翻开,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分析了一遍,然后得出结论,可能她要改变策略了。时间不等人,现在她无良爹,自私后妈一心想要算计她的亲事,若是被他们两个操控了,真的把自己嫁给了贺氏选出来的人,那她的后半生可就真的要毁了。 就算要嫁人,也得是嫁她自己挑选出来的人。 原本她是很看好梅公子的,可惜啊可惜,他用崔羿卿的身份试探了他几次,发现他现在并没有娶亲的打算,还说有他娘在,就算他爹想强迫他也不成。真是同命不同爹啊! 但是其他的人她又真的是提不起兴趣,嫁人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不像现代那样,两人一言不合就能离婚。 她估摸着就算她挑了个短命的,人家估计也能熬个一两年,甚至是两三年什么的,这么说她就要和这个人朝夕相对几年的时间,可不得找一个恶心自己的。不然的话成亲之后岂不是太痛苦了吗? “唉!”阮伽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是苦恼。 “小姐,你叹什么气啊,老爷让你过去是不是又说小姐成亲的事了?”丹青好奇的问。 “是啊,他还给我选好了人呢。” “什么?”丹青大惊失色,差点把手上的鸡毛毯子给扔了,“小姐,老爷给你挑选了哪家的公子啊?” 阮伽南看到丹青着急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放心吧,我推掉了。不过我得自己挑一个人出来,不然到时候还是得听他的。” 丹青的心刚放下来又提吊了起来,忧心忡忡的问:“成亲可是大事,怎么能这么儿戏呢?老爷不是故意为难小姐吗?那小姐要怎么办?”真的要随便挑一个人吗? 阮伽南神色有些凝重,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某点上,有些晦暗不明,良久才慢慢的道:“或许……宁王真的才是最好的人选。”话说出口,她眼底的一点迟疑终于被坚定取代。 是了,宁王。 仔细一想似乎只有宁王符合她的要求了。身体不好,随时会驾鹤西去,有身份,有样貌,人品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起码从调查得到的消息来看是这样的。而且有自己的府邸,柔妃常住宫中,这就意味着没有太多的婆媳问题,不用晨昏定省…… 而且!宁王身体不好,很不好!这就意味着成亲之后她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拒绝和宁王同房,履行夫妻义务!她还能博得一个贤惠妻子的好名声!分分钟摆脱现在糟糕的名声啊! 越想阮伽南就也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情澎湃,然后有些后悔。 如果自己早点想通想透这一点,在宫宴上她就能来个霸王硬上弓,赖上宁王了。现在好了,因为宫宴上的事,她连下一次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了。想想真是后悔莫及啊! 当然,宁王还是有一点不好的,那就是他是皇室中人,圈子可能有点复杂。越是富贵,越是人口众多的家族麻烦事就越多。不过,有得必有舍,世界上没有然好的事情,也没有然差的事情,总是相互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不能去参加下一次宫宴了,那她要怎么接近宁王,并且成功嫁给他? 阮伽南为此深深的苦恼了起来。 “丹砂,丹砂!”倏地,她扬声叫了起来,催命似的。 “来了来了,小姐,什么事。”丹砂被她这火烧眉毛似的叫声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走了进来。 “我吩咐你去办一件事,现在立刻马上去打听一下宁王最近的行程。”阮伽南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然后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丹砂一愣,“啊?宁王?小姐,你打听宁王的行程做什么?” “这个你先不用管,把宁王的行程打听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她已经想好要用什么办法接近宁王并且让宁王娶她了! 丹砂看着自家小姐眼里燃烧着两束小火苗,眼神诡异得让不由得一颤,有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感觉好像小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姐……”丹砂迟疑的挣扎着开口。 “嗯?”阮伽南侧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闪着威胁的光芒。 丹砂默默的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吐出一句:“奴婢现在就去办。” “乖,快去吧,能有多详细就打听多详细,知道吗?”越详细对她的计划就越有利! 丹砂福了福身很快就退出去去安排这件事了。 阮伽南回到燕京的日子也不短了,芳草苑也慢慢的让她来了个大换血,已经不像是刚回来时,只有丹青和丹砂两个可用之人的模样了。 凤明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而且是势在必得,想要一口吞下去的那种。 他同样也有一些烦恼,和阮伽南一样的烦恼。 在选妃宴上病了之后到现在也该差不多好了,前两天他进宫了,然后皇上旧事重提,说他身体既然好了,那是不是可以准备再次举办选妃宴了?他找了个理由推托掉了。但是他明白,这次能推掉,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他是在故意推托,说不定到时候会直接给他赐婚,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他是很想找个机会达到自己目的的,但是阮伽南实在是……想到阮伽南,他有些头疼。 回燕京三个月了,有两个月是被禁足在府上的,剩下的一个月是不出门交际的,他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也使不出来啊!他总不能让人直接去阮府把她捉来强迫她嫁给自己吧? 实在是苦恼啊,以为很容易的事没想到一拖再拖,毫无进展。 他觉得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六十六章 办个赏花宴吧 宁王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既能避开选妃宴,又能达到自己目的,一举两得。是他又进宫了。 “小九,你说什么?让母妃在宫里办个赏花宴,邀请燕京的小姐进宫来赏花?”柔妃有些错愣,万万没有想到会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令人意外和惊讶了。 从小九十六岁开始她就有意给他找门好亲事,可是他却一推再推,一直都是表现得毫无兴趣,意兴阑珊。她也不愿意勉强他,只能偶尔劝劝。上次的选妃宴还是她和皇上说了好久,最后皇上差点发怒了才终于让小九松了口,勉强答应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听到他主动要求她办赏花宴邀请那些小姐进宫来赏花!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吗? 柔妃明白过来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眼里微微闪烁着泪水,很是欣慰的看着凤明阳柔声道:“小九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母妃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凤明阳有些哭笑不得,接过宫婢递过来的手绢轻柔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道:“母妃,你这是做什么,要是让父皇看到该又说我惹母妃伤神了。我想明白了,母妃不是应该高兴吗?高兴那应该笑才对呀!” 柔妃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也不用他擦拭,自己拿过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笑着道:“母妃就是太高兴了才这样。谁让你以前一直不听话,现在你想明白了,主动要看那些小姐了,母妃能不高兴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凤明阳也不多说,乖乖的认错。 高兴过后柔妃才有些好奇的问道:“只是你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以前说过了那么多次他都当耳边风,这次怎么突然就…… 凤明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明白了母妃和父皇的苦心。我这样的身子,或许真的应该早点成亲,争取留下一儿半女,这样将来我不在了,也能代替我向母妃和父皇尽孝。” 听到他这话柔妃不高兴了,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嗔怪道:“这孩子,怎么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按母妃说啊,说不定你成亲,这身体就好了。”冲喜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似乎是对自己身体能好起来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柔妃看着他这样子心里疼得不行,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柔声道:“你说的事母妃立刻让人去安排。最近天气很好,菊花也开了,正是赏花的好时候。若不是你病了,稍早的重阳节倒是极好的。”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母妃,这赏花宴的人,母妃就把那些及笄的小姐都邀请来吧,没有及笄的就算了。我只怕是没多少时间等她们及笄的,若是我看中了,便就能成亲不用等了。” 柔妃眼睛顿时一亮,没有想到现在他这么积极了,这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好好好,母妃把燕京官员所有已经及笄的小姐都邀请来让你好好看,好好选。”说着说着柔妃想起了什么事,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的问道:“小九,你老实跟母妃说,你对关家那小姐是不是……如果是,虽然有些难,但母妃还是能为你周旋一下,让你达成心愿的。” 关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可是她的小九是皇子,想要娶关家的嫡小姐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柔妃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如果小九喜欢的人真的是关家的小姐,她要怎么跟皇上说才能让小九如愿了。 凤明阳摇了摇头,“母妃,千万不要这样说,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要连累了关小姐的名声。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有些情分罢了。” “当真?”母妃似乎有些不相信。 凤明阳点了点头,“当真。” 柔妃仔细的看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眼里也是一片平静,心里总算是相信了他。 “也罢,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燕京这么多小姐,总会有小九喜欢的那一个。你安心等着便是了,好好养着身体,母妃会尽快安排的。” 柔妃很快就将这件事禀报到了中宫去,按理说柔妃也身在妃位,一宫之主,想要办个赏花宴其实也无需向皇后娘娘禀报,自行操办便可以。 但这就是柔妃的聪明之处,在后宫这么多年,无论是她恩宠冷淡下来的时候又或者是当年圣宠不衰的时候她都是这样,谨小慎微,脚踏实地,规规矩矩,从不做过分招摇嚣张的事。对皇后娘娘也是十年如一日的恭敬,让人捉不到丝毫的错处。 皇后对柔妃这性子也是十分的了解了,听到这件事也不觉得意外。 她接过身边宫婢递过来的册子翻开粗略的看了看便合上了,道:“柔妃想要在宫里办赏花宴,邀请京中官员府上及笄的嫡小姐进宫参加也未尝不可。有什么需要的便让内务府准备就是了。这种小事其实不必让本宫过问,她自行处理就好。” 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闻言笑着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柔妃娘娘这性子,一向如此,对娘娘恭敬有加,规规矩矩的,从不敢逾越半步。”不像有的人,仗着现在皇上宠着她就敢和娘娘较劲了,不识体统。 正说着话八皇子就大步走了进来,爽朗的道:“母后在说什么高兴的事吗?让儿臣也听听开心一下吧。” 皇后不由得笑了,“哪里有什么好说的,就你最八卦。”嘴上这么说,但是皇后还是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最后道:“我看柔妃这么做也是为了小九,不过……”皇后停顿了一下。 “母后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八皇子好奇的问。 “我看这上面说的是邀请京中官员府上已经及笄的小姐,我记得上次选妃宴,阮府的大小姐做了些不雅的事情。这次就不必再邀请她进宫了吧?”想起上次的事皇后娘娘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八皇子想了想也想起了上次的事,他让人将册子拿过来翻开看了看,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眸看太不清楚脸上的神情,半响才道:“母后,儿臣觉得还是算了吧,若是不准阮府的小姐参加,不是明着告诉了所有人这阮府的小姐有问题吗?这样一来太傅大人说不定会觉得是柔妃或者是小九看不上阮府,岂不是得罪人?再说了,就算她参加了,小九也是看不上她的,这样的话也无碍。” 皇后蹙了蹙眉头,一会儿之后才将眼里的不喜压了下去,说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柔妃自个儿也愿意,本宫就不做这个坏人了,省得给你惹麻烦。那就这样吧!让人去回了柔妃,赏花宴的事就让她自个儿做主吧,不必回禀本宫了。” 说完了这件事,皇后又将苗头放在了八皇子身上,循循道:“小九的亲事定下来也该轮到你了,你和小九一般大,也是时候成亲了。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你也整天忙着政事,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好好想想。” 八皇子眼珠子转了转,半真半假的道:“母后,小九办了赏花宴就是为了选正妃,这燕京好的姑娘估计都得让小九挑走了,那我还挑什么呀?别人岂不是会说我的正妃是小九挑剩不要的吗?这样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皇后脸色微微一沉,轻斥道:“胡说八道,这种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让你父皇听到,不然少不得一顿骂。小九身体不好,你又是做哥哥的,让着他一点又怎么了?” 八皇子连忙笑着求饶道:“好好好,母后别生气,我就是开开玩笑嘛。这种事我哪能跟小九计较啊,像母后说的,我是哥哥,当然会让着小九这个弟弟了。” 听到他这话皇后面色才缓了缓,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额头点了点,没好气的道:“你啊你,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让母后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八皇子嘻嘻的笑着亲密的一把抱着皇后的手臂摇了摇,“不管儿臣多大,儿臣永远都是母后的孩子。” 皇后不由得笑了,微微低下头目光慈爱的看着八皇子,眼底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第六十七章 谁都别想挡路 柔妃既然决定要办赏花宴,那动作是很快的,时间也飞快的定了下来,然后给各府小姐送了帖子。大家收到帖子,都心知肚明这次的赏花宴目的其实就跟选妃宴一样,都是为了给宁王选妃,不过是换了个名目罢了。高兴的人有,担忧的人也有。 相比其他府,阮府主人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贺氏拿着宫里送出来的帖子心情复杂,又是气又是不甘心的。 先是阮伽南的亲事,老爷居然答应让她自己选,那她做的工夫岂不是白费了吗?这件事还没完现在又来了个赏花宴,还指名把帖子给阮伽南的,让她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这次梨儿可是不能参加的,因为上面说了,及笄的嫡小姐,梨儿还没有及笄呢!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贺氏都不是很愿意让阮伽南在燕京上层贵族圈子里露脸的。按照贺氏的想法就是,最好就让阮伽南始终都无声无息的,将来嫁人了,就她那性子和手段也不会得到婆母的喜欢,得不到婆母的喜欢也就掌不了权,掌不了权就没有地位,没有地位就没有出头之日,大概也只能在后院过日子了。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贺氏拿着帖子到了阮常康面前,一脸的为难担心,“老爷,这真的要让伽南进宫去吗?这帖子上面可是说了,让各府的嫡小姐自个儿坐马车到宫门,再让人领着进宫。让伽南一个人去……会不会出问题啊?” 其实贺氏的担忧正是阮常康的担忧,他也没有想到柔妃会突然要办什么赏花宴,还提出了这么个奇怪的要求。 他皱着眉想了想才做出了选择,说道:“这帖子就收起来吧,不必给伽南了。正她也要说亲事了,不进宫去也无碍。就算她不去,想必柔妃娘娘也是不会注意到她的。”省得她又惹出什么祸事。 想来柔妃就算知道伽南没去参加赏花宴也不会因此怪罪下来的,更加不会对阮府造成什么影响。至于对伽南而言,既然她都要成亲了,柔妃娘娘喜不喜欢她也无所谓了。 贺氏心里一喜,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反而怜惜的叹了一声,“也怪伽南这孩子没福气了。”顿了顿又似乎有些担心的问:“可是如果让伽南知道了,她会不会怪我们?” 阮常康脸一沉,有些不高兴的道:“她怪我们做什么,要怪就怪她自己!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为了阮府好!” “老爷别生气,伽南就是性子太直了,对老爷还是很敬爱的。” 阮常康重重的哼了一声,满脸不愉,贺氏也不多说了。 “什么?把柔妃给我的帖子收起来了,不打算给我了?”阮伽南听到丹砂的话很是震惊。 柔妃,那不是宁王的母妃吗?赏花宴,及笄的小姐,这不是明摆着要给宁王选妃吗?她这会儿正愁着要怎么接近宁王达到自己的目的呢,贺氏把帖子收起来不打算给她了?这怎么行! “是啊,小姐,大房的婍玉小姐也收到帖子了,说是在京官员府上及笄的嫡小姐都有帖子的。” 阮伽南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帖子收起来不给她了,不就是怕她再惹麻烦,给阮府丢脸吗? 但是他们这个行为真的不太好,那帖子是给她的,那就是她的东西。的东西没有问过她就擅自处理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想也知道就算她去问也拿不到帖子的,想了想阮伽南决定去趟福安堂。估计这个时候也只有老夫人能治得了她那个便宜爹了。 这么想便这么做,时间不等人。阮伽南仔细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比较素净的衣裳,梳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发髻,乌黑的发髻上就一支简单的发钗。老夫人年纪大了,似乎不怎么喜欢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福安堂里,老夫人听到说阮伽南过来花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想起了上次带着她去护国寺的事。原本是想带着她去避避的,没想到祸没避成,反而惹了更加的祸,整的就是一个惹祸精啊!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耷拉着眼皮摆了摆手,神情很是冷淡。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金安。”阮伽南进来之后十分乖巧的道。 老夫人嘴角抖动了一下,不咸不淡的道:“你这声万福金安我可担不起。你能少惹点事我就烧高香谢菩萨了。” “祖母您说这话伽南就要伤心了,伽南一直很乖的。”阮伽南眨巴着眼睛,一副乖巧可爱的瞧着老夫人,声音娇软讨巧。 老夫人嘴角又扯了扯,“你这个时候来福安堂做什么?”不早不晚的,要请安也不是这个时候。 阮伽南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老夫人对她这种行为也麻木了,朽木不可雕也,说再多也改不了的。 “祖母,宫中柔妃娘娘要举办赏花宴,邀请京中官员府上已经及笄的嫡小姐进宫参加。孙女也在列,可是爹和母亲却将孙女的帖子压了下来,看样子是不想让孙女去了。倒不是孙女有多想参加这个赏花宴,只是柔妃娘娘既然已经把帖子下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会让人误会吗?” “知道的人会说是孙女不知礼数,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阮府藐视皇权呢!毕竟这赏花宴目的为何大家心知肚明,我是爹唯一已经及笄了的嫡女儿,却不去参加,柔妃娘娘会不会觉得是我们瞧不起宁王?觉得孙女这个从庄子上回来的小姐竟然也敢不屑于宁王?”阮伽南看着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眼里闪过了一抹满意的光芒。 老夫人和那两个人不一样,她考虑的是整个阮府的利益,而不仅仅只是二房的利益。大伯回京根基未稳,若真的因为赏花宴的事惹了嫌,对大伯将来的仕途只会有害而无利。毕竟大房现在还住在阮府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老夫人对这个道理肯定懂。 阮伽南确实猜中了老夫人的心思,而且是摸得很准确。 老夫人眸色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向不得自己心的孙女,眼底有着打量。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孙女太蠢笨了一些,又没有丝毫的大家闺秀风范,就是一个乡野丫头。但是今天看来,或许是她看走眼了。一个蠢笨的人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你想去参加赏花宴?”老夫人问。 阮伽南矜持的笑着:“祖母,不是孙女想参加,是柔妃娘娘下了帖子,孙女不去参加都不行。”不去参加岂不是落了柔妃娘娘和宁王,甚至是皇上的面子吗? 老夫人眸色闪烁了一下,很快就说道:“既然柔妃娘娘给你下了帖子,那你就去吧。你爹和你母亲那里我会说的。既然要参加那就要好好准备准备,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任性鲁莽了。宫里比不得外面,第一次是你运气好,可不代表以后每一次你的运气都这么好的。运气不好,说不定你就要永远留在宫里了。”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阮伽南站了起来屈了屈膝,“孙女多谢祖母教导,孙女一定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见她态度诚恳,神情严谨,老夫人也只能先放下心了。 “罢了,这几天你过来我这里,我好好跟你说说燕京的事,让你心里有个数。”老夫人想了想下了决定。 阮伽南:“……”这不在我意料之内! “怎么?你不愿意?”老夫人面色一沉。 阮伽南连忙道:“哪里哪里,孙女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呢?就是担心祖母劳累了,若是因为孙女的缘故让祖母累着了,那孙女岂不是罪过?” “行了,你就别卖乖了,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开始过来吧!”老夫人不容置疑的道。 这个时候阮伽南除了应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也罢,也就几天的工夫而已,说不定没两天老夫人自己就不乐意了。 第六十八章 又见面了 老夫人既然已经决定管这件事,答应了让阮伽南去,那就不会反悔,更加不会拖延。所以这天阮常康当值完回府之后便被人请到了福安堂。 老夫人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开口道:“柔妃让人送到府上的帖子你给伽南吧,让她进宫去参加赏花宴。” 阮常康一愣,“娘,这是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是糊涂了是不是?柔妃办赏花宴很显然就是为了宁王,也已经说了是在京的官员已经及笄的嫡小姐。伽南是你的嫡女儿,帖子也已经到了府上,你却想拦下来,不让伽南去参加。你可有想过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你让柔妃怎么想,让宁王怎么想?” “觉得是我们阮府瞧不上宁王了是不是?柔妃虽然不如清妃那么得宠,但是在皇上跟前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宁王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连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都瞧不上,你还能瞧得上什么?那个位置吗?”老夫人老实不客气的道。 阮常康面色顿时一变,“娘!这话万万说不得,儿子对皇上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我是你娘,我自然知道你的忠心。可是皇上知道吗?朝廷上别的官员知道吗?他们相信你吗?你连柔妃为宁王办的赏花宴你就敢敷衍,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说轻点你是瞧不上宁王,不把宁王和柔妃放在眼里,说严重点,你这是藐视皇权,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阮常康张了张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发现真的是自己考虑不周。现在想想还真是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悔有些庆幸了起来。 “娘,你消消气,我也是担心伽南她会闯祸,所以才想着把帖子压下来,不让伽南去参加赏花宴。”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把帖子给伽南就行了。这几天我会亲自教导她,教教她一些规矩礼仪。” 阮常康心里松了一口气,“有娘教导她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你心里的打算,但是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急。而且伽南那孩子,你要是把她逼急了,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好歹是你的女儿,现在既然接回来了,那就好好养着,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你的助力。别闹得跟个冤家似的。”老夫人开导道。 她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阮伽南,只是她站的角度和自己儿子的不一样。她要考虑的是整个阮府的,而不只是二房的利益。就算她再不喜欢阮伽南这个孙女为了阮府的利益她也得忍。 阮常康点着头,也不知道到底明白没明白,“娘放心,我明白。” 贺氏知道这件事很是不乐意了一会儿,可是就算她不乐意也没有办法。老夫人已经开口了,那就轮不到她说不。 所以阮伽南很快就拿到了帖子。 帖子是柔妃派的,自然是做得精美无比。正面印着一朵盛开的菊花,浅金色的面,翻开用漂亮的小簪花写了赏花宴的时辰,像现代精美的礼品卡一样。 这件事自然是瞒不住阮府众人的。赏花宴明说了是邀请及笄的嫡小姐,还没有及笄的,庶出的就没有资格参加了。阮若梨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想法,毕竟她对宁王没有什么遐想。 就是阮琳琅,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不比阮伽南差。现在阮伽南因为嫡出的身份,明明闯了那么多的祸,但还是可以进宫去,她心里自然是不平衡的,屡屡想要找阮伽南的麻烦。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阮伽南对阮琳琅就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狠狠的收拾了一番阮琳琅之后她才老实了起来。 阮伽南倒是不想这么快就和阮琳琅撕破脸皮的,只是这段时间她得专心应对赏花宴的事,她要好好计划一番,务必要在赏花宴上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没有什么闲工夫和阮琳琅玩。 一眨眼就到了赏花宴的那天了。 因为有老夫人的话在前,贺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阮伽南下绊子,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时辰差不多了就派了辆马车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丹砂沉稳,所以阮伽南带着丹砂来了。 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的好,在宫门等着进宫的时候阮伽南和关家的小姐碰上了。 阮伽南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的,目不斜视,一身正气,倒也多了几分端庄大气。让一些没有见过她,只听说她名字的小姐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阮伽南这人吧,因为前世职业的关系,讲究的是随心所欲,变化莫测。就好比如最厉害的间谍是什么,是那种无论扮演什么身份都能完美融合的。扮演市井流氓的时候她就是市井流氓,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就是千金大小姐,没文化的泼妇那就是没文化的泼妇。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的。 虽然她现在是阮家行为粗俗,举止粗鲁,鲁莽的大小姐,但偶尔正经一下还是可以的。因为今天是怀着目的进宫的,所以她才决定收敛一下,不要表现得太让人嫌弃了。 对于关家小姐她是想要装作不认识的,但是奈何人家不是这么想的。 “阮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第六十九章 各怀鬼胎 阮伽南装作一脸惊讶的回头,脸上有些迷惑,“你是?” 关平月脸上完美的笑容差点没忍住僵住,一闪而过了一丝尴尬。她哪里会想到阮伽南竟然不记得她,明明上次宫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因此被杭后娘娘赶出宫去,这么印象深刻的事,一般人都不会忘记吧?可是她真的把自己忘记了? 关平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阮伽南,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破绽,想知道阮伽南是不是在装的。 可惜阮伽南装傻充愣的功力深厚,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关平月显然是这个一般人中的一员。所以任她怎么看阮伽南都是一脸的陌生疑惑,丝毫看不出是假装的。最后她只得失落的承认对方确实是忘记了她,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对方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所以才忘记得这么快,这么干脆。 关家是燕京甚至是凤歧国的百年士族大家,追随着太祖皇帝推翻前朝建立凤歧国,建立了赫赫战功。虽然相比于建国之初的地位,现在关家似乎已经在走下坡路,但是这不妨碍关家在燕京中的地位。而且现在关家在朝中为官的人数也是燕京众多家族中人数最多的一个家族。宫中的敏贵妃也是出自关家。 在燕京,甚至是皇后的母族薛家都要低关家一头,可见关家地位了。 而关平月是关家本家的嫡小姐,颇受宠爱,从小到头就没吃过亏,顺风顺水,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阮伽南还是她第一次碰到的软钉子。 不管关平月心里有多么的不高兴她脸上都不会表露出来的,若是为了这点小事不高兴会显得很掉价。 但是她身边的丫鬟却是将她的心思拿捏得十分精准,当下就脸一沉,傲然的道:“我们小姐是关家嫡小姐!” “哦,原来是关小姐。”阮伽南恍然大悟,除此之外却没别的什么表情了。没有羡慕,没有妒忌,没有讨好,没有巴结,平淡得就好像关家小姐这个身份在她眼里跟那些平民没两样似的。 根本没法交流了,关平月一口气堵在心口上,难受! 不过她也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会被这一点点小事打倒。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摆出了友善的笑容,“阮小姐我还以为你这次不会进宫参加赏花宴了呢,毕竟上次你……皇后娘娘有些不高兴。好在柔妃是个心善大度宽容的,不然你可真没法参加了。” 这么说着阮伽南忽然想起了燕京传的那些话,说宁王喜欢的人是关家的小姐,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什么的,还说关家小姐一直很关心宁王,为了他的身体也操碎了心……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丝的危机感。 宁王要是真的喜欢这关小姐,那对她计划的顺利实施有很大的影响啊!还有这关小姐,要是也喜欢宁王,那就麻烦了。 虽然她有些怀疑这关家的小姐真的喜欢宁王,但是要知道这古代的小姐讲究的是矜持,就算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说出来的,要真说出来估计会被人取笑死。所以她也不是很确定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两情相悦。 心思一转,阮伽南笑眯眯的看着关平月道:“关小姐,这赏花宴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是为了给宁王选妃。这么说来,关小姐也是有意宁王妃这个位置了?我听说关小姐和宁王青梅竹马,如果关小姐真的有意于宁王,大可直接跟宁王说,让皇上下个旨赐婚啊,何必来参加什么赏花宴呢?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关平月面色顿时一变,又红又白又青的,还有些羞愤,“阮小姐,还请你自重!这种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说出来,你太无耻了!而且、而且我和宁王……我们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休要破坏我们的名声!” 阮伽南细细的观察着关平月脸上的表情变化,发现她真的是有些气急败坏,有恼,有怒,却没有属于女孩子说到心上人该有的羞涩。 哦豁,看来这关小姐并不喜欢宁王呢。 啧啧啧,这可真是有趣了。不喜欢宁王却又和宁王走得这么近,平时也做过不少暧昧引人误会的事,这是为什么呢? 关平月身边的丫鬟也连忙站了出来维护自己的主子,恶狠狠地瞪着阮伽南,眼里满是鄙视,“阮小姐,你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怎么像个没皮没脸的人一样将男女之情挂在嘴边说,也不害臊!这是一个大家闺秀会说出来的话吗?你少诬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和宁王清清白白的!” 阮伽南双手一摊:“你们恼羞成怒做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好了,该进宫了,我就不跟你们说咯!” 说完潇洒的一挥手,带着自己的婢女走了。 关平月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眼睛都红了,用力的跺了跺脚才在别人若有似无的偷笑目光中匆匆进宫了。 柔妃办的赏花宴自然是在栖梧宫里了。栖梧宫搬来了许多菊花,各种各样的菊花,还有很多名贵的品种,盛开得正灿烂。 阮伽南并不认识什么小姐,在厅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有些无聊了起来,径自走了出去。反正来的时候管事嬷嬷说了,今天请她们随意,不必太过拘束。 她得注意注意宁王什么时候来才行。 她找了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一手撑着腮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花园里的某一点出着神,连有人过来了都不知道。 凤明阳从长廊里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脚步不由得一停,有些犹豫了起来。但是想到今天的目的他还是走了过去。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太无聊了吗?”凤明阳温声问道,像是生怕吓到她一样,刻意压低了声音,便多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凤明阳的面容虽然长得极为出众,甚至是过分的妖孽逼人,但是因为他长期病着,大概是心境不一样,所以面上又多了一丝温和淡然。目光也不像一般的皇子那般盛气凌人,反而有种莫名的平易近人和安宁,如同涓涓流水一样。 冷不防的冒出一道男声,阮伽南连忙回神,转过了头,却不想对方竟然靠得很近,还微微弯下了腰,目光含笑的看着她。她这么一回头差点就和对方撞上了,两人靠得极近,大眼瞪小眼的。 突然出现了一个美男,还和自己靠得这么近,阮伽南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一双黑亮的眼睛因为惊吓瞪得圆溜溜的,一眨不眨。 凤明阳嘴上抱歉的说道:“抱歉,吓到你了吗?”嘴上说着抱歉,但眼里却冷淡得很。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出尘的脸,眼里闪着疑惑。 奇怪了,她怎么觉得这人好像有点面熟,在哪见过?可是回到燕京之后她接触过的男性少之又少,似乎没有这一位啊,奇怪了…… “哦,没有。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边想着一边问。 凤明阳忍不住笑了,漂亮的丹凤眼闪着细碎的光,“我是九皇子,宁王啊。你不认识我?” 什么,他就是宁王?!阮伽南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看着看着又觉得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个时候在栖梧宫,又面容苍白,满身贵气的人除了宁王还有谁?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宁王。 现在怎么办?要实施计划吗? 阮伽南飞快的冷静了下来,然后在脑海里分析着眼下的情况到底适不适合实施她的计划。很快她就下了判定,不适合。现在就只有她和宁王两个人,出了事没人证啊! 不过是一瞬间她便将所有的情绪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宁、宁王,你……你是宁王,原来你就是宁王啊……那个,那个要怎么行礼来着……”她慌乱中动作生疏,别别扭扭的朝凤明阳行了一个礼。 凤明阳见状眼底闪过了一丝意料之中的光芒,果然和传言一样…… “不必多礼,你是哪个府上的小姐,我好像没见过你。” 阮伽南对上他含笑的温和目光,适时的羞红了脸,“小女子是阮府的嫡小姐。” “哦,是太傅阮大人?” “啊,太傅啊,这个,我爹好像是太傅来着。”阮伽南挠了挠头有些傻愣的道。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回来,名不符其实的小姐演得十足十像。 对于阮伽南这样呆头呆脑的,凤明阳表示很满意。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位妻子,乖乖听话就好,不需要有太多的心思和心计手段。 “原来是太傅大人的千金。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太无聊了吗?不如我陪你到处走走?”凤明阳屈尊降贵的问,但是料定了她不会拒绝。 阮伽南果然眼睛一亮,正中下怀啊!她忙不迭的点着头,小鸡啄米似的:“好啊好啊!” 这样她就有机会下手了! 凤明阳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提议完就是想给今天来的人造成一种印象,认定他对阮家小姐有意,最好就是传开来,传得越开越好。到时候他就能为此负责了,名正言顺。 两人各怀心思,心里明明都算计着对方,但是明面上偏偏又要装得什么都没有的纯良模样,一时间倒也气氛融洽。旁人在远处看着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好像一对男女趁机会偷偷接触相处一样。 “小姐,那不是宁王和阮家那个野丫头吗?宁王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关平月的丫鬟不解的问。 关平月面色有些难看,眼睛死死的看着不远处两个状似亲密的人,“我怎么知道,没看到我也是刚过来吗?” 她听柔妃娘娘说明阳往这边走了,让她过来和他说说话,开导开导他,因为她担心他今天会心情不太好。可是谁知道她才走过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明阳什么时候和阮伽南关系这么好了?明阳不是一向都只亲近她一个女子而已吗?其他女子靠近他,他都不喜欢的啊! 关平月心里有些酸酸的,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压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她倒要看看阮伽南想做什么。 阮伽南和凤明阳不知道后面不远处还跟着关平月,事实上就算他们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沿着长廊往花园的方向走。栖梧宫的花园面积还是挺大的,假山流水,小桥湖泊,鲜花绿树,应有尽有。两人这么高调自然引来了无数的目光注视。 大家看到宁王竟然和阮府那个粗俗的阮伽南在一起都惊讶极了,就连和阮伽南一起来的阮婍玉都呆住了。 阮婍玉来燕京的时间比阮伽南短,但是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到了宫门之后她就和她分开,和自己新交的朋友进了宫。一时也没有注意她去了哪里,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和宁王走在一起了? 栖梧宫的花园有个很漂亮的水榭,水榭旁还有一座巨大的石舫,精巧华丽,是当年柔妃极负圣宠的时候皇上为了讨她欢心命人建造的。虽然现在柔妃圣宠不再,但从这座石舫上还是想象得到当年的情形。 阮伽南看到这座石舫,又注意到石舫上,附近到处都有人,眼珠子一转,决定了,就是这里!在这里实施她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 第七十章 悔恨的泪水 “哎呀,这个是什么呀,好漂亮啊,这是石头吗?石头怎么能在水里建起来,哇,真厉害!”阮伽南突然惊奇不已的望着湖边的石舫惊叹道,整的就是一个目光短浅,没有见过世面的愚蠢千金小姐。 凤明阳听到她这话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屑鄙视的神情,连目光都没有变过,反倒是旁边一些小姐听到阮伽南的咋呼声,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满是嘲讽意味。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估计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精巧的东西,说不定连船都没有见过。 “这是石舫,就是用巨大石头做的石质船身置于水中,上面两层舱楼乃木质结构,油刻成大理石纹样,顶部用砖雕装饰,所以显得非常精巧华丽。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工艺。”凤明阳简单的为她解释道。 阮伽南边听边点着头,“可是我觉得很厉害呢,我可是连船都没有见过,没想到倒是见到了这石船。”她毫无压力的说着谎。 她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又传出了阵阵嗤笑声,她完充耳不闻。 凤明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从他的角度看去就看到她半截乌黑的发髻和半张白皙的脸庞。只见她脸上满是对眼前一切的好奇和惊叹,完没有听到旁人对她的嗤笑声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自卑,羞愤。 他垂下了眸子。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心太大,就是心思太深,阮伽南……想来应该是前者了。 不过他不就是因为这点才看中她的吗? 凤明阳嘴角吟着一抹颇含深意的浅淡笑容。 原本是打算悄悄跟着两人的关平月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然后只能装作是偶遇的大方走了过来。 “明阳,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一顿好找呢。”关平月一上来就摆出了熟稔的姿态,娇嗔的说着。 “怎么了?”凤明阳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关平月抿唇笑了笑,“柔妃娘娘担心你心情不好,憋在心里又伤了身子,所以让我过来跟你说说话。不过我看你心情倒是挺好的,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站在他身边像跟柱子似的阮伽南。 “嗯,我心情确实是挺好的,阮小姐是个有趣的人。”凤明阳出乎大家意料的大方承认了,一点都不像以往和那些千金小姐避之不及的样子,让关平月愣了一下。 “宁王,咱们走吧,我想到石舫上面看看,你能陪我去吗?”阮伽南似乎是存心的,眨巴着眼睛,努力摆出一副娇羞但又掩饰不住的得寸进尺模样,爱慕的仰望着凤明阳,眼里赤裸裸的写着,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 凤明阳对上她那双眼睛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嘴角一直维持着的温文优雅笑容差点就崩了。 他连忙移开了视线,“当然了,阮小姐请。” 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的顿了顿侧头对着关平月邀请道:“月儿,你也一起吧。” 关平月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怎么感觉她是顺便的?明阳这到底是怎么了? 要说凤明阳看上了阮伽南关平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她和明阳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对他最是了解,要说他心里有什么人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是自己。 所以现在明阳到底是怎么了? 关平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又实在找不出来。明阳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样的,前些日子他还让人将柔妃娘娘给他的一些宝物送给了她,里面还有一柄玉如意,极为精美贵重。如果明阳对自己不一样了,不可能将柔妃娘娘给他的东西送给她的。 “月儿?”凤明阳走了几步见她还停留在原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头询问的看着她。 关平月飞快的扬起了一抹温婉的笑容,“这就来。” 石舫上早就有了不少人,今天的主角宁王自然是一直被关注的对象。他和阮伽南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大家的注意了,这会儿两人——不,三人,还有关平月,一起上了石舫,立刻就成了场瞩目的人。 阮伽南对在场人各异的目光视而不见,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四处打量张望着,看似是被石舫上建筑的华丽精美所惊叹,实际上是在观察着里面的环境。毕竟她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办的,实施前先考察一番环境是很有必要的。 “宁王,这边,这边!”阮伽南站在舱楼的露天长廊上兴奋的朝着凤明阳招着手,态度一下就变得熟稔了起来,两人关系多么好一样。 凤明阳含笑走了过去,他身后的关平月面色有些沉,晦暗不明的看着阮伽南。 阮伽南和凤明阳站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外面的风景有多么好,她今天多么高兴什么的,嘴巴简直没停过。凤明阳有些怀疑,她这么一直不停的说,嘴巴就不累吗?不渴吗? 他转而想到自己今天要维持的人设,眸色闪了闪,笑着对她说道:“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走回到舱楼里的桌子上亲自倒了一杯水又走了出来,递给了阮伽南,“喝吧,说了这么久你一定口渴了。” 阮伽南:“……谢谢。”她这是被嫌弃、被暗示太多话了吗? 阮伽南端着水浅饮了一口,忍不住悄悄的瞄着站在身边的人。隐晦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高是挺高的,放在现代有一米八五了吧?身材嘛,裹在了锦袍和披风里实在看不出来。不过他身体一直不好,身材应该也是干瘪瘪,白切鸡似的了。可惜可惜。她暗暗在心里觉得可惜了这么一个美男。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他的侧脸上。不管是正面看还是侧面看,这人的一张脸都是极为完美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俊美。线条利落干净流畅,眉目如画,鼻如远山,薄唇含笑微勾,面容精致绝伦,阳光下简直就如同仙人下凡一样。 不过……阮伽南眼眸里闪过了困惑。 奇了怪了,怎么越看就越觉得熟悉呢?为什么会觉得熟悉?难道她什么时候见过他?她百思不得其解,费解不已,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但是太快了,来不及捉住。 “明阳,时候不早了,宴会应该也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关平月站在一旁看着,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上前了几步柔声道。 凤明阳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又对阮伽南道:“阮小姐,不如一同回去吧?” 两人的话打断了阮伽南脑海里的思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啊!” 凤明阳转身准备离开了,关平月也侧了侧身子在一边等着他。 阮伽南悄悄的后退了两步,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身子一歪,尖叫了出来:“啊!” “小心!”凤明阳反应飞快,大概也是因为他离阮伽南不过是两步的距离。听到她的尖叫声,他不假思索的就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往下坠的身子,试图将她拉住,却不想他非但没有将人拉住,反而连累得自己也跟着往下掉。 掉下去的一瞬间,两人心里都闪着些许异样。 凤明阳是疑惑,方才他好像感觉到一股蛮力将自己往下拉,不然他不会跟着掉下来的。只是这股蛮力是怎么回事?阮伽南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可能如此,那……难道是他的错觉? 而阮伽南则是有些后悔了。 因为拉住宁王掉下来的那一瞬间,他苍白羸弱却又俊美无俦的脸终于让她某些记忆苏醒。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他不就是自己在刚回京,在燕京城郊几公里之外时遇到的那个被人刺杀,然后自己挟命求财的那个病美人吗?!自己还拿了他的玉佩啊! 卧槽!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是宁王!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枚玉佩上的字,简直就是悔恨交加,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真是脑子抽了,方才居然一直没想起来。可是这会儿想起来又太迟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要是宁王想起了这件事,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胆大包天,占了他便宜贪了他的玉佩又坑了他的人……阮伽南表示不敢想这后果。 阮伽南含着一泡悔恨的泪水和凤明阳一同坠入了湖中,“噗通”一声,溅起了无数水花。 第七十一章 唯有以身相许 石舫上的人半张着嘴巴,眼睁睁的看着宁王为了救阮府小姐被连累着一起掉入了湖里,那噗通的一声砸醒了石舫上的人。回过神来,大家纷纷面色大变。 要命!宁王、宁王掉入湖里了! “啊!”迟来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关平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了,面色一白,反射性的就跑到栏杆处探出身往下张望,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什么的了,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叫人来,宁王要是出了事你们谁也逃不掉!” “明阳,明阳,你撑着,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关平月眉宇间满是担忧,眼底闪烁着不安。 如果明阳出了什么事,她也吃不了兜着走!明阳这身体,现在天气又入秋了,湖里的水多凉啊,他这样一泡,说不定又得病了!他一病,谁也别想好过。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出的事,皇上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都是这阮伽南,真真是惹祸精,走到哪里都没有好事!关平月恨恨的想着,把阮伽南给记恨上了。 凤明阳会泳的,阮伽南也是会游水的,但是……两人都得装,所以只能像个旱鸭子一样在湖里胡乱的拼命扑腾了。还得不着痕迹的不让自己沉下去,免得一不小心就真的溺水了。 阮伽南不顾男女大防死死的抱着凤明阳,眼睛紧闭着,惊恐至极的叫着救命。然后还有闲工夫偷偷做手脚,挣扎中已经悄悄的拉开了凤明阳的锦袍领子,还顺道把自己的裙子腰带给解开了…… 凤明阳面色发白,似乎已经被吓得忘记了反应,任由阮伽南死死的抱着自己,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冷淡镇定。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眼底似乎有一丝纠结之色。 这个阮伽南……凤明阳往下瞄了一眼粘在自己身上的人,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是很想将她拉开的,事实上他刚才也试过了。但是,她可能是因为掉到湖里受到的惊吓太大了,把自己当救命稻草一样捉住不肯放手,不管他怎么弄她两只手都不肯松动一下,反而越粘越紧了。 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这么亲密过,两人的身体几乎——哦,不,已经黏在一起了。男女授受不亲……他控制住身体的本能不将她甩开。 虽然这不是他本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真的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所以他装作没有注意到阮伽南的异样,任由她黏在自己身上,死死的抱着,在湖里扑腾着等着人来救。 “什么?小九掉到湖里了?”柔妃面色一变,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人呢?救上来没有?请太医没有?小九有没有事?现在人在哪里?” “娘娘不用担心,宁王没事,已经救上来了,就在后殿安置着,已经请太医了,估计在来的路上。” “快,扶本宫过去!” 柔妃很快就到了栖梧宫的后殿,凤明阳已经被安置在了床榻上,换过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飞快的让人绞干了,看似气若游丝的苍白着脸。柔妃看到他这样子眼泪立刻就来了,不禁担心的哭了出来。 凤明阳听到哭声睁开了眼,看到柔妃连忙想要坐起来,柔妃一个快步按住了他,“你别乱动,快躺着。你这是想要母妃伤心死吗?好好的怎么就掉到湖里去了?” “母妃,我没事,只是意外。” “娘娘,这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阮家那小姐,宁王殿下根本就不用遭受此罪!”栖梧宫里的宫女气愤不过的插嘴道。 柔妃一怔,“阮家小姐?怎么回事?你给本宫好好说清楚!” 宫女巴不得将事情说出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柔妃听了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无可奈何。 如果是阮伽南推小九下去的,她还能二话不说就治罪,可是现下是小九自己去救人才掉了下去……小九也真是的,她要掉入湖里就让她掉好了,做什么自己去救。反正附近有人,就算阮家小姐掉到湖里也会有人去救,不会死的。 现在好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去救人,他就不想想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母妃要怎么办? 太医也很快就来了,柔妃也不训斥他了,让太医看过之后说因为救起来及时,所以宁王并没有大碍,让人熬一碗热姜汤喝下去去去寒就可以了。柔妃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才有精神去处理这件事。 “把阮伽南带上来。”柔妃微微蹙着眉吩咐。 对阮伽南她是没有太大印象的,不过对于上次宫宴她和李家小姐大打出手的事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这次她竟然害得小九掉到了湖里,真是岂有此理! 阮伽南自然也换了一身衣服,收拾了一番才被带到柔妃面前。 百般不愿的跪在地上,阮伽南心里暗暗吐槽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动不动的就跪人,还不叫起就不能起,她哪里受过这等子气啊。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想跪也得乖乖跪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气又顺了。她还得留着精力继续演戏呢。 “阮伽南,你可有什么话想说的?”柔妃面色沉沉的问。 阮伽南眨了眨眼,“臣女多谢宁王殿下相救。” 柔妃眉头一皱:“就这样?” “啊?”不这样还能那样?阮伽南有些不太明白这柔妃想做什么。 柔妃看着阮伽南一脸憨厚愚笨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来气了,但是偏偏又出不得,气得她胸口直起伏了好几下才压了下来。嫌弃似的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小九心善本宫这个做母妃的也不好说他什么。你现在就出宫吧!”省得她看了心烦。 阮伽南非但没有谢恩,反而扭捏了起来,一张还没有完长开的脸竟然浮起了两朵红晕。柔妃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娘娘,宁王殿下救了臣女,臣女无以为报,唯有,唯有……”阮伽南的脸红得跟能滴血似的,低垂着头,羞涩无比,声如蚊蝇。 柔妃呼吸立刻急促了一下,明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下去,但还是控制不住,“唯有什么?” 阮伽南娇羞无比的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柔妃,又低下了头,这次大声了一点:“唯有以身相许报答宁王的救命之恩了。” 第七十二章 撞墙 以身相许…… 柔妃觉得眼前一黑,身子都不由得晃了晃,被阮伽南这不要脸、无耻的话给震惊到了,难以置信一个大家小姐会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真是,真是,她真是完找不到话来形容她了! 厅里伺候的人也惊呆了,看怪物似的看着阮伽南,实在是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出自一个贵族小姐的嘴里。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原本在偏屋里休息的凤明阳因为有些担心事情出了意外坏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有些不放心的走了出来。结果就恰好听到了阮伽南这惊世骇俗的话,当下就脚步一崴,差点没站稳当众失态。 以身相许,这阮伽南他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但这也太什么了吧? 凤明阳不由得目光怪异的看着她,有些怀疑自己选她做王妃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看起来不是个省事的人,若是以后进了王府惹是生非的话,那岂不是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和自己的初衷不符合啊! 其实阮伽南同样也怀疑过的。她哪里知道这个宁王会是自己当初在城外无意救了的人啊,她要是知道她就——好吧,就算知道,估计她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因为已经由不得她了。 不过她有些庆幸了起来,庆幸自己进京的时候是女扮男装的,她相信宁王并没有认出她,更加不会想到自己就是当初那个调戏了他的年轻人。 “宁王是救了你,但是、但是并不需要你以身相报,明白吗?”柔妃咬牙切齿的说着。 “为什么呀!宁王不是要选妃吗?臣女以身相报,这不是正好?娘娘放心,臣女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宁王的,臣女以前在庄子上就很会照顾人了。”阮伽南一脸纯真无邪。 “本宫说了不用!” 阮伽南坚持,“不行的娘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除了以身相报,臣女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报答方式了。” 柔妃被她气得差点吐血。很想大声吼出来说你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当什么事都没有! “阮伽南,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宁王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吗?你这不是在报答他,是在害他!”匆匆赶来的关平月在外面听到阮伽南这一系列惊骇的话再也忍不住走了进来,老实不客气的道。 “我怎么害宁王了?你说清楚了,我哪里害他了?宁王未娶,我未嫁,般配得很。”阮伽南似乎也不高兴了,板着脸看着关平月。 关平月显然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了起来,“就凭你还配和宁王说般配?你也不看看你自个儿什么样?除了一个太傅千金的身份之外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琴棋书画你哪样行了?端庄高雅你有吗?我看你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嫁不出去了,所以想趁机赖上宁王!” 关平月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由得暗暗点头,关小姐真的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啊! 阮伽南也想给她鼓个掌,因为她还真说对了。她就是想趁机赖上宁王,总之今天不管柔妃和宁王愿不愿意,宁王都必须承诺娶她做正妃。 不然…… 阮伽南露出了大受打击的神情,樱桃似的小嘴半张着微微颤抖着,眼里满是受伤之色,难过伤心的望着关平月和柔妃。半响之后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就弯了下来,眼里的难过伤心被绝望所取代。 她凄惨一笑,“众目睽睽之下整个燕京的小姐都看到了我和宁王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我哪里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既然宁王不愿意娶我做正妃,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回去被我爹活活打死,我还不如现在就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说完竟真的直起身子猛地朝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令人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阮伽南真的说要撞死就真的撞了,所以谁也没有来得及阻止。 众人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阮伽南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柱子上留下了一摊血迹,额头上也是鲜血直流。 “啊!”柔妃被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也差点跟着晕了过去。 关平月也傻了,哪里想到这个阮伽南性子这么烈,说死就死,她完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请太医!”凤明阳在屏风后听到阮伽南要撞死的话时还有些不相信的,可是没想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还真的撞柱子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边抱起晕过去了的人边冲着满屋的宫女喝道。 柔妃这才回过神来,也连忙吩咐道:“快,快请太医!” 不管怎么说都是来参加赏花宴的,又是太傅的女儿,要是出了事,对大家都不好啊。 栖梧宫里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别人不知道都不行了。 很快处理完政务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在长春宫里的八皇子就一道过来了。 听完柔妃的话,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宁王确实是救了她,也确实是和她衣衫不整的被救了上来,也确实是被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的清白确实是因此没有了。但若就是因为这样就让宁王娶她也太委屈宁王了吧? 她如果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小姐也就罢了,顶多收进宁王府当个侍妾侧妃什么的。但她是阮大人、阮太傅的嫡女儿啊!堂堂一品太傅的嫡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当妾呢?这不是打太傅的脸吗? “父皇,儿臣觉得根本就是那个阮伽南胡搅蛮缠,九弟好心救了她,她怎么能因此就赖上九弟呢?整个燕京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九弟?”八皇子当即气愤不过的站出来说道。 皇后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想来是顾忌到宁王是柔妃的儿子,事关他终身大事,她还是少掺和的为好。不过她却没有阻止八皇子的话,心里应该也是认同的了。 “是啊,皇上,若是那阮小姐是个合格的千金小姐,知书识礼,进退得宜也就罢了,配小九也不委屈小九。可是现在她就是一个野丫头,如此行径,怎么配得上小九啊!”柔妃巴巴的望着皇上,很是替自己的儿子觉得委屈。 皇上面色有些难看,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罢了,这件事朕会处理的。她若是真的想进宁王府也无妨,不过正妃是不行的,就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吧。朕会和阮太傅说清楚的,阮太傅是个明事理的人,想来会体谅朕的苦心。” 柔妃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宁王却突然站了出来,跪了下来。 柔妃吓了一跳,“小九,你这是要做什么?” 凤明阳抿了抿唇,郑重的道:“父皇,儿臣愿意娶阮小姐为妻,请父皇成。” 大家都呆了。 “小九,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柔妃难以接受的失声叫道。 皇后皱了皱眉没说话。 “九弟,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娶那样的一个女子为妻!当侧妃都便宜她了!”八皇子就差没跳起来了。 皇上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宁王,沉声问道:“小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父皇,儿臣想得很清楚了。儿臣这样的身子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何必耽误一个好姑娘一辈子?既然今天阮小姐不嫌弃儿臣这破败的身子,愿意嫁入宁王府,已经是皆大欢喜的事了。”凤明阳有些低落的轻声说道。 “小九……”柔妃当即又红了眼眶。 皇上却没说话。 凤明阳抬起头直视着皇上,“父皇,你说过不管儿臣要选谁当王妃,你都会成的。儿臣已经决定了,就选阮伽南当宁王妃。求父皇成!”说完他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皇上对此似乎有些震惊,目光复杂的注视着他,半响才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决定了,那父皇也不多说了。不管将来怎么样,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怨不得任何人。”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父皇放心,儿臣不会的。儿臣会永远记得一切都是儿臣的选择,儿臣永远都不会因此而怨恨任何人。” 皇上站了起来,“回头朕会下旨给你赐婚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朕会让钦天监尽快挑选出一个好日子来。” “多谢父皇。” 第七十三章 会留疤 外间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内室里,太医院派来的太医也已经在内室里了。 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太医,看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看似气若游丝,了无生气的女子时他心里一沉,想到来的时候宫女和自己说的情况,暗暗担心这女子会撑不过。他三两步的来到床榻前准备诊断,然后慢半拍的才发现她额头上的伤似乎已经处理过了! 他一愣,问道:“这伤是谁处理的,怎么这么快就包扎起来了?”这让他如何知道伤势,不知道伤势怎么对症下药?来的时候师傅可是说了,让他一定要尽力将这女子救回来的。 丹砂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的道:“是奴婢,小姐的伤一直没人处理,奴婢只好先擅自做主处理了。” 话里的深意就是她再不处理她家小姐估计都要血流尽而亡了。 年轻的太医一时间没法接话了,沉默了下来,一会儿后才说道:“现在我必须要拆开她额头上的纱布看看她的伤势如何。” 丹砂抬头瞄了他一眼,“那么用力一撞,头都破了,有什么好看的,看她额头上那个大窟窿吗?你没看到纱布上一会就渗满血了?你这会儿拆开纱布岂不是会让她伤上加伤?” ……无奈,年轻的太医只好坐在圆凳上隔着帕子替床上的人把起了脉。然后眉头不由得一皱,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床上面色苍白的人。 这脉象……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啊……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她缠着纱布的额头上。 就在他盯着她额头伤口看个不停的时候阮伽南眉头动了动,缓缓的张开了眼。 “小姐,你终于醒,吓死奴婢了!”丹砂扑到床边有些哽咽的说着。 “我,我还没死啊……我怎么还没死,我活着还有什么用,让我死了算了……”阮伽南双目空洞无神,默默的流着泪。 “小姐,你千万别想不开啊,有什么比活着重要?你要撑着点。” “我清白没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早晚都得死,宁王、宁王又不愿意娶我……” “小姐,你要坚强点,不行的话,咱们,咱们就回庄子上吧。这燕京太可怕了,他们是要逼死小姐啊!” 听到她们主仆的话,太医眼里不由得露出了同情怜悯的光。 对这个阮家小姐他也略有耳闻,在阮府是个不受宠的,为什么在十几年后才将人接回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宁王不肯娶她的话,她这辈子也就完了,不可能再有别的出路了。 太医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出着神的太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里多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竟然要贿赂他! 丹砂伸手挡住了他塞回来的动作,乞求的望着他,“你也看到了,我家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您是太医,专门救人的,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我家小姐年纪轻轻就这么丢了性命吗?” 太医沉默了一下,“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丹砂一喜,“您放心,我虽然想救我家小姐,可是也不会连累您的。待会儿您出去的时候只要照实说我家小姐撞破了头,性命保住了,可是以后会留下伤疤就好。” 太医眉头一皱,严肃认真的道:“可是按照宫女所说,她那样撞到柱子上本来就会留下疤痕啊!” …… 丹砂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总之求您帮帮我家小姐这个忙,不然我家小姐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医想了想觉得这个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忙,身为医者,自然是要说实话的了。从阮小姐头上纱布的血迹来看,日后留下疤痕是肯定的了。 他将银子塞回到了丹砂手中,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万万不可做这样的事,这里可是皇宫。我既然身为医者,自然不会隐瞒伤者伤情。但是我不敢保证这样说了对帮到你家小姐什么。” 丹砂呆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了,喜不自胜的道:“当然,这个道理我们明白。” 于是他看了一些伤药之后就退了出去。 柔妃看到太医出来连忙问道:“如何,救回来没有?”柔妃也说不准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了,既不想阮伽南被救回来,又想她被救回来。 “回娘娘,人已经救回来了,性命无忧,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可以好起来了。只是……” 柔妃这心还没有放下来就又吊起来了,忙紧张的问:“只是什么?” 太医看了眼没说话的皇上,垂下了眼眸,“只是以后只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大家一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身上留下疤痕无疑是一件要命的事,前失去了清白,后又破了相貌…… 皇上摆了摆手,“给她用最好的药吧。” “是,皇上。” 凤明阳蹙起了眉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不过很快他又松开了眉头。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再多也无益,成亲之后他再好好补偿她就是了。属于宁王妃的一切他都会给她的,除了他的感情。 太医退下去之后皇上的视线落在了宁王身上,语重心长的道:“小九,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选择,父皇也不勉强你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上摇着头离开了,显然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的正妃就这样定下来了。 后殿发生的事大家只看到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也只有关平月知道而已。 她更加难接受,她一直知道明阳对她不一样的,他的目光也一直只追随她,她以为将来就算他娶正妃,这个人也一定是自己。可是她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她不能接受的不是他要娶阮伽南为正妃,而是这个正妃是他自己开口要娶的! 关平月心里有种难言的愤怒,被背叛愤怒。 她目光哀怨的默默注视了一会儿凤明阳便失落的转身走出了屋子。 “九弟,你太胡来了,你怎么能娶阮伽南呢?你不是、不是喜欢月儿吗?你看她多伤心啊!”八皇子有些生气的扔下一句转身就去追关平月了。 凤明阳定定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被理解的伤心。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嘴角微勾起的那抹冷笑。 第七十四章 一言难尽的赐婚 阮伽南是被人用轿子抬回阮府的,一同到了阮府的还有赐婚的圣旨。 贺氏和匆匆赶回来的阮常康还有闻讯出来的老夫人都惊呆了,程懵逼状态的接了旨,本能的给宣旨的宫人塞了银子、回应宫人的恭喜……直到人走了阮常康看着手上的圣旨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伽南人呢?”这个时候阮常康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不在! 问了问居然都问不出来,几个人不得不一起急匆匆的去了芳草苑。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阮伽南可终于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今天过得可真是刺激了,虽然心里有把握,不过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说她运气还是不错的,一切都按照她的意愿发展,但凡中间出了任何一点岔子事情都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哎,好在在宫里来的是个年轻的太医,看样子应该是刚进入太医院没多久的人,所以还没染上宫中人的一些坏品性。富有同情心,心里记得自己是一个医者,不光是为了皇室服务的太医而已。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们主仆,没有拆开她额头上的纱布来检查。不然的话她可能还要费些心机和手段来说服这个太医蒙混过关。 哦,还有宁王,啧啧啧,她果然没挑选错人啊!这么容易心软,好糊弄的人,将来就算成亲了她也不用担心会被压制了。 老天待她不薄呀! 阮伽南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摇呀摇的,别提有多惬意了,哪里还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丹青急急脚的走了进来,呼叫道:“小姐,快,快躺好,老爷夫人还有老夫人过来了!”要是看到小姐这样子岂不是马上就露馅! 阮伽南愣一下然后飞快的回过神将翘起来的腿放下,被子一盖,表情一收,立马就变成了一个虚弱的受伤人士。 哎,好在脸上的粉还没有擦,不然这脸色可就难装了。阮伽南暗暗想着。 “伽南呢?”阮常康大步踏入芳草苑面色有些不愉的问。 “回老爷,小姐还躺在床上呢。”丹砂道。 “胡闹!这圣旨都来了,她不去接圣旨还躺在床上,这是想不要命了吗?”阮常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丹砂眼底掠过了一丝嘲讽,“老爷,小姐在宫里撞破了头好不容易被太医救了回来抬着出了宫,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呢。” “撞破了头?这是怎么回事?”阮常康惊了。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手上的圣旨,眸光一闪,说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在这院子里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率先朝着屋子里走了去。进了屋老夫人就直奔阮伽南的卧室,穿过屏风就看到她面色苍白,头上缠着纱布,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好好说清楚了!今天是谁随着伽南进宫的?”老夫人面色一沉,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奴婢。 丹砂走了出来,福了福身,“是奴婢。” “你说,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伽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赐婚的圣旨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砂倒也不隐瞒,口齿清晰的将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几个人听了面色是变了又变,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宁王救了她,然后她就赖上宁王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阮伽南这行为了。站在旁人的角度来说吧,她这样太无耻了,简直恩将仇报啊!可是她是阮府的人,他们又觉得她这样做得实在是太对了…… 这两种矛盾的心情在阮常康和老夫人心里发酵,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该骂她呢还是该夸她呢? 贺氏则是在心里气了个半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暗暗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床上的阮伽南。 这小蹄子太不要脸了,出乎她意料之外!她还想着等过了赏花宴就尽快把她嫁出去,一了百了。可是谁知道就是半天的时间,事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竟然攀上了宁王,她居然真的攀上了宁王!还让皇上下了圣旨赐婚,是正妃!就算宁王再不济那也是个王爷啊,就算宁王活不久了,阮伽南嫁进去也是便宜她了! 贺氏的面色是变了又变,呼吸微微急促了许多,显然是气急了。她心里满是不甘,狠狠的咒骂了一顿阮伽南。 果然跟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样,都是贱蹄子!看见男人就攀上去,不要脸! 贺氏一心想将阮伽南踩在脚下,不让她爬到自己女儿头上,现在阮伽南一下子成了宁王妃让她如何服气。 气过之后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燕京的世家子弟,有谁比宁王身份更高贵的了。 “你说最后是宁王自己愿意娶伽南为正妃的,不是被逼的?”良久之后阮常康才找回了理智,问道。 丹砂点了点头,“自然是。宁王是个好人,知道小姐的清白算是被他毁了,虽然是无意的,但这个是事实。所以他答应了娶小姐为正妃,皇上也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是宁王自己愿意所以皇上才下旨赐婚的。难怪了,皇上一向纵容宁王,但凡是宁王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婚事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因为这件事惹恼了皇上,招来皇上的不喜或者是猜忌了。阮常康松了一口气。 第七十五章 娶她的原因 皇上终于给宁王赐婚了,而赐婚的对象则是让大家惊掉了下巴。万万没有想到赐婚的对象竟然会是阮家那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皇上这是昏了头吗?还是说宁王要失宠了?不然的话为什么燕京好的小姐那么多,偏偏皇上就将最上不了台面的阮伽南赐婚给了宁王呢? 就在大家震惊又疑惑不解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传出来了消息,说是赏花宴那天宁王救了不小心落水的阮家小姐,结果阮家小姐就赖上宁王了。说两人被人救起来的时候衣衫不整,丢了清白,一开始皇上不同意,谁知道阮家小姐竟然在宫里就撞墙了! 如此一来皇上被逼得没有办法,所以才将阮伽南赐婚给了宁王!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了。 燕京众人恍然大悟。然后又纷纷啧啧的说阮伽南此女实在是让人惊得无话可说。原先只是觉得她上不了台面,难登大雅之堂,行为有些粗野而已,但是没有想到此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堪啊,如此无耻的事居然也做得出来,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虽然明面上骂着阮伽南不要脸,但实际上不少人暗暗后悔,要是知道这法子有用,他们自己就用了。可恨,倒是便宜了那个阮伽南了,他们府上的小姐,哪个拿出来不比阮伽南要好上千百倍的? 燕京骂阮伽南你的话传入了芳草苑,两个奴婢气得牙痒痒的。她们小姐哪有他们说的这样差劲,分明就是比他们还要好! 倒是阮伽南,心平气和得很。 因为她撞破了头,理直气壮的窝在芳草苑里院门都不出半步,名曰养伤。无数因为赐婚圣旨上门来拜访试探的人都碰了个软钉子,根本就连她的人影都看不到,不过送来的礼倒是有一部分被阮常康送来了芳草苑。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哪里去了,阮伽南表示她大度,暂时不想和他们计较。 “小姐,你真的要嫁给宁王啊?”丹青似乎有些担心。 阮伽南看了她一眼,“当然了,这是你家小姐我好不容易谋划到的婚事呢。”要是赏花宴那天出了一点意外,她可就完蛋了。她冒着高风险得来的东西哪有丢了的道理。 “可是小姐,宁王……”丹青皱着眉,苦着脸。觉得不管怎么样宁王都不是好的夫婿人选。 丹砂倒是对自家小姐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瞟了一眼丹青说道:“小姐要做什么小姐心里有数,我们做奴婢的好好伺候小姐就是了。别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这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成亲之后我们跟着过宁王府要怎么才能不拖小姐后腿。” 丹青不服气的鼓了鼓腮帮子,瞪了一眼丹砂,但是又没胆子和她对着干,最后有些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丹青走出去之后丹砂才略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成亲之后你就要住在宁王府了,万一宁王发现了什么的话怎么办?奴婢觉得生在皇室的人心思都不会简单到哪里去。这宁王也不知道是真无害还是假无害。” 阮伽南伸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响才道:“这个倒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小心一点就是。而且宁王身体不好,成亲之后我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搬到另外一个院子去住,互不干涉。等他将来死了我就自由了!” 丹砂对于她张口就说自己将来的丈夫死啊死的很是无语。而且她怀疑事情会不会像小姐说的这样简单。 “小姐,你要不要在成亲前去试探一下宁王?”丹砂问。 阮伽南一愣,“试探一下?”然后若有所思了起来。 另一边的宁王府,和凤明阳交好的几个人也是炸了,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答应娶阮伽南。 “明阳,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为什么要答应娶阮伽南那样的一个女子啊,你明明救了她,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赖上你了!这么无耻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你啊!”严知君很是不忿,在厅里不停的来回踱着步。 褚卫倒是没有他那样愤怒,只是有些疑惑不解而已,“明阳,你这样做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理由目的?” 以他对明阳的了解,他不是这么一个胡来的人。 凤明阳望着他笑了笑,“还是褚卫比较了解我。” 严知君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一定要娶阮伽南的理由。”他就不信了,他娶任何一个女子都比娶阮伽南好!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温声说道:“其实阮伽南也并没有外面传的那样不堪。你不要因为城里人的那些传言就对她有偏见。” 严知君瞪大了眼,不敢置信,“明阳,你竟然为了阮伽南指责我?” 褚卫嘴角一抽,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够了吧你,我觉得明阳说得也没有错。不管怎么样赐婚的圣旨都下了,这件事已经更改不了。就算你不喜欢阮伽南,可是她是明阳的正妃,你好歹要给明阳一点面子。” 还有,明阳哪里是指责他了,看他说的。 严知君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褚卫不满的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不要告诉我你也觉得明阳娶阮伽南是一件好事。” 褚卫沉默了一下。 他不是觉得明阳娶阮伽南是一件好事,而是相信明阳。既然他这么做了,那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他不会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的。 “总之你相信明阳就是了。” 凤明阳心里是有些许愧疚的。 他不能告诉两人他娶阮伽南是因为前世阮伽南并没有活多久。他记得她正是碧玉年华的时候就死了。阮府对外说是一场意外,也没有任何人会质疑这一说法,前世阮伽南的名声比之今生更甚。她死了根本就没人在意。 而他之所以会注意到完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整日整日的躺在床榻上,身边伺候的人为了给他解闷时不时的会将燕京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说给他听。当是他听了只是有些唏嘘,觉得这个阮伽南倒是个可怜人。 今生……他之所以会同意娶她完是因为他知道她活不久,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影响,仅此而已。 三个人正沉默着,管家走了进来,一脸的扭曲怪异。 “怎么了?”凤明阳挑眉问。 “……王爷,阮、阮小姐来访。” 嗯?阮小姐,阮伽南? 凤明阳有些讶异,褚卫和严知君相视了一眼后同时望向了他。 第七十六章 上门 阮伽南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只是看起来没有刚开始那么吓人了。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袄裙,乌黑的长发一半挽成垂挂髻,一半柔顺的垂在身后,光泽好得让人想要摸一把。发髻上只是简单的装饰了几朵小珠花,中央别着一朵小绢花。 大概是因为额头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脸色有些苍白,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秋风中站在宁王府大门前倒是多了几分可怜,让过往的人心中暗暗可怜同情了她一把。 唉,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个小姑娘啊!亲娘死了,爹又不疼,现在又闹成这样了,心里估计是很不安的吧?所以才不顾礼仪规矩跑到了宁王府前。 阮伽南对周围明目张胆又或者是隐晦的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固执的站在宁王府的台阶下,眉心轻蹙专注的望着紧闭的宁王府大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哎呀,天气好像凉了不少呢,今天出门真应该多披一件薄披风啊,这样才更符合她现在身体虚弱的人设啊!失算了,没有想到出门站在这里风会有点大。要是这宁王府真的不给她开门不让她进去,按照今天的目的,她可是要在这里站好一会儿的。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是很有信心的,但凡事有个万一嘛,万一着凉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阮伽南很是后悔和苦恼,不知道要不要让丹砂回头去给自己取件披风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人看到会不会怀疑她?她在心里很是认真的思索起了这个决定的可行性。 丹砂目不斜视的站在阮伽南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对自家小姐的心思一无所知。 见她脸上神色严肃执着,还在心里暗暗叹道小姐真是说风就是雨啊,说要来宁王府就来宁王府。她让她多披一件披风预防着凉,她非豪迈的说不要,说这样宁王见了肯定会心软的。 两主仆心思各异的时候宁王府的大门咿呀的一声打开了。 阮伽南精神一震,连忙收起了放飞的心思,集中起了精神。 “阮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呃?阮伽南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能进宁王府。今天过来,进与不能进,这两个可能她是觉得各占了一半的,或者说不能进的可能性更大。没想到啊,看来今天的运气也不错。 哎,会不会宁王其实是她的福星?阮伽南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阮伽南跟着宁王府的下人不慌不忙的进了宁王府。 宁王府是王府,又是皇上宠爱的皇子府邸,自然是不差的。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布局又或者是位置,都是绝对的,在燕京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份。行走其中处处可见府中的奢华精巧,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精品,大气富贵,殿阁雄伟壮观。作为一个王府,似乎有些过分了。 看着这宁王府处处奢华,甚至是有些刻意,阮伽南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只得将这想法压了下来。 她以为宁王会在前厅见自己,但是到了前厅,领路的仆人没有停下,反而带着她继续往里走。她有些讶异了,然后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宁王不会是想趁机杀了自己吧? 正胡乱的猜疑着,她眼角余光一瞄,隐约见到前方的长廊拐角掠过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长廊不远处的月亮门后。她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疑惑。 这人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名贵的布料,可是又出现在宁王府,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是宁王的幕僚?没听说过宁王有幕僚啊,而且这身影怎么看着有点熟悉? “阮小姐请,前方的院子花厅里,宁王已经在了。阮小姐自行过去便是。”领路的仆人说完也不等阮伽南回话就径自离开了。 “小姐,这宁王府的下人怎么这般无礼?”丹砂很是不满。 阮伽南耸了耸肩,“因为你家小姐并不是受欢迎的客人啊!”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送上门来,是找虐吗?丹砂在心里默默吐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用客气啦。 阮伽南大摇大摆的朝着前方的院子走了去,无惊无险的找到了花厅,也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看到花厅里除了宁王还有另外一个人,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道:“严公子?” 严知君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阮伽南暗叫糟糕,忘记阮伽南这个身份是不认识也没有见过严知君的,认识严知君的人是崔羿卿啊! 她飞快的反应了过来,故意有些讨好的笑着道:“这燕京谁人不知道严公子和宁王交好啊。能让让宁王在这里作陪的恐怕就只有严公子了。” 严知君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冷笑了一声,挑剔且明目张胆的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嫌弃又鄙视的抬着下巴睥睨着她,“这赐婚圣旨才下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你也算是燕京第一……第一不要脸的女子了。明阳配你真是一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阮伽南对他的嘲讽不以为然,丝毫不放在心上,惊异的道:“严公子,你怎么能说宁王是牛粪,你太过分了吧?” 宁王:“……” 严知君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瞪着一脸无辜样的阮伽南,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女人?!真是平生仅见! “你是牛粪,明阳才是鲜花!”回过神来之后他不假思索咬牙切齿的强调。 阮伽南更加惊异了,“什么,你说宁王是鲜花?可是鲜花不是一向形容女子吗?你这是说宁王像个女子咯?”说着说着她露出了原来如此,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宁王的。”说完还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让严知君目瞪口呆,完被震惊到了。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是小瞧这个阮伽南了。 他眯起了眼睛,再次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她来,半响才得出结论,扭头对面无表情的凤明阳道:“明阳,你这王妃似乎有点意思。” 凤明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阮伽南,“好像是有点意思。” 起码比他想象中的要有意思。 第七十七章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阮伽南心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摆出了无辜懵懂的表情,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一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模样。 “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女子竟然敢只带着婢女就跑到别的男人的府上,不知羞耻!太傅大人是没有好好教导过你吧?”严知君抬着下巴哼道。 阮伽南听罢伸出一只手指,“第一,宁王不是别的男人,是我未婚夫,我来看看他怎么了?第二,嗯,你说得确实没错,我爹还真是没有教过我。”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方,面色都不变一下就承认了,严知君有些目瞪口呆的。 阮伽南不想理他了,转木望向了凤明阳,立马换了个态度,娇嗲着声音娇羞的道:“宁王,我是专门过来多谢你救命之恩的。如果没有你,可能我真的已经不在了。以后……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凤明阳的眉心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不用客气。”也不知道他说的不用客气是说对于救她一事还是说的成亲以后好好照顾他一事。 一向运筹帷幄的凤明阳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在面对阮伽南的时候似乎会时常陷入被动和无奈中,根本就拿她没办法,太不按理出招了,根本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凤明阳还不知道以后这种情况会出现得更加的频繁,直到成为习惯。 阮伽南一脸担忧关心的问道:“那天连累得宁王掉到了湖里,宁王的身子没有大碍吧?”会不会影响到成亲的事啊?可千万别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影响到亲事啊! “并无大碍,阮小姐不用担心。”凤明阳好脾气的回答道。 “宁王,咱们都是未婚夫妻了,你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吧?你叫我伽南就好。”她低着头,很是羞涩的说。 严知君、凤明阳:“……” 好一会儿凤明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佯装无事的问道:“不知道今天阮小姐过来是为了……” 被他这么提醒,阮伽南不由得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哎呀,瞧我差点就忘记了。是这样的,宁王,你看啊,我们的亲事都定下来了,圣旨也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将剩下的程序走走,尽快定下成亲的日子?” 凤明阳又惊住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阮伽南,想要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不然她的脸皮怎么这么的……厚呢?能将自己的亲事挂在嘴边毫不脸红的说个不停,这阮伽南也是史上少见了。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好在她活不长,不然他都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将她杀了,免得她惹出事情来。 “阮小姐不用担心这个,成亲的事自然有宫里的人操办。” 她当然知道有宫里的人操办了,她这不是怕中途出什么状况嘛。阮伽南面上笑呵呵,心里那个啥。他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回答她么? 赐婚圣旨一下,她都感觉得出来阮府的风都变了。 贺氏还有她那个便宜爹就不说了,就连一向对自己不理不睬,只当不存在的大房对自己也热情起来了。 黄氏三天两头的就跑来跟她套近乎,试探打听,话里的意思里里里外外的竟然是想让她嫁入宁王府之后为大房的姑娘找门好亲事!就连她大伯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二房的就更不用说了。那个便宜爹现在是得意得不行。最没出息的女儿攀上了宁王,虽然方式有些让人诟病,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还有一个更有前途的女儿,将来嫁个好人家,不管是他还是阮府准能更上一层楼。 原本她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女儿居然出乎意料的换来了超大的价值惊喜,简直就像是额外得到的,他能不高兴么?对她更是慈爱得不得了,连阮若梨都隐隐因此而受到了些许冷落。 她敢肯定,如果她和宁王的婚事出了什么意外,阮常康对她一定不会手软,更加不会考虑什么父女之情。说不定到时候会直接将她送走,至于送走之后会如何他是绝对不会关心的。 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她就不能让事情中途出了意外。 宁王老老实实的娶她还好,不然的话她就少不得用些手段了,比如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她一个现代新潮女性,对古代女子的贞操观什么的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阮伽南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双手一拍,眼睛亮闪闪的,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样,兴高采烈的道:“这样吧,宁王,既然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那我也有责任好好照顾你。日后我就时常过来吧,也好早点熟悉宁王府,成亲之后就不用担心不习惯了。” 这个法子想想真是两其美啊!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亲事会出现什么意外了,二来她也可以趁机摸摸宁王府的底,将来她可是要继承宁王偌大家产的。对自己未来的财产心里有个数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噗!”严知君刚进口的热茶当场就不雅的喷了出来,被阮伽南如此大胆堪称惊世骇俗的行径给惊吓到了。 凤明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小瞧了阮伽南。 “哎呀,我这个主意可真好啊,既然宁王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办了!”阮伽南径自拍案定板了。 凤明阳很想问问她到底是哪只耳朵听到他说没意见的, “阮小姐,我觉得这件事不妥,我们——”凤明阳试图力挽狂澜,阻止这件荒唐的事发生。 “宁王,你是不是后悔了?”阮伽南突然忧伤,打断了他的话。 “这话从何说起?” “不然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妥?” “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我们是未婚夫妻,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 “从来没有还没有成亲的女子照顾未婚夫的先例——” “那就由我们来开这个先例!” 严知君听不下去了,“阮伽南,你——” 阮伽南傲娇的看了他一眼,再次打断他的话,“严公子,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插嘴了!” 严知君第一次被一个人的无耻给惊到了。 第七十八章 姐夫小姨子什么的 最后阮伽南心情愉快的离开了宁王府,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宁王看起来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属于男人的风度还是有的,这样的话成亲之后她也不用担心日子会太难过了。而且看在他这么好说话的份上,成亲后她倒是不介意偶尔尽下妻子的责任,关心关心一下他啦! 回到阮府她原本是想直接回自己院子的,但是刚进府就被人拦下了。当然了,现在府上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也是大变,以前是斜着眼睛看她,敷衍得很,现在嘛,恭恭敬敬的。 啧,宁王妃这个称号身份看来确实是挺好用的。嗯,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在燕京里横着走呢?阮伽南一边往前厅走去一边在心里想着。 到了前厅,阮伽南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部都在,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伽南回来了,快过来坐吧。”贺氏满脸笑容的朝她招了招手。 阮伽南老实不客气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眨了眨眼问道:“爹和大伯都不用当值吗?怎么今天都有空坐在这里,不会是等我吧?” “今天休沐,听说你一早就出门想要上宁王府,怎么样,宁王见你了吗?”阮常康关心的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带着一个婢女送上门去有什么不对的,只关心宁王有没有见她。 见与不见意味着的事情可不一定。 阮伽南笑了起来,毫无心机的道:“见了,我进宁王府坐了好一会儿呢,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回来了。而且……”她故意停顿了下来。 几个人心一紧,不约而同的问道:“而且什么?” 阮伽南甜甜一笑,“而且宁王已经答应我,让我时常过去照顾他了!所以爹,以后我可能会时不时的就出府,不如你给我一个出府的牌子吧,这样以后我出门去宁王府也方便一点,不用每次都请示母亲或者是祖母了。” 如此一来想必他们是不会再过问限制她出府的时间和次数的。有了可以随意出府的牌子,那她的时间就自由多了,可以做很多事了。 去宁王府就等于有了自由出府的权利,这个才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 阮常康目光一亮,闪过了异样的光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了起来,但好在很快就控制住了。面对阮伽南面色越发的慈爱了,不知道的人看到估计会以为他对阮伽南是有多疼爱呢。 贺氏和黄氏眼里都闪过了一丝不甘和嫉恨,觉得阮伽南简直就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到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落到了她身上呢?要说阮府的姑娘,哪个不比她好啊,偏偏就是她,一个癞蛤蟆,居然还真的吃上宁王这个天鹅肉了! 真是白白糟蹋了!要是换成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啊! 特别是黄氏,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明明赏花宴婍玉是和阮伽南一起进宫的,甚至婍玉比阮伽南更先一步打开了燕京上层贵族小姐的圈子。可是偏偏就那么一天的工夫,阮伽南就攀上宁王了! 原本还以为宁王是被逼无奈才答应娶她的,等以后她嫁过去有她苦头吃。如此一来她们也不是没有机会,阮伽南这样就算是正妃也迟早会被休的。只要她被休了,那别人不就有机会成为正妃了吗? 知道今天阮伽南跑去宁王府了,她们还在心里暗暗嘲笑,等着看她笑话。可是没想到宁王对她的态度竟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宁王是瞎了眼吗?难道真的看上了阮伽南不成? “哈哈哈,康弟,你生的这个女儿出息了,将来不久就会是王妃了。这可是咱们阮府头一次,第一次出了个王妃啊!”阮晋康高兴的哈哈大笑着,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儿要嫁入宁王府一样,看着阮伽南的目光也充满了慈爱。 阮常康也高兴得很。 赐婚圣旨下了之后有不少人暗地里嘲笑他,说他身为太傅,却不知道要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以至于做出了如此丢脸,有违女子德行的事情来。还说就算他女儿嫁到了宁王府也不会有好结果,而且很有可能会得罪宁王。 因为大家都觉得宁王是被逼娶阮伽南的,阮伽南做的事自然会让阮常康来承担后果了。阮常康要说心里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宁王是被逼的,如果换做是他有人这么逼他,他肯定会把这个女人恨死的。 可是今天,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好好好,既然要照顾宁王,那你就要好好照顾,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了。稍后我让你母亲把出府的牌子给你,以后你要去宁王府就不必再通报了,自己安排时间吧!”阮常康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没有成亲就跑去夫家照顾人是一件多么不合适的事。 贺氏咬了咬牙然后松开,笑吟吟的道:“老爷放心,稍后妾身就把出府的牌子给伽南。伽南这也是燕京史上第一份了。” 黄氏也忍不住掩住唇咯咯的笑了两声,“可不是嘛,以前可没有还没有成亲就到夫家去照顾人的例子。咱们伽南可是开了先河了。” 阮伽南装作听不懂,岿然不动。 阮晋康两兄弟眉头一皱,纷纷警告性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是伽南的亲人还不理解吗?伽南这样也是为了阮府好!” 贺氏和黄氏连忙认错道:“是妾身说错了,伽南自然是好的。” 黄氏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主意,“伽南啊,虽然说我们是明白理解你,但外人不知道啊!他们不知道只会说你不懂规矩,行事张狂不知道分寸,有失大体,丢了我们女子的脸。我看不如这样吧,你日后再去宁王府的时候就带上你婍玉姐姐吧,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外人会说闲话了。” 听到黄氏的话阮晋康一愣,目光一闪,若有所思了起来,便没有说阻止的话了。 阮常康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这个道理,而且……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附和道:“你大伯母说得有道理,就这样吧。以后你去宁王府就带上你婍玉姐姐,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闲话了。” 呵呵……阮伽南在心里冷笑。说到底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而已。 也罢,答应了也无妨,日后到底要不要带还是得看她。 而且,阮婍玉应该也不会想要和她去宁王府吧?阮婍玉看起来是个循规蹈矩,安安分分的人,目前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的心思。她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去宁王府并不是什么好事才对。 “好啊,既然大伯母这样说,那就这样办吧,下次我再去宁王府的时候我就叫上婍玉姐姐。”阮伽南单纯无害的应了下来。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得到自由进出府的权利后,阮伽南自然是多加善用了。 回到燕京之后她的自由可是被限制了不少,偏偏现在她和阮府的人还没有撕破脸,那就不能暴露自己了。按照她现在对阮府人的了解来看,他们个个都是自私自利的。 她的便宜爹就不说了,压根就不把她当女儿,只想着怎么利用她的婚姻最大限度的得到利益。贺氏这个后妈就更不会为她好了,现在只怕是恨不得撕了她吧?风头竟然盖过了她的宝贝女儿,即使这个风头并不是那么的光彩。 再来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什么的,不说也罢。 老夫人也是个利益为上的,过去连瞧她一眼都懒得瞧,现在知道她要成为宁王妃了,倒是对她慈爱关心起来了。时不时的就让她身边的人送点好的东西过来,还不停的暗示告诫她,他们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还有大房的人。她那个大伯,看似爽直毫无心机,实际上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可不比她便宜爹少。她成为宁王妃了,大房也占了不少便宜,应酬都变多了,阿谀奉承的人也多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露出点什么来,还不得让别人剥掉一层皮啊,恐怕骨头都不给她吐出来。 所以她自己的事她一直都是交给乔楠去办,都没多少时间过问。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别提心里多高兴了。 拿到可以随意出府的牌子之后,阮伽南立刻就用起来了,想着第二天就出府去。 她出府用的自然是去宁王府这个理由,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她连早饭都没有用呢,她的芳草苑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今天我恐怕没空招待你们。”阮伽南挑高了眉。 阮婍玉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了一丝为难和不好意思。倒是她身边的阮琳琅难得的对阮伽南好脸色了起来,笑着道:“伽南姐,我们是听说你今天准备去宁王府,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们一起陪你去,免得外人说三道四的吗?” 呃,阮伽南呆愣了一下。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除了阮婍玉两姐妹之外,二房的一个庶出小姐也在列。 叫什么来着?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半天才想起这个庶出的妹妹叫阮若棠,赵姨娘所出,今年也十三了,模样随了赵姨娘,弱柳扶风一般的江南女子气息。 可惜性格和气质完不是一回事,阮若棠模样看着是个弱女子,楚楚可怜,但是性子上却是有些泼辣冲动,心思写在了脸上,俗称没脑子。硬生生的破坏了她身上那股怜人气质。 “你们……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宁王府?”阮伽南有些不确定的指着几个人问。 不是吧,说好的古代女子矜持,严苛的节操观呢?都喂了狗不成?这样子一点矜持的样子都没有啊!比现代的女子还要开放呢。 未来的小姨子,姐夫什么的……啧啧啧。 “是啊,伽南姐,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说以后去宁王府会带上我们的,你不会是反悔了吧?”阮琳琅俏脸一沉,差点就控制不住发脾气。 她还真以为当上宁王妃就了不起了啊,还不是走了狗屎运,死皮赖脸以死相逼才得到的亲事啊。换做是她这么做也一样能成为宁王妃的!阮琳琅的在心里不屑的想着。 她是一边瞧不起阮伽南逼婚的行为但是一边又忍不住嫉妒羡慕和悔恨。 嫉妒阮伽南这样的也能当王妃,羡慕她以后的身份,又悔恨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时机。早知道宁王这么好哄骗,这么容易心软的话,她也这样好了。 虽然她还没有及笄,但是也快了,可以先定亲,等她及笄了就立刻成亲。现在好了,便宜了阮伽南!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我只是担心会连累你们而已。要知道你们可都是未定亲,甚至还没有及笄的女子,如此明晃晃的跑到一个男人的府上,对你们以后说亲事会不会有影响啊?” 几个人先是面色一变,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阮琳琅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宁王很快就会是我们的姐夫妹夫了。”话里的意思就是宁王跟她们是一家人了,还用得着愁亲事吗?到时候只怕是数不清的人自己舔着脸想和阮府结亲吧? 阮伽南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很想问一句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她还有两年才及笄呢,谁知道宁王还能不能活两年?要是活不了,嘻嘻,她这个寡妇可不会管她们的亲事。 还没有成亲阮伽南就已经将自己摆在了寡妇的位置上,并且已经为此充分的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既然你们觉得没关系,那我当然要听长辈的话了。你们先坐一会儿吧,我还没用早饭呢。” “还用什么早饭啊,难道去宁王府连一顿早饭都比不过吗?”听到她说还要用早饭,阮琳琅有些不乐意了,嘀咕着。 阮婍玉连忙道:“琳琅,现在时候还早呢,太早过宁王府也不妥当。咱们就先到厅里坐一会儿吧。” 等阮伽南用完早饭,然后还要准备点什么的,磨磨蹭蹭的,几个人直到巳时才出门了。 到了宁王府,宁王府的总管看着自家未来王妃身后的几个小姐,嘴角不由得狠狠抽搐了一下。 阮琳琅正想说些什么,谁知道阮伽南就一脸毫无心机的说道:“总管,是这样的,我家人担心我一个人上门来会惹人非议,让人说三道四,所以让我几个姐妹陪我过来。” 阮婍玉几个顿时就有些尴尬了起来。阮琳琅和阮若棠还在心里暗暗阮伽南骂了一顿,会不会说话啊,看她说的,让别人怎么想?两人暗暗瞪了她一眼。 阮伽南完不在意,说完径自往宁王府走了进去,还非常自然的吩咐道:“总管,你就随便安排一下,找个地方给她们坐着喝茶赏花就好了。我去找王爷,看看王爷最近身体好了一点没有。” 总管忍不住面容扭曲了一下。 还没进门就开始摆王妃的谱了?是不是太自然了一点? 还有……她前天才来过王府而已!才一天的时间,说得好像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王爷了一样! 第七十九章 这就尴尬了 虽然只是来过一次宁王府,但是阮伽南对宁王府却是已经好像来过了无数次,跟自己的家一样了,甚至不用宁王府的下人带路了,就自个儿朝着宁王住的院子走了去。态度之理所当然,面色之坦然令人叹为观止。 宁王府的下人对这个未来的王妃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府中年轻的婢女无一不在替她们王爷感到可惜和伤心。 她们王爷是多么好的人啊,虽然身体很差,但身份高贵,脾气也不差,从来不虐待下人,宽容大方,俊美如谪仙。这么美好的人就这么被阮伽南这头猪给糟蹋了,上好的大白菜啊! 之前不管怎么说都是听别人说这个阮伽南怎么怎么的差劲,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心里多少还抱着点希望。可是现在,亲眼看到她的行径,宁王府上下的下人无一不是可惜叹气摇头,恨不得直接用白眼看她。 未成亲就大剌剌的到夫家府上来,坦然自在得跟在自己府上一样,这么不要脸无耻的女子当真是燕京第一人了。 对于宁王府下人对自己的态度阮伽南不是不知道,但是吧,她觉得暂时不要急,等成亲了,她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修理这些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哄住宁王了,不能把宁王惹急了啊!万一他一气,病发了可怎么办? “王爷,阮小姐又来了,而且……”陆英面有难色。 捧着书看得入迷的凤明阳听到陆英这话,淡然的面具隐隐有裂开的倾向。 “而且什么?”她还能做更过分的事? 陆英莫名的有些同情自家主子,“而且她还把她的几个妹妹都带来了。” 凤明阳:“……”他这宁王府什么时候变成市集了,谁想来都可以来? 他有些无语的放下了手上的书,想了想说道:“让人招呼着就是了。”说完皱了皱眉头,又道:“算了,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让她们都回去吧。” 听了他的话陆英连忙往外走,走到半路的时候果然就看到自来熟的阮伽南,他暗暗庆幸自己走得快,再慢点估计她都自个儿跑到王爷的院子里了。 “阮小姐,请留步。”陆英拦住了她。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阮伽南瞪了瞪眼。 陆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自然是认识。只是今天王爷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方便见你,还请阮小姐先回府,改日再来。” 身体不舒服?她挑了挑眉,眸光闪了闪,惊讶又着急的道:“身体不舒服,这怎么行,那我更应该留下来照顾王爷了!你别拦着我,我要去见王爷!” “阮小姐,王爷已经躺下了,你这样过去岂不是要打扰到王爷的休息吗?”陆英眉心一跳,“你如果担心王爷就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阮伽南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半响才道:“这样吧,你先到外面跟我那几个姐妹说说,就说王爷不舒服,我得留下来,让她们先回去。我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确定王爷无恙我才走。这是我的责任。”她义正辞严,不容拒绝。 陆英觉得自己似乎能体会到自家主子的心情了。 阮伽南这人确实让人挺难招架的。她要是撒泼哭闹别人还有办法治她,但是她偏偏每每都是端着这么一副正经严肃认真诚挚的态度,让人无从下手。人家名正言顺,说出来的理儿都让人反驳不了呢。 想了想陆英觉得现在也唯有这样了。 “既然如此,阮小姐不如到小花厅里小等片刻,至于阮小姐的姐妹,小的这就让人去处理。”担心阮伽南会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跑到王爷那里去,陆英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还以为阮伽南会拒绝,可是没想到她很爽快就答应了,“好,那就麻烦了。” 阮琳琅几个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就被人委婉的赶出来了,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得脸上带着担忧的关心宁王几句,再礼貌的离开。谁让宁王身体不好了呢? 当然,在心里,她们是把阮伽南给狠狠骂了一顿的,所以走的时候毫无心理压力的把马车给驾走了,摆明了想让她走路回阮府。 陆英原本还有些担心阮伽南要是一直赖在王府不走的话要怎么办,毕竟王爷今天看起来是真的不想应付她了。但是没有想到在花厅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竟然就站了起来说今天就先回去,不打扰王爷休息…… 吓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其实是有什么目的的。直到她离开了王府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到了书房,将这件事告诉了王爷。 凤明阳挑高了眉,“她走了?没说什么?” 陆英想了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凤明阳第一反应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阮伽南脸皮是厚,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要点脸面的。他不见客,她总不能一直赖在王府。 所以很快他就将心里的那点疑惑撇开了,“走了就好,以后她要是再来还是按照这样处理吧。” “属下知道了。” 另一头阮伽南离开了宁王府,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瞧瞧,现在阮府的人以为她在宁王府,而宁王府的人呢则以为她已经回阮府了。所以现在不管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更加不用想着回去之后要用什么谎言掩饰。 哎,这主意真是太美妙了,希望啊以后她每次来宁王府宁王都身体不好,不见她,这样她就可以去干自己的事了。她当然知道宁王身体不好真是一个借口而已,他是不想应付她了。不过没关系,这样正合她意。 嗯,如果可以的话,成亲后她倒是可以和宁王做个交易什么的,毕竟成亲之后她就是王妃了,恐怕会没那么自由了。 因为和宁王亲事的原因,现在阮伽南也是燕京的大名人了,虽然只听说过她的名字没见过她的人占大多数,不过见过她的人也不少。出了宁王府,她正准备带着丹砂溜达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呢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关家小姐,关平月。 这就尴尬了。 据说这个可是自己未来丈夫的青梅竹马啊,两人似乎还有些暧昧什么的,现在宁王却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夫。 怎么有种自己是小三的赶脚?阮伽南摸着下巴想道,然后又飞快的在心里呸呸呸了一阵。什么小三啊,她这是正室,正室,皇上赐婚的! 关平月也看到阮伽南了,先是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瞧着她走过来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一变,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阮小姐这难不成是刚从宁王府出来?”关平月忍不住试探道。 阮伽南倒也不隐瞒,大方的点着头,“是啊,我刚从宁王那里出来呢,没想到就凑巧的遇到了关小姐。在宫里一别之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关小姐了,关小姐最近可好?” 她这么问纯属是客套话,换做其他人她也一样这么问候的,礼貌嘛,她还是有的。 但是在别人听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什么意思?”关平月还没有开口说话她旁边的一名男子就面色一沉,不善的盯着阮伽南。 “这位是……”阮伽南不禁将目光落在了这男子身上,眼里闪着疑惑。 关平月眉头一皱,眼底有些轻视,“这位是八皇子!” 连八皇子都不认识,这阮伽南果然是土包子。然后等着看她露出惊惶失措的样子,然后再趁机在礼节上刁难一下她……关平月暗暗在心里有了主意。 “哦,原来是八哥啊!”阮伽南恍然。 八皇子呆了一下然后怒了,“你叫谁八哥呢,你也配叫本殿下八哥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阮伽南很无辜,“我是宁王的未婚妻,我和宁王的亲事是皇上赐婚。你是宁王的八哥,那不就是我的八哥了吗?你说我不配,莫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你胡说八道,本殿下没有!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不配而已!”八皇子先是面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冷哼道。 阮伽南耸了耸肩,“觉得配不配是你的问题,叫不叫是我的问题。按照规矩礼仪就是这样的,我不叫,你们岂不是又要说我不懂规矩了么?” “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八皇子冷着脸嘲笑道。 “多谢夸赞。” 关平月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了下来,自持身份的道:“阮小姐,虽然说你和宁王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就算你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好歹顾及一下宁王的声誉。尚未大婚你就跑到宁王府,你让旁人如何看待宁王?” 阮伽南歪了歪头,先是疑惑的看着关平月,半响才突然笑了笑,娇憨的问道:“关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样的话的?” 关平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即就面色一变,面上露出了羞辱的神色。内心又是恼又是丢脸,第一次这样明晃晃的被人打脸。 她和宁王确实没有什么关系,她也确实没有什么立场来对阮伽南说这样的话,但是、但是她和明阳的关系又岂是一般普通关系?她和明阳在一起的时候阮伽南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且偷生呢! 现在她居然还嘲讽自己? 关平月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在她看来即使阮伽南已经成为了宁王妃也是不配和自己相提并论的,更加不可能比自己高贵。但是现在因为一个表面上的身份,她就要被她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给狠狠羞辱了! “阮伽南,你休得放肆!月儿和九弟的关系岂是你能比的?月儿和九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样的情分难道还不够月儿关心九弟吗?”八皇子见关平月一脸备受打击,连忙站了出来维护。 阮伽南耸了耸肩,“可是宁王说他和关小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还有啊,我才是未来的宁王妃。而关小姐……” 她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啊!据我所知,关家和皇室似乎并没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呢,而关小姐和宁王也没有男女关系。要是每个人都像关小姐这样跑来教训我,那我这个未来宁王妃岂不是成了摆设?” 关平月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既然对宁王没有男女之意,也不曾想过要嫁给宁王,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说到底还不是嫌弃宁王身体不好? 阮伽南表示对于关平月这种白莲花是看得非常透的。 原本吧,她和宁王到底有没有什么对她来说关系不大的,毕竟现在她才是宁王的未婚妻嘛。但是这关平月不能把她当傻子,还跑来教训她啊,还想看她出丑。 难道她看不上宁王还要宁王痴心守着她不成?啧啧啧,关平月这是把宁王当备胎了吧? “阮伽南,你太过分了!”八皇子见关平月的面色在阮伽南的话下越来越难看,神情屈辱,不由得也怒了。 “八哥,不是我这个弟媳说你。你一边说关小姐和宁王青梅竹马,感情非一般人能比,却又一边和关小姐关系亲密。虽然说你和宁王是兄弟,但是你这样做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阮伽南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含血喷人!本殿下和月儿清清白白,我是因为九弟的关系才对月儿多了一份关心,你少诬蔑我们!”八皇子暴跳如雷。 阮伽南淡定的道:“冷静冷静,我没说你们怎么样,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毕竟我很快就要和宁王成亲了嘛,多少都是要维护宁王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你们继续慢慢逛吧,不过记得要注意。” 说完也不管关平月和八皇子两人被气成了什么样带着丹砂径自走了。 走远了丹砂才有些好奇的问:“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刺激八皇子啊?你就不怕八皇子一怒起来要治你的罪?” 八皇子可是中宫嫡子,身份尊贵,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度宽容的人,会任由人指责。要是八皇子一恼怒起来要找小姐麻烦,宁王会不会帮小姐还是未知数呢。 阮伽南脚步轻快,“放心吧,他不会的。” 她刚才不过是突然多了一个想法,想要试探一下八皇子而已。 一直听说几个皇子中就属八皇子和宁王关系最好,八皇子也一向最是维护宁王。可是她却是有些不太相信皇室中当真有单纯的兄弟情。 越是富贵复杂的家族中就越是难得有真挚的感情存在,更不用说几个皇子之间其实是竞争关系了。 宁王一直备受皇上宠爱和信任,就连八皇子身为嫡子都比不上,难道他心里当真就没有一点的嫉妒和不忿?当真就心无芥蒂的把宁王当弟弟一样疼爱? 她觉得不见得就是这样。 她既然要嫁给宁王了,有些事还是要搞清楚的,免得以后被算计了还不知道。 第八十章 八宝山的用途 乔楠来到燕京之后就被阮伽南当免费劳动力使唤了,觉得每天来往燕京实在是一件相当费时间的事,所以他便就近在八宝村找了个住的地方。很是尽心尽力的帮阮伽南办着事。 因为他一心扎在这件事上,对燕京里的事关注得就少了,大概也是对阮伽南有信心,觉得燕京那些事肯定是难不倒她的。所以他对她和宁王的亲事还是一无所知的。 以至于他在听到乔装打扮出来的阮伽南,听到她玩笑的说要给他递喜帖时当场就撒了上好的茶水。 “你说什么?你要和谁成亲?”乔楠伸手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不用怀疑。你也知道我早就及笄了,回到了燕京肯定要面对婚事的。与其等我爹将我胡乱嫁出去还不如我自己挑选夫婿。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有想到宁王身上。一开始我还是有点嫌弃宁王的呢,可是后来我想了想觉得宁王的条件确实是挺符合我的。”阮伽南没有注意到乔楠异常的面色,径自说着。 乔楠一听,简直心里一痛。敢情是上次他开玩笑的那些话她当真了不说,还实践成功了? 一时间乔楠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什么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了。他那天这么说完就是开玩笑啊! 他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回到那天,那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楠心情很复杂。望着阮伽南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了。 “怎么这样看着我?”阮伽南对上他难解的目光,愣了一下。 “你和宁王的亲事难道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乔楠喉咙有些发紧的问。 阮伽南眉头一皱,“这婚都赐了,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再说了,为什么要有回转的余地?这亲事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乔楠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伽南,你应该知道嫁给宁王的话意味着什么?皇室的环境会简单吗?你若是嫁给了宁王,那就避免不了会被牵扯到那些事之中去,到时候你要脱身的话你要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考虑过了。有得必有失啊,有时候想要得到一些利益就必须要冒点险。至于脱身的问题,等宁王挂掉了,我还用担心不能脱身吗?”对乔楠的担心阮伽南有些不以为意。 乔楠木着脸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宁王会挂掉?” “……大家都这么说的啊!”阮伽南一脸理所当然。 乔楠额角上的青筋不由得跳了跳,咬牙道:“别人还说你一无是处呢,那你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呢?”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这哪能一样。总之这件事不要再说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想要嫁给宁王还不是想要早点把燕京的事情处理掉然后逍遥快活啊。”她知道乔楠是担心她,所以耐着性子给他分析了一下事情的利弊。 乔楠听了沉默了一下,“万一将来你对宁王动了心……”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轻狂的道:“我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宁王那样的病秧子!”要不是迫于无奈,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嫁给他呢,怎么会对他动心? 这会儿她的话是说得笃定斩钉截铁,可是日后却是打脸啪啪啪,太痛! 乔楠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可是她脸上明晃晃的显露着对宁王的不屑,不以为意。没有丝毫的异样,就好像以往无数次提到这个话题时,对那些男子,她露出来的表情反应一样。 或许真的是他太过担心了。伽南是什么样的女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所有的成年男子有一种莫名的看低。她瞧不上那些人,对那些人充满了鄙夷,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要屈于男子底下。 她对女诫女德,三从四德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更加不认同女子天生就要服从男子,成亲之后就要被困在后宅和姨娘妾侍争宠,相夫教子…… 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简直就是惊呆了,无法相信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他很惊异,也很好奇,好奇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惊骇的想法。 一开始留在她身边不过是觉得闲着无聊,找点有趣的事玩,逗逗小丫头。可是没有想到越是接触越是惊奇。她简直就像是一座宝藏,挖一点就能发现一点惊喜,永远都不知道这座宝藏里到底藏了多少的惊喜。 久而久之,他都有些无法想象她将来嫁人的样子了。现在冷不防的听到她居然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多少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她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男子能给予她想要的一切,给予她充分的自由,尊重,理解,包容和专一的感情呢? 就连他自己,自诩对她最了解也最能包容,不还是一样没有信心能做到这些吗?所以即使心里对她有那么一丝异样的感情却从来不敢显露出来。 乔楠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也还是配不上她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将来无论遇到任何事你都要保护自己,你的那些家人其实不要也罢。起码我们还在,我还在。”乔楠严肃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他突如其来的认真严肃郑重让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们伤害不了我的,对我来说他们并没有重要到可以伤害我。” 那些家人甚至比不上他们对她的好,要说家人,他们或许更像一点吧! “那你母亲的事你有眉目了吗?”乔楠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问起了正事。 伽南这次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知道当年她母亲的死到底有没有内情。 阮伽南手耸了耸肩,“还没有。事情过去太久了,而我那个时候又太小,现在贸然问起来的话只怕是会引起怀疑。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到了突破口,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她一回来就追问娘亲的死,这要是没什么内情的话就算了,要是有,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她一直在找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乔楠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顿了顿才笑着道:“现在不如先到山上去看看吧!好歹你也是这座山的主子,总得看看现在变成怎么样了。” 阮伽南挑着眉看着他,“带路!” 乔楠在八宝村也待了一阵子了,认识他的人不少。八宝村的人对他很是热络,因为他来这里请了不少人帮他干活儿,工钱按天计算,而且顶好,对八宝村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 一路上都有人跟乔楠打招呼,一些孩子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叽叽喳喳的。对阮伽南这个帅气的公子哥也很好奇。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个漂亮得很的公子哥儿不就是之前来这里买下八宝山的那个富家公子么?原来他和乔公子是一起的啊,难怪了,而且看样子他还是乔公子的老板呢!这个小公子果然是个厉害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乔公子在他手下做事了。 现在的八宝山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的,但是如果有细心的人经过这里就会发现这附近已经逐渐的被圈起来成为私人领地了。八宝山也多出了上山的路,痕迹很新,看得出这段时间上下山的人很多,次数也多。 阮伽南来到这里不由得暗叹了一声。想想上次她过来这里的时候体验实在是糟糕,而且还遇上了不太好的事,差点就被树上掉下来的人给砸了个正着。 话说上次她好心救的那个人应该知道自己有东西被她顺手牵羊了吧?事后他发现的话会不会寻一下呢?应该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吧? 阮伽南望着那个地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到这件事她又不由得想到了宁王,还有那枚玉佩。 哎,造孽哟,早知道那枚玉佩是宁王的,早知道自己会和宁王成亲,当初她一定不会贪那些黄金,不会拿人家的玉佩。就算拿了后来她也一定会恭恭敬敬礼礼貌貌好声好气的还回去,而不是坑了人家一把。 现在好了,总感觉那枚玉佩变成了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你在看什么?”乔楠见她望着前方的某一个点迟迟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没看到什么。 阮伽南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上次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乔楠听了一阵无语,“……我说你这坏习惯能不能改一改?”什么都要顺手牵羊一下,不这样做似乎就很吃亏的样子,她也不担心迟早有一天会惹祸上身。 阮伽南要是知道乔楠心里这么想一定会鸡啄米的点着头,然后无辜的承认她似乎确实已经是惹祸上身了。 阮伽南嘻嘻的笑了两声,“我这不是预防万一吗?” 要是哪天对方真的找到她,想要杀人灭口啥的,起码她手上还有个能谈判的东西啊。 乔楠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来逛个荒山野岭也能被个杀手砸到,她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他不可认为那个时候受了重伤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会是什么无害的百姓。 “哎呀,你放心吧,就算现在那人站在我面前也是认不出我来的。一来他那天昏迷过去了,神志不清,二来我女扮男装,他哪里知道我是谁。你就不要操心了,没事的!”估计他们以后都不会再碰上了。 乔楠听了只得无奈的摇着头了。 “我按照你给的图纸来办确实是方便了许多,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以前我们待的地方,而且离燕京也不是很远,还是有许多顾忌。建造起来可能会比较耗费时间了。”乔楠道。 八宝山这个地方确实适合用来安营扎寨,她估计要在燕京待上几年的时间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几年时间。还有很多人要养活呢,而且她来了燕京,虽然留下了信任的人处理那边的事,但总归还是没有她自己坐镇来得更令人放心。 阮伽南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急不来,以后再慢慢一点点弄起来吧。我看上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的环境适合,就算将来所有的人都过来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还有八宝乡这个地方,你想个法子把村民都收买了吧,不然就另外找个地方将他们移出去。” 不然人多口杂,容易暴露。 乔楠皱了皱眉,“八宝村人口虽然不多,但是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想要他们迁移走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好的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啊,而且一条村子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能移居到哪里去? “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嘛,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够了,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乔楠挑了挑眉,“这倒是。那就唯有等未来的宁王妃嫁进宁王府,想办法从宁王府里摸一点银子出来了。宁王一直深受皇宠,光是得到的赏赐就不计其数,更不用说皇上给的田地庄院这些了,你要是能从宁王身上刮下来一星半点的,估计都够我们办好这件事了。” 阮伽南也挑高了眉,斜睨着他,“喂,我还没有嫁过去呢你就教我谋算未来夫家的财产,这有些不妥吧?” “嗯哼,等你们成亲了,宁王的就是你的,有什么不妥的。我就等着这笔银子到账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反正她挑上宁王也是因为宁王家大业大,命不长嘛。 阮伽南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阮伽南随着乔楠在山上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现在的建设情况。 她想要在山上建大本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还得悄悄的来,只能请附近的一些村民,有所专长的工匠来帮忙。好在这些村民脾性淳厚,只要给足够的工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很是勤快。 只是终归比不上擅长的人,所以进度很慢。现在才大概有了雏形而已。 阮伽南看了不禁感叹,如果将那个家伙一起带来燕京,现在应该就没有这个烦恼了。那个家伙可是这方面的人才啊! 她计划是要在八宝山北面建一座小型的堡垒式建筑,而且得用最坚硬的石头来建造,而不是一般传统的木材建造。她既然来了燕京,那就不能什么都没干就跑路,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她也知道燕京不是一般的地方,它是这个国家的都城,风险和机遇是同等的。所以她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首先就得建一个稳固,不容易被发现和被攻破的营地,要是哪天暴露了,或者是惹上了官府,好歹争取时间让人逃走。 呵呵,她可不是那等盲目天真自信的人,觉得永远不会暴露。这个天底下就没有永远的秘密,凡事都要做好打算,最好和最坏的。这样出了事才不会方寸大乱,盘皆输。 看得出她有些失落,乔楠安慰道:“没办法了,我们动静不敢闹得太大,怕被人发现怀疑,只能悄悄的来。附近的村民能做的也有限。” 阮伽南瞧了他一眼,“只能先这样了。只是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了。” 乔楠瞟了她一眼,冷笑,“你还知道辛苦我。我还以为你就一心扑在和宁王的亲事上,都忘记还有我这号人物在了呢。” “嘻嘻嘻,哪能啊,你可是我的好伙伴啊!”阮伽南连忙卖乖的笑着。 “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在山上转了一圈,阮伽南指出了几处不妥的地方,又细微的修改了一下图纸,将不合理的地方改了改,以便更加符合山上的环境形势。关于混凝土的比例又再三的强调了一下绝对不能出现差错这才放下心来回了阮府。 第八十一章 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呢 阮常康听到阮伽南的话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她,见她神色自然平淡,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爹,怎么了吗?”阮伽南迎着他打量的眼神不明所以的问。 阮常康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爹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哦,我是说既然我和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该走的程序也差不多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准备嫁妆了?我是阮府的嫡小姐,嫁的人又是宁王,嫁妆方面我知道爹不会亏待我的。只是我觉得我娘留下来的嫁妆是不是应该也一起给我?”阮伽南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些许的异样,自然而然的说道。 阮常康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件事了。你嫁妆的事自然有你母亲还有你祖母替你操办,你安心待嫁就是了。其他的事不用担心,阮府肯定会办得妥妥帖帖,让你风光出嫁的。” 阮伽南笑得乖巧,“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我亲娘的嫁妆肯定还有的,我娘也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嫁妆自然是应该给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庄子上,多亏了母亲替我保管,现在物归原主也能让母亲轻松一点。” 阮常康面色微微一沉,似乎想发怒,可是又强硬将脾气压了下来,半响才冷淡的道:“既然你问起来,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你娘当初嫁给我并没有什么嫁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留给你的了。” 阮伽南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没有嫁妆?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娘居然是个农家女子,高嫁了爹?可是不对啊,就算是农家女子,多少也是有点嫁妆的吧?我外祖父外祖母难道就什么嫁妆都没有为娘准备,娘就这样嫁到阮府了?” 她这么一咋呼,阮常康的面色更加难看怪异了一些,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没有就是没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我和你娘成亲本来就比较简朴,我也尚未到燕京任职,日子过得甚是艰苦,你娘的那一点嫁妆为了补贴家用早就花掉了,哪里还有剩下。” 呃嗯,将自己妻子的嫁妆花掉了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面无愧色,果然不简单啊!阮伽南默默的在心里吐槽着。 “原来是这样吗……”阮伽南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失望。 阮常康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过去,正要松口气就听到她突然啊了一声,吓了他跳。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没点规矩!”他忍不住黑着脸训斥道。 “爹,我想起来了,当初随着我一起到庄子上照顾我的嬷嬷临死前告诉我说我娘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妆匣子,里面装了一些首饰什么的,说是要留给我将来做嫁妆的!这个总该还在吧?我娘死的时候爹已经是燕京的大官了,府里应该不至于落魄到拿这个妆匣子去换银子吧?”阮伽南惊喜的啪啦啪啦的说着,完不给阮常康说话的机会。 阮常康眉头一皱,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怀疑,“什么妆匣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当年跟着他的时候本来就是——哪里会有什么嫁妆,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他这个做丈夫的难道会不知道吗? “这个我哪知道啊,嬷嬷临死前是这么跟我说的,还叮嘱我将来回府之后一定要问爹拿这个呢。难不成是在母亲那里放着了?爹,我看你不如去问问母亲吧,说不定母亲会知道。”阮伽南诚心诚意的建议。 阮常康的注意力一下子放在了这个未曾听说过的妆匣子上,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她这话有什么问题。 按理来说贺氏是填房继室,连他都不知道的事,贺氏又怎么会知道呢?但是他并没有察觉出这句话里的陷阱,没有反驳,那就间接的告诉了阮伽南一些事。 阮伽南见他没有反驳自己的话,眸色不禁一沉。眉心蹙了起来。 看来她娘的死还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嬷嬷说的话难道是真的?可是贺氏是贺家的嫡小姐,身份高贵,就算是看上了他英俊风流的爹也不应该参与到她娘的死这件事上啊。 而且从他刚才的话来看,娘的出身……似乎不太好?否则的话一个女子出嫁怎么可能没有嫁妆?还有,她娘亲的娘家,她外祖家,她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 就算她娘不是燕京人,但总会是凤歧国的人吧,既然是凤歧国的人那就会有娘家,怎么会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就连嬷嬷都没有提起过。 哦,她娘可能是孤儿什么的?别搞了,现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子若是没有了亲人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就算活下来只怕也是被卖到青楼这种地方的可能性多。按照她爹这样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娶一个毫无背景,对他前途毫无帮助的女子为正妻的。 所以……真是越想越乱啊!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没有印象的娘怎么好像挺神秘? 阮常康一脸心事的回到了正院,贺氏见他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温柔体贴的道:“老爷,你回来了,今天过得可还顺利?”说着又吩咐屋子里似乎的丫鬟去换茶水,端点心上来。 “你坐,我有事问你。”阮常康坐了下来隆起了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贺氏没有多想,坐了下来问道:“什么事让老爷你面色如此凝重啊?” 阮常康侧头注视着她斟酌着问道:“刚才伽南跟我说,说当年随着她到庄子上的嬷嬷临死前跟她说,她娘给她留下了一个妆匣子……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贺氏一愣,然后面色一变,有些慌乱了起来,却又强作镇定,眼神微微闪烁着,“老爷,这,这种事怎么问妾身啊!这不是为难妾身吗?” 阮常康和贺氏夫妻几十年,对她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见她这反应当下就明白了,不禁有些恼怒。 “伽南其实是让我来问问你这个妆匣子是不是在你这里,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现在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了,妆匣子就在你这里是不是!你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你是贺家的嫡小姐,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吗?”她又何必贪伽南她娘亲留下来的一个妆匣子? 听到他这么说贺氏觉得自己很委屈,“老爷,妾身不是贪那点东西,只是那个时候伽南还那么小,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怎么交给她?若是给了嬷嬷,万一嬷嬷贪了怎么办?最后伽南还不是会怨我们?妾身这不是想着先替伽南放着吗?” 而且当初谁知道阮伽南这死丫头命居然这么大,在庄子上待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再说了,那个妆匣子里的装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首饰,有些就算她是贺家嫡小姐也是得不到的! 阮常康眉头皱了皱,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气稍微的消了一点,“既然如此,你寻个时间把那个妆匣子交给伽南就是了。”省得她惦记,还以为是他这个做爹的要贪那一点东西。 他这么说贺氏却是面露难色,挣扎了一会儿之后才迟疑的说道:“老爷,妾身觉得这不能交给伽南啊!” 阮常康眼一瞪,“为什么?” 贺氏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发愁的道:“老爷你是不知道那个妆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伽南对姐姐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别的事,那妆匣子里的东西要是给了伽南,说不准伽南就会知道那些事了。万一她要去寻她外祖家……这如何是好?” 阮常康面色一沉,眼里飞快的闪过了数道复杂的光芒,眸色深沉,似乎又带着一丝冷意和恨意,然后迅速的消失在了眼底那抹阴霾中。 “你把那个妆匣子拿出来我看看。”良久之后他才道。 贺氏踌躇了一下才起身去了内室,好一会儿才重新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她走到桌子前,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眼里满是复杂之色,“就是这个了。” 阮常康抬眸注视着眼前的木盒子。木盒子是檀香木制成,比成年男子手掌略长略宽,盒子外壁上雕刻着精致繁琐的花纹,盖子上用细小的线条刻出了一朵盛放的花朵,花朵旁似乎还有一个复杂的图案。 看到这个盒子,阮常康立刻就知道肯定是她留下来的东西,这种东西也只有她会有了。 他沉默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放了数支各式的簪子,发钗,还有一个手镯和数颗上乘东海明珠,几块极品玉石,皆是上等精细的东西,精巧别致难得一见。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精巧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绿松石,红宝石还有金子雕花,垂着浅蓝色的流苏。刀鞘是鹿皮制成,刻着繁琐的花纹,扣子上别着一颗硕大的珠子。 看到这把匕首,阮常康瞳孔缩了缩,脑海里闪过了不愉快的记忆。 他还记得当初她拿着这把匕首骄傲非常的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当时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后来却觉得那是一只暗示,不断的提醒着两人的差距。 贺氏见他盯着这些东西看得入神,面色难辨,心一沉,有些恼恨了起来。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死人不成?她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她也是高贵的大家族千金小姐啊! “老爷,你看,这些东西要是给了伽南,她能不多想吗?”而且阮伽南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她可是准备着留给梨儿的。 虽然只是一些珠钗,但这些珠钗可不是普通的珠钗,还有个镯子,找遍整个燕京也不一定能找来一个相同价值的镯子!这么名贵的东西给阮伽南都是糟蹋了! 阮常康看着这些东西阴沉着脸色,心思转了转才道:“你换个盒子把这些东西装起来再给伽南。现在她已经有了疑心,若是再不给只怕会让她更加怀疑。还有这匕首也不要给了。” 贺氏面色一变,暗暗用力扯了扯手上的帕子,满心的不甘。 这些东西她收着都那么多年了,在她死了之后就该是她的东西了。现在却要她拿出来给阮伽南,她怎么甘心? “你听到没有?”阮常康迟迟没有听到她回话,声音一沉,冷冷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多想。现在你是我的夫人,娘家又是贺家,你想要什么东西没有?放着这些东西在跟前你就不觉得膈应吗?” 贺氏咬了咬牙,心里暗道,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膈应,相反,她还很得意,很开心。 因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曾经都是那个女人的,可是都被她抢过来了,她死了,永远都要被她压着。就连族谱上的那个姓氏也不是她的,这么多年她连点香火都没有吃过, 每每夜深人静想到这一点她都忍不住想要大笑。这些东西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她,是她赢了,她才是阮夫人。甚至是她留给她女儿的东西都变成她的了,只要她不愿意,阮伽南就永远都得不到这些东西。 阮府是有钱,贺家也有钱,可是这些东西换成银子的话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将来给梨儿做嫁妆多好啊!凭什么要给阮伽南? 不过现在她自然是不能当着老爷的面说不给的。 贺氏连忙笑着道:“老爷放心,等妾身存到合适的盒子这些东西妾身就让人送到伽南手上去。” “嗯,你能这么做就好。你目光放远点,不要净是盯着眼前的一些小东西。伽南那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她要是怀疑了什么闹起来,影响到婚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妾身明白。” 贺氏很快便让人找了一个合适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放了进去。 为了送这个,贺氏亲自到了芳草苑。 阮伽南听到院子的丫鬟进来禀报说夫人过来了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心想难道她大伯母又过来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是大伯母那应该在夫人两字前加大房二字啊。然后慢半拍的才想到了贺氏身上,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贺氏跑到芳草苑做什么?她不是一向不屑跑来这里吗? “母亲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人传话一声我过去不就行了吗?”阮伽南毫无顾忌的问,丝毫不担心自己这样问会让贺氏觉得尴尬。 贺氏只当没听到她这带刺的话,笑着道:“你前两天不是问你爹讨嫁妆吗?这不,我今天就给你送过来了。”说着她摆了摆手,身后的婢女将木盒子递了过来。 她接过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个就是你娘当年留下来的东西了。当年我也只是想着你还太小,可是先暂时替你保管着,等你出嫁的时候放在你的嫁妆里一起给你。可是没有想到你先问起来了,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我就拿过来给你了,也省得你多心。” 贺氏这是话中有话,暗指阮伽南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刚定下亲事就迫不及待的问家里要嫁妆,没皮没脸的,没规矩。 这种暗讽的话对阮伽南来说伤害值简直就是负,她眼睛一亮,飞快的将木盒子拿了过来二话不说的就打开了,让贺氏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 “咦?怎么就这么点?”阮伽南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咋呼的叫着,瞪大了双眼,有些不相信。 贺氏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自然的安慰道:“你也别嫌弃了,这已经是你娘能留给你最好的了。这些都是她当年最贵重的东西,就只有你一个女儿这才部留给了你。相信老爷也和你说过你娘的情况,所以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抬眸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贺氏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手上的木盒子里。 盒子不错,但里面就只是装了几根珠钗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怎么,嬷嬷临死前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念叨的“遗产”就这么点?贺氏这是当她傻呢,以为她没见过,嬷嬷也死了,所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明明记得嬷嬷说过很多次,说她娘留下来的那个妆匣子里装着很多珍宝,光是一个镯子就够寻常人家吃一辈子了。 嗯,别的不说,但镯子呢? 贺氏见她面色有些难辨,心里打起了鼓,面上却佯装镇定的问道:“怎么了,你不信?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老爷,这点小东西我可不会贪你的。” 阮伽南闻言笑了。小东西自然不会贪,大东西就会贪了嘛。如果嬷嬷说的话不假,那她娘留下来的东西价值肯定不会低。 “母亲说笑了,母亲是贺家嫡小姐,什么东西没见过,怎么会贪图我这点呢?行吧,既然送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免得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我娘,她一直想对我说什么的样子。现在想来应该是想要我快点把这些东西拿回来吧。可怜她一片慈母心了!”阮伽南叹着气道。 贺氏面色一僵,眉心一跳,手里一紧。很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梦到她娘亲,更想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她不敢。 “东西已经交给你了,你就好好保管着吧,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你大哥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他这趟顺不顺利。”贺氏扶了扶鬓角站了起来说道。 “哦,大哥要回来了?”阮伽南挑眉。 贺氏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是啊,去了这么久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阮伽南看着她面上的笑容,还有眼里自然而然露出来的慈爱之光,眉头皱了皱。 贺氏难道真的这么疼爱她那个大哥? 第八十二章 不一样的首饰 贺氏走后阮伽南将盒子拿在手上把玩着,时不时的拿出里面的珠钗对着阳光看一看,像是在辨别真假一样。 “小姐,这就是夫人给你留下来的嫁妆吗?”丹青走了进来看到她的动作有些好奇的问,视线忍不住落在了她手上拿着的一根珠钗上。 阮伽南漫不经心的应道:“应该是的。瞧瞧这做工,这成色,这花样,贺氏要是想敷衍我大概也不会舍得花这个银子做这么好的东西来给我吧?” 丹青走进盯着她手上的珠钗看了看忍不住点头,“嗯,这珠钗确实是很好的,要是放到外面的首饰店铺里,少不得要花个几百两。不过奴婢看这珠钗的式样好像不是燕京流行的式样。” 阮伽南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意,随手将珠钗放进了盒子里,“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些珠钗应该都是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的式样了。燕京首饰的式样都轮了好几回了吧?” 流行的东西总不会一成不变的。像现代,每年的衣服流行的款式都不一样,每个珠宝的牌子每个季度都会设计出新的款式来。 这些东西是她娘留下来的,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不是燕京现在流行的式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谁知道丹青却摇了摇头,“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虽然说燕京的首饰不可能十几年不变,但不管怎么变也离不开大概的范畴。就好像我们穿的裙子,变来变去变的都是一些小细节而已,大体上还是一样的。” “哦?是这样吗?那你说说这个珠钗怎么和燕京的不一样了?”阮伽南眉头一挑,来兴趣了。 丹青微微弯腰,用手轻拔了拔盒子里的珠钗,然后拿起一根,“小姐你看,这上面装饰用的宝石是一种叫月光石的宝石,因为它的光芒如同月光一般,故得此名。但是我们凤歧国并不产这种宝石,就更加没有人拿这种宝石镶嵌在珠钗上了。就算有,那也是外地商人带来的,我们这里的商人很少会有。” 哦?月光石?阮伽南听她这么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真是。 月光石她自然是知道的,在现代这个也算不上是多高档的宝石,但也有例外。她曾经就见过一次,是斯里兰卡产的一颗月光石,那颗月光石纯度之精,重量之大,光泽之亮实属罕见。 这颗月光石被一个当地的富豪买了下来摆在了家中,然后办了个宴会邀请了所有的名流来参加。她当时正好在斯里兰卡,一时好奇便去参加了。果然是非常的美丽,令人心醉。 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后也就抛在脑后面了。这会儿看到这么小的一颗,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她对宝石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很多女人喜欢宝石,但跟宝石相比,她更喜欢武器多一些。 “还有这个,猫眼石,说是像猫的眼睛一样,也不是咱们凤歧国产的宝石。”丹青又指着另外一根簪子说道。 阮伽南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这些珠钗可能都不是燕京,甚至是凤歧国的?” 丹青似乎也有些苦恼,但很快又释然了,道:“奴婢觉得很大的可能性不是。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夫人从外地来的商人手里买的呀。这些东西燕京不产,却不代表燕京没有啊!。” 阮伽南可不这么认为。 如果她娘亲有这个财力买这么名贵的首饰,那就意味着她出身一定非富即贵,家中长辈亲人也一定还健在,不然她一个弱女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财力购买这么贵重的首饰。 但是她爹话里的意思却说娘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嫁妆并没有多少。而且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外祖家的什么消息。如果她娘真的是燕京贵族小姐,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的。莫不是她娘亲是别的地方的贵族小姐? 对了,他们成亲的时候应该是在青州成的亲,后来才到了燕京……那她是不是应该往这个方向查一查? 阮伽南有些好奇了。看来她这个死去的娘还真是挺神秘的。她爹和贺氏的态度也有些不对劲。 还有这首饰,贺氏不会是将最不值钱的那一部分还给了她吧? 想到这,阮伽南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搞清楚。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燕京的首饰铺里有没有卖这种珠钗的,回来再告诉我结果。”她吩咐道。 丹青点了点头。 “对了,小姐,你的嫁衣是来不及自己绣了,只能去绣坊和成衣铺买现成的了。奴婢找了找,燕京最有名的绣坊就是城东的绣坊了,里面的绣娘个个都是绣工精湛的,可以定制,也可以直接看花色买成品,不过这样的话式样比较少。绣坊出的嫁衣也是燕京女子向来喜欢和追捧的,价格高昂。” “成衣铺的话城西的天意楼是专门卖女子衣物首饰的地方,也是燕京最有名的,式样多,款式新颖,料子做工也是最好的。天意楼在燕京的时间也很久了,是信誉最好的成衣铺之一。”丹青介绍着。 “那个绣坊叫什么名字?”阮伽南问。 “就叫绣坊啊!”丹青答。 阮伽南:“……”这名字真是任性,看来是对自己的工艺很有信心了。 “嫁衣什么的就随便买一套回来好了,不用费心。”阮伽南摆了摆手,相当的敷衍。 丹青眼一瞪,“小姐,这可是你的嫁衣!女人一辈子就穿这么一次,你怎么能这么敷衍?要不是时间来不及,这嫁衣最好就是小姐自己绣的!” 阮伽南摆了摆手敬谢不敏的道:“自己绣?还是算了吧,这么复杂的东西我也弄不来。” 她连针都没拿过,怎么绣嫁衣啊,叫她拿针来杀人还简单点。 丹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所以小姐你就好好的挑选一套嫁衣,到时候风风光光的。你嫁衣要是没挑好,这不是白白让人家多一个取笑小姐的机会吗?” 到时候那些人准会又嘲笑小姐是乡下回来的野丫头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小姐认真打扮起来有多美,小姐平时就是太懒惰,太敷衍了。早上起来总是用帕子擦一擦脸就算,香膏都不摸,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不是有你和丹砂在吗?你们帮我挑就好啦,我相信你们两个的眼光。”她对嫁衣什么的是真的没兴趣嘛。 正说着,丹砂走了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阮伽南一愣,“宫里来人了?谁的人?” “好像是柔妃娘娘的。似乎是想让你进宫去。” 柔妃? 阮伽南立刻就想到了她和宁王的婚事上,不禁怀疑了起来。不会是亲事出什么问题了吧? 第八十三章 一定好好待宁王 听了宫里人的话,阮伽南的心微微定了下来。 只要不是亲事出问题就好,至于柔妃娘娘让她进宫……大概是想先培养一下婆媳感情?又或者是想先给她下马威,敲打敲打她一下,让她警醒着点?毕竟她这个儿媳妇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那天在宫里做的一切应该会让柔妃娘娘对她深恶痛绝吧?换做是她,将来她儿媳妇敢这样要挟她,不用她自己撞墙,她就可以先送她上路。 哦,当然了,她估计是不会有孩子的,所以也不会有儿媳妇这种生物。 进宫的路上,阮伽南在心里想着自己待会儿是不是要装装傻,卖卖乖,尽量争取柔妃娘娘的好感呢? 虽然说宁王已经出宫立府了,柔妃一直待在宫里,不会有太多的时间相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婆媳啊!在这古代,她婆婆的身份就足以让她有千万个理由来磋磨她了。 分析了一下之后阮伽南觉得待会儿自己还是安分点吧。 她以为自己会直接被领到柔妃的栖梧宫中,可是谁知道转啊转的,转得她头都晕了,领路的人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长春宫,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宫殿吗?怎么把她领到这里来了?难道柔妃娘娘在这里? 然后她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皇上……不会也在长春宫吧? 她低垂着头往路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皇上不会记恨她,想要趁机将她灭口吧?毕竟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皇上就是天皇老子,想要谁死谁就死的人。她不过就是一个大臣的女儿,实在不够格和大boss斗的。 才跨过门槛阮伽南就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前方的巨大压力,换做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估计脚都得软,跌倒在地上当众出丑。 “皇上,皇后娘娘,柔妃娘娘,阮小姐到了。”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柔妃娘娘,皇上万岁金安,娘娘千岁金安。”阮伽南低垂着头跪在了地上,暗暗撇了撇嘴。 想到和宁王成亲之后她可能要时不时的进宫请安什么的,而这就意味着她得时不时的就跪一下,想想就心塞啊!以后她能不能也跟着宁王一起病啊? 好一阵沉默之后皇上威严的声音才传了下来,“起来吧。” “多谢皇上。”站了起来阮伽南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儿了,任由殿中身份尊贵的三人对她打量个不停。 “这么看来的话这孩子倒也不是太差,模样还算过得去,仪态……估计也是学过了,有点长进。”皇上评价道。 “臣妾看也是如此。这样的话倒还勉强过得去,阮伽南,你和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了,以后你就是宁王妃,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想来你也清楚。以后你可就要谨记你的身份,万万不可行差踏错。知道吗?”皇后和气又不失威严的说着。 “臣女一定谨记皇后娘娘教诲。”阮伽南乖巧的应着。 皇上和皇后对她这态度也还算满意。 虽然这个正妃人选不是他们选的,得来的方式也让皇上很是不喜,但架不住自己心爱的儿子铁了心的要娶。他一说,小九就失落的说自己的身体不好,怕是没有什么人会像阮伽南这样单纯因为自己救了她就想嫁给他的了。 还说什么与其娶一个因为他身份不得不嫁给他的人还不如娶一个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人。阮伽南是阮太傅的女儿,就不用担心阮府会借这一层关系谋什么利益……还说他和阮伽南其实是同病相怜什么的。 让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由着他了。 “阮伽南啊,朕对你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了,只有一点,你做到就够了。以后你要记住你是宁王妃,是宁王的妻子,你要好好照顾宁王,真心待他,明白吗?若是让朕知道你对宁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朕就诛你九族!” 阮伽南抬起头,非常认真诚挚的道:“皇上,臣女既然想要嫁给宁王,那就一定会对宁王好,维护宁王,照顾宁王,一心一意向着他的。臣女想要嫁给宁王是因为宁王救了臣女的命,不是因为宁王这个身份,臣女也不会害宁王的。” 反正不用她害他也活不长了。嫁给宁王不过是因为方便,倒不是她真的想谋他什么——呃,家产算吗? 说这些话阮伽南是完没有心理压力的,毕竟她说的就算不是真心话,但至少也有一半是真心的啊!成亲后宁王不害她,她自然不会害宁王。不过若是宁王想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那她也不会乖乖等着挨打就是了。 皇后坐在一旁看到阮伽南的表态,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不慌不忙,眼神坚定,镇定自若,特别是一双眼睛,哪里见得到丝毫的慌乱怯弱和闪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庄子上长大,毫无规矩的野丫头。 如此看来倒是有了几分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了。 这孩子,莫不是藏拙了?皇后不得不这样怀疑。 想到这她眉头不由得一皱。如果真是这样,那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罢了罢了,先静观其变,不管怎么样,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 “皇上,臣妾看这丫头也确实进步懂事了不少。日后让柔妃再好好教导教导,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阮太傅的女儿呢。”皇后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皇上说道。 “嗯,皇后说得没错。爱妃啊,以后只怕你是要多操心了。”皇上望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柔妃。 听到皇上的话,柔妃这才将视线从阮伽南身上收了回来。不过相比皇后,柔妃脸上的表情就算不上有多满意了。 她扯了扯嘴角,眉宇间有些愁绪,却又不得不应道:“皇上说的是,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争取让她早日成为合格宁王妃的。” 皇上过来不过是想敲打一下阮伽南,倒是没有想要为难她的。所以敲打过后很快便离开长春宫了。柔妃坐了一会儿也提出要带着阮伽南回栖梧宫说话,皇后自然不会留她。 回到栖梧宫柔妃将两旁伺候的宫婢都挥退了下去,只留下身边的大宫女和一个嬷嬷在,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没让阮伽南坐下什么的。 换做是旁人肯定会觉得有些尴尬,不安什么的,但是阮伽南不啊!她站了一会儿见柔妃还是没让自己坐下就决定不委屈自己了,便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柔妃本来就是故意要考验她的,看看她是否真的长进了一些,懂事了一些。可是没有想到这才没一会儿呢,她就破功了! 果然是本性难移啊! 第八十四章 柔妃的见面礼 “本宫让你坐下了吗?方才皇上还说你懂事,知道规矩了,怎么才一会儿就什么就忘记了?”柔妃没好气的道。 阮伽南眨了眨眼,憨厚的道:“娘娘,这是要等你叫我才能坐下来吗?可是我又不是孩子了,要别人推一把才知道走一步。况且我与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需要讲这么多礼数的。” “这里是皇宫!本宫是皇上的妃嫔,礼不可废!”柔妃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有点怀疑自己让她进宫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算了,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本宫也不跟你多费口舌了。你和小九成亲的日子也定下来了,你有什么想法?”柔妃将心头冒出来的火气强压了回去问道。 不过她这话阮伽南有些不解,“娘娘,臣女需要有什么想法吗?” 柔妃一看她这副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就来气,“你要成亲了,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这到底还是不是女子? “臣女不懂娘娘的意思。这成亲的事自然有府中长辈操办,臣女等着成亲就是了,不是吗?”她还能做什么? “本宫的意思是成亲之后你有什么想法!”柔妃忍不住磨了磨后牙槽,发现和阮伽南说话真的很费力气。 她不像别的千金小姐那样善于揣测人心,往往她说一句,就能猜到她话里的意思,然后顺着她的意思来回答。阮伽南就是一榆木脑袋,把话说白了她都是听不懂的! “哦,娘娘是想问这个啊!”阮伽南恍然大悟,“成亲之后臣女当然是要好好照顾宁王了!宁王身体不好,臣女一定会尽心照顾,让宁王尽快好起来的!” 听到这柔妃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让宫婢熟悉的笑容,看着她的目光也不再那么挑剔不喜了,带着一丝无奈和容忍。 她语气缓了缓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虽然你现在是有万般不好,但是只要你愿意学,本宫相信你也会成为一个符合身份的王妃。本宫对你的要求不高,日后你只要照顾好小九,不丢他的脸,不给他添麻烦就足够了。” “娘娘放心,臣女一定会好好照顾宁王的!”阮伽南信誓旦旦,态度异常的真诚,眼里闪着真挚的光芒。 柔妃定定的注视着她,半响才满意的笑了笑,“你能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其实今天叫你进宫来还有一件事。你和小九大婚的日子定得有些急了,想来你也没有时间亲自绣嫁衣,所以本宫为你准备了一套嫁衣和头面,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柔妃摆了摆手让人去将嫁衣和头面送上来。 柔妃身边的大宫女很快便将这两样东西拿了上来。虽说只有两样,但却是由好几个宫女捧着上来。 柔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走了过去,“你过来看看。” 阮伽南顺从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柔妃身边的大宫女芸香陆续打开了几个大红木盒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套大红的嫁衣,轻柔的抖开。 阮伽南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晃动,定睛一看。即使她对古代的嫁衣没有什么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欣赏能力,眼前这件嫁衣不可谓不精美。 传统的对襟款式,不管是料子,丝线还是刺绣做工都可以看得出是一等一的好。大红的料子上用金色的丝线绣出了花纹轮廓,再配以色彩艳丽的丝线绣出精美的图案,一花一鸟皆是精美异常,栩栩如生。每一道纹路都活灵活现,似云海,似波涛,变幻莫测,起伏不定。 配套的还有一个凤冠,亦是华丽富贵非常。 看到那顶凤冠,阮伽南顿时觉得脖子一酸。 黄金宝石打造,好看是好看,精美是精美,可是这重量应该也不小吧?顶着这么一个东西在头上……她不由得抖了抖。双眼盯着凤冠迟迟没有反应。 这反应落在柔妃眼里就是她被这华美的凤冠给震撼住了。想来她也是没有见过这么精美华贵的东西吧? “还有这套头面,是本宫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异国进贡过来的,当时就只有两套,皇上给了本宫一套,本宫当时舍得不用,现在却是已经不适合用了。现在就赐给你了吧,算是本宫这个做母妃的给你这个儿媳妇的见面礼。” 阮伽南顺着柔妃的动作看了过去。这套头面足足有二十多件,同一主题不同花式造型,金银,宝石,镂空,缠枝,镶宝玉……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饶是见惯了各式好东西的阮伽南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这古人的手艺真是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而且现在这个时代的工匠做这些都是纯手工制造,更难为可贵。 柔妃的素手在头面上轻轻扫过,很快又收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怀念,“这套头面本宫年轻的时候可喜欢了,一直舍不得戴,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戴倒是不合适了。这套头面更适合年轻的姑娘戴。” 阮伽南点了点头,视线在柔妃脸上一扫而过。确实是,这头面如果柔妃戴了,估计有装嫩的嫌疑。 “你是要嫁给小九的人,嫁妆上自然是不能比别人差的。本宫送你这套头面就是给你充面子的,你明白本宫的心意吗?” “臣女明白娘娘的苦心。”当然明白了。 有了这套头面,想来她的面子是会很足的。就是可惜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是从宫里出的,拿去换银子的话是不行的了。 阮伽南看着这套头面的目光充满了惋惜。 第八十五章 不枉养你多年 柔妃将阮伽南留在宫里好好的说教了一番,无非就是担心她日后性子不够稳定惹出笑话,丢了皇室和宁王的脸。 阮伽南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柔妃对着干,所以程乖巧听话,让柔妃的心里都舒服了多了。觉得她虽然没有燕京正统的大家小姐那般优雅,知书识礼,但胜在心思单纯,也不失为一个优点。 在长春宫里待了半个时辰,回栖梧宫又待了将近两个时辰,这一天就过去大半了,将近傍晚阮伽南才终于从宫里出来回府了。 两手空空的进宫,出宫的时候却带回来了那么多好东西,阮府的人是又惊有喜。喜的自然是阮常康和老夫人了,大房的两个主子就心情有些复杂。至于府上的小姐,那就是羡慕有,嫉恨有,不甘有。 阮常康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就再也没有落下来,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后了。 阮伽南坐在客厅里,神色自然平淡,并没有将满客厅的赏赐放在心上。可是她这副样子在别人看来就是故意的,其实就是在得意,在炫耀。 “真是没有想到伽南姐还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是进宫一趟就把柔妃娘娘哄得服服帖帖,赏赐了你这么多东西。”阮琳琅酸溜溜的说着,目光垂涎贪婪的盯着那些东西不放,恨不得部抢回自己的院子。 “看你说的,柔妃娘娘本来就是个心善的人,我现在可是柔妃娘娘的儿媳妇。赏赐我点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阮伽南嫁妆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 “琳琅,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柔妃娘娘赏赐东西给伽南这是好事!”老夫人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阮琳琅,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孙女虽然是老大庶出的,但嘴巴一向甜,人长得也讨喜,在青州的时候总哄得自己很开心,她也一直觉得是个不错的。现在看来还是眼皮子太浅了。 她也不想想,她一个庶出的,将来有的前途也有限,但若是有个王妃姐姐,跟她关系好,不是可以拉她一把吗?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夫人这会儿倒是觉得以往这个看似聪明的孙女有些蠢笨了,目光短浅。 伽南就不错了,规矩方面是差了点,可是知道把握啊!瞧瞧,都把宁王妃的位置拿到手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身份权势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是啊,是好事,对伽南,对咱们阮府都是好事。”贺氏脸上笑着,与有荣焉,但实际心里已经咬牙切齿的把阮伽南给咒骂了一段。 她看着满客厅的赏赐,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忿,嘴上却自然的问道:“老夫人,你看这么多赏赐,伽南一个孩子只怕也是保管不了的,是不是先放在库房里?” 贺氏这话一出,大房的人皆是眼睛一亮。 啥?放库房?放库房不就是等于是充公啦?阮伽南瞪了瞪眼,不乐意了。 “母亲,这些东西放库房倒不是不行,只是这些都是柔妃给我充面子用,到时候要当嫁妆一起带到宁王府充入宁王府的。母亲你可得让守库房的人小心看守,不能出纰漏了。”阮伽南一脸认真的说着。 什么?当嫁妆用的? 阮府的人面色一变,心思顿时各异了起来。 阮常康立刻就想到这会不会是皇上让柔妃娘娘这么做,故意暗示他,敲打他的?如果是,难道是皇上对这门亲事还是不高兴的?会不会怀疑自己有什么居心? 这么一想,阮常康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他之所以一路高升,得到皇上的信任,成为皇上的心腹近臣,完是因为他会察言观色,而且从来不像朝廷上的那些官员那样分帮立派站队,也从没有和哪位皇子走得过于亲近。 他忠心的对象从来就只有皇上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才是让皇上一直对他放心满意的重要原因。 可是现在,他的女儿要嫁给宁王了。 虽然说宁王一直身体不好,大师也断言活不过二十,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性可以说是没有,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子,现在都还健在,而且深得圣宠。难保皇上心里不会怀疑私底下是不是有哪个皇子已经将宁王拉入自己的阵营里了…… 越想阮常康就越是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得太过于高兴,引来皇上的不满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的说道:“既然是宫里赏赐给你的,那你就自个儿留着吧。或许这也是柔妃娘娘想要考验你,你可不能让柔妃娘娘失望了,知道吗?” 贺氏没有想到他会二话不说就反驳了自己的提议,还当着大伙的面说要将这些东西交给阮伽南自己处理。这不是打她的脸么?而且这么多赏赐,怎么能部交给阮伽南呢? 说白了贺氏就是眼红这些赏赐而已。 明明是赏赐给阮伽南的,但她却觉得阮伽南根本不配拥有,而是应该将这些赏赐能充公的就充公,不能充公的就放到库房里保管。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让阮伽南自己处理的! “老爷,这,这会不会不妥啊?伽南还小,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办?这么大的责任,咱们谁都承担不起啊!”贺氏试图劝说阮常康改变主意,故作担忧的说。 阮常康眉头皱了皱说道:“能出什么意外,芳草苑那么大的地方,又是在自个儿的府上。如果真的要说会出什么意外,那这个意外也是出在自家人身上。”他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在在场的人都不由得面色变了变。 特别是大房的人,立刻就想要生气,质问他是不是怀疑他们大房的人。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如果自己贸贸然的就质问出来,这岂不是心虚的表现吗?想到这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至于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唯有阮伽南自己一个人高兴了,“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毕竟我成亲的时候还得将这些东西带去宁王府呢!” 听到这话,贺氏几人心里差点没呕血。 这个胳膊往外拐的,还没有成亲呢,就向着夫家了,还能指望她成亲之后帮忙扶持娘家吗? 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上,看着阮伽南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变。 阮府因为阮伽南这一番赏赐而热闹了起来,特别是芳草苑,热闹得很,府上,不管是大房的还是二房的几个小姐都跑了过去想要巴结她。相比之下凝翠苑却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阮若梨站在屋子门口,听到芳草苑方向传来的隐约热闹声,柳眉轻蹙了起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点笑容,如水的双眸里满是委屈和不高兴。 以前自己才是这个家最受重视,最受追捧的小姐,可是现在现在大家都捧着阮伽南,都忘记她这个二小姐了。她还以为阮伽南这个姐姐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没有想到她一眨眼就要成为宁王妃了。 王妃,就算自己将来也嫁一个皇子身份也不一定会比她高,怎么会这样呢? 阮若梨心情正低落着,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绣花鞋上的一个珍珠愣怔的出着神,这个时候就突然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温柔嗓音。 “梨儿。” 她猛的一抬头,看到屋子前方庭院空地上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不已的笑容,脚下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欢喜的道:“大哥!不是说你明日才回来吗?怎么今日便到家了?” 阮华禹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些疲倦,可是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笑着道:“是啊,原本是明日才到的,可是我想快点回来,所以就加快步伐,提早一天到了。” 阮华禹突然回来让阮若梨忘记了先前的不开心,高高兴兴的拉着他的手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下人送上热茶和点心。 只是阮华禹的一句话又将她打落了回去,“对了,府里怎么这么热闹?出了什么事吗?” 阮若梨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垮,撇了撇嘴。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阮华禹连忙关心的问道。 他出门这顿时间最担心的其实就是梨儿,怕她被人欺负,难不成真的有人欺负梨儿了? 阮华禹一下子就想到了阮伽南身上。因为这个府里只有她一个陌生的人,也有身份敢欺负梨儿。几个庶出的他认为他们并没有这个胆子和身份。 他这么一问,阮若梨再也忍不住将心里的憋闷担心部吐了出来。 听了她的话,阮华禹也很意外和不敢相信,“你说伽南和宁王定亲了?在年前就要成亲?” 这是怎么回事?伽南怎么会攀上了宁王?还把婚期都定下来,这么快。 阮若梨撅起了嘴儿,“可不是。现在府里这么热闹就是因为她今天被柔妃娘娘叫进宫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堆赏赐的东西,所以大家都围过去巴结她了。” “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被许配给宁王了?” 他还以为以宁王受宠的程度来看,他的王妃人选一定会是一个集良好身份,出众容貌,出色才情,优秀性情于一身的高贵女子。所以当初他才那么担心如果让梨儿去参加选妃宴的话会很危险。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阮伽南没参加成选妃宴,却还是成为宁王妃了。 阮若梨平时没什么人分享自己的心情,这会儿阮华禹回来了,又主动问起,她便啪啦啪啦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最后道:“大哥,你看,她的王妃之位就是这么来的。我都想不明白皇上和柔妃娘娘怎么就随了她的意,真的把她赐婚给宁王了。宁王也是奇怪,还真的愿意娶她了。” 阮华禹面色有些怪异,似乎也是被阮伽南这一番作为给弄得有些无语了。毕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行为出格大胆的女子。 “大哥,你说以后她成了王妃,会不会压到我头上啊?”阮若梨有些不安的问。 她当然知道在庄子上生活是什么样的,就算没见过但是也能想象了。燕京大户人家的庶出小姐很多都活得很艰难了,阮伽南在庄子上生活,爹娘又从来不管,肯定是吃了很多苦的。 同样是嫡小姐,她却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阮伽南会不会心里觉得不公平,然后怨狠她?以后她成了王妃,她会不会趁机报复自己? 一开始阮若梨是没有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啊,又不是她造成她在庄子上生活了那么久的,要恨她也不能恨自己吧? 可是自从阮伽南和宁王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她身边的奶娘就总是在她耳边念叨,提醒她,时间久了,她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觉得奶娘说得似乎也是道理。 阮华禹回过神来,看到她担忧的小脸,微蹙的眉头,不由得伸手去抚平了她蹙起的眉头,笑着安慰道:“怎么会这么想?她嫁出去之后就不是阮府的人了,你却还是阮府的嫡小姐,怎么会压到你头上?再说了,梨儿这么优秀,将来嫁的人一定不会比宁王差的。而且不是还有大哥护着你吗?有大哥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可她是王妃啊!以后见着她,我都要对她行礼了。”想想就觉得莫名的不高兴。 “这……”阮华禹皱了皱眉,很快又道:“你们是两姐妹,行礼不行礼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你还小,难道她还能用这点小事来为难你不成?” “哼,这可说不定。” 因为突然知道了这件事阮华禹在凝翠苑也坐不住了,陪阮若梨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匆匆离开了。 他先是去了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对这个孙子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淡的。例行关心的问了几句就让他去主院了。 贺氏听到下人的话先一步知道他回来了,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到他进来,顿时就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又说明日才回来,怎么今日就回来了,若不是早就收拾好了,你突然回来这不是让母亲乱了手脚吗?”贺氏嗔怪道。 “母亲,我也是着急回家,想念大家了。所以才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确实是惊喜了。不过你一回来就先去你妹妹的院子,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说你。”贺氏担心的说。 “无碍,我只是去梨儿的院子坐了一小会而已,梨儿的院子近一些就先过去了。没想到却听梨儿说了伽南和宁王的亲事……母亲,这亲事……”阮华禹有些欲言又止。 贺氏闻言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既然你已经听梨儿说过,我也就不再重复了。反正现在这件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无法更改了。这也是伽南的福气吧!” 福气?他倒不觉得。 伽南是什么性子没有任何比他们更清楚,她怎么可能适应得了王妃这个身份?以后还不知道会闯出多少祸事呢。 贺氏目光一直在注意阮华禹脸上的神情,将他的表情反应看在了眼内,还有他眼里的那抹怀疑和不确定,唯独没有看到高兴。她的心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是那个女人带回来收养的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对她这个母亲恭恭敬敬,唯命是从?还不是将她的女儿当宝贝,将阮伽南当陌生人?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华禹这孩子会一直记着她当年的恩情,对阮伽南心软,可是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了。都那么多年了,她又死了那么久,有什么恩情都已经消散了。阮伽南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名字,实在是不能喝梨儿相比。 想到贺氏故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对阮华禹说道:“华禹,伽南以后就是王妃了,身份高贵,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担心梨儿。也不知道伽南心里是不是对我们有怨狠,怨狠我们将她丢在庄子上。以后你可要好好护着梨儿啊!” 阮华禹一凛,郑重的承诺道:“母亲放心,梨儿一辈子都会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护着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听到他这么说,贺氏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也不枉我养了你这么多年。” “母亲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谨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却的。不管是梨儿还是华勋,我都会尽力护着的!” “好,有你这句话母亲就安心了,以后梨儿和华勋就靠你了。” 第八十六章 心意 阮伽南估计是阮府最后一个知道阮华禹已经回来了的人,看到阮华禹出现在芳草苑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不是说你明日才到家?” 阮华禹笑了笑,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原本是这样的,但是走快了一点,所以就回来得早一点了。还没恭喜你,听说你和宁王的亲事定下来了,年前就要大婚了呢。” 阮伽南笑嘻嘻的,“还好还好。” 阮华禹定定的看着她,半响后才喟叹了一声,“就是不知道你嫁到宁王府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大哥为何这样说?大家都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呢。”阮伽南佯装惊讶不解的问。 “宁王身份尊贵不假,但是身体却不好,就连护国寺的大师都说他活不久,你嫁过去以后怎么办?而且你性子单纯,宁王是皇室中人,关系复杂,你恐怕应付不来,适应不了。不说别的,就是已经大婚的几个皇子妃,你与她们能处得来吗?处不来,宁王又没有办法护着你,你能不吃亏?”阮华禹有些忧心的说着。 阮伽南听到他这些似真似假的话一时间都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在关心她,想提醒她呢还是在吓唬她,给她心理压力。 他这些话听起来确实像是在担心她,但是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明知道亲事已经定下来无法更改,他不是应该开导她吗?不是应该想办法让她尽快适应未来的身份吗?怎么反倒是打击起她来了? 说起来她回府之后就一直觉得这个大哥对她的态度有些奇奇怪怪的。 说他和贺氏他们站在一队的吧,可是有时候他确实是在关心自己,虽然这种关心跟阮若梨的比起来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说他对自己是真的关心吧,可是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又实在让人怀疑。 “这……就算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亲事都定下来了,又是赐婚。”阮伽南呐呐的说着,似乎有些无措。 阮华禹眉头一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之前他就觉得她去参加选妃宴的话太冒险了,虽然知道她被选上的几率很小,但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选上了,以后她会过得很辛苦。所以他才暗地里给她下了一点药,想让她逃过这一劫。可是谁知道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现在她更是和宁王定下了亲事…… “也罢,你说得也对。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说这些也无用。这样吧,以后你多些和梨儿走动,最好就是和她一起到贺家走走,跟着学学大家族的小姐是怎么交际的,这样嫁嫁入宁王府也不至于太难过。你离开燕京的时间太久了,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习惯,你只能尽你最大的努力适应学习了。”阮华禹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 阮伽南飞快的挑了挑眉。 和阮若梨去贺家?不是吧,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天真单纯的人啊,她可不觉得贺家的人会喜欢她去那里。 “怎么了?你不愿意?”他眉头一皱,以为阮伽南不乐意。 阮伽南摇了摇头,“大哥,不是我不愿意。我是担心贺家的人不会喜欢我,毕竟……” 听到她的话阮华禹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的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想来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爹和母亲的孩子,是收养回来的。可是贺家的人对我也挺好,就连贺老夫人有时候也会关心叮嘱我两句,让我好好读书考科举。对我尚且如此,你就更不必说了。” 他开解道:“一开始或许会有些生疏,毕竟以往十几年都没有接触过。可是等熟悉了,感情培养起来了就好,你就会知道他们和咱们阮府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你如果能跟贺家的人熟悉起来,对你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阮伽南听了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努力就是了。” 说完了正经事阮华禹才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摆在了桌子上,笑着道:“这是我带回来给你的小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阮伽南高高兴兴的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根簪子,算不上多贵重,但也胜在精致,花样新颖,带有浓浓的地方特色。 她很给面子的惊呼道:“好漂亮的簪子啊!”说着她还拿了出来在自己的发髻附近比划了一下,兴致勃勃的问,“大哥,你看好看吗?” 阮华禹笑着点头,“好看。” “多谢大哥!” “不用谢,都是些小玩意而已,你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呢!”阮伽南极其认真的说道。 她低着头似乎极喜欢这根簪子,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嘴角带笑。没有注意到阮华禹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阮华禹很快就离开了,他一走,阮伽南就表情一变,将手上把玩着的暂时放回盒子里交给了丹青,“放着吧,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 丹青撇了撇嘴,“小姐,这算什么心意啊……”小姐又不缺这种簪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宫里的赏赐的东西,我刚刚说的那些你让丹砂送去福安堂,其余的都收起来。”她吩咐道。 虽然她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想分,但是老夫人那里还是得给一点的,别以为稍早前在前厅里她没看到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丹青领命很快就退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留在王府过夜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末,而年前就要大婚,所以时间上是非常赶的,阮伽南这个新娘子自然也是要忙碌起来了。虽然成亲的事根本就不用她操心,但奈何她是当事人啊,有些事还是逃避不了的。 像是柔妃娘娘,大概是那天阮伽南进宫的时候让她觉得她身上还是有优点的,不是一无是处,所以柔妃就铆足了劲儿的想要改造一下她,试图在大婚前将她由一个乡野女子变成一个合格的贵族小姐。就算不能真的完扭转过来,但是多少改变一点也是好的。 所以阮伽南一下子就变成了栖梧宫的常客,导致大家看待她的态度又不同了。 和宁王的亲事刚定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并不认为她会得到宁王或者是柔妃的重视,所以对她还是冷嘲热讽的。不少千金小姐看到她依然是一副嘲笑的嘴脸。可是现在看到她三天两头的就进宫,这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于是她成香馍馍了! 这不,这天她就收到一个帖子。 论精美程度甚至比上次柔妃娘娘的还甚,淡蓝色的镂空页面,系着一条同色系的细小绸带,这条绸带还是上好的丝绸制成,卷着花边儿,右下角印压着一朵盛放的芍药。帖子清新典雅又高贵,让人耳目一新,不由得赞叹。 阮伽南也暗暗赞叹了一声。这些古代的小姐哟,心思都花到这上面来了,大概是日子太无趣了……不过在现代,上层社会人家办宴会什么的,需要发帖子,精美程度也完不比这古代差就是了。 这次的帖子是贺梅芩送来的。 名为簪花会。 让丹青打听了一番回来说这个活动已经连续举办很多年了,一般都是由燕京有名望的夫人领头,然后由燕京备受好评的小姐负责组织。能被邀请的无一不是燕京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哥儿。 是的,这次的活动不只是小姐,就连那些公子哥也是可以参加的。放在现代,估计就是一场联谊活动。而且据说帖子还不一定有身份就能收到。首先这个身份是一个考虑因素,再来就是才艺,人品什么的,负责的人觉得你有资格参加了才可以参加。 听到丹青的话,阮伽南不由得奇怪了,指着自己,“那我为什么会收到帖子?” 她很确定自己在燕京那些人眼里就是一个一无是处,上不了台面的人。 丹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小姐不以此为耻,反以为荣呢?难道不收到帖子才比较值得骄傲? “小姐,你先看看帖子里面说了什么吧。” 哦,是哦,还没看呢。 阮伽南慢半拍的翻开帖子,然后挑了挑眉,杨高了声调,“哦噢,原来如此啊。” 帖子上说邀请她和宁王一起参加,重点是宁王。 啧啧啧,她就说贺梅芩怎么这么好心的给她发含金量这么高的帖子,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王身体不好,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所以贺梅芩就想把这个难题丢给她是吧?如果她能成功邀请宁王去参加,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不能,那她这个未婚妻可就丢脸了,正好再次沦为笑柄。 这主意打得可真好啊! 丹青也看到了,眉头一皱,显然也有些担心,“小姐,你能让宁王一起去吗?听说宁王从来没有参加过呢。” 阮伽南挥了挥手上的帖子,“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想办法让宁王去吗?宁王要是不去,你家小姐我可就要沦为笑柄了。” “那小姐你要怎么办?”丹青有些好奇。 毕竟小姐最近上宁王府可都没有见着宁王。 “一哭二闹三上吊,总有一个办法有用的。” 丹青:“……”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说做就做,收拾了一下阮伽南立刻就往宁王府去了。 凤明阳听到陆英禀报说阮伽南又来了,顿时一阵头疼。 正想按照照例说自己不舒服,不见客,陆英就先一步道:“王爷,阮小姐说了,今天一定要见到王爷,不然的话她……”说了一半陆英又不说了,面上满是难言之色。 凤明阳额角青筋一跳,“不然她要做什么?” 陆英同情的看着自家主子,“阮小姐说王爷今天要是不见她,她今晚就要留在王府过夜。” 在王府过夜这样的话他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完没有不好意思。 陆英深深的觉得未来的王妃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日后若是这样,王爷只怕也是要被精神折磨了。自己的王妃不能打不能杀的,天天这样日子长了这不是折磨是什么? 凤明阳也被这话惊吓到了,觉得阮伽南又刷新了自己对她的认知。 无语了半响之后他才无奈的道:“算了,见就见吧。你让她在偏厅等着,本王这就过去。” 他就不信他还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 阮伽南自信满满的坐在花厅里等着,丝毫不担心宁王会不见自己。他若是不见,她今天就赖在这里!看看最后是谁妥协,反正名声这东西她是不在乎的啦! 等的时间有些长,阮伽南很是无聊的坐在椅子上,闲得慌就不由得晃起了脚来,毫无优雅可言,但却多了几分燕京女子没有的自然烂漫。 她一手撑着腮,一手放在桌几上,微微仰着头望着上方的雕花横梁,看得入迷,好像哪里有什么异常精彩的东西一样。 凤明阳踱步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她姿态慵懒,神情却专注,从旁边的窗子透进来的光落在了她身后,明亮又温暖。美人倚椅倒是一幅好画面,只可惜了她那双晃来晃去的脚…… 他脚步顿了顿才神色自然的走了进去,假装没有看到她那双不雅的晃动着的脚。 “阮小姐久等了。”他有些歉然的说,好像他是真的不舒服,并不是想故意不见她似的。 阮伽南心里明镜似的呢。她勾唇笑了起来,脸蛋转了个方向,一手还是撑在腮上,笑盈盈的道:“不久,不久,毕竟我是做好了要在这里坐一天的准备。” 凤明阳:“……” “王爷身体可好些了?”阮伽南关心的问。 凤明阳点了点头,很是那么一回事的道:“好多了,多谢阮小姐关心。” “王爷身体好些了的话应该多到外面走走才是,不能一直待在府里,这样其实并不利于身体的恢复。多运动才能更健康。”阮伽南认真的建议道,一心为了他着想的态度。 凤明阳听她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她因为彼此的关系在关心他的身体,于是便应道:“阮小姐说得对,本王也觉得确实是应该到外面多走动走动,这样身子才会暖和起来,身子或许就会好了。” 谁知道他话刚落就看到阮伽南嗖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张帖子递了过去,兴致勃勃的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王爷就和我一起去参加这个活动吧!” 凤明阳看到那张熟悉的帖子,脸上客套的笑容顿时一僵。想到刚才的事,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双眼亮晶晶的阮伽南,有些怀疑她刚才是不是在给自己下套。 “这个本王就不参加了吧,虽然说本王身体好了一些,但也劳累不得,哪有这等精力去做这些事啊!”他委婉的拒绝。 阮伽南认真的看着他,“王爷是担心突然出现去参加会被太多的人围着阿谀奉承,要应酬,耗费精力是吗?” 凤明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阮伽南一笑,松了一口气,“王爷不必担心。王爷到时候只需要露个脸就行了,小坐一会儿之后王爷要是累了,我一定会陪王爷先行离开的。绝对不会让王爷累着的!”她拍着胸口保证。 凤明阳沉吟了一会儿抬眸注视着她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本王去?” 阮伽南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失落的低声道:“想来王爷也明白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不过就是认定了王爷不会出现。可是如果王爷不会出现,丢脸的人就是我,他们会认定我这个王妃是王爷所厌恶的。说不定还会有人因此而故意捉弄我,陷害好,好借此替王爷出气。” “我要是在外面丢脸了,柔妃娘娘一定会责骂我的。王爷也知道我在阮府的情况并不好,现在因为和王爷的亲事才稍微的被重视了一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爹也肯定会责备我的。” 凤明阳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了不忍,良久才有些无奈的道:“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本王去就是了。”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若不是他因为自己的私心将她牵扯进来,她就算在阮府艰难也不会被外人欺负了去。可是现在因为他倒是成燕京上层圈子的公敌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说过了,会尽量弥补她,在一定的范围内,他会保证她享受到宁王妃该享受的一切。不会让人欺负到她头上的。 “真的吗?王爷,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阮伽南脸上的失落被高兴所取代,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那明亮的笑容似乎感染到了凤明阳,他好笑的道:“这样本王就成好人了?坏人不会在脸上说自己是坏人,好人也不会在脸上说自己坏的。” 阮伽南望着他很是认真的道:“我知道王爷不是坏人,起码王爷不会无缘无故的害我。” 这段时间她也多少的算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宁王身体或许是不好,活不长,但性子绝对没有外面传的那样与世无争。 不过她并不关心这点,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欲,这不奇怪。宁王受宠多年,为什么身份有了,宠爱有了,却是一副破败的身体,是个男人都会不甘。 宁王似乎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她来宁王府的时候每每都能察觉到宁王府的复杂。表面上看起来宁王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府里似乎有不少监视的人。如果一切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怎么会有人潜伏在宁王府监视宁王呢? 果然皇室就没有什么简单纯净的事情,即使宁王已经被命运判了死刑,但还是有人不放心他,想要监视他。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监视他了。 不过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不大,只要不牵连到她身上,她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宁王,在一定的程度上,或许她也可以帮他一把,但前提是不会连累到自己。她可不是圣母,为了帮助别人牺牲自己。 听了她的话,凤明阳不禁失笑。 好人,他是好人的时候别人把他当坏人,时刻想着他去死。现在他成坏人了,却又有人认定他是好人。 真是可笑。 第八十八章 互相人身攻击 托阮伽南的福,阮府其他的小姐也都有幸收到了帖子,就连大房的小姐也收到了。当然,阮若梨是本来就不用担心这点的,她是贺家的表小姐,本身在燕京也是颇有名气的小姐,自然是可以收到簪花会的帖子了。 阮伽南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簪花会会安排在冬天,寒风瑟瑟的,大家穿成了粽子一样,有什么搞头? 听到自家小姐嘀咕的话,丹砂一阵无语。 自从收到这个帖子之后府上的小姐就无一不是在紧张准备,添置衣服的添置衣服,买新首饰的买新首饰,练琴的练琴,画画的画画,下棋的下棋。就只有小姐,每天还是吃吃喝喝,睡睡的。 问,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答,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这出风头的事就留给那些小姑娘吧! 到了簪花会当天,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几个姐妹,阮伽南暗叹自己想得果然是太简单了,即使是冬天,裹成了一个粽子也能阻碍这些小姐的心思。 瞧瞧这一个个,穿得跟过年似的,头上的发饰也是极尽所能的精美华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跟选美似的。 阮伽南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良久之后才将半张的嘴巴缓缓的闭上了,慢吞吞的说了句:“大家可真是早。” 阮府大房,二房的嫡小姐也就阮伽南,阮若梨和阮婍玉三人。但帖子上并没有说不能带人去,所以大房的阮琳琅,二房的阮若棠也跟上了。 “你就穿成这样去?”阮若梨皱着眉有些难以接受。 “我这样怎么了吗?”阮伽南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是没有衣服穿了吗?怎么不穿好点的衣服!”阮若梨拉着她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 她穿的这是什么衣服,是不是以前在庄子上穿的?既然已经回府了,那以前的东西就应该扔了,还留着做什么。 这衣服的料子一点光泽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穿了几年了。还有这头上的发饰,是不是太过素净了点。她可别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她穿得这么朴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阮府亏待了她呢! “这衣服很好啊!虽然颜色是暗淡了点,但是我现在已经和宁王定下亲事了,就不要太招摇了嘛。”阮伽南凉凉的说道。 阮若梨被她这话说得一噎,竟然反驳不了。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问题了吗?”阮华禹走了出来见大家都站着,表情似乎有些异样,不禁问道,视线望向了几个中年纪最长的阮婍玉。 阮婍玉连忙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在等你来了再一起走。” 阮华禹听了有些不放心的望向了阮若梨,“梨儿……” “大哥,没事,我们走吧!”阮若梨淡淡的笑了笑,也不想再和阮伽南多说什么了。 可是就在大家抬步准备走下台阶坐马车的时候阮伽南却说道:“你们先去吧,我得去宁王府和宁王一起去。柔妃娘娘说了,让我今天一定要照顾好宁王。” 她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她身上,神色各异。 就连阮华禹都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就算她和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还没有成亲的。没有成亲就如此明目张胆的一起出行……这不妥吧? 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啊! 阮华禹想了想便走了过去,看着她低声说道:“伽南,虽然你和宁王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你是宁王的未婚妻。但是你们还没有成亲,不应该这样走得太近了,对你名声不好。宁王身体不好,但他不缺人照顾。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燕京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簪花会又是整个燕京有身份的小姐公子哥儿都会去的,让别人看到她居然不顾忌自己女儿身的名声和宁王一起出现,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呢。 “没事的,大哥,我虽然是要和宁王一道过去,但是我们不会坐同一辆马车的。而且大哥你不知道啊,那帖子上写着让我和宁王一起去,我不和宁王一起去,那些人岂不是又要在暗地里嘲笑我,怀疑我是不是惹宁王厌烦了吗?”阮伽南也颇为无奈的说道。 阮华禹皱眉想了想轻叹了一声,无奈作罢,“那你自个儿小心一点吧。” “多谢大哥关心。” 然后阮伽南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就走了,让阮府的人很是心情复杂了一下。一边在心里嘲笑她不知廉耻,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妒忌她。 凤明阳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时候听到下人禀报说阮小姐来了,说要和他一起去簪花会。他整理领子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声,满是无奈。 对这个阮伽南他真的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了。 “让她稍等片刻,本王马上就好。” 阮伽南再客厅里等着宁王的时候严知君也来了! 看到阮伽南在这里,他惊讶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脚步顿了顿,回过神来才三两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他质问道。 “呀,是严公子啊!我在这里等王爷啊,我们要一起去簪花会呢!”看到严知君,阮伽南笑眯眯的回答道。 “你又不是不认识路,自个儿去就行了,来缠着明阳做什么?你们还没成亲呢!”他提醒。 阮伽南点着头,“是还没有成亲,不过也快了。” 严知君随意的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挑剔的看着她轻哼了一声,嫌弃的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往宁王府跑,是不是有这回事?阮伽南,我说你能不能顾及点你女孩子的脸面?你看看这燕京,甚至是凤歧国,哪个姑娘像你这样的?” 他真是找不到词儿来形容她的行为举动了! 阮伽南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严公子,你这表情,你这语气,我会误会的。” “你误会什么?”严知君眉头一皱。 “误会你对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然后她一脸严肃的劝诫道:“严公子啊,我知道王爷很好,但是你们同是男子,是没有结果的,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做朋友。听我的,别想太多了,没好处的。” “咳咳咳……” 严知君本来马上就要跳起来了,但是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分散了注意力,扭头一看,马上叫道:“明阳,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听听,这阮伽南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你再不教训她一顿,说不准日后成亲她就要爬到你头上拉屎撒尿了!” 严知君大概是被气坏了,连气质都顾不上了,如此粗俗的话都说了出来。 凤明阳眼神怪异,表情令人费解的看着阮伽南。 阮伽南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哎呀,她就是想逗逗严知君,觉得好玩才这么说的,哪知道被宁王听了个正着啊。果然背后说人坏话这事是做不得的。 “严公子啊,我刚才不过是开玩笑,你用不着调拔离间的吧?我和宁王还没有成亲呢你就这样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不好吧?成亲之后宁王就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只会敬重他,怎么会爬到他头上呢?宁王,你千万别信他的话啊!”阮伽南看着宁王,十分真诚的说道。 “哼,好听的话谁不会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日后肯定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严知君气愤的指责。 “严公子,你这是人身攻击啊,是犯法的!”阮伽南瞪着眼。她哪里像不安分的人了? “呸,你知道个什么法。我话就搁在这了,看你这面相就是不安分的,你就等着以后看我说得对不对!明阳,你赶紧想清楚,还没有成亲,还可以后悔。只要你后悔,相信皇上和柔妃也不会逼迫你成亲的。这样的女人,不娶也罢!”严知君斜睨着阮伽南有些睥睨的说着。 阮伽南无语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严公子,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恼羞成怒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表现得好像我说中了你的秘密一样。你不会真的喜欢宁王吧?”阮伽南纠结了一下才迟疑的说着。 凤明阳在一旁原本脸上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可是听到这话却是面色一变,冷沉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共乘一辆马车 阮伽南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变化,脸上不正经的表情微微一收。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出发吧。”凤明阳淡声说道。 阮伽南巴不得呢。 她立刻就站了起来,顺势道:“是啊,时候似乎不早了,我们出发吧!严公子,刚才的事是我不对,玩笑开过头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好吧?” 严知君当然不会小气到和一个弱女子计较。只是刚才确实是被她给气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被她一两句给气到,实在是少见。以前他从来没有试过被一个人如此轻易的惹恼。 难道是他和阮伽南两个人的八字不合?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度,不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 阮伽南嘻嘻的笑了笑,“严公子自然是气度不凡的了。” “走吧。”凤明阳拢了拢披风率先抬步往外走了去。 阮伽南和严知君两人相视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严知君自然是坐了马车来的,现在天气冷了,他可不乐意在大冷天骑着马到处跑。阮伽南也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就如同她在阮府说的话一样,她是打算和宁王一起去簪花会,但没想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分寸她还是有滴! 但是…… “阮小姐,你同本王共乘一辆马车过去吧!” 阮伽南抬起的脚就这么的悬在了半空,“啊?”宁王这是邀她同坐马车? 严知君也有些意外。 凤明阳笑了笑,“怎么,阮小姐不愿意?” 阮伽南反射性的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这样好吗?” 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呀?她有些矜持的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宁王那辆豪华型的马车上。再看看自己的马车,嗯,就是丰田和劳斯莱斯的区别而已。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都快要成亲了。至于别人的目光,本王觉得无需多在意。阮小姐觉得呢?” 阮伽南佯装犹豫的象征性的想了那么一会儿,可能有三秒钟吧,便点了点头,飞快的收回了原本要上马车的脚,转了个方向,“宁王说的自然是对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凤明阳很有风度的侧了侧身子让她先行上马车。 阮伽南愉快的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完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目瞪口呆的严知君。 等她上了马车,凤明阳也跟着上了马车,同样没有理会一旁的严知君。 严知君霎时间有了一种自己很多余的错觉…… 不是,这都什么事啊!明阳,不带这样的啊,我才是你的好友呢,你怎么也成见色忘友的人了!严知君无声的呐喊。但是阻止不了凤明阳那辆异常豪华的马车缓缓的驶动往前走了去。 最后他只能愤愤不满的朝着驶去的马车龇牙咧嘴了一番才跃上了自己的马车,“走了走了!” 感觉他过来就是找气受的! 凤明阳的马车里,阮伽南屁股下坐下的是上等丝绸制成的坐垫,虽然只是一块坐垫,但却是极为的精致,绣着美丽的花纹,边角上还垂着流苏。 马车上一桌一椅皆是黄花梨木所制,桌上放着一套青瓷茶杯,边上的桌几放着飞鹤青铜香炉,正缓缓的散发出了一缕淡淡的檀香香气。马车角落里放着暖炉,烘得马车里暖和暖和的,两边的窗子挂着厚重的挡风毡子。 马车的空间很大,不但放着一套小桌椅,而且还有软榻,软榻上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一件貂毛大氅,一个青瓷枕。软榻旁放着一个小箱子,她有种感觉里面放着的是可以更换的衣服。 总之这马车上是一应俱,跟移动的房子一样,什么都有,就差一个便壶了。才这么想着,她目光不经意的一转,立时瞪大了眼。卧槽,还真的有一个便壶!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大概是她的表情转换的太快,没有控制住露出了端倪来,让凤明阳察觉到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一看,顿了顿,然后低笑了起来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个便壶本王没有用过。别人也没有用过。” 被人看穿了心思,阮伽南有些尴尬了,呵呵的笑了两声,干巴巴的道:“王爷这马车可真是什么都有。”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低头执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马车里原本淡淡的檀香味顿时就被热茶的清冽给冲开了。 “喝口热茶暖暖胃吧!” 阮伽南也不客气,双手自然优雅的端起了小小的茶杯,放到鼻子下,闭了闭眼,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笑道:“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王爷这里还有这么好的茶叶了。” 凤明阳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既然觉得好,那便多喝几杯吧。” 阮伽南静静的品完了两杯茶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凤明阳怔了一下才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外人都说阮小姐冲动无脑,本王倒是觉得阮小姐是个挺聪明的人。” 时至今日,他也算是明白了。阮伽南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蠢笨冲动,她有自己的心思。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记忆有问题,还是他从来就不了解阮伽南,又或者前世他知道的那个阮伽南其实也并不完整。所以才会觉得现在这个阮伽南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阮伽南倒是不慌不忙,镇定自如,还顺道拍了个马屁,“王爷,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妻,而且柔妃娘娘让我进宫教了我许多,再怎么的,我也得变聪明了。不然怎么配得上王爷,怎么对得住柔妃娘娘的教导呢?” 都是你们两母子的功劳!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垂着眼眸不紧不慢,动作优雅万分的沏着茶,神情专注。 从阮伽南的位置和角度看着,真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这人正面看着潋滟惊华,气度如谪仙,俊美无俦,侧面看着也是精致如画,每处线条皆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此时此刻,半垂着的眼睑上眼睫毛长而卷翘,温柔的覆在了一双温润如水的凤眼上。别人的凤眼总是凌厉居多,他的却是温和如涓涓流水,似乎总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悯和温柔,让人沉醉。淡粉的嘴唇似笑非笑,唇角轻扬,神情专注如同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般。 阮伽南无声的喟叹了一口气。 这人真是个祸害啊,要不是她内心坚定,不是为美色所动的人,这会儿估计已经深深的爱上他了。凭着这么一副容颜,就算没有健康的身体也能让无数的女人为之疯狂吧? 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子,身边会有多少狂蜂浪蝶。放在现代这人就是个钻石王老五,还是年轻版本的,而且无不良嗜好,脾性温和,既不盛气凌人,也没有过分软弱。真可谓是完美至极了。 “在想什么?”凤明阳察觉到她的目光,冷不防的抬头问。 阮伽南猝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双看似有些多情的眼睛,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脱口道:“在想王爷要是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知道会让多少燕京女子为王爷疯狂着迷。” 说完之后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不是戳人家的伤口吗?万一他恼羞成怒的话怎么办? 谁知道凤明阳却轻笑了一下,然后问道:“那阮小姐也会是这些疯狂女子中的一个吗?” 啊? 这问题把阮伽南给问住了,然后不由得狐疑的看着他,宁王这是在撩妹吗? “咳咳,王爷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我……我自然也是仰慕万分的。”阮伽南想了一秒钟之后忍着浑身起了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回答道。 凤明阳岂会看不出她的不自在和纠结,可是看到她这副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但嘴巴却不得不这样说,而且说得似乎还挺有诚意,可见心里是有多怄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发现这个阮伽南还挺有趣。 他一笑,阮伽南顿时就觉得尴尬了,迅速转移话题问道:“王爷刚才说有话要对我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她这话一出,凤明阳脸上的笑瞬时间便收了起来,神情有些冷淡,“方才你的王府开的玩笑以后别再做了。” 阮伽南听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子转了一转才想起了方才在王府的事。他是指她和严知君开的玩笑,说严知君对他有意的那个? 呃,她倒是没有想到他如此郑重其事要说的话竟然会是这个。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了,所以他扯了扯嘴角解释道:“或许你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难免会拿来做文章。你是宁王妃,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一样。若是传了出去,本王倒是无所谓,可是知君恐怕就要受到牵连了。” “名声这种事,有时候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一辈子都过不去。知君还年轻,本王与他相交十数载,不希望他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坏了将来。” 他这么一解释阮伽南倒是能理解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他大惊小怪了,不过也是可以理解。 即使在现代,同性恋这样事也没有被大多数人所接受,更不用说这是封建社会的古代了。若是被人传得有龙阳之好,确实是件颇为严重的事。谁要是扯上了这种事,只怕是要被嘲笑致死了。 哎,看不出宁王对自己的朋友是如此的关心哇。 意识到错误,阮伽南爽快的认错了,“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会注意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顿了顿才又道:“还有,知君他其实是很好的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但是他一般也都是闹闹就算了。严家人将他宠得太过了,他性子也单纯,不是多心眼的人。” 阮伽南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严公子是个不错的人。”单纯,不然也不会因为她一两句话就炸了。 不过她觉得他确实不是多心眼,是缺心眼。 “你能这么想本王就放心了。毕竟你我很快就要成亲了,知君又是本王好友,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怕是不少的。” “王爷对自己的朋友可真用心啊!”阮伽南感叹。 凤明阳嘴角吟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对本王真心的,本王自然会回报同样的真情。” 阮伽南一愣。 第九十章 自认贤惠 簪花会在城西的一个庄院举办,庄院的主人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平阳郡主。而平阳郡主则是嫁入了贺家,贺家二房的嫡子。贺家先是有了个平阳郡主,接着又出了个清妃,所以才愈发的如日中天。 平阳郡主现在也年过四十了,平时为人倒是低调,极少在燕京上层圈子交际。这次簪花会还是贺梅芩求了许久她才同意用她的名义来举办簪花会,又借出了自己名下的庄院。 原本平阳郡主是不准备出席的,但是听说宁王也会到,想了想,她便来了。 “小九这孩子怎么还不来?”平阳郡主坐在屋子里,神色有些寡淡。 她面容上有几分凤氏一脉的痕迹。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却如同三十出头的女子一样,宽额,挺鼻梁,鹅蛋脸,小嘴,此时双眼轻阖着,眼角轻扬,肤色白皙。看得出是个养尊处优多年的妇人。 “郡主,这应该快了吧?宁王身子不好,今个儿天又冷了,出门得准备好些东西吧?”平阳郡主身边的婢女想了想轻声道。 平阳郡主皱了皱眉头,“按我说小九就不应该来,这簪花会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他还不如在府里好好养身体,没多少日子就要成亲了。” 来簪花会万一又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其实奴婢觉得吧,宁王身体要是好了一些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太医不是也说过吗,可以的话适当的出来走走对身体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 平阳郡主揉了揉额头,有些厌烦的道:“再等等吧,他要是再不来,我就先回去了。” 婢女也知道她不喜欢外出应酬,正要回话就听到外面的人传来了话。 “郡主,宁王到了。” “郡主你看,宁王这不就来了吗?” 平阳郡主睁开了眼,一直面色寡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清冷的眉目也柔和了一些,“快让他进来,别冷着了。” 话音才落,凤明阳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人也跟着走了进来,“不用表姑让人请,明阳自个儿进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快让人去拿件厚点的披风来,还有,换一个暖手炉,帽子也要拿一顶,你出门怎么连个帽子都不戴!”平阳郡主看到他有些单薄的穿着顿时就轻声斥责了起来,嗔怪不已。 凤明阳有些哭笑不得,忙伸手拦住了下人,“表姑,我没事,我觉得已经很暖和了,你不用忙活。” 平阳郡主拉着他左右看了看见他面色如常,精神也很不错才勉强放过了他,然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阮伽南,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冷淡了下来。 “这位是……”她明知故问。 阮伽南知道她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福了福身道:“伽南见过郡主。” 平阳郡主有些挑剔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原来你就是阮家小姐啊,这么看着倒是不错的,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不堪。” 对于自己这名声,阮伽南觉得自己很委屈。到底是有多少个人见过自己,认识自己的,不认识就没有发言权,凭什么将她传得这么不堪啊。她不就是没有像那些千金小姐那样嘛,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 阮伽南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顶多就是有些异类罢了,还算不上出格的。 凤明阳好心的说道:“表姑,外人传的话怎么能信?阮小姐是个很好的人,表姑你可别吓着她了。母妃让她今天要好好照顾我呢。” 平阳郡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还没有成亲就护着了?之前我还担心你是被逼的,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凤明阳笑了笑,“哪有人能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啊!” 对于凤明阳的解围阮伽南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很快又释然了。自己好歹是他未婚妻嘛,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有难都不解围,就没有一点男人的风度了。 宁王是个有风度的人。阮伽南在心里下了定论。但是不久后的将来她就深深的体会到了,宁王绝对绝对不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事实上他还非常小气吧啦! 平阳郡主和凤明阳聊得还挺开心,阮伽南一个人坐着也不觉得尴尬,老实的充当个倾听者。她这行为让平阳郡主对她的印象好了一些。 贺梅芩和关平月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谐的画面,两人的脚步都不由得停了停,神情复杂。 特别是关平月,看到阮伽南竟然在,而平阳郡主对她似乎还挺和颜悦色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了受伤。 看到进来的两人,平阳郡主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外面招呼客人吗?” 贺梅芩和关平月朝两人福了福身,行过礼之后才道:“郡主,我和月儿是迟迟不见宁王过来,所以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瞧瞧了。没有想到宁王果然是在郡主这里。” 凤明阳点了点头,“和表姑许久不见了,今个儿既然来了,就想着先和表姑叙叙旧再过去。” 贺梅芩自然不会对此说什么不是,“这是自然的。宁王今天能来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说完她看了看一旁不说话的阮伽南,又看了看身边低垂着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关平月,眸光闪了闪又笑着说道:“月儿可是念叨许久了,都伸长脖子了,一直担心宁王不来呢。” “梅芩!”关平月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有些慌乱的抬头飞快的看了眼平阳郡主和宁王,微微红了脸。 阮伽南注意到刚才贺梅芩扫过来的目光,暗暗翻了个白眼。 怎么滴,想引起她的不满,让她发作出来?不好意思,她真的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平阳郡主倒是没有说什么,但却看了眼阮伽南。见她面色沉着冷静,神情如常,没有露出什么不应该露出来的表情反应,暗暗点了点头。 如果她因为梅芩的这些话露出不满的表情,那就是性子不过稳重,容易冲动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不过小九这孩子以前和关家小姐关系一直很好,连她当初也以为小九喜欢关平月,以为他会开口向皇上或者柔妃要求娶她。没有想到最后和他成亲的却是阮伽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 看到面色如常的阮伽南,平阳郡主忽然计上心头,想要考验一下阮伽南。 于是她端了端脸色说道:“小九,听梅芩这样说你似乎和关小姐也许久不见了,你们两个自小要好,不如就趁今天好好叙叙旧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 贺梅芩和关平月很是意外和惊讶,还有些怀疑。 郡主怎么…… 关平月转念一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一跳,先是暗暗一喜,但很快这抹淡淡的喜意又压了下来。 “表姑……”凤明阳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平阳郡主。 “没事,你们去聊聊,我让阮小姐陪我说说话。阮小姐,你不介意吧?”平阳郡主直视着阮伽南问道。 阮伽南看起来有些傻愣,呆了呆才迟钝的道:“啊,哦,不介意,不介意!” 这平阳郡主不会是想让关平月当小三,进宁王府做侧妃吧?虽然她对宁王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她这会儿还没有进门呢,就不要说什么侧妃之类的了吧?要是真想,成亲之后过段日子再进门也是可以的。 她这么贤惠,是不会阻止滴。 阮伽南一脸木讷的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第九十一章 用目光非礼宁王 平阳郡主不管凤明阳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了之后就站了起来,朝着阮伽南伸了伸手。 阮伽南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试探的伸出手扶住了平阳郡主。平阳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们到后花园走走吧。虽然说这是冬天了,没有那么多好看的,不过冬天也有冬天的景致。梅芩,你也一块吧!” 阮伽南闻言不由得望了凤明阳一眼,正对上他带着安抚意味的双眼,她不由得笑了笑才虚扶着平阳郡主和贺梅芩一起走了出去。 贺梅芩临走前给了关平月一记眼神,也不知道关平月到底有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 厅里就剩下凤明阳和关平月两人了,气氛似乎有种莫名的尴尬。但这显然只是对关平月而已,凤明阳心里倒是没有多想的。 虽然说现在他是有心和关平月疏远,但以前两人确实是走得很近,他曾经也确实是动过要娶她的念头。只可惜动过这个念头的是前世的那个凤明阳,不是今生这个已经知道了一切的凤明阳。 他们从来就不是同一路的人。前世是他太愚蠢,被人捏在手心里耍,到死都只能带着满腔的怨恨。今生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月儿,我们也出去走走吧。我也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凤明阳突然道。 关平月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点什么。可是却发现现在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变了,可是好像又没变,她觉得他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远了,这种感觉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好啊。”关平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故意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明阳,阮小姐……阮小姐她会不会介意呀?她不会生气然后闹起来吧?” “不会的。你刚才也听到了,她说并不介意。而且她也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关平月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明阳不会是真的看上了阮伽南吧?不然怎么会帮她说话,而且今天还和她一起坐马车来了!要知道就算以前,他们关系这般好,她也几次邀请过明阳来参加簪花会,明阳都没有答应过,他的马车除了他自己也没有旁人坐上去过。为什么他会为了阮伽南妥协退让? 关平月心里是不能接受凤明阳对阮伽南有不同的。在她看来,即使他们要成亲了,阮伽南也是没有资格得到凤明阳的特别对待的。因为一直以来,只有她在凤明阳心里才是最特别的,她也是唯一一个能靠近他的女子。 可是现在,这个唯一的局面被打破了。 关平月忽然有些摸不准自己躲掉宁王妃这个位置到底是不是对的。 这个想法才在心里浮现,关平月脑海里马上又浮现出了另外一道身影,这道身影立马就压过了先前的自我怀疑。 罢了,明阳再好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又何必后悔? 只是即使这样,阮伽南也没有资格取代她在明阳心里的位置! 凤明阳和关平月两人一前一后的也离开了前厅往院子里走了去。 簪花会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人也几乎都到了,所以凤明阳和关平月两人走在一起出现在院子里,大家既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意料之中。这两人以前关系就很好嘛,虽然宁王定亲了,可是谁知道阮伽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跟关小姐相比——不,根本就不能跟关小姐相比嘛。 严知君远远的看到凤明阳居然和关平月走在一起不禁眉头一皱。 明阳不是和阮伽南一起去给平阳郡主请安了吗?怎么会和关平月走在一起了,而且还这样丝毫不避忌的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阮伽南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呢?不是很厉害么?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 严知君这会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竟然在为阮伽南打抱不平。 “你在看什么,怎么这副表情,愤愤不平的。”严知君身边坐落了一个人,问道。 严知君回头看了褚卫一眼,下巴一抬,朝着凤明阳和关平月的方向点了点,“你没看到吗?明阳在搞什么鬼啊,他不是说自己对关平月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吗?那这会儿都定亲了怎么又和她走在一起了,他今天可是和阮伽南一起过来的。” 褚卫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为阮伽南打抱不平?你什么时候和阮伽南关系这么好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严知君瞪了他一眼,撇清关系的道:“什么我为阮伽南打抱不平,我只是在奇怪!而且我觉得明阳这样不好,对他的名声不好,懂不懂!” 褚卫敷衍的点了点头,“懂,但是明阳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 听了他的话严知君皱了皱浓黑飞扬的剑眉,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一样盯着那两人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又抿了抿唇,不放心的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哎,你等等,你要去哪里看啊,难道他们在说话,你要插一脚进去吗?”褚卫连忙拉住了他。 严知君挣开了他的手,“哎呀,你不懂!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顾褚卫的阻拦就飞快的离开了,留下褚卫无奈的摇头轻叹着。 严知君直接去找了阮伽南,可是找了一圈才发现阮伽南和平阳郡主在一起。他直愣愣的跑了过去才发现这件事,想要停住脚步都来不及了。 阮伽南看着像个火车头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严知君挑了挑眉。 平阳郡主和贺梅芩也是一脸的疑问看着他。 严知君挠了挠头,又朝着平阳郡主拱了拱手,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郡主,那个,我找阮小姐,想问她点事……” 平阳郡主看了眼阮伽南,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就自个儿去玩吧。走了这半会儿我也有些累了。” “郡主,我送你回屋子吧?”贺梅芩说道。 “不用了,我身边有人伺候。”平阳郡主摆了摆手就要走,两步之后又停下了脚步,微微回头看着阮伽南淡淡的笑了笑道:“阮小姐,有空的话不妨来找我说说话,平时我一个人也怪无趣的。阮小姐是个有趣的人。” 贺梅芩面色差点没控制住,眸光闪了闪,落在阮伽南身上的目光便带上了些微敌意和防备。 阮伽南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平阳郡主看起来不像是平易近人的人,虽然不咄咄逼人,但浑身却散发出了一种无形的疏远和淡漠,让人下意识的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靠近。 就连贺梅芩,贺家大房的嫡出小姐,在贺家备受宠爱,她作为婶婶对她也没有多少和颜悦色。 现在居然主动开口邀请她上门做客?这能不令人惊讶万分和受宠若惊吗? “怎么,你不愿意?”平阳郡主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见她久久不回答以为她不愿意,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啊,没有没有,就是太意外了,我没反应过来。我当然愿意了,就是怕会打扰到了郡主。”阮伽南回过神来之后连忙道。 平阳郡主眉头顿时就松开了,“我说不打扰就不打扰。” 等平阳郡主走远了,贺梅芩才将目光落在了阮伽南身上,打量了她一番,轻哼了一声,“阮小姐本事倒是不小。”看来是她小看她了。 “贺小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啊,就算有,那也比不上贺小姐啊!一句话就给宁王和关小姐找了独自相处的机会,把我这个未婚妻无视掉了。”阮伽南对贺梅芩没什么好感,她一向不喜欢用鼻孔看她的人。 贺梅芩没有想到阮伽南竟然还敢回嘴讽刺她,当即就面色一变,沉声道:“阮伽南,别以为你要成为宁王妃了就可以嚣张,在我眼里,你不过是——” 阮伽南毫无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我并不关心,因为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不会在意你对我是什么印象。你还记得我马上就要成为宁王妃就好,毕竟以后你见到我是要行礼的。” 说完满意的看到贺梅芩的面色黑沉如锅底,眉梢嚣张的扬了扬才对严知君道:“严公子,咱们走吧。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王爷和关小姐有什么话也应该说完了。王爷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多少还是避点嫌的好。” 严知君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阮伽南,对她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扬。 可以的啊,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贺梅芩会在阮伽南这里吃瘪,看的真是太过瘾了。让她平时就一副高不可攀的高傲模样,仗着贺家的地位和势力,摆出了高人一等的姿势。关平月还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她就完没有这个意识了。 平时不管看到谁都不放在眼里,斜着眼睛看人也是让人气恼不已了。而且还似乎瞧不上明阳的样子,哼,明阳好歹还是个皇子呢,她是什么东西啊! 严知君早就不喜欢贺梅芩了,只是自己一个男人到底也不好和一个女子计较,只得忍了下来。今天阮伽南总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他对阮伽南的喜欢立刻又上了一个阶梯,起码不会将她看低,有那么一点点欣赏之意了。 另一边的关平月和凤明阳也谈得不是很愉快,确切的来说是关平月一个人不愉快。 因为两人才走远了一点,关平月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听到他说因为他已经定亲了,所以以后会避嫌,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希望她不要误解和介意。 一句话就把关平月要说的话给堵住了。 人家说要成亲了,要避嫌,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她厚着脸皮缠上去吗?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啊,她也不是想做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呢?难道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阮伽南一个刚认识才一个多月的女人? 关平月觉得很伤心,一伤心便控制不住情绪的掩面低泣着快步离开了。 她低着头匆匆的走着,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屋子里,房间里,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谁知道走到一个假山转角处却撞上了一个人,直撞到了对方坚硬的胸膛里。她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退开,可是对方却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她抬头一看,看到对方的容颜,立刻委屈了起来,失控的重新扑到了对方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而凤明阳则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关平月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动了起来,想要离开。一转身就看到阮伽南和严知君两人并排着悠闲的走了过来。 “王爷要是舍不得怎么不追上去?”阮伽南诚心诚意的问。 凤明阳挑眉,“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现在你鼓励本王去追别的女子?莫不是王妃还没有成亲就已经在打算替本王纳侧妃夫人了?” 阮伽南不禁沉默了,然后诚恳的道:“王爷,是我错了。其实我心里是觉得王爷此时应该和别的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避避嫌,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凤明阳眼里不由得飞快的闪过了一抹笑意,虽然很快,但还是被一直注意他的严知君给注意到了。 他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暗道难道明阳真的看上阮伽南了? 好吧,其实貌似阮伽南也没有很差。或许,可能是他们太过先入为主了,因为外面的人都在传她不好,所以他们就下意识的觉得她真的不好。 三人回稍前严知君和褚卫坐的地方时,大老远的就看到了那个亭子里似乎发生了争执。几个身穿着锦服的人坐在石桌旁,不知道在说什么,褚卫站在一旁黑着脸,表情很是压抑。 凤明阳飞快的蹙了蹙眉头,目光沉沉的望着亭子。严知君则是直接多了,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直接扔下两人朝着亭子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他走近亭子大喝了一声,一个快步上前将褚卫一拉,拉到了自己身旁。充满了敌意的瞪视着坐在石桌旁的人。 “哟,原来是严公子啊,难怪这么护着他了。想来除了严公子也没有谁会瞧得上他了。”为首一名青衣男子看到严知君反而越发的嘲笑了起来。 褚卫阴沉着脸,冷着声音道:“褚渊,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平阳郡主的庄院,还轮不到你放肆!” 走近了的阮伽南正好听到褚卫这句话,不由得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了青衣男子身上,见他五官隐约有几分和褚卫相像的地方,又叫褚渊,想必就是现在这位褚夫人所生的儿子了。 啧,小三生的果然就是小三生的,即使小三现在已经上位了,成为了夫人,生下了的儿子也是嫡子了,但还是改变不了基因里的低劣。 瞧瞧褚卫,再瞧瞧这个褚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论气度,论气势,褚渊是远远比不上褚卫的。而且,她觉得褚卫似乎是在压抑自己身上的气势,让自己看起来符合一个自小就被欺压的可怜原配嫡子形象。 自从那次看到褚卫和梅家公子几人坐在一起她就知道褚卫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境地。在褚府受到压制是真的,但懦弱无用,永无出头之日肯定是假的。 话说褚卫和严知君关系很好,而严知君和宁王关系又很好……那褚卫和宁王,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盯着褚卫看了一会儿后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么看,她第一次去宁王府的时候,在长廊拐角远远看到的那道一掠而过的身影,和褚卫的身影有那么一点相似啊! 想到这,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凤明阳。凤明阳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垂下了视线,和她有些探究的双眼对上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相互注视着,眼底似乎藏着深不可测的东西。 良久之后,阮伽南率先收回了视线。 哎,就算她再镇定,再心如止水,但是面对这么一副令人难以抗拒的容颜,一双似乎含着万千柔情的凤眼,她还是忍不住会心头颤动的!因为她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啊! 唉,有这么一个貌美的丈夫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成亲后自己岂不是会随时遇到这种考验?万一哪天坚持不住身为女人的本能色心,那可要怎么办哟。阮伽南面色镇定的在心里忧郁的想着。 嘿,又或者是以后自己找个机会把宁王给上了?尝过滋味之后应该抵抗力就会大多了吧?反正他们快要成亲了,成亲就是合法夫妻,合法夫妻就得干些成年人该干的事。 这是她身为妻子的权利啊! 就是不知道宁王的身材是不是跟他的样貌一样有吸引力…… 这么想着,阮伽南有些控制不住的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人身上。她自认为隐晦的将他上下扫视了一圈,视线还特别的在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停顿了一下才又移到了胸膛上。目光也不自觉的变得有些灼热了起来,燃烧着两束诡异的火苗。 凤明阳浑身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这种……眼光盯着自己看。这么明显的打量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敏感的地方,他又不是死人,当然会察觉到。 他先是有些愕然和难以置信,接着就是莫名的羞愤。 是的,羞愤,他觉得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羞愤恼怒的宁王殿下实在是说不出那个词,即使只是在自己心里。 因为觉得实在是太过被冒犯了,宁王殿下有些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自若,狠狠的瞪了一眼阮伽南。 阮伽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猜想或许是自己的目光出卖了自己。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可以耍赖不认账啊! 所以她万分无辜不解的回了一个眼神给宁王。 宁王更加的生气了,很想拂袖而去。但这样实在是有失风度,于是他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住了,继续站在原地。只是再也不看她一眼,还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看到一向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宁王殿下露出了这么明显的神情,又做出了这么明显的举动。阮伽南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觉得自己应该补救一下。 于是她又悄悄的靠近了宁王一步,低声道:“王爷,那个,你不去解围一下吗?严公子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宁王面色冷淡,目不斜视,“放心吧,知君能处理。” 顿了顿,阮伽南又道:“那个褚公子也真是可怜,明明他才是正经的嫡子,却被一个妾扶正生的孩子这样欺负。看起来倒是比我还要凄惨了。” 原本打定主意不看她的宁王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你认识他?” 阮伽南呵呵的笑了一下,毫不隐瞒的道:“那个之前我闯祸了,我爹就急着想要把我嫁出去,列了一堆人选,褚公子正是那些人选中的一个。” 她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凤明阳又怎么会不明白。阮太傅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肯定会事先摸清楚对方的底,那阮伽南知道褚卫的情况也就不奇怪了。 他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哦?原来阮太傅曾经想将你嫁出去啊,本王记得当时本王还没有挑选出正妃人选来吧?是阮太傅瞧不上本王,还是你瞧不上本王?” 阮伽南是参加过选妃宴的人,按理说在他选出正妃之前她是不能说亲事的。 阮伽南毫不迟疑的就将自己的便宜父亲推了出去,真诚的道:“我哪会瞧不上王爷啊,是我高攀王爷才对。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违背自己父亲的话呢?都是我爹的主意啊王爷。” “是吗?” “是的,王爷。” 两人在亭子外过招,亭子里的人也是箭弩拔张。 褚渊是从来都不把褚卫放在眼里的。虽然不管名义上还是血缘上他都是他的大哥,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大哥,反而打从心底里瞧不上他,还觉得他的存在是他唯一的污点。 如果没有他,那他就是褚府名正言顺的嫡子了!就是因为他,他才时常被人暗地里嘲笑。 他娘虽然早就被扶正做了当家主母,但这不代表能抹掉一切。燕京很多人不在意这个,但同时也很有多人在意这个。 像严知君就是在意的那种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瞧不上他,反而和褚卫玩在了一起。他自问就没有什么比褚卫差的! 褚渊吊儿郎当的道:“就是因为我知道这里是平阳郡主的庄院,所以才这么做,不能让你污了郡主的地方啊!你是不知道在哪里偷了帖子才进来的吧?不然你这种低贱的人哪有资格来这里啊。” 褚卫眉头紧皱,或许是因为严知君在这里的关系,他不想让自己的好友觉得自己太过软弱了。 “我没资格?我若是没资格,那谁有,你吗?我娘好歹也是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血统端正的嫡子。你呢?你娘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妾侍,要不是被扶正了,你就是一个庶子而已!” “褚卫!”褚卫狠狠的戳中了褚渊心里的痛点,让他暴跳如雷的跳了起来,“你敢这样说我娘,你等着,回去有你好受的,我要告诉爹,让他把你赶出府!” 褚卫冷嗤了一声,鄙夷的看着褚渊,“你除了告状还会做什么?你断奶了吗?” “你!你别以为有严知君护着你就万事大吉!我不会放过你的!”褚渊阴鸷的盯着褚卫,眼神充满了恨意。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褚卫要是出了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严知君冷着脸皱着眉。 “严公子,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我们褚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啧,兄弟阋墙的事还闹到了外面,这位褚公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王爷。”阮伽南突然啧声道。 凤明阳眉心一动,面色冷淡,不过却嗯了一声。 冷不防的被人拆台,褚渊有些恼羞成怒,冲着阮伽南就叫道:“你又是谁?” “我是未来的宁王妃啊!你脑子不好使,难道连眼睛都不好使,看不到我身边的宁王吗?还是在你眼里,宁王都不算得了什么?我一直听说褚府的家风不同寻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褚府的家风果真是特别的……嗯,特别的……不好意思,我没读过书,实在是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阮伽南耸了耸肩,苦恼不已的说着,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欲言又止却又赤裸裸,让人想装傻听不懂都不好意思。 褚渊气急攻心,整张脸都憋红了,想要骂却又不得不顾及她的身份和宁王,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阮小姐啊。”语气里也是极尽的嘲讽。 说着话的时候阮伽南已经缓步走进了凉亭,站在严知君身旁凉凉的道:“哎,褚公子客气了,要说名声,我可是赶不上你的。起码我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嘛。” 褚渊差点被没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血。 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气了。他爹是朝中的大官,虽然做了不少的混事,但在皇上面前却没有失宠,燕京里的人顾忌到这一点,也从来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大剌剌的将那些事说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也肯定都在嘲笑他!他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种气? 褚渊看着阮伽南的眼神比刚才看褚卫更甚,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一样。 阮伽南是没在怕的啦,反而嚣张的抬着下巴呛了回去,“怎么,你还想对我怎么样不成?我可不是你褚府的人,也不是褚卫任由你一个低贱的人欺负。我可是阮府的嫡小姐,是未来的宁王妃!” 这么喜欢叫别人贱人,那就自己当贱人试试吧。 她还挺喜欢严知君的,既然褚卫是严知君的好友,拐个弯也就是她的了。而且,嘻嘻,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褚卫和宁王的关系应该也非一般。但显然别人不知道,那她就帮宁王出个面好了。 这样宁王是不是就会忘记刚才她用目光非礼他的事了? 凤明阳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要不是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还当真会以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冲动没有脑子,还会仗势欺人。 褚渊倒吸了一口气,脑子一热,原本刚才就被褚卫反击的话气得不轻,在褚府任由他欺负的人居然在这里反击他,让他丢尽了脸,能不气么?可是这一口气还没有下去呢,又来了一个阮伽南。 在褚渊看来,他比阮伽南好多了。阮府是什么情况他会不知道吗?她这个嫡女有什么用就跟褚卫一样!白占了一个嫡出的身份,存在根本就是一种阻碍! 他脑子一热,心头一气便失去了理智。怒吼着朝着阮伽南扑了过去。 阮伽南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当众动手,反射性的倒退了一步,就退到了宁王的身侧,看起来像是躲到了他后面一样。 褚渊虽然失去了理智,但还不至于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宁王是什么人啊,绝对是他不能动的人! 所以他见阮伽南躲到了宁王后面之后就想收住脚步的,可是突然间他膝盖窝一痛,让他控制不住身体往前扑了过去。在别人眼里就是他想要对宁王做什么了。 “你居然想伤害宁王!”阮伽南突然大喝一声,然后从宁王身后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一脚,用力的一踹,竟然硬生生的将扑过来的褚渊踹得换了个方向,然后直直的扑到了湖里。 “噗通”的一声巨响,褚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踹到了湖里。 而阮伽南居然还大义凛然的道:“这人竟然想要伤害宁王,实在是可恶。好在我反应得快,以前在庄子上经常干活,力气大,不然今天宁王可就被他给撞伤了!” 严知君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演了一场戏的阮伽南,半响之后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由衷的敬佩,忍不住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明明是她将人踹入了湖里,结果让她这么一喊倒是变成功臣了。瞧,她护住了宁王啊,将一个褚渊踹到湖里算什么呀,杀了他都不以为过。 嗯,这么不要脸的事做得还如此正气浩然的,换做是他估计是做不来的,起码脸上的神情不会这么的,嗯,这么的大义。严知君在心里默默想着。 “王爷,柔妃娘娘让我今天好好照顾你的,你看我方才做得怎么样?”阮伽南双眼亮晶晶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凤明阳,一副求夸赞的模样。 凤明阳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眸光闪了闪,施舍一般的嗯了一声。阮伽南顿时就笑得更欢快了。 而刚才人拉上来的褚渊听到这话差点又被气得晕过去。 贺梅芩听到动静匆匆的从另一边走了过来,正好看到浑身湿漉漉,冷得直发抖的褚渊,愣了一下,惊讶的问:“这是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掉湖里了?” 这簪花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呢就出事了,这不是打她的脸吗?这是她第一次负责办簪花会,要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人笑话? 褚渊身边的人飞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自然就是变成了阮伽南的错。 贺梅芩因为平阳郡主的事对阮伽南就一肚子的不爽,现在一听这事跟她又有关系,顿时就更加的不高兴了。一张美丽的小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阮小姐,不知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释?这簪花会是我负责举办的,在场所有的人也都是我邀请来的,他们出了事,我的责任也是逃不了的。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一看到贺梅芩阮伽南就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面对她的质问,她从容不迫的道:“贺小姐,你不能听信一人之言啊!其实方才是褚公子和我起了争执,然后他想对我动手,我一害怕就躲到了宁王身后,结果他居然还想伤害宁王。我为了保护宁王,情急之下就把他踹开了,没有想到他自己收不住脚步落到了湖里。” “贺小姐,褚公子也是一个大男人,身强力壮的,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你觉得我真的能一脚把他踹到湖里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啊!我看这分明就是褚公子倒打一耙,就是怕宁王会追究他故意伤害的罪名!”阮伽南义正辞严。 “你、你胡、胡说!”褚渊大冷天的掉到湖里,身上穿着的华贵衣服都吸上了水黏在身上,又冷又冻,面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白,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贺梅芩不信邪,注视着凤明阳问道:“宁王,阮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凤明阳沉默着没说话。 贺梅芩一看,顿时有些得意了起来。她就知道宁王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阮伽南这种人上心的! 不过她这得意劲儿还没有缓过来就听到凤明阳淡声道:“阮小姐说的确实是事实。” 他的一句话就相当于是给这件事下了结论,不管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错的都是褚渊。 贺梅芩气得面色都变青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噢! 阮伽南闻声看了过去就看到八皇子和关平月并肩走了过来,关平月双眼似乎有些红。 哎呀,这个八皇子和关平月的关系还真好啊。 反射性的,她扭头去看了眼宁王。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她。 呃……阮伽南觉得自己似乎在宁王眼里看到了谴责。只是谴责她啥?难道他看穿自己在心里八卦着他和八皇子还有关平月的事? 这么一想,她充满了求生欲的对他露出了卖乖讨好的笑容。 看到她小奶狗一般的笑容,凤明阳有种心脏被羽毛轻拂过的酥麻感。这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冷漠的撇开了脸,轻哼了一声。 阮伽南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宁王殿下怎么还傲娇上了…… 在他们对面的关平月来到听了贺梅芩的话之后就一直在默默注意着两人。想要知道阮伽南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凤明阳会是什么反应,毕竟他在不久前才拒绝了自己。 可是看到的却让她失望了。 八皇子拧起了眉头,直接走了过去,冷冷的瞥了眼阮伽南,对她的不喜完表露了出来。 “九弟,你可不能纵容某些人胡闹啊,这不是连累了你的名声吗?她分明就是借你的名义在胡作非为!” 凤明阳摇了摇头,“不会的八哥,而且刚才的确是我说的那样。要不是阮小姐,我这会儿估计要请太医了。” 八皇子被他的话说得一噎,半响才道:“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还是第一次来参加簪花会,可要好好的玩一玩。以后你呀还是常出府走走吧,别整天闷在府里,对你身体也不好。” “多谢八哥关心。只是我怕是待不久了。”凤明阳轻叹了一声。 “怎么,难道你还想现在就回去不成?”八皇子蹙眉问。 凤明阳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阮伽南,阮伽南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一脸担心的走到凤明阳身边,甚至伸出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担忧的问道:“王爷,你该不会是刚才被吓到了,不舒服起来了吧?” 对于阮伽南的机灵凤明阳觉得很满意,面上却露出了一丝不适,眉头轻蹙,点了点头,“嗯,是有些不舒服。” 阮伽南立刻就叫了起来,“天啊,褚公子方才把宁王给吓到了!我们赶紧回府请大夫来看看才行!” 说着也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径自说道:“严公子,我和王爷就先行离开了,你们慢慢玩。哎呀,这都什么事啊,好好的把宁王的兴致都破坏掉了,难得宁王出来一趟……” “贺小姐,我和宁王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吧。” 说完扶着凤明阳飞快的离开了,完不给别人挽留的机会。贺梅芩气得直咬牙,胸脯起伏不定,目光阴沉的盯着阮伽南离开的方向。好你个阮伽南,竟然这样落她的面子!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没想到明阳和阮伽南的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关平月幽幽的说道。八皇子皱了皱眉没说话。 第九十二章 大婚 经过簪花会的事后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关系中,而在这种诡异的关系中,很快便迎来了两人的大婚之日。 虽然时间很赶,但是大婚的人是宁王,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啊!所以没人敢怠慢敷衍,该有的不但要有,而且还是要最好的,有条不絮的准备妥当,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大婚之日。 宁王早已经出宫立府,拜堂成亲事宜自然是要在宁王府进行的。但是他也得一大早起来到宫里拜过皇上皇后和柔妃才会出宫迎娶王妃到宁王府拜堂。 进宫的时候他还是穿着寻常的锦服,直接到了皇上的宫殿,皇后和柔妃也都在。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母妃,祝愿父皇健康长寿,万岁安康,母后母妃青春常驻。”因为日子特殊,凤明阳行了跪拜大礼。 皇上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皇后笑骂道:“你看小九这孩子,请安的话都改了,哪有人像他这样请安的。” 皇后也抿唇笑道:“虽然是改了,倒也新鲜。想来是今天小九大婚,他心情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皇上就不要计较了。柔妃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嘛,皇上,臣妾斗胆,今天是小九大婚之日,皇上对小九可不要这么严格了。”柔妃脸上也满是喜气。她穿着喜庆的宫装,一向不喜欢繁琐也在头上插满了珠钗,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多了几分雍容贵气。 皇上故意瞪着眼睛道:“朕什么时候对他严格过了?几个皇子当中朕对他是最放纵的了!” 小九身体不好,他也不勉强他做什么,只要他好好养着身体,这哪里是严格了? “是是是,父皇对儿臣一向纵容。父皇对儿臣的心,儿臣从不忘记。只盼着儿臣大婚后身体能好起来,也可以帮父皇分忧。” 皇上喟叹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感慨,“小九也终于要大婚了。这也算是了结了父皇的一桩心事。小九啊,你大婚之后可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生一个孩子出来。” 柔妃也连忙附和道:“对对对,这个才是重中之重!小九,大婚之后你可要努力啊,争取早日让你的王妃诞下嫡子,知道吗?” 凤明阳有些哭笑不得,“父皇,母妃,儿臣这都还没有拜堂呢,你们就说到生嫡子的事了,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也是提醒你一下。就怕你这性子慢吞吞,不紧不慢的。” “皇上,柔妃,还是先别说这些了,正事要紧。千万别耽搁了吉时啊!还有,小九,你怎么不穿着喜服就进宫来了,万一时间赶不上怎么办?”皇后有些嗔怪。 皇上和柔妃这才发现了他身上竟然没有穿着喜袍。 “你这孩子,进宫的时候怎么没把喜袍穿上?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会赶不上耽误吉时了。”柔妃也不由得摇着头。 “不用紧,还有时间的。” “我看不如这样吧,我这里也准备了一套喜袍,小九就穿这一套吧!”皇后突然说道。 皇后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怔住了。 皇上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解,“皇后这里怎么会准备了喜袍?” 皇后笑了笑道:“说出来也不怕皇上笑话臣妾。其实是臣妾看小九的亲事都定下来了,心里就想到了乾阳这孩子,他跟小九同一天出生,小九要大婚了,下一个也该轮到他了。所以臣妾就有些心急,先一步准备好喜袍给他了。” “原来如此啊。”皇上恍然大悟。 柔妃急忙道:“既然是这样,那小九就不能穿这件喜袍了,这可是娘娘给八皇子准备的喜袍。”怎么能让小九穿呢? 凤明阳也道:“是啊,既然是为八哥准备的,那就得留给八哥,我不能占用了。” 皇后却淡声道:“这有什么,你两兄弟的感情一向要好,乾阳知道的话也不会介意的。”语气很是不容拒绝。 柔妃怔了一下,无措的望向了皇上,“皇上,您看……” 皇上一下子也为难了起来,“这……”沉吟了一会儿皇上才道:“皇后,既然是你帮乾阳准备的,那——” “皇上,”皇后打断了皇上的话,“小九大婚臣妾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既然这么巧,有机会在,臣妾就当是送给小九大婚的礼物好了。至于乾阳,他的亲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还早着,再重新准备就是了。”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抬眸道:“既然是母后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听到他这么说,皇后这才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这才是嘛。你和乾阳感情一向好,哪需要计较这么多。”说着皇后站了起来道:“来,皇上,柔妃,不如我们就一同去偏殿,看看小九穿上喜袍会是什么样的!” 事已至此,皇上和柔妃也不多说什么了。 偏殿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已经将喜袍拿了出来。喜袍是凤歧国传统的式样,不同寻常百姓男子成亲,这件喜袍多了几分贵气和奢华,上面用金线绣了四爪金龙、云纹、蝙蝠如意纹等象征吉祥的图纹。 宫人伺候凤明阳穿上了喜袍,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皇上几个人顿时眼睛一亮。 凤明阳平时喜好穿浅色衣物,极少穿深色衣物,更不用说想喜袍这样的大红色了。原以为他面色较于寻常健康人来说苍白了一些,会被这大红色映得更加的苍白羸弱,但现在显然是他们多想了。 他穿上这么一件充满了喜庆的喜袍,越发显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俊美逼人了,真真是如同九天上的仙人一样,却又比仙人多了几分人气。因未及冠,他的发髻上也只是用一条红色的绸带绑着。 皇上柔妃既然皆是有些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柔妃自不必说,皇上是一副家有子将成的感慨,就连皇后看到他这样也是感慨万千。 皇后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走了过去,亲自帮他将喜袍领子,肩膀,袖子整理了一下,喟叹道:“一眨眼小九都这么大了,要成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眼前好像还浮现着小九小时候瘦瘦小小,像只猴子那样的情形呢。” “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你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吧。”凤明阳难得的有些羞赧。 皇后被他这反应给逗笑了,掩唇笑了一下才回头看着皇上道:“皇上,你看小九也终于知道害羞了,真是难得。你们看看小九穿上这喜袍是不是更加的俊美,无人能及了?”“朕的儿子自然是无人能及了!”皇上哈哈大笑着说,脸上满是喜庆之情,心情是难得的高兴。可见宁王成亲皇上是十分欢喜的。柔妃也是满脸欣慰的看着凤明阳,一脸的慈爱。她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道:“以后小九也是有妻子的人了,相信很快也会有孩子的。”凤明阳握住柔妃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笑着没说话。在宫里和皇上皇后柔妃说了一会儿话后凤明阳又去了奉先殿拜过了祖先才出宫准备去阮府迎娶。相比凤明阳的忙碌,阮伽南就轻松多了。她对这门亲事不怎么上心,觉得把门面上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该认真的地方她会认真,但到底不会太过较真,只当是演了一场戏。不过即便如此,该做的还是得做,该走的程序也还是得走。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折腾了,芳草苑里下人婢女来回走动着,忙碌着。伺候阮伽南的还是她身边的两个心腹。贺氏请了福夫人来帮忙,阮伽南拼命的在心里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今天暂时的自己就是一个木偶娃娃,别人让她干嘛就干嘛。也不知道到底折腾了多久才终于折腾完了。妆上了,喜服穿了,就是柔妃给的那套,首饰也都戴了,凤冠果然如同她想的那般重。戴上头的那一刻她几乎没忍住想要拿下来。阮伽南没有什么相交的好友,所以屋子里还是挺安静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希望宁王赶紧来迎娶,到了宁王府拜了堂她好把头上的凤冠给摘下来。阮府的几个小姐心情颇为复杂,看着阮伽南风光的出嫁心里羡慕不已。她们原以为宁王不会亲自来迎娶,谁让宁王身体不好呢?但是谁知道宁王亲自来了!这一刻她们都不得不承认,阮伽南确实是嫁了个好人家,足以让燕京的人羡慕。迎亲队伍里,八皇子有些不放心的对凤阳说道:“九弟你真的可以吗?不如还是让我代替你去迎娶吧。虽然说宁王府离阮府并不远,但是这一路骑马的,你要是不舒服,那拜堂的事……”凤明阳有些无奈的道:“八哥,我没事,估计就是今天起来得太早了,所以有点累。但是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不管怎么样都应该由我自己迎娶,不能委屈新娘子了。”八皇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好委屈的,只不过是代替你去迎娶而已,又不是要代替你拜堂成亲,过了今天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宁王妃了。有了宁王妃这身份她还有什么好委屈的?而且想来你的情况她也清楚,那就更应该体贴体谅你才对。”凤明阳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八哥,拜堂成亲是人生的大事,不能敷衍的。而且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再说了,你不是在这里吗?到时候我若是不舒服,你在替我出面就好了。”他都这样说了,八皇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多说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硬撑,如果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凤鸣阳笑了笑,说道:“好,我知道了。”迎亲队伍准时的到了阮府,阮府的人也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照规矩新郎官在把新娘子接走之前,要拜过新娘子父母的,可是凤明阳是王爷,阮常康和贺氏也没那个胆子让他拜自己。于是这道程序便改为让凤明阳对着他们做了做辑就算了。大家知道凤鸣阳的身体不好,所以也不敢闹他,他很顺利地就接到了新娘子。按照习俗,新娘子是应该由新娘子的大哥背着出门上花轿的。而阮伽南的大哥就只有阮华禹了。 虽然阮华禹是收养的,但名义上就是阮伽南的大哥,所以最后是由他背着阮伽南出门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接到新娘子之后就开始往回走,返回宁王府了。在回宁王府之前还要在城里绕一圈,这是燕京大户人家成亲的时候惯做的举动,寓意便是让燕京城里的人都这门亲事,沾沾喜气,也能收到很多祝福,算是好意头了。 阮伽南坐在花轿里有些昏昏欲睡。这花轿平稳是平稳,但到底是人抬着的,有时候晃动是在所难免,加上她今天又一大早起来被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是有点累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心大的在花轿了闭上了眼,打算眯一小会儿。 只是这一眯就眯过头了。 花轿到了宁王府,凤明阳要踢轿门了。他走到花轿前抬脚轻轻的踢了一下,想着这力度花轿里的人应该能感觉到,他也不想做那些下马威,建立威严什么的事。他说过了,娶了阮伽南,他会尽量的尊重她,护着她。 只是他踢了轿门一会儿了,花轿里还是没有动静。 花轿旁的喜娘不以为意,笑着说道:“王爷,您再大力点儿啊,可别怕伤着新娘子了,踢的力气越大,以后新娘子才会越听话啊!” 闻言凤明阳笑了笑,不得不再次踢了一脚,力气比之前的大了许多,他确信花轿里的人能感觉得到,除非她睡死——想到这个可能,凤明阳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定定的盯着花轿,半响后弯下了腰,准备去掀开轿帘。 “哎,王爷,这万万使不得啊,这不合规矩啊!”喜娘一惊,连忙拦住了他。 “不碍事,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不必阻拦。”凤明阳说着就微微掀开了轿帘,看到里面的人盖着红盖头有些歪斜的坐着。 他试探的轻唤了一声,“阮——伽南?” 没动静。 他轻叹了一口气,确定这人是睡着了。能在自己的花轿里睡着,这种新娘子大概也是少见——不,罕见了。 不得已,他只好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臂,“醒醒,到宁王府了,你是打算一路睡着进府不成?” 阮伽南睡得正香呢,冷不防的被人一碰,耳边又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她猛的惊醒了过来,脱口问道:“到宁王府了?” 凤明阳轻哼了一声,“可不是,王妃一路睡得可好?” 尴尬了。 阮伽南呵呵的笑了两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成亲的路上,花轿里睡着了,这还真是说不过去。 “出来吧。”凤明阳朝她伸出了手。 阮伽南看到红盖头下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呆了呆,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茫然,有些失落,又有些惆怅。 成亲了啊,终究还是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的。 不过这抹复杂的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阮伽南迅速收拾好了心情,看着那只手,笑了笑,便将自己的手放在其中。那只手马上就将她的手握住了,不松不紧,有些冰凉,却很坚定。她忍不住回握了一下,感觉到他的手似乎僵了僵,但很快又松软了下来,力度也重了一些。 她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在不停晃动着的红色中觉得或许成亲也是不错的——不对,应该说或许和宁王成亲也是不错的。 跨马鞍,走火盆,一路相安无事的来到了拜堂的厅堂。主位上,皇上和柔妃已经坐着了。 大家看到皇上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了起来。皇上一向疼宠宁王,宁王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从来没有二话,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宁王。现在宁王终于要成亲了,皇上怎么可能不出宫来受拜呢? 看到主位上的两人,凤明阳脚步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牵着阮伽南走了过去。 司仪早就在一旁候着了,吉时一到便高喊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阮伽南随着司仪的话动作着,只是心里有些纳闷。她怎么感觉到方才宁王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只是她蒙着红盖头,实在是不知道厅堂里的情况,也就更加不知道让宁王情绪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最后她只得带着疑惑到了新房。 一连串的事之后新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阮伽南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的道:“有人吗?有人吗?” 新郎官宁王殿下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 听不到回答,阮伽南便以为新房里没人,这会儿她那两个丫头估计也被赶出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 以为没人,所以她就放松了下来,自言自语的道:“哎,好像挺饿了。这是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啊,为什么成亲不让我吃东西,万一在拜堂的时候饿晕了怎么办?八成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本姑娘出丑。嗯,没人还是我先偷偷吃点好了?” 喃喃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去吃东西,然后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的红盖头还没有掀呢。她动作一顿,在自个儿掀开还是等宁王来掀之间纠结了一下。然后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刚进王府还是低调乖巧一些的好,免得被人盯上了。 红盖头还盖着,那还吃不吃? 吃,当然吃了! 于是阮伽南就顶着红盖头目标准确的朝着新房里的桌子走了过去,途中还顺利,毫无障碍的绕过了屏风和新房里的众多摆设物,安的到达了目的地,并且坐下来。然后就好像红盖头上有一双眼睛一样精准的拿起了桌面上摆着的糕点缓缓的放进了红盖头下的小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凤明阳程在一旁从头到尾的看了个。他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反应了。若不是成亲前和她接触过多次,现在看到她如入无人无物之地,盖着红盖头还行动自如的样子,他还真以为她是个瞎子,还是瞎了十几年的那种。 阮伽南径自吃得欢快,压根就没有想到凤明阳还在房间里。毕竟先前那一连串的事搞得她都有些头昏脑涨了,而且又一直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再根据她对古代成亲仅有的那点了解来看,便以为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前院招呼客人。 再加上她又没有察觉出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所以她才这么的放心,却不知道凤明阳一直在。 她一边吃一边还喋喋不休的评价自己的吃的东西。一会儿说糕点不够软,不够香,不够甜,一会儿又抱怨桌面上的甜汤已经凉了,减少了几分原本的美味,一会儿又喃喃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用现代的话来说,她这会儿就是一个戏精。 可惜凤明阳不知道戏精这个词,一开始是哭笑不得,觉得她这行径跟疯子一样,但却又有些莫名的可爱,搞笑,让他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本是想看看她出丑的,但这会儿他却认真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自娱自乐的。吃完之后又看到她飞快的将有些狼狈的桌面粗略的收拾了一下才又如履平地的回到了床前坐了下来,端正文静。 凤明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上了笑容,本来就显得有些温柔的双眸染上了星点笑意后更是醉人,轻易便能让人深陷其中。只可惜阮伽南没有看到。 看到这,凤明阳在出声吓一吓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后者。因为他觉得如果此时惊扰了她,那以后可能就看不到如此有趣的事了。 所以他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新房,离开时带动的一丝空气波动让吃饱喝足的阮伽南敏感的警醒了一下。 “有人吗?”她试探的问,半响没听到声音,忍不住掀起了一角红盖头,瞄了一眼新房里的情况。 咦,没人啊,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她疑惑着又放下了红盖头。 因为在新房里看到了有趣的事,凤明阳的心情很不错,嘴角吟着笑,直到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人才收了起来,走了过去,“八哥,你怎么在这里?” 八皇子凤乾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还问我,你牵着新娘子回房这么久都不出来,大家都很担心,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你这样子是没有什么事的了,既然没事,怎么在新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是阮伽南出什么幺蛾子了?”他眉头一皱,大有如果他说是,他马上就过去收拾阮伽南的架势。 “八哥,你不要这样想她,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希望以后你能把她当弟妇一样看待,就算不能和颜悦色,但也不要为难她。”凤明阳神情认真的说道。 凤乾阳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随后眉头一皱,“九弟,你这是要护着她了?” 凤明阳笑了笑,“她是我妻子,我护着她不是应该的吗?你也知道我的身体,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我不能陪她一辈子又娶了她,只能在我有生之年护着她了。” “你怎么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你也不嫌晦气!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为难她的,这样你放心了吧?”凤乾阳很是无奈的妥协道。 “既然八哥答应了我,那我自然是放心的了。” 凤乾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月儿……你就真的……你是不知道月儿有多伤心,我过去一直以为你们——” “八哥,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我和月儿只是有一同长大的情分罢了。再说了,和她,或者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也大有人在不是吗?八哥,现在我也成亲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把月儿娶了。”说完凤明阳笑了笑率先一步往前走了去,扔下一脸愣然的凤乾阳。 宁王大婚,朝廷上下的官员都来了,宁王府热闹非凡。宁王身为新郎官,应酬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大家都不敢怎么闹他,连敬酒也是意思意思了一番就算了。毕竟要是宁王出了事,今天的喜事估计就要变了,谁也担不起这责任。 倒是严知君,仗着和他熟悉,又是多年好友,难得的可以放肆一下,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机会了。敬完酒之后还嚷嚷着要去闹新房,这一嚷嚷就让很多原本也有这番心思,但碍于宁王身份不敢提的人立刻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凤明阳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假装拒绝了一下,严知君不放弃的纠缠了一会儿他就装作被逼无奈的样子随他们去了。 喜庆的时间总过得很快,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严知君撺掇着众多的公子哥儿,甚至是大胆的小姐们往新房的方向浩浩荡荡的过去了。 阮伽南在新房里听到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在心里暗道不会是有人要闹洞房吧?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闹宁王洞房啊? 很快她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她拿十块枣泥糕打赌,肯定是严知君这二货搞的事情!他是不是想报复她那天戏弄了他啊? 没错,严知君就是怀着这样的目的来的。 他当然不是小气到要报复她了,只是好好的被戏耍了一顿,他气不过啊。可是又不能跟一个女人计较,但是今天不一样啊!他可以计较计较的! 凤明阳率先走了进来,走到她身边有些无奈的低声道:“他们硬说要闹闹洞房,添添喜气,我拦不住,你多担待些。” 阮伽南转了转眼珠子,回道:“只要王爷不觉得我过分,失礼就好。” 凤明阳一愣,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低笑了一声道:“随你高兴。既然是他们自己要来的,那有什么事就自己承担后果了。” “多谢王爷理解。” 好吧,既然有了新郎官的保证,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请新郎官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再说吧!”到了新房,严知君却是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苦恼的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对对对,先掀红盖头吧!” 凤明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喜秤伸到红盖头下缓缓的挑起了红盖头。阮伽南的面容也随着掀起的红盖头露了出来。 围着在新房等着看好戏的人以为会看到一张庸俗,不堪入目的脸,可是没有想到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也喝过不少喜酒,闹过不少新房,自然也见过不少新娘子了。可是那些新娘子无一不是涂着厚厚的粉,脸上抹着浓浓的胭脂,血色的嘴唇,就算再美丽的脸也会变得有些吓人,让人倒尽胃口。 在他们的印象中阮伽南就是一个相貌平平,而且没有一丝气质的人,如果再加上新娘子的妆容,肯定更加不能看的。可是事实却是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凤冠上的凤凰嘴里衔着的水滴宝石正好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熠熠生辉。螓首蛾眉,明眸善睐,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颇有几分史上名人所写的洛神赋里神女的韵味。一身精致华丽的嫁衣,毫无瑕疵的妆容,皮肤白皙剔透,闪着莹润的光泽,哪里有一点点可恐的样子? 分明就是个大美女啊! 谁说阮伽南丑,毫无气质的,出来,保证不打死你!在场的公子哥儿有不少人在心里狂吼着。他们就知道,就应该知道,宁王这般的人怎么可能会娶一个丑女啊! 在人群里等着看阮伽南出丑的几个小姐看到她的容貌也是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接着就是深深的妒忌,嫉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洞来。阮伽南为什么会长成这样了,她不是很丑的吗?这哪里是丑了?到底是谁造的谣,害她们以为她真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人? 这么想着的时候很多人时不时的看一眼贺梅芩,那眼神里的意味让贺梅芩有些恼怒,却又发作不得。 “咳咳!”凤明阳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看呆了的神智拉了回来。 严知君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要闹洞房吗?再不捉紧时间就来不及咯。”贺梅芩忍着气故意笑着提醒道。 “对对对,闹洞房!”严知君反应了过来大声的嚷了起来,“红盖头掀开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这样吧,我想出了一个新法子,只要新郎和新娘用这个法子喝了交杯酒今天的闹洞房就算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凤明阳眉头一皱,暗暗给来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闹得太过了。严知君回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 大家觉得怎么样?他都这样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他们可不是他严公子,敢闹宁王的新房。 于是乎大家纷纷附和。 严知君在新房里左右看了看然后搬来了一条长凳摆在了新房中间,得意的看着眉头轻蹙的凤明阳和一脸疑惑的阮伽南道:“你们两个坐在这长凳上,明阳你把你的左脚放在王妃右腿上,王妃也是,接着明阳左手与王妃右手相互置于肩上,其余手拇指和食指合成正方形,把交杯酒放于其中,最后你们用口把交杯酒喝了就算你们过关了,不能动手哦,动手的话我们就唯有继续闹洞房了。” 呃,这是什么鬼游戏? 阮伽南一脸懵逼,表示听不懂。凤明阳也是差不多,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得意的严知君,暗暗磨了磨牙,给了褚卫一记眼神。 褚卫轻咳了一声,拉了拉严知君,“知君,我觉得不如还是算了吧。今天是宁王的大喜之日,你这样闹不太好吧?” “哎呀,褚卫,你不懂,就是因为是他大婚我才闹呢。机会只有一次啊!你别担心,在一边等和我啊!”严知君头也不回的将褚卫拉到一旁,摆明了他们不做他就继续闹下去的架势。 众人听着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纷纷起哄了起来。 凤明阳看了眼阮伽南,无声的询问。她若是不愿意,他就将他们都赶出去,反正他是宁王,谁也不敢和他对着干。 阮伽南在在场的人脸上扫了一圈,将这些人眼里各异的情感收入眼底,特别是贺梅芩和关平月。忍不住在心里冷嗤了一声。啧,丈夫的前女友来参加婚礼什么的真真是最讨厌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既然严公子这么说,你又是王爷好友,我总不能拂了王爷的面子,就按照严公子说的做吧。今天大家也是图个开心。”阮伽南很是得体的说道。 “好,王妃真是爽快!” 阮伽南先是让丹砂将自己的凤冠摘了下来,顿时觉得脖子一轻,舒服得让她差点呻吟了出来。然后大方的走到长凳前坐了下来。凤明阳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紧挨着。 严知君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做起来就不一样了。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未婚男女,亲眼看到一对男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效果可想而知。 饶是凤明阳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相反,很多盼着阮伽南出丑的人都失望了,阮伽南压根没有一点的羞赧忸怩,反而落落大方,让围观的不少人对她都改观了不少。 前面的动作都不难,难的是最后喝酒的环节。两人的腿不自然的交缠在一起,一只手又被限制了,剩下的一只手又只能用拇指和食指,而且还不能用手来喝酒,所以就算两人默契配合,想要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也是一件难事。 凤明阳再次尝试喝酒失败,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给严知君记上了一笔。 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趁着他大婚来戏弄他。怎么,在他心里难道他就是一个这么宽容大度的人?相识十几年居然不知道他是一个记仇的人么? 严知君是知道的,但是这会儿他闹得正开心呢,哪里会想这么多啊。 等到以后每每被小气记仇的宁王刁难的时候他总是悔恨得恨不得回到今天抽自己几个耳光,让你闹,让你闹,害得老子以后吃了那么多苦! 阮伽南同样尝试了几次,都只能喝到一点点而已。而两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都有点累了,夹着酒杯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要是酒撒了,那就得重新来了。 阮伽南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她今天是真的挺累的,让她去跑几公里,训练一天都没有这么累。 所以…… 她目光纯良的凝视着她的新婚丈夫,万分抱歉的道:“王爷,等一下我要冒犯了,你要原谅我,我也是为了结束我们现在的煎熬。你会明白的是吗?” 凤明阳看到她眼里闪着的纯洁光芒,表情跟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心里倏地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正想问她要做什么,就见她猛的低头用牙齿咬住了酒杯边缘,在严知君出口阻拦前就飞快的仰起头让酒杯里的酒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牙齿一松,酒杯就掉到地上了。 严知君先是一愣,接着又得意了起来,“王妃啊,我之前可是说过了,这酒要你们同时喝了才算数,你一个人喝不算数的。重来!” 凤明阳皱着眉有些戒备的看着阮伽南,总觉得她还有后手。 事实证明凤明阳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只是他低估了阮伽南的大胆和奔放,所有的人都低估了。 阮伽南朝着严知君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和鄙视的眼神,然后在大家的惊呼声中猛的一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上了宁王的嘴巴。又在宁王反应过来之前将嘴里的酒渡了一半过去,离开之前还忍不住舔了一下宁王柔软的唇瓣。 最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还砸吧了一下嘴巴,回味无穷的样子。 啧,想不到宁王殿下的嘴唇这么柔软,很好吃的样子。 第九十三章 另类洞房 凤明阳完呆住了,反应不过来,像是一道雷劈了下来,在他心里轰的一声炸开。他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消失了,耳边嘈杂的声音,来回攒动的人,远处喜庆的吵闹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像不存在一样。 唯有唇上的那一抹柔软的触感,一缕淡淡的幽香从鼻孔钻了进去,然后在身体里弥漫开来。口腔里似乎被渡入了什么温热的液体,他本能的将液体咽了下去,感觉到心口似乎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他还没有从这震惊中回过神又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似乎被什么滑腻的东西舔了一下,带来一阵细小的酥麻感。 他程瞪着眼睛,神智已经远离,感觉身体和理智已经分离成两部分了。一部分在感受,一部分在观望,在错愣惊愕,还有一部分在叫嚣。可是到底是哪部分在叫嚣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阮伽南丝毫不知道自己对别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她退离凤明阳的双唇之后将自己的腿从他腿上放了下来,站了起来,仰着下巴,看着严知君,得意非常,“严公子,你看到了,交杯酒是我们同时喝下去的哟!所以闹洞房到止为止!” 严知君瞠目结舌,惊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操作?简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阮伽南是个女人吧?是吧?她是个女人的话怎么、怎么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就做出这样的事啊,完不在他意料之中啊!他原本以为就算她再怎么样也在他料想之中,顶多就是比别的小姐大方一点而已,他没有想到她会大方到了这种程度…… 天啊,他的眼睛,要长针眼了! “你们、你们简直、简直太过分了!我要长针眼了!”严知君回过神来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吼道,然后甘拜下风的看着阮伽南,磨了磨牙,“算你狠!这洞房我不闹了!” 说完便大受打击的走了,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会以为他是抢亲失败的。 “知君,知君,你等等我!”褚卫愣了一下之后赶紧追了上去。 这里他也待不下去了,原本只是想跟着闹一下,哪里会想到竟然看到这么、这么劲爆的事情,怪不好意思的,这个阮伽南也真是太大胆了。 “阮伽南,你、你真是、真是不要脸!”贺梅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忍不住羞红了脸怒斥道。 阮伽南挑了挑眉,“我不要脸?我和我的丈夫亲热有什么问题,待会儿我们还要行周公之礼呢!按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伤风败俗,要浸池塘啊?还是你以后成亲之后和你丈夫就每天和衣而睡算了,就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你要怎么生孩子了。” 说到这,她突然惊呼道:“贺小姐,你不会是以为两夫妻只要和衣躺在同一张床上妻子就能怀上孩子了吧?天啊,原来你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啊,这燕京人还说贺小姐是一个聪明的人呢。居然连这么浅的道理都不懂啊?” 她边说着边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直把贺梅芩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张美丽的脸几乎都扭曲了。 阮伽南却懒得再理会她了,扫了一圈在场的人,懒洋洋的问道:“你们还不走是想看宁王洞房吗,嗯?” 此话一出,大家一窝蜂的走了出去。新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呼,终于走了,可以清净一下了。”阮伽南忍不住扇了扇袖子,表示心很累。 确定闹洞房的人都走了阮伽南才转过身,然后就看到宁王还是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的,木着脸有些阴沉的注视着她。 她顿时浑身一僵,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事。 这、这、这,这就尴尬了,当众非礼了宁王殿下……宁王不会恼羞成怒大婚当晚就宰了她吧?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命令自己赶紧想出解决之法。 “那个,王爷啊,刚才的事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些人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说到底这件事得怪严公子,他怎么能想出这么刁钻的事来为难我们呢?太过分了!”她极其严肃认真,一本正经的斥责着,将责任部推到了严知君身上。 “所以呢?”凤明阳冷飕飕的问。 阮伽南眼珠子一转,讨好的笑着,“所以刚才的事就是迫不得已啊,王爷你就忘记了吧,别放在心上啊!反正咱们是拜过堂的夫妻了嘛,做点亲热的事这不是很自然吗?” “是吗?”他冷笑。 阮伽南点头如捣蒜。 “哼!”凤明阳重重的哼了一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淡声道:“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喊人。收拾好了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去跟父皇和母妃请安。到时候我会在厅里等你的。” 啊?哦,她睡在这里?那他咧? “王爷……”她叫着,可是凤明阳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背影看起来似乎带着一丝丝怒气呢。 所以阮伽南到嘴的叫唤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宁王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她还是少招惹吧。反正今天就算是到止为止了,事情都忙完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收拾好自己,洗漱一下睡觉觉了!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躺下睡觉了,阮伽南的心情马上就变得无比好。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啊!当你累了一天的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躺下来好好的睡一觉了。 宁王离开了,丹青和丹砂才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小姐完好无损的坐着,两人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们是担心了一整天的,因为她们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小姐,担心她会在今天做出一些什么奇怪的事。 看样子方才闹洞房的时候没有出什么事。 刚才闹洞房的时候两人已经被遣了出去,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又做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顶着妆一整天了,穿着的嫁衣又是层层叠叠的,阮伽南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先洗漱干净了再说其他的。于是她便吩咐丹青去准备吃的,丹砂准备热水。丹青去准备吃的,丹砂也准备好了热水,让她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等她洗好澡的时候丹青看准时间将食物端了上来。 宁王府的仆人自然是不缺的,只是今天是大婚之日,现在又晚了,宁王府又一直没有女主人,所以现在阮伽南能用的也只是自己带过来的婢女而已。 “小姐,这些都是奴婢在厨房为你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快吃吧,都饿一整天了吧?”丹青有些心疼自家小姐。 阮伽南有些心虚,不好意思说自己刚进新房的时候就趁没人偷偷吃了一顿。 “这是什么?”吃着吃着,阮伽南发现旁边放着一碗汤水,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丹青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厨房熬了一天的鸡汤,说是用老母鸡熬的呢,放了不少上等的药材。小姐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喝,不好喝的话奴婢再去给你弄。” 阮伽南摆了摆手,“不用了,宁王府做出来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差。” 她咽下了最后一口饭菜,然后将筷子放下,将汤放到面前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了起来,“嗯,这鸡汤不错。” “小姐觉得不错就好,那就多喝一点。”丹青说着,“小姐,你先喝,奴婢去帮你收拾床铺。” 两人也不问今晚宁王为什么不睡在新房,对自家小姐嫁给宁王的原因明白得很。 两刻钟之后新房重新安静了下来,阮伽南躺在舒服的床上喟叹了一声。 哎,这宁王府的床就是好啊,躺着比她在芳草苑的舒服多了。还有这被子,这枕头,样样都是好东西。臣子和皇室还是有区别的,有些东西皇室能享用,臣子不能啊! 新房里布置得很喜庆,到处张贴着双喜字,床上的帷幔也是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石榴等吉祥图案。房间很大,用屏风隔出了生活区和睡眠区,多宝阁上摆放着各种珍宝,桌几上放着新鲜的鲜花,香几上放着香炉,燃着熏香,所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阮伽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间觉得好像有点热。 “奇怪了,怎么好像有点热……”她已经有些昏昏入睡了,迷糊中觉得有点热,本能的掀开了杯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光裸的小腿碰触到丝滑有些凉的棉被,忍不住压着蹭了蹭。 可是她却觉得越来越热,并没有因为将腿放出了棉被外而觉得好一点。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喝了几口放了很多药材的补汤,所以心火大了点。但是当她被迫清醒过来,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热潮在身体流窜了起来。 “卧槽!”她猛的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震惊又阴沉。 有人给她下了药! 她真是大意了。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大婚当晚给她下药,疯了吗?给她下药有什么好处? 这个时候阮伽南是想不了更多的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药似乎才真正的发作了。 “丹砂,丹砂!”她微微喘着气叫着。 在外间的丹砂听到动静立刻就跑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快,把房间里的熏香熄掉!” 丹砂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但是听到微喘的声音和不平稳的气息,立刻就明白了,大惊失色,“小姐,有人给你下药了?!” “这不是废话吗?没看到你家小姐中招了吗?”阮伽南没好气的道。 丹砂飞快的将燃着的香薰熄了,又回到床前,一把捉起了她的手腕,手指贴在她的脉搏上,然后眉头一皱。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解不了啊!”她可是将希望都放在她身上了。 丹砂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就羞愧起来了,“小姐,这药奴婢能解,但只怕是来不及……” 这种媚药说厉害也没有多厉害,但说简单也不简单。而且刚才她不应该去熄掉香薰的。这种香薰确实是加重了媚药的效力,但同时也是抑制媚药发作的时间,现在一熄灭,小姐身体里的媚药一下子没有了压制,只会更加的…… 阮伽南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好了,现在你告诉我解决的办法是什么?你要多久才能配出解药?”阮伽南面色潮红,强忍住想要呻吟的冲动,拼命的深呼吸,想要压制体内乱窜的情欲。 “东西齐的话要配出解药起码也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这时间都够她拉个男人滚上几滚了! 阮伽南气得没话说了,趴在床上,一手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一手又想拉扯开,两只手在互相较量,就如同她的理智和身体本能一样。 虽然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是熟悉她的丹砂却知道小姐不过是在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抑制体内媚药发作带来的影响。小姐一向清明的双眼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神有些涣散了起来,气息凌乱,呼吸加重。 丹砂记在心头,可是却毫无办法,情急之下脱口道:“小姐,不如你去找宁王吧!” 此话一出,她觉得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丹砂的话钻进了阮伽南的混乱的脑子里,犹如夜里的一道闪电,让她身体一僵,一震。 半响她咬了咬牙,“去看看宁王在哪里休息,然后想办法守住那里,别让人过去!” “小姐你再忍忍,奴婢马上就回来!”丹砂也没有时间多想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姐了小姐的媚药。这种媚药越是拖延对身体就越不好。 阮伽南觉得自己变声了一个火球,浑身发热,却又泄不了,只能憋在身体里,烧得她快要理智失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中了这么下作的招数,更加没有想到宁王府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她才嫁进来就被人暗算了,这件事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宁王来的? 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真真是她倒霉了,而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种人。如果是冲着宁王来的,那宁王帮她解媚药不就是理所应当吗? 丹砂很快就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阮伽南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理智了,但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单衣扯的七零八落的,露出了一截莹润白皙的肩膀,还有半截艳红的肚兜,神情迷乱,小嘴微张,不停的吐出一两句呻吟。 “小姐,宁王就在隔壁的院子,奴婢看到宁王的身影了,那个院子估计就是宁王平时用的,宁王以前也是睡在那个院子里的。”而新房这里大概是因为要成亲,所以才专门收拾布置出来的,难怪宁王把新房让给了小姐睡。 阮伽南神智迷离,只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却是听得不太清楚,只勉强听到宁王两个字。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就如同解药一样啊,所以让她短暂的清醒了一下。 “扶我过去,院子守着的人都支开了吗?”阮伽南喘息着问道。 丹砂扶住了她滚烫的身子,有些心疼,有些自责,“小姐,宁王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人守着。”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宁王府,宁王的身体又不太好,所以没让太多人守在院子。今天又是大婚之日,宁王府的人应该都以为宁王在新房吧? “走吧。”阮伽南极力忍住想要拉扯衣服的冲动,半靠在丹砂身上,不住的蹭着。 丹砂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忙扶着她悄悄的往宁王的院子走了去。 另一边,宁王从新房里离开之后就回到了自己惯住的院子,还将陆英挥退了下去,说今晚不用他守着了。 他这样做原本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毕竟方才在新房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刺激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有更刺激的在后头等着他。 他去书房坐了一会儿想要静下心来,可是却没用。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莫名的有些躁动,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想着新房里的事。 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挣扎,回到了卧室里坐在椅子上,放任自己想个明白。 大概是因为前世今生他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还做出了那样亲密的举动,所以不太适应。 前世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成亲就一病不起,直到死,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妻子,更没有机会做什么夫妻才能做的事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做这些事。 在他心里他一直以为夫妻之间的模式就是相敬如宾,他会给自己的妻子应有的尊重,给她持家的权力,会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夜晚熄灯之后例行公事的履行周公之礼,但这仅仅是因为这是一个丈夫应该做的,而不是他想。 在和阮伽南成亲之前他甚至想过不碰阮伽南,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她任何情感上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伤害她。可是他没想到才大婚,她就、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实在是让他有些恼怒。 想起了方才在新房的事,凤明阳不禁眉心狠狠一皱,撑着额头的手不由得揉了揉额角,感觉有些头疼。更让他头疼,无奈的是直到现在他似乎都还感觉得到自己唇上那抹异常柔软的触感,还有那抹滑腻…… 他总觉得自己的嘴唇上还有一点温热,口腔里还弥漫着酒的淡香,鼻腔里还有一丝陌生的幽香。他试图挥开这些纠缠着他的东西,可是却效果甚微,越是想忘记,越是清晰。 最后实在是烦躁不已,他便于洗漱了一番,泡了个澡之后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多想也无益。而且就像阮伽南说的,确实也是迫不得已。 说到底还是要怪严知君! 想到这个损友,凤明阳轻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巾子重重的往旁边一扔。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报仇的,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他不要后悔才好。 看了看屋子里的漏刻觉得时辰也不早了,今天累了一天,他也有些疲乏了,所以他便准备上床躺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门外有异响传来。他马上就警觉的坐了起来,眉头紧蹙。 “谁在外面?”难道竟然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今天不会有人在宁王府搞事。实际上还是有人想趁机作乱? 没声音,他随手将放在一旁的外衣披在身上,下床走了过去。 站在门边上,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猛的拉开了门,也做好了发生各种可能的准备。结果又是一个意料不到。 他的门才打开,就有人扑到了他怀里,力道之大,将他撞得连连倒退了几步,反射性的想要将怀里的人推开,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人紧紧的搂住了。 他面色一沉,平淡的眼眸里染上了冰凉的冷意,就要张嘴喊陆英,虽然陆英被他挥退了,但只要他一喊,陆英马上就会出现。 只是他嘴巴才张开,声音都还没有发出来,就听到腻在他怀里不停的蹭着的人无意识的叫着,“王爷,凤明阳,是我啊……” 阮伽南? 凤明阳愣住了,反射性的低头伸手勾起了怀里的人的下巴,果然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蛋。 只是一向明亮闪烁着光芒的双眼此时却是迷离得像是隔了一层雾一样,白皙的脸蛋嫣红一片,捏住她下巴的手感觉到了她皮肤不同寻常的灼热。 “你怎么了?”他拧着眉问。 阮伽南只觉得靠在他怀里好舒服好舒服,所以她本能的死命的往他怀里钻。凤明阳被她这一举动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推开她,可是她却不松手。 一人想推开,一人又拼命的不撒手,推搡着凤明阳的脚步踉跄着不断的往后退,最后跌坐在了宽大的椅子上。阮伽南顺势坐在了他大腿上,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胡乱的在他脸上亲了起来。 轰的一声,凤明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又炸开了,连忙慌手慌脚的躲避着,恼羞成怒的低吼着:“阮伽南,你松手,你疯了吗?” 窝在他怀里,又乱亲了一把,算是勉强的暂时的缓了缓体内的媚药,所以阮伽南这会儿能听得到他说的话话了。 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很是委屈,“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宁王府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才刚嫁进来呢就有人想害我了。你看不出来吗,有人给我下了媚药。” 才说完又觉得体内涌上了一股比之前更甚的热浪,让她不由得嘤咛了一声,身子一软,双手开始拉扯着自己和凤明阳的衣服。 凤明阳也是穿着单衣,身上只是披了一件外衣而已,可是外衣早就掉了。被她这么一拉扯,很快就露出了半个胸膛。 阮伽南立刻就亲了上去,凤明阳浑身一震,感觉到似乎连骨髓都麻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命令自己冷静了下来,也顾不得听到这话的震惊了,手脚慌乱的一边阻止阮伽南占自己的便宜,一边飞快的说道:“你再忍忍,我让人给你配解药!” “要是来得及配解药,我还会来找你吗?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磨磨唧唧的做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做什么都是合法合理的!” “不行!你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你不能这样做!”而且他也没有想过会和她发生这种事。 就算将来他们要圆房,那也得在她清醒的情况下,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他在占她便宜吗? 他一直在抗拒,不肯让阮伽南如愿,阮伽南的耐性也彻底的告罄了。 “那你把我抱到床上,拿凉水给我擦擦吧。”她似乎妥协了。 凤明阳脑子有一瞬间的怀疑,想着说为什么要到他床上而不是回新房。但是情况不容许他多想,所以他就没有多想抱起了她走到了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 他正要直起腰,动作却突然顿住,然后瞠大了眼,在极度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中倒向了床榻。 阮伽南立刻翻身跨坐到了他腰腹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撅着嘴巴道:“王爷,你可别怪我啊,谁让你这么不乖。” 凤明阳气急攻心,差点没呕出一口血,面色青白黑红的交错着,让人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准备随时要晕过去。 荒唐,荒唐,简直就是太荒唐了!阮伽南这是要做什么! “阮伽南,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放了本王!”凤明阳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她。可是一对上她横在眼前的身躯又慌乱的移开了视线。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她衣衫半褪,长发披散,红唇欲滴的娇媚模样。 阮伽南此时身上的单衣已经是半褪状态,露出了两个圆润的肩膀,白皙得如同一块上等的暖玉一样,映着艳红色的肚兜对比更加的明显。媚眼如丝,小嘴半张不住的吐出勾人心弦的呻吟声。 她这会儿可管不了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她只知道现在他人就在她身下,这就是她解开媚药的机会。所以她二话不说就直接下嘴,扑到了凤明阳身上,对他上下其手,很快就将他身上的衣服拉扒干净了,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嘻嘻,王爷你的身材还挺好的啊,看来我是赚到了。”阮伽南一边摸着他光裸的胸膛一边色眯眯的说着。 凤明阳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真的是身体不好,这样现在他就能晕过去了,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该死的女人非礼自己! 他在开口叫陆英进来,然后被自己的下属看到自己被新婚妻子强上的窘迫还是将错就错圆房算了之间纠结不已。可是很快他就不能思考了,因为阮伽南已经胆大包天的脱了他的裤子…… 他瞠大了双眼,不由得溢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娇艳美丽伏在他身上动作着的身影。 凤明阳觉得自己是在受着一道非人的刑罚,他被人压制住。他的理智觉得无比的愤怒甚至是屈辱,可是他的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享受了起来,甚至是随着她的节奏舞动。 他体会到了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活,这种快活让他的灵魂似乎都跟着颤动了起来。整个人好像浮在了半空中,飘荡着,又好像在水中沉浮。 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激烈感受让他有些慌,却又抵抗不了的随之沉沦其中。 发泄过一次之后阮伽南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神智,不再受体内媚药的支配了。 只是她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心都颤了颤。 宁王殿下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强硬的脱下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脱下来的……让她羞愤得掩目的是宁王身上的那些痕迹。 宁王身上皮肤白皙细致,比一般的女子更甚,所以那些痕迹就愈发的明显了。加上他的表情似乎很是绝望,看起来就像是被恶棍蹂躏过了的良家妇女一样! 阮伽南顿时被深深的愧疚淹没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就算她是想用宁王来解媚药,但是也不能这么粗暴啊!看宁王这样子只怕是第一次呢,这不是要给宁王造成心理阴影吗? 她恨不得化身为英俊的王子可以好好的安抚受伤的公主。 但好在她理智回笼了,没有继续做出什么让宁王真的要灭了她的事。 “王妃身上的媚药解了吗?”冷不防的宁王问道。 阮伽南怔了一下,反射性的道:“解了一点。” “哦,那王妃是不是能把本王身上的穴道解开了?” 她似乎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这个,王爷啊,那个,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我都失去理智了,不知道我自己在干嘛呢。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啊,我也是无辜的!” 凤明阳闭了闭眼再睁开,凤眸定定的注视着她,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可惜阮伽南一心沉浸在愧疚中没有察觉。 他平心静气的道:“本王知道。所以本王没有怪你,你把本王身上的穴道解开,再这样下去,本王会病发的。你不想三更半夜的请大夫吧?” 请大夫?那怎么行,要是请了大夫,那她做的事岂不是要被人知道了! “好好好,我给你解开。”她想也没想的就伸手解开了宁王身上的穴道。 凤明阳动了动,身体有些僵硬,然后因为她之前做的事某个部位还有些疼,让他僵了僵,面色黑了黑。半响才慢慢的坐了起来,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却裸露着。 阮伽南缩在角落里看到他这样子心里是百感交集啊。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彪悍,把宁王给强上了。宁王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怕啊——但是好像又有点可怜……万一等一下宁王要收拾自己,那她要怎么办?难道要乖乖的待着让宁王打吗? 唉,算了,打就打吧,谁叫她吃亏,谁让她对不起宁王呢?被一个女人强上了,是个男人估计都接受不了,她很理解的。 “王妃觉得怎么样?” 阮伽南正自艾自怜的,听到他突然这么问,有些反应过来,“啊?”什么怎么样? “周公之礼。” 周公之礼?阮伽南的脑子好像都变得迟钝了一点,哦,哦,周公之礼就是那啥嘛。怎么样?宁王这话什么意思?问她感受吗?那她要不要诚实的说? “还、还好,王爷,王爷身材挺好的,挺好的……”她呐呐的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王妃的身材也不错。”温软滑腻。 阮伽南又愣了,半响才不确定的道:“哦,多谢王爷夸赞?” 咦?这样的对话是不是有些不对? 两人之间沉默了起来。阮伽南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化解这逆天的尴尬,至于宁王在想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她抬眸偷偷的瞄了一眼宁王,只见他的背影挺直,宽肩瘦腰的,肩膀上还有两道爪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缩了缩。 然后他动了,他转过了身,眸色深深,诡秘莫测,就这么盯着阮伽南看,也不出声。 他那诡异的眼神看得阮伽南心头不妙的预感直直窜了上来,警惕的道:“王爷,你冷静,冷静一点啊。” “本王很冷静。你过来。”他朝她招手。 阮伽南迟疑了一下,不想过去,但又不得不过去。她蜗牛似的在床上挪动着,明明不过是一个手臂长的距离,她硬是花了半刻钟才挪了过去。 “王爷……” 凤明阳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她。 刚经过一场情事,面色还是酡红着的,粉嫩光滑犹如上等的丝绸,他还记得她的脸蛋蹭在自己胸膛上的感觉,如丝一般。红唇娇嫩微肿,是因为亲吻自己所致。修长的脖子上有一枚印痕,是自己在到达极致的时候失控在她脖子上留下的。 虽然裹着棉被,但还是能看到些许棉被下的娇嫩肌肤,他身上似乎还有她趴在自己身上如蛇一般纠缠摩擦时产生的美妙触感。 越想,眸色越深,眼底深处不知道何时燃起了两束小小的火苗,而这火苗正逐渐的变旺。 “王妃可否回答本王一个问题?”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声音上凤明阳是四平八稳的。 “王爷请问,我一定自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妃是如何知道行这周公之礼的?”他虽然也是第一次,但多少知道一些,她分明也是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但她又确实是独自完成了,这让他不解。 倒不是怀疑她婚前不贞,是有些疑惑不解而已。 “嘻嘻,这……”阮伽南尴尬的笑着,总不能说自己前世虽然也是黄花大闺女一个,但看过无数岛国片,甚至是观摩过现场活春宫吧?“王爷,这没吃过猪肉,好歹看过猪走路啊,再说了,不是还有压箱底的东西么……” “原来如此。”凤明阳了解的点了点头。 阮伽南看着他半响才迟疑的开口,“王爷,时候不早了,不如王爷先休息,我回新房?还是王爷要沐浴一下?” 凤明阳没说话。 “王爷?” “王妃方才爽过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轮到本王了?”凤明阳眼神灼热的盯着她,声音低沉黯哑的道。 ? 阮伽南还一头雾水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被宁王凶狠的扑倒了,然后被吃干抹净,折腾得死去活来,眼角被逼出了泪水。不明白宁王怎么就无师自通了,还技术了得,比起自己的来说简直不要好太多。 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差距,什么是天生就注定了的,这就是了。 阮伽南被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欲哭无泪。然后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 宁王这哪里是身体不好啊,他分明就是身体倍儿棒,如狼似虎啊!开荤的男人伤不起!她只折腾了他一次而已,可是他,他……他太过分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阮伽南在心里控诉着,但是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宁王的技术比她这个现代人好多了。 啧啧,这种事会不会让人愉快果然是跟双方的技术有关。方才她自己折腾的时候其实累的感觉比较多——哦,现在她当然也累了,毕竟宁王报复似的来了好几次。 最后阮伽南在胡思乱想中终于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宁王狠狠的发泄过了才大发善心的放过了她。 他喘着气躺在阮伽南身边闭着眼平息着气息,好一会儿之后才呼吸平稳了下来,扭头神情复杂的看着身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的人。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胸膛上,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半响他才幽幽的叹了一声,动作轻柔的将她移开起身披好外衣,让人准备了热水。然后抱着她去了浴桶简单的帮她清理了一下再抱着她回到了床榻上。 他静静的看了她半响,将她凌乱的长发拂到了一边,露出了一张酣睡的容颜,红扑扑的,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 直到她的一声嘤咛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脸额上轻抚着。 他缩回了手,垂下眼眸坐了一会儿才面色平静的躺在了她身侧。他才刚躺下,她就仿佛有意识的钻到了他怀里,他被迫用手环住了她的娇躯。见她的脸蛋在自己的项侧蹭了蹭,他嘴角不由得跟着一扬。 现在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仍是有种在梦中的错觉。这一切远超他的掌控之外,阮伽南这个人也远远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今后又该如何是好? 宁王有些为难和纠结了。 他没有忘记过自己想要娶阮伽南的原因。娶她是因为知道她活不久,对自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他愿意在她的有生之年尽量的护着她,给她尊重。 但是他唯独没有想过去改变扭转她的命运。 他只是觉得她参与到他的命运当中所以才将她拉了进来,反正她都是活不久的,既然如此,那何不帮他一把呢?既是帮了他,也是帮了她自己,想来她也是愿意离开阮府的。 如果大婚后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那倒无妨。这样将来她死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不舍遗憾。 可是现在还能按照他想的那样发展吗?他有些怀疑了。 他知道女子很容易就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男子,这是天性使然,也是形势所逼。他不希望阮伽南对他有这种感情,因为他并不能给她任何情感上的东西,他也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 所以…… 身边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无比自然又信赖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 可惜了。 第九十四章 大家都知道王爷不行 早上,阮伽南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上方的帷帐半响没反应过来,脑子一团懵,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哪里。 她当然记得她昨日大婚了,但是她同样也记得新房的床的帷帐是红色的啊,还绣着鸳鸯和并蒂莲呢。可是眼前这个,天青色,四合如意纹,明显不是新房里的那个啊! 她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慢半拍的想起了昨晚的事……昨晚荒唐的事一下子涌入了脑海,她低呼了一声,反射性的弹坐了起来,却半途又倒回到了床上,发出了一声呻吟声。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像是被人拆开又重新组装了一样。 这酸痛,堪比当年她第一次跑了五公里之后产生的后遗症啊!还有某处传来的不可言喻的酸麻辣痛,让她嘴角不由得狠狠抽搐了一下。她真的很不想用使用过度这四个字在自己身上,但显然的,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昨晚宁王到底是折腾了自己多久啊,这个禽兽,流氓! “你骂谁禽兽流氓,嗯?”一道男声唐突的传了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阮伽南猛的一转头就看到她嘴里的禽兽流氓正衣冠整齐的坐在交椅上,神色淡然的望着她。 阮伽南咬牙,“王爷早啊,昨晚睡得可好?” 憋了十几年,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应该很爽吧? 凤明阳点头,“还不错,就是肩膀有点酸痛。”说着他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证实自己所言不假。 阮伽南面色一僵。 肩膀,昨晚她好像是靠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睡的? 她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表情惊恐,难以置信那个人会是自己。她为什么会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啊啊啊!一定是她太累太累了,她先是被下了媚药,接着又这样那样的,不累才怪。 一定是因为这样! “呵呵,真是辛苦王爷了。”阮伽南皮笑肉不笑。 凤明阳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不及王妃辛苦。” 阮伽南顿时一口老血梗在心头上。 这个宁王果然是个小气鬼! “王爷,你该出去了,我要起身梳洗了,还是王爷想要体验一下伺候人的感觉?”阮伽南没好气的道。 凤明阳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居然道:“如果王妃想的话,本王可以伺候一下王妃,就是怕王妃到时候会害羞。” 害羞?呵呵哒,还不知道是谁会害羞呢? 阮伽南恶向胆边生,气哼哼,阴恻恻的盯着凤明阳。 凤明阳不明所以的挑高了眉。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说着,然后被子一掀,被子下光裸着的娇躯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凤明阳的眼底下。 那抹肉色生香映入眼帘,让他瞳孔不由得一缩,呼吸本能的一紧,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昨晚的火热交缠。然后轰的一声,他脑子一炸,一张白皙如玉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他气急败坏的道:“阮伽南,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说完急急的转过了身,背对着她,可是眼前还是挥之不去的白腻,如玉娇躯。 “王爷,不是王爷你说要伺候妾身的吗?那赶紧过来伺候妾身穿衣啊,不然很冷的。还是妾身去王爷那里好了。”说着就要作势下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凤明阳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匆匆扔下一句,“本王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快收拾了再到前厅!”便有些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第一次见到宁王这慌张失措,狼狈不已的模样,阮伽南在他身后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凤明阳走得老远了还是能听到她那嚣张的笑声,心里越发的气恼了,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发现自己远远及不上阮伽南的厚颜无耻和出其不意。这样的事他万万是做不出来的,即使他们已经发生过如此亲密的事了。 把宁王殿下气跑了之后阮伽南的心情好起来了,还哼起了歌儿来,让进来伺候的丹青和丹砂奇怪不已。 “小姐,你没事吧?”丹青有些担心的问,眼神充满了关怀,生怕自己小姐是被昨晚的事气得神智不清了。 昨晚她也是急得不行,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听丹砂的话到院子外面守着,免得被人发现了小姐的异样。小姐昨日才嫁入宁王府,要是被人发现小姐中了媚药,那小姐以后还怎么在宁王府待?外面的唾沫都能淹死小姐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狠毒家伙,竟然给小姐下这样下作的毒!要是让她丹青知道了,她一定撕了那人! 丹砂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阮伽南有些莫名的看了两个婢女一眼,“我没事啊,我很好,就是有点累。还有时间的话给我准备一桶热水吧,我想泡个热水澡。”这样也能舒服一点。待会儿还要进宫,谁知道在宫里要待多久,又会遇到什么事。 丹青闻言连忙走了出去准备。 丹砂则是神情复杂的走近为她准备泡澡的东西,“小姐,昨晚的事……王爷有没有怪罪小姐?” 阮伽南眉头一皱,不太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毕竟后来他也强上了她,扯平了。 “小姐,待会儿有机会你可一定要和宁王解释清楚,再有就是要宁王好好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亏小姐不能就这样吃了!” 阮伽南眸色冰冷,哼道:“放心吧,你家小姐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 敢算计到她头上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准备!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阮伽南躺在澡桶里仰着头闭着眼,脑子却没能冷静下来,一直在想昨晚的事。 想了想,她觉得最有可能下药的地方就是后来丹青拿过来的食物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碗鸡汤下了媚药。 至于是谁,为什么给她下媚药,她现在还真是没有头绪。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下药的人既是针对她,也是针对宁王。 外传宁王身体一直不好,时常卧病在床,任何一点的小风寒都能让他病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终年药不离口。试问这样的人要怎么行周公之礼?就算真的勉强要行周公之礼只怕也是坚持不久的。 可是如果他的王妃被人下了媚药呢?昨晚她明显感觉得到第一次之后媚药并没有解,只是缓了一缓药性而已,是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彻底解了。如果宁王真的如同传言所说的那样,只怕是要被榨干,马上就病发了。 若是宁王因为房事而病倒,那不管是宁王,还是她这个新晋的王妃都不会太好过,只怕是要成为燕京的笑柄了。 再退一步来说,万一她中了媚药,一时失去了理智,控制不住的找了宁王之外的男人……呵呵,这就更加的有热闹看了。前一刻才大婚,下一刻宁王妃就和别人通奸,给了宁王绿帽子戴,宁王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了,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也是有可能的。 真是好算计,不管怎么做对她对宁王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等着瞧吧,待会儿进宫,她估计得挨训了。阮伽南这么想道。 才嫁进来就遇上了这样糟心的事,看来宁王府真的如她想的那样不简单。宁王应该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风光。 “小姐,你好了吗?”丹青在外面不放心的问道。 小姐进去也好一会儿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难道小姐在里面偷偷的哭?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丹青给甩开了。小姐是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哭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哭。 阮伽南睁开眼,眼里已经恢复到了平日的清明,“进来吧。” 等阮伽南泡好澡穿戴好出现在凤明阳面前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王爷久等了。”阮伽南先一步开口道。 “还好。王妃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就进宫吧,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去也好早点回来,王妃也能好好休息。”凤明阳站了起来扫了她一眼说道。 阮伽南嘴边摆出来的刻意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偷偷的瞪了他一眼。谁知道却被他捉了个正着。 凤明阳挑了挑眉,“王妃对本王似乎很有意见?” 阮伽南假笑,“哪里,王爷说笑了。” “既然没意见,那就走吧。”说完他率先抬步往大门的方向走了去。 阮伽南跟在他后面。虽然泡了个热水澡,但到底是有影响的,更何况昨晚他们也是不知节制,所以这会儿她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自然。她不自觉的轻蹙着眉心,有些苦恼。 凤明阳在前面走着,可是忽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的神情还有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看在眼里。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眼里闪过了一丝愧疚和羞赧。 咳咳,昨晚,昨晚他一开始确实是有些故意的成分,但是后来……后来就有些不受控制了,然后,然后就现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又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事后给她擦点药什么的,还是今早才想起来以后在宫里那些嬷嬷说过的话。只是那个时候他又怕她会醒过来,便没有了。 后来她醒了,被她这么一刺激他又忘记了这回事,现在想起来又太迟了。 越想就越是有些懊恼。 现在只能是委屈她一下了。 他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自然一些,平淡一些,以免大家尴尬。一切事情等回来再说。 阮伽南的心理倒是没有他那么复杂的。 虽然昨晚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的清白之身交出去了,但是也不是多严重的事。一来他们是合法夫妻,做那些事也是情理之中。二来嘛,她不是古代的女性,没有什么贞洁要求,而且对宁王她还是相当满意的。 之前是对他的外貌满意,但是经过昨晚,她觉得他的身材也是相当不错的,和他的容貌成正比。所以认真算起来她也没有吃亏。 她不会刻意的想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也不会随意放纵自己。合适了,她自己也愿意,那就无所谓,毕竟也挺享受的。 哎,如果宁王愿意的话,他们以后不妨当个合法的炮友。 阮伽南已经愉快的想到了以后的幸福床上生活了。 相比阮伽南,宁王殿下当真是要逊色许多,难怪以后会被她死死的压着,一辈子不得翻身了。 虽然宁王忘记了拿药给王妃擦,但总算是没有忘记在马车上多放了一张厚厚又柔软舒服的垫子。 阮伽南上马车看到那张垫子,暗暗点头。 可以的,起码宁王是个还知道体贴,不是拔那啥无情的人。哦,这么一想她倒是想起来今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宁王是在房间里的,没有睡了就跑。而且昨晚完事之后还给她清理了。 好了,再加一分。 虽然她和宁王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但一对男女做了亲密的事,第二天醒过来男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种类似于逃避的行为其实是令人很不爽的。留下来是一个态度的问题,跑了却是人品问题。 所以由上可以证明,宁王殿下的人品应该是不差的。 凤明阳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会让阮伽南想了那么多,还无意中为自己博取了一点点的好感,也为将来赢得佳人芳心争取到了艰难的一分。 “你若是累的话不妨先小睡一会儿,等到了宫里,我会再叫你。”凤明阳迟疑了半响才道,注意到她眼底似乎有一丝疲累。 阮伽南愣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累了就休息。马车上有软榻可以小憩一会,也有被子。去吧,我会守着的。” 阮伽南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马车里的软榻,有些心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那,那就有劳王爷了。”她很是客气的道。 凤明阳目光凝了凝,点了点头。 他的马车很宽敞,软榻竖着摆放,空间绰绰有余,她整个人躺上去都可以,不用侧着身子,这样也舒服多了。她躺在上面,盖着柔软温暖的丝绸被子,马车里燃着香炉,暖烘烘的。 不过因为有凤明阳在,一开始她还有些拘谨。因为她虽然闭着眼但能感觉到他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这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是她也确实是有些疲累,环境太好,所以她硬撑了一会儿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们两个什么事都干过了,还怕什么。有胆子就光天化日压她,他有胆子吗,有吗?没有。所以她怕什么怕。 这么一想,阮伽南很快就放开了。不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凤明阳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身上。 对她实在是越发的好奇了。越是相处就越是觉得她和印象中的人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他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养成了她这样的性格?和燕京的那些女子太不一样了,让他觉得很意外,也很惊喜。 是的,惊喜。 和她在一起,似乎不用担心会无趣,而且时常会发生一些很有意思的事。虽然有时候她做的事,说的话让他很是恼火。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出现让自己的生活似乎多了一丝色彩,不再那么沉闷单调了。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后她会死,凤明阳难得的觉得有些可惜了起来。这么有趣的一个人若是就这么死了,确实是有些可惜的。 可是若是自己干预了她的命运轨迹,那她的将来又该如何?他未来的路充满了荆棘,他自己都不能保证可以身而退,毫发无损,又如何能保证得了她?若是救了她,那他就要负责她一辈子了。 一辈子太长了,他承担不来,也不想承担。这辈子他只想为自己而活。 定定的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视线,将浮动的心思压下,重归平静。 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这个亏他前世吃得太多了,今天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宫门口,守卫宫门的人看到宁王的马车检查都没有检查一下就直接放行了。马车一路到了太和门才停了下来,换上了轿子。 到了午门的时候凤明阳便将阮伽南叫醒了。 小睡了一会儿阮伽南刚醒过来的时候双眼还有些迷蒙,因为枕着靠垫,脸颊都印红了,看起来有些娇憨,糯着声音问道:“到了吗?” 凤明阳喉咙一紧,不由得轻咳了一声道:“到午门了,一会儿就到太和门,到时候我们要坐轿子过去。” “哦,哦。”阮伽南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连忙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有没有皱褶的,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有没有散乱,确定没有问题才定下心来。 “王爷啊,到了皇上那里,若是有什么事,你可得护着我啊!”下了马车的时候阮伽南道。 凤明阳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答道:“自然,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护着你。” 得到他的保证,阮伽南这才放心了。 皇子新婚既要拜见皇上,皇后,也要拜见皇子的生母,所以一般情况下皇上都是去皇后那里,让新婚夫妻一同拜见,这样就不用多走一趟了。而且新妇是皇子妃,也是命妇了,更应该在皇后的宫殿里拜见了。 到了皇后娘娘的长春宫,刚下轿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就迎了出来,看到两人忙福了福身,笑着道:“恭贺宁王新婚,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宁王和宁王妃快进去吧。”凤明阳笑了笑点了点头便朝着屋里走了去,阮伽南给丹砂递了个眼色。 丹砂点了点头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递给了荣嬷嬷,“辛苦嬷嬷了。”荣嬷嬷也不推脱就收了下来,“不辛苦,宁王大喜,大家都很高兴呢。” “可不是嘛。”屋子里,凤明阳领着阮伽南给皇上和皇后行了礼,皇上和皇后高兴的赏赐了两人不少东西。 坐着说了一会话,皇后就借着要和阮伽南说说这皇室规矩让她和自己到了西屋。 “昨晚你们过得可还好?”坐下来阮伽南还没琢磨出皇后的意思呢就听到皇后问道。 她怔了一下,然后谨慎的回到道:“一切都好。” 皇后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不给她机会直白的说道:“本宫问的是你们圆房的事。” 阮伽南猛的抬头,有些惊讶和意外,然后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这古代男女成亲,第二天似乎会有人收走什么帕子之类的,上面如果有落红就证明他们圆房了,女方还是清白之身。那昨晚她和宁王确实圆房了,这么说真的有人把沾了血迹的帕子送进宫里来了?皇后还看到了?呃,这古代人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爱好啊,做什么看人家新婚夫妻的这种东西啊。这么私密的东西被不相干的人看到还真是有点令人觉得尴尬呢? “还好。”阮伽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 皇后也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没有多想其他的。她轻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复杂的注视着她,语气有些令人费解的道:“你们圆房了也好,如果能早日生下子嗣也是好事一件。只是小九的身体终究是有些不好的,你们年轻人有时候气血方刚,但是也要节制,不可贪恋床笫之事。你是王妃,更加应该注意,不能拉着小九……也不能任由小九胡来。一切都要以小九身体为主。你明白吗?” 皇后的话让阮伽南觉得一阵天雷滚滚,把她轰得外焦里嫩。被人告诫不要纵欲过度,要节制……说得好像他们日日夜夜在床上厮混一样,说得好像她是一个放荡的欲求不满的女人一样,说得好像宁王真的不行了一样……天知道宁王的身体到底好不好。而且他们昨日才大婚好吗?又想要生孩子,又想要节制,孩子天上掉下来的吗?好吧,她也没想要生孩子。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皇后睨着阮伽南,将她脸上的纠结之色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阵无语。这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有些疯癫的样子?她只不过是让他们要知道节制而已,又不是不给他们过夫妻生活,她怎么露出了这么一副模样? “咳咳,本宫只是让你要以小九身体为重。在这个前提下你们还是可以……咳咳,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了吗?”不得已皇后只好稍微的解释了一下。 阮伽南连忙点头,“明白,明白。”皇后见她神情认真不似敷衍,于是放下了心来,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的事上。“你现在是小九的正妃,也是宁王府的当家主母了。本宫知道你未出嫁前不曾学过内宅之事,但现在你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那就得挑起这个担子,好好打理宁王府后院之事,照顾好小九。有不懂的就学,你也可以进宫来问本宫,本宫有时间也会尽心教导你的。” 阮伽南听到这话心里觉得怪怪,可是一时半会的她有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了,便只得应道:“多谢娘娘关怀,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你回府之后就尽快接手宁王府的内宅事务吧!” “好。” 在长春宫坐了半个时辰,皇后给她讲了许多皇室的事还有一些规矩和皇室各人员关系,让阮伽南对此有了更深的了解。然后感叹了一下,皇后果然是后宫之首啊,所谓的宫斗冠军大概就是皇后这样的人了。稳坐中宫之位,有嫡子傍身,家族庇护,还有皇上的敬重,行事稳重不张扬,不打压底下的妃嫔,不谋害妃嫔所出子嗣,一视同仁,公正公平。试问这样的一个皇后,在前朝有声誉,在后宫有威严,有哪个妃嫔有自信能扳倒她上位的?她原以为皇后的贤淑是假的,对宁王的关心也是假的成分多一些。毕竟宁王和八皇子同一天出生,八皇子一个嫡子,宠爱却不及宁王,宁王封王了,可是八皇子还只是普通皇子而已。 她以为皇后对宁王多少有些忌惮不喜的,但是今天她发现她错了。皇后是真的很关心宁王。她真是不得不佩服了。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比自己生的要受宠,得到的要多,她不但不怨恨,反而真心关心情敌的儿子。这胸襟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皇后真是大度啊! 当然了,皇后对皇上的其他子嗣也是很关心的,并没有太过偏袒宁王。只是宁王身体不好,就算大家多关心他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这凤歧国的皇室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诡异呢。从长春宫出来就直接去了栖梧宫,柔妃也知道他们得先到皇后宫里拜见才过来,所以倒也没有说什么。对着两人询问了一番之后自然又是一番赏赐了。得到赏赐阮伽南当然是很高兴的啦!虽然赏赐的东西很多不能拿到外面换成银子,但赏赐本身就有很多银子和不少可以换成银子的物品。进一趟宫就收获这么多,她能不高兴吗?好像连身体上的不适都减轻了。凤明阳在一旁看到她一副财迷的样子很是无语。柔妃意思意思的劝戒了两人一些事,主要是针对阮伽南,谁让她是婆婆,阮伽南是儿媳妇呢?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借机刁难阮伽南。“你们昨晚圆房了?”支开了凤明阳之后柔妃很直白的问,比皇后还直白。所幸在长春宫有了经验阮伽南应付自如,假装娇羞万分的垂下了头,声如蚊蝇的回答道:“嗯。”“怎么圆房的?小九的身体能撑得住吗?有没有中途晕倒?”柔妃又问。 呃?柔妃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她怎么听着觉得有些别扭呢?不会是怪婆婆一个吧,还要问儿子和儿媳妇是怎么圆房的,想听小黄文是不是? 不管心里是怎么吐槽翻白眼的,面上阮伽南还是得继续装着娇羞万分的样子,红着脸憋着气低声道:“王爷,王爷还好,我们,我们就……一下而已……” 柔妃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做完?” 阮伽南连忙摇头,“不是的,是王爷体力不支,我们很快就歇下了,没有多做……”这样的意思够明显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阮伽南就是下意识的隐瞒真相。从昨晚的事来看,她觉得宁王的身体应该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宫里的人都一致认为他身体不好,只怕是连行房的能力都没有。 她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宁王想隐瞒的。或许宫里的人也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真心对宁王。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怀着异样目的和心思的人到底是谁。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关心宁王,可以说毫无破绽。可是宁王的态度又明确的跟她暗示了,宫里的人不可信。 柔妃这么问,到底是在怀疑什么还是在担心她会让宁王贪欲坏了身子? 按理说她不应该怀疑柔妃,以为柔妃是宁王生母,但是皇室中人,就算是亲生母子又如何?历史上并非没有母子相残的事发生。 阮伽南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思绪翻腾。 柔妃听了她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心疼,握住了她的手轻拍了拍,安抚的道:“你也别多想,更不要怪小九,他也是身不由己。既然你们能圆房,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也能放心了,这样一来想来你们的子嗣就有希望了。” “待会儿我会向皇上请求派一个太医到宁王府帮小九诊诊脉,可以的话你要努力,争取早日怀上孩子。小九不能纵欲,但也不是不可行夫妻之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孩子的事,明白吗?你要尽快怀上孩子!”柔妃目光灼灼的凝视着阮伽南,眼里充满了暗示和威压。 阮伽南面色变了变,脸上有些为难和担忧,“可是母妃,王爷他,他或许只能偶尔……而且时间太短,想要怀上孩子,怕是……” “所以你才要努力尝试!你不尝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小九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若是能在他离开前留下一点血脉,于你而言也是好事一件。”柔妃叹着气道。 “母妃,儿媳看王爷的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啊,会不会——”阮伽南试探的问。 “我也希望小九能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本一点起色都没有。平日他好的时候你看着他是好,可是他不好的时候……”柔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眶一红,泫然欲泣了起来。 她眼眶一红,阮伽南觉得自己应该也跟着难过才对,于是使劲的瞪,好不容易在柔妃抬头的时候瞪红了眼睛,有些低落的道:“母妃,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说不定,说不定成亲了,喜气一来,王爷的身体也跟着好起来了。” 柔妃握着她的手叹着气,“希望如此吧。” 说着目光不经意的一转,似乎这才发现了一丝异常。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阮伽南的发髻上,晦暗不明,问道:“我送你的头面怎么不见你戴呀?是不喜欢吗?” 阮伽南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柔妃会问起这个问题。 她没有多想摇着头道:“儿媳很喜欢,只是今天进宫不适合戴母妃送的那一套,所以就没有戴了。” 柔妃送的那套头面确实很好看,也很贵重,但却不适合今天的场合。她今天是新妇第一天进宫,穿的,佩戴的都是王妃规格的东西。 柔妃闻言不由得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你看我,都忘记了。那套头面确实不适合今天戴。看来你也进步了许多,没有之前那样无状了。” “都是母妃教导有方。” “是了,还有一件事。”说着说着,柔妃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阮伽南抬头,疑惑的看着她。 “之前簪花会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那时候你们快要成亲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现在你已经是宁王妃了,和燕京小姐夫人的关系你要处理好,不能为小九惹来麻烦。你找个机会和贺家小姐好好把话说清楚吧,不能留下隔膜了。”柔妃叮嘱道。 阮伽南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操作?她一个宁王妃还要去跟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姐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本末倒置了?难道不是贺梅芩来讨好她? 柔妃只当她不懂这些事,“你虽然是王妃,但贺家不同一般人家,清妃在宫中受宠多年,小九虽然没有在朝廷上做事,但也不能把人得罪了。凡事留条后路才是道理。你是小九的正妃就要事事替他着想。” 她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了。 阮伽南乖巧的点头,“好的,母妃,儿媳知道了。” 在栖梧宫又带了半个时辰两人才终于得以出宫了。 马车上,阮伽南将皇后和柔妃对她说过的话又对凤明阳说了一遍。 听着她毫无羞怯之色的说着什么夫妻之事,生孩子,凤明阳自认对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还是被她这坦荡的态度给弄得颇有几分尴尬不自然。一个女人把夫妻房中之事,还有生孩子的事挂在嘴边,实在是让人无法习惯,一个男人都没有她这么坦荡。 “王爷,你怎么看呀。” “咳咳,你听过就算了,不必当真。”凤明阳轻咳了一声,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看到他这样子,阮伽南的劣根性又来了。 “不必当真?那些话不必当真呀?是皇后娘娘说你身体不好,不能贪恋房中事?” 凤明阳身体一僵,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 他要怎么回答?说皇后的话不必当真,那岂不是在暗示日后他们可以纵情声色了吗? “王爷,我看你身体不像不能行房事的样子啊。”阮伽南摸着下巴道。 凤明阳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大错。 他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侧着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伽南人畜无害的笑着道:“王爷不必紧张,咱们现在是夫妻了,你好我才能好,我当然不会害你了。要不然刚才在宫里我就不会隐瞒,跟皇后和柔妃说你不行了。” 他精神先是一松,接着又是一紧,眯起了凤眸,阴恻恻的问:“本王不行?” 冷冰冰的气息迎面扑来,阮伽南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踩到地雷了。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容许别人质疑自己那方面的能力。越是地位身份高的人越是如此。 她连忙讨好的笑着,“哪里,哪里,王爷到底行不行只怕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王爷很厉害,很厉害,我都有些吃不消呢。” 凤明阳嘴角一抽,很是鄙夷的斜睨着她。 这么毫无原则底线,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阮伽南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眼珠子一转,视线不受控制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想起了昨晚肢体纠缠的时候自己双手触摸到的美好肉体。她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 这一动作正好被凤明阳看到,他眼神一凝,身体一僵,同样想起了昨晚,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 马车里气氛突然莫名的有些绞缠暧昧了起来。 良久之后阮伽南才打破了这股暧昧的气氛,笑眯眯的道:“王爷,不如咱们打个商量呗。” 一看到她这个狐狸似的笑容凤明阳立刻就警觉戒备了起来,抿着唇看着她不语。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这是要答应我的意思吗?” 不! “你先说要商量什么事。”他再看答不答应她。 阮伽南挪了挪身子,朝着另一边的人靠近。凤明阳不自觉的想要远离她,身子往后退了退神情越发的警惕了。 阮伽南几乎挨着他的身体了,微微仰着头,眼神狡黠,闪着粼粼波光,马车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落在她凝玉一般的脸颊上,为她镀上了一层跳跃着的金粉。红唇娇艳欲滴,琼鼻秀气挺直。 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和着马车里的熏香化作了另一种更加迷人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里,然后进入身体,融入五脏六腑。 他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 “王爷,不如以后咱们当个合法的炮友?” 第九十五章 逼良为娼? 宁王的马车停在了宁王府大门前,下人正想上前伺候就看到宁王殿下阴沉着一张脸,满身寒气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怒气冲冲的甩着袖子直直往府里走了去,完不理会后面下来的王妃。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王爷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王爷生这么大的气,脸色这么难看呢。 不会是王妃惹恼了王爷吧?可是府里的下人不是说今早王爷还和王妃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吗?怎么进宫一趟回来就黑脸闹翻了的样子呀? “王妃,王爷这是……”胆子大的仆人试探的问。 阮伽南神色平常,“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忙自个儿的事去吧。” 她都这样说了,下人当然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大家分头忙活去了。 阮伽南暗暗撇了撇嘴。 王爷果真是小气得很啊,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居然还甩脸子。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呢,而且又不是他吃亏。严格说起来是她比较吃亏好吗?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社会上,一个女人结过婚基本上就是没有机会二婚的了,就算这个女人的丈夫死了。 以后他不在了,她就是个寡妇,皇家寡妇,是不能再嫁的了。这也就是意味着她要一辈子吃不上肉了,这不是尼姑么?既然如此,那她想要趁着现在他还活着,好好的吃个饱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啊,多正常的事啊!他怎么就不理解她呢? 而且,从昨晚他的表现来看,他明明也是沉浸其中的好吧?哼,现在倒是好,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男人啊!真是拔那啥无情! 她这会儿倒是忘记了自己在成亲前还想着要想办法和宁王分房睡的事了。 女人啊!真是善变! 阮伽南轻哼着慢悠悠的晃进了宁王府。 她回到院子没看到宁王,一问,去书房了。哦,去书房了啊,那刚才在马车上说的事到底要怎么办?他是答应没答应? 方才在马车上,她问宁王以后要不要做合法的炮友。宁王殿下一开始不明白炮友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好心的解释了一下,结果他就直接黑脸了!一直到回到宁王府都没有跟她说话。这是什么意思嘛。 她觉得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必须要说清楚了,宁王要是愿意,那她就安排安排,适当的运动一下,有益身心。宁王要是不愿意……好吧,他要是不愿意她只怕也是没办法的,总不能强上第二次。 没有那啥生活也没关系的其实,就是尝过滋味了,却又不让她继续尝,她可能会有点心痒痒。吃过肉的人让这人以后都不能吃肉了只能吃青菜,这不是为难人吗? 想了想,阮伽南觉得现在暂时还是不要去惹他好了,等他冷静下来她再和他商量。 现在嘛,还是先处理一下其他的事吧。 阮伽南一声令下,让丹青去将宁王府上的下人都叫到主院。 只是一会儿后丹青却是一脸怒气的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阮伽南有些惊讶,让她去叫人,怎么还发起火来了? “小姐,府上的人太过分了!奴婢按照小姐说的去各个院子让他们到主院来,可是他们居然一个个都推三阻四,显然就是没把小姐放在眼里啊!”小姐是王妃,是宁王府的当家主母,居然叫不动那些下人,简直岂有此理! 阮伽南挑高了眉,“哦?他们不愿意过来?” “看样子是的。”丹青既气怒又闷闷不乐。 她还以为小姐到了宁王府之后会好一点,可是谁知道这些人跟阮府的人一样,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阮伽南笑了起来,眼眸了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淡声说道:“算了,你再去叫一次,爱来不来。” 丹青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问就去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还是摇了摇头。 “那就让我看看这宁王府到底是有多少人不服我这个王妃的。” “小姐,要不要告诉王爷?”丹青问。 “告诉他做什么?这是内宅的事,是女人的天下,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原本吧,她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现在她知道宁王的情况不简单,加上又出了昨晚的事,她不好好立威,以后岂不是连一个丫头都能爬到她头上撒野了? 哦,对了,刚在在马车上她还没有来得及跟宁王说昨晚的事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两刻钟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出现在了主院里。 来到主院的有嬷嬷,有婢女也有小厮,但是一眼望过去就能发现问题。来的大多数都是府里地位最低的仆人,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就能知道了。 阮伽南扫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又等了两刻钟见确实是没人会再来了,阮伽南才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回到宁王府她便把王妃的宫装换了下来,穿上了寻常的衣裙,发髻上繁琐复杂的发饰也都摘了下来,就插着一个金钗,别着一朵绢花。穿着石榴红金丝缠枝牡丹袄裙,外罩着雪白貂毛披风,手捧着镂空海棠掐丝暖手炉,站在屋檐下,神情淡淡,眼波平静的望着站在院子里的人。 下人抬头望了一眼便匆匆的低下了头。 外人都传宁王妃难登大雅之堂,一无是处,气质粗俗,是个乡野女子,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也不值得,更加没有资格成为王妃。可是现在看来,她光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就震慑住他们了。 来的人暗暗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跟着那些人一起糊涂,看样子新王妃也不是个吃素的。 “偌大的宁王府竟然就只有这么些下人,实在让本王妃有些失望啊。怎么瞧着竟然还没有阮府的下人多。王爷身体不好,本就应该多些人伺候的,怎么反倒是少了呢?”阮伽南喟叹道。 “回王妃,王府统共有下人丫鬟四十人,婆子十人,男仆三十二人,共八十二人。另外还有总管,守院护卫,马厩那些,不计在其中。 阮伽南的视线落在了说话的人身上,“哦?你是负责什么的?” “回王妃,小的只是更房里负责巡更和洒扫的。” “哦,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王府的?”阮伽南又问。 说话的人腰弯得更低了,垂着头,“小的贱名周瑞,进府已有五年,签的是死契。” 阮伽南点了点头,默默打量了他一下,“很好。你们都自个儿说说在府里做的是什么工作,进入王府多少年了,又是以什么方式进来的吧!” 底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按照她说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如此下来阮伽南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这些下人有一部分是卖了死契进来,有的是活契,还有些是用其他方式进来的。比如宁王自己招进来的,朝廷上的官员送的,还有些是府中人介绍进来的,还有两个居然是严知君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还有一部分是宫里出来的,像是皇上,柔妃送到宁王府伺候的,还有一部分是几个皇子给的,美名其曰关心。当然了,这些人送的,给的,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到主院来。 难怪敢不过来了,原来背后是有靠山啊。 “昨日王爷大婚,大家都辛苦,这些是王爷和我给大家的一点心意,大家也不要觉得少了。丹砂,把准备的银子给他们,另外这个月每个人的月例加一半。” 她这话一出,底下的人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连忙齐声答谢,心里对这个新王妃的观感也好了不少。他们做下人的就是哪个主子好他们就跟哪个主子,别的他们管不了那么多。 阮伽南笑了笑,“这只对来了主院的下人,那些没来的,一文钱都没有。记得告诉管家。” 下人们一愣,然后暗暗庆幸自己没犯糊涂过来主院了,不然的话赏钱得不到不说,还要得罪王妃。 以前王府没有女主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有了王妃,看样子也是要接管王府后宅事务了。王爷身体不好,又是男子,那肯定不会插手这些事的,就算找王爷哭诉只怕也是没用。得罪了王妃的话在王府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才这么想着,阮伽南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你们都是王府的下人,别的就不说了,但是起码你们要对王爷忠心。本王妃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了,日后若是发现了你们谁做出了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现在就先让你们见识一下本王妃的手段。”阮伽南笑盈盈的说着,人畜无害。 她朝丹青递了个眼神,丹青点了点头上前了两步,抬了抬下巴望着底下的人道:“谁在东厨做事的站出来。” 东厨? 几个人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的站了出来,丹青柳眉一皱,“就这么几个人?”偌大的宁王府,东厨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三五个人。 “还、还有些人没过来。”有人怯怯的道。 “周瑞,你去把东厨的人都叫来,若是不来的,那以后都不用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阮伽南冷声道。 周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这次倒是回来得很快,后面也跟着好几个人,只是面上却是有些不情愿和抱怨。 “回王妃,东厨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周瑞道。 “基本?” 周瑞有些为难,“周厨娘还有张婆子说东厨不能没有人,她们得时刻守在东厨,免得王爷要吃东西的时候来不及准备,所以就、就没来。” 阮伽南摆了摆手,笑着道:“算了,没来就没来吧。” “现在我来问你们,你们想清楚之后再好好的回答我。昨日王爷大婚,东厨想必很忙碌,有些地方顾不上的也是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居然在王爷的饮食上出了问题,那就不是随便就能蒙混过去的了。”阮伽南说着,锐利的视线在东厨的人还有其他人身上扫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的细微表情。 “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东厨的人对王爷的饮食从来都是不敢敷衍,都是认真仔细对待的。每一样食物都是精心料理,每一样食材都是最新鲜最干净的,怎么可能出了问题呢?” “是吗?”阮伽南望向了说话的人,“昨晚王爷喝了东厨熬的鸡汤之后身体就出现了不适,是我身边的婢女懂一些医术,处理及时才没让王爷出大事。现在你们跟我说没问题?难道昨晚的鸡汤是凭空出现在王府的不成?”她厉声喝道。 “这、这不可能啊,王爷,王爷今天不是好好的吗?”有人不信。 “是啊,王爷这会儿是好好的,进宫的时候可是让太医诊了脉的,皇上和柔妃娘娘让我回府好好处置,揪出胆敢谋害王爷的人!你们现在自己站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命,若是让我揪出来,那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阮伽南阴恻恻的说着。 闻言,东厨的几个人慌忙站了出来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喊着冤枉。 “不想受罪就好好想想昨天的事,那锅鸡汤到底经过了谁的手,谁碰过,谁有可疑的地方。只有揪出了谋害者,其余人才能相安无事。如果找不出来这个人,那整个东厨的人都要负责任。你们可要想好了,若是让皇上亲自派人来,你们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她语气轻柔。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有人不信邪,坚持自己没有问题,越嚷越大声,最后还指责说她仗着自己王妃的身份胡作非为。 阮伽南二话不说,直接让周瑞按住了吵闹的人,让丹砂亲自动手,一顿板子下来,皮开肉绽,吓得一旁围观的人面色发白,甚至有人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她却看得面不改色,脸上还带着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容。 等她让丹砂停下来之后被打的人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她从屋檐下走了下来,绕着被打的人走了一圈,啧啧的道:“看看,如果你老老实实的话那就不用丢了自己的命了。这血可真是红啊,要是此时下一场雪的话那就美丽了。日王爷才大婚,我实在是不愿意见血的,免得坏了王爷的福气。可是你们硬是不配合的话,我也只能勉强动手了。” 说着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回眸看着面色发白,胆战心惊看着她的人嫣然一笑,“如果你们想找王爷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了,万一吓到王爷,那就不只是你们自己性命不保了。连累了你们家人就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有了这么一场杀鸡儆猴的事,后面的事就顺利多了,很快就揪出了一名粉衣丫鬟。 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哭泣着,却始终不说话。 丹砂单膝跪在她面前,一手勾起了她的下巴,面无表情,“嘴硬?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我多的是手段。再不好好说清楚,你这漂亮的小脸蛋,还有这青葱一般的手指,你说我要是剥下你的脸皮,或者是一根根的剥掉你的手指甲,你会变成怎么样?” 粉衣丫鬟被丹砂的话吓得差点没有晕倒。 “丹砂,你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天气这么冷,王妃在外面站这么久冻着的话怎么办?你直接动手就是了,给!”丹青直接拿来了一把钳子。 看到那把钳子,粉衣丫鬟终于崩溃了,哭喊着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是、是另外一个人把药给奴婢的,说、说只是会让人昏睡的药……而且,而且那人只是说,说给王妃喝了就好,对王爷没有影响的。所以、所以奴婢就……王妃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求王妃饶命,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知道错了!” 阮伽南面色终于沉了下来,“若是让你指认,你还能认出来吗?” “能,能,奴婢还能认出来!”丫鬟满脸泪水,眼神惶恐的飞快点着头。 阮伽南让人叫了总管,将事情说了说,总管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心里很是恼火。 王妃才刚进门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可是王爷最得力的总管啊! 总管气呼呼的让人直接将那些不愿意过来的人绑了过来,跪了主院院子满地。 丹砂扯着那丫鬟走了一圈,丫鬟原本满是希望之色的脸成了一片死白,根本就没有昨晚的人!这意味着她被人当枪使了! 没能找出人来也在阮伽南的意料之中了。既然敢给她下药,那肯定不会是宁王府的人。只是不是宁王府的人那就无疑是大海捞针了。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她呢,或者其实也是想害宁王?不这么说的话,这个丫鬟也未必会答应下药。 哎,什么时候她这么惹人讨厌了?前世她明明是很吃香的好吗?怒摔,换了个时空竟然连人缘都变差了! 阮伽南摆了摆手,让总管看着处理。那丫鬟死命的叫着饶命,却被阮伽南忽视了个彻底,这副冷漠的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有了深深的震慑作用。 处理完这件事,阮伽南觉得可以了,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正想回屋子,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总管原本也要走了,见她停了下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总管啊,你是王爷信任的人,按理说本王妃也应该信任你,可是你看看这满院子的人,本王妃竟然叫不动。你说这该如何处置才好?”她很是苦恼的样子。 总管恭敬的道:“王妃请放心,小的一定会给王妃一个交代的。” 阮伽南满意的点头,“好,我相信总管会给我一个满意交代的。对了,还有,更房的周瑞就调到主院外做门役吧。” 总管和周瑞都一愣,接着周瑞就是不敢置信。 这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砸到自己头上了?他在更房做的都是最低等的,因为不会拍马屁说好话,总是被欺负,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还要帮别人,一天到晚都没有空闲的时间。他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待在更房了。 “小的明白,定会安排妥当的。”总管经过周瑞身边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跟在王妃身边好好干,别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好意。” 王妃这是要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了吗?这件事王爷到底知不知道? 嗯,凤明阳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插手。借阮伽南的手去整治王府里的人最好不过,也名正言顺,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若是真的有那么两下子,说不定还能将不少别有目的的人赶出去呢。 至于昨晚她被下药的事,确实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会有人直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还给她下了媚药。目的是什么,是什么人所为,他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书房里,凤明阳神色淡然的翻着书,总管站在书案前说着在主院发生的事。总管这么做一来是因为这个宁王府的主人到底是王爷,二来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王爷对王妃的态度。这样他平时也好摆正位置。“王爷您看这事……”“按王妃说的做。以后内宅的事就不必再问本王了,一切交由王妃处理。”凤明阳淡声道。总管心微微一震,凛然了起来。王爷这是要放权啊,看来王爷对王妃还是很满意和信任的,并非外面所说的那样。嗯,看来他是要多个主子了。希望王妃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片信任才好。“小人明白。”总管应道,垂首退了出去,书房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啧啧啧,看来你那位新王妃不简单啊,这么快就把你给收买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另一旁传了出来。凤明阳蹙了蹙眉,有些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神出鬼没的。就不能有个正经一点的方式吗?”墨镜成耸了耸肩道:“那就要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我好名正言顺的留在你身边了。”“……”怎么他身边净是些不着调的。他倒是和阮伽南有几分相似,都是没个正经的人。凤明阳懒得理会他了。但是墨镜成却是对他的新王妃很是感兴趣。“明阳,你不会是真的对那个阮伽南上心了吧?你这样的话我会伤心的呢。”墨镜成两手作西施捧心状,伤心的说。凤明阳额角一跳,发现自己的忍耐力竟然下降了。以往他开这样的玩笑的时候他都可以心平气和的无视掉,可是今天居然不行了。而罪魁祸首……想到某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凤明阳连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心里下意识的想道以后绝对绝对不能让阮伽南和墨镜成两人坐到一起!他很自然的想到了以后,可是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明阳?”墨镜成是打定主意不放过他,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她是本王的王妃!”他有些咬牙。墨镜成对于他的答案却是有些嗤之以鼻,“她是你的王妃又怎么样?是你的王妃所以你就决定付出自己的信任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这么天真公平的好人。凤明阳皱眉,“这跟信任无关。”“那跟什么有关?”凤明阳想了想才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我需要一个能出去交际的王妃。但是这个王妃又不能跟寻常的夫人一样,她既要有胆量,也要有聪慧,更要有一颗灵活的脑子和从容不迫的心。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对我的将来造成任何的影响。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一个活得太长久的王妃。”墨镜成先是挑高了眉,为他对阮伽南的评价,然后又皱起了眉,为他最后的一句话。“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阮伽南会死,不久的将来会死?”凤明阳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如果一切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那么阮伽南会死。他相信只要他不过多干涉阮伽南的事,那她的命运应该不会被改变。上辈子阮府对外的说法是她是意外身亡,丧事也是办得极为匆忙和低调。好好的一个人回到燕京也那么久了,怎么会突然就出了意外呢?他怀疑阮伽南上辈子死得那么早应该是有人杀了她,然后制造成了意外的样子。而阮府的人信了。又或者阮府的人根本就不关心她到底是意外死的还是被人杀的。又再或者,她的死甚至有阮府人的一笔。“阮伽南知道自己不久后就要死了吗?”墨镜成问。凤明阳给了他一记你是白痴吗的眼神,墨镜成接收到他眼神里的鄙夷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傻的问题。“呵呵,口误,口误。” “这么看来,阮伽南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了。”墨镜成叹着气道,不过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怜惜之意的。只是觉得这个阮伽南既然嫁给了明阳,若是将来明阳大业成了,那她这个王妃不就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吗?可是偏偏没有这个福气,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个女子。 这么一想能不觉得她可怜么? 凤明阳瞥了他一眼,一眼就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只是他也懒得纠正他什么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哎,不是,万一阮伽南没死呢?毕竟她现在可是宁王妃了,若是真的有人想害她,还不得掂量掂量着啊?我可是不太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就意外死了的。”世界上的意外事情很多,但能危及一个人性命的却不多。更不用说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了。 “没有万一!”凤明阳神情语气坚定,斩钉截铁。 看到他这副不为所动的冷漠样子,墨镜成不由得啧啧了两声,“真是郎心似铁啊!刚才亏我还以为你对她怎么样了呢,看来确实是我多想了。” “废话少说吧,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凤明阳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说到正经事墨镜成也正经了起来,坐直了身体,严肃的道:“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估计着过些日子那边就会报上朝廷了。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是了。” 上次溧阳县的事无功而返还差点连累了褚卫,凤明阳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 上辈子他并不清楚溧阳县的事,所以即使他重新来过了,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占了什么先机。之所以会发现溧阳县的事还是他在另外一件事上偶然牵扯出来的,他起了疑心才顺藤摸瓜查到了一点东西。 只是事情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才摸到一点就被人发现了。想办法上报了朝廷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倒不是他想帮朝廷做什么,只是…… “只是明阳,你真的打算亲自去吗?这样太危险了。”墨镜成面色严肃凝重,眉宇间满是担忧和不赞同。 他根本就不同意明阳亲自去,先不说那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就说明阳自己的身体,若是到了那边出了什么事,那要怎么办?他不能不考虑自己的身体啊! 凤明阳倒是神色平淡,不见丝毫的担心。“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考虑清楚,安排妥当了。到时候我会带上人和药的。如果事情顺利,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而且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进入朝廷,不给别人任何机会拒绝。” 他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等死了。那些人只是打算慢慢的折磨他,困死他,到时候了再弄死他,了无痕迹。敌在暗,他在明,他若是不出手就只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他等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 “你考虑清楚。如果事情顺利,可是万一事情不顺利呢?” 凤明阳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你这乌鸦嘴,能说点吉利的话吗?” 他还没有出发呢,他就诅咒他事情不顺利。 墨镜成轻哼了一声,“本公子不相信那些东西,只相信自己。” “那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凤明阳深深的看着他。 半响墨镜成才有些挫败的道:“算了,我真是服了你,到时候我跟着你一起去就是了。” 他就不信有他在还护不住他! 凤明阳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镜成,你——” 墨镜成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再说了,要么让我跟着你一起去,要么你别去,自个儿选。” 凤明阳:“……” 两人正僵持着,书房外传来了陆英的声音,“王爷,王妃说要见你。” 僵持的气氛一松,墨镜成挑高了眉,嘻嘻的笑着,“明阳啊,你说你这王妃会不会已经被你迷住了,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呢?” 凤明阳木着脸斜视着他,心想这人的嘴巴怎么就这么的欠缝呢? 不理会他一脸的八卦,凤明阳道:“让王妃到花厅等着,本王马上就过去。” “干什么到花厅啊,让她来书房啊,正好让我也见见。”墨镜成很有兴致的道。 凤明阳只当他没到,站了起来,拂了拂根本就没有折痕的袍子不紧不慢的走出了书房,将墨镜成仍在了书房里磨牙。 花厅里,阮伽南坐着端着一杯茶正低头轻抿着,露出了半截纤细白皙的项脖,一缕发丝调皮拂动,像情人的手在轻抚着。肩背挺直优雅,双肩圆润恰到好处,手臂纤长,发髻如云,端的是美人如画。 凤明阳脚步顿了顿才跨了进去,“陆英说你有事找本王?” 听到声音阮伽南忙抬了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王爷也忙完了?不知道王爷对稍早发生在主院的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妃既是王府主母,那后宅之事自然是王妃说了算。” 阮伽南有些意外,这么相信她? “王爷这么快就把持家之事交给我,就不怕我卷款逃跑?”阮伽南问。 凤明阳:“……” 卷款逃跑……她一个女子为什么会用上这四个字?她和娘家的人不亲,亲娘又不在了,外祖家也没有人了,她一个人能用多少银子?就算卷了款她能逃到哪里去? 在凤明阳的认知中,一个女子就算再能花银子也是很有限的,不外乎就是买买首饰衣服脂粉,再厉害点就是存点私房钱,置办点宅子什么的。宁王府还给得起。 所以宁王殿下压根就没有将她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后来总管到他这里来哭诉说王妃败家,他再不管管王妃就要把宁王府的家业败光了。他才惊觉自己娶的这个王妃是个败家小能手,再多的银子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她还真能把王府的家产卷走。 “王妃,本王知道你以前过得……颇为清寒,现在你既然嫁入了宁王府,那本王就不会少了你吃穿用度,你尽可放心。”所以不用想着什么卷款逃跑的事了。 为了她自己好,她还是乖乖待在王府的好,免得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害了。到时候他也只能帮她报个仇了。 阮伽南很是感动的样子,“有了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原本她以为他会亏待她不成?宁王有些不高兴了。 “对了,王爷,对于昨晚下药的人,王爷心里到底有没有怀疑的人?有的话王爷要说出来啊,免得我下次再着道了呀。王爷不会想像昨晚那样被我强——”阮伽南在他陡然看过来的凌厉眼神中消音,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圆睁着眼。 凤明阳咬牙,“王妃,本王觉得这件事是王妃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连累了本王!王妃怎么还倒打一耙,本王还想问王妃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惹了这么下作的人呢!” 阮伽南不高兴了,她一不高兴就口无遮掩,“王爷,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昨日来的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谁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是我惹的事。再说了,怎么会是连累了王爷的,要不是我,王爷的童子身估计还在呢,王爷应该多谢我!” “阮伽南!”宁王终于被逼得破功低吼了出来,恼羞成怒了。 阮伽南才不怕他,反正现在他们是坐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她不但没有住嘴,还愈发的嚣张了起来,“王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王爷,你可是一个大男人啊,你不能吃了不认账,提上裤子就走人不负责任啊!” 凤明阳被她这粗俗又直白,还有些不堪入耳的话给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梗在了胸口,一张俊美的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涨得通红。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的喉咙有些猩甜,他这是要被气得吐血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的道。他们是夫妻,哪来的责任不责任的?她是不是疯了! “我不管,反正王爷你要负责任,我可是将我的清白之身交给你了,你不负责任就是耍流氓!”阮伽南蛮横无理的道。 凤明阳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前世今生从来没有被人气成这样,她是他的克星不成?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 阮伽南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得逞的光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凤明阳跟前。 凤明阳黑着脸冷着眼看着她。 “就我在马车上提的事啊,你答应我就行了。” 凤明阳额角青筋狠狠一跳。 炮友……她在马车上说不如他们做炮友。 一开始他不明白炮友是什么意思,她解释了一番,然后他怒不可歇。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么不爱惜自己?女子本来就更应该自尊自爱,她怎么反其道而行,像历史上那些放荡的女子一样呢? 听到她的解释之后凤明阳生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说不上是失望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失落。可就是这抹失落让他的心情更加的复杂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 阮伽南眉头一皱,想不明白他什么这么坚决的拒绝。 她知道他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她也很肯定他对昨晚的事并不是那么的抗拒,那为什么要拒绝?他们还是夫妻呢,做这些事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不过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如此啦,只是觉得既然身边有人,各方面又让自己很满意,白用白不用啊,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嘛。谁知道宁王这么的不识趣,榆木疙瘩! 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是童子身呢,哼! 见他是真的不愿意,阮伽南也不想像个色情狂一样逼人家答应,她虽然是女子,但还是很有风度的,不会做强迫他人的事。 于是她爽快的摆了摆手,“算了,既然王爷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了,搞得我像个逼迫良家妇女卖淫的强盗恶棍似的。” 听到她前面半句话而面色缓了缓的凤明阳听完她后半句话俊脸立刻又黑了下来。 第九十六章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两人正要闹掰的时候总管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几丈远的地方禀报道:“王爷,宫里的太医来了。” 你们若是再这样吵下去,可就要让外人看笑话了。 凤明阳眉头一皱,好好的宫里的太医怎么来了? 见到他的表情反应,阮伽南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他说了。 她小心的举起了手,怯怯的道:“王爷,是这样的。那个因为我们昨晚,昨晚圆房了,然后,然后柔妃娘娘有些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就、就说想要宫里的太医来给你看看……”看看昨晚她有没有把他的精气吸干的感觉。 凤明阳面色一僵,沉了下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决定以后再找她算账。 “让太医到新房去,本王现在就过去。”说完抬脚就要走,只是又停了下来,回头对阮伽南道:“你也随着本王一起吧。” 阮伽南一愣,指着自己,“我?为什么呀?”又不是她要看太医。 凤明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身体不舒服,你不在身边伺候你要做什么去?你是想让所有的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阮伽南恍然大悟,“对哦,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说完她很乖觉的上前在他疑问的眼神下扶住了他,“来,王爷,妾身扶着你。”这样是不是就更有说服力了? “……” 太医到了新房看似随意的打量了一下房间,看到了衣架子上放着宁王的外衣,窗边下的美人榻上也随意的放着宁王用的披风,一柜子没有关紧,露出了一截男子的服饰。看样子宁王和宁王妃感情还是不错的,起码是真的住在了一起。 凤明阳躺在新房的床上,微微合着眼,面色有些难看。 “宁王这是?”太医有些奇怪,不是说今天宁王进宫的时候面色还是很不错的吗?怎么这会儿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回事? 阮伽南眉心轻蹙,有些忧愁担心,“太医,王爷今日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适了,我想着王爷是不是着风寒了,你赶紧看看吧!” 太医连忙放下药箱子坐了下来,一手搭在了宁王的脉搏上,凝神诊起了脉。 这脉象……不像是感染了风寒,倒像是……太医不由得瞄了一眼宁王妃。 宫里的人都听说昨晚宁王和宁王妃圆房了。按理说宁王这样的身体圆房是有些勉强的了,他们是不建议宁王在这个时候和宁王妃圆房,沾染上情事的。可显然宁王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太医,王爷如何了?”阮伽南见太医面色有些诡异,忍不住问。 太医轻咳了一声收敛起脑中的思绪佯装无事的道:“并无大碍,好好修养几天,再补补身子就好。只是这房事……”太医有些尴尬,“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碰了,要克制,王爷的身体要紧。” 阮伽南一愣,然后涨红了脸,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样子,结结巴巴的道:“太医、太医放、放心,本妃知、知道了。” 哎哟,这都什么事哟,还要她帮忙演戏,她可是不擅长的啊!阮伽南一边在心里叫着,一边演得很上劲儿。 说实话,在前世她曾经有过到娱乐圈发展的念头,但是她老爹怕她站上舞台的时候就被人给一枪嘣掉了,娱乐圈环境太复杂了。所以最后她只能望着殿试叹息,放弃了自己的演员梦。 没有想到啊,来到这个时代倒是让她圆梦了。 躺在床榻上的凤明阳冷眼看着她眼里闪着的莫名光芒,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很是兴奋的样子,有些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只要她不给他惹出事情来,随便她了。 帮宁王诊脉留下了药方子之后太医就回宫复命了。 阮伽南拿着太医留下的方子盯着看了半天都没说话。 凤明阳感觉到了她的异常,睁开了眼,见她盯着药方子看,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难道你看得出不妥来?” 他的话惊醒了阮伽南。 “啊,没有啊,我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写了什么,跟蛇一样的字,谁看得懂啊!”她只是在研究而已。 是不是古今中外的医生开的方子都是让人看不懂的? “你不认识字?”凤明阳问,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的道:“本王倒是忘记了,你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应该是没有念过书学过字的。” 正要解释的阮伽南默默的咽下了要解释的话。 是了,她要谨记自己的人设:土包子。土包子是不认识字,也不会念诗作画下棋弹琴的,一句话,什么都不会。 阮伽南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自己为自己立的人设。 “你想学认字吗?”凤明阳突然问。 “啊?”阮伽南有些反应不过来。 凤明阳看到她呆愣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淡粉的唇勾了勾,勾勒出了一道迷人的弧度,很是诱人,差点又勾起了阮伽南的色心。 “我问你想不想学字?”他再问了一遍。 “王爷要教我吗?”阮伽南开着玩笑。 凤明阳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如果你想学的话,有时间我可以教你。画画,写诗,弹琴,你想学的话我都可以教你。”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啊,那你教我。” 嘿嘿,宁王要教她学字,画画,弹琴什么的,那她就有机会吃点宁王的豆腐了。吃不上肉,偶尔吃点肉沫也是好的。 哎,宁王的肉体是不是有什么令人上瘾的东西啊,她就吃了那么一次而已,怎么就念念不忘了呢?上辈子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阮伽南忽然又有些忧伤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色女。 “那好,我让人把东西准备好就开始教你。”反正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也是整日闲在府中而已。既然她想学,那便让她学吧。 明明是一个千金小姐,可是居然连字都不会,相比阮府或者是燕京其他的大家小姐,她真的是很让人同情了。 “王爷,那这药方……” 凤明阳神色一淡,“你把药方子交给总管吧,他会处理好的。” 阮伽南没有多问什么,点了点头。 “对了明日便是回门的日子,你想要带什么的话你就跟总管说,他会准备好的。”凤明阳想起了明日的回门。 “王爷要陪我一起回门?”阮伽南有些意外。 凤明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然了。” 难道她竟然不想他陪着她回门? 这个想法让凤明阳蹙了蹙眉头。 他想着陪她回门一来他们是夫妻,这是做丈夫应该做的,他就算不能给她感情,但面子还是会给的。二来,如果他不陪着她回门,她到时候岂不是会被人指指点点,颜面大失吗? “你不希望我陪着你回去?”这么想就这么问。 阮伽南连忙摇头,“哪能啊,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呢。” 他要是不陪她回门,她还不得被人笑死,说她刚进门就失宠了啊?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她原本还想着他要是不愿意她要用什么办法说服他呢,没想到他倒是考虑得周到。 凤明阳摇了摇头,“我没有不愿意。既然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 回门的事商量好了,阮伽南的心思又回到了他的病身上,有些好奇的问:“王爷,你是怎么让太医认为你是纵欲过度的?” 这脉象应该是不能改变的吧? 某四个字让凤明阳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咬牙道:“本王没有纵欲过度!注意你的措词!” 阮伽南敷衍的摆了摆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没有。但是太医的意思是这样嘛,王爷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还是说其实太医是你的人?”她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会有多大。 “你想太多了!这只是一颗药而已。”凤明阳冷冷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药?还有这种药?这么神奇,王爷,不如你给我一颗试试?”她拿去给丹砂看看能不能弄出来。 “没有。” “王爷,不要这么小气嘛,就给我一颗,一颗。”她伸出手比了比。 “没有!”她以为这是什么满大街都能买得到的东西吗? “……算了,既然王爷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了。”小气吧啦。阮伽南睨着他,眼里明晃晃的写着这四个字。 凤明阳气得一窒。 “王爷啊,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提议,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挪回你的院子了?时候不早了呢,晚点就该用饭了,用完饭就该休息了。”阮伽南开始无情的赶人了。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搞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赶他,整个宁王府都是他的。 阮伽南诡异的一眼就看懂了他的眼神,一噎,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起来,“王爷,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同意我的提议,又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就是个普通人,吃过肉了,这肉摆在我面前,说不定我会控制不住的。” 经过她这么一天的轰炸式洗脑,这会儿凤明阳听到她这话竟然不生气了,情绪波动都没有一点。他还用一种鄙视的眼神将她上下扫了一圈,很是嫌弃的道:“一天到晚的脑子里都不知道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也不看看你自己,豆芽菜似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养身体,。以前在阮府也就算了,现在你是王妃了,免得别人还以为本王虐待了你。” 冷静下来想想他昨晚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线了,怎么就对她下嘴了呢?虽然说她容貌是不差的,但毕竟年纪还小,估计以前在庄子上也是吃得不太好,营养不够,干巴巴的。 阮伽南震惊了。 他、他这是在嫌弃她的身材?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爷,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你要真是这么嫌弃我,你怎么还压着我来了几次?是几次啊!”她伸出手强调,居然还敢嫌弃她? 凤明阳面色微不可察的僵了僵,但是很快有淡定自若了下来,“本王是男人。” 他的意思是因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所以才这样咯,无关其他咯? “你说清楚了,我哪里不好了?”事关女人的尊严,必须要问清楚了! 阮伽南虽然换了个身躯,但灵魂还是那个灵魂,所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还是那个集美貌智慧身材于一身的大美人。她也从来不觉得现在这个身体不好,现在居然被人如此嫌弃,不能忍! 凤明阳挑剔的看着她,抬了抬下巴,“你看看你,哪里好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瘦得跟竹竿似的,都还没有到本王的胸口。” 阮伽南一呆,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这么一看顿时眉头一皱。 好像、好像似乎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她被打击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王爷,我才十五而已,很年轻得很呢,还有很大的生长空间,不像王爷……”她也很是挑剔的看着他,几乎已经没有生长空间了。 卧槽,说到这个,她这才想起来这个身体今年才十五啊!昨晚她居然就和宁王滚上了,这、这不是、这不是……放在现代,宁王这行为是犯法的啊! 阮伽南只觉得天雷滚滚,把自己累得外焦里嫩的。 自由自在太久了,她都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成年又成熟的女人了,她现在是阮伽南,是一个才及笄半年的……未成年人,虽然在这里,及笄就代表可以成亲,可以生孩子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阮伽南突然很庆幸宁王没有同意她那个提议了。 凤明阳不知道她内心激烈又复杂的情感波动,也没有被她的话激怒,淡淡的道:“那就等你长了再说。还能不能长还不知道呢。” 阮伽南一气,“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我要是能长又怎么样?咱们来打个赌!” 凤明阳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打什么赌?” “要是将来我能长好,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要是长不好,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本王为什么要跟你打赌?”莫名其妙。 “因为是你先说的啊!” 凤明阳一噎。是他先说的他就要负责吗?她其实是姓赖的吧? 不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凤明阳语气一转,说道:“算了,本王不跟你计较。这样吧,将来你要是能长好,那本王就答应你今天在马车上的提议。要是你长不好,以后你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凤明阳心里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呢。他实在是有些怕她了,怕她以后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来说,只有两人的时候说说也罢,万一被外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嘲笑责骂她呢。 听到他的话,阮伽南秀眉一皱,觉得他这话好像哪里不对,这么说的话好像是她吃亏了?可是想想似乎又没有。若是将来他答应了,赚到的还是自己啊,毕竟是自己垂涎他的肉体。 想了想,阮伽南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吃亏的,于是便头一点,“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你以后可别赖账。” 凤明阳冷哼一声,“本王怎么会赖账。” 反正按照她前世的轨迹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凤明阳很是冷酷的想着。 宁王赖在新房不走,阮伽南也没有办法,只得在新房里和他一起用饭了。 宁王府的伙食自然是要比她在阮府的时候要好的。样样精致,用心烹饪,食材都是最新鲜最好的,又有厨艺了得的人掌勺,做出来的食物当然就美味了。 有了吃的,阮伽南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那一丁点不快。多吃才是上策,毕竟她不能输了。 用了饭,又在新房里坐了一会儿凤明阳才起身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阮伽南早早就起来了,毕竟今天是回门的日子,虽然她对阮府的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做的。至于总管昨日准备了什么东西让她带着回门,她是不会关心的。 阮府的人也一早就为此准备了。 “你说宁王会陪伽南姐回门吗?”阮若棠低声问。 阮琳琅翻了个白眼,“宁王怎么可能陪她回门,我猜多半都是她自己回门。” 宁王又不是自己愿意娶她的,是她自己不要脸硬要赖上宁王。宁王娶了她都算是好的了,怎么可能会愿意陪着她回门。这只有正常的恩爱夫妻才会做。 她猜阮伽南这两天在宁王府过得一定很凄惨,听说昨天进宫去拜见皇上,皇后和柔妃娘娘,在宫里待了很长时间呢,一定是被柔妃娘娘训斥了。 阮琳琅幸灾乐祸的想着,压根忘记了大婚当天是宁王亲自来迎娶的。 她忘记了,阮若棠可没有忘记,还提醒了一下她。 阮琳琅面色一黑,“哼,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就是因为大婚当天宁王已经给了她面子,所以今天才不会再给她面子了。” 听到她骂自己蠢,阮若棠眼里闪过了不满,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个阮琳琅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她们同样是庶出的,而且她又不是他们二房的人,凭什么这样说她?她可别忘记了,现在他们住的阮府可是她爹的,不是他们大房的。 住着别人的家还要骂主人,也真是不要脸了。 贺氏同样也有些担心宁王会不会陪阮伽南回门。她倒不是担心阮伽南在宁王府失宠,她只是担心如果宁王没有陪阮伽南回门,那阮府就要成为笑话了。多少人都在等着看阮府的笑话呢。 阮府最没出息的小姐竟然嫁给了宁王。 “老爷,这个时辰了,伽南怎么还没有回来,她不会是忘记了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吧?”贺氏望着来阮府方向有些担心的问。 阮常康眉头一皱,“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而且就算她忘记了,宁王府的人总该记得吧?” 贺氏忍不住嘀咕道:“这可说不定。她若是不能讨得宁王的欢喜,宁王忽略她,忘记了回门的事也是有可能的。去年燕京郑家的小姐不就是这样……” 去年郑家小姐出嫁,结果回门的日子,郑家小姐的夫婿居然忘记了这件事,郑家小姐又是高嫁,在夫家说不上话,就没回门了。郑家一下子就成了燕京的笑话,还给人笑了整整一年。直到阮府和宁王府结亲这郑家的事才被取代了。 若是今天阮伽南和宁王没有回门,那阮府可就要被人笑几年了!到时候岂不是要连累她的梨儿吗? 阮若梨站在一旁撅着嘴,心里很是不情愿。 为什么她要大冷天的站在这里等阮伽南回门?她到了不会自己进去吗?居然还要他们在外面等,而且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不会是真的不回门吧? 想到这,她心里就有些同情她了。丈夫忘记了回门的事,她这王妃是做得有多失败,多讨宁王的厌啊! “哎,来了来了!” 听到下人的声音,阮府的人精神一抖,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前方,不一会儿果然就看到了宁王府的马车朝着阮府缓缓而来了。 宁王府的马车最后在阮府大门前停了下来,阮府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马车。 终于,不负众望,马车帘子掀开,宁王最先探出了身子。 看到宁王,阮常康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热情了。 凤明阳先下了马车,然后朝着马车伸出了手。 阮府的女眷看到他这举动心情复杂至极。 阮伽南看到他那只手,没有迟疑的就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他轻轻的握住,扶着她下了马车,还体贴的提醒道:“小心,别摔着了。” 阮伽南仰头对着他甜甜一笑,“多谢王爷。” 两人互动的这一幕落在阮府的小姐眼里,个个都差点就咬碎了一口银牙,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的。 她们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宁王对阮伽南竟然这么好!这么温柔体贴! 阮若梨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人。 之前她是有些瞧不上宁王的,因为大家都说他活不久。可是现在,阮伽南看起来很不错,面色红润,眼里也闪着幸福的光,亮得逼人。 “爹,母亲,我们回来得晚了,让大家久等了。其实大家也没有必要在外面等,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阮伽南说道。 阮常康哈哈的笑着道:“既然说是一家人,那就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快进去吧,外面冷。屋子里已经烧好炭火,准备好热茶了,你和王爷快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阮伽南和凤明阳并肩朝着府里走去,走了两步阮伽南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爹,母亲,马车里还有些小礼物,是我带回来给大家的,母亲让人搬下来吧。每人都有一份的。” 贺氏顿时笑开了,嘴上说道:“这孩子,回门还带什么礼物啊,你和王爷回来就足够了。”话是这么说,但吩咐下人去搬礼物倒是很快。 “我原本也是这样说的,可是王爷却非要准备,说礼数不能落下了。而且王府也不缺这点东西,所以我只好带了。”阮伽南故意娇羞的嗔声说着。 一直默默看着她演戏的凤明阳眸光一动,低下了头,和她对视上了。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是他准备的了? 阮伽南眨了眨眼,总管准备的就等于是王爷准备的,没问题。 对视了一会儿凤明阳淡定的收回了目光,就知道跟她说不通。 屋子里,老夫人也从福安堂出来了,看到两人回府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在她看来宁王陪着自己的孙女回门那就是一种荣耀了。这样看来伽南在宁王府应该也能站稳脚跟了。 若是再生个孩子,那就更好了。 大家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男眷和女眷就分开了,阮常康两兄弟还有两房的嫡长子陪着宁王说些男人之间的话。贺氏和黄氏就陪着阮伽南说话。 只是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阮伽南就提出说想要回芳草苑看看,说出嫁前漏了点东西在芳草苑。她这么说了,贺氏和黄氏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的心思早就放在她带回来的那些礼物上了。 阮伽南说漏了东西在芳草苑忘记带过宁王府自然是假话,她就是不想应付那些人。而且她今天回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要拿回她娘留给她的那些东西! 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也没有时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过她得等宁王过来配合一下才行。 阮伽南回到芳草苑两刻钟之后宁王也过来了,说辞是他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在阮府,还有什么地方比芳草苑更适合让他休息的呢? 宁王说他累了,想休息,那就没人敢来打扰他。阮常康还暗暗叮嘱了一番阮伽南,让她好好照顾宁王,阮伽南很是认真的点着头。 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不能惹他生气了。万一他生气不配合她的话怎么办? “你想做什么?”凤明阳斜靠在玫瑰椅上问。 阮伽南讨好的笑着,“王爷,我有件事要去忙一下,你呢就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凤明阳为她这哄孩子的语气冷了冷脸,斜睨着她,“你想干什么?” 对上他不好糊弄的双眼,阮伽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亲娘给我留下了一点嫁妆,但是我那后母私自扣了下来,还拿了次品来糊弄我。所以今天我要趁着回门的机会到她院子里拿回来。” 凤明阳眉头一皱,有些瞧不上贺氏这做派。堂堂太傅夫人怎么还克扣丈夫死了的发妻给自己女儿留下来的嫁妆? “你怎么知道是被她克扣下来了?”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我娘给我留下了什么东西,难道我这个做女儿的会不知道吗?” 凤明阳点头,那倒也是。虽然她不在阮府长大,但是身边应该还是有阮前夫人留下来的人。 “需要我借陆英给你用用吗?”他眸光闪了闪故意问。 阮伽南反射性的拒绝道:“不用,这都是小事,我能应付。” 听了她的话凤明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身上好像有不少秘密,大婚当晚王妃好像还点了我的穴道……”她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一个普通的女子时绝对不会点穴功夫的。 阮伽南表情一僵。 糟糕,她都忘记这件事了。 凤明阳深深的注视着她,“希望回府后王妃能跟本王解释清楚,本王不希望自己的王妃藏着太多秘密,让本王觉得身边生活着的人是个戴着面具的人。” 阮伽南暗暗撇了撇嘴。 说她带着面具有很多秘密,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少五十步笑百步了,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嘴上她却爽快的道:“行,那就等回府再说。现在王爷先帮我这个小忙再说。若是日后有谁问起,王爷就说我一直陪着王爷在屋子里休息,从来没有离开过。” 凤明阳点了点头,“自己小心,若是应付不过来便让陆英帮你。” 对此,阮伽南心里还是有一点感动的,起码他还会为她着想担心,证明他人品确实过关。若是他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虽然她不会觉得失望,但心里总归会觉得这人太冷漠,她活在他身边,只怕是要提心吊胆,长期下去可不是好事。 “多谢王爷关心。” 阮伽南自然不会穿着今天回门穿的华丽衣裙去贺氏的院子,好在她在芳草苑的东西还留着。她翻了翻便翻出了一套灰色的男子衣袍,看了看才想起好像是自己之前偷偷溜出去的时候穿的。 丹青还留着呢,正好方便了她这次。 她飞快的将衣服换上,发髻也换了这才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凤明阳看到她这身打扮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很想问她屋子里为什么会有男子衣袍,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涉太多了。 “王爷,我先去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阮伽南说了一句就从屋子里出去了。 凤明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 这身影怎的看起来有些熟悉? 阮伽南可不知道自己差点穿帮了,宁王身体是不太好,但脑子很好,过目不忘。对于那个曾经戏耍了自己还贪走了自己的玉佩的人,他可是印象深刻的。只是时间久了,他也就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但并不是意味着他打算就这么算了。 不过宁王殿下饶是再聪明也不会将那个小子联想到自己的王妃身上,毕竟谁会想到堂堂阮府大小姐,现在宁王妃会喜欢女扮男装明目张胆的到处溜达呢? 阮伽南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主院,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她和宁王回门的日子,府里的人为了迎接宁王几乎都出动到了前院,后院少了很多人看守。主院就更是如此了。 贺氏这会儿应该还在前厅和大房的人分礼物吧? 她很轻易的就避开了院子里的人悄无声息的进了贺氏的寝室开始翻找了起来。贺氏将她娘留给她的东西藏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肯定是不会随便放的。 所以她只是在梳妆柜上一扫而过就放弃了,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上。梳妆柜旁边的一个红木柜子上了锁,她很轻易的就撬开了,在里面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却没有。 阮伽南又在其他的能藏东西的地方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奇了怪了,贺氏到底把东西放哪里了,怎么找遍了都没有。藏得这么紧,看来那些东西真的是非一般的东西了。 她努力的想了想,想起了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将目光落在了房间里的大床上。 难道床下有机关暗格之类的? 这么想她蹲便到了床边,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还是很安静,于是她放下了心来,伸手在床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的,试图发现暗格之类的地方。 一刻钟之后她皱起了眉头。 没有,居然没有?难道以前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整个屋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贺氏到底藏哪里了? 阮伽南冷静下来想了想所有的可能性,然后倏地的,一道光从脑海里闪过。 会不会,贺氏会不会把东西藏在了阮若梨的院子里? 这么想她觉得很有可能,这屋子里她仔细的找遍了,绝对没有漏掉什么地方,那就只能说明东西不在贺氏的屋子里。那不在她的屋子里就唯有在阮若梨的屋子里了。 她没有多做犹豫就离开了主院绕道去了凝翠苑。凝翠苑也是一片安静,只有几个扫地的丫鬟在扫着院子整理花草。 阮伽南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翻墙进去了,因为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晚还是有印象的,她直接摸到了屋子里。也不知道是贺氏没有对阮若梨说清楚还是阮若梨自己心大,她居然在梳妆台上就找到了一个盒子。 一看那个盒子,她就知道肯定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因为这个盒子和其他的首饰盒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扣子上还用一把镂空雕刻的花旗锁锁着。 她定定的看着这个盒子一会儿之后直接将她收了起来,二话不说转身就离开了。她前脚才离开,阮若梨后脚就回来了。 前厅里,那些人都是阿谀奉承着阮伽南,听得她腻歪。还有她带回来的那些礼物,把阮府的人哄得心花怒放的。 她心情有些低落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了窗棂下,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撑着腮望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色出着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梳妆台上少了一样东西。 阮伽南出的时间不短,让凤明阳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当成贼捉起来了。正想让陆英去看看就看到她从院子侧门边上的墙翻了下来。那动作真叫一个利落敏捷和熟练,也不知道干过这种事多少次了。 “本王还以为你被人当成贼捉起来了。” 阮伽南眼一瞪,“这么可能,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难倒我?” 凤明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王妃的身手令本王羡慕。” 阮伽南面色一僵,呵呵的笑了两声,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哎,怎么好像她在宁王面前总是不自觉的放下戒备心啊……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因为她和他睡过了的关系? 阮伽南发现自己在面对宁王的时候警惕心似乎总是会不自觉的下降,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是为什么呢? “东西拿回来了吗?”凤明阳也没有想要在这个时候跟她算账。 阮伽南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扬了扬,得意的挑眉,“当然拿回来了。”她出手就没有失手的。 凤明阳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盒子上,“快打开看看有没有少吧。” 阮伽南点了点头也觉得应该打开看看。 她走到屋子里在桌子边上坐下,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量了一番那把锁就起身走近了内室,一会儿之后就拿出了一根细细的发钗。发钗上有几根细小的金丝,她就用那金丝插进了锁里,侧着头凝神,一边慢慢的动作着。 但是慢慢的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开不了?”凤明阳对于她开锁的行为已经镇定下来,不会觉得惊讶了。一个人翻墙的人,会开锁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阮伽南摇了摇头,有些怀疑,“这锁应该是被人重新组装过了。”不然的话她不会开不了的。 现代那么复杂的锁她都能开,这古代冷科技的东西不可能搞定不了。刚才她明明听到里面的声音了,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她触动了什么,反而把锁弄得更难开了。 凤明阳挑高了眉,没说话。 阮伽南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只能先放弃了。 “算了,还是等回王府我再慢慢试吧。”这里是阮府,毕竟是有些不放心的。万一阮若梨发现东西不见了,贺氏只怕是会立刻就联想到她身上。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凤明阳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 阮伽南站了起来,欢快的道:“那我去跟我爹说王爷你身体不舒服,所以要先回府了。” 凤明阳嘴角一抽。 敢情他还成挡箭牌了是吧? 阮常康原本还想留他们吃饭的,但是阮伽南说宁王不舒服,他也不敢挽留,只得将人送了出门。 第九十七章 自荐请命 回到宁王府阮伽南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捣弄那个檀香木盒了。 刚才在阮府不方便,现在她就不相信她会搞不定一把烂锁!现代高科技精密的密码锁她都能分分钟解开,怎么会打不开一把老旧的锁呢? 为了打开这个锁她是连饭都不吃了。丹青和丹砂进来了几次她都无视掉了。两人是很想帮忙的,但是小姐都搞不定的事,她们只怕也是搞不定的。 凤明阳则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毕竟他还在生病中,今天是“硬撑”着和她一起回门的,回来之后当然是倒下了,又请了府医一顿折腾。听到下人说王妃躲在房间里连饭都没有吃的时候连眉头都不抬一下便说了句,随她去吧。 下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在心里猜测王爷和王妃是不是吵架了,在王妃娘家吵架了?不然的话怎么早上出门的时候两人还是好好的,回来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连饭都不吃,一个就躲在以前住的院子里? 不过也没有人敢因此就对王妃态度散漫就是了。昨天王妃在院子里做的事情可是把大家吓得半夜都做了恶梦。特别是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看起来柔柔弱弱,娇娇小小的,但却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底下的两个婢女都这样子,王妃肯定就更加不用说了。 而且昨天王妃因为让人到主院,很多人没去的,她就让总管把那些人责罚的责罚,赶出去的赶出去,原本有些人做的都是些舒服的事,现在都被赶去做最辛苦最下贱的事了。 “小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眼睛一直这么盯着都花了,还怎么开锁啊?”丹青不知道是第几次进来劝说道。 阮伽南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宫灯。这要是有现代的电灯那该多好啊,这光线实在是不够。 “不行,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把锁开了。”她坚持继续努力。 早知道这锁那么难开,她就在阮若梨的屋子里再找找,把钥匙找出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亲娘啊,你到底是给我留了什么东西啊。 阮伽南一鼓作气,换了个方法,又换了一个工具,带着细小的钩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凝神重新探入了锁孔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随着耳边传来的细微咔嚓声响起,她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吊了起来,连呼吸都不经意的放缓了,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喘了一大口气把锁都吓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眼睛一亮,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终于成了!”这破锁可是把她给折腾坏了。 丹青和丹砂听到她说可以了也松了一口气。她们还真是担心小姐要是开不了锁的话今晚会一直在捣弄这个。 “小姐快看看里面都放着什么吧。”丹青心急的催促道。 阮伽南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把挂在上面的锁拿开,然后缓缓的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第一眼她就被里面的那把匕首给吸引住了。她迫不及待的将匕首拿了起来,打开了它的刀鞘露出了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阮伽南眼神灼热的注视着手里的匕首,缓慢的变换着角度,看着匕首刀锋上闪过的冷光,心里冒出了一股浓浓的喜爱之情。 这匕首真是太适合她了!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啊! 前世她就惯用短刃武器,因为她擅长的是近身搏斗,长刃武器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累赘。 来到这里之后一开始是因为人太小了——是的,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原主还是个五岁多的孩子,瘦巴巴的,跟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别说是武器了,她连把菜都提不起来。后来长大了,也把身体养好了,武艺也练起来了,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武器。 现在终于有了!一眼她就知道,这匕首非常适合自己。不大,刚好可以贴身放着,既可以当装饰品用,在有危险的时候又可以当武器用。而且看这匕首刀刃的锋利程度,可以直接割破一头豹子的喉咙吧? 阮伽南看着匕首的神情满是惊喜和痴迷,爱不惜手的一直在比划着。 亲娘,果然是她的亲娘啊,给她留了这么好的东西。 “……小姐,你,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东西,这盒子里还有其他东西呢。”丹青见她一脸沉醉和痴迷,顿了顿才提醒道,生怕她立刻就忍住跑到院子里耍上一阵子。 小姐今晚不会是还想要抱着这匕首睡觉吧? “啊?哦,还有东西啊,我看看。”阮伽南被丹青提醒才依依不舍的将匕首小心翼翼的放下,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木盒子里。 “哇哦,都是宝物呢,拿去换银子一定能换很多银子吧?”阮伽南把玩着里面的明珠,玩了一会儿之后又拿起了里面的镯子看了看,“啧啧,怪不得贺氏不愿意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了,要是我,我也舍不得。不过话说这镯子还真是好看啊!” 她拿起玉手镯放在灯光下照了照,晶莹剔透,玉里似乎带着一丝丝有形的气息一样,随着光线变换出了不同的形态。 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你们来瞧瞧这玉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不会是她眼花了吧? 丹青和丹砂两人闻言围了上去,仰着头盯着她手里的玉镯子。 丹青惊奇的咦了一声,“小姐,好像里面真的有东西呢。” 而且这种东西并不是玉质不好导致的,不好的玉里面会有一些棉絮一样的杂质。但是这个手镯里面若隐若现的却不是棉絮状的杂质,而是随着光线的不同折现出了不同的气体形状。若是不对着光线看,它又是一个水头顶好的玉手镯。 阮伽南将手镯放在手心上,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喃喃的道:“怎么这么奇怪……这样的好东西娘是哪里来的呢?难道娘真的是出身大家族的小姐?不然怎么会有这些好东西?”她一边喃喃说着一边不自觉的将手镯套进了手腕上。 正好,不大不小,玉色镶嵌着掐丝金线的手镯映着她皓白的手腕,玉愈润,手腕愈白,相得益彰。 “小姐戴着真好看!”丹青赞叹道。 小姐十指如青葱一般,手腕纤细白皙如玉,手臂也是恰到好处的大小,肉少一分则瘦,多一分则肥,手腕上挂着一个掐金丝玉手镯,跟用玉雕刻出来的美人手一样,好看得紧。 丹砂也点了点头。 阮伽南歪着头看来看也是很满意,晃了晃手臂笑着道:“嗯,确实是很还看。” 戴了一会儿她就想脱下来放回盒子里,她并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因为戴了首饰打斗起来不方便,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她一般都是在出席某些场合,需要的时候才会佩戴首饰。 嗯?她脱手镯的动作一顿,怎么好像卡住了的感觉?她又试了试,还真的脱不下来了!刚刚她明明是轻易就将手镯戴了上去的,没有理由脱不下来啊! “小姐,怎么了?”丹青看着她奇怪的动作问。 阮伽南瞟了她一眼,“没看到吗?脱不下来了,赶紧去拿点香膏或者是油过来。”早知道就不戴了,麻烦! 丹青哦了一声连忙跑进内室里将她抹面的香膏还有发油拿了过来,仔仔细细的在她手上抹了一层才道:“小姐,好了,你再试试吧。”应该可以了,很滑了。 阮伽南也觉得可以了,但是一试,还是不行! 她恼了,“你们两个,谁,把剩下的这只手镯给我戴上!”她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青丹砂一愣,齐齐拒绝,“小姐,这可是夫人留给你的东西,我们怎么能戴呢!”万万不行! “让你们戴就戴,只是让你们戴着试试看而已,又不是不让你们再脱下来。”阮伽南翻了个白眼,也不等她们自己戴了。 她自己动手,捉住离她最近的丹砂,二话不说就将另一只手镯套到了她手腕上。丹砂的手骨比她的略粗了一点,但手镯也还是能戴上去。她点了点头,握住手镯,心里已经准备好要用很大的劲儿才能脱下来,但是谁知道她很轻松的就将手镯脱了下来。 看着手上的手镯,她呆住了。 丹砂的手比她的粗,不可能丹砂能脱下来她不能啊!她又连续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把白白嫩嫩的手都弄得红起来了。 丹青看着有些心疼,说道:“小姐,你就不用试了,戴着吧。奴婢听说有些人家的传家宝,只要是家里的人戴上就脱不下来了。因为这些东西有灵性,认主的。奴婢觉得肯定是这手镯知道小姐是夫人唯一的女儿,认主了呢!” 丹砂蹙着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小姐,丹青说得有道理。不然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小姐手上的脱不下来,奴婢手上的就很轻易脱下来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 有灵性,认主?这么荒谬的事…… 不过丹青有一点说得或许也对。这些东西或许是外祖家祖传的东西,只有他们一家血脉的人才能戴着。至于灵性,或许吧,很多人都认为玉石是一种有灵性的东西,前世不也有很多人喜欢养玉吗?说玉能护人。 她老爹就很喜欢养玉,还非要她戴着一块玉佩…… “好吧,既然脱不下来那就戴着吧。”反正本来也是她的东西。 “小姐,不如你把另一只也戴上吧!正好一对呀!”丹青建议道。 阮伽南皱眉,“不好吧?”戴两只手镯会不会太累赘了? “怎么不好呀,小姐现在是王妃了,身上戴些首饰的好,免得被人看轻了。” “是啊,小姐,反正这一只已经脱不下来了,那就干脆把两只都戴上吧。”丹砂也说道。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也罢,于是便把另外一只手镯也戴到了手上。好在这两只手镯体积不大,小巧精致的,不然她还真不愿意戴。 看完了里面的东西,阮伽南才有心思来研究檀香木盒上的花纹。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出来这上面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花朵也不是任何一种以前她见过的花。图案雕刻得很精美,一笔一划都显示出了深厚的刀功,并非一般的工匠能雕刻出来的。 而且这檀香木盒子似乎也很有年代了,香味温润醇和沉稳。整个盒子都是一整块的檀香木雕琢而成,盒身和盒盖相连的位置用两片雕花铜片加固着,整个檀香木不见一丝杂质裂纹,坚硬细腻光滑。可见当年被雕琢成这个盒子的时候就是一块上好的老檀。一般的人家可拿不出手。 她又把其他的花纹图案仔细的研究了一番,但还是觉得陌生得很,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吁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后颈。 “丹砂,你再去查查燕京有没有什么家族的族徽标志是这个图案,或者是类似图案的。不只是现在的,过去二十三十年的都要查。”阮伽南吩咐道。 上次她只是让丹青去各大首饰店铺看了看,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觉得或许她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 丹砂点了点头。 累了一天,又满腹疑惑,阮伽南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什么的事了,早早就洗漱躺在了床榻上,把宁王都抛在脑后了。 又是一夜无事。 第二天,两人坐在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凤明阳眼尖的看到了她手上戴着的两个镯子,不由得问道:“这两个镯子就是你娘给你留下的嫁妆?” 阮伽南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点小事。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镯子,点了点头,“是啊,是我娘留下来的。好不好看?”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凤明阳眼前晃动着一截雪白手腕,手腕上是一个精致美丽的手镯,他眸色闪了闪点着头,淡声道:“好看。” “嘻嘻,我也觉得好看,果然是我娘留下的东西。”她喜欢的摸了摸,然后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些东西有些神神秘秘的。” “哦?怎么神秘了?”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一问,脑里灵光一闪。 对了,她或许可以问问宁王啊!他在燕京长大,又是皇室中人,见识应该比较宽广吧,毕竟皇宫里收藏的书籍资料什么的多的事,说不定他知道呢! 这么一想,她立刻叫来了丹砂,让她去把木盒子拿过来。 丹砂很快便将木盒子拿了过来。 阮伽南让下人将早饭撤掉,将盒子摆在了他面前满怀期待的问道:“王爷,你见多识广,不如你帮我看看,看看这上面的花纹图案是什么。” 凤明阳挑了挑眉,睨着她,“你就这么相信我?” 阮伽南漫不经心的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不过是我娘留下来的东西而已。” 说着说着她又警惕的看着他,“王爷,你可不能盯上我这点嫁妆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只有这么点嫁妆了。王爷你家大业大,应该是不差这点东西的吧?” 凤明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胡说什么呢。本王会瞧得上你这点东西吗?你要不要去看看宁王府的库房,看看里面有多少好东西?”把他当什么了。 她轻哼了一声,“那可说不定。人嘛,是永远都不会嫌自己的银子多的。” 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凤明阳懒得和她争辩了。 他拿起了那个檀香木,刚上手他就知道手上这个檀香木用的是最好的老檀雕琢而成,手工也是顶好的,应该是老工匠所雕琢。至于上面的花纹……他蹙了蹙眉。 “王爷,不会是连你都不知道吧?”阮伽南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失望。 凤明阳没有立刻回她话,而是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微微摇着头道:“我还真说不出它的出处,但能肯定的不是燕京的东西。”甚至不是凤歧国的东西。 阮伽南的亲娘难道竟然不是凤歧国的人?不太可能吧,阮常康怎么会娶了一个不是凤歧国的女子为娶?有没有可能这些也是她娘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你娘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留给你了吗?” 阮伽南面色微微僵了僵,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摇着头,“没有了,就这些?” 凤明阳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对她的性子说不上是十分的了解,但也有几分了吧?一看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 “嗯?王妃,果真没有吗?”凤明阳面带笑容的注视着她问道,可是压低的语调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阮伽南心思转了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得保证不会把我的东西占为己有。” 凤明阳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气得一窒,磨了磨牙才忍着气道:“本王不需要霸占你的东西!本王要什么东西没有?”用得着把她的东西占为己有吗! 阮伽南又磨蹭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将别在腰间做装饰用的匕首拿了出来,“喏,还有这把匕首。” 看着她这副生怕被他抢了去的模样,凤明阳嘴角扯了扯,一把将匕首夺了过来。就算他不用这些东西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他打开刀鞘,冷光一闪,不由得暗暗赞叹道:好东西! “喂喂,你说了不会将我的东西占为己有的!”阮伽南见他这么眼睛发亮的样子忙出声提醒道。 他细细的拿着匕首把玩了一下才在她紧盯着的目光中还给了她,“你拿着这匕首做什么?难道你还会用匕首不成?” 阮伽南也懒得在他面前装了,“我会用匕首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不是王爷,身体这么差劲。” ……他这是被自己的王妃鄙视了?瞧不起了? 宁王动心忍性,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女人计较,更加不要和一个脑子非一般的女人计较。 “哦,王妃的意思是王妃身体好,所以学过武艺,还会用武器了?” 阮伽南似笑非笑,“王爷这是在试探我?” 凤明阳淡定的笑着,“怎么说是试探呢?本王这是光明正大的问。王妃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王妃你真的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吗?还有,你真的是阮太傅的女儿?” 阮伽南心里微微一震,为了他的敏锐。他竟然从这些事上察觉到了什么,怀疑她的身份了?可惜啊。 “王爷,我真的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而我也真的是阮太傅的女儿,如假包换。”她身体里流着的血确实是阮常康给的,她也确确实实的是阮伽南,只不过是芯子换了罢了。 就算他再聪明他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是千年之后另外一个时空的人。 “那王妃是不是要说说你这武艺是从何来?本王敢肯定阮太傅是没有给你请过师父的。” 阮伽南耸了耸肩,“等他,我都死几百遍了。只不过是际遇,在庄子上的时候我曾经救过一个老人,那老人看样子是江湖中人,武艺不差。我救了他之后他为了报答我,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我那个时候在庄子上总是被欺负,所以就想学武艺,不让人欺负我了。” 这样的话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怀疑的。一个大家小姐被放逐到庄子上,多年不闻不问,如果不是遇到这样的事,她还真的很有可能活不到现在。 只是…… 想到前世的事,他不禁眉头一皱。 既然她有武艺傍身,那前世怎么会早早就死了?难道真的是意外? 不知道为何,凤明阳对这个很是怀疑。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事,所以他觉得前世她的死也跟他的一样不简单。 犹豫了一下他才问道:“你以前有没有惹到什么麻烦事?有什么……仇人吗?”问出这句话凤明阳都觉得自己有些脑子不好使了。一个女子能惹到什么麻烦事,能有什么仇人。要真说有什么仇人的话,也是阮府的人吧? 阮伽南一怔,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没有啊……”应该是没有的吧? 她压根没有往另外一方面想,要是往另外一方面想她就会想起来,她仇人似乎还蛮多的。 对于这个答案他也不觉得意外了。 他看了眼她怀中的匕首,说道:“也好,以后就用来防身吧。” 顿了顿他又道:“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那我就会尽力的护着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你尽可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你的。” 但是他不会干涉她的命运。 阮伽南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暖有些不太适应,呆了一下才道:“哦,多、多谢王爷。” 这算什么回事? 拒绝了她炮友的提议,看样子也不像是要对她有感情的样子,但是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难道宁王竟然是个到处撩人的渣男?或者是惠及四方的中央空调? 宁王的心态本来就是准备成亲之后好好对她的。不是因为她之于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而是因为他知道她活不久,自己又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她,所以出于补偿的心理才想尽量的护着她。 但是阮伽南并不明白宁王的这种心理,心里也就觉得奇怪了。 宁王虽然已经年近十九,皇室的皇子在这个年龄早就已经开始接触朝务了,就连八皇子也是早早就开始活跃在朝廷上了。唯独宁王,到现在都没有接触朝廷事务,虽然是王爷,却是个只有圣宠而没有任何权力的王爷。 大婚第二天就“病”了,又窝在府里养了几天,很快便迎来了新年,而宁王的身体也终于有些起色了,可以顺利参加宫里的新年宴席了。 马车里,阮伽南穿戴着整齐的王妃规格的衣服首饰,一整套,头上的发饰把她的脖子都要压歪了。她很不习惯的时不时的用手扶一下高高的发髻,扯一扯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裙。 每次这样的大型宴会她都得装备齐,可偏偏这古代的宫廷宴会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刚参加完皇室的家庭宴会,现在又要参加群臣宗亲宴会,就不能一次性的放到一起举办吗? 在马车里翻阅着书籍的凤明阳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扭动着身躯的时候无奈的放下了书籍,“你到底在做什么?身上有虱子吗?” 阮伽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王爷,你说得倒是轻巧,换你来试试这不知道几层的衣服,不知道几斤重的发饰看看?”估计会立刻压垮他娇弱的身板子。 “有这么重吗?”凤明阳的视线落在了她高高的发髻上。他见许多的女子都这样啊,有些女子还恨不得把自己部的首饰都戴在身上呢。 “重,是真的很重。我脖子都快要歪掉了。” 凤明阳看了看她的发髻,又看了看她的面色,确定她是真的很不喜欢。 顿了顿他才直起身子,朝着她伸出手。 阮伽南反射性的缩了缩,“王爷,你做什么?”可不要弄坏她的发髻啊,丹青梳了很久的。 凤明阳飞快的在她的发髻上取下了几根金钗,“你不是说重,那就摘下几根发钗吧。是不是轻一点了。” 阮伽南看了眼被他摘下来的发钗,点了点头。 他摘下来的几根发钗都是最繁重的,又是金子又是银子,又是宝石的一大堆。好看是好看,但重也真的是重。好歹也是轻松了一点。 “王爷,这样会不会被说啊?”这样一来她头上的发饰就少了哦,丹青说她头上戴的都是王妃要戴的呢。 凤明阳淡淡的道:“没事,有我在,没人会说你的。” 有他这么一说,阮伽南就放心了。心里暗暗道以后就这么办了,能少就少,要是有人说,她就说是宁王喜欢简单点。 哎呀,她真是机智啊! 宁王大婚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距离大婚过去也有好些日子了,大家也知道宁王刚大婚就又病倒了,而且私底下还有传言说是因为宁王没忍住在大婚当晚和宁王妃圆房了,这才撑不住的…… 听到这个说法,不知道多少在心里暗暗嗤笑,对宁王是又同情又可怜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连洞房这种事都做不来,那还能算是男人吗?只可惜了宁王妃了,虽然秉性不怎么样,但好歹样貌出挑。若不是嫁给了宁王,将来纳进府做个宠妾也是可以的。 阮伽南满色有些冷,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充满了意淫的目光她岂会察觉不出来?她眸色阴冷了一下,若不是这里是皇宫,自己又一向是无能的形象,她保证会把这些贱男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王爷,你可是让妾身承受了无妄之灾啊!”阮伽南轻叹。 凤明阳倒是很淡定,“理会这些人做什么。”心里再龌蹉又能怎么样,见到他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弯腰行礼。只要他们的身份一直在,他们就只能一直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在权力面前不过就是一条狗。 阮伽南诡异的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目光幽深的朝着那些人看了一眼。 狗还分牵着狗绳和不牵狗绳的呢,这些人啊就是不牵绳的狗,让人看见了就想宰了。 被她冰冷的视线一扫,那些人都不由得浑身一冷,却是根本不知道为何突然会这样觉得。 举办宴会的大殿上已经人头躜动了,宗亲大臣一起,加起来的人数也是很多了。有的人早早就懒惰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有的人则是和至交好友,相交大臣或坐或立的在一旁交谈着,面上皆是喜气洋洋。 和宗亲和大臣一同而来的女眷也是三三两两,阮伽南扫了一眼,不由得眯了眯眼,满大殿的金光灿灿,晃得人的眼睛都花了。她并没有熟悉的小姐和夫人,宁王也不是可以交际的,于是乎两夫妻进了大殿之后就直奔自己的席位,坐了下来,倒也显得十分的悠闲了。 “九弟你怎么坐在这里啊!”凤乾阳走了过来,看到凤明阳坐在席位上摇着头。 凤明阳笑了笑,“八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应酬,也应酬不来,只能坐在这里了。” 凤乾阳不满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阮伽南,“你怎么不知道劝劝九弟?他现在已经大婚了,总不能和以前那样不和朝臣来往。难道真的不打算在朝廷上做事了吗?” 阮伽南一派贤淑的道:“八哥,我只是一个妇人,不懂这些,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王爷的。” 凤乾阳被她这话气得一噎,对她是没有丝毫好感的。 “九弟,你看看她,这像是对我一个大哥说话的态度吗?”凤乾阳气怒的反对凤明阳说道。 凤明阳有些无奈的道:“八哥,你别跟她计较,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也拿她没办法。”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丝的宠溺和纵容。 凤乾阳眼里闪过了惊讶,狐疑的视线落在阮伽南身上一阵打量。 难道她真的收服了九弟的心?阮伽南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算了,我不管你们两个了。”凤乾阳有些羞恼的甩袖走了。 “王爷,八皇子可真是关心你啊。”阮伽南看着凤乾阳离开的背影道。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 宴席到了酉时末便准时开始了,照例是大臣宗亲对皇上的一番恭维称赞,说凤歧国在皇上的治理下越发的强大和繁荣了之类的。 阮伽南有些意兴阑珊,这古代的宴会实在是无趣。又不能擅自提前离席,得在这里坐上一两个时辰,真是令人难受。 才这么想着就猛的听到一声怒喝声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摔了的声音,把径自出神的阮伽南吓了一跳,忙抬头看了去。就看到刚才还在高兴的和群臣说话的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了脸色,眼里盛满了怒气,底下的大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跪了一地,其他人也跪了一地。 阮伽南有些迟钝的想到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跪一地的时候就看到宁王站了起来,劝说道:“父皇请息怒,万事都没有父皇龙体康健重要。这件事儿臣觉得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也只有宁王敢触霉头了。 听到他的话皇上虽然还是处于盛怒中,但好歹也压抑了一下,“小九,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废物,朕养着他们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报上来,让朕如何不怒?” 阮伽南听得一头雾水。 出什么事了?哎,王爷,皇上这么生气,你就这样站起来说话会不会惹祸上身啊!没那么大的头可别戴那么大的帽子啊! 凤明阳眉心一蹙,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为那些人解释了。 凤乾阳站了起来也跟着道:“父皇,儿臣觉得不妨先听他们怎么说,把事情说明白了,如果要惩罚的话再惩罚好了。父皇实在不必为此恼怒,坏了自己的身子。” 底下的大臣见状也纷纷劝说着,好一会儿之后皇上面色才缓了缓,冷哼了一声道:“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皇上,此事实在是……几个月之前那边的人就已经将此事上报朝廷了啊,皇上还派了人过去查探呢。只是那个时候却是无功而返,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哪里想到……”说话的是户部尚书,说着说着他不由得在大冷天伸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混账!如此重要的事为什么会无功而返?你们底下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要朕亲自去处理吗?那朕要你们这些臣子做什么?专门来气朕吗?”一听皇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勃然大怒道。 “皇上息怒!” “你们就知道叫朕息怒,息怒!朕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说到解决的办法,底下的人却是一静。 现在的情况摆明了是要朝廷派人过去细查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办好了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办不好就得罪皇上。轻一点被罚俸禄,重一点恐怕连头上的官帽子都要丢。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声呢? 皇上见状顿时又被气得七孔生烟,面色铁青。 阮伽南坐在一旁看热闹,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什么,但显然不是一件小事,更加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看大臣们的反应明显就是不想将此事揽上身。也不知道最后哪个人会成为倒霉蛋。 很快倒霉蛋就出来了,却让她差点把刚喝到嘴巴里的酒给喷出来。 只见一片寂静中宁王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道:“父皇,儿臣愿意代替父皇前往查清此事。” 听到宁王的话,大殿上的人哗然一片,简直不敢相信。 皇上也是如此,呆了呆,都没反应过来。 “小九,不要胡闹!快坐下,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朝廷上这么多人难道还没有一个能处理此事的吗?”皇上龙颜一沉。 凤明阳直挺挺的跪了下来,神色严肃认真,语气执拗,“父皇,儿臣因为身体弱,缠绵病榻,从未为父皇分忧解难过,却食君之禄,心里时常觉得愧疚不安。现在父皇遇上了难事,儿臣最近身体也还算健康,为父皇分忧也是儿臣本分之事。还请父皇成儿臣一片君臣之心。” 阮伽南张大了嘴巴,惊愣的看着跪在中央的宁王,心里一千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王爷,你这是什么操作啊,你这是要请命离开燕京去那什么见鬼的地方彻查吗?你觉得你可以吗? 显然,宁王觉得自己可以的。 宁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很多大臣都一脸懵逼,醒过来之后却又心里一松。宁王自请前往查清楚此事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如果宁王前往,不管结果如何,相信以皇上对宁王的宠爱程度来说也不会过于责罚宁王的。但如果是他们前往,这件事就势必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回来,不然就是乌纱不保。宁王此举也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了。 “小九,不要胡闹!” “求父皇成!”凤明阳深深的拜了下去。 很多大臣都想上前去劝说皇上成宁王,但又不敢在此事触皇上的眉头。 最后还是皇后轻叹了一声,道:“皇上,本来朝廷之事臣妾不应该插嘴,后宫不可干政。只是今晚到底是日子特殊,又在此时提起。臣妾看不如就成了小九吧,他也是一片孝心。小九也长大了,总该让他去历练历练,皇上不能让小九一直养在燕京啊!” 第九十八章 王妃陪着一起去 皇后的话打破了之前一直僵持着的局面,很快就有大臣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皇上,臣觉得皇后娘娘说得有道理。宁王已经年近十九,又已经大婚,也是时候参与到朝政之事当中,为皇上分忧解难了。以往王爷身体不适,可是如今王爷也说身体已经大好,皇上不妨让宁王锻炼锻炼。” “臣也深以为然,既然宁王自认为可以负担得起,那皇上不妨就给宁王一个机会吧!说不定如此一来,宁王的身体会越来越好,毕竟这人心里要是有了寄托,有了动力,人也会跟着努力,或许身体就能好起来也说不定。”又有一位官员站了出来道。 皇上眉头紧皱的看着底下说话的大臣,面色冷沉,眸色晦暗不明。 “父皇,儿臣觉得既然九弟想要为父皇分忧解难,那不如就成了九弟吧!”凤乾阳沉默了一会儿才站了出来帮忙劝说道。 不管是哪个皇子都早早就在朝廷上活跃,帮忙处理政务了,就连他也是十六岁就开始了。可是九弟现在都快十九了,却从来没有在朝廷上做过什么事,身上也没有一官半职,王爷这个称号也只是称号而已。 他心里应该也是非常委屈抑郁的吧?是个男人都想建功立业,九弟也不例外。 又有几个大臣出来赞成了宁王的话,良久之后皇上才神色复杂的看着宁王,似乎叹了一口气,“小九,你可是认真想好了?你要知道常州离燕京甚远,千里迢迢,若是途中你身体不适……后果你可想过?” 宁王淡淡的笑了笑,“父皇,儿臣既然敢自请前往常州,自然是已经考虑过了,也做好了准备。儿臣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安然无恙回来的,父皇请不要担心儿臣的身体。” 皇上沉吟了一会儿后才无奈的妥协道:“罢了,你如今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既然你坚持,那朕也不阻拦你了。只是你这一去一定要带上大夫,朕让徐太医随着你一同前往吧。另外……”皇上顿了顿,视线一转,落在了一旁有些呆愣的阮伽南身上。 “另外,你刚大婚,既然如此,那就让宁王妃陪着你一同去吧!也正好路上有个人照顾你,这样朕也能放心。”他们两夫妻也不必刚大婚就分开。 啊?啊?被点名的阮伽南心里震惊了。为什么要她陪着他去啊,明明是宁王自己要去,为什么要拉上她啊! 常州哦,老远了,这里又没有飞机高铁的,坐马车去,她屁股都得开花。而且她和宁王的感情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啊! 阮伽南在心里狂吼着,面上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宁王身边跪了下来,不得不忍住内心的悲苦道:“儿臣多谢皇上体恤。” 借着跪在地上低头谢恩的时候阮伽南狠狠的瞪了一眼凤明阳,凤明阳斜睨了她一眼,看到她凶恶的眼神挑了挑眉后又淡定的移开了视线,根本不为所动。把阮伽南气得够呛。 王爷了太过分了啊,好歹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做这样的决定怎么的都要先跟她说一声吧?她敢拿她身上的那把匕首打赌,今晚的事肯定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顺理成章提出前去常州的请求。 帮他说话的官员……有几个是他的人? 可以啊,王爷,深藏不露啊! 刚大婚的时候她只是怀疑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可是没有想到实际上他隐藏得比她以为的还要深得多。恐怕是皇上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伽南觉得这其中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像个黑色的漩涡,随时能吞噬人的性命。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远离。 在这个社会上皇权大于一切,没有足够的能力就别妄想和皇权争斗。而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上面那个人对抗,她也没有想过要掺和进皇室的争斗中。宁王是她的丈夫,但仅仅只是丈夫而已,她并不认为出了事他真的能护着她。 而现在她又发现宁王这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呢,连皇上都被他蒙骗了,可见此人心机之深沉,隐忍之持久,手段之老成。 阮伽南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和后悔。 大意了,要是知道宁王是这个样子,她还不如当初直接上了梅家公子来得好。梅家复杂,但起码没有皇室复杂啊。一个梅家她还是能应付的,但是皇家,皇权,她是有心而力不足啊! 这宁王也太狡猾狠毒了一些,把她牵扯进来,这不是等于拿着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吗?她真是太大意了。 短短一瞬间阮伽南便不知道想了多少,脑中的某些猜测也愈发的清晰了起来。越是这样就越是后悔,她分明就是上了贼船,特别是现在她还知道了宁王的一些秘密。她要是透出了一点不妥来,宁王只怕会毫不手软的将她杀掉。 今晚的宴会发生的事不多,却足以让很多的心思复杂了起来。大家看着宁王的眼光是变了又变,同情有,无奈有,可怜有。 凤明阳目不斜视,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点,宫宴结束之后就带着异常沉默的阮伽南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王妃你这是哑巴了?还是吓傻了?”凤明阳见她的沉默有些异常,不由得问道。 阮伽南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情和他闹了,冷淡的着面色,“王爷,难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今晚的事吗?你要去常州,为什么要拖上我?” “王妃多想了,本王是万万没有想到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来的。”凤明阳说得很诚恳。 呵呵,她会信他?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王爷,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彼此的底咱们心知肚明,王爷可不是这样没有计划的人。王爷这是想拉我当挡箭牌么?”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的望着她,“从你嫁给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是挡箭牌了。” 即使他并没有要让她当挡箭牌的意思,她也已经成了。有些人不是他不想就能如他所愿的。 阮伽南气得一窒,暗暗磨了磨牙,“王爷,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希望王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求的只是能活下来,长命百岁,安安稳稳,不想掺和进你们皇室中的事去!”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惊讶意外,只是道:“你放心,我说过会护着你的,那就会护着你。” “王爷要怎么护着我?”阮伽南冷笑。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 凤明阳蹙了蹙眉,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和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不满我今晚算计了你?如果我说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要带你一起去的想法你信吗?”凤明阳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说道。 阮伽南拧着眉回视着他,他眼神不避不闪,自然坦荡。 两人对视了良久阮伽南才问道:“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现在是你的王妃,或许你并没有相信我,这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同样也不相信王爷。但是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适当的坦白只会有利于我们的关系。”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将来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只会处于被动状态,对谁都不好。为他也是为她。 凤明阳眸光闪烁了一下,视线落在了马车燃着的香薰炉上,望着那一点点若有似无升起的烟雾,眸色黑沉看不到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伽南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才轻笑了一声,叹息道:“我想要做什么?我并不想要做什么啊,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仅此而已啊!”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阮伽南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属于他的东西? 他是宁王,是皇上最受宠的儿子,还是现在唯一被封王的皇子,他什么都有了不是吗?还有什么事属于他却被人夺走了的?又是谁夺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她觉得这件事根本就不能深究,因为越是深究就越是发现这水太深了,探不到底。 “王妃不要害怕,只要王妃不给本王惹麻烦,那本王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我毕竟是夫妻不是吗?”凤明阳神情温和,就好像刚才阴鸷寒冷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阮伽南又是一声冷笑,“王爷在说笑吗?明明现在是王爷在惹麻烦,连累了我呢。” “那王妃想怎么办?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怕是王妃不愿意也要跟着本王一起去了。”凤明阳很是无奈的样子。 关于这件事,他是真的有些无辜。 他确实是没有想要带阮伽南一起去的,毕竟他是要去做正事的。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还没有到互相无条件信任,让对方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的程度。若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路途太遥远,他也说不准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事,带着她意味着她也要承受同样的危险。他并不想连累她,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带她去。但是他没有想到父皇会这么急着就做了决定。 说到这个阮伽南心里就来气。 是,现在是她不愿意去也得去了!这才是最让她生气憋屈的。 而且跟着他去常州,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来回就要两个来月了,再有处理事情的时间,这么一搞,一年的四分之一就没有了。她自己的事情怎么办?她还要查她亲娘的事呢! “王妃,你不妨往好的地方想。去常州我们走水路的多,但是回来,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你不是想查你娘的事,或许我们可以绕个路去青州看看。”凤明阳突然说道。 阮伽南一愣,青州? 她转眸看着他,“去青州?” 凤明阳点了点头,“你不是要查你娘的事,我们办好事情跟父皇说一声迟点回京也是可以的。那就有时间去一趟青州了。正好掩人耳目,不被阮府的人发现。” 阮伽南凝眉一想觉得倒是个好主意。 贺氏和阮常康将她娘留下来的东西藏了起来,虽然说有可能是贺氏贪图那些东西的价值,但也有可能是他们想要隐瞒她什么事情。不然的话为什么她问起来,阮常康总是想方设法的转移开话题,从不愿意和她提亲娘的事。 在燕京查不到什么,或许去青州真的可以查到什么也说不定。毕竟听说当年来燕京的时候阮常康就已经成亲了,她娘是随着他来燕京不久后才离世的。那就是说他们在青州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凤明阳神色微微一松。 她若是咬着这件事不放,他还真是不好处理。说起来是他吃亏,偏偏对她,他又似乎总是多了几分耐性,大概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吧。 只是他这边才刚刚偷偷松了一口气,那边阮伽南抬起头就看到了放松的神色,面色一冷,说道:“王爷,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这样啊。” “……那你想怎么样。”他有些无奈了。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他一呆,“赔偿?本王要怎么赔偿你?” 阮伽南不说话,但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凤明阳低头一看,就看到她的拇指放在食指上摩擦了几下。 “什么意思?”看不懂。 阮伽南眼一瞪,“王爷,银子,银子,怎么这么不上道。你让我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难道不用赔偿精神损失费吗?只有银子能让我受伤的心灵好受点。” 凤明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这是什么奇怪的论调。还有,她怎么怎么庸俗呢?张嘴就要银子。 “给不给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不会这么小气吧。 阮伽南觉得自己既然被算计了,又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那好歹要捞一点好处才行的。 宁王动心忍性,“给!你要多少?” 要多少? 阮伽南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一千两黄金…… 她眼睛倏地一亮,兴奋的道:“那就一千两黄金吧!” 黄金啊,她的黄金终于还是回到她怀里了。果然,属于你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会属于你的,不管是这一千两黄金还是她娘留下来的东西。 一千两黄金……这对宁王来说似乎是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想起她在阮府穿着男装离开时的背影,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问道:“王妃,你是什么时候回燕京的?” “啊?什么时候回燕京的?王爷你问这个做什么?”阮伽南有些不解。 凤明阳无害的看着她,“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就问问而已。” 突然想起来? 一千两黄金,她才刚说一千两黄金,他就突然想起来问她是什么时候回燕京的,他不会是还没有忘记当初的事,还记在心里,所以她这么一提,他就想起来了吧?想了想,她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宁王是个非常小气记仇的人。 她眸光飞快的一闪,佯装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记得是中秋过后回来的,中秋我还在庄子上呢。过了中秋才从庄子上出发,走了好久才回到燕京呢。” 中秋过后?难道是他多想了?他遇到上那个小子的时候可是中秋前……凤明阳眼里闪烁着疑惑。 “你真的是在中秋过后才回燕京的?” “哎呀,王爷,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有必要骗你吗?我说王爷,你不要转移话题啊,一千两黄金你到底是给不给?”阮伽南索性垮下了脸。 凤明阳睨了她一眼,“给,你要自然给。” 不过是一千两黄金,给就给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阮伽南终于满意的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真意的笑容。 凤明阳看着她一脸财迷的样子,有些头疼。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家产,她会不会乐疯,然后使劲儿的花他的银子? 今晚的事就以一千两黄金作为结尾了,也看似顺利的过去了。 虽然还是新娘,但宁王自请前往常州的事还是迅速的成为了燕京人热议的话题。 老百姓是不知道这常州出了什么事,但那些官员和富家子弟知道啊! 说起常州的事就不得不提一下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今年——哦,不,去年。去年夏季南方各地连连暴雨,许多地方都发生了严重的水患,朝廷对此也是非常的重视,拨了不少的款,派了不少的人到水患严重的地方去赈灾。可是凤歧国国土辽阔,即使皇上有心好好处理今年的水患,帮百姓度过难关,但架不住底下的官员心思各异啊。 这不,常州也是水患灾区之一。但是一开始朝廷并没有接收到常州发生灾情的奏折,也没有官员提起过这件事。是后来,有逃难的百姓被回燕京的官员遇到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常州也发生了水患,而且很严重。 可是为什么朝廷上的人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呢?想来是有人将灾情压了下来。这个官员回到燕京之后就将此事禀报上给了朝廷,皇上虽然疑惑,但架不住这个官员言之灼灼,态度坚决固执啊。皇上便派了人前往常州去查看了。 结果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快马加鞭的去,快马加鞭的回来,说常州虽然是发生了水患,但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更加没有老百姓逃难,情况比起其他的地方简直是好太好了。皇上一听顿时就怒了,把那个官员狠狠的斥责了一番,然后又拨了银子下去。 事情到此也大家以为都结束了。可是没有想到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事情就来了。 户部尚书突然就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还把证据给呈上去了,是无数个逃难的老百姓画的手印。户部尚书痛斥常州当地官员徇私舞弊,欺上瞒下,贪赃枉法,把老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不说,竟然还敢连同上下级官员隐瞒灾情,试图瞒天过海。 户部尚书还说当地的老百姓因为想要逃难,但是当地的官员生怕人跑了出去,会将常州水患的事透露出去,惹来麻烦,便将逃难的百姓杀了。事情越闹越大,控制不住才让不少人给逃了出来。 如果只是水患,那倒也不至于当地的官员欺上瞒下的,只是常州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大的水患,因当地的一个水坝崩了。一连下了好些日子的暴雨,水坝里早就已经蓄满了水,这水坝一崩,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可这个水坝却是去年当地官员才上折子请求朝廷拨银子修缮的,而且一拨就是五十万两!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修缮好的水坝竟然这么的不堪一击,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塌了!这是何等严重的事啊!不管事情到底如何,一旦事情爆出来,相关的官员头上的乌纱肯定是得摘下来的,不摘也会被降职啊,更甚者可能会丢了性命。 所以常州的官员才想方设法的要隐瞒。 只是没想到事情到最后还是被爆了出来。 由此可见这件事是有多棘手了。 这个时候宁王竟然自请前往常州,在某些人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一样。 但不管别人怎么看,宁王娶常州这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皇上还给他封了一个钦差大臣的名号,好方便他查案。 等过了上元节宁王一行人就要准备出发了。 上元节,可谓是燕京男女最期待,最喜欢的日子了。皆因这一天男女不论是否大婚都可以光明正发的走在一起而不会惹来别人一异样的目光。虽然说凤歧国民风也算不上太过保守苛刻,但是对女子的要求还是相当严格的。平日里有规矩的女子也不敢和男子走得太近,免得惹来闲话。 但是上元节就不一样了,这根本就是为了未婚男女互动而存在的一个节日啊!更不用说上元节燕京每年都会举办热闹的活动,宵禁也会暂时解除,晚上男男女女门也一样可以自由随意的在大街上走动。 但是对于阮伽南这个已婚妇女来说就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虽然即使她未婚她对上元节也没有多大兴趣就是了。 和她有同样心理的还有宁王殿下。因为过了上元节就要前往常州了,所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件事上,上元节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阮伽南对上元节没兴趣,不过今天她还是得想办法把同样没兴趣的宁王拉出门。因为不把宁王拉出门的话她也别想出去了。可是今天是她最好的机会,她得在离开燕京之前和乔楠见上一面。 嫁到宁王府之后乔楠想潜进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王爷,我想出去看看,你就陪我出去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过上元节呢!”阮伽南为了将宁王拖出去不得不厚着脸皮装嫩卖萌撒娇什么的。虽然她年龄上还是个孩子,但心理上她就是个成熟的女人啊。要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强,她都要精分了。 凤明阳奇怪的瞧了她一眼,心里不怎么相信她对上元节真的有兴趣。 其实上元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外乎就是特别的热闹,特别的多人而已。可是这燕京什么时候不多人,不热闹的? 阮伽南摆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明眸染上了一丝失落和黯然,“王爷,我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小时候连上元节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还是听到庄子上的婆子的女儿得意的在我面前说起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个节日叫上元节的。” “后来,我还偷偷的跑了出去,想到镇上去看看热闹,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小,身体又差,还不认识路,差点就冻死在路上了。要不是我的嬷嬷发现了我不见,出去找,我早就冻死了。” 凤明阳蹙着眉,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眼底有一丝不忍。 她这张笑脸真是不适合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她还是像刚大婚那时候那般明媚张扬灵动的好些。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反正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陪她出去逛逛,看看热闹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阮伽南眼睛顿时一亮,整张脸也跟着亮起来了,鲜活了起来。 他不由得跟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当然是真的,又不是多过分的要求,本王不会这么小气。” “嘻嘻,王爷当然不是小气的人了,王爷是个有风度,有气度的大男人!”阮伽南毫无心理压力的拍着马屁,完忘记了自己前不久还天天嘀咕着说宁王是个爱记仇爱计较的小气人。 凤明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说话,看得阮伽南都隐隐有些心虚了起来,怀疑宁王是不是知道自己曾经在心里骂过他。 用过晚饭之后下人准备好了,两人穿戴好就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阮伽南很是细心的将宁王身上的披风系带好好的系上了,还检查了一下宁王身上穿的够不够,手上的暖炉炭火是不是够了,脚上的靴子暖不暖和。跟个老妈子一样操心不已,看得一旁的总管心里感动不已,差点就留下了几滴泪水。 看样子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是真的好啊,看王妃这么关心王爷,有王妃陪着一起去常州他就放心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王爷娶王妃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果然是姻缘天注定啊! 总管心里很欣慰,然后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绝妙的主意。 凤明阳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忙活着的人,心里有些好笑又有种奇异的感觉。 “王妃,你这么担心,不如我们不去了吧?如果你想看烟火,我可以让人到府里来放。”凤明阳故意说道。 正低着头认真帮他整理衣衫的阮伽南闻言头一抬,眼一瞪,“王爷,你答应了的事可不能食言啊!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好意思反悔么,这么点小事。” 不要让她鄙视他好吗? 凤明阳抿唇笑了起来,眼眸里也闪烁些许细碎的光芒,面容也多了几分柔和温暖,“本王跟你开玩笑的,这么激动,果然还是个孩子。” 阮伽南气得脸颊一鼓,不服气的道:“王爷,你少取笑我了,你也没有多大年纪。” 十九岁不到,哼,在现代也是个孩子呢,比她大了一点点而已。 凤明阳但笑不语。 他现在是十九岁不到没错,但是他已经活了一辈子了,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已经年仅中年了,老了。更不用说心里了,早就已经沧桑不已。 “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门了。”陆英走了进来禀报。 宁王府处于燕京最昂贵的地段,占地面积又广,这一片住的都是燕京的大族。燕京城又分内外城,内城自然是皇宫了,而外城又分出了众多区域,划分明确。从贵族住宅区到市集自然也是有一段路的,所以还是坐马车最适合。 出了府阮伽南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不用担心这个阴晴不定的宁王是不是要随时反悔了。 路上,她半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今晚的燕京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和小贩子,人声鼎沸,街上随处都可以看到各种花灯,精美别致。 她时不时的就哇一声发出了各种惊叹,看起来真的没有见识过上元节的热闹一样。 凤明阳看到她这入迷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真是个孩子。 马车到了主城干道的时候就先停了下来,然后就可以走路了。一路走一路玩,可以猜灯谜看花灯,又或者是听曲吃夜宵什么的。 “王爷,不如我们买个面具来戴吧!”看到街上的面具摊档,阮伽南来了兴趣,拉起了凤明阳的手就往前钻。 凤明阳感觉到手心一热,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低着头望着拉着自己手的白皙手掌,那么小,只能捉住自己的一般手掌而已,手指纤细白皙如青葱一般,指甲圆润,是可爱健康的粉色,趁着青葱一般的玉指,好看得紧,也可爱得紧。 看着看着凤明阳感觉到了一丝新奇。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子的手真的可以这样好看,他一直以为书籍上描写的过于夸张了。男人的手,女人的手不都一样吗?为什么女人的手就描绘得这么美好呢,他看自己的手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原来是真的。 这么想着,他的手不由得一反,被动为主动,将她的小手握住了。 阮伽南只顾着一头往前冲,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过就算她注意到了也不会大惊小怪就是了。也就是牵个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床都上了,还矜持什么啊! 她拉着凤明阳挤到面具摊档前,看着上面挂在上面各式各样的面具,她难得的起了孩子心,心思都放在了上面。拉着凤明阳手的小手自然的松开转而去拿那些面具了。 手里的温热柔软顿失,凤明阳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失落,但很快又消散了。他将手背在了身后,站在她身后跟着看了起来。 “王爷,你戴这个吧!”挑了半天阮伽南才挑出了一堆面具。 但是凤明阳一看她手里的面具俊脸顿时一黑。 “你挑的这是什么东西?”他咬牙问。 阮伽南挑着眉,“许仙和白娘子啊!多好看!” 说完似乎是担心他多想,她又解释道:“王爷,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戴白娘子这面具的。王爷你戴许仙的,我戴白娘子的!”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同,满眼的抗拒。 见他不动,阮伽南干脆自己来。 她踮起了脚尖,费力的想要将许仙的面具戴到他脸上,但两人的身高还是差了不少的,她又踮着脚尖,身子就有些晃动了。凤明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身,帮她稳住了晃动的身体。 有了他的帮忙,她就容易多了。面具很快就戴到了他脸上,遮住了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凤眼,眼里却是有些无奈的光。帮他戴上之后阮伽南又自己将白娘子的面具戴上了,然后自然的又拉起了他的手。 戴上面具那一点的抗拒被她这一个举动轻易的化解了。 好吧,这样其实更好,免得被人认出来了,麻烦。凤明阳在心里说道。 “王爷,你以前上元节有出来玩过吗?”阮伽南问。 凤明阳淡声道:“没有。上元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未立府之前一直住在皇宫,他是出宫立府最晚的一个皇子。等出了宫立府,他又已经过了那个爱热闹的年纪,还有比看上元节热闹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嗯,其实也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上元节就跟现代的情人节一样嘛,都是些天真爱浪漫的小男生小女生喜欢的节日。 她就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完没兴趣。倒是来到这里和这个身为丈夫的男人在上元节逛街了,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新鲜的体验。 只是今天人真的特别多,即使阮伽南和凤明阳一直拉着手,两人也很快就被冲散了。 意识到一直牵着的人不见了,凤明阳当即眉头一皱,“陆英!” “王爷。”陆英飞快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去看看王妃被人群冲到哪里了,护着她。”他吩咐。 陆英却有些犹豫,“可是王爷,今天就只有属下跟着出来了而已。” 他去找王妃,如果王爷遇到危险的话怎么办? 凤明阳摇了摇头,“没事的,那些人不会选择在今晚动手的。” 今晚人太多,太杂,若是他出了事,很容易就暴露,那些人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的。而且他马上就要动身去常州了,这个时候出事,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常州的事不简单吗? “王爷,不如属下让其他人去找王妃吧。而且王妃人机灵又聪明,不会出事的。”陆英还是不放心。 凤明阳却是面色一沉,“本王让你去你就去!” 见他动怒了,陆英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飞快的离开了。 凤明阳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半响才戴着面具随着人流慢慢继续往前。 阮伽南好不容易才顺利的摆脱了宁王,看了看时辰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另一边和乔楠约好的地方。 乔楠在约好的地方等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她到,心里还怀疑她是不是脱不开身,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说服宁王出府。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正要离开去找人就看到自己定的包厢门被推开了,一个人闪了进来。 他拧着眉看着来人,双手抱胸,取笑道:“我还以为你还关在王府了呢。”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我早就出来了,只是陪着宁王逛了一阵子才脱身。” “所以你今天是逛街为主,约我见面为辅咯?” 阮伽南伸出手摇了摇,“错,约你谈正事是真,和王爷逛街是辅。” 乔楠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食指曲起轻轻的敲着桌面,“好吧,你说说有什么正事非要约今天来。你就不怕被人看到穿帮了?” 阮伽南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开口赞道:“你也是个挑剔的主。”不好的茶都不喝。 乔楠斜睨着她,“说得你好像很随便似的。”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更挑剔。 喝了茶,吃了点心,阮伽南才表情一收,严肃认真的道:“后天我就要和宁王一起动身去常州了,估计要两个多月才能回来,你在燕京一切万事小心。”说着将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银票,我今晚只带了一部分过来,还有一部分存在了钱庄,你需要的时候拿这个信物去取。一两千黄金,省着点花啊,我很艰难才拿到手的。” 说起来都还有些心疼,都还没有捂热呢。 乔楠先是被她要和宁王一起去常州的事震惊到了,接着又听到了她的一千两黄金,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一抽,脱口道:“你这一千两黄金该不会是以你陪宁王去常州换来的吧?” 阮伽南脸一黑。 什么话,说得好像她是专门陪那啥的人似的。 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阮伽南整个面色都不好了。 感觉自己被嫖了怎么办?一千两黄金是嫖资? 第九十九章 当街秀恩爱 “好好的你和宁王去常州做什么?”乔楠眉头紧皱,很是不理解。 常州那是什么地方啊,太远了。她和宁王已经熟悉到了这种程度吗?她也不担心两人一起去常州这么远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暴露了自己的话宁王会怎么样? 说到这个阮伽南就想叹气了。 “事情太复杂了,说起来太麻烦了。”她摇着头叹着气。 乔楠冷眼看着她,“那就慢慢说,仔细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说一整晚都可以奉陪。 阮伽南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了,她还拎得清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乔楠听了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宁王这是想要做什么?急着立功好在朝廷上展露风头?可是也不应该将这样的麻烦事揽上身吧?还拖上了你。”不说他身体的事了,就说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朝政之事,一开始就是这么艰难的事真的好吗?他若是处理不得当,以后怎么办? 还有,他为什么要带上伽南啊,伽南就是一个弱女子——好吧,就算她不是弱女子,他也不应该把她带上啊,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朝廷上的事本来就复杂,一旦牵扯进去,将来想脱身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阮伽南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可能是想做点什么了吧?毕竟他现在已经快十九了,又大婚了,哪个皇子像他这样的?凤歧国的皇室皇子一般早早就已经在朝廷上活跃了,也都有担任官职,可就只有他一个人一事无成,一个王爷之位又是不顶用的。” 宁王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 大概是个男人都很介意?而且他说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句话她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夺回,那就是说已经被别人抢走了。是谁抢走了他的东西,又是什么时候抢走的,她通通都想不明白,也猜不到。好像很多地方都有问题,但也好像很多地方都没有问题。 不过这也证明了她心里想的,皇室的事果然是太复杂。 “他有王爷之位,着急什么?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把身体养好吗?不对!”说着说着乔楠猛的想起了什么,发现自己说错了! 他狐疑的盯着阮伽南,“伽南,我怎么记得你在成亲前说过之所以选择宁王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活不久。怎么现在我看你好像很希望他长命百岁的样子?” 难道才大婚这么点时间她就已经被宁王迷住了? 阮伽南呆了一下,然后摇着头,“没有啊,我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 “是吗?”乔楠摆明了不相信。 “虽然我是盼着他不行,但很明显短时间之内他是不会出事的,而且不是谣传说他不能活过二十吗?现在还没有十九呢。既然现在还不会死,那我当然得想办法让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损害了。你想想看,要是宁王真的立了大功,那皇上肯定会更加看重他,那我这个宁王妃的身价不也跟着水涨船高吗?”阮伽南很是认真的给他分析着。 是吗?乔楠听着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只能是狐疑的看着她。 “好了,不说这事了,咱们说正事好吗?说完我还得赶紧回去呢,晚了要是让他发现了就不好。”虽然说现在她已经露馅了不少,但露馅的都只是她个人的事而已,其他的宁王还是不知道的。她可不能让他知道了。 “你真的要跟着宁王一起去常州吗?”乔楠皱着眉问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皇上都把话说出来了,我还能不去?” “你就不能找个借口推掉吗?不如你假装生病了吧?”乔楠给她出着主意。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你当大家是傻的呢,我又不是宁王,突然生病,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怀疑。你想害死我不成。行了,不就是去趟常州吗?又不是去做什么危及性命的事,只是去查清楚那边的事而已。要不是路程太远,也用不着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且我还有另外重要的事要做。” “另外重要的事?”乔楠不解的看着她。 阮伽南轻叹了一声,“就是我娘的事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但是在燕京并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这次去常州,宁王说了,回来的时候可以绕道去一趟青州,或许在青州能查到什么也说不定。毕竟我爹娘在青州生活过一段时间。” 乔楠挑眉,“哦,你娘的东西你拿回来了?” 阮伽南点头,“是啊。”说着她露出了笑容,拿出了自己的匕首,得意的道:“你看,这匕首就是其中之一。我一直找不到合适我用的武器,现在终于找到了!” 乔楠闻言也不由得对这个匕首起了兴趣。 阮伽南在解决把这匕首当自己的武器之后就把匕首原来的刀鞘换掉了,因为原来的刀鞘太过华丽招摇了。 她让丹砂帮她用鹿皮缝制了一个低调更加合适的刀鞘,鹿皮上用绣线绣了图案,还有一截短小的流苏,很容易和衣服搭配。别在腰间的时间只会让人觉得是一个小玩意儿,不会怀疑这是一把匕首。 乔楠打开刀鞘看到匕首也忍不住点着头,“嗯,确实是不错的匕首,适合你。” “可不是,我试了一下,刀刃非常的锋利。” “你娘怎么会给你留了一把匕首?难道你娘也会武器,或者是练武之人?”乔楠有些好奇,视线随意的一扫,扫过了匕首刀柄上,注意到上面雕刻着花纹,但是却没有仔细看。 只是脑子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觉得这图案好像有些熟悉。可是他却没有多想就将之抛在了脑后。 她娘是一个大官的夫人,怎么会武艺,还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一把匕首,太奇怪了。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留下首饰地契之类的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不用查了。”说着给了他一个白眼。 乔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道他也只是奇怪嘛。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乔楠立刻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看了看,然后说道:“原来是对诗开始了。” “对诗?对什么诗”阮伽南有些好奇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探头看了看。 “上元节的活动啊,有聪明的商家会趁着上元节做一些活动,吸引那些年轻的男女才子过来,出题让她们对诗,对上,赢了,就能得到奖品。一来有奖品,二来也可以趁机展露才华,说不定还能被某些大官员,皇子什么的看中招回府做谋士幕僚。以这种活动一向很受青睐。” 阮伽南一边听一点点着头,确实也是这样。 古代的人,男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读书考取功名了。但是读书考取功名花费的时间很长,而且风险也挺大,一路考到燕京也不一定就能高中,高中也不一定能当上大官,爬到顶处。 而有条捷径,如果能成为某个皇子身边的谋士,眼光得当的话,得到的往往比十年寒窗苦读要多得多了。再有一些落榜的,高中无望的,这条路也是最好的出路了,总好过回到乡下当教书先生。 “哎,你要不要去试试。”阮伽南见下面热闹得很,不由得伸出手戳了戳乔楠的肩膀。 乔楠瞥了她一眼,“没兴趣。” 阮伽南耸了耸肩,将头从窗口缩了回去。 但是她却没有发现就是这么一会儿,下面拥挤的人群里就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她。 阮华禹站在下面,眉头紧皱,眸色闪烁不定的看着楼上的某个窗口,眼里惊疑不定。 刚才那人,是伽南吗?她怎么会在那里?而且她身边的男人是谁?他从来没有见过,宁王身边的人吗?也不是,燕京人人都知道宁王身边的近侍是陆英。看那人的穿着也不像是奴仆身份…… 伽南到底在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宁王妃,一切都要加倍的注意小心吗?她怎么在上元节的时候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酒楼的厢房里? “大哥,你在看什么?”阮华禹身边的阮若梨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解的问。 今天是上元节,阮府的小姐公子哥自然也出来凑热闹了。 阮若梨还有一年才及笄,平时虽然能出门,但总归是没有上元节这么好的。 阮华禹眸色闪了闪,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不确定的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伽南了。” 阮若梨一愣,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淡了下来,想起了宁王丰神俊朗的样子不由得咬了咬唇,低声道:“伽南姐是和宁王殿下一同出来了吗?不如,不如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阮华禹眉头皱了皱,但是想到刚才看到的事,犹豫的心立刻就坚定了下来。 如果伽南真的是和别的男子单独见面,那他还能在宁王知道之前阻止她,不让她犯错。如果里面有宁王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也是,既然看到了,那就去打个招呼吧。” 阮府的公子小姐门并没有在一起,而是分开了行动,阮若梨和阮华禹两人一道,所以这会儿也只有两人而已,也是阮华禹同意上前去打招呼的原因之一。若真的有什么也不至于闹得太多人知道,保存了大家的颜面。 阮华禹护着阮若梨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才走了进去,上了楼来到了那间厢房前。阮华禹阻止了店小二的招呼,和阮若梨站在门前,却迟迟没有抬起手敲门。 “大哥,你怎么了?”阮若梨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不敲门。 阮华禹眸色有些深,摇了摇头才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 门内的阮伽南和乔楠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问。 乔楠还是警惕了起来,给了阮伽南一个眼神,让她先躲到一边上,不管敲门的人是谁都应该注意些,免得出了意外。 阮伽南点了点头,起身躲到了屏风后。 乔楠见她躲好了才起身去开了门。 看到开门的人阮华禹面色微微一沉,阮若梨也有些意外。 大哥不是说伽南姐在上面吗?怎么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难道伽南姐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私会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阮若梨就不由得心都颤动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男子满是打量之色。 乔楠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不耐烦的道:“有事吗?” 阮华禹抿了抿唇问道:“我刚才在楼下好像看到我朋友在这里,不知道……” 乔楠挑高了眉,“朋友?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旁人了。可是我并不认识公子你,你大概是眼睛花了吧?” 说话的同时他一双眼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里很快就有了猜测。这两人只怕是阮府的人。 眼睛花了? 阮华禹眉头一皱。刚才他明明是看到伽南了,自己的妹妹怎么可能会认错?可是这人又说没有。 见他脸上闪着怀疑,乔楠干脆让开了身子,让他清楚的看到厢房内的情况,“这位公子看来不信,不信的话就让你看看吧,免得说我骗人。” 阮华禹目光在厢房里迅速的扫视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人,桌子上的杯子也只有一个。 他也说不上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其他什么的。 他拱了拱手道:“真是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我朋友并不在这里,打扰公子了,还请公子见谅。” 乔楠摆了摆手,“不碍事,你们请随意吧。”说罢很快就关上了门。 “大哥,你刚才真的看到伽南姐在里面吗?”阮若梨问。 阮华禹摇了摇头笑着道:“可能真的是我眼睛花了,今晚到处都是人,人头攒动的,我看走眼了也是有可能的。伽南现在是宁王妃,就算她今天出来了,也肯定是陪着宁王的,不可能会在这里。是我太多心了。” 阮若梨却是忍不住频频回头望着那个厢房。 刚才房间里确实是没有人,但是她注意到房间里有一扇屏风……如果伽南姐真的在里面,那她躲到屏风后他们也是看不到的。 想到这她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如果现在知道宁王在哪里就好了,那就可以知道伽南姐到底在不在里面了。 这么一想,阮若梨便道:“大哥,我们再到别处逛逛吧。” 阮华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走吧。” “刚才那两个人……”乔楠关上门回到了厢房里。 阮伽南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到这两个人,“我名义上的大哥和妹妹。” 真是不凑巧了,虽然他们不定会害她,但是如果让他们知道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单独在厢房里,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看来我不能多待了,我跟你说过的事你记得,在燕京万事小心。还有,宁王去常州这件事应该能分散不少注意力,你让般若他们来燕京吧!” 乔楠眉头一皱,“这么快让她们来燕京好吗?”会不会太急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她有预感,等她和宁王一行人从常州回燕京之后,燕京的格局很有可能会就此改变。宁王隐忍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要出手了,是不可能会允许自己出现差错的。常州的事他要是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话那就是立一功,绝对会让朝廷上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宁王……不会是想挣那个位置吧? 想到这,她心一沉。 乔楠沉思了一下才点头道:“既然你觉得机会正好,那就这么办吧。” 将事情说完阮伽南便戴上面具从酒楼后门离开了,她可不敢保证阮华禹和阮若梨两人会不会堵在门口的地方守株待兔。 哎呀,也不知道宁王现在怎么样了,他应该不会怀疑是她故意“走丢”的吧? 另一边凤明阳的脸已经黑沉一片了,冷冷的睨着一脸羞愧的陆英,“找个人你都找不到,陆英,你是越发的退步了。” 被他这么一说,陆英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属下无能,请王爷恕罪。” “你都找遍了吗?”他问。 陆英点了点头,“属下在这附近都已经找遍了,也顺着刚才人流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但是没有发现王妃的身影。” 顿了顿,他有些不确定的问:“王爷,王妃喜欢热闹,会不会是看着什么地方有热闹看,所以一时间忘记了时间……”他觉得王妃的性子是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丹砂,你觉得王妃会在哪里?”陆英问一旁一直阴沉着脸的丹砂。 丹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都找不到,我怎么会知道小姐在哪里?我只是小姐的婢女,并不是王妃肚子里的蛔虫!” 没看到她现在都很着急担心吗?小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也不担心被王爷发现吗? 丹砂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去了哪里的,就是知道才担心。小姐毕竟是和王爷一起出来的,虽然说是趁着人多的时候顺势假装被冲散了。但是陆英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若是时间拖得太久,王爷只怕是会起疑心。 要是让王爷再怀疑什么,小姐你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啊! 可是现在连她都不知道小姐和乔公子约了在哪里见面,能做的唯有等了。 被呛声,陆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敢怒不敢言。 王妃都和王爷大婚了,怎么这两个婢女还是一口一口的叫着小姐啊……虽然心里是有些不满丹砂的叫法,但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可是记得王妃身边这两个婢女都不是好惹的主儿。特别是这个丹砂,那天在院子里,确实他也是有看到的。看到她一个姑娘家眼睛不都眨一下的就将一个人活生生打死,皮开肉绽的实在是有些吓人。 他当然是见惯了这些,但一个普通的小姐身边的婢女怎么也有这样的胆量和勇气?可见这个婢女心肠之硬,之冷血了。 丹砂拧着眉垂着眼眸,想了想道:“王爷,不如我们往前走走吧,说不定小姐真的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时忘记回来了。” 凤明阳站在一处屋檐下望着前面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眸色有些暗沉,面色冷淡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良久才道:“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往前走吧。再不回来陆英你就回去派人来,务必将王妃找回来,免得王妃找不到回家的路。” 听到他这话,丹砂不由得眉心一跳。 王爷这话好像话中有话啊,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小姐啊小姐,你可要快点回来啊,再不回来就要出事啦! 丹砂在心里默默向老天祈求道。 但是显然,她的祈求老天是没有听到的,不会的话也不会阮伽南还没有回来就先遇到了阮府的大公子也二小姐。 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丹砂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陆英注意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口问道:“你不喜欢你家大公子和二小姐?” 丹砂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喜欢八皇子,喜欢大皇子,喜欢四五六皇子,七皇子吗?” 陆英一噎,找不到话反驳。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看到他这样子,丹砂轻蔑的哼了一声。 阮若梨离开酒楼之后就一直在暗暗注意,看看是不是会在街上见到宁王。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在帮她!老远的她就看到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宁王殿下了! 今晚人很多,但是宁王殿下的英姿还是让人很容易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出来,毕竟人来人往,气质如谪仙一般的人只怕是只有宁王一人的。 “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宁王殿下?”阮若梨兴奋的拉了拉阮华禹的袖子。 阮华禹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真的是宁王,“是宁王。” 只是宁王身边……好像没有看到伽南,倒是伽南身边的那个婢女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过去打声招呼吧!”阮若梨说着也不等他回应就拉着他往前走了去,脚步有些急切。 阮华禹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就随着她的脚步往前走了去。 “宁王殿下,真是巧,王爷今天也出门凑热闹吗?”阮若梨走到凤明阳面前先是福了福身行过礼才笑着问道。 “见过王爷。”阮华禹也拱手道。 凤明阳眉心蹙了蹙,似乎对眼前的两人有些陌生,有那么一瞬间没有想起来。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原来是阮公子和阮小姐。” “王爷自己一个人出来逛街吗?怎么不见姐姐?”阮若梨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丹砂冷眼一瞥。是瞎了眼吗?没看到她在这里,难道她一个婢女不在小姐身边伺候反倒是跟着王爷出来逛街了不成? 丹砂有种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错觉。 凤明阳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是,是伽南非缠着本王出来看热闹的。但是人太多了,刚才不小心就被冲散了,现在还没找到人呢。你们一路走过来是否看到她了?” 走散了? 阮若梨眸光一闪,咬了咬唇挣扎了一下才说道:“王爷,刚才,刚才我和大哥似乎在一个酒楼的厢房里看到了姐姐,可是我们上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姐姐在厢房,厢房里只有一个陌生的男子。” 丹砂一听顿时就怒了,“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指我们家小姐和陌生男子在酒楼见面吗?你不要含血喷人,诬蔑我家小姐!” 阮若梨睁着无辜的眼看着丹砂,“丹砂,我并没有说姐姐在酒楼和人见面啊,我只是将我刚才看到的事说了出来而已。也有可能是我和大哥眼睛花了,看错了呀!” 丹砂真是被她这不负责任的话气得不轻。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眼睛花了,看错了?既然知道有可能是自己看错,那为什么还要说出来惹人误会?她也是女子,难道不知道这样说对一个女子会有什么影响吗? 更不用说还是当着王爷的面说了!她这是想要让王爷误会小姐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丹砂看着阮若梨的目光就恨不得撕了她,吓得阮若梨不由得微微退了一步,差点撞上身边的阮华禹。 阮华禹皱着眉头,心里也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梨儿要这样说,但他也不可能当着宁王的面打她的脸,只得说道:“应该是我们看错了,伽南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而且她回京以来就很少在外面走动,也不认识什么朋友,不可能会在酒楼和人见面的。” 凤明阳笑容淡了淡,“哦?你们刚才是在哪里看到伽南了?” 阮华禹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可是阮若梨却是想也不想的就道:“就在前面不远的天香楼。” “陆英,丹砂,我们去看看吧。” “王爷……”丹砂想说什么但是凤明阳却已经抬步往前走了去,她和陆英也不得不跟了上去。 在经过阮若梨身边的时候丹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阮华禹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阮若梨,“梨儿,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这样很容易会让宁王误会的。”宁王如果误会了,那岂不是给伽南找麻烦吗? “大哥,我只是在担心伽南姐。你想想看,今晚燕京这么热闹,人又多,伽南姐又是一个女子,和王爷走丢了,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阮若梨低声说道,可是眼神却有些闪躲。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如果伽南姐自己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那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她现在已经是宁王妃了,宁王对她又温柔体贴,她就更应该谨小慎微,多加注意,而不是像成亲之前那样任性,给宁王惹麻烦。 如果方才他们在天香酒楼看到的人真的是她,谁知道他们在厢房里做什么?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面对他们,反而要躲起来?要是被人知道了的话不只是宁王,他们阮府也会被嘲笑指责的。 如果里面的人不是她,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阮若梨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做得对,没有错,也就更加的理直气壮起来了,刚才心里那一点心虚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这一幕早就落在了正赶过来想要去找宁王的阮伽南眼里。 哦噢,让她来猜猜阮若梨是不是对宁王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呢?例如好像看到她和陌生男子在酒楼厢房里之类的。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阮伽南摸着下巴很为难。 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挺安分的,也没有刁难陷害过她,她还以为她有那么一点的不同呢,敢情是自己看走眼了?真是有些失望呢。 她眯了眯眼眼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她这才动了起来。 “王爷,王爷,你等等我呀!” 陆英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王妃的声音? “王爷,属下好像听到王妃的声音了。”陆英连忙道。 凤明阳脚步一停,回头,“在哪?” 陆英凝神听了听,皱了皱眉,“刚才听着好像是从我们身后传来的,但是现在又没有了。”不会是他听错了吧? “会不会是听错了?天香楼在前面呢,还有一段距离呀。”阮若梨怀疑的道。 丹砂眼一瞪,“二小姐好像认定了我家小姐一定在天香楼一样,二小姐方才不是说并没有确定吗?” 阮若梨一噎,俏脸一沉,“丹砂,虽然你是姐姐的婢女,但是你也应该懂得什么是尊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阮府的二小姐!” 丹砂毫不畏惧的道:“奴婢并非阮府奴婢,只是小姐一人的奴婢而已。”所以她只需要对小姐尊敬就好,至于其他人,还得看是不是对小姐真心相待。对小姐真心相待的,她丹砂自然也会尊敬,若是想害小姐的,那就算了吧。 “你!”阮若梨没有想到阮伽南做了王妃,连身边的婢女都变得目中无人起来了,竟敢对着她这个二小姐甩脸子。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可是良好的教养又让她做不出辱骂他人的事来,只能是自己被气得肝疼。 “好了,梨儿,你跟丹砂一个丫头计较什么,她也只是担心伽南而已。”阮华禹看了眼宁王的面色,见他并没有阻止斥责丹砂心里便多少明白他的态度了,不想梨儿闹得太僵,连忙拉住了她,不让她再和丹砂吵了。 凤明阳看着前方凝眉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之后他正要抬脚继续往前走就猛的被人从后面撞了上来,撞得他整个人都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稳住身体。 “王爷!”陆英大惊失色。 凤明阳面色顿时就冷沉了下来,几乎控制不住冒出来的寒气。 以此同时他的腰身还被人给抱住了! 陆英正要上前去将人掀开,却又脚步一顿,迟疑了起来。 “王爷,你让我一顿好找啊!咱们走丢了你都不知道要找我的吗?害我差点迷路了!还有啊,我在后面叫了你那么久你居然都没有听到,你这样太可恶了啊!” 身后传来的熟悉嗓音让凤明阳身体先是一僵,然后才软了下来,用力的闭了闭眼,动心忍性,磨着后牙槽道:“松手,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成何体统!” “哼,你都要把自己的王妃弄丢了,还说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我刚才牵着你的手你都能把我弄丢了,所以现在我要牢牢的抱住你才行!”阮伽南不怕死的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没有松手的意思,在他背后叫嚷着。 凤明阳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起来了,很痛的那种。 阮华禹和阮若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迟迟没法反应过来。 特别是阮若梨,简直是震惊至极,无法相信和接受。即使是夫妻,但是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宁王搂搂抱抱,还说出这样、这样羞耻的话来呢?这不是一个女子应该做的事情啊!简直就是有违女德! 阮若梨回过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又或者是其他的,总之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一片,看着阮伽南的眼神充满了指责。 “伽南姐,你,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来啊!你太不知道羞耻了!” 阮伽南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两人似的,惊讶了一下才道:“原来是大哥和二妹啊,真巧,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有,二妹,我怎么不知道羞耻了?我做什么丢脸的事了?我和王爷可是夫妻,夫妻之间抱抱怎么了,亲亲都可以呢!” 凤明阳一听她这话面色都变了,忙试图挣脱开她的双手,可是阮伽南却死死的抱着他不松手。 这么一闹,周围的人不注意到他们一行人都不行了。 虽然今天是上元节,但一对男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的,确实是不成体统,真是让人惊异。所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两人指指点点的。 这女的也太大胆了一些,居然在大街上这样抱着一个男人,这不是恬不知耻吗?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没有教养。 凤明阳脸色都青了,正要开口训斥她,却听到她大声道:“你们看什么看,没看过夫妻恩爱啊,我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不行吗?我们又不是无媒苟合的野鸳鸯,我们可是成了亲的合法夫妻,搂一下,抱一下怎么了?难道你们没有和自己的丈夫妻子搂抱过吗?没有的话只能证明你们夫妻感情不好!你们不能因为你们自己夫妻感情不好就眼红我们啊!” 周围的人一听她这话顿时就嚷嚷起来了,不少胆子大的人都起哄了,大声跟着附和道:“说得对!不说今天是上元节了,人家两夫妻恩爱这是好事,那些夫妻感情不好的人就不要眼红嫉妒人家了!”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我看两夫妻这样挺好的,恩恩爱爱,就应该这样。”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上元节,所以大家的包容度都变得特别的高了,对两人的行为非但没有指责,反而乐呵呵的带着善意取笑了起来。少数几个不指责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根本就没人在意。 阮伽南得意的朝阮若梨眨了眨眼,阮若梨气得一窒,觉得她是在炫耀。 是啊,炫耀,这个人可是宁王,寻常老百姓做丈夫的也未必愿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的妻子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但是宁王做了,他对她很是纵容,虽然一开始也试图阻止了她,甚至是斥责了她,但只是这样而已,根本就没有再多做什么。 宁王对她当真这么上心纵容? 他们大婚之后一直有人说宁王和宁王妃感情很好,对自己的王妃也很人疼爱。原本阮若梨对这个是有些怀疑的,觉得宁王不可能对阮伽南真的这么好,纵容,但是现在她却不敢确定了。 凤明阳伸手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已经被气得没有力气去和她计较什么了。 他低头看着她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轻叹了一声,抬起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温声道:“你先放开,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不会是想一直被人这么围观吧?要是被人认出来,你想走都走不了。” 阮伽南眸色一闪,觉得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不然的话小气的宁王只怕是要记仇了。她刚才听到了……他磨牙齿的声音。 不过,嘻嘻,这种情况下她只要撒娇就好,她就不信他能耐抵挡得住! 于是她很爽快的就松开手了,转而牵住了他的手,仰着头娇憨可人的凝视着他,“王爷,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走了多少路,被人踩了多少次。又累又饿的。” 他低头看着她,阮伽南不躲不闪的回视着她,短短一瞬间两人的眼神就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招。 “陆英,王妃饿了,找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吧。”凤明阳淡声吩咐道。 “是,王爷。” 凤明阳牵着她的手走了两步才想起了什么似的侧头看着阮华禹,礼貌性的道:“阮公子既然是伽南大哥,那不妨一起吧。” 阮若梨则是直接被他忽视了。 阮伽南故意笑盈盈的对阮若梨道:“二妹,你也一起吧!” 阮若梨面色都变了,觉得阮伽南在笑话她,也是故意这样的。但是宁王开口了,她不能不去,最后她只能气恼的跟在两人后来到了就近的一个酒楼坐了下来。 到了酒楼,阮伽南一口气点了好几样的点心,看样子是真的饿了,凤明阳也不拦她,由着她来。 阮若梨坐着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试探的问道:“伽南姐,刚才听王爷说你们走散了,王爷还找了你许久。你刚才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里啊,我对燕京又不熟悉,被人冲散了,顺着人流被挤了好远的地方呢。要不是我记性好,我都找不到回头的路。早知道这么多人我就不出来了,这哪里是看热闹啊,根本就是看人嘛。”她抱怨着。 阮若梨皱了皱眉,然后故意道:“刚才我和大哥在天香楼看到一个人很像你,还以为是你呢。” “天香楼?那是什么地方?”阮伽南一脸好奇。 阮若梨一噎。 “王爷,天香楼是什么地方?”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酒楼而已。” “东西很好吃吗?不然二妹为什么会以为我在那里?” “还不错。大概是因为你爱吃吧。” “……王爷,下次你带我去吃好吗?”阮伽南撒娇的问,还一手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凤明阳额角的青筋不由得跳了跳。 “王爷?” 他无奈一叹,“好,你喜欢就去。” 阮伽南看到他这个无奈的样子心里真是乐得不行。 即使知道这不过是他配合自己而已,但看到他拿她没办法只能配合她的样子真的很逗人。 她眼珠子转了转,看到阮华禹和阮若梨两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两人身上,她突然起了恶劣的心思。 她趁着凤明阳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倾身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口,声音之大,在厢房里清晰可闻。 凤明阳顿时化作了一座石雕。 第一百章 救人一命 在酒楼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阮伽南就嚷着要回府了,凤明阳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他已经很后悔今晚答应陪她出来了,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简直就是要把他活活气死。他觉得她留在他身边就是故意想要气死他的。 一路上阮伽南都在想如果回到了王府凤明阳问起今晚她和他走丢了之后的事她要怎么解释。凤明阳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他很聪明,若是她随便说些什么话敷衍他,那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引起他的怀疑。但是照实说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要怎么蒙混过关呢? 说起来都是阮华禹两兄妹的祸,好好的跟王爷说她在天香楼做什么。阮若梨就是看不惯她现在是王妃了,所以想折腾她,给她制造麻烦是吧? 她有些忐忑,可是回到府里之后凤明阳却没有问她今晚的事,让她很是惊讶意外了一番。 “王爷,那个……”见他就要回自己的院子了,她不由得叫住了他。 凤明阳停住脚步,回头,“王妃有事?” “那个,王爷,你不问问我和你走丢之后去了哪里吗?毕竟我大哥和二妹说在天香楼看到我了。” 凤明阳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没有去天香楼吗?” 阮伽南毫不心虚的点头,“我是啊。” “那你还问什么。难道我会选择相信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王妃吗?我们很快就要动身去常州了,你该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带上吧。这会儿天还冷,常州那边比起燕京来是不逞多让。还有,你可以带上一个婢女。对了,你在出发前要回一趟阮府吗?” 阮伽南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我回阮府做什么?” 凤明阳默然。是他多事了,她和阮府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怎么会想要在出行前回阮府? “没事了,你回院子休息吧。”说完他径自就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阮伽南。 完了,就这样?他真的不问她?为什么呀,她可不相信他真的相信了她在酒楼说的那些话。既然不信那为什么不问?真的是因为相信她? 她有些怀疑咯。 不过也罢,既然他不问,那她自然不会多事在他面前说起。 很快阮伽南就心情愉快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现在他们是一人一个院子,相邻着,府里的下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王爷身体不好,太医也说了最好就是尽量少同房。既然不能同房,那还是分开算了,免得年轻人气血方刚,一时忍不住的话就不好。 上元节第二天阮伽南就被柔妃娘娘叫进宫了。 到了宫里,柔妃例行公事的问了一下他们两夫妻最近的生活,特别是宁王的身子,阮伽南如实回答了。 柔妃听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担忧的神色也减轻了许多,拉着阮伽南的手笑着道:“看来你是个有福气的,小九和你大婚之后身体就渐渐好起来了。以后你可要更加的注意,一定要照顾好小九知道吗?” 阮伽南点头,“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爷的。” 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柔妃才唤了一声身边的婢女,婢女端过来了一样东西。 阮伽南有些疑惑的看着。 柔妃将一个小瓶子放到了她手上,“这是小九要用的药,你拿着去常州,每日给他吃一粒。这是用许多珍贵药材由御医研制出来的,为的就是压制小九体内的毒性,减少发作的次数。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好歹也是一种希望。” 听到柔妃的话,阮伽南惊了,脱口道:“王爷中毒了?” 他不是身体不好么? 柔妃也有些惊讶和意外,“你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身体不好,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hi天生的体质差,没有想到会是中毒了。 柔妃似乎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知道,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下才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没用,当初我怀着她的时候一时没察觉被人暗算了,最后虽然保住了他,但他却……” 因为受宠,所以她怀孕的时候被人下毒了,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结果被太医救回来了,宁王却是中毒了? 柔妃低声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面上满是忧愁和愧疚,“都怪我,我当初非要生下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爷真的没有帮我。” “母妃,这事不怪你,是你给了王爷生命啊!”阮伽南安慰道。 “可是我却给了他一副不好的身体,让他从一出生就饱受折磨。”柔妃不禁悲从中来,拿着手绢擦拭了一下脸颊上滑落的泪水。 阮伽南内心有些崩溃。她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更加不擅长安慰人,刚才那两句已经是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 她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发生那么多年了,与其心里一直放不下愧疚不安,还不如将这抹愧疚化作关爱和支持,好好的关心宁王。人都应该往前看,一直沉浸在愧疚悲伤中不能自拔,对谁都不好啊。 再说了,她觉得宁王也不会怪柔妃的,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比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事。 好在柔妃并没有真的沉浸在悲伤中,她很快就止住了抽泣声,抬头看着阮伽南道:“这次他啊要去常州我心里是很担心的,可是皇上已经答应了,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又不能跟着去。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顾他,让他按时吃药,知道吗?” 按时吃药? 阮伽南有些无语,柔妃娘娘啊,你这儿子已经快十九啦,是个大人啦,怎么还要她这个孩子盯着他,让他按时吃药?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盯着王爷的。”她郑重其事的应着。 在宫里没有待太久,大概是柔妃知道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早早将她放出宫去了。到府中之后,阮伽南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柔妃交给她的药给宁王。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好像还没到要她盯着他吃药的程度。把药给宁王,他自己自然会吃,除非他根本就不想好起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别人盯着他吃药啊!至于柔妃的话,让她好好监督宁王……嗯,她觉得还是算了吧。问了问府里的下人,得知宁王在屋子里她转道去了他住的院子。凤明阳看到她过来也不意外,看了她一眼问道:“王妃有事?”阮伽南走了过去将袖笼里的小瓶子扔了过去,说道:“这是柔妃让我带给你的药,说是你一直在吃的。应该是担心你去常州不够用,所以催促太医做了新的出来。”凤明阳接住了她抛过来的东西。“柔妃还让我每天都要盯着你吃呢!你怎么看呀王爷,需要我每天盯着你把药吞了么?”她故意问。听了她的话,他垂眸看着手上熟悉的瓷瓶半响嘴角才勾了勾,随手将瓷瓶放在了一边,道:“我知道了,我会吃的。若是以后你进宫母妃问起你来,你就说每天都有看到我吃药了就可以。”阮伽南挑了挑眉,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柔妃真的是很关心你了,说起你的身体还难过得直掉泪。说当初因为她的关系才让你一出生就遭受这种罪。”凤明阳喟叹道:“确实是因为母妃的关系。”“嗯?”凤明阳笑了笑,“母妃当初正是最受宠的时候,宫里的妃子个个都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本来就受宠,又怀孕了,可想而知多少人想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这样确实是因为母妃的关系,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咦?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宁王不是应该说这事和柔妃没有关系吗?他怎么反过来了?“本王当然知道母妃也是无辜的了,只是如果单纯的只说因果关系是如此而已。你不必被本王吓到,本王心里从来没有怪过母妃。”阮伽南想了想才道:“做子女的都不会怪父母吧。”凤明阳闻言不由得挑高了眉,“这么说王妃其实也没怪阮太傅了?”“这怎么一样?”她眼一瞪,没好气的道:“我爹生了我却不管我,将我丢到庄子上十几年,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这样我难道还要原谅他,和他父慈女孝吗?”“王妃是觉得如果父母不慈,子女就没必要孝顺父母了?”他状似有些好奇的问。阮伽南想也不想的就道:“当然了,父母既然不慈,那做子女的为什么还要孝顺?”没有尽到抚养责任的,她也不会赡养,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凤明阳眸色闪了闪又问:“那如果你的父母三翻四次的想杀了你呢?”阮伽南一阵沉默,半响才凝视着他笑了笑,道:“那我就先杀了他们。” 凤明阳定定的看着她,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异光,半响才粉唇一扬,笑着道:“王妃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的女子能说得出来,可是她却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出来,态度自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有丝毫的不妥。 “王爷是觉得我特别的心狠吗?”阮伽南一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问道。 凤明阳摇了摇头,“本王觉得王妃这样甚好。人活着就应该先爱自己,若是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怎么指望别人来珍惜自己呢?” 以德报怨是圣人都做不来的事呢。 阮伽南扬了扬眉,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看来王爷的心理承受压力很强大啊,居然没有被她这惊骇的话给吓到。若是被别的男子听说,估计要立刻就休了她吧? 第二天就是两人出发前往常州的日子了。皇上不放心还专门派了个人出宫来查看,叮嘱了宁王一番,又给了他不少东西傍身,还有柔妃宫里的人也来了。不知道的人看到了估计会以为宁王这是和王妃出去郊游而不是去办案的。 磨蹭了半个时辰才终于顺利出发了。 两夫妻自然是共乘一辆马车的,同行的还有太医一人,随行官员一名,护卫十人,宁王的近侍陆英,王妃的婢女丹砂……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不请自来的严知君,还有褚卫。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什么风,非要跟着来。 严知君是严大人和严夫人年过四十才生下来的幼子,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大哥都已经定亲了,大姐也及笄准备出嫁了,最小的姐姐也十三了,结果突然多了一个弟弟。可想而知严家的人对这个小公子是会有多宠爱了。 严家家风一向良好,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严大人甚至连个姨娘侍妾都没有,几兄妹也是感情很好,对严知君这个弟弟更是呵护备至,他大哥和大姐几乎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所以严知君是过得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的,严家人对他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像这次他非要吵着闹着跟宁王一同去常州,严家人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太危险了,这么遥远的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可是严知君撒娇撒泼的缠着自己的母亲缠了几天,严夫人被他闹得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同意了。 原本是想让严府的护卫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是他拒绝了,说这样会惹人把柄,最后出了个主意,带上自己的好友褚卫不就得了。于是乎褚卫也跟着一起来了。 阮伽南看到这两人有些意外,视线特别在褚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看得褚卫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哟,严公子,怎么这么有闲情跟着我和王爷一同去常州啊。”阮伽南趴在马车窗子上朝着严知君挥了挥手。 严知君傲娇的抬起了下巴,“我是不放心明阳。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太危险了。” “哎,我说严公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叫拖油瓶啊,谁是拖油瓶现在还不知道呢!” “拖油瓶自然是你了,我和褚卫都有武艺傍身,你一个女子能干什么?” 闻言阮伽南嘻嘻的笑了两声,高深莫测的道:“我能干什么,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凤明阳在马车里听到两人的对话很是无语,搞不清楚这两人为什么一见面就互掐。 他叹了一口气,“行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两个多少收敛点。”他不想听到有人说他的王妃和好友关系不和睦,又或者是其他的一些风言风语。 阮伽南耸了耸肩,朝严知君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在他发怒前缩回到了马车里,把严知君气得够呛。 “我还以为你和宁王妃感情不错。”褚卫突然说道。 严知君瞪了他一眼,“褚卫,你可别乱说话啊,我哪能跟她感情不错。我就是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和她吵上几句而已。大概是八字不合?”他摸着下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怎么解释他们每次见面都吵上几句呢? 褚卫闻言不禁摇了摇头,“行了,你就收敛点吧,别闹得太难看,让明阳为难了。” 严知君撇了撇嘴,“好了,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一行人共四辆马车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出发了。 阮伽南缩在马车里倒也不觉得冷,闲着没事做,她想起了这次的事,不由得问道:“王爷,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现在过去常州还能查到吗?”而且王爷你又是新手,确定真的没有问题? 凤明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里的怀疑,不由得笑了笑,“王妃这是在担心本王的能力,担心本王办不好此事回来会收到责罚,连累你吗?” “王爷,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可是真的在关心你。咱们夫妻是一体的,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生疏的话了。”阮伽南很是严肃的说道。 对于她张口就能说出这种让人不适应的话来凤明阳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的道:“哦,是吗?本王还以为王妃是在担心本王会连累你呢。王妃没有这么想就好,不然本王会很难过的。一难过就没有心思做事情了,一没有心思做事情就不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能——” “停!王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度过难关的。”她神情郑重的看着他,以示自己的决心和态度。 凤明阳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笑脸,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很滋润,脸上好像长了些肉,没有以往那么瘦削了,脸蛋好像都变圆了一些,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又亮,因为刚才才府门前站了一会儿,小巧的鼻头被冻得有些红了起来。嫣红的小嘴抿着,脸颊微微鼓起,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无端的觉得有些可爱。 心里一动,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故意道:“王妃要乖乖的,知道吗?不要给本王惹麻烦。”手心的发丝顺滑如丝一样,触手冰凉丝滑,让他不由得按着她的发顶又磨蹭了几下,把她梳好的头发都要弄乱了。 阮伽南一脸无语,一把将他的手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王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摸我的头。”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孩子。” “……”阮伽南睁大了眼看着他,他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半响后阮伽南突然一笑,凤明阳心里马上就警觉了起来。 “王爷,你觉得我还是一个孩子,那大婚那晚你怎么还对人家这样那样呢?你那天晚上表现得不像我是个孩子啊!” 凤明阳觉得大婚那晚做的事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做错了的事,他不应该被诱惑了,更不应该意气用事,沦落到日后要时不时的被她拿这件事取笑。偏偏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她一个女人倒是好意思得很,斗不过,斗不过。 自认斗不过自家王妃厚脸皮的宁王只好闭上了嘴巴,极力装出淡定不被影响的模样,拿出了书翻开,借此静下心来。 王爷不跟她玩了,阮伽南又无聊了起来。见他实在是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她只好在软榻上躺了下来,正好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 在宁王提出要前往常州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派人安排好了沿路的一切,不管是住宿还是其他什么的,一切都要尽可能的往最好的安排,不能让宁王收到一点委屈。所以沿路的官员接到这个命令都忙活准备了起来,就等着宁王路过的时候好好招待。 但是宁王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并没有走官道。于是晚上一行人只在附近的一个村庄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留宿的农家。 娇贵的严公子对此颇有怨言。农家环境本来就差,屋子又小,统共就只有三间房,主人家住了一间,宁王夫妻住一间,还生下一间而已,他和褚卫住了。连随着一起来的太医等人都得另外找地方睡。 房间里,严知君收拾了一番之后才不甘不愿的躺在了炕床上,浑身不自在。褚卫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的道:“明明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结果才开始你就受不了了。你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要不你明天就原路返回吧。” 严知君一听这话差点就炸了,“这怎么行!”他要是这个时候回去还不得让人笑死啊。 “你能住我就能住!” 褚卫瞥了他一眼,“你能跟我比吗?”他可是严家最受宠的小公子,从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不像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他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严知君哼唧着道:“反正我不管,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暂时不习惯而已。”说着说着发现褚卫还坐在凳子上,连外衣都没有脱,奇怪的道:“你怎么还不脱衣服睡觉?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褚卫摇了摇头,“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严知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既然他还不困那就不要勉强了。他还是专心睡觉吧,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睡着呢。 “那我先睡了,待会儿你要睡的话就直接上床吧,我给你留了位置。”严知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 褚卫笑道:“行了,你快睡吧。” 严知君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了的他并不知道褚卫在屋子里坐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上床睡。等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褚卫又已经离开房间了,所以他也并没有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在农户家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一行人又继续上路了。常州路途遥远,本来是打算走水路的,但是最近几天下了不小的雪,水路估计是不行了,有些河段会结冰。一行人只得走陆路了。 原以为会一路顺利的到常州,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上事了。 一行人在经过一段河段的时候发现刚结了冰的河面上躺了一个人生死不明。 阮伽南看着宁王殿下一副心善的模样让队伍停了下来不说,还让太医上去瞧瞧,说能救治的话就尽力救治的时候,心里本能的觉得事情不简单。宁王像是这么心善,多管闲事的人吗?不像。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看了看同行的严知君和褚卫,发现两人神情平淡,不由得在心里暗道难道这连个人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暗戳戳的问严知君:“严公子,你认识那人吗?” 严知君有些反应不过来,“认识谁?” 阮伽南指了指被护卫抬了过来的人,“就那个啊,他们抬过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严知君莫名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这个人?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为什么会认识?”她的想法怎么这么的奇怪。 “你真的不认识?或许是王爷认识他?” 严知君翻了个白眼,“你别想太多了好吗?明阳只是好心而已,你看到一个人昏迷不醒的在路边,难道不会想要救吗?” 阮伽南想了想诚实的摇头,“不会。” 她又不是菩萨,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而且她认定宁王和她是同一路人。 严知君无语了。 褚卫看着坐在一旁等着太医诊断的凤明阳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医心里也是不住的在嘀咕。他们是有正事要做的,宁王又不认识这人,好好的管这么多做什么呢?看不出来宁王原来是个如此心善的人啊。不过他一个太医居然连沦落到替一个普通人看病的地步,也真是无奈了。 太医一边嘀咕着一边吩咐护卫将人安放好,仔细的检查了起来。发现这人身上大多是外伤,伤得倒是不重,之所以呈垂死状态,纯属是因为他受伤了又晕倒在了结了冰的河面上,时间一长,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所以才会奄奄一息,看起来快要死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遇到他们,如果宁王没有起了恻隐之心,任由这个人在结了冰的河面上再躺一会儿的话,还是一样会死的。 “王爷,此人并不无大碍,他身上的伤下官已经让人处理过,也上了药。相信过一会儿就会醒了,只是冻得时间有点久了,加上又受了伤,想要完康复怕是要一段时间。”太医走到宁王面前回禀道。 凤明阳像是松了一口气,道:“这样本王就放心了。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既然让本王遇到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咱们能救的话就救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还能给本王积点福气。该用的药给他用吧,不必犹豫。” 原来王爷是想为自己积福啊,难怪会救一个毫不相识的人了。 和太医说完,凤明阳又朝着阮伽南道:“王妃,不知道能不能借你的丫鬟一用?” “王爷想做什么?” “方才你也听到了,那人冻了许久,本王觉得或许熬点姜汤给他喝了去去寒更好。”宁王温和的说道。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呵呵,我信了你的邪。 “王爷既然开口了,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就是熬个姜汤而已。 她转头就对丹砂吩咐道:“丹砂,你去熬一碗姜汤吧!”她也不多问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让跟着一起来的婢女去做。 同行的人当中除了护卫之外还有两名婢女,原本他们是不想带的,但是皇上和柔妃都说她们两夫妻出远门,又要那么久才能回来,路途遥远,只带着一个婢女是不够的。另外再带上两名婢女,起码一路上还有人伺候照顾,他们也比较放心。 所以两人只好把皇上和柔妃安排的两名婢女带上了。 但是宁王却很少使唤这两个婢女,这两个婢女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一些杂事,毕竟人这么多,有些事可以自己动手,但是有些事还是得婢女来做的。像是伺候连个大家族的公子。 丹砂很快便将姜汤熬好了,给昏迷的人灌了进去,动作粗鲁,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这人还是个病人,还处于昏迷当中。看得陆英心惊胆战。 丹砂将姜汤灌完站了起来转身就看到陆英一脸惊悚的看着她。她眉头一皱,不善的问:“你看什么?” 陆英飞快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看什么。” 丹砂重重的哼了一声才走回到了自家小姐身边。 既然救了人家自然不能就这样丢下了,起码要等到这人醒过来,确定没有问题才能走。所以一行人为此暂时停下了脚步。 “王爷,这是否不妥啊?”随行的官员犹豫了一下才来到宁王身边问道。 “这么不妥了?” 随行的官员是户部侍郎,贺家的一个旁支嫡出,叫贺之源,是皇上安排一同协助宁王办差的人。 贺之源斟酌了一下才道:“王爷,咱们这次是要前往常州办事的,若是这样随意停留,会耽搁我们行程啊!” 他看宁王不紧不慢的,一点也不着急,这样要到何年何月才到常州?这样拖延,就算是能查到什么,去到那里的时候证据都被人毁掉了。再说了,救人之事实在是不必太较真。能被救是这人的命,这样死了也是他的命。 “不碍事,有太医在,相信这人很快就会醒过来的。等他醒过来,本王问过了,我们马上就走。而且今天也走大半天的路了,本王也是要休息一会儿的。” 他都这样说了,贺之源没法,只好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既然停下来了,时间也到了用饭的时候,于是乎护卫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让三名婢女忙碌了起来,等她们准备好了吃的,昏迷的人也终于醒了。 太医一见他醒了连忙走了过去,问道:“你终于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特别是阮伽南,走得最快。因为她始终怀疑这人和宁王殿下有什么关系。 躺在垫子上的人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上方出现了数张脸,神情各异,其中还有一名女子。他的视线在女子脸上停顿了一下才又移开了,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受伤晕倒在河面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阮伽南抢先一步道。 “是你们救了我?” “当然了,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受伤晕倒在这里呢。”阮伽南再次问。 “他刚醒,你就不能给点时间让他缓缓吗?”凤明阳无奈的道。 阮伽南瞟了眼说话的宁王,眼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凤明阳坦然的回视了过去,两人又有眼神噼啪噼啪的过着招,半响之后她才直起身子轻哼了一声道:“好吧,既然王爷这样说了,那我们就让他缓缓再问吧。到时候若是还问不出来干脆就杀了算了,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谁又知道他身上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呢。我们不要惹祸上身才好啊。” 严知君闻言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一开始他也是觉得救一个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样还真是挺危险的,万一救的这人有什么仇家之类的,那他们岂不是招惹了麻烦吗?如果只有他们自己人在倒是不怕的,可是同行的还有户部侍郎,还有太医呢。 躺在地上的某人:“……”这女子怎么这么凶残,谁娶的赶紧领走! 凤明阳不由得轻咳了一声,“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好歹是一条人命,又是太医费了心思救回来的。你不要冲动毁了徐太医的心血啊!” 徐太医觉得自己并没有费太多心血的,他都说了,这人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若不是被冻得太久了,他撒个药粉上去就差不多了。 人已经醒过来了,自然不能让人家白白挨饿,凤明阳让丹砂装了一些清淡的稀饭端过去给他吃了。吃了之后面色倒是好了一点,让人不由得怀疑他之前面色这么差会不会是饿的。 吃饱喝足之后就应该谈正事了。 这人也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一声,说是自己跟着商队出来做生意,但是没有想到却遇到了土匪,他身边的人护着他逃走却中途走散了,所以他才受了一点外伤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他掉入了河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被冲到这里来的,他只记得自己昏迷前用尽了力气才从河里爬了上来。 这话倒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河面虽然结冰了,但也只是下游结了冰,上游并没有,如果他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倒是也有可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就晕倒在这里的,或许就是在河面结冰前呢? 不过这样都没有冻死也真是顽强的蟑螂了。阮伽南在心里默默想道。 “王——公子,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也没事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动身了?不然的话今晚可能就要在荒郊野外留宿了,到时候公子和夫人恐怕会受不住。”贺之源见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便上前说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道:“也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贺之源正想开口婉拒他这个问题就听到凤明阳抢先一步说道:“常州。” 这人眼睛一亮,“常州?真是太巧了,我就是常州人啊!” 贺之源一愣,怎么这么巧?他不由得有些狐疑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人来。 二十出头,身形高大,剑眉,狭长双眸,目光正直,俊朗非凡,从外形上来倒不像是什么坏人。但是坏人也不一定就能从外表上看出来。怎么这么巧他们救的人也是常州人呢? “真是巧。”凤明阳点着头。 “不过你们去常州做什么?现在常州已经不是以往的常州了,这个时候去常州不是找罪受么?我若不是因为家里的情况实在不好,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随着商队出来做生意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严知君心里一动,问道:“既然这位兄弟也是常州人,你现在又受伤了,不如随着我们一同回常州,你也好给我们带个路,怎么样?” “知君!不要乱说话!”褚卫眉头一皱。 他怎么随随便便的就邀请陌生人同路,心也太大了。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也笑着道:“我觉得严公子说得倒是不错。既然这位公子是常州人,我们也是正好要去常州,那不如就同路好了,也好有个照应。而且这样一来在路上我们还能问问这位公子一些和常州有关的情况。提前做个了解。” “这万万不可啊!”贺之源连忙阻止。 他们是有正事要做的,怎么可以如此轻率的邀请一个不认识的人同路呢?万一这人是什么别有目的的人怎么办? “怎么不可了?我觉得挺好的,有个认识路的人在,想来也会顺利很多的。就这样决定吧,相公,你觉得呢?”阮伽南问。 凤明阳因为她这个称呼而眉心跳了跳,忙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可行,那就这样吧。”他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决定,她一定会说出什么让人无地自容的话来。 阮伽南笑着看着眼前的人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夫人严重了,小生墨镜成。”墨镜成眸色闪了闪拱手有礼的回答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墨镜成啊,人长得俊美,这名字也好听,不错不错。” 在场的几人额头同时滑下了数道黑线。 墨镜成:“……” 喂,凤明阳,你妻子调戏男人了,你就不管管吗?! 第一百零一章 再也不是以前的宁王了 前往常州的队伍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墨镜成而有所不同。就连一开始有些怀疑的太医和贺之源慢慢的也放下了警惕心,因为墨镜成很安分,将一个行商的人扮演得十足十像,而且从他嘴里他们知道了很多常州的情况。 去年常州确实是发生了水患,但情况并不是十分的严重,如果官员一开始就上报朝廷,请求朝廷的支援,和百姓齐心协力这个难关并不难度过。 但是每次发生什么天灾人祸的时候都是那些官员敛财的最佳时候。每每朝廷往下拨的赈灾款到了发生灾情的地方都会大大的缩水,所剩无几。常州的官员亦是如此。 就是因为常州的水患并不是十分的严重,所以那些官员就更加不上心了。事实上一开始朝廷就拨下了款项,却几乎都被私吞了。到了后来有人将事情捅到了燕京,燕京派了人下来,当地的人都以为有了希望,结果还是一样。来的官员和当地官员勾结在了一起,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调查就回燕京复命了。 官员中饱私囊,哪里会管老百姓的死活呢?事情又已经发生那么久了,朝廷也派人来过了,官员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受苦的只是老百姓而已。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常州的老百姓苦不堪言,连吃都成问题,很多地方的人都想办法逃难离开了。 墨镜成说他家里原本是当地一个富裕之家,但是一场水患改变了一切。官府勒令当地的富商捐出部分家产,说是部分,但有些人的家产几乎部被迫捐了出去。捐了出去的银子也没有用到百姓身上。 他家里也是如此,官府还趁机打压当地的富商,他没办法才在过年的时候跟着商队出来,就是为了能多赚一点银子回去。 阮伽南对墨镜成的话持怀疑的态度。她怀疑的不是他说的常州的情况,而是他自己的情况。 她怎么感觉他在说故事呢? 她有理由怀疑这人根本就是宁王的人,之所以搞了这么一出戏目的就是让这人顺理成章的加入他们的队伍,这样就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队伍里还有一个户部侍郎,不定时的会写信回燕京向皇帝汇报他们在路上的情况。 好在一路上也相安无事,听了墨镜成的话之后,凤明阳觉得常州的情况非常严峻,所以就决定加快步伐。又有了墨镜成这个常州本地人之路,一行人倒是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十来天到了常州边界的一个小镇上。 这个叫昌平县的地方离常州也只剩两天的时间了,面积算不上很大,但也不小,根据户部记在的资料来看,昌平县的人口可是有上几千之多。这个人口数量在凤歧国来说并不少了,现在凤歧国也只有燕京这一类的大城镇人口才会比较多,勉强可以和现代的一些小城市人口相比较。 阮伽南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多多少个人,特别是越靠近常州这一带就越是如此,让她不由得怀疑常州的情况是不是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听说前方就是昌平县了,阮伽南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个像样的地方停留了,也终于能有点人气了,可是进了昌平县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个地方看起来怎么有点奇怪?”阮伽南和凤明阳嘀咕道。 凤明阳拧着眉,神色也有些奇怪疑惑,眸色有些深沉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象。 按理说现在才过完年没多久,街上的人应该很多,摊贩也有很多,很热闹才对。但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昌平县街上来往的人很少,显得有些冷清安静。而且过往的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木然,没有丝毫才过完年的喜庆和欢乐。 更奇怪的是他们一路进来,看到街上很多来往的人居然都是女子,甚少有男子,要不就是年老年少的男性。成年健康的男性屈指可数。 “嘿嘿,这不会是女儿县吧?”阮伽南开着玩笑。 “什么女儿县?”凤明阳听到这个词觉得有些新鲜。 “王爷,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地方叫女儿国的吗?”阮伽南故意问。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女儿国,她就是想逗逗宁王而已。 谁知道宁王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女儿国是西羌国吗?” 这下轮到阮伽南惊讶了,“你们这里真的有女儿国,叫西羌国?” 凤明阳点头,“确实是有个国家是女人当政的,但不是叫女儿国,而是西羌国。” “王爷你去过那里吗?那里真的部都是女人?连皇帝和朝廷上的官员也都是女人做的?”阮伽南很是好奇的问。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女儿国,她还以为只是故事里说的而已。 凤明阳木着脸看着她,怀疑她这个问题是不是在嘲笑他。 阮伽南对上他控诉的双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王爷,我可不是在笑你啊,我是认真问的。好吧,前面那句我收回来,我知道王爷你是没去过的,就你这身体,能离开燕京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到别的国家去。” 不说还好,一说凤明阳的脸都沉下来了。 宁王一不高兴就不愿意再继续说西羌国的事了,任由阮伽南怎么问他都不理会,气得她在心里又暗暗将他骂了一顿小气鬼。 一行人走到了县城中心的区域才找到了一家稍微好点的客栈。陆英先一步进了客栈询问,得知还有房间,足够他们一行人住了才又出来禀报。 凤明阳冷着脸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紧接着就是阮伽南。 严知君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了眼凤明阳有些冷淡的面色,他用手肘碰了碰阮伽南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又惹明阳生气了?” 阮伽南对他的用词感到不满,“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明明是你家王爷小气好吗?” 一个男人这么小气真的好吗? “什么我家王爷,明明是你家王爷,你们这一路走来不是挺恩爱的吗?还有啊,我还听说你们在上元节的时候在大街上还搂搂抱抱,恩爱非常的呢。” 说到这就要说说上元节那天晚上的事了。 阮伽南和宁王在大街上秀完恩爱之后虽然很快就离开了,但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于是很快事情又传遍了整个燕京。下大家都知道宁王和宁王妃感情很好,很恩爱了。都说想不到阮府那个举止粗鲁的阮大小姐真的俘获了宁王的心什么的,让阮伽南听了一阵无语。 “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恩爱了?”阮伽南拒绝承认。 严知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们一路上腻腻歪歪的不是恩爱是什么?” 阮伽南气结。她总不能说她和宁王在演戏吧?不过她觉得他们都知道,但偏偏不说,为的就是能时不时的揶揄她一番。 “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进来了?”褚卫走到了半路回头看到两人还站在那里又不知道在吵什么,顿时有些头疼了起来。 这两人怎么看着有点像冤家了? 这个念头才闪过他又忙摇头甩开了。 阮伽南可是明阳的妻子,不管他们两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阮伽南宁王妃这个身份都不会改变。知君是知道这个事实的,所以他一定不会对阮伽南产生什么不应该有的感情的。 他真是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来了来了!”严知君看到阮伽南被自己的话诶堵住了很是得意的走了。 终于让他吵赢一次了吧。 阮伽南看着他得意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幼稚鬼。 进了客栈阮伽南发现客栈里也是很安静,安静得让她怀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住了客人。 “掌柜的,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不会是曾经出过什么命案吧?”阮伽南扒拉着柜台问。 掌柜面一黑,瞪了她一眼,“呸呸呸!小姑娘,你可别乱说话啊。小的这个客栈可是开很久了,也很干净的。昌平县我认第二就没人敢人第一。” “那你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啊,都看不到一个人。不会是就只有我们入住吧?”阮伽南故意打量了一番四周问道。 掌柜面色变了变,叹了一口气才道:“今天确实是只有你们一行人入住。原本我们昌平县也是很繁荣昌盛的,来往的路人,商人也很多。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慢慢少了,现在就更是如此了。说实话,你们还是最近一年来到我们这里最多的人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你们镇上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她又问。 掌柜摇了摇头,“哪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啊,现在我们镇上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们都恨不得能多发生点事呢。” “为什么人越来越少了?”她继续问。 严知君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是不是太好奇了?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好奇啊!”不能问哦。 严知君无语了。 一旁的凤明阳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垂下的眼眸若有所思了起来。 因为有旁人在,阮伽南和凤明两人自然是要住在同一间房的,其他人随意。 “褚卫,我和你住同一间房吧!”严知君道。 褚卫顿了顿,“不是还有空余的房间吗?你和我挤一个房间做什么?” 严知君正要说什么,走在前面的凤明阳听到两人的对话回过头看着严知君道:“你们分别住我隔壁吧,不用住同一间房。客栈空余的房间足够我们所有的人入住了,不用挤在一块。都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住同一房间不方便。” “听到了吧,自己乖乖住吧。”褚卫拍了拍他的头就先一步上楼去了。 墨镜成经过严知君身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还在喝奶啊?”怎么好像有点粘人? 严知君一听立刻就怒了,“你才还喝奶,你家都还喝奶!”朝着墨镜成吼完之后才气冲冲的踩着重重的脚步上楼去了。 墨镜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很无辜。 谁让他一路上都像个孩子一样,这会儿又想和褚卫一个房间,分明就是想让褚卫照顾他嘛,所以他才这么一问啊。谁知道他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啧啧啧,明阳这里两个朋友实在是有些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起来像是跟着来玩的一样。 墨镜成摇了摇头也慢慢的上楼去了。 相处了一路,对同行的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了。 褚卫和严知君两人他知道和明阳关系很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明阳的妻子,阮伽南就让他很是好奇了,而且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她。 一路上看来她和明阳的关系很好,互动自然,有时候也很亲热。最让他意外和惊讶的是明阳对她似乎也并不是嘴上说的那样,只是需要娶个王妃回来装门面而已。 他和明阳认识也这么多年了,对他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他以为他对阮伽南只是利用关系,但是现在他却不太确定了。 如果只是利用,明阳对她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包容,而且有时候他觉得明阳似乎也并不排斥和她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会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都觉得自己懵了,搞不懂了,脑子都要胀起来了。 头疼!个个都是让人头疼的人! 回到了房间里,阮伽南首先就是检查了一边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和地方,确定无碍之后才走到椅子上瘫坐着,一副累瘫了的样子。 凤明阳一转身就就看到她如此不雅的动作,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问道:“王妃,你一向如此豪迈吗?”他尽量用了一个比较好听的词。 阮伽南懒洋洋的瞥他一眼,“王爷,我豪不豪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话里意有所指。 这种话凤明阳听得多了,也就免疫了,“哦,可能是本王对你的了解不够。”所以每次还是会被她的某些行为惊吓到。 “哦,不够,那王爷需要深入的了解吗?”她故意勾人似的斜睨着他,故意在深入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凤明阳眉心一跳,竟然诡异的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她就是故意的,想看本王出丑。 他冷静自持的上下扫了她一眼,“王妃当初说的话忘记了?身材长好了吗?没长好就不要说这种话了。本王不想打击你。” 阮伽南悲痛的发现宁王变了!他再也不是她刚认识的那个单纯天真,可以任由她逗弄的王爷了! 意识到这个,她顿时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少了很多乐趣。她一个现代女性怕是撩不动宁王殿下了。 唉,忧伤。 “王爷,你这样会失去我的,我告诉你。”她目光幽怨的看着他。 “嗯,不用担心王妃,本王不会让你失去本王的。”凤明阳淡定非常,觉得自己对她真是越来越能应付自如了。 好吧,偶尔斗斗嘴好像也是挺不错的,增加一点生活乐趣。 王妃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以后继续保持吧。说不定日子长了,她可以让他改变主意呢? “王妃是要先用饭还是先洗漱?”凤明阳问。 阮伽南被他打击了一下,有些蔫蔫的,“随王爷吧。” 他点了点头,“那便让陆英把饭菜拿到房间里用吧。”他也不太想到下面去用饭了。 “随王爷吧。”她又说。 凤明阳瞟了她一眼,见她像个新鲜萝卜头顶上的叶子蔫了下来一样,蔫头耸脑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转身去收拾自己,让她自个儿待着了。他相信等一会儿他回来她就会活过来了。 陆英接到吩咐很快便到下楼点了菜,等饭菜好了之后又和丹砂两人将饭菜端了上楼到了两人的房间。 阮伽南将两人进来问道:“楼下大厅还是没人吗?” 丹砂摇了摇头,“没人,安静得很。小姐,奴婢觉得这昌平县怎么有些古怪啊,这客栈也是。不会是黑客栈吧?” 她知道有些客栈专门做宰人的生意,明面上看起来是一家普通的客栈,但是到了夜里就会用迷烟之类的东西放倒客人,再将客人的钱财洗劫一空。严重一点的还会将人暗地里杀了,或者是将人买到偏远穷僻的地方去。 陆英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会吧,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丹砂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有问题还能让你看出来吗?”这么轻易的就让人看出来,还怎么宰人? “话不是这样说啊,如果真的有问题,我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吧。我看楼下的掌柜和小二都是普通人,身上并没有武艺,客栈周围我也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陆英说道。 刚一到这里他就四处看过了,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丹砂说的这种情况。但是他在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客栈。 丹砂懒得和他说了,只是看着自家小姐。 阮伽南想了想说道:“这家客栈确实是有些奇怪,但也并不一定就是黑客栈。昌平县上人这么少,刚才掌柜的也说了,近两年来往昌平县的人越来越少了。客栈没客人入住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为什么昌平县会越来越少人来往呢?昌平县这个位置可是很多地方的必经之路,只要是往燕京方向而去的路人,除非是留宿野外的,不然的话都极有可能会经过昌平县。按理说这样的一个镇子,应该很热闹,人很多才对。 正想着,凤明阳换好衣服走了过来,阮伽南瞥了他一眼问道:“王爷,你对此事怎么看?” 凤明阳走过来坐了下来,陆英手脚麻利的开始帮他布菜装饭了,丹砂见状也连忙为自家小姐忙活了起来。 “确实是有些奇怪。按照户部记载的资料来看,昌平县人口已经好几千了,是个不小的镇子了。可是如今看来却不像是人口好几千的县城。只是我们今天才刚到,现在时候又晚了,有什么也要等到明天再看了。而且我们这次出来主要的事情是常州的事,如果昌平县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也不要多管闲事了。交给这里的父母官便可。”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处理别的事。 阮伽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也有道理。他们可不是出来玩的,哪有时间和心思去管那么多事啊。 但是…… 她还是想怼怼他。 她斜睨着他,“王爷,既然我们不要多管闲事,那王爷为什么会多管闲事的把墨镜成给救下来了呀?”她还故意在多管闲事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嘲笑意味十足。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温和的看着她温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王妃,本王在为自己积福呢。” “……”好吧,你赢了! 陆英和丹砂两人两脸懵逼,搞不清楚这两个主子到底在说什么,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用过晚饭就要讨论睡觉的问题了。 “王爷,我是女子,按理说应该是我睡床上的!”阮伽南率先说道。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按理说?按什么理?” 阮伽南理直气壮的道:“我是女子啊,你是男人,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和一个弱女子争床睡不成?你有没有风度?” 凤明阳点了点头,“按理说确实是这样的。” 她一乐,“那不就得了,所以今晚床是我的了!” “但是——”他话一顿。 “但是什么?”她警惕的看着他。 “但是王妃,本王身体不好啊,你让本王睡地上这不是要本王的命吗?身体好的人就应该礼让一下身体不好的人,这难道不是人的基本教养吗?”凤明阳将她的话甩了回去。 阮伽南为之气结不已。 “我不管,反正今晚我要睡床,王爷你要是想睡床的话你就上来睡吧,反正床够大!你要是不喜欢你就自个儿睡地上吧!”阮伽南觉得自己肯定说不过他的,干脆耍起赖来了,先一步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了,睁着一双圆溜溜,黑亮得吓人的眼对他说道。 凤明阳一阵沉默。 他就知道以这人的厚脸皮会这样。 只是睡地上实在是不愿意。不说这地上舒不舒服了,光是这天气这么冷,就算是在地上铺上两层棉被也不见得有用。他要是睡在地上,明天还能不能起得来都是个问题呢。 宁王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觉得还是忍忍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是没有同睡在一张床上过。 这么一想,宁王很快就将心里的那一点不自在,别扭抛开了,神情淡然的脱下外套,把桌子上的烛火熄掉,然后在阮伽南惊愕的目光中动作利落干脆的躺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阮伽南僵在床上半天没反应过来。没有想到他真的躺上来了,她还以为——好吧,现在的王爷毕竟不是曾经的王爷了。 她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声,“王爷,我睡姿不太好,你多担待些啊。” 她也是好人了,还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凤明阳不以为然,“王妃,你忘记了我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睡过的事了吗?” 阮伽南沉默了。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大婚那晚她累得跟个死人一样,哪里还会有睡姿问题? “王妃还有什么要说的话,不然的话咱们就睡觉吧。”凤明阳觉得时候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没有了,王爷,睡觉吧。晚安。” 凤明阳觉得晚安这个词有点新鲜,以前没有听过,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从字面上也是可以理解是什么意思的,所以他也很有教养礼貌的回了一句:“王妃,晚安。” 凤明阳是真的没有把阮伽南的提醒放在心上,就像他说的,两人又不是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大婚当晚他也没有觉得她睡姿不好,所以他觉得是她故意在吓唬他的。但是半夜他就知道错了。 一个人睡总是没有两个人睡来得暖和的,特别是这么冷的天里,条件又不是很好。两人睡自然是比一个人要暖和舒服多了。所以凤明阳睡得倒也还算舒适,没有太难受。不过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睡梦中忽然觉得一阵憋闷,喘不过气来,好像胸口上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样。 这种快要窒息的难受让他不得不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做恶梦了,但是很快他就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真相。 他这哪里是做恶梦啊,分明就是被人压的! 原本安分睡在他旁边,裹着被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到了他胸口上!像个看到食物的蜘蛛一样,两只手,两只脚都缠着自己!难怪他会觉得快要窒息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明明大婚那晚她睡得很安分啊,也就是枕着自己的胳膊了而已,怎么今晚整个人都趴在他胸口上了。他可以感觉到,她真的是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身上。因为紧紧的盖着棉被,身体温热,贴着不厚的单衣源源不绝的暖意从她身上传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连带自己也觉得浑身暖烘烘的。 但还是太难受了,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也是压力很大的! 他有些艰难的呼吸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的将她从自己的胸口上移了下去。她人一移下去,他顿时就觉得轻松多了。不甚明亮的月光中他侧头看了一眼依然处于熟睡状态的人,不由得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 但是他还没有睡着呢,她整个人又粘上来了!他闭了闭眼睁开,又将她移了下去,还专门移得远了一点,几乎都睡到边边上了。 他以为这样她总不会趴上来了,但是显然他低估了她的睡姿问题。不一会儿她又趴上来了,要不是确定她真的还在熟睡,他真的以为她是故意在折腾他。 如此来回的好几次,凤明阳终于放弃了将她挪到一旁自己睡的想法。他不得不伸出手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长腿也将她的腿夹住,让她乖乖的睡在他怀里。他还专门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赖到自己的胸口上,把自己的胸口当床用才吁里一口气,有些心累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睡饱了的阮伽南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声响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一醒过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妥了。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被宁王紧紧的抱着,自己窝在他怀里,而自己的两条腿还被他的腿无意识的夹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宁王兽性大发,忍不住对自己下手了? 很快她又否定这个可能了。要是宁王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的。虽然说因为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所以降低了一点警觉心,但也没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乱来也不知道的地步。所以……她想了想很快便找到答案了。 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昨晚宁王被自己不雅的睡姿给弄醒了,没办法才将自己固定在他怀里。难道是她半夜趴到他身上睡了? 阮伽南很认真的在想着这个可能性会有多大。一番思索下来之后她觉得可能性是很大的。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爱怎么滚就怎么滚,舒服惯了。要是在滚动的过程中遇到障碍物,她要么就是把这个障碍物给踢走,要么就是把障碍物当床上用品用了。 看来她是把宁王当床上用品来用了……不过宁王这个床上用品使用感受确实挺好。 “王妃是在回味昨晚的事吗?”冷不防的从她头顶上传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因为刚醒,还带着一丝丝的慵懒。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仰起头很是无辜的道:“王爷,我昨晚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不相信的,你不能怪我啊!” “你还是个女人吗?哪里有女子像你这样的?”宁王板着脸斥责道。 “王爷,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很多人的睡姿比我还厉害的。再说了,王爷,不要说得好像你见过很多女人睡姿一样。你也就见过我一个人的睡姿而已,根本就无从比较好吧?”阮伽南有些鄙夷的看着他。 “……就算本王没有见过别的女人的睡姿,但是本王很确定你这个睡姿是不妥的。”非常的不妥。 阮伽南眨巴着眼睛,“王爷,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改不了了,既然如此,那今晚你就睡地上吧,不然你去和陆英睡也可以。再不然也还有严公子,褚公子,随你选择好了。” 凤明阳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今晚你睡地上!” 说完也不和她多说了翻身从床上起来了。 “王爷,王爷,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啊!太没风度啊你这样。” “跟你说什么风度,不用。”而且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陆英送来早饭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王妃好像在跟王爷怄气? 阮伽南心里不爽着呢,用早饭的时候故意将宁王喜欢吃的东西一扫而光,看着宁王悬在半空的筷子得意的朝他扮了个鬼脸。然后飞快的将碗里的米饭吃干净放下碗。 “王爷,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啊,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她愉快的说完连蹦带跳的走出了房间,留下了一脸头疼模样的宁王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不知道要怎么下手继续吃了。 阮伽南又戏耍了一番宁王之后心情好多了,一脸愉悦的下楼了,正好碰上了在楼下用完早饭的严知君,褚卫还有墨镜成。 严知君这人看起来单纯,没有经过什么世事,但实际上聪明得很。他对凤明阳说不上是十分了解,但起码也有八分了。一开始是有些不明白,但是一路上过来,再不看出点什么来真是连阮伽南都不如了。 所以他和墨镜成很快就熟悉了起来,褚卫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话,不过阮伽南怀疑他比严知君知道得更早。 在三个人眼里,显然已经将墨镜成归于凤明阳身边的人了。 “哎,你们,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啊!”阮伽南热情的问。 “去哪里逛?今天不用赶路吗?”严知君不明所以的问。 “昨晚我和王爷商量了一下,觉得这里离常州也不远了,倒也不用急在一时赶路。咱们一路过来也吃了不少苦,来到昌平县先好好休息两天再赶路也不迟。所以现在我要到外面逛逛,你们要一起去吗?”不去的话她就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严知君马上响应道:“去去去,我去。” 墨镜成看了眼楼上没有动静的房间,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笑意,道:“既然这样我也一起吧。” 褚卫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点着头,“走吧,正好我们都吃完了。” “贺大人,徐太医,那你们随意了。”阮伽南和贺之源和徐太医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人出门了。 贺之源和徐太医相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宁王妃实在是有些不像话,王爷没有一起,她一个妇人怎么能和几个男子一同出门呢?”贺之源对阮伽南的行为颇有微词。 事实上一路上他对宁王妃就有些不满了。 她是皇上让着跟来的,没办法,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一个女子,那就应该做一个女子该做的事,好好照顾好宁王就可以了。可是她倒好,仗着宁王对她的纵容,行为张扬不加收敛,也没有身为一个妇人该有的意识,和宁王意外的男子也来往甚密,态度亲热。 有时候竟然还动手动脚的,简直就是有失妇道! 她是不是仗着自己不在燕京,所以觉得没人能管得了她,就嚣张起来了? 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也不知道宁王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燕京随便一个千金小姐都比她要好多了。就是他府里的庶出小姐都比她要强,当初要不是清妃阻拦,说不定他的庶出小姐都能当上宁王妃。 可惜了。 对于贺之源的话徐太医是不敢附和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而已。 “贺大人,这件事王爷自有定论,咱们就不要多说什么了,免得惹了王爷不高兴了。来的时候皇上可是说了,一切以王爷为重。”皇上话里的意思就是宁王想怎么就怎么样,他们只管配合就是了。 贺之源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了。 阮伽南几个人出了客栈的大门就往大街的方向走了去。客栈离昌平县主大街倒是不远的,走半刻钟就到了。就跟昨天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样,昌平县的大街很是安静,行人稀少,街上摆摊的也多数是年纪大的,或者干脆就是妇人,年轻的很少。 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好像有点现代国内说的那个什么问题来着?留守?对,就是这个,莫非昌平县也是如此? 这么想阮伽南脚步一转,朝着路边一个老婆婆走了过去。 严知君几人一看也连忙跟了上去。 “老婆婆,这个要怎么卖呀?”阮伽南在地上蹲了下来,拿起老婆婆摆在一旁的小玩意儿看了起来。都是些手工品,珠钗啊,发簪啊,还有自己绣的荷包,鞋子什么的。这些东西放在现代应该挺受欢迎,也挺值钱,可是在这里就不见得了。 老婆婆见有人上门问价格,脸上立刻就笑开了,伸出了两只手,“两文钱。” 阮伽南惊了一下,只要两文钱?这也太便宜了吧?好歹是手工做出来的啊。 “你们是外地来的呀?”老婆婆看了他们一眼问道。 “老婆婆你怎么知道的?”阮伽南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 老婆婆笑呵呵的道:“昌平县统共就这么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你们面生得很,又穿得这么华贵,肯定不是当地人了。” 阮伽南笑了笑道:“老婆婆你看得真仔细,我们确实是路过此地。”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设么似的问道:“老婆婆,这昌平县我看怎么这么安静啊,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这镇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也没怎么看到年轻人,都是些妇人在街上,怎么这么奇怪。” 她这话一出,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神情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没有了之前的和善,“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他们跟以前那些人是一伙的? 第一百零二章 知州大人 阮伽南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连忙道:“我们就是路过的商人,只是觉得奇怪才这么一问而已。我们去的地方也不少了,可是像昌平镇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我之前就听说昌平镇是一个大镇,很热闹的,人也多,可是现在……这哪里有热闹的样子。” 老婆婆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狐疑的将几个人打量了又打量。 严知君也蹲了下来,用他那张童叟无欺一样的俊脸笑眯眯的道:“老婆婆,你不用害怕,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觉得好奇。其实我们是从燕京来这边做生意的,而且你看我们像坏人吗?就算是坏人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吧,是不是?” 老婆婆听了他的话叹了一口气,“这可说不定。” 阮伽南也不追问她了,而是低下头挑挑选选的,挑选了不少的东西,然后道:“老婆婆,这些我都要了,你算算要多少银子。” 老婆婆看她一下子要了这么多东西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你真的要这些,要了?” “是啊,我觉得挺好看的,特别是这个荷包,绣得很漂亮呢。我刚好缺一个荷包,还有我相公也是,正好买回去给他用了。”阮伽南指着那两个荷包说道,“老婆婆,这些都是你绣的吗?你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竟然还能做绣活啊,真是厉害!” 她一下子买了好几样的东西,老婆婆自然是高兴了,先前的警惕心也放了下来,笑着道:“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还有这样的眼力劲儿做绣活啊,这些都是我儿媳妇做的。她以前是镇上的绣娘,绣工可好了。” “哦,原来是婆婆你的儿媳妇做的啊,手真巧。婆婆你有一个这么勤奋的儿媳妇,想必你儿子也是一个勤劳的人了,你们一家子这么努力,日子过得一定很不错吧?”阮伽南佯装不经意的问。 老婆婆听到她这话又不由得一叹,很自然的说道:“哪能啊,就是日子过得不好才做些绣活出来卖,看能不能赚点补贴家用。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们娘两和一个还要养的孩子了。” 阮伽南奇怪的道:“那你儿子呢?他不会是好吃懒做的人吧?” 在一旁一直听着她和老婆婆闲聊的严知君一听这话嘴角一抽。 喂,你会不会聊天啊,你这样说人家儿子,你确定人家听了不会不高兴吗?一不高兴可就不卖东西给你了,你也就打听不到事情了。 这会儿严知君还看不出她是想来打听事情的话他就是猪脑袋了。 说到自己的儿子,老婆婆脸上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又是失望的,很是复杂。 “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跟你们说说也无妨,只是你们自个儿也要小心,不要被人骗去了。”老婆婆摇着头叹息。 “你说,我们聪明着呢,不会被骗的。”从来都只有她骗人的,没人骗得了她。 “以前我们昌平镇确实是有很多人,也很热闹的,但是后来那些年轻人就一个个的想要往外跑,说到外面去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可是一个个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发财了就忘记了这里还是怎么样了。” 几个人一听,面面相觑了一下,很显然这事情不简单。 阮伽南眸色一闪,“没有回来?一个都没有回来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多数都是一去就没有回来过,像是我的儿子,就是前年,和我儿媳妇刚成亲,就有人找上他了,说是发现了什么发财的路子,想叫他去。我当时就不同意的,可是他偏不听,说成亲了要赚钱养家。结果一去就没有了音讯,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样了。”说起自己的儿子,老婆婆忍不住抹了抹眼睛。 阮伽南沉吟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问,回头看了眼严知君,道:“严公子,给钱。” 严知君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为什么要我给钱啊,又不是我要买!” “这里面就你最有钱了,不是你给谁给?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女子给钱吗?和女人一同逛街买东西,身为男人就要有付钱的觉悟,知道吗?”阮伽南教育道。 “你这是什么逻辑。”严知君表示不服气。 老婆婆虽然不听得懂,但是也听得七七八八了,以为他们是嫌贵,不想给银子,连忙拉着阮伽南的手道:“你要是觉得贵,还可以便宜点的。” “没有没有,不贵,一点都不贵,老婆婆你放心,我身边这个呢,可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阮伽南按住了她的手安抚道。 然后回头瞪了一眼严知君,“还不给!” 严知君撇了撇嘴,磨磨蹭蹭的掏出了自己的银袋,从里面摸出了二十文钱。阮伽南看也不看就将钱给了老婆婆。 老婆婆松开手一看,吓了一跳,“这,这太多了,不用这么多。”她的都是些小东西,不值钱。 “没事的,你收下吧,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你儿媳妇绣得很漂亮。千金难买我喜欢,所以你不用觉得多。”阮伽南倒不觉得自己做得太刻意了,或者是同情心泛滥了。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些东西都是纯手工做的,而且做得还挺不错,在她看来就值这个价钱。 老婆婆很是感激的将钱收了起来,“你们都是好人啊,都是好人。” 收好东西几个人才离开了。 “这事王妃觉得怎么样?”墨镜成突然问。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那些年轻人真的只是外出赚钱了,怎么可能会不回家呢?就那个老婆婆说的,她儿子是前年就离开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过,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刚成亲,家里有一个娇妻,又有一个老娘,又是为了养家离开的,不管怎么说两三年的时候也应该回来一趟了,不是吗?” 可是却没有。 但是那个老婆婆又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也就是说有些人离开了但是中途曾经回来过。那这是为什么呢? 哎,怎么感觉像是现代的传销啊?那些没有回来过的人不会是被人骗到传销窝点里了吧?所以才回不来?不对,被人骗去做传销的,还会跟家里人要钱呢,这些人恐怕是没有的。 墨镜成点了点头,“这一点确实是说不过去的。我觉得我们得找其他人问问再下定论好了。这昌平镇原本这么多人,现在却已经这么少了,应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而已。说不定这其中牵涉到人口拐卖的事。” “啊?人口拐卖,不会吧?”严知君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些人的家人肯定去过官府那里报案了,官府不可能对这样的事不管的吧?”如果管了,那外面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们一路过来并没有听说过昌平镇发生过什么人被拐卖了的事。 墨镜成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世界上的事如果部都这样简单那就好了。” 严知君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事实上自从离开燕京之后,一路上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有时候是明阳,有时候是阮伽南,现在又变成了是这个墨镜成。他觉得他们时不时的在鄙视自己。 说到底还是褚卫对自己最好了。 严知君很委屈的看着褚卫,想从他那里寻求一点安慰。 可是褚卫也是默默的看着他轻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之后便负着手径自往前走了去。 严知君觉得自己被狠狠的伤害了。连他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他! “我们要不要到官府那里去看看?”阮伽南问。 墨镜成沉思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要到官府那里去看看,最好还是叫上王爷吧。”不然没有说服力啊,说不定还没有进去就被人轰出来了。 阮伽南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他言之有理。在某些时候,宁王这个身份是很好用的,比她这个宁王妃有用多了。 于是几个人转身回了客栈将情况对凤明阳说了说。 凤明阳听了挑了挑眉道:“你们来晚了,贺之源和徐太医已经将本王到了昌平镇的事告诉了知州,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上门来的。” 几人相视了一眼,严知君皱眉问:“不是说了不要惊动当地官员的吗?” 怎么没有跟明阳说一声就告诉了当地的官员?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不就是不想搞那些阿谀奉承吗?要是让当地的官员知道宁王来了,都不用想就能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了。 才说着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在这安静的客栈里显得尤为明显。 凤明阳勾了勾唇,“这不就来了。”他站了起来,“去看看吧。” 几个人跟在他身后往楼下走了去,才走到楼梯处就看到客栈大厅里来了不少的人,为首的人穿着知州的官服,戴着官帽,看到走下楼来的人连忙跪在了地上高喊道:“下官拜见宁王,下官迎接来迟,还请宁王恕罪。”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先是看到知州大人领着一帮人到了店里,一颗心都吓得要跳出来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这惊吓还没有缓过来呢就看到知州大人跪在了地上,还大喊拜见宁王……掌柜腿一软,哆嗦着身子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宁、宁王?是他知道的那个宁王吗?天啊,这、这居然是宁王,宁王到他的客栈他居然都不知道!这下完了,完了!他这客栈怕是开不下去了! “起来吧,本王本不想惊扰你们,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知道了。本王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查案,一切礼节从简,不必太过刻意了。” 知州站了起来,恭敬的道:“下官不敢。” 凤明阳坐了下来,知州才道:“王爷初到昌平县是下官招待不周,让王爷受苦了。下官已经在府中命人收拾妥当,就等着王爷前去入住了,还请王爷不要嫌弃。王爷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小客栈呢?” 客栈掌柜在一旁听到顿时就抖得更厉害了。 对于燕京宁王这个名号就算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也是听说过的。以前是九皇子的时候就深得皇上圣宠,在燕京那也是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一句的。因为身体不好,更加没有人敢招惹他了,但凡是谁让他不舒心,那这人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是现在,他只是把他当普通客人一般对待了,他们想打听什么的时候他也没有很热情的招呼,那宁王岂不是……一想到得罪宁王的下场,掌柜就面色发白,差点没哭出来。 阮伽南听到知州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府上能住这么多人吗?” 冷不防的听到一道女声,知州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看了过去,就看到宁王身边站着一名身穿素衣,面容姣好,气质出众的女子。他马上就想起自己收到的消息说宁王身边这次还跟着宁王妃…… “回王妃,下官府上人口少,屋子空置的多,所以王妃不用担心住不下的问题。”知州郑流芳微微侧了侧身拱了拱手道。态度看似同样恭敬,但是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视却没有逃过阮伽南的双眼。 不过对此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古代的男子对女子有一种天然的轻视,也是身居高位的越是如此。这次宁王出来办差本来就不应该带着女眷,可是皇上却以他身体不好为由,让她这个王妃随着一起出来了。 一个女子能做的也就是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这种事而已。到了外面就是拖累男人脚步的,贵族女子更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郑大人了。”凤明阳并没有多做推辞。 既然这里的知州大人知道他来到了这里,那定然是不会让他继续住在客栈里的。他若是继续住在这里,为难的不过是客栈的掌柜。住去知州府上也并非是坏事。 “下官不敢,王爷先请,王爷的东西,下官会让人收拾妥当送到王爷身边的,王爷请放心。” 凤明阳点了点头,侧头看着阮伽南道:“王妃,走吧。” 阮伽南微微挑了挑眉,在心里暗道难道宁王竟然是注意到了刚才知州大人对她的轻视,所以这会儿在给她撑面子? 听到宁王的话郑流芳的神色果然是微微变了变。 阮伽南随着他就要离开,但是走了几步眼角余光扫到客栈的掌柜,眸色闪了闪娇憨的对凤明阳说道:“王爷,妾身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奖赏一下这客栈的掌柜呀?” “哦?为何?”凤明阳低头问,语气温和包容。 “因为我们入住的时候他很热情的招呼了我们啊,而且做的饭菜味道也很不错,我很喜欢。” 凤明阳点了点头,似乎也相当认同她的话,侧头对知州道:“你听到了,王妃说很喜欢这客栈,你给掌柜一点银子,算是对他招呼了本王和王妃的赏钱吧。” 郑流芳自然是不敢不应的,“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办妥此事的。” 阮伽南经过掌柜身边的时候还和善的笑了笑道:“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和王爷一起过来住住,体验体验。” 掌柜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相信宁王不但没有责罚自己,反而是要赏钱给自己,他还以为自己这次要完蛋了。 “多、多谢王爷,王妃,小人、小人以后一定会努力经营,好好经营的。”掌柜激动不已。 “嗯,王爷,我们走吧。去看看知州大人的府上是个什么样的环境,不会比这客栈还差吧?” “胡说什么呢,知州大人的府上怎么可能会比客栈还差。你昨晚不是说客栈的床板有些硬,睡得不太好,那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本王也可以少受点苦,不用照顾你了。” “王爷,你干嘛这样说妾身,让人听到了不好的。”阮伽南很是娇羞的说着,还娇嗔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凤明阳笑而不语。 跟在两人身后侧的郑流芳暗暗摸了一把冷汗。 看来宁王对宁王妃确实是很上心,很喜欢。至少目前来看宁王妃是很受宠的,如此一来的话,那他的计划可就要改变了。 “……这两人一直这样吗?”墨镜成将前方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一阵无语。 严知君木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的道:“是的,他们经常这样。” 褚卫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加入吐槽大军中,但面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他了。 墨镜成不由得扶了扶额。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加入这趟行程到底对不对,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处理完常州的事,难道他要这么一路看下去?感觉眼睛要瞎啊!如果他们是真情实意,那也算了,可偏偏是装的,一开始他差点都被骗了。偏偏他们还不能说,不能劝! 原本是很低调的,但是知州大人这么来,整个昌平县的人都知道了燕京的宁王大人竟然来到了昌平县这个小地方! 昌平县看起来人虽然少了很多,但不管怎么样基础人口还是有的,所以从客栈出来之后就有不少人好奇的站在大街上看着。男人,老人,妇人,小孩都有,大家似乎都很好奇燕京来的贵人是什么样的。 从客栈到知州府上倒也不是很远,上了马车走了两刻钟就到了。知州府上的人也都已经站在大门前候着了。 凤明阳从马车下来门口的人就跪了一地。 阮伽南紧随着凤明阳下了马车看到一地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就是知州大人说的人不多? 跪在地上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穿着暗紫色的蝙蝠纹上袄下身是一条红色五谷丰登马面裙,戴着白色的雪貂围脖,很是华贵雍容。妇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看样子是知州大人的姨娘侍妾之类的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年纪各不同的小姐,公子,然后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仆人一大堆,挤满了大门口。 “妾身恭迎王爷,王妃。”郑流芳的正妻张氏领着府上的人道。 “起来吧,不用多礼了,本王不讲究这些。”凤明阳神色有些冷淡。 郑流芳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到他冷淡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真不喜欢这些排场的东西,忙对自己的夫人使了个眼色。 张氏马上就道:“王爷王妃一路寒冷,不如先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妾身已经将厢房收拾出来,就等着王爷王妃入住了。” 凤明阳点着头大步往府里走了去,自然得跟在自己府上一样。 这个时候女眷一般会落在后面,男性会走在前面。张氏正想上前和宁王妃攀攀关系,说说话什么的,结果却看到宁王妃径自走到宁王身边挽住了宁王的手和宁王几乎是并肩走了进去。 她看得目瞪口呆,震惊又难以置信。 这宁王妃怎么、怎么如此的……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从来没有一个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有失大体! 看来这个宁王妃果然是如同外面的人说的那样不识大体,举行粗俗没有教养。 张氏眼里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轻视和鄙夷。 “娘,这就是宁王殿下吗?”张氏的女儿双眼发亮的望着已经远处的身影,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张氏的心思都放在了宁王妃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异样。 “宁王长得可真好看啊!” 张氏笑着道:“宁王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柔妃娘娘当初也是宠冠六宫的人,相貌自然是不差的,这宁王当然也是俊美非常了。”事实上,凤歧国皇室专出美男子,不管是前朝的凤氏皇室,又或者是现在的皇室都是一样。毕竟两朝的皇帝同出一脉。 “娘,这宁王会在咱们府上住多久呀?”张氏的女儿又问道。 张氏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啊。”住多久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说着说着张氏似乎才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不妥,她狐疑的盯着她,劝诫道:“倩儿,你可别胡来,这宁王的脾气咱们还不了解。而且他和宁王妃刚大婚,感情正是好的时候,你可别傻乎乎的凑上去。” 别到时候荣华富贵够不着反倒连累了自己的性命。 张氏还是有一丝理智在的。 宁王身体不好,身边一直没有女子伺候,在大婚前,他府上甚至连一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大婚之后据说和宁王妃的感情也相当的好,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不要凑上去了。太冒险了。 郑倩儿表面上是将张氏的话听进去了,但实际上却有些不以为然。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好色的。宁王就算现在和宁王妃感情不错,但是时间久了也是会腻的。再说了,宁王现在身边就只有一个正妃,连个侧妃都没有呢。这不是明摆着别的女子还有很大的机会吗? 郑倩儿眼里满是野心的光芒。 想她郑倩儿在昌平县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儿,父亲又是昌平县的知州大人,琴棋书画她也样样精通,站在宁王身边也足矣吧? “倩儿?” “娘,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郑倩儿连忙回过神将心思压下,脸上若无其事的应道。 郑府的女眷回到大厅的时候凤明阳一行人已经喝完一杯茶了。 “郑大人,本妃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郑大人可否为本王解答?”阮伽南突然问道。 郑流芳愣了一下才回答道:“王妃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伽南笑了笑,“这倒不用。就是本妃和王爷等人来到昌平县的时候觉得昌平县好像有些安静。这才过完年没多久,怎么县里就这么安静了?而且看大街上来往的人也不多,很是冷清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郑倩儿刚好踏进来就听到阮伽南这么问,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有些惊讶和意外,随即又皱起了柳眉,似乎是有些不敢苟同的样子。 郑流芳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这事说起来惭愧,都是下官无能。下官担任昌平县知州也有好些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建树,没能把昌平县带上繁荣之路,反而……县上的年轻人都喜欢往外面跑,说是外面赚钱的机会比县上多得多,同样的工,外面的工钱就比县里的要多。所以县上的年轻人就越来越多的往外跑了。” “哦?难道他们连过年都不回来看看亲人吗?”阮伽南又问。 郑流芳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也并非部是吧?据下官所知的,有几户人家外出的儿子或者是丈夫过年的时候都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少的好东西。所以县上的年轻看了才会动了到外面去的念头。至于其他人……下官倒是没有一一查问。想来应该也是有人回来,有人没回来吧。”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心里有些疑惑。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这县上的人有人出去了过年的时候也回来了,那就证明是没有问题的。那些不回来的人难道真的是因为路途太遥远,或者是觉得赚的钱不够,所以才不回来过年? “王妃怎么问起此事,莫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郑流芳问道。 阮伽南笑着摇了摇头,“这到不是,只是户部上记载昌平县人口也不少,我们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冷冷清清,觉得有些不解罢了。” 郑流芳闻言叹了一口气,“是啊,现在县上是越发的冷清了。那些年轻人都想要往外跑,不愿意留在县上。县上就只剩下一些老人,妇人和孩子了。这两年下官也曾经想过办法试图改变这种现状,但是大概是下官无能了,不管做了什么效果都甚微。每年还是有不少的年轻人外出。” “郑大人既然已经尽力那就无需再愧疚,将此事摆在心上了。若是日后郑大人将昌平县治理得当,繁荣昌盛,那些外出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回来了。”凤明阳温和的说道。 郑流芳抹了一把额头,很是羞愧的样子,“王爷说得对,下官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命,为昌平县的老百姓谋福的。” 凤明阳意思意思的问了一下昌平县的情况,郑流芳也一一回答了。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张氏走了进来,朝着宁王几个福了福身低声对郑流芳道:“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请王爷入座?” 郑流芳点了点头,看着宁王道:“王爷今天想必也是劳累了一天,昨日在客栈应该也没有吃上一顿好的。贱内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食,还请王爷入座。” “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饿到不行了。”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阮伽南突然摸着肚子说道。 郑府的女眷看到她这动作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心里对她更是轻视了几分。 听说这个宁王妃小时候是在庄子上过的,现在看来是在庄子上的时候过得不太好吧?一些不好的习惯都留了下来,现在成了宁王妃都还改不了。真是有些同情宁王了,娶了这么一个举止粗鲁的王妃,还要带着到常州来,这不是时常要丢脸吗? 站在屏风后的郑倩儿听到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郑流芳面色似乎也有些尴尬,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倒是宁王,听到她这么说,做出了如此不雅的动作竟然也没有说她什么,而是温柔的问道:“王妃肚子饿了吗?怎么不早说,万一饿着怎么办?” 阮伽南娇憨的道:“妾身这不是怕影响到王爷正事吗?原本想着说一会儿就好,谁知道一说就是半个时辰啊。” “是本王忽略王妃了。既然郑大人已经备好饭菜,那我们就入席吧。”他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郑大人请带路吧。” 看到宁王的举动,郑流芳呆了呆,听到他这话才慌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道:“王爷,王妃,还有贺大人这边请。” 饭桌上,郑家其他人也都入座了,只是用薄薄的屏风隔开了而已。按理说阮伽南作为女眷应该和张氏还有政郑府的女眷坐在一起的才对,郑流芳一开始也是做如此打算的。 但是谁知道这个宁王妃竟然说想和王爷坐在一起吃饭,不想分开。更让郑流芳几人无语的是宁王竟然也答应了!于是阮伽南就没有和郑府的女眷坐在一起了,而为了不太过尴尬,张氏也破天荒的被允许上坐了。 饭桌上阮伽南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业余爱好水平,和宁王恩恩爱爱,腻腻歪歪的。宁王倒是面色平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其他人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就连严知君几个都看到两人腻歪的模样都觉得嘴里的东西有些咽不下去了。不管是真还是假,这两人做得也太过分了吧?好歹考虑一下他们几个还没有成亲的人的感受啊!还有啊,阮伽南,你是没看到贺大人那张发黑的脸吗?他们真担心贺大人会忍不住爆发。 一顿饭在大家神色各异中简单的结束了。严知君几个人用完饭就立刻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房间,实在是不想看那两个人腻歪了。 郑流芳也很识趣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让人领着凤明阳和阮伽南倒了暂住的院子。 这个临时腾出来的院子是郑府最好的院子了,那为什么主人家没有住呢?据说是因为郑流芳这个人有点迷信——当然了,迷信这个词是阮伽南用的。别人的原话是这个院子的位置还有风水和郑流芳的八字不合,所以他不适宜住在这里。 于是这个院子就空出来了,这次倒是可以用上了。 回到院子挥退了郑流芳派来伺候的人,凤明阳让陆英到外面守着。 阮伽南这才道:“看来这个郑流芳也不是什么东西了。” “你又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凤明阳睨了她一眼。 阮伽南鄙视的看着他,“王爷,你就别装了。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有问题,这里没外人在,王爷你再装就没意思了啊。” “你说活你觉得他哪里有问题了?”凤明阳问。 阮伽南晃着脑袋将自己觉得不妥的地方都说了一遍,凤明阳听了眼里闪过了一道赞许的光芒。 郑流芳自然是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老实为民了。光是从他这郑府的占地面积来看就可见一二了。 郑府怕是昌平县最大的宅子了。虽然还是在规定的规格中,但却是极尽能事的宽广,而且修缮也奢华,光是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就不是一个清官会有的。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个院子是郑府最好的院子,郑流芳夫妻和其子女却没有住在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他可不信是什么风水问题。 还有他在客厅说的那些话,看似合情合理,但却经不起推敲。 看来他们是要在昌平县多待两天,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事了。 “王爷,我看那个郑小姐对王爷似乎有些意思啊。”阮伽南突然说道。 “郑小姐?哪个郑小姐?”凤明阳有些疑惑,“还有,王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女子,你说话注意点行吗?” “哎,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王爷,你可得小心一点啊,我真担心这个郑大人会不会把他女儿塞给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是会多一个姐妹? 一想到这个她就一阵恶心。 “这个就要看王妃了。”凤明阳一点都不担心。 “看我做什么?” 凤明阳看着她,很是温柔,“你是本王的王妃啊,大家都知道本王现在和你感情正好,你怎么可能允许本王在这个时候纳别的女人进府呢?所以你一定会护着本王,不让别的女人靠近本王半步的。” 阮伽南呆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王爷,你这是要让我当妒妇了?” “按理说王妃你本来就是。” “王爷,你这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抹黑我啊!” “怎么会,这明明就是王妃你自己给自己立的形象。”他只是配合她而已。 阮伽南气结,半响才道:“要是我帮你挡住了桃花,你要怎么报答我?” 凤明阳惊讶了,“你帮自己的丈夫挡住了桃花,还要丈夫报答你?不应该是你报答你的丈夫吗?”意味着他会专宠她一个人啊,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呢。 阮伽南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咬牙,“王爷,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王妃过奖了,都是跟王妃学的。” “凤明阳,你太过分了啊!” “不过分,都是跟王妃学的。” “……” 宁王妃一不高兴,宁王就倒霉了,被武力压迫晚上不能上床睡,只得在榻上僵硬的躺了一夜。 既然觉得阮伽南对昌平县的事起了兴趣,自然就要弄个明白。她本来想着今天再去找人问问,看看其他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是却发现事情出现了一点意外,而且好像大街上的人也多了一些。 而且她去找其他人询问得到的答案却是和那位老婆婆说的完不一样。 她询问过的人都说家里的男人虽然是外出赚钱了,有些也没有回来过,但是却时不时的让人将赚到的银子带了回来。 如此一来的话阮伽南的怀疑就站不住脚跟了。 如果有定期让人将银子带回来那就证明对方在外面是安的,自由的,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至于不回来也有很多原因,像是路途遥远,又或者是想要省银子,这些都有可能是原因。 在大街上随机的找人问了问,得到的答案差不多,没有什么问题。有些人阮伽南还跟着她们回到了她们的家,看到家里确实是添置了不少新的东西,像是家具什么的,还有还拿出了今年家人让人带回来的银子,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从这些人家人走出来,阮伽南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解。 “看来是我们多心了,昌平县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严知君说道。 阮伽南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启程继续往常州去了?”这昌平县也没有什么好值得逗留的。 阮伽南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有些意兴阑珊的道:“是啊,既然没问题,那就走吧。” 严知君高兴的道:“那我回去跟明阳说,明天我们就启程吧!” 实在是有些怕这郑府的小姐了,没皮没脸的硬要凑上来,作风比阮伽南还要大胆呢。他真担心在这里待久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要保不住,防不胜防啊! 第一百零三章 昌平县的秘密 “王爷是说明天就要动身前往常州了吗?不是说要在昌平县多待两天?”郑流芳听到宁王说明天就要走有些意外。 “原本是这样计划的,但是昨晚想了想觉得还是早点去到常州的好。父皇将如此重任交给了本王,本王不能辜负了了父皇的信任。有劳郑大人的招待了,本王很满意。” 郑流芳闻言忙诚惶诚恐的道:“王爷严重了。王爷肯屈尊到府上暂住是下官的荣幸。既然王爷如此说,那下官就耽搁王爷正事了,这就命人收拾妥当,让王爷明日准时启程。” “有劳郑大人了。” “不敢不敢,王爷严重了。”郑流芳很快就退了出去,命人去收拾了。 院子里张氏正忙着盯着下人将宁王一行人的东西收拾好,身边站着撅着嘴巴的郑倩儿。 “娘,宁王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呀?”她都还来不及做点什么呢。 昨天宁王到了郑府用过饭之后就一直在院子里也没有出门,让她想偶遇都不行。后来找了个理由想着说可以说去找宁王妃的,但是这个宁王妃却是连人都没有出来,只是让婢女出来回了话,真是让人气死了。 她觉得这个宁王妃肯定是故意的,还有她也真是一点礼数教养都不懂。来到别人家难道不应该和主人打个招呼,说说话这样吗?她这个郑府小姐都亲自上门来了,她好歹也出来见见吧。可是她倒好,人都没有出来就让个婢女出来回了话。这个婢女也是的,板着一张脸,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没还一样。 听到女儿的话,张氏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道:“宁王走了也好,不然这么一尊大佛在家里也是提心吊胆的。”就怕出了个万一,又或者是宁王觉得不满意。他要是不满意,想要找个借口发火什么的,那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现在要走了,她也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昨晚她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 “你啊你,就好好的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别胡思乱想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宁王模样的确是常人不能比的,身份也高贵,但是燕京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昌平县这个小地方出的人呢? 再说了,宁王现在有正妃了,再进府就算是侧妃那也是妾。她的宝贝女儿她可不想她去给人当妾,就算是当妾也不能是宁王这种人。 张氏心里的想法从来没有和自己的女儿说过。郑倩儿自然也是不明白了,听到她这么说,心情很是低落。 阮伽南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张氏眼尖的看到了阮伽南,连忙走了过去行了礼,“见过王妃,王妃安好。昨晚王妃睡得可好,今早原本想过来问好的,但是下人却说王妃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这倒是妾身的疏略了,没有让人随身跟着照顾王妃。” “不碍事,我这人一向喜欢自由,不喜欢旁人跟着。也就是随便走走了而已,不用劳烦府上的下人,夫人不必自责。”阮伽南摆了摆手,很好说话的样子。 “王妃这是想要去哪里吗?妾身这会儿正让人收拾好行囊,让王爷王妃明天能准时启程呢,若王妃无事还是先离开吧,免得下人不长眼碰到王妃就不好。”张氏笑着道。 阮伽南看了眼张氏,又看了眼站在张氏身边低着头头不说话的郑倩儿,眼珠子转了转道:“郑夫人,我正想找人陪我在府里逛逛呢。这昌平县的大街实在是不能和燕京相比,也没有什么好逛的。但是我看你这府上的花园好像修葺得还不错,值得一逛,不知道郑夫人能不能给我找个领路人。” 张氏忙道:“能,自然能,这都是小事。也是妾身疏忽了,没有注意到这点,还劳得王妃亲自过来问,实在是罪过。妾身这就安排人陪王妃。” 张氏说着就要转身去让自己的丫鬟陪她去逛。 “娘,不如让倩儿陪王妃去逛逛吧!反正倩儿也是闲着无事,正好陪王妃,就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嫌弃倩儿。”郑倩儿拉住了张氏的手说道。 “这……”张氏有些犹豫。 “既然郑小姐有空,那就这样办吧,我看我和郑小姐年纪也差不多,应该也有不少话题。”阮伽南佯装想了想才道。 她都开口了,张氏就不好再拒绝了。她暗暗给女儿递了个警告的眼色,示意她不要惹事。郑倩儿撇了撇嘴。 “郑小姐,你们府上倒是挺宽广的,怕是昌平县最大的住宅了吧?”行走在郑府的长廊上,阮伽南佯装不经意的问。 郑倩儿不疑有他,反而有些骄傲,“当然了。这是我爹专门请了人设计建造的,昌平县再也没有别的比我家更加的人家了。” 阮伽南故意惊讶的道:“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听到她惊讶的声音,脸上还有些心疼的样子,郑倩儿在心里轻哼了一声,觉得这个宁王妃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不过就是一处住宅,再怎么样能花多少银子。 不过她面上还是谦虚的道:“也没有花多少银子,也就几十万两而已。” 阮伽南眸光一冷。 也就几十万两而已?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是几两银子,而郑流芳一个从五品的官员一年的俸禄也就只有六十两银子而已,加上职田六顷的税收,撑死一年也不过百两银子收入。还要给家用,一年到头剩下来的银子估计也不多了。 可是修建这么一个住宅就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也不知道贪了多少,难怪这昌平县的人都要往外跑。 “我昨日听郑大人说昌平县很多人都到外面去做工赚钱了,不知道府上的公子是否也有如此的?”阮伽南聊了一些其他的之后又问道。 郑倩儿撇了撇嘴,眼里有些不屑,“我们府上的公子哪里需要到外面去做工赚钱,他们都是要考取功名,将来为皇上效力的。” 而且他们家里也不需要出去赚钱,爹一个人赚钱就够他们花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考取功名这事一时半会的也做不了,得慢慢来。可是日子还是得过的,过日子就得花银子啊是吧?也难为郑大人一个人要辛苦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了。”阮伽南叹息道。 她这么一说郑倩儿倒是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 她觉得她爹不辛苦啊,要是做官很辛苦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考取功名为的就是当官了。 她拧着眉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可是我爹让我哥他们只需要认真读书就好,将来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不出差错,我们郑府就不会衰落的。” “哦?”阮伽南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看来你兄长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了,不然你跟我说说,我觉得可以的话我再去跟王爷说说,让你哥以后跟在王爷身边做事算了。” 郑倩儿有些瞧不起她的样子瞥了她一眼,压根不相信她有这能力。 “不用了,我爹说了,我哥他们以后是要跟着燕京的大人物做事的,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以后我哥他们要是在燕京做事,说不定和会王爷打交道呢。到时候我去了燕京再和王妃你叙旧。” 燕京的大人物?莫非郑流芳这个时候已经和燕京的什么大官勾结在一起了? “对了,你们府上,就是现在我和王妃暂住的院子,那么好的院子你们为什么不住,让它白白的空着啊,多浪费啊!”阮伽南一副心疼的模样。 郑倩儿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纠结迟疑。 阮伽南见果然是有戏,加了把火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王爷这个人一向节俭,昨日他到了郑府见郑府面积这么大,跟燕京三品大官的宅子都有得一比了,接着暂住的院子又是如此的奢华,平日竟然还空着没人住。王爷心疼得不得了,觉得郑大人实在是太浪费了。原本王爷还想斥责一番郑大人的,我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呢。” 郑倩儿听了她的话面色一变,紧张的问道:“真的吗?王爷真的这么说?” 阮伽南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我还能骗你,骗你做什么,对我有好处吗?我是见郑小姐你人好,长得又漂亮,现在还陪着我来逛花园我才有心提点你一下而已。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 说着就是一副不会再提的样子,想要继续往前走。 郑倩儿一把拉住了她,着急的道:“王妃,你可要帮我们在王爷面前解释解释啊!这院子是有人住的!” 阮伽南脚步一停,佯装生气的道:“昨日你爹娘说没人住,现在你又说有人住,你们这是故意欺骗王爷吗?亏得我还想帮你们说话呢。” “不是,不是欺骗王爷,我爹娘说得也没错,但是我说得也没错。” “你们都没错,那就是我和王爷错了?”阮伽南冷下了脸。 郑倩儿更急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哎,怎么说呢?”她一脸的着急,有心想要解释,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直跳脚。 “你要是说不清楚,那我回去可就要老实的跟王爷说了。”阮伽南板着脸道。 郑倩儿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了一丝犹豫,迟疑了半响才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能透露出去。更加不要让我爹知道我跟你说过这件事行吗?而且……”她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而且什么,你说。” 郑倩儿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羞赧。阮伽南心一跳。 “而且,而且你要让我见王爷一面,让我当面和王爷说清楚。” 阮伽南:“……”王爷啊王爷,你真是个招惹人的东西啊! 她眸色一闪,笑了笑,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安抚之意的道:“你放心,我也是想帮你们,因为我住在这里觉得很舒服,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多事了。至于你说的当面让你和王爷说清楚,那也是小事一件,只要你说清楚了,我就帮你安排。” 听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郑倩儿觉得有些奇怪,抬眸狐疑的看着她:“王妃,你,你不在意吗?怎么会愿意帮我见上王爷一面?” 不是说她和王爷感情很好吗?难道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自己的意思?想到这个可能,又想到自己从爹娘那里听来的事,她觉得可能是这个王妃太愚笨了一些,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找王爷解释清楚这件事。 阮伽南果然是摆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我要在意什么?你只是想和王爷当面说清楚而已,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当然不会在意了。” 果然如此。郑倩儿忽然有些同情这个王妃了。 “你说吧,说完我也好早点安排你见王爷,毕竟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其实,其实这个院子是专门留给燕京来的贵人住的。”郑倩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说了出来。 “燕京来的贵人?你的意思是这个贵人会时不时的过来昌平县,然后在你府上住下?”阮伽南有些惊讶了,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这是怎么回事?燕京的贵人,那一定就是有身份的人。可是燕京有身份的人跑来昌平县做什么?而且住在郑府上,那就是说郑流芳和这个人应该很熟悉了。 郑倩儿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这个贵人是谁吗?” 郑倩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可是郑府的嫡小姐,你府上来了客人,你会不知道?郑小姐,我这么相信你,你可不能欺骗我啊!”阮伽南装作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郑倩儿急了,“王妃,我骗你做什么?那个贵人每次来的时候都神神秘秘的,而且他每次来的时候我爹都让我们部人回避,不准离开自己的院子,更加不能靠近那个院子。我也是有一次偷偷溜出去才看到我爹领着一个人往院子走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那次被我爹发现了,他还责罚了我一顿呢。” “那你看见这人长什么样了吗?是男是女?” 郑倩儿不由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她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一样,“王妃,能从燕京来的当然是男人了。”难不成还是女人吗?看来这个王妃是真的有点傻。“我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啊,裹着披风呢!” 披风? “这和贵人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阮伽南追问道。 “年前吧?”郑倩儿不太确定的回答。 阮伽南皱眉。 年前?她和凤明阳是年前大婚的,大婚的时候燕京的大人物似乎都来参加婚礼了,而且过年前燕京事务繁多,好像也没有听说过谁不在燕京啊。又或者是这个人是在他们大婚前就来了,赶着时间回燕京的?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样一来就能避人耳目了。 “那你知道这个贵人来昌平县是做什么的吗?”阮伽南又问。 可是这回郑倩儿却是起疑心了,“王妃,为什么你对这件事这么好奇?你是不是想找出这个人然后回燕京跟他算账?”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会连累爹? 这会儿郑倩儿才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大意了。爹明明交代过她不要将燕京贵人来郑府的事告诉任何人的,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已经跟王妃说了。 哼,都是这个宁王妃,心眼太多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阮伽南脸上的神情一收,很是平淡的道:“我对这件事怎么会好奇,只是你这样说,我就随口问问而已,这是正常反应。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吧,反正这件事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我们继续逛吧。” 郑倩儿见她放弃继续问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了刚才她答应自己的事,连忙道:“王妃,那你刚才答应我的事……” 阮伽南笑着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不就是见王爷一面嘛,简单啦! 得到她的保证郑倩儿这才放下心来了。 两人走了几步之后阮伽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停了停对着郑倩儿一脸真诚的提醒道:“郑小姐,刚才的事你可别对你爹娘提起,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时好奇让你被你爹娘骂。” 郑倩儿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关心自己,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还有些别扭起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道:“哦,多、多谢王王妃提醒。我、我会记住,不会告、告诉我爹娘的。”她可不想挨骂。 阮伽南满是慈爱的笑了笑,“嗯,你明白就好。” 郑倩儿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应该?这个王妃虽然看起来很蠢的样子,但是、但是好像人还挺不错。 可是想到宁王,她犹豫的心又坚定了下来。 两人在花园里逛了好一会儿阮伽南才提出要回去休息了,将阮伽南送回到院子郑倩儿还不放心的提醒道:“王妃,你可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啊!”王爷明天就要走了,所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就算不能跟随王爷,但是、但是能和王爷面对面的坐下来说说话也是好的。宁王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王爷,你找个时间和郑小姐见上一面,陪她说说话吧!”阮伽南一来回就径自对凤明阳说道。 屋子里除了凤明阳还有严知君三人,现在大家对墨镜成的身份也会是处于默认状态了。你知我知,大家都知,但就是不说。 猛的听到她这么说,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凤明阳沉声道:“本王为什么要陪她说话?”把他当什么人了? 阮伽南嘻嘻的笑着将自己刚才做的事说了一遍,自然也将郑倩儿说的话也说了一遍。 几个人听了之后都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来才好,个个都瘫着脸,嘴角抽搐。 凤明阳就被她气得不轻,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把他给卖掉了,实在是可恶! “怎么了这是,我做得难道不对吗?你们应该称赞我才对吧,我可是立了一大功啊!这个所谓的燕京的贵人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啊。”不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来昌平县?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吧? 严知君几个人呵呵笑了两声,看着面色黑沉的凤明阳,无法回答。最后见他气息实在是有些吓人,几个人也顾不上问阮伽南具体的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阮伽南就算再迟钝也看得出这会儿宁王殿下的心情相当的不妙,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次宁王可能是真的要怒了。 她连忙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拉扯住宁王的袖子,轻轻的扯着,小声的道:“王爷,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难道本王不应该生气吗?你把本王当什么了?”凤明阳冷着脸,感觉到她的爪子在拉扯自己的衣袖,很是嫌弃的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 哟,反应这么大,真的生气了啊?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是没办法嘛。谁让那个郑小姐仰慕王爷呢?况且也就是说说话而已,我就是找了个借口,王爷你要是不耐烦应付她,到时候你就说上两句不就得了?她又不会对王爷你做什么。”她又小心翼翼的拉扯住他的衣袖,放软了声音。 “你还有理了?”他低着头冷冷的腻着她。 阮伽南飞快的摇着头,“没理,没理。” “哼!” “王爷,你不要生气了,看在我为你打探来这么一个大消息的份上?” 凤明阳干脆站了起来,理也不理她往室内走了去,摆明就是在不高兴。 阮伽南这下发愁了,想了想,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进去把宁王给哄好了,免得坏事。万一郑倩儿把事情跟郑流芳说了,那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事呢。 于是乎阮伽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哄了宁王足足两刻钟才将宁王给哄好了,还被迫答应了宁王一个要求。什么要求?哦,宁王说他还没有想到,以后想到了再说。 摔!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她了。也不想想她这是为谁啊! 也不知道宁王最后到底和郑倩儿说了什么,反正她是很高兴,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也将告诉了阮伽南关于郑府客人这件事忘记了。 第二天一行人收拾好准时上了马车,郑流芳将将送出了昌平县城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贺之源以为这次总应该顺顺利利的到常州了吧,毕竟常州里昌平县也不远了。他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妥了好回燕京。出门在外总是比不得在自己府上来得舒服的,现在天气又冷,他实在是有些倒霉被皇上派来了这里。 可是走到半路贺之源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爷,这万万不可啊!”贺之源在听到宁王说要回头的时候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连忙跪了下来,试图阻止。 这都离开昌平县了,还回头做什么?这宁王到底是想做什么啊,他是不是忘记这趟行程的主要目的了? “贺大人,你不必再劝本王了,本王意已决。你和徐太医,还有知君,褚卫,墨镜成领着人继续前往常州,本王和王妃回头看看。你们到了常州之后就立刻开始办事,不必等本王。本王回头若是没有发现什么会即刻赶往常州和你们会合。”凤明阳不容置疑的说道。 “王爷!” “好了!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就这么办!”凤明阳沉下了脸色。 “严公子,你劝劝王爷啊!”贺之源将希望放在了严知君身上。 严知君翻了个白眼,“贺大人,你都劝不了,本公子怎么可能劝得了。” 而且他也很意外啊!这件事明阳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商量过就擅自做决定了。他会跟着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不放心他吗?现在倒好,还想要将他们都支开,就一个阮伽南,能保护他吗?她都需要别人保护好吗?还是他以为这次不会有人对他下手? 墨镜成也是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常州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就算没人带路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既然如此,不如我留下来陪着王爷王妃回头,你们继续往前走。我身上好歹也有些武艺傍身,王爷身边又有护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各位可以放心。” 凤明阳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的,但是对上墨镜成冷淡的双眸,眸光凝了凝,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严知君和褚卫相视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了。 “行了,就这样吧。王爷有我照顾,你们都不用担心。”阮伽南见他们磨磨唧唧的,有些不耐烦了。 最后大家没办法,只好按照凤明阳的安排分开行动了。 严知君一行人的马车走了之后墨镜成看了眼两夫妻,问道:“现在你们想怎么办?” 凤明阳还没有开口说话阮伽南就先一步道:“我们等天色暗下来了再回去。” “什么?等你天色暗下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墨镜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现在才是巳时,等天黑,起码还要等好几个时辰啊!天寒地冻的,在这里当石雕吗? 阮伽南经他的提醒觉得好像也是道理。现在还早上,等天色暗下来,那就白白浪费一天的时间了。 “王爷,你真的没有武功是吧?”阮伽南问。 凤明阳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有一点防身的功夫。” 阮伽南惊讶了一下,“王爷你这样的身体还能练武真是让人惊讶。” 哦,不对,他病秧子的名号本来就是假的,那能练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墨镜成却是皱起了眉头,“明阳,你不能动武。” 凤明阳淡声道:“她只是问我有没有武艺而已,又不是让我去动武。” “总之你记得就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能动武。”他提醒道。 他点了点头。 阮伽南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打算细问就是了。 说起来现在她和宁王就是合作关系,而且这关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宣告破裂呢,所以说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我们先潜回昌平县郑府看看吧,如果郑流芳真的有问题,那看着我们离开了,他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墨镜成说道。 阮伽南赞同的点了点头。 “明阳,你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们吧——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们找个地方等我。”墨镜成安排。 “等等,为什么要我在这里等啊,我留下来可不是做吃瓜观众的。”阮伽南非常不满意他这个安排。 “吃瓜观众是什么?”墨镜成很有好学精神。 “你管这是什么,总之我会留下来的,让宁王留下来吧,反正他身子差。”为求保险还是留下来的比较好。 再次被嫌弃的凤明阳有种想要将她就这样掐死在雪地里的冲动。 墨镜成颇为同情的看了眼凤明阳,有些搞不清楚他娶这个妻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气自己吗?这样会身体比较健康? 不过…… “你一个弱女子比明阳更需要人保护吧?所以你们留下来。既然我们是打算偷偷来那就不能惊动人,你们若是跟着一起,只怕是隐瞒不了。”他可没本事带着两个拖后脚的人去别人的府上打探什么。 阮伽南轻蔑的看了一眼他,“谁保护谁还不知道呢。行了,不要多说什么废话了,赶紧走吧。”不然就算郑流芳有什么异样的去晚了也很有可能什么都打探不到的,毁尸灭迹的事谁都会做。 争论了一番之后比较脆弱的宁王殿下被迫留下了,当然还有陆英这个近身护卫。他们在附近找了一个破庙挡挡风,确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人来这种地方阮伽南和墨镜成两人才离开往昌平县里去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宁王殿下一行人离开了,两人回城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了,先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进了城之后就直接到了郑府潜了进去,来到了主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帮他们,两人刚躲到房顶上,就听到下面传来了说话声,是郑流芳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对话应该是郑流芳的幕僚之类的人。 啧,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府上竟然也有幕僚。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屋顶上,小心的将砖瓦上的雪用手扒开,轻轻的将快瓦片拿开,透过这小小的一个洞往下看。 阮伽南也凑了上去。 好久没干这种事了,竟然还有激动和紧张,还有期待。 墨镜成瞄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太什么了,好像很期待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收敛起心思了,因为他听到了下面的人提到了明阳。 “这宁王总算是走了,我们也可以放心了。”是郑流芳的声音。 “大人是太小心了。这宁王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从来没有接触过朝务,而且又是路过而已,又怎么会发现昌平县的秘密呢?” “话虽然是怎么说,但昌平县的人口的确是越拉越少了,确实很容易引起怀疑。好在你机灵,让本官连夜让人做了妥当的处理才将那几个人瞒了过去。”郑流芳很庆幸。 “哪里哪里,都是大人英明,想到了这个法子,让小人将钱财和物品送到那些人家里,又提前跟那些人打过招呼了,不然的话说不准真的会让那些人问出点什么事情来。” “想要问出点什么来倒是不可能,毕竟连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家里的男人去了哪里。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昌平县的人口减少了那么多,若是宁王坚持认为有问题,回去上报给了朝廷,对我们来说也是麻烦事一件。而且要是让燕京那位知道了,我们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阮伽南和墨镜成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只是大人,那边传来消息说因为今年天气太寒冷,已经有不少人冻死了。人手不够,让我们想办法再送些人过去,这可怎么办?昌平县可是没有多少可以用的人了,再送年轻的男子过去,那昌平县就真的完蛋了。” 郑流芳似乎也在为这个烦恼,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想想办法就是了,昌平县没人,那就到隔壁的县上找人,先应应急再说。昌平县统共也就这么些人,都送过去了,本官哪里再去找,难不成要将那些妇人送过去不成?之前就已经送过一批少女过去了,也都让他们折磨死了,本官哪里有这么多办法?” 阮伽南听到这话心里一沉,竟然还有少女,并不部是男子。 郑流芳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 “可是到隔壁县上找人的话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更加麻烦?”幕僚有些担心。 “小心一点就是了,昌平县的人是怎么过去的,其他人就是怎么过去。再不然就拿出点银子来,谁人会不想要银子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了银子,什么事办不到? “小人稍后就去办这件事。大人,这宁王他们不会耍什么花招吧?”想了想幕僚还事有些不放心。 “人都走了,还能耍什么花招?”郑流芳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这……” “若是真的不放心,让人仔细盯着就是了。总之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昌平县的秘密,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我都会没命的!” “大人放心,小人知道,一定不会出现差错的。” 阮伽南和墨镜成趴在屋顶上听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事之后才悄声离开了。 “现在怎么办?”墨镜成问。 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听郑流芳和他幕僚这么说,背后这件事显然不是什么小事,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隐瞒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阮伽南想了想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些人吧。” 墨镜成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人顺着记忆的路来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家里,就在一条小巷子里。就在两人拐进那条小巷子的时候却看到那户人家有人抬着东西走了出来,而昨天还一脸喜庆的女人则是一脸的灰白。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躲了起来,然后一看,看到那些人抬着的东西正是他们昨天在这户人家里看到的新家具。抬着家具的人先走了出来,紧跟其后的还有一名穿着丝绸锦服的蓝衣中年男子。只见他对妇人说了什么,妇人面色惶恐的点着头,似乎在保证什么。 等所有的人离开,小巷子安静下来之后那名妇人就站在门口愣怔的看着前方,然后默默的流下了泪水,伸手抹了抹才低着头进了屋。 阮伽南和墨镜成相视了一眼,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过去了,眼前的一幕已经解释了所有。 他们昨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想让他们看的。现在觉得他们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演戏了,而演戏的道具自然也要收起来。 两人直接出了城,回到了破庙里。 看到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凤明阳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真的没有查到什么问题? 墨镜成面色有些凝重的将他们偷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凤明阳听了他的话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什么,但却来不及捉住。他总觉得他好像就要触摸到什么了,可到底是什么他想却没有头绪。 难道是他遗漏了什么吗? 他细细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不管是今生的事还是上辈子发生的,他已经知道了的事,可是却没有一件是和昌平县有关的 墨镜成见他眉头紧皱,神情严肃,眸色幽暗,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出声打扰他,静静的等着。 阮伽南也是径自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明阳脑里亮光一闪,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暗的混沌一般,脑海深处的一星半点残留印象终于缓缓的浮了上来。 他记起来了,原来如此!前世他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的疑惑,答案就在昌平县这件事上! 第一百零四章 遇刺杀 上辈子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拿捏在手心戏耍,等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却是已经太迟。所谓的病入膏肓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罢了。 他苟延残喘,因为心里的那点不甘,懊悔还有怨狠死死的撑着最后一口气试图做点什么,可是那个时候却发现自己一辈子都活得像一场笑话。要人脉他没人脉,要手段也来不及施展,要人才缠绵病榻的宁王,又有谁愿意屈身到他手下呢?就连唯二的好友也被自己牵连。 他纵使才智过人也无能为力扭转乾坤,他明白得太晚,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即使最后拼尽力伤的也不过是对方的皮毛。 被困在床榻上受尽折磨的时候他隐隐记得当时朝廷上发生了一件事,说是剑南道有官员试图谋反,被八皇子领兵迅速平定了叛乱……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剑南道的官员为什么会谋反,当时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自己也没有再多的心思去想别的东西了。 因为那件事没多久自己就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怨恨死在了王府一方小小的院子里。 到了今生他又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从来没有回头细想,也几乎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经过了昌平县,发现了这里的不妥…… 回想起上辈子的事,凤明阳只觉得脑海里的事情越来越清晰明了,凤眸迸发出了耀目的光芒。 “明阳,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墨镜成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不由得问。 凤明阳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我已经心里有数,昌平县我们不用再去了,改道去宾川。” “去宾川?”墨镜成很是疑惑,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这个地方跟昌平县的事有关? “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宾川,事不宜迟。”他不容置疑的道 因为凤明阳着急赶路,所以一行人不能坐马车去,坐马车实在是太慢了一点,便改为骑马。 凤明阳和墨镜成原本还有些担心阮伽南两主仆没办法骑马,还想着说不如让她们在这里等着,或者是坐马车去常州和严知君两人会合。但是谁知道这两人上马的姿势要说有多熟练就有多熟练,压根不用别人操心。 墨镜成都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阮伽南得意的朝着笑了笑,道:“墨公子啊,以后可别随随便便的就小瞧任何一个女子了,不然的话日后若是你不小心落在人家手里,那可就有得瞧了。” 说完一声吆喝先一步骑着马朝着前方狂奔了去,丹砂紧跟着自家小姐追了上去。陆英看得心口直跳,暗道王妃身边的这个丫鬟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啊,瞧着骑马的姿势和气势,连一半的公子哥儿都比不上,还有那折磨人的手段…… 陆英抖了抖,在心里跟自己说以后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惹上这个丫头了。当然了,更加不能惹了王妃,这个丫鬟可是个护主到了一定程度的人了。 “哎呀,明阳,我看你是捡到宝贝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改变主意?”墨镜成笑着问道。 凤明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也骑着马走了,把墨镜成仍在了后面。 只是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昌平县里的郑流芳后脚就收到了一张纸条。他疑惑的打开,看到上面的字顿时大惊失色。忙面色阴沉的命人去将自己的幕僚叫了过来。 “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到下人的话赶快就过来了的幕僚看到他阴沉的面色不由得有些讶异。 这宁王刚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危机也解除了,大人怎么是这样的脸色。 “你看看这个吧。”郑流芳黑沉着脸将刚刚到手的纸条递给了他。 幕僚一看顿时也是面色大变,惊呼道:“宁王没有去常州,而是折回了昌平县?!那这会儿宁王是不是已经回到昌平县里了?”那他们做的事……莫不是被发现了? “我们是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个宁王竟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差点就被他蒙骗过去了!”郑流芳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在凤明阳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忠厚老实和恭敬,原本看着和善的双眼满是阴鸷之色,看起来不像是做官的,倒像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了。 没有想到他聪明了一辈子,第一次就差点栽了大跟头。要不是有人传了信回来告诉了他这件事,那他岂不是成了毡板上的肉任由人宰割了? “你看现现在我们应该要怎么办?”郑流芳问。 幕僚想了想说道:“大人,不如我们先派人在城里四处查探一下,是否看到宁王一行人再做其他决定。” 郑流芳想了想点头道:“就这么看吧,马上命人去找,若是找到宁王,想办法把人给绑了!”郑流芳眼里闪过了一道狠色。 幕僚一愣,有些迟疑,“绑了?大人,这可是宁王。”深受皇宠的宁王啊,将宁王绑了,这意味着什么,大人难道不懂? 郑流芳冷笑了一声,“宁王又如此,强龙不压地头蛇,整个昌平县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离开昌平县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昌平县失踪了呢?谁看到他了吗?说是回头,可是谁看到他真的进了昌平县吗?” 有没有看到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没有那就是没说! “而且这件事由不得我们不这样做,他们既然回头那就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是让她们顺藤摸瓜查到了那边,我们的命都要不保!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还考虑其他的做什么?”如果真的要死,那拉个垫背的也挺不错。 幕僚皱眉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只能往前走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宁王又如此,一旦他危及到了别人的利益,就算他是宁王,也得付出代价。 “大人,我马上去办这件事。” “快去快回,尽快给我答复。” 幕僚急匆匆的离开了,一个时辰之后就面色灰沉的走了回来,在郑流芳耳边低语了几句。郑流芳面色一变,咬牙道:“立马给那边传信,就说宁王很有可能已经往那边过去了,让他们小心点!” “是,大人,我马上飞鸽传书过去。”幕僚这下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郑流芳的面色阴冷得有些吓人,眼里闪着狠绝的光芒,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宁王真的知道了些什么,那他就唯有以下犯上,先下手为强了。反正宁王身体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在来常州的路上发生了点什么意外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几个人骑着马一路往西走,越是往西走就越是觉得荒凉,途中他们还会经过常州。只是这会儿为了避开贺之源等人的队伍,他们不得不从另一头绕道去宾川。 绕道了自然就更耗费时间了,几个人不停歇赶路,到了晚上却不得不留宿在荒郊野外的破庙了。 阮伽南缩在破庙的角落里暗暗叹了一声好在这古代人迷信,到处都可以看得到废弃的庙宇,不然的话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只要是要躲在树上过夜了,连个山洞都没有。在野外过一夜岂不是要冻成冰棍? 一连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墨镜成身体健康,高大强壮的,对他来说这倒是没有什么。这其中面色最差的当然就是宁王殿下了,原本还有些血气的脸这下就只剩下一种颜色了。 “王爷,你没事吧,你还能撑得住不?”阮伽南凑到他身边,看似很是关心的问道,但脸上那神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分明就是看戏的表情。 凤明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王妃放心,本王还撑得住。王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照顾好自己,免得拖了后脚。” “哎呀,王爷,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虽然我是个女子,但是呢,我可不是燕京那些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我是粗养大的,能吃苦。以前在庄子上我可是天天骑着牛玩的,哦,还有猪。跟骑马差不多嘛。”阮伽南笑呵呵的道。 丹砂在一旁生着火,烧着水,听到她这话手上一歪,手上的水差点就洒了出来。 小姐说谎真是不打草稿啊,她什么时候骑过牛骑过猪了?她连碰都不会碰这些好吗?明明就是她自己爱闹,整天骑着马到处跑,庄子上没人约束,野得跟什么似的。还女扮男装跟着寨子里的人到处走,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一天都停不下来。 这样她的骑马的技术不好才怪呢。 墨镜成听到她的话刚喝到嘴里的水一口就喷了出来。 “你就是故意在气明阳是吧。”她要是骑牛骑猪能练出这样的骑马技术,他的头割下来让她蹴鞠踢。 凤明阳白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和她斗嘴了。所以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就将头扭到了另一边,摆明了就是不想和她说话。 阮伽南受到了冷遇也不觉得尴尬,耸了耸肩,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说要是郑流芳发现我们没有去常州而是折了回来,他会怎么样?” 凤明阳冷冷的道:“说不定你很快就会知道他会怎么样了。”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说,眼珠子一转,很快就猜到了,“王爷,你的意思是他会派人来对付我们?” 墨镜成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如果事情真的如明阳所说,那郑流芳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如此费尽心思隐瞒的事眼看就要暴露,是个人都会急起来。一急,说不定就狗急跳墙了。 至于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而已。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要我多谢你的夸赞吗?” 墨镜成客气的道:“不用了。” “……没事就赶紧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的,越快到达宾川越好。”凤明阳沉声说道。 他有些担心郑流芳此时已经知道他们没有去常州的事了。 墨镜成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明阳,你真的没有关系吗?你可不能硬撑。” 如果在这里他的病发作了,那可就麻烦了。 凤明阳摇了摇头,“放心吧,没事。而且药我已经随身带着,不会出事的。” 说起这件事阮伽南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问道:“王爷,你到底是中毒了还是真的有什么病啊?” 凤明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吗?” 他不能既中了毒又身体不好吗? 阮伽南默然。好像真的是没有冲突的。 墨镜成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他走到阮伽南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王妃,今晚就麻烦你多注意点明阳了,一旦有什么异常的,你要立刻就给他吃药。” “你可以看着他啊!”阮伽南瞥着他。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自己看着点? 墨镜成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我今晚要守夜,虽然这破庙不大,但是靠陆英一个人还是有点不安的。还是说我来守着明阳,你去守夜?”如果她想要这样的话,他也是没有意见的啦。 守夜?那可不行。 阮伽南摇着头,“行吧,你放心,他好歹也是我丈夫,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墨镜成很是怀疑的看着她。 他怎么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会立刻抛下明阳自己跑掉?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两人平时看起来恩恩爱爱的,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明阳就不说了,他娶阮伽南本来就目的不简单,可是阮伽南呢?她想借助明阳达到什么目的? 他们在破庙停下来之后陆英就到外面去猎了只小兔子回来,宰杀干净用最嫩的一部分简单的熬了一点热汤给凤明阳喝,剩下的就烤熟了分给了大家。阮伽南得益于她王妃的身份,分到了还不错的部位,津津有味的就啃了起来。 一个兔子几个人分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现在条件就这样了,有个兔子吃了胜过没有。 吃完时辰也差不多了,墨镜成和陆英分工好一个就站到了外面去,一个就跳上了房梁。阮伽南在凤明阳身边躺了下来。 “你不是很嫌弃本王,靠这么近这什么?”凤明阳嘲弄道。 阮伽南面色都不变一下,一本正经的道:“王爷,我是怕你冷,两个人靠得近一点暖和一点。我也好照顾你,随时注意你的身体啊。” 凤明阳闻言不由得鄙视的睨着她,“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明明就是看到陆英为他铺好了草席又垫上了一张貂毛披风,躺着既舒服又温暖所以才厚着脸皮凑上来的。还好意思说是为了照顾他,他还担心她是不是半夜又趴到自己身上来,把自己当床板一样用了。 “王爷,风度风度啊,看破不说破嘛,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不用说出来。再说了,咱们是夫妻,本该就睡一块儿。而且王爷啊,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能照顾你。”阮伽南很是认真。 好歹她自认身手比宁王好啊。 凤明阳轻哼了一声,倒是不会真的将她赶走。说这些也不过是想故意膈应一下她。总不能一直让自己被气个半死的。 丹砂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很是羞愧。 因为她不能像陆英这样帮小姐铺好一张临时的床。现在天气那么冷,外面的雪都还没有融化,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干草。也不知道陆英是从哪里找来的,而且她也没有什么经验,以前也和小姐在外面待过,但出发前都是把东西准备了的,哪里像现在这样…… 看来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好的,以后一定好更加的努力才行,不能让别人比下去了! 想到这,丹砂不由得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显然比自己能力好的陆英。 陆英即使站在门后守夜也依然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道逼人视线,恨不得戳穿他后背一样凶狠。他不由得抖了抖,回头看了看,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搞得他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相安无事,到了下半夜,陆英都有些放松了警惕,觉得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派人追上来的。说不定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王爷没有去常州呢。 他有些疲累的打了一个呵欠,却猛的动作一僵,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肌肉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做出了防御准备,一双眼睛凌厉的望向了前方,感觉到有人在朝着这边飞快的逼近。 “墨公子,有人来了。”陆英提醒道。 墨镜成也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从梁柱上跳了下来,目光沉沉的望着夜色中看清楚景物的前方,“看来明阳料想得不错,果然是来人了。” 那就证明他们的猜想没有错。随着他们一起到常州的人当中有内鬼,也不知道是那些护卫中的一个还是贺之源,又或者是徐太医了。 “墨公子,你进去保护王爷吧,这里有我就行。”陆英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有信心的,除了之前那一次不小心中招了。 墨镜成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我明白。请墨公子好好保护王爷。”只要王爷安好,一切都无所谓。 墨镜成走进来的时候阮伽南已经醒了,当然,凤明阳也醒了,在这种地方,又是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睡不好的。 “怎么,真的来人了?”阮伽南有些好奇的问。 “应该是。”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目光幽深冰冷的看着外面,眸色沉沉像是一滴墨落入水中缓慢的晕染开,弥漫了一片。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打斗声,原本守在门口的陆英也没有了身影。墨镜成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神色淡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他们的料想似乎出了一点差错,因为陆英守在外面但还是有人攻了进来。 “啧,看来郑流芳大手笔的派了不少人过来啊。”墨镜成说道。 凤明阳一点也不慌,淡声道:“他派了越多人来就越是证明他心虚,隐瞒的事越大。”被揭穿的后果就越严重,所以才不惜犯险派人来刺杀他。 派人来杀他就已经是一场豪赌了,一旦杀了他昌平县的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而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宁王,天下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杀了他,再捏造一个他在来常州途中犯病,没能救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处理的妥当,就算父皇震怒,有心想要查也未必真的能查得到什么。如此一来可真是瞒天过海了。 谁让他不自量力的主动要请命来常州,又偏偏不识抬举的要去触碰到了别人的利益呢? 墨镜成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将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抬脚就踹了出去,力道之大让黑衣人一路倒退到了破庙门口外。 “宁王在里面,让人拖住他的护卫,其余人力攻杀宁王!”为首的黑衣人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阴鸷狠辣的眼睛,视线直直的落在了在墨镜成身侧的凤明阳身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是宁王在此,为何还胆大包天的想要杀宁王。你们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墨镜成冷声问。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后果?做我们这一行的哪管什么后果,雇主给了银子,我们接了这桩生意,只管完成任务就是了。至于别的,可不在我们要考虑的范围内。” 而且这事也轮不到他们说不,都是替人卖命的,哪有选择的权利。不是他死就是他们死! “雇主?怕是你们的主子吧?郑流芳也真是看得起我们了。不过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急躁了?这样做岂不是暴露自己了?”墨镜成嗤笑道。 黑衣人眸色一沉,冷声道:“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你们到阎王殿下面问去吧!”说完就朝着墨镜成攻了过去。 墨镜成倒是应付自如,一点也不慌,见招拆招,悠闲得让人不由得咬牙切齿。黑衣人很快便察觉出这人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的,顿时就怒火中烧了。 墨镜成和陆英都是自问能应付,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啊,两人同时被人缠上的话就难以分身了。 黑衣人一开始是被墨镜成的戏弄搞得失去了理智,一心就想要将这人杀了给自己出口气。但是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之后他一个不经意就看到了另一边的宁王,还有宁王妃,两人身边就只有一个娇小的婢女而已。 只要有人缠住眼前这个紫衣男子和宁王的护卫,那想要杀了宁王倒不是难事了。 黑衣人忽然有些庆幸今晚来的人足够多,要不是自己担心出了意外,多带了人只怕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宁王都杀不了,还有什么存在价值? 为首的黑衣人吹了个口哨,原本在外面缠着陆英的人分出了大部分进来专攻墨镜成,而自己则是腾身脱离了打斗圈,朝着另一边而去。 墨镜成轻松的面色一收,也不再耍着这些人,认真对待了起来,招式一改之前的散漫温和变得狠厉了起来。 “陆英!”墨镜成见自己一时脱不开身忙高声叫道。 门外的陆英回头一看顿时也急起来了,三两下的就将身边一个黑衣人杀了转身往庙里飞身而去,只是他才刚到门口又被人迎面拦了下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宁王,你可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好歹,为什么就不聪明点呢?有什么不甘心的你到了阎王殿下再好好的跟阎王爷说吧!”黑衣人盯着神色不变的宁王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料定了宁王已经到了绝路一样,所以不慌不忙了起来。 杀这样的大人物他还真是第一次,倒是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种感觉。 “你别杀王爷,有什么就冲着我来!都是因为我王爷才会查昌平县的事,不关王爷的事,你们放了王爷!杀了王爷,你们也逃不了的!”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阮伽南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挡在了封面明阳身边,大声的道,一脸的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黑衣人脸一僵,黑色面巾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很是不屑:“宁王妃你不要着急,你和宁王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宁王要死,你也逃不了,就是个先后问题罢了。”宁王死了,怎么可能会留下宁王妃回燕京呢? 妇人就是妇人,头长发见识短还天真得可笑。 “你不要杀王爷,王爷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们要是杀了王爷,你觉得你们能逃得过朝廷的追捕吗?我劝你们还是回头是岸吧!” 凤明阳在身后听到这话几乎要忍不住扶额。 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她是专门来负责搞笑的吗? 墨镜成更是脚步一崴,一个闪神差点就被人给一刀砍了。 “滚开!”黑衣人不耐烦了,一把就将阮伽南给挥开了。 阮伽南被他这么一挥,顿时就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了一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晕过去了。 “小姐!”丹砂扑了过去大叫。 凤明阳见状眉头一皱。 “宁王,我还是先送你上路吧!你的王妃,我会先帮你好好照顾然后再送下去陪你的!”黑衣人阴冷的笑着,缓缓的举起了手上的武器。 “明阳!” “王爷!” 墨镜成和陆英一急,正要拼命的加快动作想要将身边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解决掉。然后就看到举起了刀的黑衣人动作猛的顿住了,举起的刀悬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往下看,就看到以为晕倒了的阮伽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站在黑衣人身后。 “嘿嘿,想要照顾我?还是先看看你有没有命来照顾我再说吧!”阮伽南笑盈盈的站在黑衣人身后,随身携带的匕首此时已经插在了黑衣人身体里,腹腔左上方,还狠狠的辗转了一圈,再用力往里推了推,最后猛地把匕首拔了出来。 墨镜成和陆英两人还有其余的黑衣人都呆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动作。直到为首的黑衣人口中不停的吐着血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一张嘴就是不停涌出来的血。 “你……你……”黑衣人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阮伽南抬起脚用力的将他踹离了几丈远,撞上了破庙中央的泥状废弃神台,当即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她缓缓的放下了脚,看到他腹部位置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匕首,叹道:“哎,果然是一把好匕首,下次我试试用它来割喉咙看看,一刀轻轻的划过人的喉咙,噗的一声就能听到血管裂开的声音,这声音一定很美妙。” 说完她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惊骇的看着自己,她眉头一皱,抬了抬下巴,“喂,你们两个真的不要将这些人都杀了吗?免得他们回去通风报信。最难搞的一个我已经帮你们解决了哦,不用太谢谢我。” 墨镜成嘴角狠狠一抽,手下不留情,飞快的将剩余的人解决了,陆英亦是如此。 破庙终于又安静了下来,躺了一地的黑衣人。阮伽南在其中走了一圈,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还没有死的人,有没死透的她就一匕首扎下去,正中心脏,左右一刀,确定所有的人都死得不能再死才放心。 墨镜成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就有些疑惑了,问道:“你为什么要再扎他们两刀?”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你能确定他们部都死了吗?”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扎两刀啊。”他还是不明白。 她轻蔑的嗤了一声,“就知道你不懂,这人啊,按理说心脏一般都是长在左边的,但是有些人特别,心脏是长在右边的。你们记住了,以后杀人一定要确定对方死了才能放心,刺心脏的话最好就是两边都刺一下,这样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前世她就是吃过这样一个亏才记住了这个教训。 虽然说心脏长在右边的人很少,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一个呢?前世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她就是太大意了,也太自大了,在有一次接了任务去刺杀一个大人物的时候朝着他的左胸腔开了一枪,心脏的位置,以为这人必死无疑。所以还放心的让对方看到看到了自己的脸。 结果,这人偏偏左边没长心脏,右边长了。她还不知道,直到后来人家来报仇,打上门来了,她才恍然明白过来,真真是要怄死人。 从此之后她就吸取教训,再有这样的任务,必定会左右各一枪,确保万无一失。 来到这里就更加不用说啦,只有冷兵器,刺中心脏还能活挺久呢,要是遇上什么大夫啊之类的,分分钟救回来。 墨镜成有些新奇,“还有这样的事?” “当然了。你最好就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不然以后后悔的可是你。”阮伽南好心的提醒。 陆英有些呆愣的走了过来,很是钦佩的看着她,“王妃,你真是厉害……” 阮伽南很是谦虚的道:“太过奖了,太过奖了,你们才是最厉害的。” 凤明阳眼神有些诡异复杂的看着她,对于她刚才的举动他着实是有些惊到了。 他以为她只是有些特别而已,特别的无赖,特别的无耻,特别的厚脸皮,特别的狡诈,特别的胆大……但是没有想到她的胆子会大到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 而显而易见,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 想到这,凤明阳眸色一沉,有些晦暗不明,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王妃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阮伽南只当看不到他眼里的深意,笑呵呵的道:“王爷过奖了。”顿了顿又道:“王爷你要怎么谢我呀,可是我救了王爷你的命哦!” 凤明阳冷笑,“本王有让你救吗?” 阮伽南一噎,竟然无法反驳,最后只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在一旁看着王爷如何应对!”她倒是要看看他这单薄的身子要怎么应付这些杀手。 郑流芳派来的人军覆没,肯定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他们接下来应该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哼哼,墨镜成和陆英无疑是好的,但是双手难敌四拳啊,要是人来了,墨镜成和陆英再厉害也是招架不住的。 就好像之前在回京的路上遇到过的那次一样。 哎,话说郑流芳背后的人会不会和那次派人刺杀他的人是同一伙的呢?只是她就是再怎么想问也是不能问的了。一问就要穿帮啦! 墨镜成见两人竟然又要闹起来了,顿时有些头疼了起来。 腻歪的时候让人看得恨不得分开两人,吵起来的时候也一样。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事情麻烦你们等回到燕京再说好吗?”墨镜成有些无力的道。 阮伽南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这件事完就是宁王挑起的。 她十分怀疑他是在趁机发泄。因为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要她一个女子救了,这真是太丢脸了。所以宁王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好吧,她是一个体贴的人,就不和宁王计较了。 “现在怎么办王爷?”陆英打破了这股尴尬诡异的气氛问道。 “能怎么办,当然是先把这些人都丢出去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难道你要对着一屋子的死人睡觉吗?”墨镜成没好气的道。 陆英挠了挠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得到指示他忙碌了起来,好在他是男人,不怕这点小事,一个人来来回回好几趟就将屋子里的死人都搬出去了。然后又收拾了一下才没有了之前的杂乱。 虽然大家此时都没有心情睡觉,但是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不睡也得躺下来休息一下,养好精神明天才能继续赶路。 陆英也回到破庙休息了。已经来了一批人,今夜是不会再来第二批人了,也就没有必要守在外面挨冷挨冻了。 第二天几个人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就继续赶路了。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才来到了宾川。 宾川只是一个小镇子,人口还不过千,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土地很贫瘠,一年也只能是一耕种,耕种了能收获的也很少,还要交税,如此一来这里的人生活条件就极为艰难了。 几个人自然不会大剌剌的骑着马进去,而是在距离宾川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弃马步行了。他们觉得郑流芳肯定是已经先一步将消息传了过来,如果他隐瞒的事真的和宾川这边的事有关的话。 所以凤明阳想了想便决定兵分两路而动。 他,阮伽南和墨镜成一起,陆英和丹砂一起。他和阮伽南本来就是夫妻,身份自然也还是夫妻,而墨镜成则成了他的大舅子。而陆英也丹砂两人也扮成了一对逃难的夫妻,换过了一身破旧的衣服,阮伽南还给他们粗略的化了妆,如此一来就更像是逃难的夫妻了。 陆英倒是不愿意和自家王爷分开的,他的责任就是保护王爷,怎么能和王爷分开呢?但是架不住凤明阳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容许他有什么异议的。 几个人在不远处的山岭上看着陆英和丹砂两人进了城,果然是在城门的时候看到有人严查。 “明阳,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晚点再进去吗?” 凤明阳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盘查的人半响才将视线落在了左侧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并不高,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是冬天,又是下过雪,望去是一片的雪白色,偶尔能看到山顶露出来的一丁点翠绿。 他伸手一指,眸色暗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秘密就在那座山里。” 墨镜成和阮伽南一愣,双双看了过去。 秘密在那座山里?山里能有什么秘密?不会是有人在里面训练军队吧?阮伽南在心里嘀咕着。 第一百零五章 秘密被发现 这个想法阮伽南当然不会说出来,说出来怕是要吓坏这两个人。在古代,地方私养军队等同于谋反。宾川这个小地方怎么可能会造反呢,想造反也造不起来吧? 既然凤明阳这样说了,墨镜成和阮伽南都是没有说不的余地。三人等了一会儿,在下面的人换人的间歇时趁机摸了进去。想要进山就要从宾川进去,这山是在宾川城里。 只是三人才进城就已经感觉到城里的压抑紧绷气氛,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宾川的人口本来就比昌平县少得多,按理说这里的街道应该比昌平县更加冷清才对,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街上来往的人不少,只是却不是一般人,而是士兵。 是的,士兵,来往的行人当中竟然有很多士兵!虽然这些士兵已经乔装打扮过的,但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城里怎么会有士兵?”阮伽南有些好奇。 就算这附近有军营驻扎着,但是士兵也不能随意在城里出现吧? 凤明阳却是已经心里有数,似乎冷笑了一声,“不用管这个了,我们走吧。” 三人换上了一身平民老百姓的衣服,凤明阳脸上还抹上了黑灰什么的,好歹是将他那一张招摇的脸给遮住了一点。三人进了城就直朝着山脚的方向而去。 只是三人还没有到山脚下就已经发现了不妥。 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竟然就设置了关卡,有人守在那里四处张望着,显然是不能随意上山的了。就连偶尔有个人上去似乎也要检查什么东西,确定无误才会放行。 “现在怎么办?守在那里的人好像都认识来往的人,若是我们过去肯定会被发现的。”守在那里的人和过去的人好像都认识,说话的神情态度熟稔。这就说明了上山的人应该是他们熟悉的人,即便如此也需要检查,若是看到陌生的人只怕是会立刻引起怀疑。 而且昌平县那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郑流芳刺杀他们失败,应该不会就这么放弃了的。若是这边也不能顺利,那岂不是腹背受敌了? 凤明阳神色有些凝重,凝眉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我们四处看看吧,得找机会上山才行。”在山下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墨镜成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到底想看什么?我觉得以现在咱们看到的,想要顺利上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明阳身上只是有防身的武艺而已,很容易被人发现的。“不如你将事情告诉我,我一个人上去看看。” 这样一来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又不用担心明阳的安。 凤明阳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太赞成这个办法的。 倒是阮伽南想了想低声说道:“我觉得墨镜成这个办法挺好,不如就让他先上去查探一下,看看具体的情况怎么样,随便也可以探探路。如果你真的不放心,等他下来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商量商量。” 墨镜成闻言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你就是想让我先行探路是吧?”就算有危险也是他先遇到,两人还能趁机逃走。 阮伽南笑了笑,在心里默默的道:看穿不说穿啊,墨公子,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了,何必说出来让自己难过呢? 凤明阳询问的望着墨镜成,墨镜成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先走,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阮伽南摆了摆手,“快走吧,快走吧!” 墨镜成见她一副巴不得他赶紧去探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气,总算是明白了明阳被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感受了。 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墨镜成离开一会儿之后阮伽南也待不住了,“王爷,你自己留在这里吧,我去别的地方看看。”说完就要起身离开,被凤明阳一把拉住了。 “你去哪里?别乱走,乖乖待着。”她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把守的人,不一小心就会被人发现的。镜成不在这里,她要是被人发现,他可没有办法救她。 “王爷,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看住自己就行了。我可以自救,不会出事的。在这里等也是白等,还不如我也去看看。你小心藏好了。”阮伽南挣脱了他的手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飞快的走开了。 凤明阳看着她敏捷的身影一阵气结。 这个不省心的!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不过又想起了在破庙的事,有些不安的心又定了下来,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算了,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既然她自己觉得可以,那就应该是可以的。 两人都走了凤明阳只得自己一个人在原地等着,一边密切注意前方的情况。很快他就看到有两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城里的方向走了过来,面色有些阴沉。 只见两人径自走到了把守的人前面似乎是说了什么,把守的人摇了摇头。两人相视了一眼之后一人转身往回走,另一人则是直接上了山。 凤明阳见状眉心一蹙,暗道不会是有人发现他们进城了吧?偏偏这个时候镜成不在,阮伽南也不在,他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如果他们三人走散了,那就麻烦了。 就在他火急火燎的时候阮伽南终于回来了,凤明阳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说。 阮伽南沉思了一下道:“王爷,我在另一边找到了上山的路,不如我们现在就上山去。至于墨镜成,他应该不用我们担心他,他回来要是没有看到我们他会去找我们的。” 凤明阳惊讶了一下,“你找到上山的路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 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她的啦。除非整个山上四处都有人把守,不然的话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凤明阳没有多想太久就决定了先上山看看。万一他刚才看到的真是想的那样,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搜寻了。 阮伽南先走了一遍,倒也不至于摸不着路,现在也是白天,视线清晰。两人很快就顺着她发现的小路摸上了山,中途果然是遇到了几个搜寻的人,看样子是郑流芳已经传信告知了这里的人,所以这里的人才临时提高了警惕。 阮伽南暗暗将郑流芳骂了个狗血淋头。亏得名字还叫流芳呢,他还不如叫遗臭好了,名副其实。不管他私底下到底做了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对皇上不见得是那么忠心,甚至是早就已经背叛皇上了。 就不知道到底是燕京的谁在背后搞事。 一开始是阮伽南带着凤明阳,走着走着凤明阳似乎找到了方向,反过来带着阮伽南一路往山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才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嘈杂声,似乎前方有不少人。 阮伽南听到这声音心里不禁嘀咕了起来,这里不会是有人像她那样曾经在山上弄了个寨子吧? 凤明阳眼里亮光一闪,加快了步伐。也是靠近声音就越大,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了说话声。 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头,藏在了后面,等了一会儿,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两人才慢慢的从大石头后面探出了一颗头来,想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么一看,阮伽南顿时就惊呆了,小嘴半张。 这……这是……有人在采矿? 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竟然有人在偷偷采矿?这在古代跟私自养兵是一样的罪名啊! 两人前方的山丘上,来来往往的上千几百个人在劳作着,分工明细,有的人负责挖,有的人负责掘,有的人负责运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看守的人,一旦有人偷懒或者是有什么异常的便会立刻被发现,迎接的便是挥动的长鞭。 山丘不远处也同样是如此,那边的情况似乎已经到了中阶段,地面被挖开,露出了数个深深的矿井,井边吊挂着梯绳供工人上落。可见下面应该是已经被挖通,开始采矿石了,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背着背篓从地下顺着梯绳慢慢的上来。 “郑流芳竟然这么大胆,敢私下采矿?”她有些难以置信。 凤明阳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知道。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了。 他冷笑了一声,“他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你以为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知州大人能有这么大的财力人力物力来采矿吗?这已经是一手遮天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州大人还没有这个本事。 “王爷,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人采矿的?”阮伽南冷静下来便觉得有些奇怪。 他是怎么从昌平县人口流失这件事联想到宾川会有人私下采矿的?这两件事看起来是毫不关联啊!而且一开始他好像也并不知道宾川的这件事,是后来……阮伽南回想了一下他当时的反应,好像是他思考了一阵子就突然提出要来宾川了? 奇怪了,好像怎么说也说不通啊,他要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奔宾川而去是了昌平县?要是不知道吧,又怎么在后面提出直接来宾川? 阮伽南是百思不得其解。 凤明阳听到她这么问也不慌乱,淡声道:“只是想起了之前在燕京的时候听说过这边的事。那个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去到昌平县的时候,是你提醒了我,昌平县的人越来越少,只出不回,肯定有蹊跷。后来郑流芳自己又做贼心虚,本王只要仔细回想一下,再结合实际情况就不难猜出了。”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说觉得倒也是道理。需要用到大量劳动力的事,又神神秘秘不能让朝廷知道的事不外乎就那么几件。 凤歧国的矿产资源按照现代地理环境来说应该是不错的,但这里古代,并没有勘探矿产资源的技术,只能凭借人的经验从地面上的食物来判断是否有有矿产。这就十分的艰难和耗费时间了,没人会走遍整个凤歧国为的就是找出矿产资源来的。 所以现在已经开挖的矿产资源寥寥可数,特别是金矿,银矿,铁矿。而现在竟然有人私下采矿,瞒着朝廷,要是传回了燕京,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就不知道眼前这个到底是哪种矿产了。 “王爷,现在要怎么办?”阮伽南压低了声音问道。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天色暗下来我们再下去看看具体情况。”知道了具体情况才好做下一步决定。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也只能是这样了,况且他们还要等墨镜成。也不知道墨镜成那边情况怎么用样了。 相比他们这边的安然无恙,墨镜成那边就出了一点意外。 他悄无声息上山的时候原本是一切顺利的,他也看到了对面山丘上的一切,心里也是十分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当然看得出这些人在做什么,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这里面还有军营的人在参与。他看到几个身上穿着士兵甚至军官服饰的人行色匆匆在其中。 有军营的人参与,按理说就是朝廷也插手此事了,但是郑流芳却又想尽办法隐瞒。昌平县的人应该是部都被骗来这里做苦力了,郑流芳想隐瞒不就是因为不能曝光吗?若非这样,他何苦为了隐瞒这件事还不惜派人刺杀明阳呢?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勾结当地官员私自开采矿产,要是被揪出来,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他在附近观察了一番之后因为担心那两个人也没有逗留太久就准备按原路返回的。 可是谁知道走到半路却和一个年轻人迎面撞上了。 两人一瞬间都是僵住了的,瞪着对方,显然是双方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然后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便按兵不动了,直视警惕的看着对方,准备伺机而动。 墨镜成从一开始的愣怔中回过神来,视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对方,见对方衣着简单,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旧,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双手粗糙干裂,指甲缝沾满了污泥,还有血迹。一头长发也是脏乱不堪,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洗过了。 他心里一动,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问道:“你是被捉来这里做苦力的人?你是昌平县的人吗?” 对面的人见他这么一问,戒备心更重了,还悄悄的倒退了一步,一双幽黑的眼睛防备的紧紧的盯着墨镜成,仿佛只要他一动,他就会拼尽力杀了他一样。 年轻人抿了抿唇冷冰冰的问:“你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这次你们又骗了多少人过来?” 墨镜成摇了摇头,“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信吗?” 当然不信! 墨镜成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这四个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刚才杀了人,杀的应该还是看守这里的人。对吗?”墨镜成道。 “你怎么知道?”对方面色一变。 墨镜成笑了笑,下巴点了点,“我注意到你身上的衣服有血迹,而且你的指甲缝里也有未干的血迹。不是杀了人,难道你是杀了野兽不成?” “他们连野兽不如!”年轻人很是愤怒的低声吼道。 “冷静,冷静,你再大声嚷嚷可就要把人引过来了。”墨镜成连忙阻止他。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耸了耸肩,“我和他们要是一伙的,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似乎是这个道理,年轻人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个人,半响才又问道:“如果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那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除了他们的人之外外人是进不来的。” 陌生人一旦靠近这里立刻就会被杀掉。曾经有个宾川人的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这里做苦力,家里出了事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跑过来了,但是人还没有见到就被当场杀了。而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杀了,一时愤怒想为妻子报仇,结果也被杀了。 那些人杀人不眨眼,人命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当然是我厉害所以才会在这里了。你想离开这里吗?”墨镜成问。 他眼睛一亮。 离开,谁不想离开呢?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是没办法离开的,想要离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死。死了就能离开了,活着是离开不了的。从他们被骗着离开家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们就明白了。 那些人就是想要强迫他们来这里挖矿,可是这么一座山,谁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就算挖完了,他们会放他们走吗?不会的,一旦放他们走,秘密就会被人知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最后他们都是只有死路一条。 不是没人试过逃跑,可是都被人捉回来了,捉回来的人受到的惨无人道的折磨足以让剩下的人歇掉想要逃跑的心。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试试。他家里还有亲人等着他回家呢。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才刚开始就碰上了这么一个人。 想到这他的眼里的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来,自嘲的道:“离开,怎么离开?”这里到处都有人把守,就算他能下山也出不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你真的想离开,那就跟我走,我的时间不多。”墨镜成当机立断,决定将这个人带回去给明阳看看。他觉得或许这人可以给他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墨镜成说完转身就走,似乎真的不关心他到底会不会跟上来。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才豁出去的跟了上去。反正也就这样了,大不了一死,不管怎么样总是努力尝试过才不会愧对自己。 下山的时候墨镜成就发现巡逻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而且间隔的时间也缩短了许多。他心里担心凤明阳两夫妻,干脆拎起年轻人用轻功往山下掠了下去。年轻人被吓得面色发白,却死死的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叫了出来,同时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大了。 说不定自己这次真的能逃出去! 墨镜成回到原地没有看到人吓得面色一变,还以为两人出什么事了,可是在周围看了看,没什么什么异常的,猜测了一下他们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原地等。他带着身边的年轻人找了一棵大树直接跳了上去,将两人的身影掩在了浓密的树枝干上。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有些庆幸现在虽然是大冬天,前些日子也下过雪,但山上还是有些树木既然维持着夏天的葱郁,也没有被大雪压垮。要不然他们这个时候在山上真的非常容易暴露。 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在山上待了好一阵子才悄然的下了山,下山的途中两人还被人发现了,好在阮伽南机警,动作敏捷,在那人开声叫人之前就将人解决了。 凤明阳冷眼看着她面不改色的又杀掉了一个人,擦干净匕首收入腰间,眼底的打量之色更深了一些。 两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原地,见没人,阮伽南不由得嘀咕道:“墨镜成那小子不会是被人捉住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背后的空气波动,还以为这里埋伏着人,反射性的拔出了匕首,飞快的转身,并且将凤明阳挡在了身后。 “你才被人捉住了。我还担心你们两个会不小心被人捉了呢。”墨镜成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看到是他,阮伽南和凤明阳都松了一口气。 阮伽南将匕首收了起来,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墨镜成神秘一笑,“我给你们带了个礼物。” 说完身影一闪,再一定的时候两人就发现他手上多了个人。 凤明阳看到他手里面黄肌瘦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谁?你不会是被人发现了,然后把人给捉了吧?你不杀了他,还带着他干什么?”阮伽南惊了。 墨镜成翻了个白眼,“这人应该是昌平县被骗来这里做苦力的人。如果我们带着他会燕京……”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 阮伽南双眼一亮,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缩在墨镜成身边的人。 若是将这个人带回去,那必然会省很多功夫和时间啊,而且也可以将暗地里的人打个措手不及。他们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直接带着人证回去吧?不过,有了人证,这物证…… 凤明阳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人道:“你若是想我们救你,你就得让我们知道你的价值。” 那人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 还是墨镜成提醒了一下,“你在这里干了那么久的活,应该知道不少事吧?” 那人一听,双眼顿时一亮,急切的道:“我、我有一本账本,上面有一些名单还有这些采矿提炼出来的金子去向……”说着说着又声音一低,“只是记载的不多,这是我偶然之下得到的,好像是当时他们准备销毁的账本。我觉得有用所以就偷偷的留了下来。” 凤明阳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精光。 真是天助他也,这么好的机会将这样送到手上了。就算只有一部分也能挫挫背后之人的锐气了。 阮伽南也不禁瞄了一眼凤明阳,心里暗道这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人证物证。真是叫人羡慕啊! “账本在哪?”墨镜成看了一眼凤明阳问道。 他抿了抿唇,有些防备的看着眼前的三人,“我把账本藏在一个很安的地方了。如果、如果你们真的能救我,还有其他人,我一定会将账本给你们的。” 凤明阳淡声说道:“只有你将账本交给了我们,我们才有机会将其他人救出来。你拖得越久,那些人就越危险。没有你的账本我们也一样能成事,但是没有我们,你们却一定只有死路一条!” 他面色一变,“可是、可是万一你们——” 凤明阳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你只有相信我们。” “行了,别想了,遇上我们算你走运了。我们正好过来查这件事的,你和账本一起随着我们回燕京,只要将这件事捅到上面去,你的那些同伴才能获救。从这里回燕京可是需要时间的,你想得越久就越是对他们不利,明白吗?难不成你真以为靠你自己能伤害到那些人?” 他就是知道不能所以才…… 他想了想很快就下定决心了,咬了咬牙道:“好,我带着账本随着你们一起回燕京!”他赌一把了! 墨镜成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凤明阳沉吟了一下说道:“镜成,你现在就带着他去拿账本,然后我们连夜回燕京!”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若是这里的人确定他们拿到了证据,还有证人要回燕京,一定会倾巢而出截杀他们的。 墨镜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道:“行,我带他去拿账本,你们先下山离开,到城外等我。千万小心。”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阮伽南身上。 “放心吧,有我在就有他在。”阮伽南摆了摆手。 墨镜成带着人去拿账本,阮伽南和凤明阳则是下了山,然后两人发现这附近竟然多了不少人守着,入口地方已经是重兵把守了。 “现在怎么办?”凤明阳没有想到那些人手脚会这么快,还没有确定他们来到宾川就已经先派人来守住了。看来是郑流芳已经传消息过来了。 只是现在出口只有一个,却被人把守着,他们如何离开?想要伪装也是不可能的,来往的人想必那些人都熟悉得很,他们要是这样出去,怕是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人当成怀疑对象捉起来了。 阮伽南皱着眉头,一时还真是没有了主意。 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很容易引起怀疑,只要一点的异样声响都很有可能会引来追查的官兵。所以他们不能冲动冒险,一定要想个万之策才行。 阮伽南的眼睛四处张望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想要寻找突破口。这里四面环山,成了包围之势,只在西南方向有一个宽阔的出口,怪不得那些人会在这里搞这么大的事,只要让人守住进出口,再严守把关其他地方,想要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看着看着阮伽南将目光落在了环山的一条河上,愣怔的看着河面出神。 凤明阳很快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眉心一凝,“你是想……” 阮伽南侧头看着他,“王爷,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再等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更加的严峻。这条河并不宽,只要我们从水下游过去,那就可以到对岸了。河边并没有什么人守着,现在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山脚下。” 但是再拖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凤明阳想了想觉得现在也唯有这个办法了。 “那就这样吧,你会泅水?”凤明阳问。 阮伽南看着他点了点头,“当然会了。在庄子上没东西吃的时候我还会下河捉鱼吃呢。”说完却注意到他的面色似乎有些奇怪。 她顿了顿,看着他沉默了一下,“王爷,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会泅水吧?” 凤明阳神情淡定自然,理直气壮,“本王从小就身体不好,当然不会泅水了。” 阮伽南默默的瞧着他,硬是在他看似淡定自然的面色中看出了一点点羞窘,心里一乐。但她还是拎得清的,现在不是说其他事情的时候,以后有机会嘲笑他的。 “好吧,王爷不会,那我唯有带着王爷游过去了。只是王爷,现在河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河里的水有多冰冷,想必王爷也知道。王爷你确定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阮伽南很是怀疑。 凤明阳淡声道:“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放心吧,只要你泅水的技术好,本王还是可以撑得住的。” “好吧。你随我来。”阮伽南低着身子朝着河边的方向慢慢的挪步过去找了个比较偏僻,离出入口比较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先是将附近一些杂乱的矮灌木枝干扯开,然后走到河边看了看河面结冰的情况。并不厚,也不结实。她拿起了一块石头小心的朝着河面砸了砸,如此几次之后将河面砸开了一个洞。 “王爷,我先下去,你再下来,我会拉着你的手游到对面去的。河面并不是很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阮伽南看了看对他说道。 看着似乎冒着寒气的河面,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还没有下去就觉得冷了。看了看身上穿着的棉衣服,她想了想将衣服脱了下来,看了看河面的距离,她又看了看入口的方向,将衣服卷成一团,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服用力的擦着河面扔了过去。 好在对面是已经枯萎了的杂草丛,衣服落在上面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做完这些事之后她才对凤明阳道:“王爷,赶紧照做。” 凤明阳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方法做了。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宁王殿下的衣服竟然没有扔到对面,而是落在了河面上,差一点点才到河对面。 阮伽南:“……” 凤明阳也觉得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扔的一瞬间,手臂好像传来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所以就…… 半响阮伽南才摆了摆手道:“算了,都这样也没有办法了。先过去再说吧。”如果没被发现的话,她倒是有办法将衣服拿回来,就怕衣服湿了。 才脱下衣服一会儿凤明阳的一张俊脸就冻得发白了,原本就血色很淡的双唇更是直接变成了白色。 阮伽南也不多说什么了,悄无声息的滑入了水中,才接触到河里的水她就感觉到自己火热跳动的心似乎都要冻僵了。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外慢慢的渗透到了身体里,身体里的热气似乎也慢慢的消散了一样,让她不由得抖了抖。 “王爷,你快下来吧!”她小声的说。 凤明阳看着她冻得苍白的小脸,眼神幽深,然后也一点点的滑入了水中。 “王爷,现在你就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的多呼吸外面的空气,到了水里千万别呼吸了,要等到我们到了对岸露出水面你才能呼吸知道吗?”阮伽南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凤明阳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面容僵硬,“本王、本王只只是不会泅水,但也知道、知道在水里不能、不能呼吸。”所以你可以放心! “哦。我数一二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潜入水里,我再拉你过去,明白?” 凤明阳点了点头。 “一二三!”阮伽南低声数着,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轻声潜入了水中,在水中睁开眼看到凤明阳也潜入了水中才一手拉着他的时候,一手在水里划动,同时双脚轻轻上下拍打着,拉着他飞快的朝着河对面游了过去。 河面并不宽,所以他们很快就游到对面了。 只是当阮伽南想要用手肘撞开结了薄冰的河面时却发现这个位置结的冰比她以为的还要厚!她这么一撞根本没办法将冰面撞开一个洞来! 她在水中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拉着凤明阳的手,双手都用在了撞击冰面上,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将冰面撞击开一个洞来,好让他们浮上去。 凤明阳十分不习惯在水里待着,先前深呼吸的一口气到了现在似乎也所剩不多了,心跳越来越快,胸腔里传来了一阵阵闷痛感……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只能忍住,忍不住也要忍,绝对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不然遭殃的就不只是他和她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了起来,像是隔着一层浓雾。他模糊的看着她淡定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焦急,水下规律划动的双脚也乱了节奏,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撞开上面的冰,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很想叫她不要急,慢慢来,他还能撑得住,想让她小心一点,不要发出声音引来了巡逻的人,可是他一张嘴就冒出了无数的水泡直往上窜,发出了一阵咕噜声。他看见她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回头着急的看着他,张嘴在说着神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 阮伽南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就知道他快要支撑不住了,越发的着急了起来,双手胡乱挥动的时候不经意的擦过了别在腰间的匕首。她既兴奋又懊恼,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匕首呢?实在是不应该啊! 她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了,飞快的抽出了匕首朝着头顶的冰面用力一扎,然后传来了一阵极为细微的冰面裂开的声音。 她一喜,忙往上浮去,动作迅速的将冰洞扩大,小心的浮了出来,冰凉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中,带着空气中的干燥和冰凉,还有刚才在水中残留的一点湿气。鼻腔和肺部都因这股急促的空气而疼痛了起来。 她一侧头,大惊失色,怎么不见凤明阳,不会是…… 她一慌,连忙又沉下了水中,果然就看到宁王的身子浮沉在水中,看样子竟然是晕过去了!她吓了好大一跳,忙游了过去捉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水面上。又费力的将他拖到了岸上,为了不给别人发现,她将他拖到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她连身上的寒意都顾不得了,趴在凤明阳上方,伸手轻拍着他的冰凉的脸颊,着急的低声叫唤道:“王爷,王爷,你醒醒,别死啊,你快醒醒,我们上岸了,安了!” 凤明阳一动不动的躺着,面色苍白,双眼紧闭。 阮伽南回想起刚才的事觉得他好像也没有呛水啊,难道真的是窒息了?不会吧?她身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呼吸了还是她的手太冰凉,都僵硬了,所以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 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多想了。她二话不说就抬高了他的下巴,捏住下颚轻轻一用力便让他张开了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低头——对上了他猛睁开的双眼。 阮伽南一口气没咽下,又吐不出来,就这样憋在了嘴里,睁着眼瞪着他。 第一百零六章 冰火两重天 “你想干什么?”他嘶哑着声音问。一张嘴就觉得喉咙有些涩,有些痛。 阮伽南憋着一口气差点就被自己给呛到了,吐了出来之后才好受了一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王爷,我以为你…。”既然没事,干嘛吓人,这种玩笑能开的吗?吓死她了知不知道。他要是在她身边出了事,她回燕京也活不了。 “以为我死了?放心吧,本王没那么容易死。”凤明阳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他好不容易才重活一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去呢?他大仇还没有报,被人夺走的东西还没有抢回来,怎么能死呢? 见他没事,阮伽南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现在还能走吗?我们要赶紧离开才行。” 说着她弯着腰去将自己扔过来的衣服捡了回来,经过某个地方看到他还躺在冰面上的衣服,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将衣服拿回来的好。要是让巡逻的人过来看到就麻烦。至于这撞开的冰面,运气好的话,或许在他们发现之前就已经重新结冰了。 她用干枯的树枝将他落在冰面上的衣服勾了过来,一摸,果然是湿了。 回到他身边之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衣服给了他,“王爷,你的衣服湿了,你还是将就一点穿我的吧。我们赶紧离开,找个地方把身上的是衣服烘干才行。”这样穿着时间一长肯定会感冒发烧的,连她这种身体健康的人都危险,他就更加不用说了。 凤明阳也明白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推脱,一句话没说就将她的衣服裹到了自己身上,好在他们为了掩饰身份,专门换了一身又厚又旧又大的棉衣,他穿起来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怪异。 只是……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你,你确定自己真的可以?” 他们是一起从河里游过来的,他身上湿了,她身上也是如此。 阮伽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我还能撑住,只要我们赶紧找地方生火,烘干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就不会有事。” 虽然现在这副身体远没有前世的那副那么健康,耐力强,但这一点还是能撑住的。但是时间长的话她就不确定了。所以现在还是赶紧走吧。 两人相扶持着,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从另一头多绕了一半的路才终于走了出来,当然了,也不是那么顺利的,差点就被人发现了。好在阮伽南机智,发现有士兵过来的时候拉着凤明阳当机立断的扮做是一对乞讨的逃难夫妻,她还扑过去抱着那士兵的腿一阵乞讨,让人家不耐烦的一脚将她踢开匆匆离开了。 两人这才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看着她装疯卖傻的凤明阳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忽然有种自己很没用的错觉…… 出了城两人第一时间便是找了地方生起火来,凤明阳原本还想做些什么的,自己好歹是个男人,但是阮伽南完没有给他机会。她自己就手脚麻利的从外面拾了一些干树枝,还有干草什么的,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块石头用力的摩擦着,很快就冒出了火花。 当然了,她还没有傻到随便找个地方就生火,随便找地方就生火的话很容易会暴露自己的。她在城外找到了一间荒废了的泥房,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居民逃难去了,所以这房子就荒废了下来。 被火烘着阮伽南才慢慢的觉得身都暖了起来,僵硬的四肢也变得灵活了起来。 她轻吁了一口气,搓了搓手说然后才发现宁王殿下竟然没有在火堆旁烤火!她惊讶了一下,迅速转头,想看看宁王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这样一看顿时把她吓了一跳。 凤明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双手抱着手臂,面色苍白中带着一丝青紫,连往日淡粉的嘴唇也变成了紫色,双目紧紧闭着,眉头紧蹙,浑身不停的哆嗦颤抖着,双手用力的揪着手臂上的衣服,手上青筋暴突,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连忙走了过去蹲在他身前,着急万分的轻唤道:“王爷,王爷,你怎么了?还能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吗?王爷?”她伸出手想推一下他,可是还没有靠近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寒气从他身体里传了出来。 她怔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把手烤热,所以才觉得他的身体异常的冰冷,好像自己的手贴着的根本就是一块千年寒冰。 她有些懵了,就算他身体差,就算刚才在河里待了一阵子,那、那他的体温也不至于降到这种程度吧?要不是确定他还在喘着气,她都要以为这是一个死了老久的人了。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低的体温呢? “凤明阳,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她不得不摇晃着他,试图让他恢复一点理智,好歹告诉她出了什么事,她才好做出决定啊。 可是他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呀,先不管了。她也顾不得其他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火堆旁,然后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还有身下已经湿漉漉黏在身体上的贴身衣服,都脱了下来,然后又用自己刚刚烤干了的衣服裹在他身上,试图让他温暖起来。 “好、好冷……好冷……”凤明阳此时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只是体内的冰寒之气在流窜着,冻得他根本就无法完昏迷过去。事实上即使他昏迷了也会被冻醒的。 他的神智已经漂浮在了半空中混混僵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冷,想要温暖。所以他凭本能的紧紧抱着阮伽南,试图让对方身上的温暖传到自己身上,缓解一下自己的冰冷。可是却收效甚微。 他也知道这样没用,但即使只是一丁点也足以让他顺从本能去靠近,紧紧捉住不放手了。 被这么大块寒冰给紧紧的搂住,阮伽南觉得自己也要被冻僵了。这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暖意,即使在火堆旁烤着也是无济于事。 “药……药……”凤明阳艰难的从口出吐出了一个字,声音既小咬字又不清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 “什么?”阮伽南正忧心着似乎就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她忙低头将耳朵靠近他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听到了那个字。 她猛的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他身上不是随身带着药吗? 她连忙将他放下转身去翻他刚脱下的衣服,翻了个遍才在终于在外衣的暗袋里找到了一个熟悉的瓶子,正是柔妃娘娘让她带着的小瓶子。 她也没有时间多想什么,忙拔开了小瓶子的盖子,从里面倒出来了一颗药丸子,小小的一颗,还没有指甲盖的一半大小。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不知道他该吃多少粒,犹豫了一下又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一狠心,取了三粒,回到他跟前将药硬塞到他嘴里,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嘴里祈求的喃喃着道:“快咽下去,快咽下去啊……” 这里没有水,除非他自己咽下去,不然她也没有办法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到了自己心里的祈求声,凤明阳紧紧蹙着眉,好一会儿才将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看到他喉咙滑动了一下阮伽南才稍微的放下了心。心想吃了药情况应该会好点吧?虽然没有水药力可能会差一点,但他吞了三粒呢。应该可以了吧?她不是很确定的想。 她一边密切注意着他的情况一边伸手挑了挑火堆,让火焰烧得更旺一些,希望他的体温能赶紧上升,别这样冻死人了。她真的很担心这样长期冻下去,他不死也难。人体长时间处于高温或者低温状态中很容易就出问题,现在他们又在野外,他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可是毫无办法啊。 靠在她怀里的凤明阳吃了药之后体温果然是慢慢上升了,一直在哆嗦颤抖的身体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面色似乎也好了许多。就是他的神智还没有恢复,依然是混混僵僵的,双眼紧闭,鼻息若有似无。 阮伽南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见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他这次发病……他这应该是发病了吧?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吓人。不过好歹是撑过去了,有惊无险。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凤明阳的体温在升高是没错的,但却是一直在升高,从吓人的低温到暖和,到正常人的体温,然后继续升,一直到了像是发高烧的温度!阮伽南发现不妥的时候他身上的温度已经高得可以滚鸡蛋了! 他靠在阮伽南怀里,硬生生的让她在大冷天的时候热得出了一身的汗。 她简直就是觉得惊悚了。 凤明阳这到底是什么病啊,冻的时候冻死人,热的时候又烫死人,他还是个正常的人类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先是经历了超低温,现在又是超高温的,这么恶劣的温度变化,正常人都承受不住吧? “凤明阳,凤明阳,你到底是怎么了,醒醒啊!”她摇晃着他,可是他却只是紧紧咬着牙关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张着嘴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他甚至从她怀里挣扎着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翻滚了起来,喘着气,面色潮红得有些吓人,额上青筋暴凸。刚刚烘干穿上的衣服很快又被汗水沾湿,连外衣也都被汗水沾湿了不少,额上,还有两颊旁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似乎随时能滴下水来。 “凤明阳!”阮伽南有些慌了,想要将他扶起来但是他身上滚烫的温度让她有了种自己挨着他也会被燃烧起来的错觉。 有心想要做些什么,但是阮伽南发现自己对他压根就不了解,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没办法,她只好咬牙又喂了他几粒药,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然后她又跑到了外面用自己身上的帕子装了一些雪回来,用手融化掉再把手贴在他额头上。 暂时的冰凉让凤明阳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本能的想要靠近。可是很快又变得滚烫起来。阮伽南来回的做着同样的动作,最后自己的手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只是机械性的重复着。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凤明阳的情况才终于好了起来。面色虽然还是惨白一片,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狼狈又憔悴,身上哪里还看得到一丝平时的气度和风姿。 阮伽南也被他折腾得疲累不已,这半个时辰就好像半个世纪一样漫长。 她以为凤明阳身体差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就算真的是不好也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严重。毕竟认识他到现在,今天为止,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所以她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看得太严重。 可是今天她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从来没有见过谁像他这样的,一会儿身体冷得跟千年寒冰一样,一会儿又滚烫得跟热化的岩浆一样,实在是太过恐怖,让人心惊胆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明阳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看到上方破败的房梁,还有蜘蛛网他扯了扯嘴角,不由得轻笑了出来。 听到他笑声的阮伽南一震忙回过头,一看,刚才还剩半条命的人可算是醒过来了,只是,他笑什么?笑自己大难不死吗? “王爷,你可真能折磨人啊。”她都要被吓死了。 凤明阳瞟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有气无力的道:“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没事的,只要我撑过去就会没事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原本他是不会突然发作的,只是刚才在水里泡了一会儿,身体受寒触发了而已,也好在他有随身携带药,没有将药放在陆英身上。 “王爷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病了?难道是因为……”阮伽南蹙着眉,想到刚才他在河里差点就溺水了的事,心想莫非就是因为他那么冷的水里待了一阵子,所以才突然病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她的原因了。她眼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愧疚。 凤明阳似乎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淡声道:“你不用多想,我隔一段时间便会如此。而且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这既是病也是毒。既然是毒那就总会发作的,不管有没有今天的事都一样。” 再说了,如果不是他,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逃出来,说起来大概也是她救了他吧? “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真的是如柔妃所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小时候又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种煎熬她觉得一个小孩子还没有这样的承受能力,而且小孩子的话身体机能也不能承受吧? “在我小时候这毒自然是没有这么厉害,这么严重的。这种毒是随着人的年龄增长而变化的,年纪越大,毒性越大,发作起来也就越痛苦。”让人恨不得当时就死了算。“至于是什么毒,恐怕只有下毒的那个人才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找到解药。 听到他这么说,阮伽南看着他的不光不自觉的有些同情和怜悯。 杀人不过头点地,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狠毒至此,竟然对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下这样阴险的毒。不想让他出生为什么不干脆让他还在柔妃肚子里的时候就杀了他,偏偏让他生出来却中了这样的毒。 可想而知他这十几年是受了多少折磨,尝了多少非人的痛苦了。也难怪柔妃一直放不下这件事了。 “怎么,王妃这是在同情本王,可怜本王吗?”凤明阳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同情怜悯看在眼里,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同情你倒是有的,可怜嘛,也不至于,至少你还没死,还有机会获救不是吗?”有什么好可怜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可怜也改变不是这个事实。 “多谢王妃给本王留了一点颜面。” “行了你,有这精力还不如好好休息呢,我可没办法将你拖回燕京。”阮伽南很是嫌弃的说。 他最好就是不要再发病了,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没有了耐心直接将他捅死,一了百了。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们先不回燕京。” 阮伽南一惊,“不回燕京?难道你还想要去常州不成?”这个时候去常州不是明摆着将自己送到对方面前吗?他不是脑子病糊涂了吧? 凤明阳昵了她一眼,提醒道:“你不是要去青州查你娘的事吗?” 阮伽南听了这话一愣,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青州……是,他们是说好了要去青州,可是现在,现在在宾川发现了这样的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回燕京处理吗?若是绕道去青州,等回燕京只怕是又已经过去好些天了,若是因此导致事情出了什么变化怎么办? 她是有心想要尽快查清楚她娘的事啦,但也不是那么急,可以下次嘛。 凤明阳垂下了眼睑,淡声道:“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顺便去青州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至于宾川的事,我会让镜成带着人证物证先行回燕京。只要回到了燕京,事情就等于是定下来了,那么人就算胆子再大,在燕京想要动手也得好好思量思量。” 阮伽南想了想才道:“如果你确定这样没问题的话,那就去青州吧。” 两人在这里待了一晚上,但是却没有看到墨镜成来,也没有看到丹砂和陆英。别的人就算了,只是丹砂,她总是有些担心的。可是凤明阳却说不用担心,他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不管是丹砂还是陆英,墨镜成,都会平安回到燕京的。 大概是墨镜成被人发现了,又或者是丹砂两人被发现了,宾川城里一夜之间便变了样,四处有人挨家挨户的搜查,连在大街上也随时会被人揪住询问一遍,一旦谁有异常的地方立马就会被人捉起来。 阮伽南和凤明阳却是趁乱离开了宾川。 两人没有再骑马,因为凤明阳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适合骑马,加上两人身后似乎没有人追,便改乘马车了。两人扮成了一对普通夫妻,租的马车也不是什么好的马车,非常的普遍,就算是在昌平县这样的地方也随处可见,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宾川离青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路上两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阮伽南一开始有些不解,但是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明白过来之后就在心里将凤明阳暗骂了一顿,暗道这人奸诈狡猾,什么已经答应了带她去青州,所以不能反悔,都是屁话,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躲开那些可能追杀的人才绕道来青州。 亏得她还感动了一下下,才发现自己那点感动都白费了。 他兵分几路,墨镜成一路,丹砂和陆英一路,严知君等人又是一路。丹砂和陆英一个是她的贴身婢女,一个是他的近身侍卫,这两人在一起,只要租一辆马车掩人耳目,任谁都不会想到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两人的主子都不在车上,也并没有回燕京。 谁能猜得到他们这个时候不回燕京却跑去了青州呢?毕竟青州和这事可是完不相干啊,也不顺路,而且他们竟然还敢独身一人,不带侍卫,不带婢女就走了,这不是胆大包天,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么? 哼哼,这人分明就是为了甩开追杀的人才决定继续去青州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因为来之前就答应了她要去青州! 因为这个原因阮伽南还暗暗怄气了两天,因为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 凤明阳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她这复杂的心情还是假不知道,一路上都总是在睡,什么都没有说,要不就是闭目养神,面色依然苍白得有些吓人,像是随时会倒下一样。 三天后两人就来到了青州。 相比昌平县和宾川,青州就显得安乐平静得多了,进了城还依稀能看到过年残留下来的一丝丝欢乐气氛,来往的百姓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可见之前她大伯在青州担任父母官的时候能力还是不错的,将青州治理得相当好。也难怪终于要升官到燕京去了。 阮伽南对之前阮家在青州宅子的位置并不清楚,事实上她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是却并非在这里成长。即使很小的时候有印象,现在长这么大也都没有了。不过阮家的本家现在是部去了燕京,旁支还是在青州的。 所以她只能找人问了问,说自己是阮家的旁支,以前曾经受过阮大人的恩惠,所以想过来报恩的。这么一说倒是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了,还很热情的给她指了路。 两人的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往城里走,走了两刻钟才终于来到了一处民宅前。 阮伽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仰头望着眼前的宅子,刺目的阳光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对大门上方的一个大大的阮字看得有些不甚清晰。 她站在大门前正想着要怎么去敲开门又不引人怀疑的时候就听到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她忙转身看了过去。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大氅和深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缓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阮伽南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只是路过而已,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这样的。因为对方的目光在走近之后就落在了自己身上,还有旁边的马车上。最后甚至是停在了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 男子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站在我府门前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府门前?他是这府上的人,也就是阮家旁支的人了? 她心里迅速有了主意,福了福身道:“是这样的公子,我们夫妻二人从远方而来,是为了报恩。很久之前我爹娘曾经受过府上一位夫人的恩惠,她救了爹娘的命,如果没有哪位夫人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我爹娘一直记着她的恩情,只是年纪大了,不方便出远门,便让我们夫妻过来了,我夫君在路上感染了风寒,才没有下马车,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报恩? 阮成泽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沉思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曾经帮过夫人爹娘的是府上哪个夫人?如果真的是府上的夫人,我倒是可以帮夫人传个话。” 阮伽南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怕公子笑话,我也不知道那位夫人的名字,只知道是阮府上的夫人。”顿了顿,她佯装很认真的想了想才不确定的道:“我记得我爹娘说过,说他们当年被救的时候好像听那位夫人隐约提起过说她的夫君考中了科举,不日就要动身前往燕京……也不知道我爹娘有没有听错。” 阮成泽听到她这话想了想不由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笑着道:“我想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 阮伽南很是惊喜的道:“真的吗?那不知道公子可否为我传个话?” 阮成泽遗憾的摇了摇头,“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想的那个,那你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报恩了。那位夫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去世了?”阮伽南假装震惊的倒退了两步,“怎么会?按照我爹娘所说,那位夫人现在也还没到四十吧?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世了呢?” 阮成泽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说完就要回府,可是却又被叫住了。 “公子等等!如果、如果那位夫人真的去世了,那、那她可还有儿女?我找她儿女报恩也是一样的。” 阮成泽想了想道:“她倒是有个女儿,只是……”那个女儿现在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求公子告诉我她女儿现在在何处,如果不能代替我爹娘完成心愿,他们只怕是百年后也不能瞑目啊!” 阮成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夫人,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的女儿现在在何处。如果你真的想报恩,不妨去燕京的阮府找找看。那位夫人之前身边有个贴身婢女,若是这个婢女还在,必定会知道她的女儿在哪里的。” 阮伽南听了心里很是疑惑。 她娘身边有婢女?可是在阮府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而且在庄子上的时候嬷嬷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如果娘身边真的有一个贴身婢女,那她对娘的事必定是知之甚详,对娘的身份也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个婢女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呢?如果这个婢女还在,那她是不是知道娘是怎么死的? 看来要想知道娘是怎么死的,那就要先找到这个婢女了。 “公子知道这位婢女的名字吗?有了名字,到了燕京我也好打听,若不然的话,就算去了阮府,我怕也会被人赶走啊。”阮伽南言之谆谆。 阮成泽却是皱起了眉头,“真是抱歉,夫人,她的婢女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小,不太记得事了。”所以又怎么会记得她身边婢女的名字呢? 听他这说阮伽南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和那位夫人是什么关系吗?” 阮成泽眉心一蹙,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但很快又消散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只是阮家旁支的一个孩子而已。小时候在本家生活了一段日子,所以对你说的那位夫人有些印象。” 旁支的孩子? 他这么一说阮伽南霎时间想起了一些事。 她记得丹砂给她整理的资料上写了一件事,就是她大伯,阮晋康,似乎过继了一个儿子给旁支大房做长子……莫非这个就是她大伯过继给了旁支的那个儿子? 说实话,当初看到这个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理解,好好的她大伯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旁支呢?要是本家自己的弟弟或者哥哥年纪大了,没有儿子,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出去也说得过去,但是旁支……实在是令人费解。 而且他对她娘居然还有印象,这是不是能说明她娘是个不错的人,所以这么久了还能让一个当年是个孩子的人记住? 可惜了,她不能暴露的身份,不然的话她倒是可以仔仔细细的问一问,说不定还能问道一点有价值的。只是一个婢女,时间又隔了那么久,她又不在阮府长大,现在要追查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也罢,好歹是有些进展了。 “如此就打扰公子了。我们夫妻绕道去燕京吧!希望能找到那名婢女,问出夫人女儿的下落,我好好报答一番,了却父母心愿。” 阮成泽拱了拱手道:“夫人知恩图报,想来是个心善的人,老天爷一定会让夫人得偿所愿的。” “承公子吉言了,今日多谢。我夫妻就此告辞了。”阮伽南福了福身便上了马车。 她人一上去,马车很快便慢慢的驶动了起来,朝着城外的方向走了去。 阮成泽看着马车离开笑了笑,没有想到自己今天遇到了这样的事,不过也是一件好事。现在世态炎凉,还有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过…… 他上台阶的步伐一停,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方才那位夫人,他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莫不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想了想却毫无结果,阮成泽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马车里,凤明阳也将马车外的一切都听到了,马车行驶中他问道:“现在该如何?你还打算继续留在青州查吗?” 若是她想查,倒是可以在青州停留几天的。 阮伽南却是摇了摇头,“算了,以后我有机会再过来吧。现在这样也问不到什么。而且我们身后还有追兵呢。还是赶紧回燕京比较安。” 虽然说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查到他们往青州来了呢?而且她觉得他的身体继续在外面的话,迟早会撑不到病倒。现在还有点精神,再拖下去,说不定就要昏厥着回燕京了。 凤明阳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不由得闪了闪。半响才道:“既然王妃决定了,那我们就启程回京吧。” 阮伽南瞄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什么她决定,其实是她帮他说出了心里话而已。这个时候倒是装了,发病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装。只可惜这里没有相机录像机啊,不然的话将宁王发作时的狼狈录下来,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把柄啊! 阮伽南眼里闪着浓浓的可惜光芒,没有注意到凤明阳瞥了她一眼。 而远在燕京的阮府,阮若梨终于发现自己屋子里丢东西了! 这天她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头上的珠钗轻柔的摘了下来,难得她今天心情好,所以没让身边的丫鬟来,自己动手图个乐趣罢了。摘了珠钗之后她对镜自揽了一番,铜镜中的人五官美丽脱俗,翦水秋瞳,娇嫩红唇,肤白胜雪。 好歹她也是燕京有名的美人,将来相比会比阮伽南嫁得好的。 阮伽南随着宁王去了常州,时间长了,她这才慢慢的忘记上元节那天的事。那天看到的事在她心里憋了许多天,那口气就是下不去。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闷闷的,不快乐。现在燕京的人都说宁王这次肯定会搞砸这件事的,到时候阮伽南回来就没有那么风光了。 今天她随着表姐进宫去看了清妃,中途皇上来了清妃娘娘的宫殿,看到她还对她称赞了一番呢。 想到今天得到了皇上的称赞,阮若梨脸上的笑就藏不住。看了许久才终于将铜镜放了下来。放下铜镜的时候过长过厚的袖子拖动了一下桌面上的妆匣子,有些还被带动掉到了地上。 她懊恼的皱了皱眉,不得不弯下腰去将东西捡了起来,放回了桌面上,视线不已经的一扫,动作不由得一顿。 她直直的看着梳妆台,半响才面色变了变,叫道:“春莺!” 春莺听到叫声忙走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阮若梨面色有些不好看,“这梳妆台还有一个妆匣子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春莺看了一眼梳妆台,摇了摇头,“小姐,没有了,小姐所有的妆匣子就在这里了,奴婢没有收起什么呀。” 阮若梨面色一沉,“不可能!你再好好想想,这梳妆台不是还有一个檀木香的盒子吗?就摆着这里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春莺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不敢说谎啊,奴婢真的没有见过这个盒子,小姐的梳妆台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只有那些非常珍贵的首饰才收起来了,小姐平时用的都在这里了。” 阮若梨柳眉紧皱,抿着唇想了想最后还是非常的确定自己当初就是放在这里了。从娘将这个木盒子交给她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不可能不见了的! 难不成是有婢女见自己不动,所以就胆大包天的偷走了? 一想到这个阮若梨顿时火冒三丈。 “把在屋子里伺候的人通通叫进来!”她冷声道。 要是让她查到是她屋子里的人偷了,看她怎么处置这个贼子! 这么一来凝翠苑闹出来的动静就有些大了,很快就惊动了贺氏了。 贺氏匆忙的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大发雷霆的训斥人。 “梨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事就好好说,你发这么大的脾气,要是传了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贺氏走了过来抱着她嗔怪的道。 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代替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出面? 阮若梨跺了跺脚,很是气恼,“娘,你不知道,她们中间不知道是谁进了我的屋子偷了我的东西!” 贺氏面色一沉,“什么,竟然有人这么胆大包天,还敢进你的屋子偷东西?” 贺氏威严的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丫鬟才又问道:“她们偷什么东西了?” 这么一问,阮若梨却是变了变面色,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神有些闪躲。 贺氏见状心里不由得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梨儿,说,你丢了什么东西!” 阮若梨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垂下了头,小着声音道:“是,是娘之前交给我的东西……就是、就是那个檀香木盒子……” 第一百零七章 心机婊 贺氏眼前一黑,几乎没晕过去。丢了,居然丢了?她以为放在她这里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她却弄丢了? 她有心想要好好的问一问,但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又不想失态,更加不想让别人知道,引起怀疑。 看着女儿低垂着头,茫然无所知的样子,她顿时觉得自己心肝都气得疼起来了。 “你告诉我,檀木盒子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屋子里,贺氏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又让人把门都关上了才忍着气问。她这么一问阮若梨顿时就心虚起来了,贝齿轻咬着丰润的下唇,低垂着头,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贺氏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你连它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你都不知道吗?”这话一出,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面色变了变,她顿时被气得面色铁青,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这样的话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被气晕过去。但是阮若梨却非常不明白也不理解她这种心情,心里还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个收拾盒子吗?虽然很名贵,但是名贵的东西她都不知道有多少呢,丢了就丢了吧,何必气成这样。这么想她就这么说了,“娘,我知道那盒子里装的东西都很贵重,但我们阮府什么好东西没有啊。娘你何必太在意?”“你还说!”贺氏再也忍不住尖声斥责道,“你知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你知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代表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是……”贺氏气急败坏的说着,想让她明白那个檀香木盒子的意义,但是偏偏又无法对她说出其中的缘由,只能是气在心头。好一会儿贺氏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只是面色却有些严肃凝重,“梨儿,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阮若梨没办法只得强迫自己去回想,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那盒子放在那里她根本就没有多加留意,而且娘又上了锁,她哪里会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要不是今天那点意外,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个盒子不见了。“娘,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平时有没有注意。而且你给了盒子我却又不给钥匙我,我打不开就没办法用里面的东西,这样子我哪里会留意它是不是还在梳妆台上呀。”她说东西很贵重,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看过,她怎么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贵重法?阮若梨觉得这件事真的不能怪自己。“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啊!”贺氏气急的伸出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用力的戳了戳。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贺氏只得把希望放在了她院子里伺候的人身上,希望真的是伺候的人起了贪念趁她不注意就把盒子偷走了。凝翠苑所有在屋子里伺候的人,不管是丫鬟还是婆子通通都被叫到了屋子前的空地上。贺氏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根本就没人进屋子去偷东西。问不出什么来,贺氏心里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不是梨儿院子里的人偷的,那会是谁偷了,又是什么时候偷的?若是知道什么时候偷的那还有点头绪,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的知道是谁,可是现在却是连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都不知道!这样要如何去查? 每每想到这个贺氏心里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把东西放在这里的时候明明已经再三交代过,让她一定要好好保管,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可是她却随随便便的就将檀香木盒放在了梳妆台上。现在更是连盒子是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能不让她生气吗? “娘,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就算是很贵重的东西,但我们也不差这点啊,在买回来就是了,娘你何必这么在意?”阮若梨很是不明白。 贺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这东西不说天下只有一份,但也是少有的。娘是心疼你才想着这这些东西留给你,给你将来当嫁妆。可是你倒好,明珠当鱼目!” 更重要的是,要是让阮伽南知道这件事——哎,不对,这会不会是阮伽南偷走的? 贺氏猛的醒悟古来,不得不这么怀疑。 但是很快她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先不说阮伽南知不知道她给她的东西少了许多,就算她知道,她也没有机会来偷啊。她可是已经嫁到王府去了,又怎么回来偷?这不可能。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会不会,会不会是她回门的时候就已经…… 也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贱蹄子估计早就闹起来了,她可不是什么会吃亏的人。 其实贺氏更加担心的是如果东西不是阮伽南偷的,而是其他人,甚至是那里的人查到了这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越想贺氏就越是不安,在凝翠苑也坐不下去了,猛的站了起来,面色有些惊惶不安,却又强作镇定的道:“梨儿,你好好想想这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最好就是能想起一星半点来,还有,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知道吗?”她不放心的叮嘱。 阮若梨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但又不得不应道:“行了,娘,我知道了。” 想想想,东西都丢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她都说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娘还不信,非要她想,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事要怎么想? 贺氏匆匆离开回到了主院。到了晚上,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就先听到他提起了这件事。 “我听说今天梨儿的院子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说是有人偷了东西是吗?可有把偷东西的贼子捉住了?”阮常康问道。 贺氏正在帮他脱下外衣的动作一顿,垂下了眼眸,“也说不准是她院子里的人偷的,问了一遍也没有问出什么来。妾身也不敢闹得太过,免得传了出去让梨儿的声誉受损,所以就算了。” 阮常康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是梨儿院子的人出了问题,那就应该好好查查,免得带坏了梨儿。还有,梨儿也快十四了,你也是时候教她一些东西,让她学着一起管家了,免得将来嫁到夫家之后乱了手脚。” 梨儿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这管理内宅之事还是早早学会的好,免得将来吃亏。 贺氏闻言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老爷说的妾身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咱们府上人多口杂,梨儿又是个单纯的,若是处理得不好,少不了被人说,妾身可舍不得梨儿受这种苦。而且现在府上有妾身,又有嫂子,还有老夫人在,哪里轮得到梨儿来做这些?” 大房的人说是在府里暂住的,但是现在大伯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也没听他们提起过要搬出去的事。 阮常康听到她这么说,想了想便摆了摆手道:“也罢,那就再等等吧,总归还是有时间的。” 阮常康说完就准备去书房处理一些事再回来用饭歇息,却被贺氏叫住了。 “老爷,妾身有事想跟老爷说。”贺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将这件事告诉老爷的好,免得将来出了什么意外。 “哦?什么事?”阮常康回头问。 贺氏踌躇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就是姐姐留下来的那个檀香木盒子,妾身原本是放在梨儿那里的,想着说这样也安点。可是今日梨儿却告诉妾身说这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谁偷了去。” “什么?不见了?敢情你今日在梨儿院子闹的就是这件事?”阮常康面色微微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贺氏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完有些后悔的道:“妾身也没有想到梨儿这孩子竟然会如此大意,原本是想着放她哪里更安一些的,可是谁知道……”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别的也于事无补了。 阮常康也不想再责备什么,而是沉声问道:“梨儿真的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吗?确定不是她院子里的人偷了去的?” 贺氏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院子里的人偷的,妾身稍早前已经仔细盘问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至于梨儿,她也是真的想不起来。” 顿了顿,贺氏又猜测道:“老爷,你说这会不会是伽南偷……拿回去了?” 阮常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想起了之前她问起自己这件事时的事,眸色深了深,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她到底知不知道给她的那些东西并不是部。如果她知道并不是部,那偷偷的拿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问题是她知道吗?如果是她,又是怎么拿回去的呢?除了回门那天她根本就没有回来过阮府,莫非就是那天发生的事? 阮常康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伽南那孩子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心里不忿,偷偷的将东西拿回去了。 “罢了,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也只能是这样了。日后我找机会问问伽南吧。梨儿院子那边你也要把守住了,别传出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阮常康说道。 贺氏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老爷,你说……你说会不会是那边的人来找过来了?”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阮常康面色一变,冷着脸呵斥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没有人会找过来的,要找早就找了,何必等到这么年之后才找。你少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 “妾身这不是担心嘛……”好好的就不见了,不多想都不行啊。 阮常康似乎是被她的话影响到了,没有多说什么就黑着脸去了书房。 对阮府的事阮伽南是完不知道的,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就是了。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她拿回来又怎么了?难道他们还有脸转过头来问她要回去不成? 一路上两人倒是有点像做贼一样躲躲藏藏的,不敢走官道,一路马不停蹄,凤明阳的身子那是那个样子,既没有更加糟糕,但是也没有好起来。而且他还非要坚持骑马回去。 阮伽南劝说无效,一火,索性不管了,爱怎么滴就怎么滴。他自己都不爱惜,她又瞎操心什么呀。 于是两人骑马赶一段路,又坐马车赶一段路,就这样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回了燕京,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运气好还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两人会单独上路,所以没有派人在路上围堵刺杀。居然就这样让两人顺利的回到了燕京。 两人回到燕京的时候时辰还早,凤明阳想了想便对阮伽南说道:“你先回府,本王现在就进宫一趟。” 阮伽南呆了一下,“王爷,你不用这么着急吧?”还是身体要紧啊,看看你,这脸色跟鬼一样,你这样进宫难道就不担心把皇上给吓着? 凤明阳斜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唇,“王妃难道不觉得本王现在进宫是最好的时机吗?” 嗯? 阮伽南垂眸想了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抬眸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佩服的笑容,还对他竖了竖大拇指,“王爷,你赢了。” 连自己身体都不顾的人,不赢都不行。 这会儿进宫确实是最佳的时机。 “那我就先回府了,王爷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如果回到燕京还能出事,本王早死几百遍了。” 阮伽南耸了耸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两人分道扬镳,一人往宁王府方向而去,一人则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宫里的人冷不丁的看到去了常州的宁王殿下还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才又注意到宁王面色不对劲,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样,也不敢多问就飞也似的u禀报了。 皇上正在南书房处理政务,听到身边的近侍面色有些异常的走了进来,抬眸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又怎么了?” “皇上,宁王殿下回京了,而且现在就在殿门外求见。” “什么?小九回来了?”皇上很是惊讶,放下了手上批阅的奏折道:“快让他进来。” “是,皇上。” 凤明阳很快就走近了南书房,跪在了皇上面前,“儿臣拜见父皇。” “小九快起来。皇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了下去,他一抬头立刻就注意到了他异常苍白的面色,“小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又发作了?” 凤明阳摇了摇头,“父皇,儿臣没事。” “你不是应该还在常州吗?怎么突然就回京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是皇上还是先问起了正事。 他收到贺之源传回来的消息明明说他们还在常州啊,小九怎么今天就出现在燕京了? 凤明阳先是将他们到了昌平县,然后又发现了不妥的事说了说,最后才面色凝重的道:“父皇,儿臣心里觉得奇怪,放心不下便和贺之源等人分开,儿臣去了宾川,结果却发现昌平县消失了的人竟然在宾川做苦力,昌平县知州和宾川知州还有当地军官勾结在一起,在宾川开挖金矿!儿臣觉得事情太严重了,所以就先行回京向父皇禀报此事。” “什么?私自开挖金矿?这,小九,这可是真的?”皇上面色一沉,但还是有些不相信。 “父皇,如此大事儿臣怎么敢轻易开玩笑?儿臣到了那山上亲眼所见,已经开采到了一定的程度了。父皇,昌平县和宾川两地的知州和军官相互勾结,企图瞒天过海,欺瞒父皇,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还请父皇速速派人前往宾川查明,将涉事的相关人员捉捕回京严审!” “岂有此理,他们这是要造反!”皇上猛的一拍龙案,咆哮着道,心里怒火中烧,震怒不已。 同时也难以置信,底下的官员竟敢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而且他这皇上竟然还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次小九发现了,那他这个皇上要被隐瞒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将来他们造反了他才知道? 皇上觉得自己的威严和皇权遭受到了难以忍受的挑衅。 凤明阳跪了下来,“父皇请息怒。此事儿臣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手上还有一个认证,此时正在回京的路上,相信此人一定会说出一个真相来的。还请父皇即刻派人前往昌平县,儿臣担心那些人会毁尸灭迹,甚至是趁机作乱,连累当地百姓。” “儿臣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遭受过数次追杀,要不是身边的人护着,儿臣只怕是没办法回来向父皇揭发此事了。” “什么?小九你被人追杀了?身上可有受伤?”皇上一听眉头一皱,心里更是怒不可歇了。 这是罪上加罪啊!被发现了不但没有及时认错,回头是岸,竟然还敢追杀他亲封的王爷,这是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儿臣命大,运气好,并没有受伤。” 皇上有些欣慰的看着他道:“好好好,小九真的长大了,也出息了,第一次就为朝廷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父皇甚感欣慰啊。” 凤明阳笑了笑,谦虚的道:“都是父皇教导有方儿臣才有今天,而且这次也是儿臣运气好,碰巧绕道去了昌平县才得以发现这件事。定是父皇福泽深厚,庇佑了儿臣,才让儿臣平安归来。” “你啊你,是越发会说话哄父皇开心了。”说着皇上叹了一口气,有些庆幸,然后脸上的表情一收,有些冷沉了起来,“好在你及时发现,再晚些说不定就……你辛苦了,这件事父皇定会严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涉事官员的!” 凤明阳此时脸上才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来。 “小九,朕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先回府好好休息,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先交给其他人处理。” “是,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凤明阳没有多说什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功劳会被人抢去。 只是他才转身想要走出南书房却双腿一软,整个人眼前一黑,当着皇上的面晕倒了。 皇上面色骤变,一个快步走了上前,同时朝着大殿外大吼道:“请御医!快请御医!” 皇上身边的近侍李岩一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么宁王昏迷,不省人事,吓得面色大变,慌忙转身就跑了出去。 一阵兵荒马乱,宁王就近放在了皇上寝宫偏殿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唇紧闭,即使晕过去了双眉也是紧紧皱着,隐隐可见几分痛苦之色,面容也有些憔悴。 柔妃听到消息之后连忙赶了过来,看到昏迷不醒的儿子当场就落下了泪水,难过不已。 御医很快就过来了,把过脉之后也很快就诊断出宁王身上的毒曾经发作过,而且又在冰水里泡过,寒气入体,雪上加霜,又连续赶路,马不停蹄的,身体根本就负荷不了。能支撑到回到燕京,还和皇上说了一会儿话才昏倒已经是极限了。 御医让不相干的人退了出去,然后对宁王施针,过了半个时辰宁王的情况才慢慢的有了一点起色,面色也没有那么苍白难看了,紧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见宁王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御医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 要是宁王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只是宁王不是还在常州吗?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还泡过冰水……莫不是常州之事出了什么意外? 御医在心里疑惑着,但却不敢多问一句,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收拾好东西叮嘱了几句才去向皇上复命了。 柔妃坐在一边看着自己憔悴的儿子,心疼得不行,抹了抹眼泪才想起了什么事一样面色一沉,吩咐道:“现在立刻派人出宫去宁王看看王妃是不是和王爷一同回京的,若是王妃在,让她马上进宫来!” 出发前她明明再三叮嘱过,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小九,她就是这样子照顾的吗?御医的话她可是都听到了,小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寒气入侵引诱了体内的毒发作,又连续赶路。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如此糟蹋作践,以后要怎么办? 现在都已经这么艰难了,还不好好养着,非要去掺和那些事。她做王妃的也不知道劝阻一下,任由着小九胡闹,要她这个王妃有什么用? 柔妃下意识的将怨气撒到了阮伽南身上。 阮伽南回到宁王府总管看到她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没听说过王爷和王妃要回来了呀,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府里了?还有,王妃怎么一个人,王爷呢?不会是嫌弃常州那边辛苦,所以抛下王爷自个儿回来了吧? 阮伽南哪里知道总管心里在嘀咕什么呀,她现在是既疲累又饿。出门在外,他们又要赶路,一路上吃的都是很随便的东西,像是什么冷掉的馒头包子大饼,最好的就是有一次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她捉到了一只野鸡,用匕首宰杀了,现场烤了吃,解了解馋。 哎,果然是由俭入奢易,如奢入俭难啊! 不过她除了刚传过来的时候吃过苦之外,其余时间也并没有怎么吃过苦啊。 “你家王爷进宫去了,现在让厨房妃我准备些好吃的,好喝的,我洗漱一番之后要吃。记得,一定要好吃的,明白吗?”她吩咐总管,然后就急急脚的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泡个澡,出去那么久,她可就洗过几回澡而已,简直不能忍受啊! 总管呆愣了一下才迟钝的点了点头。 丹青看到自家小姐终于回来了,那叫一个高兴,兴高采烈的帮她准备了洗澡水,还想要进去伺候呢,不过被阮伽南给拦住了。 她可没有让人伺候洗澡的习惯。 她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从从头到脚都洗干净了,人精神了一些,也清爽了一些,穿好了衣服就开始大吃特吃了。 丹青看着自己小姐看着一桌子饭菜那借垂涎流口水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心疼。小姐去常州一定吃了很多苦吧?看把她给瘦的,脸上都没有多少两肉了。不过小姐现在回来,她一定会努力把小姐养胖的! 丹青暗暗在心里握了握小拳头。 然后才发现好像小姐身边没有看到丹砂…… “小姐,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啊,丹砂呢?” 阮伽南一边吃着菜,一边含糊不清的道:“丹砂和陆英在一起呢,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和王爷有要紧事,所以就先回燕京了。” 丹青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说道:“小姐,你还要吗?奴婢再去给你加点?” 阮伽南伸直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还是自制的道:“算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加菜饭了,撤下去吧!” 一下子吃太饱不好。 丹青叫人进来正在将满桌子的盘碟撤下去,然后总管过来了,看到一桌子的杯盘狼藉面容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再想想宫里人刚才说的话,顿时就抽搐得更严重了。 “哎,总管,你过来了,是有事情吗?”丹青看到了总管站在外面,扬声问道。 阮伽南闻声歪了歪头看了出去,眨了眨眼睛,“总管,有事吗?” 有事就快说了,不然她要去休息了哦。 “……王妃,宫里来人说王爷在南书房晕倒了,柔妃娘娘让王妃立刻进宫。” 阮伽南挑了挑眉,王爷终于倒下了? 宫里有太医在她倒是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只是她有些怀疑,怎么这么巧?莫非他赶着进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去常州原本是为了查清楚水患的事,结果却被他意外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天秘密,算不算大功一件?而为了这件事他还不顾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性命跑到了宾川查到了真相,又不停歇的赶回了燕京,只为了早日将事情禀报给皇上听。 听听,宁王这精神多值得夸赞啊,多令人感动啊!想必皇上看到他晕倒心里也会心疼万分吧? 啧啧,宁王你真是个心机婊呀。 “王妃?”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的怪异呢? “行了,刚好我吃饱了,我换身衣裳立马就进宫。” 得到她肯定的回复总管莫名的放下了心,然后在心里暗暗奇怪难道他竟然会认为王妃不愿意进宫吗?奇怪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总管摇着头出去回话了。 阮伽南换了身衣裳便赶着进宫去了。 柔妃在宫里是等得一肚子的火,看到阮伽南来到的时候面色都是阴沉着的,劈头就骂道:“你为什么没有陪着小九进宫?你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吗?你是他的王妃,你不在他身边照顾他,你回去宁王府做什么?” “母妃,是王爷让臣妾先回去的,说他有要紧的事要进宫和父皇说,我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要跟着王爷一起进宫吗?这不是太不识规矩了吗?”阮伽南很是无辜的道。 “你还敢顶嘴了?”柔妃气得尖声道。 “母妃息怒,我不是顶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之所以先回府也是为了王爷啊,想着说我回府准备好,等王爷回来就能好好休息了,哪想到王爷的身体居然成了这样。一路上我就劝过王爷,让王爷不要急着赶路,身体要紧。可是王爷却说他的身体没有天下百姓重要,没有朝廷重事重要,还指责了我一顿呢,非要赶回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柔妃心里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她这样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你简直就是、简直就是要气死本宫啊!”柔妃被她的话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阮伽南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适宜做得太过了,便连忙道:“母妃,你就不要生气了吧,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没有照顾好王爷,下次我一定会好好盯着王爷,不让王爷操劳过度的。”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母妃,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心,几个兄弟就只有王爷现在是一事无成的,王爷心里也是苦,也是急啊,所以这次才会这么拼命。王爷还对臣妾说不想让别人嘲笑母妃,说母妃生了一个没用的皇子,即使被封为王爷了,也还是一无是处,所以王爷才会……希望母妃能理解王爷对母妃的一片孝心。” 凤明阳在床榻上听到她这一番话一阵无语。暗道这么厚脸皮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这样恶心的话好吗?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他真的会忍不住开口阻止她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 柔妃听到她的话面色果然一缓,脸上换上了既心疼又无奈还有些懊悔的复杂表情,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低低抽泣了起来,“都是本宫的错,都是本宫没用啊,要不是本宫,小九又何需受这样的苦?他若是有个健康的身体,现在的成就怕是早就已经……” 阮伽南一看她又哭起来了,顿时一阵头疼,这嘤嘤嘤的呜咽声听在她耳朵里实在是有些脑壳发胀,耳朵发疼。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宁王,阮伽南忙机灵的道:“母妃,你不要伤心,王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要是哭了,王爷醒过来看到岂不是也跟着伤心吗?王爷这个时候要是也跟着伤心,那对身体的恢复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柔妃一听,抽泣声顿时一停,抬起了泪眼,急急忙忙的擦拭着脸上和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你说得对,本宫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哭,要是让小九看到了准会自责的。” “是啊,母妃你放心,你看王爷第一次亲自负责帮父皇办事就立了如此大功,想来王爷一定是个福泽深厚的人,以后也定会越来越好的。”阮伽南嘴里说着吉利又好听的话。 柔妃擦拭泪水的动作一顿,似乎才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小九这次到底是立了什么大功,本宫过来的时候一心扑在小九身上,倒是忘记问这件事了。” 阮伽南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最后道:“具体的臣妾也不是很清楚,臣妾毕竟是个女子,对这些事实在是不懂。只知道王爷在昌平县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好像是有人背着皇上犯了什么大事呢。王爷帮皇上将这些人揪了出来,那肯定就是大功一件了。” 柔妃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后宫不可干政,就连皇后都时刻谨记着这点,她一个妃子就更加不用说了。 “对了,本宫交给你的药,你可有看着王爷每天吃下去?” 阮伽南连忙点头,“自然是有的,每天都是臣妾伺候着王爷吞咽下去的。多亏了母妃的药,不然王爷也不能撑到回到燕京才晕倒了。” 柔妃闻言勾了勾唇,“有每天吃就好,这样本宫也可以放心了。若是用完了就和本宫说,本宫会催促太医院那边做出来的。” 阮伽南敷衍的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阮伽南就听到了侧后面传来了声响,连忙站了起来,高兴的道:“母妃,是不是王爷醒了,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柔妃说话就急切的往里面走了去。柔妃也忙跟了上去。 进去一看果然是凤明阳醒过来了。 阮伽南一下子就扑到了床边,捉住了他的手,颇有些喜极而泣的感觉,“王爷,你终于醒了,可是把母妃和我吓死了。” 凤明阳的呼吸似乎紧了一下,眼睛闭了闭才虚弱着声音道:“王妃不用担心,本王没事。” “小九,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要再让太医来瞧瞧?”柔妃看到他醒过来也是高兴得很,关切的问道。 “母妃,我没事了,你们不要太担心,我就是连续赶路,没有休息好才晕倒了而已。” 柔妃面色微微一沉,有些不高兴的道:“你还说,你出发前母妃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母妃的?可是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做到,把母妃的话当耳边风!你知不知道御医是怎么说的?你的身体本来就……你若是不会好好养着,你是想早日离开母妃是不是?” 凤明阳苦笑了一下,“母妃,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你还犟嘴!” 凤明阳立马闭上了嘴巴。 母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先休息着,母妃去告诉你父皇。你当着你父皇的面晕倒,你父皇都不知道有多担心,要不是有急事要处理,怕是要待在这里等你醒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 柔妃轻叹了一声又叮嘱了阮伽南几句才有些不放心的离开。 柔妃一走,阮伽南就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人,然后自己坐在了床边,歪着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宁王,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王爷好手段,让我差点都上当了。” “王妃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凤明阳神色淡然。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问道:“王爷,你将此事告诉皇上,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马上让人去查了。”私自挖金矿这罪名可不小,一座金矿能让凤歧国国库充盈多少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更加不用说是皇上了。国库充盈对百姓是一件好事,对皇室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谁不想国库充盈一点呢? “王爷,你就不担心你这么一病,功劳就让人抢走了?”她可不相信他会做替别人做嫁衣的事。 凤明阳胸有成竹,“放心吧,这件事不管是交给谁去办,最后的功劳都还是本王的。当然了,大概是要分一点出去的。” 不过无所谓了,第一次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若是太出风头只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他和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王爷心里有数就好。对了,墨镜成还有陆英,还有严知君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燕京?”她还真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婢女呢。 还有墨镜成也还没有回到燕京,按理说他不是应该在他们之前吗? 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应该快了吧。”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快了,但是如果不顺利……那就难说了。 第一百零八章 试探 很快整个燕京的人都知道宁王回京了,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宁王带回来的消息。 第二天在上朝的时候皇上雷霆之怒让底下的一帮官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皇上将折子狠狠的摔到了下面,站在第一排的阮常康很倒霉的被皇上的折子砸了个正中,额头一阵疼痛。但是他不敢伸手摸一下,而是连忙弯腰将地上的折子拿了起来,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阮爱卿,你来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朕如此震怒!”皇上面色铁青,一双依然锐利逼人的龙眸阴冷的扫视过地下的大臣,然后在某个大臣身上停顿了一下,眸色更冷,才又移开了。 阮常康拿着折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皇上,这……” “朕让你说!” 阮常康浑身一颤,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将折子上的事念了出来,整个大殿哗然一片,都有些难以置信。 常州竟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如果这次不是宁王去了昌平县,那这件事还会隐瞒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真的要等到那些人……造反? 私自开采金矿,不是想造反又是什么? “户部尚书,你就是这样当的官是吗?”皇上第一个就拿户部开刀了。 户部尚书一震,连忙站了出来,高呼道:“皇上恕罪,是臣失职了。” 户部掌管整个凤歧国的人口土地,每年地方都会将各地情况一级级上报到户部做好记载,可是户部的人却一直没有发现昌平县的异常情况。 “还有吏部尚书,你就是这样管辖下面的官员的,你这样是不是想把凤歧国的江山都毁了?”皇上站在金銮宝座前朝着吏部尚书怒吼着。 吏部尚书膝盖一软,噗通的跪在了地上,“皇上臣不敢,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皇上冷笑,“绝无二心,你底下的官员现在都要造反了!” “臣不敢!”吏部尚书跪在地上,身子趴着,头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地板,不用一会儿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停的冒出来,可是他却不敢擦一下。心有些惶惶然,直往下掉,有种这次自己要凉了的不详感觉。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呢?常州各地的官员竟然联合起来私自开采金矿,这是何等大的罪名。而自己这个吏部尚书,这次怕是要做到头了! 趴跪在地上,吏部尚书眼角余光看到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人目不斜视,面色都没有变一下,似乎现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一样。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他淡淡的瞥来了一眼,随即又淡然的移开,冷漠若无其事。 吏部尚书心一沉,一冷,收回了目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罢了,只要这次能留得住一条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机会再爬上来的。 这么一想慌乱的心慢慢的又定了下来。只是他是万万不敢露出分毫不妥来的。 “朕给你们机会,半个月之内给朕查清楚这件事,将相关官员捉拿归案,若不然,你们通通都给朕滚出燕京!朕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皇上狠狠的发了一通火,将上朝的官员个个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跪了一地,不管是有直接关系的,还是间接关系的都没有逃过一劫。甚至是几个皇子也未能幸免。 唯一得到皇上称赞的便只有宁王了。 宁王自然是没有上朝的,还病着呢。听说昨日回来后第一时间便进宫了,然后在南书房晕倒了,皇上又是请御医又是大发雷霆的,宁王还在皇上寝宫偏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在傍晚出宫回府修养了。皇上准许他在还没有好之前免上朝。 宁王虽然没有上朝,但是皇上还是狠狠的夸赞了一番宁王,还重重的赏赐了他一番。总之今天就只有宁王一个赢家。 不少官员看到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又看皇上对宁王多加赞誉,心思不禁活络了起来,暗道这朝局怕是要改变了。 宁王第一次亲自办事就将事情办得如此妥协,还立了一大功,让大家看到了他的能力。而且看皇上这样子应该是不会阻拦宁王入朝的了。如此一来那可就有意思了。 宁王吧,现在凤歧国皇子中唯一被封了王的皇子,又深受皇上宠爱,现在又开始展现自己的能力了,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宁王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身体不好了,还有护国寺大师的话,活不过二十。 而宁王现在快十九了。 所以朝廷上的大臣还有大概一年的时间来观望和做出决定,选择站队。 这天的早朝众大臣都觉得异常的难熬,皇上不但大发雷霆,而且直接处置了几个官员,让相关的官员一颗心惶恐不已,就怕皇上这怒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好在最后皇上并没有继续,而是黑沉着脸退了朝。 早朝上的事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宁王府凤明阳的耳朵里,凤明阳对此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有些漠不关心。 倒是阮伽南,看到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双眼闪闪发亮,像两盏小灯笼一样。 “王爷,这些东西,我应该也有份的吧?”阮伽南问道。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可是阮伽南却误以为他不说话就是不同意将东西分给她,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王爷,这次的事好歹也有我的一半功劳吧?我是一个妇人,在朝上是不能接受什么赏赐好处的,但是黄白之物,你好歹给我一点。不能独吞啊,你独吞的话可就太不厚道了啊。”她严肃着脸说道。 “本王什么时候说要独吞了?” 她眼睛一亮,“这么说王爷是要分我了?” 凤明阳嗯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那堆赏赐的物品前转了一圈,然后在摆着金子和银子的托盘前停了下来。 阮伽南看到他这动作心跳顿时就快起来了。 哎呀,难道王爷要将那些金子银子部给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倒是不亏。毕竟宫里赏赐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不能换成银子的,只能放在库房里藏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用处。 在阮伽南灼热的目光中凤明阳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放着银子的托盘上拿起了一锭银子,然后转身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喏,这是分给你的。”他将手上那一锭银子递了过去。?王爷,你是在逗我吗?阮伽南脸上期待的笑容霎时间僵住了,眼睛成了铜铃状瞪着他修长手指上放着的一锭银子,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把他的手瞪出一个洞,不是银子,银子是无辜的。“王爷,你是在开玩笑吧?”她忍不住磨着牙。“怎么会是开玩笑,这一锭银子够王妃花许久了。”摔!阮伽南只觉得心头怒火冲天,正要发作的时候抬眸不经意的掠过了他半垂着的双眼,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心头的火气如同被人用针戳了一个洞的气球,噗嗤噗嗤的一下子就泄光了气。想生气觉得没必要,觉得不能着他的道了,可是就这么算了又不甘心。最后她咬了咬牙猛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那堆赏赐品前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了一个袋子,然后在凤明阳的扬眉好奇中哇啦啦的将盘子上所有的金锭银锭都扫到了袋子里。最后扯着袋子口上的绳子一拉,再将袋子放到身后一用力就背起来了。在凤明阳瞠目结舌中阮伽南得意的扬起了眉,“王爷,你手上的那一锭银子就算是我给王爷的家用钱了,其余的我就收起来了。”凤明阳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财奴,他不过就是想逗逗她,看她会不会被自己气得跳起来而已。她倒好,识穿了自己不说,还将了他一军。阮伽南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正要把银子金子拿回自己的房间呢就看到总管又过来了。总管看到王妃肩膀上扛着一个袋子,一副准备回娘家的样子还以为是她和王爷吵架了连忙道:“王妃,阮府夫人和小姐过来了。”所以王妃你不用回娘家了。阮伽南一愣。啥?阮府来人了?夫人,小姐,莫不是贺氏和阮若梨?她们来做什么?她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没说话的凤明阳,心里暗暗猜道难道是听闻宁王又病倒了,所以才赶着上门来拜访讨好?“王爷,你看……”来探病的,你要不要拒绝算了?她可不想应付贺氏还有阮若梨。这个阮若梨以前觉得也没怎么样,但是她大婚之后就觉得这人对她有了一股莫名的敌意。真是怪哉,难道阮若梨还心仪宁王不成?凤明阳神色不变,对她眼里的暗示和期待视而不见,“王妃,既然阮夫人来了,那你就去见一见吧。你也许久没有和阮府的人见面了,应该挺想念他们的,正好聚聚。”阮伽南气结不已。 宁王你个小人!枉费她还那么好心用心的救了他,结果呢,哼,就是一个白眼狼! “王妃,需要本王陪你去吗?”宁王很贴心的问。 “不、用、了!谢谢!”阮伽南磨着牙道。 “总管,帮本妃将这些东西拿到本妃的院子——哦,不,屋子里去,交给丹青。”阮伽南惦记着手上的金子银子。 总管不明所以的将东西接了过来。第一感觉便是好沉,王妃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离家出走还需要带这么沉重的东西吗?不方便吧? 然后总管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去院子的途中偷偷的从袋子口的缝隙瞄了一眼,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脚步一崴,差点就摔到。 阮伽南收拾了一下才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贺氏和阮若梨有些不习惯的坐在客厅上。很安静,伺候的丫鬟本分的站在不远处,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偶尔有几个下人从前厅前经过也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中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压抑,让人坐着一颗心都是紧绷着的。 直到阮伽南过来这股莫名的压抑气氛才消散开了。 “母亲和二妹怎么突然就过来了?”阮伽南问。 一般来说上门拜访都是要先递帖子的,更加不用说这里是宁王府了,她们突然就这样上门来实在是有些失礼。 贺氏和阮若梨显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贺氏面色微微僵了僵,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假装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倒是阮若梨,大概还年轻,也没有试过做这样的事,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羞愤了起来。 觉得阮伽南就是故意在找茬。她们是她的亲人,会突然过来不也是担心她吗? 爹今天上朝回来之后就面色凝重,神情严肃,还有些发白,把她们都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出了事儿,而这件事还跟宁王扯上关系了。又听说宁王昨日回京进宫就在宫里晕倒了,所以爹担心才让她们过来问问看。 可是她倒好,不识好歹。一家人哪里需要先递帖子的道理,又不是外人,她这样说不是明摆着挑刺吗? 跟贺氏相比阮若梨很明显就是太稚嫩了。 瞧瞧贺氏,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坦然的笑着道:“确实是我们来的太突然了,只是你爹实在是担心你们,所以才让我们急着过来。要不是你爹今天还要当值他都想要自己过来了。” “担心我们?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阮伽南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 “我们是听说宁王身体不适,昨日进宫的时候就晕倒了。不知道王爷现在可好些了?”贺氏很是关心的问。 阮伽南恍然,“原来母亲说的是这件事啊。确实,昨日王爷在宫里的时候是晕倒了,还让父皇请了御医,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其实王爷也就是为了赶回燕京所以过于疲累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下便好。母亲回府让爹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贺氏点了点头,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儿话才踌躇的问道:“伽南,其实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你和王爷一同去的常州,想来对昌平县和宾川发生的事也知道一点。你爹让我们过来问问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母亲,这些都是朝廷上的事,我们妇道人家就不要多议论了。而且现在父皇正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谁撞上去谁倒霉,你回去让爹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好,其余的不用多管。”阮伽南也知道他让贺氏来问是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想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或者是想知道这其中有哪些官员牵涉其中,他也好避嫌。 但是他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多余。不关他的事就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身正不怕影子斜。 想到这,她不禁眉头一皱。 她这个便宜爹不会是也参与到其中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爹也是担心。”阮若梨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皱起了柳眉。 阮伽南挑了挑眉,“我说的也是实话。这件事本来就不关爹的事,爹是太傅,太傅是什么?现在出了事的又是哪个官位上的人,爹只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就好。爹是臣子,是皇上的臣子,爹不会不懂。” 贺氏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 虽然她是妇道人家,对这些事也不懂,但阮伽南说得倒也是道理。这件事和老爷本来就没有关系,老爷何必多问? “行了,这件事就不要多说了,免得惹祸上身。”阮伽南好心的提醒道。 好歹她现在和阮府还没有闹翻,他们要是出了事,她也不会太好过。阮太傅聪明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啦,事情虽大,但和他真的没有关系。除非他自己私底下做了什么。 贺氏讪讪然的点了点头,“伽南说得对,其实也是这个理儿。” 说到这几个人就有些没话说了的感觉。 贺氏心里其实最惦记着的是那个被偷走了的檀香木盒子。因为她始终不知道到底是谁偷了,又是什么时候偷的。后来她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各种可能都推算了一下,最后觉得嫌疑最大的人还是阮伽南。 虽然说她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的,怎么偷的,但除了她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去偷那个檀香木盒子。 “咳咳,伽南啊,上次回门的时候,我记得你和王爷后来在芳草苑休息,你们……你们中途有去过哪里吗?”贺氏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阮伽南心一跳,马上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敢情是她们终于发现那个檀香木盒子不见了? 呃,也是有够慢的。她回门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也是心大。是觉得放在阮若梨那里很安?没人知道这件事,更加不会有人到阮若梨的院子里去拿,所以一直不在意? 既然这么不上心,那为什么还要霸占属于她的东西不还给她呢? 心思转了几转,面上阮伽南却一脸疑惑不解,“那天王爷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到芳草苑休息吗?王爷都不舒服了,我们还能到哪里去?母亲为什么这样问?” 贺氏脸上扯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没有,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 不是她?不过贺氏很快又想到就算真的是她,她也不会承认啊,谁这么傻。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不查清楚她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件事,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 阮伽南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贺氏,见她脸上隐藏着一抹不安,垂放在双膝上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手腕上的镯子。她心里猛的一动想到了一个试探的法子。 于是她装作不经意的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手一抬,宽大的袖子就自然的往下滑,露出了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臂和皓白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玉镯,玉镯上还镶嵌着金丝,套在皓白的手腕上煞是好看。 贺氏一开始是没有注意到的,一心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是阮若梨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阮若梨看到她手上的镯子眼睛不由得一亮,脱口道:“姐姐这镯子真好看。” 阮伽南见已经有人注意到了,笑了起来,伸手轻抚着玉镯子,也是喜爱不已的道:“是吧,你也觉得好看,这镯子我很喜欢呢,所以日日夜夜都戴着,连王爷都说我了。” 贺氏闻言不由得将自己的思绪收了起来,然后自然的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在看到她手腕上那个镯子的时候却是面色骤变,猛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手上的镯子,恨不得将她的手腕都盯出一个洞来。 阮若梨被她这突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看见她面色异常的难看,既震惊又愤怒,还有一丝别的什么复杂至极的感情。看得她满心不解。 “娘你怎么了?” 阮伽南也不解的看着她,“母亲,怎么了吗?” 贺氏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移到她脸上,见她一脸的疑惑不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她的一颗心就像是放在了滚烫的热锅上一般煎熬。 这个镯子分明、分明就是、就是之前她私自留下来的那个玉镯子,怎么会在她的手上?竟然真的是她偷了! 阮伽南她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梨儿的院子去偷东西,果然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还做出了偷窃的行为,实在是将阮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贺氏这会儿在心里将阮伽南狠狠的辱骂了个遍,却不想想自己私吞了别人却又反过来指责别人岂不是更加的无耻? “你这镯子、你这镯子是从哪里来的?”贺氏到底没有失去理智直接质问她。一来她是心虚,二来也是在怀疑阮伽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阮伽南对她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只是晃了晃手腕中的镯子,笑着道:“说起来也是巧合。这镯子还是我和王爷去常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的投缘,临分别的时候这人便将这镯子送给了我。” “我和王爷自然是不肯要的,但是他却说什么和我有缘,非要送给我,还说什么以后有缘自会见面。我争辩不过最后只好收下来了。不过这镯子是真的好看,是个女人估计都抵挡不住这诱惑力,母亲,你说是不是?”她笑吟吟的看着贺氏。 贺氏听了她的话一口气顿时梗在心口的位置,上不去,下不来,面色是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了下来,问道:“哦?是什么人这么大方,竟然将这么贵重的首饰送给你?这镯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实在是令人惊讶。” 阮伽南点了点头,似乎也有些苦恼的样子,“是啊,我就是觉得这镯子太贵重了,原本是不想接受的,但是他不管说什么都要我收下,后来还因为我的拒绝差点就生气了,说我不接受的话他就将这镯子杂碎。我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接受了。” 贺氏浑身似乎都震了震,眼里闪过了狐疑和震惊,心里还有一股浓浓的不安和惶恐。 难道是、难道是那边的人真的查到燕京这里来了?难道是他们进了阮府将东西偷走了,然后还有找上了阮伽南?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和阮伽南相认?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为什么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贺氏心里有无数个疑问,越是想救越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母亲,你到底怎么了?”阮若梨皱着眉问。 贺氏视线不经意的对上了阮伽南含笑的双眼,却无端的觉得她眼里闪着什么异样的光芒,让她不由自主的撇开了视线。 “梨儿,我,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贺氏伸手揉了揉额头说道。 “娘不舒服?”阮若梨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嗯,突然觉得头很疼。” 自己的娘亲不舒服,阮若梨自然是想要快点回府请大夫的,两人匆匆对阮伽南道了别就急急忙忙的坐着马车离开了。 阮伽南看着贺氏离开的身影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贺氏这不是心虚是什么。看来她娘那边还是有人在的,不然的话贺氏也不会在听到她这么说马上就变了脸色,连质问都不敢质问就急匆匆走了。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贺氏看看她娘那边还有没有人的。没想到一试就试出来了。 如果她娘那边没人了,她娘是孤身一人,那贺氏听到她这么说根本就不会慌张甚至是害怕,但是她才听到自己的话,自己就已经先一步暴露了。她的话其实是漏洞百出,可是贺氏却没有怀疑,而是相信了,还害怕了。 这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贺氏真的做了什么对她娘不好的事,也知道她娘的身份,所以现在才害怕有人发现,追到燕京来,因为她心虚。 想起在青州那个人说的话,阮伽南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娘的贴身婢女……她要到哪里去找这个婢女?现在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和她娘有关的人和事了。以前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嬷嬷早就已经去世,在去世前也提起过婢女的事。至于阮府,她很怀疑现在还有以前的旧人在。 按照贺氏现在的表现来看,她嫁到阮府之后怕是将以前伺候过她娘的人都遣退或者是发卖掉了吧?要真是这样,她想要找打她娘以前的贴身婢女那就有些麻烦了。 好不容易才好一点线索,结果现在又卡在了这里。真是让人苦恼啊! 阮伽南抬起手腕看着上面的微微晃动着的手镯自言自语的道:“娘啊娘,你好歹生下了我,怎么就没给我留点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呢?既然外家还有人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这么小就没有了娘亲,爹又娶了新夫人会被欺负吗?” 凤明阳不放心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她对着自己的手镯在那里自言自语,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让他不由得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阮夫人回去了?” 听到声音阮伽南抬起头看到是他,顿时有些没好气了,“王爷你没看到这里没人了吗?”看到了还问什么问,不是说不出来吗?这会儿又出来做什么? 凤明阳笑了笑,“王妃倒真是小气,方才本王不过是逗你玩,你就记恨上本王了。” 阮伽南一听心里顿时就更加气了,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圣人早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呀。”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本王不应该戏弄王妃,王妃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本王计较了吧。” 这下阮伽南有些讶异了。 宁王这么爽快就认错了?不太像他的作风啊。 不过她也不是小气的人,现在宁王都已经先低头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见好就好,立刻就笑眯眯的道:“好吧,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就算了,本妃不跟你计较了。不过那些银子金子还是我的啊!”别想着可以拿回去。 凤明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看着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些东西我本来就没有想要自己收下,你若是喜欢,别的你也一样可以拿去。”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跟她一个女子计较这些东西不成?还是说他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小气的人? 宁王难得的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平时对她还挺大方的啊,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他小气呢? 一听他这么说阮伽南整个表情都亮起来了,“王爷,你说的可是真的,部都归我?” 凤明阳点头,“自然。只是这些东西毕竟是赏赐之物,有些不能流落到外面,你自己多注意就是了。” 如果她缺银子想要将这些东西拿去换银子的话怕是不行的。 “这是当然了,我知道的。”她还没有那么愚蠢,将宫里赏赐的东西拿去换银子。 不过那些金啊什么的首饰用不上的倒是可以拿去融掉……她已经在心里飞快的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贺氏来这里做什么?”凤明阳问。 阮伽南笑了笑,耸了耸肩,“我觉得她大概是发现有东西不见了吧,所以过来试探我。” 凤明阳挑眉,“哦?那她试探出什么东西来了没有?” “王爷,怎么可能,是我试探出了什么东西才对。”阮伽南很是嫌弃的看着他,她怎么可能会让她试探出什么事情来,这不是小瞧她吗? “哦?不知道王妃试探出什么来了?” 阮伽南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对贺氏说的话,又将贺氏的表情反应说了一遍。 凤明阳听罢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觉得倒也是这样。贺氏的反应就说明很多事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阮伽南轻叹了一口气,“能怎么办,先查查我娘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吧。” 凤明阳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再说贺氏一脸发白的回到了阮府,阮若梨担心她,想要找个大夫来却被她制止了,只是说自己不舒服,回屋子里躺一会儿就好,不用请大夫,惊动府里的人。阮若梨说不过去她只好由着她去了,在屋子里陪了她一会儿便被赶回自己的院子了。 对今天的事她心里是有些疑惑不解的,但是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娘今天的行为很古怪,可是琢磨了一番又琢磨不出什么来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晚上阮常康回来贺氏才将事情跟他说了。 阮常康一听面色也是一沉的,但他却没有像贺氏那样,只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斥责道:“真是糊涂了!怎么可能是那边的人,分明就是那个死丫头自己将东西拿了回去再故意说这些话来吓唬你,试探你,可是你却偏偏上了当!真是蠢笨如猪!” 贺氏被骂得有些委屈,“可是老爷,伽南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又怎么会知道妾身将东西放在了梨儿的屋子里。”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些事的。 阮常康面色阴沉,心里也是恼火得很,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还是那他这几十年的官都是白当了! 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早早知道了她娘给她留了东西,所以才故意试探他。可是他那时候没有多想,还真的上了当,将东西扣了下来,弄巧成拙了。那时候若是直接将东西给了她,或许还不会引起她的怀疑,现在倒好,一切都晚了! 阮常康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直忽略的大女儿给摆了一道。 “你忘记她以前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嬷嬷吗?想必就是这个嬷嬷跟她说了什么话!”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就应该将她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再送到庄子上去,若是这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这……老爷,那现在要怎么办?伽南现在可是宁王妃了,宁王现在又开始崭露头角,若是将来……”那死丫头肯定会报复他们的。 阮常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怕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她要查也得查得到再说!” 而且当年的事也并非是他的错,难道她还能怪他这么做父亲的不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爹!至于宁王,还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他这么一说,贺氏一直不安的心倒是定了定。 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觉得倒也是这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就算是想查那也得查得到才行啊。那人身边伺候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根本就没人知道她的事,她这个女儿要怎么查? 真是自己吓自己了。 贺氏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吁了一口气。 “我找个人去盯着她一段时间吧。”想了想阮常康说道。派人去盯着她,若是她真的发现了什么,要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那就不要怪他这个做爹的狠心了。 至于宁王……呵! 贺氏点了点头,“这法子也好。” 或许她应该抽个时间回一趟贺家将此事跟母亲说说,母亲一向聪明,定会有法子的。想来她也许久不曾回贺家了,听说贺家最近在烦恼梅芩那个头的亲事,现在正是时候回去一趟。 贺氏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老爷,妾身已经许久不曾回贺家看看母亲了,听说最近嫂子又在为了梅芩的亲事烦心,所以妾身想着说回去一趟。” 阮常康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有多想便点头道:“如此你就回去一趟吧,去库房挑些好东西带回去给岳母吧。我公事繁忙现在就暂时不过去了,日后得了空再去看岳母吧。” 贺氏笑了起来,“老爷不用多想,母亲都明白。妾身会将老爷的问候带到的。” 第二天贺氏就回了趟贺家。 贺氏虽然已经嫁到阮府多年,但是贺家的老夫人对这个女儿还是非常上心的,而贺氏的大哥,现在贺家的当家人对贺氏这个妹妹也是十分的疼爱,处处维护。这也是贺氏多年来在阮府过得如此顺风顺水的重要原因之一。 贺家现在可是燕京的大家族之一,风头正盛,燕京贺家共有两房,长房便是现在贺氏的亲大哥一脉,二房当家的便是贺氏大伯的儿子,她的堂兄了。贺家两房的关系并不像燕京其他大族那样关系紧张,相反,两房经常来往,不管是两个当家人又或者是底下的小辈关系都非常要好。 贺氏到了贺家第一时间便是去了贺老夫人的院子,让闻声赶来的贺夫人撞了个空,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气转身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她嫁入贺家这么多年在外面风光无限,偏偏在这个嫁出去的小姑身上吃了不少亏,落了不少面子。当年还没有嫁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嫁出去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把贺家当自己家一样随便呢。 真真是不知所谓! 贺夫人心里对贺氏是有那么一点怨言的,因为这个小姑压根就没有尊重过她这个嫂子!连回娘家都不先和她这个当家主母打声招呼就直接到了后院,这算什么事,什么规矩。 不过即使心里对贺氏有些不满,但贺夫人脸上是不会表现出分毫来的。谁让自己的丈夫和老夫人对都对这个小姑万分疼爱呢?她这个贺夫人也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就是不知道她突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第一百零九章 暗流涌动 贺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贺老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突然回来自然是高兴万分的,根本不会觉得她突然会娘家有什么不对。坐在一旁拉着贺氏的手不停的说着话,精神看起来很足。 贺氏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给了贺老夫人一个眼神,贺老夫人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过来摆了摆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了下去。 “怎么了,莫非是你在阮府受到欺负了?”贺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大有她如果说是她就立刻让人去阮府将阮府的人狠狠训斥一番的意思。 贺氏嗔声道:“娘,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女儿在阮府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哪里会有人欺负女儿啊。女儿嫁到阮府都这么多年了,娘你何曾见过女儿受欺负?老爷对女儿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娘你就放心吧。” 贺老夫人轻哼了一下,对她的话不敢苟同。 十年如一日不过是看在贺家的份上,有她和她大哥撑腰,阮常康才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一说到这件事贺老夫人就不由得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事,一想到当初的事她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由得伸出手在贺氏额头上轻戳了戳,怒其不争的道:“你呀你,当年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了阮常康呢?已经娶妻了不说,还有一个女儿,一嫁过去便做了后娘。虽然说你嫁过去之后他就让人将那小蹄子送到了庄子上,但名义上却还是抢了梨儿的头,你也忍得下这口气!真真是鬼迷心窍了!” 她贺家的嫡女儿要嫁什么人不成,阮常康一个已经娶妻生女的男人哪里配得起她的女儿?更不用说阮常康那时候还不是一品大员呢。要不是有贺家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到一品大员的位置上来,这一切都是托了她女儿的福! 他要是不能十年日一日的对她女儿好要他有何用?能让他爬上去自然就能让他摔下来! 贺老夫人一直觉得阮常康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一品大员的位置靠的就是贺家的帮衬。在她心里,不需要阮常康回报贺家什么,只要他好好的对她的女儿就行。 但是实际上贺老夫人并不是十分满意,因为娶了自己的女儿之后阮常康还是纳了几房妾侍,也生下了庶出的女儿和儿子。 在贺老夫人看来他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的女儿。可偏偏自己的女儿对他百般好,每每她说他一点不好她都要不高兴。 “娘,老爷当年连那孩子都肯舍弃还不足以证明他对女儿的心吗?” 贺老夫人重重一哼,蛮横的道:“他要娶你本来就应该如此,难道还你想去当那个小蹄子的后娘不成?当初就应该干脆一点,留着那个小蹄子平白无故的占去了一个嫡长女的位置,让梨儿沦落成了嫡次女,还是填房的……都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每每说起这件事贺老夫人都是一肚子的气。 当年她本来是想说干脆送那个小蹄子下去陪她那命薄的娘算了的,这不用霸占着一个嫡长女的位置。可是偏偏她有贼心没贼胆,既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却又没有狠心到底。 “娘,女儿当初不也是担心做得太过引起别人的怀疑和猜测吗?我这一嫁过去就死了一个嫡长女,你让别人怎么看待女儿?那个时候燕京说女儿闲话的人本来就多,若是再出什么事,女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贺氏心里何尝不想杀了阮伽南一了百了。 只是那个时候那人刚死,这边做娘的刚死,那边女儿也跟着死了,然后她这个继室入门,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事情不简单。即使大家碍于贺家的声威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但是这个罪名她怕是要背一辈子的,将来她的儿女也会受到影响。 她不想自己的儿女因为自己年轻时的私心受到牵连。 而且如果真的杀了阮伽南,老爷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万一被御史参了一本到皇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加上那个时候她确实是没有把阮伽南放在眼里的,以为她到了庄子上,又没有老爷的关照叮嘱,想来也是活不久的。 可是谁知道这死丫头命这么硬,不但活了下来,现在更是回到了燕京成了宁王妃!真真是气死人也! 想到这,贺氏就不由得想到昨日的事,一想到昨日的事心头的火就忍不住冒了出来,连一张风韵犹存的脸都微微扭曲了起来。 贺老夫人敏锐的注意到了,花白的眉头一皱,声音一沉,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氏咬了咬唇,用力的扯着手上的帕子,恨恨道:“还不是阮伽南那死丫头!” 听到阮伽南这个名字,贺老夫人眼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抹厌恶和不屑,“她又怎么了,难道她竟然还敢仗着宁王妃的身份欺负你不成?” 贺氏忿忿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贺老夫人听了简直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了,险些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的眼皮子怎么还是这么浅?都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想要什么贺家给不了你吗?你何必去贪那人的东西,你也不嫌晦气!一个死人的东西你留了这么久就算了,你还想留给梨儿,你脑袋是被糊了吗?” 贺老夫人这话贺氏可是不赞同的,“娘你是没看到过,那些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就算是在燕京想要找出一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更重要的是我这不是担心将那些东西给了阮伽南的话会引起她的怀疑吗?” “她若是怀疑什么追查起来,虽然说在燕京这边是不怕她查到什么,但、但若是她查到那边去,麻烦就不是一丁点的了!” 贺老夫人对她的话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丝毫不放在心上,冷哼道:“查,她有那个本事查吗?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而且当年老身找的人做的事保证万无一失,了无痕迹,她想怎么查?以为她是宁王妃就长翅膀了是吗?” “再说了,就算她查到那边,那边的人愿不愿意承认她都说不准呢!你别忘记了当初她娘是怎么去到青州来到燕京的!” 一个背弃了家族的女人是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和怜悯的,即使是她的家人也不会原谅她!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贺氏一愣,有些晃神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良久之后才叹息了一声又道:“可是娘,我还是很担心啊!”担心得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 她知道阮伽南那个死丫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了当年的事,她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才得到的东西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你若是担心便派人去杀了她便是,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这么伤神吗?”贺老夫人冷酷无情的说道。 “娘,她现在是宁王妃了,不是以前一个默默无闻,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小小阮府嫡女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过去的。” 贺氏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一了百了,只要杀了阮伽南这件事就将会彻底的成为过去,永远都不会有人再提起。可是奈何现在阮伽南身份不一样了。若是在她去常州的时候她知道了这件事,派人去杀了她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怀疑,可是现在她人已经回到燕京了,而且宁王现在风头又盛。 “你是担心宁王?” 贺氏点了点头。 贺老夫人不说话了。 只是只是一个阮伽南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宁王再不济也是一个王爷,现在皇上对他又宠爱得很,两人又新婚没多久。若是阮伽南突然出了意外,那倒是真的不好办。 不过若是安排一个意外…… 贺老夫人眼里掠过一道无情的冷光。 “娘,其实我过来是想让娘帮我一件事。”贺氏说道。 贺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咱们母女两就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了,有事就直说!” 贺氏抿了抿唇才压低声道:“我想让娘给我找一个人监视阮伽南。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么,那就……”未完的话含义是什么不说贺老夫人也明白。 贺老夫人沉吟了一下才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下狠手一句后患?现在杀了她虽然是麻烦了点,但也并不是说真的不可行,只要仔细谋划一下再行动也是可以的。 不过也算了,既然她自己都这样决定了,她也不多说什么了。她也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阮常康。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一心扑在了阮常康身上,什么事都以他为先,心够狠,手段却不够毒辣。 有时候贺老夫人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这个女儿不成器,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又因为曾经发生过那些事,她心里对这个女儿有着很深的愧疚,也就一直纵容着她。 也罢,既然她能护了她这么多年,在她有生之年也能一直维护下去的。就算她不在了,也还有她兄长在,她兄长也一样会维护她的。 “好了,不说这样的事了。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如今晚就留在贺府过一夜,明日再回去吧。”贺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柔声道。 贺夫人走进来听到的便是这句话,不由得扯了扯手上的巾子,差点就气笑了。 已经出嫁来的女儿,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娘家也就算了,还要在娘家过夜?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兰儿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出去迎接啊!”贺夫人笑着掀帘走了进来。 贺氏见到她也不站起来问候,而是坐在座位上随口道:“大嫂太客气了,不过是回自己的家哪里需要迎接。” 贺夫人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真是厚脸皮。你的家不应该是阮府吗?贺府可是你的娘家而已! “娘,方才我听娘说今晚兰儿要留在府上过夜是吗?那我现在去收拾一下房间吧,虽然兰儿的院子一直还留着,但是这么久没有住人,怕也是落了灰尘的。”不管心里是多么的不愉快,脸上贺夫人是不会在贺老夫人面前显露分毫来的。 她嫁入贺府这么多年,对贺老夫人有多么宠爱这个女儿是十分了解的。为了这个女儿,她是什么都可以放在一边,即使是她的长孙都及不上。 贺老夫人闻言立刻就笑了,“还是你懂事,有心。你下去好好收拾准备一番吧,让厨房晚上准备些兰儿喜欢吃的。” “娘你放心,儿媳妇知道怎么做的,保证兰儿住得舒舒服服,吃得香喷喷!”贺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福身退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去,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 晚上贺府众人因为贺氏回来显得尤其的热闹,不管是贺老夫人还是贺大人都围着贺氏转,搞得好像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娘家了一样。让贺夫人看得心里直冷笑不已,不过也让她听出了贺氏这次回来好像是为了她那个便宜女儿,现在的宁王妃的事。 贺夫人将话放在了心上,琢磨了起来。 阮府里,阮常康看到贺府过来传话的人,面色有些冷沉,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装作大度的让贺府的回去了。但是一转身回到院子里却是用力的锤击了一下书案,面色阴沉。 福安堂里老夫人也知道了这件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闭了闭眼,遮住了眼里的怒意和讥讽。 贺家一向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觉得她儿子高攀了她的宝贝女儿,也不想想她宝贝女儿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更是在她儿子前面那一个妻子还在的时候就勾搭上她儿子了。这哪里有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和做派? 要不是她的宝贝女儿非要缠着她儿子,她还不乐意让她儿子娶呢! 赶着求着要进阮府的大门,却又十几年都摆着高姿态,实在是令人作呕。 这么多年他们阮府一直忍着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他们却得寸进尺,越来越嚣张。以前她儿子官位低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儿子早就已经是一品大员了,他们一家还是一副她儿子配不上贺家小姐的嘴脸。 越想老夫人心里就越气,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到眼睑下因为激烈情绪而不停滚动着的眼珠子。 黄氏刚好在福安堂,见状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劝说道:“娘,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贺家人一向如此,咱们也都习惯了。谁让贺家现在风头那么盛呢?现在都这样了,以后若是清妃生下皇子,那更加不用说了。” 老夫人猛的睁开了眼,狠狠的瞪黄氏,“你会不会说话了?你这是想要我消气还是想要我更加生气?” 黄氏面色一僵,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说的也是实话啊! 她轻叹了一声,“娘,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可是这是实在的话啊!清妃进宫多年却一直圣宠不衰,怀上皇子是迟早的事。若是清妃真的怀上了皇子,那贺家就更上一层楼,风头无人能及了。我们阮府,现在就出了一个王妃而已。” 偏偏这个王妃还是个不顶用,和阮府上下都不亲的人。 也都怪小叔和贺氏,好好的一个人小小的就丢到庄子上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现在好了,人家长大了,回来了,成王妃了!现在宁王又立了大功,得到了皇上的赞许,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若是将来宁王身体好了,嘿,阮伽南的将来不可限量啊! 黄氏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或许有些小心机,有些嫉妒心又有些小计谋,但想的却是很简单。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现在都顾不了,哪里还顾得了以后,这不是开玩笑么? 同时黄氏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后悔自己在阮伽南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没有和她打好关系,搞得现在都不好意思主动去宁王府攀关系。 不过好在婍玉以前和她关系还算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婍玉到宁王府去和她打好关系,这样对婍玉的将来也有好处啊。 黄氏说着说着心思就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没有注意到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后面色先是变了变,接着就若有所思了起来,有些浑浊的双眼满是深思。 燕京也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先是宁王从常州赶了回来,接着就是传出了说常州发生了一件严重的事。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觉得燕京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胶凝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就要一触即发了。 这个好像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墨镜成终于带着那位人证艰难的从宾川赶回到了京城。为什么说艰难呢?因为他看起来很狼狈,然后据他自己说一路上也很凶险,好几次差点就被人杀了。至于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因为皇上别的不关心只关心宾川金矿的事,只要他将人证物证带回来就好。墨镜成将人证物证都带了回来,虽然说所谓的物证只是一本不太齐的账本,但这足以证明宁王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常州官员互相勾结私采金矿,隐瞒朝廷多年,这不仅仅是一巴掌打在朝廷众多官员的脸上,更是打在了皇上的脸上。皇上自认还是个明君,也自认对整个凤歧国都在掌握当中,那些官员更是自认捏在手心里。可是现在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怎么能让皇上不恼羞成怒呢?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常州几个地方父母官部以最快的速度被押解到了燕京关到了大牢里,谁都不许见。皇上势要揪出幕后操纵此事之人。一个小小的知府大人,知州大人,背后若不是还有靠山又怎么会有胆子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又怎么有能力隐瞒至今?不只是朝廷上因为这件事而风声鹤唳,就连燕京中的各大家族,甚至是老百姓都变得紧张敏感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心虚的那些就更加不用说了,惶惶不可终日。燕京某处大宅里一片寂静,不管是外面的院子又或者是书房,明明坐满了人却没有人敢吭一声。“都哑巴了,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能给出一点有用的建议吗?出了如此之大的事,你们一个个都跟死了一样毫无察觉,别人都跑到家门口去带走了一个认证和物证,你们却还是毫无作为,让人硬生生的跑到了燕京来。本殿下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阴影中宽大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整个身体几乎都陷在了阴影里,只隐约看到一双鹿皮靴子,上面用银丝线绣着云纹,靴子上垂着的一截锦袍下摆用金银丝线交织绣着麒麟纹,奢华贵气。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手宽大修长,拇指戴着一个翡翠玉扳指,另一只手在扶手上无意识的轻敲着。 他说话时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甚至是平缓温和的,似乎此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任何事而有所动怒一样。可就是他这种平和的语调让在场的人后背不由得滑下了一道冷汗。 他们跟随他已久,自然是十分清楚他的性子,表面越是看似平静底下就越是波涛汹涌,这位心里只怕早就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愤怒了。 也是,宾川的金矿已经开采多年,直到这两年才开始稍有进展,可以冶炼出金子来了。眼看以后他们这一派运作资金都不用担心,有大把的金子上下打点周转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金矿的事被人发现了,还捅到了皇上面前! 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还冒了那么大的险,将底下那么多的人牵扯了进来,结果却是给别人做嫁衣,能不愤怒生气吗?换做是他们估计都得吐血了。 只是心里不管是怎么想的,面上他们是绝对不敢露出丝毫来的,若不然他们的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这位要真的发起怒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谁也承受不住。 这位好的时候会让你觉得跟随了世界上最好的主,不好的时候却恨不得回到当初成为幕僚的那一刻,甚至后悔来过这个世界。 “殿下息怒啊!”大家纷纷劝说道。 “息怒,你们除了叫本殿下息怒之外还会做什么?本殿下养着你们不是为了听你们废话的!现在谁来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做,嗯?” 这一问,大家又迟疑了,好一会儿书房里的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让人窒息,才有人踌躇了一下才迟疑的道:“殿下,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只怕也唯有壮士断臂了。” 有人开口也就会有其他人跟着附和,“殿下,我等认为现在也唯有此法可行了。” 事情已经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命人彻查,宁王的人又带了人证物证回来,即使所谓的物证并不完整,但也足够让皇上震怒不已了。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极为危险的。虽然舍弃了金矿和一部分好不容易经营来的人脉关系的确很可惜,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办法阻止事情继续恶化下去,把殿下牵扯进来。若是把殿下牵涉进来那才叫山穷水尽。 坐在阴影里的人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要做的就应该是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更严重的时候将自己彻底的撇清关系,像其他人一样置身事外,避嫌……可是一想到自己经营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东西一下子就要舍弃,他心里就充满了不甘。 手上有一个金矿跟没有一个金矿差别不是一星半点啊!还有被牵连进来的人,他舍弃的不是一个金矿,而是人脉!这些人脉他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才招揽到手上的?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现在当机立断要做的就是——” “行了!本殿下知道要怎么做!”他不耐烦的喝止了说话的人。 大家又闭上了嘴巴。 良久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有些惋惜的道:“安排人下去把事情办了,这是本殿下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出什么事,你们就自刎谢罪吧。本殿下不希望从那些人嘴里吐出什么不应该吐出来的话。” 现在也唯有舍弃那些人了。 “殿下放心,我等保证万无一失,会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的。” 他摆了摆手,“去吧!” 他需要冷静一下。 底下的人却没有立刻就离开,而是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殿下,不知道宁王那边……” 他眼里一道冷光射了过去,“你是猪脑袋吗?现在宁王是什么情况,朝廷又是什么情况,现在对他出手,你觉得父皇是有多蠢?” “是是是,是小的太心急了,殿下英明。” 他冷哼了一声,“现在还不适宜和宁王产生什么矛盾,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当务之急便是要处理掉大牢里面的人!” “是,小的明白,请殿下放心。” 很快书房里的人就鱼贯而出,书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唯有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幽静的书房里响起了一道带着莫名情绪的声音:“宁王……宁王,你可真是好啊!是本殿下小瞧你了,接下来就让本殿下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吧!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了,呵呵呵……” 燕京城里另外几处的大宅书房也同样上演了这样的事。 不管是大臣还是皇子,不管有没有做都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到此事上,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官场之事,不是说你没有做过就没有做过的,关键还是得看坐在上面的那个人相不相信。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敌对的人来了一招陷害,那就难以摆脱了。 相比其他地方的紧张,宁王府就显得轻松悠闲得多了。宁王压根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如果真的有意外,他也猜得到,但是他并不想去阻止。他也没有想过靠此事就能将背后的人拉下马,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凭着这件事想要拉上背后的人进来,父皇也不见得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怀疑他。而且他这次的目标也不是背后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只要将此人拉下马就算是一大进展了,只有将此人拉下马,他才有机会将褚卫推上去。 是的,他这次只要的目的就是将褚卫安插到军队里。现在他明面上在朝廷上没有任何人,在军队更是如此,既然如此,那这次他立了大功,父皇想必会重赏他,除了他自己,严知君和褚卫想必也是有的,那他就可以趁机将褚卫推到军队里。 至于到了军队要怎么做,他相信即使不用他安排,褚卫自己也有能力爬上去的。 而且就算这次他没有将褚卫推上去,日后褚卫也是一样要进军队的。既然早晚都要进,那不如就趁这次顺理成章进去,他也好早日脱离褚府的控制,可以大展身手。 宁王府书房里,墨镜成已经由一个狼狈的逃亡人士化身偏偏美公子了,身上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穿着合身的袍子,束着墨发。他一手撑着额,额角的一缕发丝垂落了下来,微微闭着眼,端的是公子如玉啊。 当然了,这是在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一开口说话整个人的气质就被破坏,有些吊儿郎当了起来。 “明阳啊,你们两夫妻可真是狠心啊!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没命回来了!我替你们卖命,可是你们呢,居然抛下我偷偷回京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啊!” “我看你挺好的,应该玩得很开心吧?”凤明阳扫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翻着严知君飞鸽传书过来的信件。 墨镜成义正辞严,“我哪里有玩,我被人追杀了好吗?很危险的啊,你这人怎么样啊,一点良心都没有。我知道你娶妻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将我抛到了一旁,真真是负心汉。” 凤明阳额角青筋一跳,忍住将手上的信件朝他砸过去的冲动,“说人话!你再这样就给本王滚出去!”他没时间跟他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见他似乎真的要动怒了,墨镜成不正经的表情一收,腰板一停,严肃的道:“你真的不用派人去大牢里守着吗?” 凤明阳摇着头,“不用。” “可是你觉得他们会就这样算了?”墨镜成很怀疑。 “就这么算了,坐以待毙吗?当然不会了,他们会杀人灭口吧。”他淡声道。 墨镜成眼一瞪,“那你还这么淡定?人死了的话还怎么撬开他们的口?” 凤明阳瞥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撬开他们的口了?” “嗯?” “总之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好待着吧,我会向父皇说明情况,然后让你以幕僚的身份顺理成章留在宁王府的。” 墨镜成耸了耸肩,“好吧,看样子你是心里有数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对了,严知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凤明阳将手上的信件往旁边一放,取出了一张新的纸张,右手拿起笔沾上墨开始在上面写了起来,行云流水一般,不过是片刻便已经写完了,将信笺装入了信袋里他才说道:“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朝廷派过去的人已经到了常州,他们也该回来了。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完成。” 墨镜成挑眉。 凤明阳笑了笑,“等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玩神秘了,是跟你的王妃学坏了吧? 想到这,他又问道:“话说你们当初是怎么离开宾川的?”而且还顺顺利利的回到了燕京,毫发无伤,实在是令他有些好奇。 明阳身手怎么样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若是路上遇到了危险,他不可能毫发无伤回到燕京的。那为题就是出在阮伽南身上了? 想到阮伽南,他就不由得想起了在破庙那晚,她神色如常,甚至是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的将匕首捅进了那个黑衣人身上,眼里没有丝毫的慌张害怕,就好像她杀的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这哪里是一个普通女子会有的反应,会做的事? 她真的只是阮府一个普通的大小姐吗? 听到他的话,凤明阳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道:“运气而已。” 墨镜成差点就被他这四个字给气笑了。 运气而已?怎么不见他有这样的运气? “我说明阳,我怎么觉得你对阮伽南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啊,当初不是说了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两人相处得很好啊,明阳不会是真的看上阮伽南了吧? 不过……墨镜成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在和阮伽南相处时的事,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句话,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说起来阮伽南似乎还挺有意思,不像是普通女子呢…… 凤明阳瞟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好奇,不知道为何,面色微微沉了沉,声音也冷了冷,“朋友妻不可欺。” 墨镜成冷不防的听到这句话一呆,然后哈哈的大笑了出来,“不是吧,明阳,我就是想了想而已,你都反应这么大,你还不承认你心境变了?我说如果你对她真的有那么一点意思了,你就大方承认好了嘛。我看阮伽南这人做你王妃也是可以的,起码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何必这么嘴硬呢?” 而且又是明媒正娶的将对方娶了回来,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两人的关系都是密不可分的。还不如好好处着呢,以后大事成了也不用想着用什么借口换人了。 凤明阳淡粉的嘴唇微微抿了起来,眼眸里闪过了一道异光,冷声道:“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让你不要被她迷惑去了,免得将来受伤。” 他若是真的瑞阮伽南上了心,将来阮伽南死的时候他要怎么办?他是为了他好。 天底下的女子那么多,随便他喜欢谁都可以,唯独阮伽南不行。不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而是因为他们不可能有将来! 墨镜成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被她迷惑然后在将来受伤呢?还有啊,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比较适合你才对。” 现在嘴硬,万一将来对人家上心了,到时候看你的脸往哪搁。墨镜成暗戳戳的在心里想着,若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要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来取笑他,让他嘴硬! “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就少操心吧!”凤明阳没好气的道。 “是是是,你爱嘴硬你就继续嘴硬吧!”嘴里说着是,但出口的话还是让凤明阳气得终于忍不住随手抄起了桌面的一个纸镇朝他就砸了过去。 “明阳,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啊,还动起手来了,我发现你大婚后脾气见长了啊!”墨镜成灵活的躲开了砸过来的纸镇。 “滚!”宁王终于被逼得破功了。 “行行行,我走,我走行了吧?利用完我就一脚踢开,啧啧啧……”墨镜成逞完口舌之快后在宁王彻底发飙之前一个闪身就走出书房了。 凤明阳来回深呼吸了几次才将体内沸腾的情绪压下,将信笺放入了信袋里,再压上封蜡才唤了人进来,“将此信亲手交到严公子手上,不得有失。” 来人垂首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信封,很快就消失在了书房。 燕京城里本来就暗潮涌动,随着去常州的一行人归来更是陷入了一股莫名的压抑气氛中,如同紧绷的弦一样,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断。 同行的几个人却是只回了三个人,严知君、褚卫,还有昏迷不醒的徐太医,至于贺之源却是已经死了,死在了追杀的人手里。 严知君跪在南书房了里将一路上的事都说了一遍,他们到了常州之后就不断的遇到各种刺杀和意外,返程的路上更是如此,若不是因为被追杀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回到燕京。贺大人便是在最后一次,已经离开了常州边界的时候被杀了的。徐太医则是受了重伤,虽然还没有死,不过也差不多了。 皇上这边还没有从贺之源被杀的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有人急匆匆的进来说关在大牢里的人部都自杀了。 这下可是捅马蜂窝了。事情都还没有审问清楚人就自杀死了,这还得了! 皇上的怒吼声差点没把大殿房顶都给掀了。 第一百一十章 给脸不要脸 宾川官员私自开采金矿的事最后受到牵连最大,损失最大的燕京大家族竟然是贺家和关家这两大族。 贺之源虽然不是本家的人,但到底是二房嫡出,而且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肯定会成为贺家的又一顶柱。可是现在因为一趟常州之行便损命于回燕京的路上,怎么能叫贺家的人不痛恨,不惋惜? 再者就是关家,关家一向是朝廷上最活跃的大家族,现在也唯有风头正盛的贺家能与之抗衡了。可是这次也栽了一个大跟头,驻扎在常州的一个地方军参将便是关家子弟。而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容许关家的人为此事周旋,或者辩解就让严知君借用宁王的口令为名,当场将关家这名参将给斩杀了。 人已经斩杀了,也就等于是定下了罪名。 一个领兵参与了地方官员勾结私采金矿的参将,他身后的家族自然也是会受到牵连的。相比贺家只是损失了一个嫡子,户部侍郎,关家显然是更加的损失惨重。 关家近百年以来已经发展了鼎盛时期,关家人不但在儒生中颇具声望,朝中三分一的官员都是出自关家老爷子门下。这些官员在朝廷上虽然各为其主,但凤歧国一向推崇三尊,尊君尊父尊师,所以这些弟子对关老爷子还是非常尊敬的,即使关老爷子现在已经不在朝中为官了,但威望还在。 在军中关家也占据了一定的地位,朝中威武大将军便是关家人。只是皇帝一向忌惮关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一直在暗地里打压关家势力,自上位以来就陆陆续续的撤了几个关家人在军中的官位。 关家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家族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要么就继续向前,更进一步,要么就是止步于此,急流勇退,让家族的人逐渐退下来以保存家族实力。但显然关家人并不想选择前者,而是选择了后者。 所以这次关家无端端的就损失了一个参将,在这个时候无疑是一种打击。想要再培养一个参将,或者是安插人到军中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皇上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的。在军中少一个人就是少了,不能说没有影响。 武将有时候比文官有用得多了。现在关家不缺文官,只缺武将。 关家议事大厅上,一众人神色有些凝重,个个皱着眉,阴沉着面色一言不发。 关家的当家人更是从一开始就黑着一张脸,原本就威严得有些吓人的面容更让人不敢直视。现在关老爷子已经年近七十了,却还是得为了自己的家族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可是这些兔崽子竟然敢瞒着天子犯下了如此大的重罪,实在是让人失望! “爹,这事,这事应该就算过去了吧?人都已经死了,而且、而且又不是咱们本家的人,应该牵扯不到我们本家的吧?”关家老三怯怯的道。 “你闭嘴!”关老爷子吼声如雷,吓得关家老三脖子不由得缩了缩,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嘴巴。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要挨骂的,他还是闭嘴吧。毕竟他上头还有两个大哥,底下还有一个弟弟都还没有出声呢。他何必做这个出头鸟。 可是关老爷子看到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来火。 四个儿子当中就属这个三儿子最没出息了,一事无成,靠着祖荫的东西! “老大,你说说看!” 被点名的关家老大,也就是关平月的父亲关关衡沉默了一下才道:“父亲,这大概也是皇上趁机想要敲打我们关家吧。”所以才对此事没有任何询问就下了定论。 虽然死的只是关家旁支子弟,但到底是关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将他安排进军营里也是因为他不是关家本家的人,想着说这样或许就不会引来皇上的忌惮猜疑。只是没有想到到底是他们太乐观了。 皇上不过是借机打压关家罢了,就算宾川的事并非参将所为,就算金矿并不是在宾川开采,这次关家也是逃不过去的。 关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等事情真的发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难道真的是他们错了,他们选择错了路? 关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可是几个儿子却是开拓能力不足,守成有余。 老大沉稳是沉稳,但太过小心谨慎,时常踟蹰不前,老二都是个有心计,有胆量的,可有时候就是太不顾后果了,老三……算了,这个不说也罢,他不惹事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至于老四,平日一向沉默,没什么主意,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自己的妻子死死的拿捏着,连屋子里想纳个妾都得他媳妇同意,没出息! 这么一看,他四个儿子竟然都是指望不上的!如果关家还想继续繁荣昌盛下去的话,靠这四人根本就不能成事! 越想关老爷子就越是头疼,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开始痛起来了。 四个儿子靠不住,底下的孙子…… “爹,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宁王惹出来的,他要是好好的去常州查水患之事哪里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忍了一会儿之后关老三忍不住又道。 关老爷子狠狠的一眼瞪了过去,“宁王也是你能议论的吗?口无遮掩的东西!” “爹,我说的是实话啊!而且谁知道宁王是不是冲着我们关家来的。”关老三梗着脖子说道。 关老爷子眉头一皱,呵斥道:“我们关家和宁王一向没有纠葛来往,宁王又怎么会冲着我们关家来的,满嘴胡言。” 关老三瞥了眼面色沉着的关老大,关老大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眸看了过去,顿时眉头一皱。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说这事和他有关不成?他和宁王可没有来往。 关老三轻哼了一声,“谁知道宁王是不是个小气的人,他之前举办选妃宴,大家都觉得是为了平月那丫头,但是大哥却不愿意平月嫁过去,想方设法的要推掉这桩婚事。燕京的人都知道宁王心仪平月,结果最后却娶了阮府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说不准宁王就是因为这件事心里在记恨我们关家呢。” 关老三这话一出,大家顿时面色各异,神情都要有些一言难尽。关衡气得一窒,一张方正的脸青红交换了一轮才压低声呵斥道:“老三,你胡说什么!这种事你将月儿扯进来做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小叔的样子了?” “大哥,不是我故意编排谁,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你怎么解释这次的事?” “解释,解释,怎么解释,做错事的是我们关家的子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不是他糊涂,怎么会被宁王捉住把柄?你倒好,将一个大人犯的错都推到了月儿身上,你也不觉得害臊!”关衡气红了脸。 他是一个父亲,疼爱自己的女儿,不想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这有错吗?况且月儿和宁王的事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月儿明确的说过了,对宁王没有男女之心,宁王也同样是如此。而且月儿也去参加宁王的选妃宴了不是吗? 是宁王自己运气不好,被阮家的那个丫头缠上了,赖月儿做什么?难道他还觉得他应该主动将月儿送入宁王府不成?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成了卖女求荣的无耻之徒了? 关老三见他火了起来,气焰立马就歇了下去,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站不住脚,只是现在不是毫无头绪嘛,所以他就随口说说了。再说了,平月和宁王关系好这件事他总不能否认吧?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关老二忽然眸光闪了闪,抬起头望着关老爷子说道:“爹,平月和宁王以前关系一直很不错,即便没有男女之情那也总有点兄妹情谊。现在宁王回京便病倒了,不如让她上门去探探病,随便可以试探一下口风。毕竟现在朝廷上下就只有宁王没有被皇上训斥过了。就连八皇子也头一次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 宁王本来就深受皇上宠爱,现在更是立了大功,这几天上朝的时候皇上都是把宁王挂在嘴边,连连夸赞。或许能从宁王那里探得一点皇上的口风,这样的话他们也能提前想好对策应对。 关衡眉头一皱,面色一沉,“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他的女儿去做些献媚的事吗?若是让人知道会怎么看月儿? “大哥,你先不要急。平月和宁王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本来就不同一般人,现在宁王病了,她去探探病着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以前宁王病了的时候平月不是一样也经常去问候吗?”关老二心平气和的道。 关老爷子眸色一凝,思索了起来,半响似乎觉得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让月儿单独上门去也是不行的。 “老大,这样吧,让谷晓陪着月儿一起去吧。” “父亲!” 关老爷子让他稍安勿躁,说道:“你也别急,老二说的话也有道理。月儿和宁王的关系一向要好,现在宁王病了,她和兄长上门去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不会有人多嘴说什么闲话,只会说月儿重情义。若是不闻不问倒是有问题了,别人还以为月儿真的和宁王有什么,以至于宁王成婚之后两人就不来往了。” “可是父亲……” “你放心,月儿是我的孙女,我不会害她的。”关老爷子轻叹了一声道。 他都这么说了,关衡自然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了。 关平月对此倒是没有推辞,事实上她早有此意,想要去宁王府看看,只是宁王大婚之后爹就管得严,不许她再在私底下和宁王来往,免得拖累了名声。她没办法,只要强压着心里的担忧了。现在爹让她去问候一下宁王,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去了。 所以她也没有多等匆匆准备好就递了帖子到宁王府,以她大哥的名义。 宁王府现在有了女主人,帖子自然是送到阮伽南手上了。 她看着总管送过来的帖子挑了挑眉:“关家的公子送过来的帖子?确定是关家公子吗?”不是小姐? 总管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尴尬,以为王妃现在还在意王爷以前和关家小姐的事。 说起来也真是有些尴尬的。别说是外面的人了,就是他这个总管,跟着王爷多年了,一开始也是以为王爷喜欢的人是关家的小姐,将来娶的也会是关家的小姐,可是谁知道王爷最后娶的是王妃。而现在说是关家公子递的帖子,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关家小姐利用了自己兄长的名义递的帖子呢?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总管是一脸认真严肃的,“回王妃,帖子上说的确实是关家公子想要来问候王爷。” 王爷这么一病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也不见丝毫起色,各方的人都很关心王爷的病情,想要上门来。只是大部分人递了帖子都让王妃给推了回去,对外的说话就是王爷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就连王妃的大伯上门来也是一样婉拒了。 所以今天…… “好吧,那就安排一下吧。” 呃?不是不见客?总管愣了一下,以为王妃今天还是一样会把帖子推掉。 “怎么了?”阮伽南说完见总管傻愣的站着,有些疑惑的问。 总管连忙摇头,“没事,小人现在就安排下去。” 关平月和关谷晓坐在宁王府的前厅里,丫鬟已经送上了热茶和点心,然后安静的退了下去,速度之快让关平月想要问点什么都来不及。 曾几何时她来这里甚至不用通报就可以直接上门,现在却是连上门都要事先递过帖子,等主人回复了才能挑时间上门。下人的态度也是大变样,完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和熟稔,就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一样。 关平月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关谷晓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的异样情绪,而是在心里琢磨着关于宁王妃的事。 在没有嫁给宁王之前这个宁王妃的名声就不太好,现在成了宁王妃,似乎也没有好多少,但是却听说宁王很是喜欢这个王妃,并且对她很是纵容疼宠……宁王不是说喜欢月儿的么?怎么一转眼就喜欢上现在这个王妃了? 想起在自己妹妹嘴里听说过的事,关谷晓对宁王妃的初始印象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差,不以为然的,也压根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会儿等的时间有些久了,他心里越发的不高兴了,觉得根本就是对方已经猜到月儿今天会一起来,所以故意想要刁难月儿,给月儿难堪。 等关谷晓耐心告罄的时候阮伽南才终于姗姗来迟。 她穿着缠枝牡丹纹上袄,下身着锻锦四喜如意纹八面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织金纱衣,头上梳着百合髻,插着掐丝海棠流苏步摇,花蕊中惟妙惟肖的用细金丝捏出了条条花心,花心上点缀着细小的宝石,熠熠生辉。此外还有一支点翠花簪,簪顶镶嵌着一颗猫眼石,插在乌黑的发髻中显得尤其惹人注意。 高贵大方,端庄得体,走进大厅的时候如同一道耀眼的光射进来一样,让关谷晓不由得眯了眯眼。 “让两位久等了,实在是刚才王爷不舒服,本妃伺候王爷喝了药,又看着王爷睡下了才过来。希望两位不要见怪才好。”阮伽南一进来就很是抱歉的说道。 关谷晓似乎没有想到见到的会是这么一位光彩夺目的女子,和他想象中的差别很大,一时间还真的有些反应过来,呆愣的半张着嘴看着她没说话。 阮伽南自然是注意到了关谷晓的异样,眼里闪过了一抹自得。 小样的,还想来看她笑话,看她不闪瞎他的双眼!敢小瞧姑奶奶,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 关平月也注意到了兄长的异样,不由得一阵羞恼。重重的咳了一声才道:“王妃客气了,自然是王爷身体要紧的。不知道王爷现在可好些了?” 她眼里满是对宁王的关心,丝毫不因为在宁王妃面前就有所收敛。搞得阮伽南都有些怀疑她两是不是搞错身份了,其实她才是宁王妃,她才是客人一样…… 阮伽南笑了笑,“有劳关小姐挂心了,王爷都是老毛病了,加上去常州的时候又劳累过度,所以才一病不起。不过这一个月经过太医的调理现在已经好多了。” 关平月点了点头,想要提出去见见宁王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能咬着唇,半垂着头在心里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或者是用什么方式提出来会比较好,不会让人误会。 不过关谷晓回过神来之后倒是帮了她的忙,“不知道我们能否去见见王爷?” 阮伽南遗憾的摇了摇头,“关公子,不是本妃不让你们见王爷,只是王爷才刚睡下,实在是不能打扰。” “这……”不能见,那今天来的目的岂不是不能达成,岂不是白来了? 关谷晓想了想道:“我们可以等王爷醒过来。实在是有些要紧的事想要和王爷商量。”他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阮伽南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故作为难了一下才道:“这,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是才会醒,让你们在这里白等……”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今天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忙。再者,我们也是代替家中长辈来探望王爷,更应该亲自将家中长辈对王爷的问候送到王爷面前了。”关谷晓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自己带过来的礼盒上。 阮伽南顿时有些好笑了起来。 这个关公子是不是有些傻?难道还以为她会贪了他们送给宁王的礼品不成?再说了,既然是送给宁王的,那就是送给宁王府的,宁王的东西,宁王府的东西难道她这个宁王妃没有份吗?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要再阻拦了。 况且其实她也想看看宁王见到旧情人会是什么样啦!要是能让她捉到把柄的话那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本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推辞的话了。虽然王爷还没有醒,不过这前院也是有些景致看的,两位不妨到处走走,也好打发一点时间,免得太无聊了,显得时间漫长。”她很是体贴的说。 关谷晓和关平月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松口了。不过这正合他们意就是了。 “多谢王妃,我们就打扰了。” “不客气,你们都是王爷的旧识,难得有这份心,本妃很替王爷感到高兴。” 正说着话,总管走了进来,走到阮伽南面前停住了脚步,行了礼之后才道:“王妃,五皇子府,六皇子府派人送来了礼品。” 阮伽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看着处理吧,能收的就收了,不能收的就退了。另外再让人备回礼,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宁王府没有规矩,只知道收礼,不懂得回礼。” “是,王妃,小的这就去处理。” 总管前脚刚走了出去,后脚就有丫鬟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王妃,今日库房清点,现在已经差不多了,王妃是否要过去看看?” 阮伽南听罢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道:“关公子,关小姐,本妃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你们可以坐在这里喝喝茶,或者是吃吃点心,宁王府的茶水点心还是非常不错的,厨子是从宫里出来的。又或者你们想要去看看府里的景致也行。这几天天气暖和了不少,院子里的桃花好像也开了不少呢。” 关谷晓也连忙站了起来回了一礼,“王妃你请随意,不用顾及我们兄妹。” 阮伽南点了点头,朝着关平月笑了笑才离开了前厅。 阮伽南一走,关谷晓立刻就放松了起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连宁王府库房的钥匙都在她手上,看来宁王对她并非只是当她是宁王妃看待而已,是信任有加啊……” 关平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哥,你太多心了。” 关谷晓听了她的话,扭头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出来,关平月眉头一拧,有些不高兴的问:“你笑什么?” “我说月儿啊,你不是说你对宁王没有男女之情吗?既然如此,你怎么表现得好像一副吃醋,宁王对不起你的样子?” 关平月一张白皙胜雪的俏丽立刻就涨得通红一片,羞恼不已,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是吃醋了,我、我只是、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不要被阮伽南这人迷惑了,她不是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哦,那你说说她是怎么个不简单法了?”关谷晓看似好奇的追问道。 关平月有心想要举出一个例子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才的话给气急了,心里明明想说什么的,但就是说不出口来,硬生生的让她看起来是在挑拨是非了。当然了,关谷晓还是站在自己妹妹这一边的。 见她急得一句话都说不来,似乎眼眶都要红了,关谷晓连忙道:“好好好,是大哥刚才说错话了,大哥只是逗逗你而已。” 关平月却不想就这么算了,稍微的冷静下来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簪花会的时候你可是没有看到,连平阳郡主对她都很是喜欢,还主动邀请她到贺府去找她说话解闷。你说如果阮伽南真的像外面所说的那样简单,平阳郡主会喜欢她吗?她能第一次见面就博得平阳郡主的欢心?要知道就连梅芩,平阳郡主也是不冷不淡的呢!” 没错,就是这样的。从这件事上来看就可以看出阮伽南是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人了,不然哪里能这么快就讨得平阳郡主的欢心了?她和随着梅芩去拜访过几次平阳郡主,每次她都是态度冷淡,连个笑容都少。可是那天对阮伽南却很是热情的样子。 关谷晓一听,顿时就上心了。 平阳郡主他是知道的,这可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别说其他人了,就算是皇室里面的公主皇子她也一样不咸不淡的,就对宁王态度好些。听说有一次她生病了,八皇子亲自带了礼物上门拜访,可是都给她让人送出来了,连礼物都没有收,最后还是郡马贺之安收下了八皇子的礼物,才不至于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但对于平阳郡主这态度,皇上却是很纵容的,从来不会因此而呵责平阳郡主。八皇子在皇上面前不经意的提了提反而被皇上说他一个男子怎么就跟自己的长辈计较这些小事情了,还劝他身为皇子要心胸宽广,大度一些,八皇子是那个气啊。 如果月儿说的是真的,那这个阮伽南倒是有意思了。 “罢了,不说这些吧,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才会醒,光是这样坐着也实在无趣,我们去逛逛,欣赏一下王府的桃花吧!”两人还以为顶多只要等半个时辰便可以见到宁王了,谁知道这么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等到两人都怀疑会不会是阮伽南根本就没有告诉宁王他们来了,会不会是她故意要给他们难看?就在两人——其实是关谷晓等得不耐烦想走了的时候宁王府的下人总算是过来说宁王已经醒了,他们可以过去见王爷了。关平月已经许久没有进过王府后院了,以前这里是九皇子府,曾经她在这里来去自如。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再后来她连踏入这里都不行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有些晃神了起来,觉得这里面的景致好像有些变了……可是变了什么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毕竟太长时间没来了,都有些陌生了。现在燕京的天气已经逐渐开始暖和起来了,加之今日阳光正好,所以阮伽南便建议宁王在院子里见他们兄妹两好了。宁王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所以关家两兄妹被人领到了主院的院子里。宁王府的主院自然是非常大的,有普通人家两个院子一样大了,所以倒也不担心不合适的问题。关平月大老远的就看到宁王坐在了搬出来的椅子上,腿上盖着一张羊毛毯子,舒适保暖,身上还披着薄披风,手上竟然还抱着暖手炉!阮伽南便现在他身侧,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微微摇着头拉起了她的手摇了摇仰着头一副在哄人的姿态。关谷晓看到这幅情景眸色不由得闪了闪。有些摸不准这到底是宁王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还是他自然而然的行为。他垂着眼眸眼里掠过了一抹深思。“你们等了很久吧?你们来的时候本王刚吃了药就有些犯困了,一睡倒是有些久了,王妃也没有叫醒本王。”看到他们凤明阳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里并不见丝毫生疏见外,倒是和以前一样。“是我们坚持要等王爷醒过来再见王爷的不怪王妃。”关谷晓笑着说道。可是阮伽南偏偏在这个时候提醒道:“王爷,太医说了你不能操劳,所以你还是得赶紧说,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了。”“是是是,本王知道,本王就是和他们说说话而已,不会花太长时间的,好王妃,你就放心吧。”凤明阳很是拿她没办法的说。阮伽南轻哼了一声道:“王爷知道就好。我也想王爷开心,但还是身体要紧。你都多久没有上朝了,父皇还说等你好了要重新给你安排一个官职。可是你一拖就拖了一个来月了,我担心王爷你再这样拖下去父皇都要改变主意了。王爷既然有心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来那就得好好注意身体。”“行行行,本王知道,就你爱瞎操心。”关家两兄妹听着他们这对话,是心思各异,百感交集,一时间竟然都没有出声说什么就这样僵坐着。直到阮伽南说完离开了两人才相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关谷晓呵呵笑了两声叹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看到王爷这样我们也放心了。”凤明阳对于他这样故作亲近和熟稔的态度和话语并没有表现得不喜欢或者抵触,还是和以前一样。听了他的话之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颇有些无奈的道:“让你们见笑了。她就是太紧张兮兮了,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我才让我在常州路上出了事。”见他主动提到了常州的事关谷晓顺势道:“还没有恭喜你呢,这次立了一大功。” 凤明阳摇了摇头,“帮父皇做事是应该的,哪里说立什么大功,也是运气好才发现了这件事。”“这世间哪有这么多运气的事。方才听王妃说皇上已经给你安排好官职了?是什么官职?一定职位不低吧,皇上一向疼爱你,这次你表现得又好。”关谷晓故作羡慕的道。“我倒是想去军营练练的,就是不知道父皇肯不肯让我去了。”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明阳,你怎么能去军营那种地方呢?你的身子不适合啊!”关平月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听到他说想去军营才忍不住担心的出声道。凤明阳笑了笑,“只是想而已,父皇肯不肯让我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关谷晓眸色闪了闪,眼中晦暗不明。是未知数,但是以皇上对他的偏爱来看,会不会答应他还真说不准。就从来没有见过皇上不给他想要的东西的。 他想进军营,那关家那个参将的事会不会是他有意所为?毕竟皇上一向忌惮关家,一直想要削弱关家的势力,他是皇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想要进军营,又知道皇上的心思,所以才投其所好,帮皇上找了个借口趁机将关家安插在军营里的人撸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一举两得,既讨得了皇上的欢心,自己也能找借口进军营,还立一大功,是一举三得才对。 只是凤明阳又这样的心计?关谷晓有些不确定。 他和宁王认识的时间也很长了,他们两兄妹曾经都是宫里皇子公主的伴读,八皇子九皇子的关系一向亲密。在他的印象中凤明阳就是一个娇娇弱弱,身体不行的皇子,没见过他主动要去争取什么,有时候即便是他想要的东西,但八皇子看上了,他也会退让,从来不争不抢,有些与世无争,超然物外的感觉。 所以这样的人会突然就想要去争权夺利吗?是因为被封为宁王了,还是因为他身体其实好了一些,让他有了希望? 想到这,关谷晓不由得怀疑起了一个可能。 难道宁王的身体其实已经好了起来,至少比以前好了,所以他才动了心思?不会是他已经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医了吧? 一想到这关谷晓就有些坐不住了。若是被他找到了那个神医,说不定还真能治好他的身体。 “明阳,你不适合去军营,为什么不留在朝中算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也是大有好处的。”关平月忍不住劝说道。 凤明阳的视线在关谷晓身上一扫而过之后落在了关平月脸上,只见她柳眉轻蹙,一双如水眼眸盛满了担忧,一张小脸也满是不放心,染上了愁绪。 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就是这样,前世就是这样自己才会被骗了的,以为他们当真是有多关心自己,多在意自己,但实际上一切不过是在演戏,是在确保他不会成为挡路石,阻碍了别人的前程。 有时候他是挺想不明白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身体又无望恢复,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呢?那个神医或许是真有其人,但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为他去寻过这个神医,而所谓的没有找到不过是用来敷衍应付他的一个借口而已。可他偏偏还信了那么久。 这些人,前世他把他们当朋友,当知己,可是他们却一个个在他背后插了他一刀,巴不得他赶紧去死。付出的那么多感情都喂了狗吧。 “我想去锻炼锻炼,燕京中的生活太好了,容易麻痹人。”他说道。 关谷晓收起烦乱的思绪,听到他这话哈哈的大笑了出来,“也只有你才这么说了,别人求之不得的享乐,到了你这里反倒成了不好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真不知道你这话要是那些人听到会有何感想。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大概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 “明阳……”关平月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阮伽南给打断了。 “王爷,你说一会儿已经过去了,你要回屋子里休息了。”阮伽南像个管家婆子一样走了过来说道。 关谷晓和关平月面色一僵,她这样说岂不是要赶客的意思?是暗指他们待的时间太长了? 两人才这么想着就听到阮伽南对着他们毫不客气的道:“两位今天不如就先回去吧,王爷还在病中,实在不合适陪你们聊太久,耗费心神。若是因此又不舒服,那就罪大了。” “王妃……” “王爷,你不要说话。”阮伽南瞪了他一眼。 凤明阳竟然就真的不说话了,对着关家两兄妹抱歉的笑了笑。 人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再待下去就太过厚脸皮了。 所以关谷晓很快就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道:“既然如此,我们今天便先回去吧,王爷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再来探望。月儿,我们回去吧。” 关平月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似有不舍。看得阮伽南心里一阵翻白眼。 这个关平月怎么那么像一朵白莲花啊,明明心里不喜欢凤明阳,却又表现得对他很在意,这不是要吊着王爷的心吗?妥妥的把王爷当一个备胎了吧? 就不知道她心里的正主是谁了,只得她把凤明阳当备胎。 “明阳,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关平月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当着阮伽南的面就直呼凤明阳的名字。 说完福了福身两兄妹就要离开。 “等等!”阮伽南叫住了两人。 两人回头一脸询问。 阮伽南看着关平月道:“关小姐,本妃知道你和王爷因为一起长大,有不小的情分,但王爷现在毕竟已经成亲,关小姐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和王爷又是平辈,实在不适宜直呼王爷名字。以后还希望关小姐多注意一点,免得惹人误会。” 关平月一张白皙的脸顿时烧得通红,羞愤得几乎当场就要哭出来,最后掩着面落荒而逃。关谷晓面色一沉,长了张嘴想要指责阮伽南什么,但是对上对方似笑非笑,还隐隐带着一丝讥讽的双眼时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难看着脸色匆匆作了作揖就去追自己的妹妹了。 阮伽南耸了耸肩。 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怪别人不给你脸咯。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想惹事 “王爷真是郎心似铁啊!”阮伽南感叹道。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又来了,所以不想说话。 “王爷,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妾身说中了?”阮伽南不肯放过他。 凤明阳面无表情。 “王爷,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欺负你以前的老情人,所以你心疼了?”阮伽南不依不饶。 凤明阳嘴角抽搐了一下,“够了,王妃,送本王回屋子里。” “王爷不回答我,我就不送。” 不送是吧?好吧,本王自个儿回去。 宁王瞥了她一眼径自站了起来,捧着暖手炉朝着屋子里走了去,不想理会这个人来疯的人了。 “王爷,你是不是心虚了,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烦了?”阮伽南追了上去,感觉自己已经化身为那谁写的女主角了。 凤明阳脚步一停,回头冷淡的看着她,无情的道:“是,本王觉得你烦了。” 呃?阮伽南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王爷,你这么直接让我如何接话啊!这个男人真的是太不解风情了。 “好,既然王爷觉得我烦,那我走好了!”阮伽南重重的哼了一身,果真转身就走了,果断得让宁王殿下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是却见她真的径直离开了,头也不回,他眉头皱了皱也不再管她,随她去了,反正她就是一个打不死的蟑螂。而且也不会这么脆弱真的被他那一句话伤到了。 哎呀,阮伽南当然不会被他那句话伤到了。一来她本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二来嘛,她对他又不是深情似海,没有了他就活不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伤心? 她只是想起自己今天要出门一趟的,因为关家两兄妹来了,耽误了她的时间,现在这两人好不容易走了,宁王殿下又嫌她烦,她正好借机出门。 理由嘛,她和王爷吵架了,被王爷骂了,心情不好,所以要出门逛街买买买。 总管听到她这么说倒是没有怀疑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丹青出门了。 阮伽南自然不是真的出来买买买,只是她回京这么久了,还没有去见过乔楠,也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多亏了宾川金矿的事,搞得现在宁王是燕京红人,连阮伽南这个王妃也跟着红了起来,虽然说两人本来就是燕京的红人,但是现在更红了。 所以为了避人耳目,阮伽南和丹青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脱身准备去城外了。 换了衣服之后阮伽南就大摇大摆了起来,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人看穿。她的伪装一向是非常周的,不像前世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女主那样,穿个男装,换个发型就说自己是个男人,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丹青虽然还是有些心虚,但到底以前跟她闹得多了,倒也还习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两人很是顺利的出了城直奔八宝村。此时的八宝村已经不是一开始阮伽南见到的那个八宝村了。 虽然现在八宝村还有原来的村民在居住,但都是些孤寡老人,还有一些孤儿什么的。其余的人都让乔楠给劝说搬到了另外更好的地方去,还给了银子。 所以为什么花钱如流水呢?这就是原因之一啊! 说到银子这事,她还没有抽时间去钱庄看看她存的一千两黄金现在花了多少呢,待会儿要问问乔楠才行。 一进村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氛,阮伽南眸光闪了闪,不动神色的继续往前走。她来过这里,这里的人对她自然是很熟悉了,看到她也不觉得奇怪。 阮伽南一边走着心里一边提高了警惕。 果不其然,在走到村里大路拐入小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却凌厉的风声。丹青尖叫了一声,吓得面色发白。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不慌不忙的侧身躲开了对方的攻击,然后嗖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同时转身飞快的后退了两步。 “啧啧啧,许久不见,身手见长了啊,还敢偷袭我,正好让我好好试试我刚得到的匕首到底有多锋利。”她笑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人说道。 丹青刚被吓了一大跳,这会儿回过神来看到出现的人顿时就怒道:“般若,你疯了是不是?敢吓唬我们,还敢偷袭小姐,有本事你就明着来!” 被唤般若的是一名身材高挑,五官也艳丽逼人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将她美好的身材勾勒得更加的火热,让人垂涎,前凸后翘,双腿修长肌肉匀称,充满了力量之美。 听到丹青的话,她挑起了眉,勾人似的睨了她一眼,声音懒洋洋的,“丹青小丫头,你先到一边站着去,不要影响我们,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本事了。” “你叫谁小丫头呢!”丹青瞪着她。 般若勾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在她胸前转了一圈,暗示意味十足。丹青一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对上自家小姐揶揄的眼神,她才迟钝的明白般若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当即羞得一张脸通红,眼里满是羞恼之意,但又拿她没办法,谁让自己打不过她。 如果丹砂在还能和她过两招,但是自己……半招都不行。 丹青此时有些后悔了,后悔以前没有跟着丹砂一起学武艺,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被动,只有受欺负的份。 丹青狠狠的瞪着般若,只是她这看似凶狠,实则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眼神实在是不痛不痒。 “丹青,乖,走到一边去,不然待会儿伤到你我也不管哦!” “丹青,一边去等我,你还担心她会伤到我不成?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哟。”阮伽南已经跃跃欲试了。 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丹青只能找了个地方先躲起来,免得待会儿自己遭殃了。 般若抽出了缠在自己腰身上的软骨鞭挥了挥,鞭子抽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噼啪声,那声音听得人似乎浑身都痛起来了一样。 阮伽南看到这条鞭子眼一眯。 哼哼,她可是记得的,就是这条鞭子,第一次和般若打斗的时候自己就是吃亏在了这条鞭子上,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那叫一个疼,记忆犹新啊!现在看到它,好像之前被它抽到的地方又开始火辣辣的了。 今天她就要报当初的一鞭之仇! 因为自己擅长近身攻击,所以阮伽南并没有等般若动作就先发制人的冲了上去。般若自然知道她擅长的是什么,当即便挥动起软骨鞭想要将她逼退,不让她近身,一旦让她近身,自己必输无疑。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在这小小的空地上缠斗了起来。般若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习的也是古代武学,什么气息,什么轻功的样样不缺,阮伽南就吃亏一点了。虽然说她早早就来到了古代,开始学武艺的时候年纪也不大。 大概是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她始终觉得那些轻功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等她知道不是骗人,是真实存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加上心理方面的原因,即使后来很努力,但在这方面确实是没有什么成就的。 不过好在她前世本来就学了不少东西方的武术,尤其擅长近身格斗术,而现在她又有了一把得心应手的匕首,更是将近身格斗术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一开始般若还是非常轻松自如的,但很快她就发现她手上的匕首让她如鱼得水一般,每一招都毫不留情,带着凌厉的气势,闪着寒光的匕首数次从她面前划过,几乎感受到了刀锋逼人的冷气。她的鞭子虽然也使得出神入化,但奈何对方是个擅长近身打斗的,她的鞭子在这个时候倒是成了累赘。 阮伽南一开始也是不慌不忙的,有她的鞭子阻挡自己靠近,她也不急,般若对她很了你今儿,但她对般若也很了解,只要时间一长,般若总会露出破绽的。 在她挥动着鞭子直冲自己而来的时候,如果躲不开这次这鞭子就会直接挥到自己的脸上了。般若似乎是料定她会闪躲,但没有想到她竟然应鞭而上,让般若瞠大了眼睛,心一下子就提吊了起来。可就在她闪神的时候却看到一道冷光朝着自己迎面逼来。 她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飞快的侧身躲开了她射过来的匕首。只是这样一来她操控鞭子的力度就失去了平稳,一松便已经被阮伽南找到了近身的机会。 她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她身边先是用手肘狠狠的击向了她的腹部上方,胸腔下方的位置,般若自然是飞快的躲过了,但她却灵活的一转身一记手刀劈向了她的腰侧两肋的位置。般若躲开了一次躲不开第二次,被她手刀劈中的一侧正好是她使用鞭子的手一侧。 她腰侧肋骨的位置猛的一痛,让她握着鞭子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眨眼间手上的鞭子便到了阮伽南身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鞭子被扔到了丹青的手上。 “丹青,先帮她拿着。等你家小姐把她收拾了。”阮伽南笑着道。 丹青马上非常响亮的哎了一声,气得般若差点没了风度。 “我不玩了,不玩了!”两人连连过了好几招,般若很快就露出了败势,被阮伽南凌厉的招式逼得节节败退。一会儿之后般若干脆直接收手耍了赖来了。 她的武器都被人收走了,她还打什么打啊,有武器的时候或许她还能赢她,可是现在没有了武器,她的武器还在手上呢,又是她擅长的,她岂不是很吃亏?不玩了不玩了! 阮伽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般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你这样子怎么在道上混的?莫不是你的辉煌战绩就是这么来的?” 般若却不以为然的道:“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知道打不赢还非要打,这不是找虐吗? “你真的不打了?”阮伽南问。 “不打了。我估计你也不能出来太久吧?回燕京都这么长时间了,居然都没有过来。啧啧啧,当了王妃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般若刻薄的说道。 阮伽南倒是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这人就是这样,嘴巴毒辣,但是一颗心还是不错的,没有发黑,更何况她们是朋友,她当然不会因为她当了王妃就对她有隔膜了。 “哎,我当了王妃是不是特别的有气派,特别的富贵逼人了?”阮伽南故意甩着头发问。 “噗!” 两人斜方传来了一道忍俊不禁的笑声。两人齐齐转头望了过去,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了几个人,都穿着暗色的衣服,面貌各不相同,有的粗狂,有的俊逸,有的斯文,有的冷漠。 见她们看了过来,长相粗狂的男子立刻就大声的叫道:“老大,你可算是过来了,要不是有乔楠在,我们都要进城去找你了!” “我这不是有事忙吗?忙完我马上就过来了。”阮伽南笑着道。 乔楠冷嘲了一声,“我看你是舍不得离开宁王吧?” 阮伽南顿时就不高兴了,眼一瞪,“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舍不得离开他了?” 搞得她和宁王真的有什么一样,他们两人现在不过是合作关系,说什么舍不舍得啊。 “你和宁王去常州的事可是传遍了,宁王这次立了大功,你也沾光不少吧?”桥南道。 阮伽南沉思了一下,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沾光了不少。” “……” “老大,那个不是说你们发现了金矿吗?你怎么不拿点过来用用。”先前说话的男子问道。他长得人高体壮的,和乔楠的精致英俊不同,五官略显粗狂,连人也非常的粗狂,就是一个糙汉子,名叫盛况。 “你是不是傻啊,这金矿老大能动吗?她要是能动还会被朝廷知道吗?肯定瞒下来占为己有了。”盛况后面站着的另外一名男子啪的一声一巴掌巴上了他的后脑勺,把盛况打的猛的一低头,差点往前栽了去。 被人猛的巴了一巴掌盛况也不生气,反而挠了挠后脑勺道:“也对哦,这才是老大的做事风格。” “但是老大,不能把金矿占为己有,但你好歹也顺手摸一点出来啊,咱们现在都快没米开锅了。”盛况又说道。 阮伽南:“……”她到底是养了一批手下还是养了一批等她喂食的熊孩子?一个个都是男人,张嘴就问她要伙食费,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显得他们太没用了? “我不是给了乔楠一千两黄金?”够用一阵子了吧? 乔楠在一旁淡声道:“哦,已经用完了。” 哦,已经用完了。用完了?你能不能不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说这种话?那是一千两黄金啊,不是一千文钱!阮伽南气结。 来的时候才想着问他还有多少,现在他居然告诉她已经用完了! “一千两黄金,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千两黄金用完了的!”阮伽南咬牙切齿的问。 乔楠佯装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他们过来的路费,安置费什么的啊。” 路费安置费你就花掉了我一千两黄金!你这个败家的东西! “老大,老大,你不要生气,我们的生意来了!我们接了一个生意!”盛况见她面色阴沉,似乎有发飙的趋势,连忙挽救道。 阮伽南阴沉的面色果然一缓,有些意外,“有生意了?真的?” 盛况猛点头不停,生怕她不相信,伸手指着一旁没说话的男青年道:“是云海接的,不信你问他。” 阮伽南的视线投向了云海,只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接到了一桩生意,但是我还没有答应下来。” “没答应?这是为什么?”阮伽南有些好奇了。 他们似乎还没有试过不接的生意呢。 乔楠懒洋洋的道:“你确定要继续站在这里聊天吗?”虽然说现在已经不是大冬天了,天气也开始暖和起来了。但乡下地方,又挨着山,时不时的一阵风吹来,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有暖和的屋子不待,做什么待在外面吹冷风啊,这帮人是不是以前吃太多苦,习惯了? 阮伽南瞟了他一眼,冷飕飕的眼神。乔楠不禁伸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 其实他也想省着点花啊,但是又想尽快把寨子建起来,想要提高速度,那就得多请工人,多请工人,那就得多出工钱啊。然后这买一点那买一点的,花钱如流水,一千两黄金就这么没了,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进到了屋子里,阮伽南才有心思将屋子里的人都打量了一遍,发现大家虽然没有胖,不过也没有瘦,证明这半年多的时间大家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倒不是她担心他们会照顾不好自己,而是她有些担心她不在,这些人就翻天了,惹出事情来要她擦屁股。 各自问候了一番,大家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自然是很想念的,屋子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好了好了,叙旧的时间大把,现在还是说正事吧。,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有生意,为什么没有当场接下来?”阮伽南有些不解。 坐在一旁抿了抿唇才说道:“因为要做我们生意的是燕京的大户人家,而且和老大你也有点关系。所以我们才犹豫了,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接这桩生意。” “哦?燕京大户人家,和我还有点关系?”阮伽南讶异了,好奇了,“谁?” “是贺家的人。” 阮伽南挑高了眉,很是意外。 贺家,贺家可是燕京有名的大户人家,势力如日中天,也唯有关家能与之相提并论。一个自诩正统的贵族大家,为什么会找江湖上的人做生意?既然是找了江湖上的人做生意,那这生意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了。 “他们是怎么联系上你们的?你们直接和贺家的人见面了?”阮伽南不会怀疑自己的人搞错雇主。既然他们说是贺家的人,那一定就是贺家的人。 摇了摇头。 般若接过了话,她斜靠在椅子上,一条修长的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穿着轻纱罗裙因为这个动作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裸,纤细得似乎让人轻轻一捏就能捏断。脚裸上系着一条铃铛脚链,随着她轻轻摇晃的动作而发出了细微的清脆的响声。 这种细微清脆的响声不但不会让人心烦觉得吵杂,反而觉得非常的舒服悦耳,有种莫名的似乎能安抚人情绪的神奇的力量。 “他们哪里能找得到我们,是通过我一个朋友联系上我们的。我那个朋友,呵呵,现在是贺家的座上宾呢!”般若掩唇娇笑了起来。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朋友在贺家做座上宾啊!”阮伽南轻叹,真是交友广阔啊。 般若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娇媚一笑,“谁让奴家长得美呢?” 此话一出,一阵呕吐声传来,然后在般若阴沉饱含了威胁的目光中又纷纷消失,变成了一阵称赞声。 阮伽南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种熟悉的氛围真是让人怀念啊!和他们在一起才是自己最舒服最自在的时候,不用担心,不用算计,不用猜疑。 “行了,说正事吧。”乔楠提醒道。 这样谈下去要谈到什么时候啊。 般若表情一收,正经了起来,说道:“根据我朋友说的,贺家似乎是想找人监视一个人,在必要的时候杀了这个人。而这个人……”般若望向了阮伽南。 阮伽南扬眉,“是我?”所以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接下来。 有人要监视自己的老大,还说在必要的时候杀了他们的老大,这让人这么接? 般若和都点了点头。 贺家要找人监视她,必要的时候还准备杀了她……嗯,这是为什么呢,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要找人干掉她了?阮伽南摸着下巴思索着,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大概……是因为她那天试探了一下贺氏,贺氏回过神来之后就害怕了,怀疑她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杀了她呢?还不要监视她,必要的时候杀了她。 嗯,是因为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知道这个隐藏起来的秘密,怕自己一动手就暴露什么了吗?毕竟她现在可是宁王妃了啊。阮伽南幽幽的想着。 “老大,为什么贺家的人要找人监视你?你继母不是贺家的嫡小姐吗?”盛况有些想不明白。 般若睨了他一眼,很是鄙视,“你都说贺家的嫡小姐是她的继母了,你见过有继母真心希望自己便宜女儿好的吗?”真是蠢,就一身蛮力,要不是有老大护着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般若一向看不起像盛况这种光有身子没有脑子的人,就算他的武功很不错,甚至是在她之上也是一样。 盛况皱了皱眉,觉得也是道理,“想想好像也是这样。”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村子里有一户人家死了妻子的,然后男人隔年就令娶了一位妻子,结果这位妻子对前头那位留下来的一双儿女动辄打骂,苛刻得很。等那小娘子长大要嫁人的时候更是为了贪图那一两银子便将她送到了县上一名七十岁的富人做了妾侍。结果不出半年就死了,真是让人唏嘘。 好在老大不是这么软弱好欺负的人。盛况心里有些庆幸。 “要派人监视我自然是担心我发现什么秘密了,一旦确定我真的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那就杀了我。”阮伽南幽幽的说道。 般若一点就通,“是因为你娘的事?” 她点了点头。 “你查到你娘的事了?”般若有些好奇的问。 阮伽南摇了摇头,“还没有,只是摸到了一点皮毛而已。时间太久了,要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现在你们过来了,倒是可以分神帮我查查。”毕竟她擅长的不是这种事。 般若点了点头,“虽然你娘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要查的话也不是说查不到。不过如果你有线索的话查起来就更容易一些。” 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都有它自己的痕迹,世间久了痕迹或许会淡,但是绝对不会消失。 阮伽南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我去常州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青州,然后才知道我娘当初身边有一个贴身婢女。这算不算线索?但是这个婢女现在是死是活,没死的话人又在哪里我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消息。” 般若:“……好吧,这也算是线索了。”反正大户人家的丫鬟想要查应该不至于很难。 “老大,那贺家那边……” 阮伽南笑了,“接吧,怎么能不接呢。你们就先答应下来,然后在他们告诉你要监视的人身份之后适当的提提价。”她在适当两字上咬了重音。 有银子赚干嘛不赚啊,而且这样一来说不定她还能从贺家哪里查到一点什么呢。如果贺氏真的对她娘的死有关系,那贺家应该也脱不了关系,毕竟整个燕京的人都知道贺家的老夫人还有贺家家主对贺氏有多宠爱。 因为贺氏喜欢阮常康,所以当年贺老夫人即使再不愿意最后也还是答应让贺氏以继室的身份嫁入了阮府。如果贺氏真的跟她娘的死有关,说不定贺家的人在背后也插了一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要一并算账了。 而且这样她还可以反过来监视贺家呢。啧啧,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应该有不少秘密吧? 乔楠在一旁听到她说接下这桩生意的时候就猜到她想干什么了。果然是为了银子吧。 唉,说起来也是他们这一帮人没用啊,那么多人却连银子都赚不够。以后一定要督促他们努力才行,不能这么懒惰了,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风声也早就过去了,他们总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这一辈都这样过下去。 这次的事就当是一个试探吧。刚好贺家是燕京的大户人家。 商量完了正事阮伽南便提出要去八宝山上看看,一听她要去八宝山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说自己陪她去,最后干脆就一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好在现在八宝村几乎都是他们的人也不怕人看到,要是以前的八宝山,看到这么多人,而且有些一些就知道不是好人,一般人,八宝村的村民说不准就要跑去官府报案了。 比起上次阮伽南看到的,现在山上的建筑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最后一步封顶加梁。看到眼前的建筑物,她很是满意,终于乔楠夸赞了一下,还说自己决定不计价他花光了她一千两黄金的事了。 乔楠听了她的话嘴角直抽搐不已。 从山上下来之后阮伽南对乔楠说道:“等寨子建好你就让他们都住到山上去,没事就别下山了,至于八宝村,就让一些妇孺住在那里吧,这样一来也可以掩人耳目。若是你们长期住在八宝村迟早会被发现的。” 他们还是得小心一点。 让他们来燕京的事她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来也不行,总不能靠着飞鸽传书吧?飞鸽传书也不是很可靠的东西,万一在宁王府被宁王看见,一箭射下来可怎么办?所以最好还是将大本营迁来燕京,人齐了也好干活啊。 乔楠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最后阮伽南对般若说道:“我想找个机会让你进城跟在我身边,还有盛况,你怎么看?” 般若愣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危险倒不至于。”说不定以后她身边会更加危险。“而且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安排好的。” 乔楠听到她这么一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看你倒是可以先把盛况带回去,就说是从镖局找的护卫什么的,这样的话相信也不会有人怀疑。” 加之盛况在江湖上没有般若那般惹人注意,跟在她身边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 几个人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老大身边就一个丹砂和丹青,丹砂还好点,有一点傍身的东西,但是丹青就纯属是伺候人的,保护不了她的安。 虽然一般情况下她也不需要有人保护。但凡事都有意外不是吗? “好吧,就这样定了。盛况,我会找机会将你带进城跟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你们安分点,别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来。”阮伽南提醒道。 盛况非常乖觉的点着头:“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听话的。” “乖啊!”阮伽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般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眼见时辰不早了,阮伽南才提出要回城了。她出来太久的话怕宁王府的人会起疑。 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毕竟已经许久不见了,但想到他们都已经来到燕京了,还担心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吗?于是又欢快的将人送走了,让阮伽南一阵无语。 阮伽南带着丹青很快就到了城门外,两人正准备进城的时候时候冷不防的听到自己身侧传来了一道有些惊喜意外的声音。 “咦,这不是卿弟吗?” 乍一听人这么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来了,她愣了一下才猛的想起来,这不是梅家公子么? 真是……好巧啊…… 她飞快的收起眼里的惊愣,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梅大哥!是你啊,真是巧了!许久不见,怪想念你的,最近过得可还好?” 梅戈脸上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来,“是啊,真是很巧。自上次见面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看到卿弟你,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燕京了。正想着说你离开怎么都没有说一声呢,没有想到今天就意外碰见你了。真是有缘分。” 呵呵,这确实是有缘分的。阮伽南在心里默默的笑了笑。 “过年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里,这会儿才出来呢。因为临时走得急,原本想要去梅府和梅大哥道别的,但是……”阮伽南话语未尽,但意思梅戈明白。 不外乎就是担心梅家家门大,不会让他这个小子进去,加之他在梅府又不是什么受宠爱的儿子,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一个小小的无名氏上门去,说不定守门的人还真的不会通报一声就将他赶走。 “难怪我一直没找到你,原来是回去了。” 两人随意的闲聊了几句梅戈才注意到她似乎是要出城,问道:“卿弟这是刚从城外回来?要进城?” 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随口问:“梅大哥这是要出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没有多想什么的,就是随便问问,因为人家问她了嘛,那礼尚往来不是应该回问一下吗?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梅戈眼里闪过了一道黯然和担心,还有一丝着急,低声道:“是啊,我现在正要出城。” 阮伽南看了看天色,“可是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莫非梅大哥要在城外过夜?” 梅戈摇了摇头,抿了抿唇,似乎犹豫了一下,半响才说道:“是家妹出了一点事,我不放心想要去看看。” 家妹? 哦,是了,梅戈是有个哥哥和妹妹的,只是他的妹妹不是已经嫁出去了吗?听说嫁得还不错呢。嗯,现在他说他妹妹出了点事,要去看看……她妹嫁的是燕京城外的人家么?不然这个时辰怎么跑出城看他妹妹?阮伽南本能的觉得这件事自己不应该多问,知道得越多越麻烦。所以听到这里她就想说自己还要别的事要忙,所以要先进城了,有机会再聚什么的。但是梅戈不给她机会说出口,因为她还没有张嘴梅戈就问道:“不知道卿弟能不能随我一起去看看?这样或许有些冒昧唐突,但是……”他不是个擅长争辩的人,大哥这会儿又被拖着走不开身,这件事他又不敢告诉娘,是瞒着她出城的。他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那些人。有时候梅戈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身体没用,性子也没用,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为自己的亲人出口气,做点什么事。以前一直觉得他还有时间,可是妹妹的事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原来有些事情是等不了的。哎?什么意思?让她跟着一起去?不太妥当吧?他们的关系原来已经好到可以见家人的地步了么?阮伽南愣住了。梅戈也知道自己贸然提出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怕自己劝不住妹妹。 “梅大哥,这……这不太适合吧?”他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模样,想来是他妹妹出了什么事,她一个外人跟着去不太好吧? 而且时辰不早了,她得赶紧回去啊!要不然被宁王发现她要有费一番口舌才能解释清楚了。 梅戈摇了摇头,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都这个时候了,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阮伽南却还是有些犹豫。 虽然她和梅戈也见过几次面,对于梅戈她印象还不错,也觉得他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人牵扯进他的家事里…… 阮伽南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不是一个会那么轻易就进入别人的世界,或者是让别人进入她世界的人,她有很强的防备心,只有得到她的承认和允许,才能进入她的世界,她也才会愿意进入对方的世界。 所以现在梅戈让她跟着去看他妹妹,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卿弟,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但我也是没办法,一时半会的我很难和你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时间紧迫,卿弟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吧,此事就当是我欠了卿弟一个人情吧,日后我一定还。”梅戈诚恳的说道。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阮伽南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和不近人情了。 丹青在一旁看得很焦急,生怕自家小姐真的答应了。正想开口提醒她呢,就听到她答应了下来。 “好吧,既然梅大哥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你我相交一场,就不要说什么人情的了,这样太见外了,而且还显得我这人太过斤斤计较,世俗了。” “公子!” 丹青轻呼了出来才让梅戈注意到了她,“这是……” 阮伽南面不改色的道:“这位是我的随身小厮。梅大哥,你稍等我片刻,我有些话要对我的小厮说,很快就过来。” 阮伽南拉着丹青的手走到了一旁交代了她几句就把她给赶回城里去了,而阮伽南则是上了马随着梅戈到了城外的一处姑子庙。 看到眼前的姑子庙,阮伽南眉心猛的一跳。 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啊,都来到姑子庙来了。 唉,希望不是什么大麻烦事,她可不想惹事上身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梅戈不知道阮伽南心里的想法,一心只担心着自己的妹妹,甚至还没有等马完停稳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焦急的朝着姑子庙里走了去。 阮伽南见状也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追了上去,然后在心里猜测着梅戈的妹妹怎么会在这姑子庙里,她不是已经嫁人了么?莫非是被夫家的人敢了出来? 可是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又否认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在古代会被夫家赶出来的女子都是犯了大错的,梅戈的妹妹……虽然还没有见过,但是她觉得梅戈和他大哥都是不错的人,他妹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才对,而且据说梅夫人是一个非常有手段,对子女要求也相当严格的人,梅戈的妹妹又是她唯一的女儿,是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丈夫靠不住,她肯定会很用心教导自己的儿女。 所以按理来说梅戈的妹妹应该不至于在夫家犯下大错被人赶到姑子庙来才对。 那会是什么? 一边思索疑惑着阮伽南已经走进了姑子庙。才进入大门就已经听到不远处大殿里传来的各种声音,呵斥声,尖叫声,哭泣声,听起来里面像是一团乱的样子。 既然来了,阮伽南就没有打算置身事外,而且如果事情真的很糟糕,梅戈那个弱身子可不一定挡得住里面那么多人。好歹是她的朋友嘛,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欺负呢? 所以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大殿前一把将半掩着的门的重重的推开了,门扉撞在一边的墙上又反弹了回去,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大殿里混乱的情况一顿,大家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齐齐转眸看着门口,就看见一名男子站在门外,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脸庞上还有些稚嫩,五官清秀英俊,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在这昏暗的大殿里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因为她的一双眼而让大殿明亮了起来的错觉。 “呃,不好意思,太用力了。”阮伽南没有什么歉意的说道,然后人就迈了进来,一眼就将大殿里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楚。 中间被人捉着两只手,身穿着灰色素衣,长发散乱,神情悲戚惊恐的女子想来就是梅戈的妹妹了,脸上依稀能看出和梅戈有几分相似。而她身边则是站着一位手里拿着剃刀的比丘尼。看样子竟然是有人想要强迫她落发为尼。 而梅戈却是在一旁也被人给左右拉住了,显然是他想要阻止自己的妹妹被伤害,但却抵不过对方人手众多,自己不但没有帮到妹妹反而还被人给压制住了。 “卿弟,快,快救救我妹妹!”梅戈看到她眼睛顿时一亮,也不管她是否有能力救她妹妹就张嘴急切的喊道。现在不管是谁出现对他来说都是一点希望,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这样糟蹋啊! 当初他们真真是瞎了眼,竟然让妹妹嫁到了这样的人家,不过是两年的时间就被折磨成了这样。这两年的时间里妹妹在夫家过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子,若不是这次的事闹大了,被他们知道了,他们都不知道妹妹在夫家竟然被欺负至此。 “你是什么人,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外人管!”一个年过五十的女人看着阮伽南冷声道,似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好意思,这的确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管,但是梅大哥估计不能算是外人吧,今天我是来做帮手的。所以你们最好就是把他妹妹放了,别逼我动手啊。”阮伽南好声好气的说。 说实话她是不太想和女人动手的,但如果她们非不听,那她为了节省时间少不得要暴力解决了。 也不知道丹青那丫头能不能应付宁王,她还想着能尽快回去呢,免得事情穿帮了。宁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女扮男装跑了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顺藤摸瓜摸到点什么。 “放肆!你是哪家的小子,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说话的还是刚才的妇人,是方家夫人,也是梅戈妹妹的婆婆。 方家在燕京中自然算不上一流世家,撑死算是三流吧,但是奈何祖上在前朝的时候也是当时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延续了近二百年,后来才慢慢的衰落了,到前朝覆灭的时候方家甚至已经连排名都够不上了。 直到凤歧国建立,方家的一先祖眼光毒辣,追随着太祖皇帝,虽然当年因为家族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以至于在太祖起事的时候没有帮到多少,但好歹也有一点从龙之功是吧。所以建国之初方家还是威风了好一阵子的,迅速发展了起来。 奈何啊,吃的苦太多了,后来风光起来了,家族里的人便不求上进,只知道享乐,一百个人里面都找不出一个有用的。那位先祖离世之后方家又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了现在,又从一流家族跌到了三流家族的队伍里。 也正因为如此,方家的人才极力的想要重新回到一流家族的队伍里。家里的人没什么能力,那怎么办?靠联姻咯。这也是梅家姑娘会嫁进方家的原因之一。梅家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家底丰厚,家族历史悠久,影响力十足。 就是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曾经的香馍馍变成了现在这样惹人嫌弃,恨不得立刻丢弃的馊食了。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也管不着。我就问你放不放开?”阮伽南可没有什么耐心和她周旋,又一次问道。 方夫人冷哼了一声,轻蔑的瞥了眼被人压制住的梅戈,讥讽道:“梅公子,就算你想找人帮忙你也找个有用的啊,怎么找了个跟你差不多的。能帮到你什么呢?梅公子,我知道你担心焕娘,但是焕娘已经嫁入方家,是我方家的人,即使你是她兄长,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这位夫人,所以说人已经嫁到你们方家,但好歹是梅家的小姐,你们这样强迫她落发,是不将梅家放在眼里了?”阮伽南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就算梅焕娘真的做出了什么错事,但是方家人不该不顾忌梅家吧,还是说…… 阮伽南想到那个可能不禁望向了梅戈,只见他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眼里闪过了浓烈的恨意,但脸上又有些悲戚无奈。 她心一沉。看样子是梅老爷已经表态过不会管自己这个女儿了。 一直听说梅夫人所处的几个孩子不得梅老爷宠爱,但是没有想到他三兄妹在梅府的地位已经低到了这种程度。难怪方家如此有恃无恐了。 只是梅戈就算救下了她的妹妹,将来她妹妹又该如此自处?回梅家怕是不可能的了,回方家?那不是送死吗?那能去哪里? 阮伽南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苛刻,还有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子的无奈,还有可怜。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都只是一个附属品,离开了连活下去的空间都没有。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般若或者是寨子里的女人那样的。 梅焕娘怕就是这种吧。 方夫人闻言冷嘲的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恶意,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梅焕娘,漫不经心的道:“连她亲生父亲都放弃她了,那她就是我方家的人,既然是我方家的人,那我们爱怎么处置她就是我们的事了。” 要不是顾忌到博儿的名声,梅焕娘早就死了,哪里还会有梅戈在这里胡闹的机会。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娶这个梅焕娘,进门两年了连个蛋都没生出来,留着有什么用?方夫人完忘记了当初他们方家求娶梅焕娘时的讨好嘴脸。 “她是人,不是物品,不是谁的东西,谁也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人生,甚至是她的将来。所以,现在我最后问一次,放不放?”阮伽南对这个方夫人也是厌恶至极了。 也不想想自己也是个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还一副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想甩开的丑恶嘴脸,看着真是令人作呕。 方夫人冷哼了一声,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人,那个比丘尼抬起手就要去剃梅焕娘的头发。 阮伽南轻叹了一声。 然后一阵尖叫声,哀嚎声传来,梅戈只觉得眼前一闪,再定睛细看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已经被人拉起来了,原本压着她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就连方夫人也差点跌倒,被她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 “焕娘!你没事吧?”压着梅戈的人也忙松开了手,梅戈一喜飞快的走到了自己妹妹面前。 梅焕娘看到自己的哥哥心里一酸,扑到了他怀里,“二哥……” 她以为自己今天逃不过了,要被强迫落发了。如果被强迫落发,就算大哥二哥,甚至是母亲来了,又有什么用? 好在,好在。梅焕娘心里十分的庆幸,想起二哥带来的朋友,她连忙擦拭了一下泪水,虽然此时心里很苦,却依然礼数周到,一派大家闺秀风范的对着阮伽南福了福身道:“多谢公子相救。” “不客气。”阮伽南摆了摆手。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梅焕娘,你这是要翻天吗?”方夫人定神之后冲着梅焕娘尖叫着道。 梅焕娘猛的转身狠狠的看着面容扭曲的方夫人,“想要翻天的不是你们方家人吗?当初求着赶着想要娶我,现在勾搭上一个出身更好的就想一脚踹开我。你要是好好的写个休书给我,我还敬你儿子是个汉子,我还能说你方家拼命的往上爬不过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们呢?明明是你儿子不仁不义在先,竟然还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你们的脸,你们家的良心都喂狗了吧?我自问嫁入你们方家这两年没有行差踏错一步,上我孝敬公婆,中我敬重夫君,下我善待小姑。可是你们呢,把我的嫁妆吃光了,攀上了高枝,还想将我踩到泥潭里!” “想要清清白白,带着好名声去娶贺家小姐,做梦去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意的!我倒要看看,事情张扬出去,燕京的百姓到底是嘲笑我这个梅家小姐丢人还是嘲笑你们方家尽出一些败类!” 贺家? 听到这两个字阮伽南眸色闪了闪。 敢情这梅焕娘的丈夫勾搭上了贺家的小姐,想要停妻再娶,但是又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想要将错推到梅焕娘身上,然后顺理成章的换一位夫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些人也太渣了吧?典型的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啊。 “闭嘴,你这个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行为不检点,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坏了我方家的名声,又嫁入方家多年连颗蛋都没有生出来,你还有什么脸面霸占着这夫人的位置?我儿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方夫人被她的话说得面色大变,愣了一下之后尖着声音反驳道。 梅焕娘面色也变了变,咬了咬唇,没说话。 方夫人却是得意了起来,“你没话说了吧?身为女子,成亲多年却没有生下一子半女这就是你的错!你识相点就应该自己退位让贤,可你偏偏不识好歹,那就出家为我方家日夜祈福,也算是你功德一件了!” “噗!”阮伽南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位夫人说的话太好笑了,我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脸皮这么厚的人。我说这位富态的夫人,”她故意在富态二字上咬了重音,“你对多年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据我所知梅小姐和你儿子成亲不过两年吧?而且你怎么确定生不出儿子的人不是你儿子?” 梅焕娘一怔,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从来生孩子的事就是女人的事,所有人家中成亲几年没生一儿半女的都说是女人的错,是女人的肚皮不争气,竟然从来没人说过生不出儿子男人也有错的。 方夫人被她这话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手指直抖,“去,去把这人拿下,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道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乱说的!” 居然、居然说她儿子生不出儿子,这不是在诅咒他们方家吗?不可饶恕! 方家带来的人哇啦啦的一哄而上,都忘记了先前的事。 阮伽南当然不会傻愣愣的站着被人打,现在她是男人装扮,自然就不用太斯文了。于是她抬一次脚就踹掉一个人,百发百中,每个被她踢到的人跌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哀嚎个不停,三两下就将方家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立马给我滚!再不滚我就亲自动手帮这位夫人尝试一下光头的滋味!想来方家的夫人要是顶着一个光头回城一定会非常热闹的!”阮伽南冷沉着声音阴恻恻的看着方夫人说道。 方夫人被她吓得面色发白,连连倒退了两步,目光带着一丝忌惮。不甘心就这样错过整治梅焕娘的好时机,但又毫无办法,自己没有想到梅戈竟然带着帮手来,还是一个身手了得的帮手。 见她还在磨磨蹭蹭的不愿意,阮伽南索性将吓得面色发白的比丘尼手上的剃刀抢了过来,大步朝着方夫人走了过去。 方夫人发出一声惊骇的叫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跑到外面了才回身色厉内荏的对着阮伽南威胁道:“你、你等着,我们方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哼!” 阮伽南挥了挥手上的剃刀,方夫人啊了一声扶着婢女的手逃也似的走了。 见烦人的人终于走了,她才将手上的剃刀一扔,回头看到那个比丘尼,冷笑了一声道:“枉为出家人,玷污了佛门净地。” 看到方家的人被赶走了,梅焕娘才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愣怔的望着某个虚空的点默默的流着泪,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和方夫人对峙的气势,分明就是一个被丈夫和婆家背叛抛弃了的可怜女子。 事情和阮伽南猜想的差不多。 梅焕娘的丈夫,方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和贺家的小姐勾搭上了,这个贺家小姐还十分的迷恋方博,说是非他不嫁。跟梅焕娘相比,自然是贺家的姑娘带来的利益更大,更多,而且梅焕娘还不得梅老爷的宠爱,光是一个梅夫人顶什么用? 于是方家的人便越想就越后悔,越想就越是觉得当初娶错了梅焕娘。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人已经娶回来两年了,总不能说休就休,而且梅焕娘也犯什么错,若是突然就休了,传出去只会坏了方家和方博的名声。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了这个机会,方家也舍不得。 想来想去之后方家就想到了一个缺德的主意。那就是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梅焕娘身上,有什么错是就算让燕京的人知道了也不会指责方家半句的呢?那就是失贞。 方家人收买了一个外来的书生,给了他重金让他去诬蔑梅焕娘。而梅焕娘呢,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在被拉大厅里审问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不认识这个书生,怎么会和他勾搭私通呢? 直到看到自己的贴身丫鬟出来指正,直到看到那个书生拿出了自己的贴身衣物她才如同五雷轰顶,明白自己是被人陷害冤枉了。而自己的丈夫却一句话不说,出了事之后还避而不见。是后来方夫人一时得意说漏了嘴才让她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更让她心寒的是,出了事之后方家的人派人到梅家试探梅老爷的口风,结果梅老爷却勃然大怒,想也不想的就说出了没有这个女儿,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不关梅家事这种绝情的话。 有了梅老爷这种表态,方家的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至于梅夫人,因为前段日子生了病,一直在院子里休养,可能是梅老爷又可能是那位夫人可以隐瞒了消息,直到现在梅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这种委屈。就连梅戈也是梅焕娘身边一个小丫鬟去通风报信才知道这件事的。 阮伽南听了是感叹不已。这个梅老爷也是个渣爹了,也不知道跟阮老爷相比,哪个更无情一些。好歹是自己的女儿,居然能狠心至此。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生呢? 阮伽南自然是不会留下来的,梅戈劝说了一会儿梅焕娘才答应随他一起回城,放着她在这里梅戈也不放心,谁知道方家的人会不会转头又来呢?于是三个人便一同回城了。 好在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有关,三人倒是顺利进城了。 进了城阮伽南便和梅戈两兄妹分开了,心里还在担心着王府的事情,暗暗祈祷宁王今天不要去她的院子,只要他不去,就不会发现什么问题。 但是她不知道丹青刚回到府里宁王就到了她的院子。 丹青本来就忧心忡忡的,谁知道刚回到,还没有想到万一见到宁王,宁王问起的话她要怎么回答呢就看到宁王殿下过来了。 她心一慌,连忙关上了屋子的门走了出去。 “王妃呢?”凤明阳问。 “回、回王爷,王妃、王妃在屋子里呢……”丹青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凤明阳瞥了眼丹青,暗道这丫鬟怎么看起来有点紧张?莫不是阮伽南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去通报一声,本王有事情要和她说。”虽然两人是夫妻了,也做过亲密的事了,但风度还是有的,宁王可做不来不请自进的事情来。 丹青福了福身道:“王爷,王妃、王妃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 凤明阳眉头一皱。 心情不好,难道还在为晌午的事生气?不会吧?他怎么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小气的人? “王爷若是有事要和王妃说不如、不如晚点再过来,或者是等王妃心情好点了,奴婢再劝王妃去找王爷,王爷觉得怎么样?”丹青小心翼翼的问,双手紧张的绞在了一起,面容有些僵硬。 凤明阳视线不经意的一转就注意到了丹青的异样,眸色一闪,目光落在了关着的门上,似乎是想透过门扉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 丹青的一颗心一下子提吊到了喉咙上,马上就要因为紧张害怕而蹦出来一样。 凤明阳瞥了眼紧张的丹砂垂下眸子眼里掠过了一道深思,半响才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回去了,等她什么心情好了再让她去本王院子一趟。” 说完便真的转身离开了。 丹青既意外又庆幸,不由得拍了拍胸口,暗道虚惊一场。若是刚才王爷真的要进去,那她也是拦不住的,王爷要是进去了那肯定会发现小姐不在里面的。吓死她了。 丹青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吩咐了一下其他丫鬟自己就赶紧进屋,装作去伺候阮伽南的样子。只是她在屋子里是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压根就静不下来,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才会回来。如果丹砂还在的话就好了,她们可以一个人在屋子里守着,一个人在外面看着。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丹砂和陆英怎么还不回来? 丹青一边暗暗自语着一边不停的看着门口,就希望自家小姐能赶紧回来,她这心惊肉跳的就担心王爷突然又过来了。越是怕就越是觉得时间过得慢,她好像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好久了才终于听到了一点异响。 她心一喜,忙走过去先是打开了门,探出头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在附近,也没有人盯着才回到屋子后边打开了窗子。 她窗子才一开,一道身影便立刻闪了进来,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姐又是谁?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担心死了。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啊,小姐都不知道奴婢刚回来王爷就过来了呢。”丹青吱吱喳喳的道。 阮伽南喝水的动作一停,忙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丹青问:“什么,王爷过来了?他可有看出什么来?你没露馅吧?” 丹青挠了挠头不太确定的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应该没露馅吧。要是露馅了,王爷当时就进来了。奴婢说小姐你心情不好,在屋子里睡觉,王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说让小姐心情好起来之后去他那里一趟。” 去他那里一趟?干什么?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阮伽南问,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丹青摇了摇头,“没说。” 阮伽南沉思了一下想起了梅戈的事,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行吧,待会儿我过去一趟。” 喝了一杯水,阮伽南忽然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饿了,便说道:“你去跟厨房的人说一声,看王爷用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在王爷那里摆饭吧,我待会儿过去吃。” 丹青愣了一下。 这还是小姐第一次主动说要去王爷院子里用饭呢…… “嗯?怎么了?”阮伽南见她还站着傻愣愣的样子,有些不解。 丹青摇了摇头,飞快的退了出去,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猜测不会是小姐惹下什么大麻烦了,所以想要讨好王爷吧? 不得不说丹青这丫头对自家小姐还是非常了解的,一下子就猜到了。当然啦,阮伽南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担心事情穿帮才想要去他那里用饭,探探口风的。 凤明阳听到下人说王妃要在他院子里摆桌用饭时挑了挑眉,心里暗想这丫头该不会是又想搞什么事情了吧?但面上却是神色淡定的让下人按王妃的话去做。 他等了两刻钟才看到大半天没见的人施施然的走了过来,他见状笑了笑,道:“王妃心情好了?” 阮伽南一时摸不准他是说真的还是在试探自己,嘴上却道:“王爷说笑了,王爷过去的时候我就是犯困了在屋子里睡着了,丹青这丫头误以为我心情不好而已,倒是让王爷误会了。” 凤明阳将她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道:“难得王妃要在本王的院子用饭,本王甚是高兴。” “……呵呵。”说得他很希望她过来用饭一样。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难得两人一起用饭,厨房自然是费了一番心血的,桌上的都是两人喜欢吃的菜,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让饿了大半天的阮伽南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菜。 凤明阳看到她嘴馋饥饿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王妃看起来像是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是早上用过饭就到现在吗?” 阮伽南一心放在美食上,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陷阱,摇了摇头敷衍的道:“没有啊,吃过了,就是吃得不太好。” 在八宝村里能吃上什么好东西啊,乔楠那家伙把银子都花光了,想吃顿好的都难。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 他怎么记得府里中午那一顿还挺好的,荤菜就有四样,素的也有两样,汤一样。虽然说两人吃的可能不太一样,但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她为什么说吃得不太好呢?难道是没用饭就出府去了?什么事情这么急,还去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 “王爷,吃饭吧。”阮伽南可不管什么要让家中的男人先动筷规矩,率先就举起了筷子夹向了自己喜欢的菜肴。 凤明阳才拿起黑漆筷子就看到她已经一口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向别的菜进攻了。 明明吃得很快,像是很饿的感觉,但是偏偏动作让人看了却又觉得她不急不缓,优雅得体,身姿挺直,双肩自然平缓放着,上手臂下垂,偶尔小幅的摆动着,目光专注的看着桌上的菜或者是碗里的白饭,吃得极为认真。 “看来王妃真的很饿了。”凤明阳细嚼慢咽,将嘴巴里的白米饭吞了下去才突然说道。 吃的正欢的阮伽南被他这突然冒出来的、带了一丝异样深意的声音吓得差点就噎住了。 “王妃不要急,慢慢吃,不顾的话就让厨房的人再准备一些,或者是本王可以少吃点,给王妃多留点。千万别噎着了。”他温声提醒。 “……多谢王爷提醒。”将梗在喉咙的肉块吞了下来,觉得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她自己动手盛了一碗汤,轻轻的吹了吹入口鲜美,舒服! “王爷,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八卦,不知道王爷知不知道?”她问。 凤明阳嘴里正嚼着饭粒就没有应她,而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咳咳,是这样的。我听说那个方家的公子要休掉梅家小姐,说是梅家小姐失贞是吗?”她问,眼睛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凤明阳动作似乎顿了顿,半响才道:“王妃怎么有兴趣关心这种事?” “不是我想关心啊,是现在整个燕京的人都在说,要不是我今天出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呢。”阮伽南故意说道。 “嗯,然后呢?” “然后?那个,王爷,你就不说说吗?”见他态度如此冷淡,阮伽南有种不知道这个话题要如何继续的尴尬。 凤明阳瞥了她眼,“别人的家事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这严知君和梅家二公子不是好友关系么?王爷你和严知君又是好友,四舍五入一下你和梅家二公子也是好友了吧?你关心一下不以为过啊!”阮伽南一脸正经。 凤明阳夹菜的筷子一顿,眸色深深的注视着她,“你怎么知道知君和梅家二公子关系好?”还有四舍五入是什么意思? “严知君说的。”阮伽南一脸正直。 “哦,是吗?” 王爷,你能不能别老是呢的吗的好吗?说点别的行不行? 似乎听到了她的腹诽,凤明阳终于开了尊口道:“你如果想知道你去问知君好了,我对此事并不了解。” 而且这是女人才会关心的事。 …… 这谈话没法继续了! 阮伽南很想掀桌就走。 “知君明日便会过来王府,王妃若是想知道此事,不妨到时候问问他。”良久之后凤明阳见她鼓着脸一脸气的样子,眸色闪了闪说道,说完很快就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既然她这么好奇,那他就给她一个机会好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八卦?”阮伽南很是诚恳的问,似乎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但是宁王会信吗?不会。 所以宁王很是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王爷,你这么吃得这么慢?”阮伽南见他还在吃,不由得说。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第二天严知君果然是来了,阮伽南自然是问了问的,他也没有觉得奇怪,将事情说了说,只是现在方家倒也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虽然说梅老爷已经是放弃了梅焕娘,但是梅焕娘还有个护着她的娘亲和两个大哥啊,这三个人都不是好欺负的。 就算梅老爷压得住两个儿子,但是梅夫人那就不一定了,谁不知道梅老爷和梅夫人很多年前就已经是闹翻状态了呢?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燕京知道的人还不多,也就是上层圈子的人听到了一些消息而已,若是闹开了,梅焕娘的下半辈子可就完蛋了。所以梅戈心里也是很着急的,只想着要这么帮自己的妹妹渡过这个劫,只是他一个男人又能做什么呢? 他是投鼠忌器啊!和方家彻底撕破脸,要是方家先一步放出消息去,那就晚了。 严知君说完之后很是唏嘘感叹了一番,觉得梅戈三兄妹也实在是命苦。 “伽南,不如你去帮帮他吧!”严知君突然说道。 经过常州的事他现在是自认和阮伽南非常的熟悉了,熟悉到了可以直呼名字的地步。 阮伽南一愣,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为什么突然叫她去帮他啊,宁王妃阮伽南和梅戈一家人都不熟悉啊,和梅戈熟的人是崔羿卿啊!还是说他们已经怀疑什么了? 严知君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知道贸然提出这个很奇怪,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就认识你一个女人,梅戈又是我好友,现在看到他这样子我心里也是不忍。” 哎,不是,什么叫就认识她一个女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啊,他可是有姐姐的,既然这么关心心疼好友,那这么不叫他姐姐去帮忙?阮伽南瞪着眼无声的问。 凤明阳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的道:“他姐姐去的话不合适。” 为什么我就合适了? 凤明阳淡淡一笑:“因为你是宁王妃。” 就这一个身份就足够了。就算别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就算说什么也没有关系。严知君的姐姐已经出嫁,若是他的姐姐出面,牵涉的就是两个家族的事了,但是她出面的话不会。别人顶多会说是严知君为了梅戈这个好友才求到了他这个王爷面前,让他这个王爷出面说服了她这个王妃去。别人只会说严知君对朋友忠义,说他宁王心善。 阮伽南眉头一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梅戈愿意么?毕竟对他来说宁王妃只是一个陌生的人而已。 良久之后阮伽南才叹了一口气,“如果梅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这个忙。”既然无法以崔羿卿的身份帮忙,那就换个身份吧! 严知君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拍着胸口道:“你放心,梅戈一定会愿意的!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阮伽南的心思很快就放在了这件事上,半垂着眸子,没有看到严知君和凤明阳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和梅戈也是相识一场了,加之昨天又参与到了这件事上去,如是能帮帮他两兄妹倒也无妨。不是她热心肠,而是这件事她现在已经插一只脚进去了,若是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未免太过冷血了一些。 昨晚她想了想还在担心自己若是想帮梅戈的话就得用崔羿卿的身份,那就意味着她要经常找借口出门,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现在好了,名正言顺了。 只是……她这么觉得这件事怪怪的?严知君已经这么相信她了?因为一趟常州之行?这么看他都没有这么的单纯吧? 阮伽南很是狐疑的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 她很肯定,如果这件事有什么猫腻的话,肯定是宁王搞的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看看宁王到底是又想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嫡妻和姨娘的区别 即使这么多人,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吵醒纠缠的三人。大家静默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反应各异。张氏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这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扭曲着脸上前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女儿脸上,贺嘉怡一张白皙透着粉红的脸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被人这么用力的打了一巴掌,就算是昏迷的人也该被打醒了。更何况贺嘉怡也算不上是昏迷,只是有些神智不清而已。贺嘉怡迷迷糊糊中先是听到了一阵翁嗡嗡的吵杂声,混沌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猛的一痛。她蹙着眉头不解的睁开了眼,才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极度愤怒,因为这极度愤怒而微微扭曲了的一张脸,铁青着,眼神恨不得掐死她一样的凶狠,把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娘亲。“娘,你打我做什么?”她茫然不解的问,显然还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张氏却被她气得失声尖叫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破事!我们贺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不赶紧起来,是想让今天所有来喝喜酒的人都看到你的丑态吗?”贺嘉怡闻言先是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看到周围有不少人神情一言难尽又或者是眼带嘲笑,目露鄙夷,要么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要么看似扭着头,不忍直视但实际又用眼角余光不断的偷瞄着自己……她本能的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动作僵硬的缓慢的低头一看——“啊!”贺嘉怡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将散开的衣服拼命的想要拉拢起来,却手指发颤,不听使唤,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算她再无知再被娇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也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足以毁灭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扶着她站了起来,她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是方大哥。她心里不由得一松,暗暗庆幸,好在,好在是方大哥,自己本来就喜欢方大哥,想要嫁给他的,现在……然后心里的庆幸还没有来得及蔓延开来就看到了方大哥身边还躺着一个女子。她浑身一僵,如坠冰窟,不顾丫鬟的阻止,着了魔似的跌跌撞撞跑到那名被长发遮住了容颜的女子身边,不管不顾的扒开了她脸上的长发。女子的容颜顿时被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咦?这不是,这不是梅家那个庶出的小姐吗?叫什么名字来着?”“是梅家庶出的小姐,叫雨娘!哎,和贺家小姐感情好像一直很好啊,怎么今天……”“敢情两人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啊……”未尽的话加上意味不明的低笑让人浮想联翩。贺嘉怡只觉得一股火气猛冲头顶,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反射性的将一巴掌狠狠的摔到了梅雨娘脸上,然后尖叫了一声扑到她身上就是一通乱打,发了疯似的。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各种难听的话,让围观的人大开了眼界,见识到了贺家小姐的风范。“还不把她拉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张夫人气急败坏的吼道。真是作孽啊!张夫人是又急又气,心情并不比张氏好多少,今天可是她儿子成亲的日子!可是他们却在张府的后院做出了这样的事,让张家的脸面往哪搁?这不是欺负人吗?张夫人不禁将张氏还有梅家的人都怨上了。自家小姐都管教不好,既然管教不好那就不要带出来丢人啊!自己丢人就算了,还要连累旁人!阮伽南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闹剧神色淡然。虽然张夫人迅速的做出了应急处理,但围观的人也有不少,更不用说后来闻声而来的一些男客人了。所以张府发生的事还是飞快的传了出去,然后迅速传遍了燕京。这件事一出,之前关于梅焕娘德行有亏被休的事不用多做解释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什么德行有亏才休了梅家小姐啊,分明是方家公子真的是勾搭上了贺家的小姐,所以才想一脚踹了梅家小姐。还有梅家那个庶出的,竟然和自己的姐夫私通,还和自己的闺蜜好友共用一个男人,这品行,果然是妾室生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地洞,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梅老爷也是爱好特别,端庄高雅的夫人不要,偏偏去宠爱一个低贱的女子,有出息,品行端正的嫡子嫡女不爱,偏偏去宠爱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子女,是鬼迷心窍了吧?这下好了,当日梅老爷当着那么多百姓怒骂梅小姐,说她有辱家风,要将她逐出家门,以后都不再是梅家的人,和梅家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搞了半天,有辱家风,道德败坏的人原来是自己疼爱有加的庶出女儿!那现在要不要将梅雨娘逐出家门?所以说梅小姐的事会不会就是梅雨娘看上了自己的姐夫,然后才千方百计的陷害自己的姐姐,想要取而代之,却不想中途冒出了一个贺家小姐?好一出大戏啊!大家开始伸长脖子等着看贺家和梅家的笑话了,同时对梅焕娘也是充满了同情。觉得她真的是太可怜了,遇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夫家,又摊上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爹。好在她还有疼爱她的母亲和哥哥。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梅夫人和梅焕娘三兄妹了。梅夫人的身体也因为这个消息而迅速的好了起来,精神也好了起来。梅戈的大哥也回来了,回来之后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同时对梅老爷几个的怨恨又达到了新的高度。如果说以前对梅老爷这个爹还有一点点的幻想,那现在就是连渣都不剩了,只留下满心的恨意和冷漠。 这人是他们的爹,却又是他们的仇人!从此以后他们再不是亲人! “蒋蓉,你出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知道肯定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你自己的女儿不好过,你也希望我的女儿不好过是吗?”梅夫人的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尖叫声,让屋子里的几人脸上的笑容一收,神色冷淡了下来,眼里不约而同的浮出了一丝厌恶。 “这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梅玉书皱着眉头嫌恶的道。 梅夫人淡淡的道:“自然是想要发泄一下了。” 梅戈冷笑了一声,“早前不是很高兴吗?现在怎么不继续高兴下去了?看吧,做人还是不能太过分的,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戈儿,算了,跟这种人计较是自降身价,何必?”梅夫人是从来都不将这个女人放在眼内的,得宠又怎么样,梅府后院的权利都把控在她手里,她不想放,她就一丁点都摸不到。至于那个男人,她不要了的东西,爱拿就拿去吧! 宫嬷嬷走进来问道:“夫人,那人在外面闹一直不肯离开,这要怎么办?”实在是难看。 梅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她爱闹就闹吧,看来精力还是不错,那我也不用担心她没办法给自己的女儿操办婚事了。” 才说着院子外一静,宫嬷嬷心里不禁疑惑了起来,难道这就离开了? 才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尖利的叫声,“蒋蓉,有本事你就不要躲起来,你敢害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宫嬷嬷一惊,这人怎么进来了?她忙转身想走出去拦住人,但是才走两步就看到李氏还有梅老爷一同走了进来。 李氏一看到身穿着月白色衣衫,藕荷色六幅下裙,头上整整齐齐的梳着高髻,戴着珠钗,脸上轻扫脂粉,然没有了之前的憔悴,神采奕奕,高贵典雅,看似随意的坐在屋子的椅子上,端庄大气。让李氏下意识的生出了一股卑微之感来,连闯进来的梅老爷看到也是一愣。 自己有多久没有再走进过这间屋子了,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又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正视过自己的嫡妻了,他也忘记了。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她端坐在椅子上,容颜似乎不见丝毫衰老,依然是那样美丽高贵,也高不可攀。 “这府上的规矩自从老爷子走了之后就越来越不行了,一个妾室都能随随便便的闯进主母的屋子里大声嚷嚷,也难怪梅府的名声也越来越差了。想了想我真是愧对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没能好好管教好后院的人。”梅夫人眼尾扫了一眼闯进来的两人,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让这种人踏进她的屋子真是脏了屋子的地板,待会儿等人走了一定要让丫鬟好好的擦一擦地板才行。 这指桑骂愧的话让梅老爷脸上的愣怔表情一收,反射性的就要责骂,可是对上她冷然的面孔和嘲讽的双眼又呐呐的骂不出来。 “你的确是愧对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梅府的名声弃之不顾,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你分明就是想毁掉梅府!雨娘的事就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啊,你就是见自己的女儿被休了,所以也想看着我的女儿一起倒霉!你这样的毒妇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梅府当夫人!”李氏指着她怒骂道,声音尖利得如同石子划过光滑的瓷器表面一样刺耳,让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梅夫人蹙起了眉头,很想让人堵住她的嘴巴,这样的声音实在是难听至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忍受了几十年的。 “你女儿的事怎么就是我做的了?我出过这梅府的大门吗?我去张府参加了喜宴吗?是我让你的女儿跑去张府的吗?我怎么记得张府并没有给梅府发帖子,所以你的女儿没有帖子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去张府,莫不是就是为了见自己的情郎?我说,她怎么尽学些不好的,就算再怎么也不能跑到别人府上做这样的事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梅夫人表情冷淡的说道。 她这样一说,李氏和梅老爷的面色同时一变,然后一沉,梅老爷冷冷的看着她道:“雨娘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听到他的质问,梅戈两兄弟马上就要站起来,被梅夫人拦住了。 梅夫人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老爷的心果然是偏得没边儿了,其实我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是老爷你的孩子吧?只有李氏生的才是你的孩子。不然我的女儿出了事你不关心一句就光顾着将她赶出梅府,怎么李氏的女儿出了事老爷你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我这里想要将罪名安在我身上为他们讨公道?” 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一下,终于抬起了眼眸直直的看着梅老爷,只是眼里却没有半分温情,只有无尽的冷漠,“还是说老爷只是想找个借口将我这个嫡妻也逐出梅家,好给老爷你心爱的女人腾出主母的位置?如果是这样老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我休了便是。我一定拿着休书不说二话离开梅府给你心爱的人腾位置!”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梅老爷被她这一番话气得面色铁青,转而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涨得通红,青红交错,甚是吓人。 梅夫人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胡说八道老爷心里有数。如果不是,那就请老爷带着你心爱的人滚出我的屋子!我嫌脏!” 梅老爷气极反笑,面色阴沉面容微微扭曲,“嫌我脏,你是我的嫡妻,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嫌我脏还不是给我生了三个孩子?” 梅夫人面色一变,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伸手扶了扶发髻,淡声道:“是啊,可至少我生的几个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既没有在外面流连烟花之地,狎玩娼妓,也没有在别人府上做出苟且私通男子的丑事,所以说起来我还是干净多了,不是吗?有些人是身体脏了,但心至少是干净的,有些人啊……”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淡淡的扫过,满是讥讽,“有些人却是心和身体一样肮脏,令人作呕!” “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梅老爷恼羞成怒的吼道。 梅夫人神色一冷,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惧,明明是坐着,但气势不落梅老爷半分,“这句话我也想跟老爷说,老爷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再怎么说我都是这梅府的女主人,是梅府当初请了媒人再三上府求娶,八抬大轿迎进梅府的嫡妻!你打了我几十年的脸,还不够吗?还是你当真想将我休了,把这么一个玩意儿扶正当梅府的主母夫人?” “你说谁是玩意儿呢!明明就是你霸占着夫人的位置!老爷早就不喜欢你——不,老爷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李氏忍不住插嘴道。 梅夫人冷嗤了一声,表情轻蔑。 “够了,你给我闭嘴!” 被梅老爷当着梅夫人的面一吼,李氏顿时就委屈了起来,当即就哭闹了起来。 “老爷,你竟然吼我,这么多年我受尽委屈的跟着老爷,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得到,现在连我的女儿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老爷不为我们母女出头就算了,还吼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死了算了!” 梅老爷被她拉扯着一阵头昏脑胀,特别是当着嫡妻和两个嫡子的面,他觉得简直就是丢脸至极,颜面无存了!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梅老爷大吼道,反射性的想要推开她,不想用的力气太大了一点,竟然将李氏给甩了出去,先是撞上了屋子里摆放着盆栽的红木花架,把盆栽和花架都撞倒了,她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一愣,李氏更是错愣不已,趴在地上迟迟回不过神来,似乎是难以相信宠爱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会对自己动手。 梅老爷也有些呆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自己甩到了地上的女人,再看看已经收起惊愣表情一脸平淡的嫡妻和嫡子,梅老爷一时间心里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了。似恼怒,似羞愤又似气急败坏,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扔下了还在地上的李氏。 梅夫人冷冷的瞥着她,“怎么?你的老爷已经走了,你还赖在地上做什么?这里也没有会心疼你的人,赶紧滚,我还要让人进来擦地板呢!” 李氏狼狈不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的注视着梅夫人咬牙道:“你不要得意,你永远都赢不了我的!” 梅夫人嗤笑了一声,满是同情怜悯之色,“怎么,你觉得你夺去了那个男人的宠爱就算是赢我了?你除了他的宠爱你还有什么?梅府的夫人是我,我生的孩子都是嫡子嫡女,你呢?叫得好听点是夫人,难听点就是妾侍姨娘,你生的一双儿女都是庶出,永远都要被我的孩子压着。将来梅府会由我的儿子继承,你儿子是是死是活还得看我儿子的脸色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李氏面色骤然一变,被刺中了心里藏得最深的伤口,她充满了恨意的瞪着梅夫人,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瞬间脑子里蹦出了无数恶毒的念头,可是在对上那两兄弟冰冷的双眼之后又不得不将那些念头压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嘴硬的道:“作为女人,求的不就是男人的宠爱吗?” 梅夫人雍容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嫡妻,你却是姨娘妾侍的原因。” 李氏面色一白,终于撑不住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个她盼了一辈子都无法入住的地方。 碍眼的人走了,梅夫人神情一松,眉宇间却多了一丝疲累。 梅戈细心的注意到了,体贴的道:“娘,你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吧。妹妹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哥会处理好,不会再让妹妹被人欺负的。现在妹妹身上的屈辱也洗干净了,方家以后有的是热闹可以看了。” 贺嘉怡和梅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的和方博纠缠在一起,两人怕是要同时进方府了。这两人狼狈为奸,陷害折磨焕娘,他倒要看看两人同时进了方家要怎么斗,还能不能继续当好姐妹了。 梅夫人笑着道:“这次多亏了宁王妃,咱们找机会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梅戈点了点头。 梅夫人望向自己的大儿子,说道:“玉书,你找个时间和宁王见上一面吧,既然我们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能反悔了。” 梅玉书沉默的点了点头。 梅夫人顿了顿才问道:“玉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并不应该选择宁王?” 梅玉书一愣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娘,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梅家想要更上一层楼,我们想要完掌控梅家,迟早都是要做出选择的。宁王……起码宁王是知君的好友,而知君又是戈儿好友,也算是知根知底吧。” 而且这次不得不说是宁王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如果等他回到燕京,想到办法处理,或许已经迟了。再者宁王并没有趁火打劫,在答应帮他们之前就已经言明心思,最起码是光明正大的。 想起曾经某个人想要招纳自己却耍出了肮脏的手段,让自己差点就中招的事,梅玉书看似温润的双眼闪过了一道冷光。 看着寡言的大儿子,又看了看体弱的小儿子,梅夫人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生大儿子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没有这么过分,令人失望,对大儿子的到来她是抱着非常大的期望的,希望他将来如玉一般美好,充满书卷气,考取功名。到小儿子出生,她已经对那个男人,对这个家不抱多少希望了,她自知他们两兄弟要相互扶持才能安稳的走下去,所以她给小儿子起名戈,希望他如刀刃一般锋利,不被人欺负,却不想他们两兄弟谁也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说起来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用,一开始太过不争以至于让自己的孩子都跟着受苦。如果一开始她就牢牢的拿捏住梅府后院的掌家权力,又这么会让别人差点害死了戈儿? 梅玉书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但却异常坚定的道:“娘,以后我们一家四口都会好好的!” 他一定会护住他们的,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后悔! 梅戈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同样坚定,“娘,大哥说得没错,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梅夫人愣怔了一下才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欣慰,拍了拍两兄弟叠在一起的手笑着道:“好好好,只要你们三兄妹相亲相爱,娘就很开心了。”虽然她所嫁非人,但最少她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上进的,女儿命苦了一点,但也是个有孝心的,也该知足了。 严知君和张家人不熟悉,自然是没有去参加张家喜宴的,所以当时也并不知道张家发生的事,等事情传开之后她愣了一下之后才猛的拍腿大笑,连连说妙啊妙啊,佩服佩服什么的,让周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但是他却不管别人的好奇,匆匆说了句我有事先走就丢下几个出来游玩的公子径自走了,然后直奔宁王府。 他到了宁王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回府的阮伽南,他双眼顿时一亮,一个箭步的走到她面前欢喜的道:“哎呀,伽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你这事办得太漂亮了!”他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赞。 阮伽南被他火箭炮冲到自己面前的行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是这件事传了出来,真快。 她翻了个白眼,“多谢你的夸赞。” “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那三个人在一起的。”严知君好奇的问着。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两个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现在又形势所逼,稍微的挑拨一下自然就就按照她想的方向去发展了。至于梅雨娘,那完是梅戈的意思,是梅戈想要帮他妹妹报仇。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狗咬狗好了。 闺蜜共用一个男人神马的是最有看头的大戏了,堪比现代家庭伦理大剧啊!要是可以她还真想搬来板凳坐在一边看看这古代的闺蜜为了一个男人闹翻的戏码和现代是不是一样。毕竟这古代的女人从小就接受传统教育长大,以夫为天什么的,若是方博说两个都爱,她们该如何? 不过不得不说多亏了他们有书信来往的习惯啊,不然还真有点难办呢。 “不难?那你倒是说说啊!”严知君催促。 阮伽南脚步一停,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他,严知君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不由得往后退了退,防备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生错性别了,或许你可能是个女的?”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他某个不可言喻的位置上。 严知君愣了一下,又看到她目光落的位置才明白她的话意思。 他反射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胯部,叫道:“阮伽南,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盯着一个男人的这个位置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肯定是个女人的了,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男人了。”她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要不然你给我摸一下?” 严知君闻言吓得大惊失色,视线往她身后一看窜了过去,躲到了来人后面,“明阳,你听听,你听听你这王妃,她居然……居然说要摸……太恐怖了!你是不是夜里没有满足她啊?” 凤明阳脸一黑,“闭嘴!” 阮伽南听到严知君的话就僵住了,眼珠子乱转着,心道宁王不会是听到刚才她说的话了吧? “王妃,你想摸谁?嗯?”凤明阳阴恻恻的声音从她后面传了过来,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扑向了她的后颈,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缓慢的转过了身。 “呵呵,王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好好的我摸别人干嘛呀。”她很是无辜的笑着,一脸纯良无害。 严知君一听立刻从凤明阳身后站了出来,指责道:“明阳,你别信她,她刚才明明就说了想要摸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的清白恐怕就保不出了!” 阮伽南不禁磨着牙狠狠的瞪着严知君,眼神满是威胁之意。 好啊你这个严知君,梅戈的事完了所以就过河拆桥是吧?给她等着,竟然落井下石是吧,哼,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妃,看来你真的是要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女德了。”凤明阳冷着脸看着她。 真是口无遮掩!平日对着他说些轻佻的话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对着外男说这些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她就是有把八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阮伽南轻咳了一声,给严知君使了个眼神,严知君倒也没有再继续祸害她,悄悄的猫着脚步离开了。 阮伽南这才走到宁王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揪住了他的衣服,摇了摇,“王爷你不要生气了嘛,是我不对行了吧,我不应该乱说话,给王爷丢脸了。” 刚才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当然不是真的要调戏严知君了。那个小屁孩她才不想调戏呢。 凤明阳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一扯,大步往院子的方向走了去。 阮伽南看着他带着怒气的背影,眨了眨眼。真生气了?那要不要哄? 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总在惹王爷生气呢,还是哄哄吧,免得最后遭殃的是自己。 于是她连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屋子里。 凤明阳视她为无物,进了屋子就径直朝着内室的方向走了去,阮伽南连忙跟了上去,“王爷,你听我解释啊!” 凤明阳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站住,你若是敢跟着进来本王就轰你出去!” 他可不想再经历那晚的事。 阮伽南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王爷,刚才真的是误会,你不要生气啊。” “本王没有生气。” 阮伽南怀疑的瞧着他,脸上裸的写着两个字,不信。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本王真的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凤明阳垂下了眼眸,深思了一下,他只是觉得她如果再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惹出事来的,说不定还没有到前世她死的那天就被自己的一张嘴给害死了。 “真的?”难道是她多想了?阮伽南怀疑。 “真的。” 呃,王爷没有生气,那她追过来做什么?阮伽南扯着凤明阳的袖子茫然的想着。 凤明阳低头看了看她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小巧纤细白皙,捉着自己深蓝色的锦袍显得愈加的好看了。看着看着他有些晃神了起来。 阮伽南回过神来之后就注意到了王爷似乎在出神……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到了自己捉住他袖子的手。 她的手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他袖子捉起了皱褶,所以他想剁了自己的手吧? 一想到这阮伽南连忙松开了自己的爪子,缩回到了身后。 她的动作惊醒了凤明阳,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他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在他脸上的表情一向淡,自制力又高,所以阮伽南倒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妥。 “没事就出去吧,本王要换衣服。” 阮伽南反射性的道:“王爷,我帮你换吧!” 凤明阳:“……” 看到他一下子又冷了下来的脸阮伽南有些欲哭无泪。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 宁王懒得和她多说了,转身走进了内室。阮伽南自然是不敢再跟上去的,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只好坐在了外面,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腮。宁王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见她还在,扬了扬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阮伽南忽略了他话里疑似嫌弃的语气,眨了眨眼睛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换了身衣服,而且这衣服看起来有点正式啊。凤明阳淡声道:“本王要进宫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自己用饭吧。”“王爷要进宫?”这个时候?“嗯。”阮伽南垂眸不语。这个时候进宫……转念一想大概就猜到原因了。凤明阳见她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抬步准备走了。“王爷,我等你回来一起用饭吧!”阮伽南说道。凤明阳脚步微微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应了一声:“嗯。”“那王爷早去早回。”凤明阳进宫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听到皇上用一种为了他好的劝解语气对他说,他不适合进军营,还是留在京中担任文职为好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皇上似乎是为了安慰他,很是大方的道:“小九,除了这个,其他的请求父皇都可以答应你。你尽管提!” 凤明阳摇了摇头,“父皇,儿臣不敢居功,所以没有任何请求。” “这怎么行?朕一向奖罚分明,你既然立了功,自然就应该有奖励。那严家公子朕都嘉奖了,难道朕的儿子就不能嘉奖吗?”皇上笑容一收,看似有些不高兴的说。 “这……”凤明阳似乎有些为难了,“可是父皇不是已经让儿臣升职了吗?这就是奖励了啊。” “那不一样,这升职之事是你该得的,奖赏却是朕要给你的,这是两码子的事。”皇上微微摇着头道。 凤明阳见状沉思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父皇,父皇也知道儿臣和知君是好友,他前些日子私底下跟儿臣感叹过,说他的一个朋友,因为不得父亲宠爱,生母又早逝,所以在府中过得极为艰难,当初考取了功名,但一样被他父亲压着。说如果可以给他这个朋友一个机会,或许他在府中的出境就不必太艰难了……” 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如果父皇真的要奖赏儿臣,那儿臣想要帮知君完成这个心愿,也当是儿臣多谢他这次的帮忙吧。” 皇上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松开了,“你说的人是褚家的那个孩子?朕记得好像叫……叫褚卫?” “回父皇,正是他。他和知君相识于年少时,两人有多年感情,所以知君一直很为他的遭遇而感到难过。加之这次他和知君一起去了常州,说起来多少也有一点功劳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父皇给儿臣的奖赏给了他吧!” “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那你说说,想怎么样帮他?”皇上哈哈的笑着道,对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阻止。 凤明阳垂眸想了想才说道:“儿臣觉得不如就随便给他一个武官好了。” 皇上一愣,眸色闪了闪,“武官?” 凤明阳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无奈,“父皇想必对褚府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褚卫若是在燕京里,就算这次儿臣的奖赏给了他,他也做不了什么的。那倒不如把他丢到军营里,远离燕京,或许还能有一点将来。褚大人也不必担心他在朝廷上怎么样了。” “父皇不必为难,就随便给他一个武官便可,这只是给他一个离开燕京的理由罢了。这样儿臣也算是还了知君一个人情了。” 皇上沉默了起来。 凤明阳也不急,似乎这件事到底成不成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就是因为严知君的关系一样。 父皇思索了一番才终于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朕就随你意吧。这个……褚卫,就让他去军营里当个千户吧!” 凤明阳一愣,“千户?父皇,这是不是太……”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了,“既然是将你的奖赏给了他,那就不能太低了。就这样吧!” 凤明阳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笑着道:“儿臣多谢父皇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梅戈的选择 严知君得到阮伽南的承诺之后很快便将梅戈约了出来。 梅戈这几天是焦头烂额,愁得脸色都更加难看了一点。 他只有一个妹妹,当年这个婚事也是他们慎重考虑过的,就是因为低嫁过去,觉得不用担心被欺负,也有底气。可是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方家人的嘴脸就已经换了一个样,竟然还敢如此作践焕娘。可是他现在却是等于受制于人,为了焕娘的名声,他却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要不是约他的人是严知君他还真没有心情出来。 严知君看到他有些憔悴的样子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焕娘一定会没事的。” 梅戈苦笑了一下,“希望如此。” 没事也有不同的标准啊,人还在也是没事,可是如果焕娘的名声坏了,活着又有什么用,她的后半生又该如何?他们做哥哥的倒是愿意养她一辈子了,可是她自己愿意吗?愿意就这样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名,苟且偷生吗? “现在事情怎么样了?”严知君关心的问。 一说到这件事梅戈立刻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方家的人现在就是想要拿焕娘当方博的垫脚石!想要焕娘将所有的罪名都担起,让方博做他的好丈夫,好男人,让世人同情可怜,让他好情有可原的去娶贺家的小姐!这样他和方家就不用担心名声会坏掉!” 打的是一手好算盘!不仁不义的东西,想要休妻再娶已经是无耻到了极点,居然还想占尽所有的好处,让焕娘替他们背黑锅,想得美!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梅戈在心里发狠的想着。 严知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现在方家的人不是还没有动吗?只是这件事最好还是早解决为好,时间拖得越长便越麻烦啊。”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件事到现在我都还瞒着我娘,不敢让她知道,我嫂子又是靠不住的,谁也指望不上啊!”没有一个女眷,他一个男人也是没办法啊。 严知君眸色闪了闪,脸上故意露出了一抹迟疑,梅戈看到了心里一动,忙问道:“知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有的还你快说啊!” “办法我不是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不会接受。”他叹了一口气。 “现在情况紧急,有办法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接受?” 严知君严肃着脸色道:“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事吗?” 梅戈一愣,“什么事?” “你知道的,我和宁王关系很好。”他提醒道。 梅戈眼睛微微一瞠,心里一震,隐隐猜到了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艰涩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或者想让梅家……投靠宁王?” 严知君点了点头。 梅戈心里虽然是猜到了他的意思,但他承认了却又觉得异常失望。 “知君,我知道你和宁王要好,但宁王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我不可能赌上整个梅家去投靠宁王的,宁王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梅戈低着声音说道。 他没有想到知君会在这个重提这件事,他知道他不是在趁火打劫,但此情此景还是让他有了一种失望的感觉。他和宁王是好友,难道和他就不是好友了吗?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很容易会因为别人的误会吗? 严知君当然知道。但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说才有用。 以前不是没有和梅戈隐晦的提起过这件事,但每次梅戈都回避了。他知道他这样也没有错,因为在他看来明阳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人追随的理由,光是一个王爷的身份有什么用,他当然不会贸贸然就拿整个梅家去赌。他和自己还有褚卫不一样,他和褚卫对明阳的情况了解,但梅戈并不了解。 他看到的明阳就和其他人看到的明阳一样。可偏偏他又不能将明阳的情况告诉他,因为他和明阳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他的好友而已,而他没有权利将明阳的秘密暴露出去,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毁掉明阳。 所以这其实是陷入了一种绞持状态中,唯有两人其中的一个先踏出一步局面才会有变化。而现在梅焕娘的事就是一个转机,是明阳给梅戈或者说是给梅家人的一个机会。若是梅戈再错过,他有预感,他和梅家会成为明阳的一枚弃棋。 他相信明阳,所以不希望梅戈将来没有出头之日。他的那个爹根本就没有把他们三兄妹当儿女,心里只有那个夫人生的一双儿女。即使梅戈和梅大哥有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是被梅老爷处处打压着,根本就难以伸展拳脚。梅夫人现在看起来是可以和梅老爷分庭匡衡,但毕竟是个女人,能支撑多久谁都说不准啊。 如果梅夫人哪一天落败了,那梅戈三兄妹只怕会被打压得永无出头之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捉住眼前的机会搏上一搏呢? 现在梅戈不理解不明白没关系,将来他会明白的,他不会害他。 “梅戈,有些事我不能和你多说,但是你只要明白我不会害就好。这件事并非是要宁王出面,而是要宁王妃。”严知君说道。 梅戈一愣,“宁王妃?可是宁王妃会愿意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想好了,决定了,我会出面帮你说服的。但明阳他……希望你做出选择,不管是哪种选择都好,最后我都会帮你说服宁王妃答应帮你这件事的。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严知君真心的说道。 他希望梅戈能投到明阳这边的阵营来,而且就算现在他真的投靠了宁王这件事也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还不是时候。再说了,如果他投靠了明阳,明阳肯定会想办法帮他们兄弟两夺得梅家的啊,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他就不相信梅老爷没有选择阵营。 严知君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了说,该说的他说了,但是梅戈到底能不能明白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听了他的话梅戈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严知君也没有指望他立刻就会想明白,这毕竟是一件关乎家族未来的事,当然不可能立刻就做出决定,所以他很快就岔开话题了没有再继续在上面纠缠。梅戈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严知君说的话要说在他心里没有造成一点影响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但这种大事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他需要找个时间机会和大哥商量商量,试探一下大哥的口风。 他还想着自己回去之后要好好的思索一下,想想打底应该怎么做的。但是才回到府里就看到娘亲身边的丫鬟飞快的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着急之色。 “二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赶紧去夫人院子里看看吧!” “怎么回事?”他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话的丫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头道:“二少爷,您还是先过去再说吧!” 梅戈面色一沉,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有嘴碎的人到娘亲面前乱说了什么,让娘亲知道焕娘的事了。 他沉着脸步伐匆匆的赶到了自己娘亲居住的院子。 这里是梅府的主院,占地面积宽广,每一间屋子都是极为华丽精美,院子里处处可见风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草树木,鸟鸣花香。可是就这样的一个院子却极为的冷清,甚至是有一丝丝的冰冷气息,就好像这个院子只是一个华丽的、供人欣赏的院子,甚至是牢笼,而不是有人居住的院子,没一点热闹的人气。 越是往里,就越是冷清冰凉,院子里走动的下人个个都低着头不吭一声,脚步匆匆,见到梅戈也只是安静的福了福身就快步离开了。梅戈对此也不觉得奇怪和生气,娘亲喜静,院子里伺候的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不轻易弄出什么声音,更加不用说现在了。 他快步掀开垂在门口的帘子跨了进去。 梅夫人身边伺候了她许多年的宫嬷嬷见到他回来脸上似乎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二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夫人都气得吐血了。” 梅戈心里一震,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宫嬷嬷自然是知道梅焕娘的事,就是她帮忙着一起隐瞒才隐瞒了这么多天。 只是没有想到日防夜防还是没防住,被西苑那个贱人将消息传到了夫人耳朵里,夫人一听,厉声质问了她一番,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立刻就气得当场吐血昏迷了,这会儿才刚醒来不久,一醒来就让她去叫二少爷过来,想来是要问清楚了。 梅戈眼里闪过了一道恨色,面色阴沉,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就有些吓人了,像是心里抑压已久的愤怒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了一样。 “那个贱人!”梅戈咬着牙一字一字的满是恨意的道。满腔的愤怒和恨意还有无能为力逼得他脑袋一阵发胀,好像要炸开了一样。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了严知君对他说过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剧烈的动摇了一下,如果、如果宁王有能力帮大哥夺得家主之位,让那个贱人和贱人生的一双儿女得到报应,那他…… 猛的,梅戈用力的闭了闭了眼,将心底的躁动压了下来,沉声道:“我去看看娘,你让人守住外面。” 宫嬷嬷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梅戈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下,沉静的走了进去。 内室里,床榻上,梅夫人面色苍白的靠在绣枕上,微微闭着眼,听到声音也没有睁开眼,只是淡声道:“你回来了。”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强势,反而有些脆弱。 梅戈心里一酸,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被人推到湖里差点淹死,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平日高贵端庄优雅的母亲坐在他床边默默垂泪,面色憔悴,看到他醒来更是喜极而泣,然后失态的抱住他痛哭失声。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母亲那个时候在他耳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说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他们三兄妹,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三兄妹。 从此之后以前那个温柔的母亲便逐渐变得强势,不再有丝毫的退让,属于他们兄妹的她一样都不愿意让别人占了去,属于她自己的也寸步不让。原本她并不想和那个女人争什么宠爱,想扶为夫人她也没有多大的意见,既然他自己不要脸,自己做妻子的又何必替他要脸? 但是他的事情之后母亲大发雷霆,跑到了祖父那里一阵哭诉,惹得祖父也勃然大怒,不顾父亲的反对硬是将那贱人送出了府。只可惜后来祖父去了,爹很快便将那个贱人又接了回来。不过这个时候娘已经完将梅府的后院牢牢的掌握在了手里。那个贱人即使回来了也于事无补,这么多年了还不只是占了爹的宠爱而已。 这么多年了,他看到的一直是一个强势坚强是,似乎是坚不可摧的母亲,时间长了,他也就以为娘是这么一个人,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也会脆弱,也会被击倒。 丈夫的宠爱和尊重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伤不到她分毫,但是她的儿女却是她的软肋…… “娘……”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梅戈有了一种羞愧,像是犯了错事,辜负了父母期待的孩子一样。 “坐吧。”梅夫人睁开了眼,看到他脸上的不安和羞愧自责,心里一软,“娘没有怪你,娘知道你们是为了娘好,娘只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护住你们,让你们一直受到别人的欺负。是娘没用啊!” 要不是她嫁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男人,又何以连累了他们三兄妹,两个儿子就不说了,连出嫁了的女儿都还是逃不掉被欺负的命运。 要不是方家的人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的态度,又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男人,方家怎么会……一想到这件事,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梅夫人心头的火气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烧得她心口一阵气血上涌,喉咙似乎一甜,她连忙将这股腥甜之意压了下来。 梅戈听了她这话却是更加的难过了,心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哑声道:“娘,是不是、是不是只有他们死了,我们才能好过一点?” 因为那人是父亲,是丈夫,所以他们不管遭遇到了什么都只能压在心里,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要考虑顾忌到这层身份,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让人诟病。 他不是没想过要对他们下狠手的,但终究是有所顾忌。因为他们他们还不够强大。 梅夫人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呆了呆才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但还是安慰道:“戈儿,不会很久的,娘知道你们都在努力。” “现在当务之急便是你妹妹的事,不能让方家的人这么糟蹋焕娘啊!” “娘,有人说可以帮助我们……”梅戈犹豫了许久才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梅夫人却是立刻就警惕了起来,“谁?” 难道是那个贱人耍的阴谋,故意想下个套让戈儿上当吗? 梅戈抿了抿唇,“是知君。” 梅夫人心里一松,原来是严家的那个孩子啊…… “知君和宁王是好友。” 梅夫人一怔,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宁王,这跟宁王有什么关系?难道宁王…… 梅夫人很快就联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她不由得失声道:“难道宁王是想……” 梅戈点了点头,将严知君对他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梅夫人听了面上的神色是变了又变,最后沉静了下来,眸色晦暗不明。 “娘,这事你觉得如何?” 梅夫人不禁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疲累的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马虎不得。” 梅戈点了点头,他就是有些担心……梅戈心里的一句话还没有想完,就见宫嬷嬷面色异常难看的走了进来。 梅夫人看到她这样的神色,心一沉,目光锐利的看着她,逼视着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姐、小姐被方家……休回来了……而且……而且还是以……”宫嬷嬷嘴里发苦,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梅夫人和梅戈面色同时一变,梅戈还猛的站了起来。 “还以什么名义休的,说!”梅夫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扑到了床边尖声命令道。 “是以不贞的名义休的,还将小姐压回到了梅府前……”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将焕娘藏起来了,方家的人又是怎么找到焕娘的?”梅戈不敢置信的失声叫道。 梅夫人却是很快就猜到了,心里顿时大恨,“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查到了焕娘的位置,所以将方家的人领去了那里!” 至于方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焕娘,肯定是…… 梅夫人之前压下的一口腥甜终究是没有忍住,噗的喷了出来,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 “娘!宫嬷嬷,快去请大夫!” 梅夫人硬是撑着道:“不用管我,去看看焕娘,不要被别人欺负了她。” 梅戈一阵犹豫,梅夫人气急攻心,怒道:“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梅戈立刻就慌了,“娘,你别气,你冷静,我现在就去看焕娘,绝对不会让人欺负焕娘的!” 梅戈咬了咬牙,狠心的快步走出了内室。 梅夫人面色灰白的躺在床上,愣怔的望着床上新换上不久的床幔出神,神志似乎已经脱离肉体了。 而梅戈却是又经历了一次心寒。梅老爷甚至没有让梅焕娘进梅府的大门,当着围观的无数百姓将她狠狠地斥责了一番,毫无父女之情,态度之冷漠令人发指。 梅戈看到那个名为父亲的人,听到他嘴里不停的吐出能杀人的话语,看到他冷漠至极的嘴脸,还有他身旁的那个暗自得意的女人,和他身边那一双带着嘲讽得意看着他们兄妹的男女。 他心里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双眼发红充满了恨意的望着站在梅府大门前的人,从一刻开始,他们不死不休! 第二天梅戈就跪在了凤明阳面前。 凤明阳深色淡然的看着梅戈,“梅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梅戈咬了咬牙,“求宁王帮我这个忙,只要宁王帮我们渡过这次的难关,以后我们誓死追随王爷!梅家也会成为王爷的助力,永远不会背弃王爷!”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梅公子,本王虽然和你不熟,但也知道你上头还有一个亲哥哥,这个主你真的能做吗?你和知君是好友不假,但本王和你并没有什么情分。你让本王怎么相信你的话?万一本王帮了你,你转身就反口了,本王岂不是要当冤大头了?” “王爷放心,虽然我大哥现在暂时不在燕京,但……这也是我娘的意思,即使我大哥回来了,就算他不同意也没用。而且我大哥他会同意的!”梅戈非常肯定的道。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梅夫人也同意了? 梅戈见宁王面上什么莫测看不透,一时也拿不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到他有可能因为之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而心里恼怒记恨,梅戈就有些慌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王爷,虽然我们兄弟现在还没有把持控制梅家,但我们兄弟不管怎么说都是嫡出,我哥又是长子,梅家以后肯定会让我哥继承的,不可能让那个女人生的儿子继承。就算梅老爷要让他继承,家族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会让一个庶出的继承梅家!” 梅戈现在是连爹都不愿意叫了。 “只要我哥当上家主,我们梅家一定倾尽力助王爷成大业!以王爷马首是瞻!”梅戈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神色坚定。 凤明阳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让梅戈的一颗心都有些忐忑了起来。 严知君见他一直不说话,也有些担心了起来,不由得出声道:“明阳,你倒是说句话啊!”真是急死人了。 凤明阳淡定的看了他一眼,急什么? 严知君瞪了他一眼,没看到梅戈很着急的样子吗?要是把人吓跑了可别找我! 好吧,适可而止。 “你想得到什么?”凤明阳问。 梅戈摇了摇头,“我只希望王爷能帮我们三兄妹渡过这次的难关,挽回我妹妹的声誉,让方家自食恶果!” 凤明阳眉头一拧,似乎有些为难。 确实是挺为难的,不是他不能做这种事,也不是做不了,只是如果让他来需要时间,时间一长,只怕是他们要吃亏。就算最后真的证明了是方家人的错,但梅小姐的名声也会毁了。 如果让阮伽南去……他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本王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这件事怕是要办得漂漂亮亮了。”凤明阳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抹笑容让梅戈的心终于回落到了原来的位置。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竟然湿了。 “你先回去吧,本王会尽快让你看到结果的。只是凡事都需要有时间,你们也不要太着急。既然本王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 梅戈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弯下了腰,作揖行了个大礼。 送走了梅戈,严知君就急急地道:“明阳,你赶紧跟阮伽南说说,让她去办这件事啊!” 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梅家以后就是明阳的一大助力了! 梅家可是百年大家族,家底实力弘厚,虽然在朝廷上没有什么影响力,也没有什么人在朝为官。但胜在民间,在燕京大族上影响力深远啊!要知道燕京除了士族之外还有其他大家族,各大家族利益盘根交错,牵一发而动身。如果梅家投靠了明阳,等将来事情明朗之后对明阳的帮助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以前梅戈不松口就是觉得明月几乎没有胜算,现在虽然他还是一样不知道明阳的势力,但只要明阳帮了梅焕娘,梅戈两兄弟绝对不会反悔的。他们三兄妹感情一向很好,现在梅焕娘吃了那么大的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在梅府,梅夫人的处境想来也会更加艰难了一些。明阳要是帮了他这个忙,那无疑是救了他们一家四口,他们能不感激吗? 听到他的话凤明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变了变,有些怪异,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去说吧。” 啊? 严知君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去说?阮伽南是他的媳妇,不是他的啊!他们夫妻间的事他们自己商量好吗?把他一个孤家寡人的男人去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个主意不是你先出的吗?”凤明阳瞥了他一眼。 严知君一噎。 是他先提的没错,但、但明明是他后来…… “为什么你不去?”严知君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凤明阳面色不变,“觉得你去说她比较不好意思拒绝。” “是这样吗?”严知君很怀疑。 “当然。你不想帮梅戈吗?”凤明阳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不想去和那个女人打交道。 每次和她打交道都觉得元气损失巨大,他这种人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远离阮伽南。 实际上是两人于昨晚又狠狠地过招了一番,最后以宁王的惨败而告终。所以宁王这会儿心里还没过去呢,自然不愿意去和阮伽南说了。 但是严知君不知道啊! 所以他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起码现在来说,梅戈和明阳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那自己去和阮伽南说倒也是道理。 好吧,既然是自己朋友的事,那他就义不容辞啦! “行,我去跟她说。她现在在哪里?”严知君想通了之后爽快的问道。 凤明阳想了想道:“应该在院子里,你让下人去请她到偏厅里说吧,那里安静,也少人去,方便说话。”今天没听人说她出门,那应该是在府里的。 阮伽南自然是在院子里的,昨晚才和宁王吵过嘴,把宁王气得面色发青,今天她自然要安分一点,免得被宁王捉到把柄,如果是这样那就得不偿失了,是吧。 所以听到下人的话她也没有太惊讶,毕竟已经事先和她说过了。 只是现在让她过去,是说服梅戈了? 这两天阮伽南没有出门,也没有特别的打听过这件事,所以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有了新的发展。 她放下手上的事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了偏厅。这个偏厅自然不是主院的偏厅了,而是王爷住的院子的偏厅。他住的院子相比主院守卫更加严一些,所以更加的安一些。 虽然说她接手王府的事务之后整顿了一番,将很多探子细作之类的人清理了出去,但还有其他不知道是谁的人在王府里,她和凤明阳都觉得不能一下子就将所有别有目的人都清出去,这样太让人怀疑了。.. 她不急不缓的从主院走了过来,花了半刻钟的时间,严知君倒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大概是觉得自己有求于人,所以自觉的将姿态放低了一些? “找我有事?”阮伽南步入偏厅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严知君笑着道:“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啧,这小子是在拍她的马屁吗? “梅戈答应了?” 严知君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她可不相信就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严知君开口梅戈就答应将他妹妹的事交给一个完不熟悉的人处理。 “这个……反正就是我说服他了,其他的你就别管了呗。现在这件事更要紧啊!你是不知道,他爹那个夫人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派人跟踪了梅戈,找到了她妹妹暂住的地方,然后引了方家的人找了过去,将他妹妹压着回到了梅府大门前,当着燕京百姓的面把他妹妹给休了!还是以失贞这样的理由!梅夫人都被气得吐血两回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 事情居然发展成这种地步了?梅家那位夫人如此做派想来梅老爷应该也是知道并且默认的吧,不然一个小小的夫人怎么会有胆子陷害已经嫁出去了的嫡小姐?这个梅老爷真真是绝情啊!比她便宜的爹还绝上几分,好歹梅戈几兄妹从小就在府里长大,父子,父女之情总应该有吧?而且梅夫人和他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当真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不管怎么样为人父,对自己的子女做出如此冷漠绝情的事都是不应该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梅老爷难道就真的以为有他压着,梅戈几兄妹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庶出的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不然的话他怎么不想想现在这么磋磨梅戈几兄妹,将来他们胜出,他宠爱的庶出子女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梅家的事,阮伽南心里一阵感叹。 “你就不担心我会将事情越办越乱?”阮伽南斜睨着严知君问道。 严知君愣了一下才道:“不会吧,你看起来很聪明啊,既然很聪明,怎么会越办越乱?”这不是开玩笑吗? 怎么的,敢情是她办砸了就是她愚蠢,是这个意思吗?阮伽南木着脸想道,自己这个时候拒绝的话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王妃啊,我相信你可以的!常州那么难搞的事你都搞定了,那这次的事多简单啊,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严知君一脸的正经真诚,对她抱着十二万分的信心。 阮伽南想了想道:“想要扭转事情的局势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吧,还需要一点助力。 严知君眼睛一亮,“既然不是难事,那还说什么,马上行动啊!” 阮伽南闻言不禁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上街卖猪肉呢,说去就去。” “那你要怎么样。”严知君垮下脸。 “算了,这件事我会跟王爷说的,你就不用担心了。”阮伽南道。 她是宁王妃,还是跟王爷商量商量吧。 严知君一听,毫无心机的说道:“可是明阳让我来跟你说啊!” 阮伽南挑眉,“哦?王爷让你来跟我说?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我哪知道你们两夫妻到底在搞什么啊!他说让我来跟你说,你又说要跟他说,你们是闹别扭了吗?如果真的是,那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嘛,不是有句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吗?你们可别因为你们私人感情的事影响了正事啊!”严知君一脸苦口婆心的劝说。 阮伽南嘴角抽了一下。 喂,严公子,你还是个未婚的,对夫妻间的事情这么清楚是要闹哪样?渴望成亲了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说服王爷去严府跟你爹娘提提! 不过,王爷不愿意和她谈是怎么回事,难道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王爷啊,你不能这么小气吧,她都把昨晚的事给忘记了。阮伽南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想着昨晚的事呢,更加不会承认自己昨晚回房后回味了许久,而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分明就是王爷太小气了,她不过是凑巧在他刚洗浴完,穿着一件单薄里衣出来的时候不请自进的走了进屋子,然后在看到他美男出浴的美好画面时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而已。谁知道王爷竟然当场就黑了脸要轰她出去,语气之严厉,表情之黑沉,让她觉得自己必须解释清楚才行,不然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严重误会的。本着这样的心,她坚持要解释清楚,不肯离开,但谁知道此时又发生了一点意外。拉拉扯扯,推搡中,她不小心拉开了王爷的里衣,让王爷曝光了!还不小心摸了王爷的胸膛一把!于是……没有于是了,事情就变成这样子了。不过……阮伽南轻咳了一声问道:“王爷看起来很生气吗?”严芝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奇怪的问道:“生气?明阳为什么要生气呀?”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惹明阳生气了吧?”阮伽南连忙摇头,“哪里呀,我怎么会惹她生气呢”“不然你为什么这么问?”阮伽南一脸诚恳:“我这不是担心王爷吗?我们可是夫妻呀,我说你这人的心理怎么这么阴暗呢?”她指责道。被说心理阴暗的人,严知君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他们两夫妻太奇怪了,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自己的问题了呢。觉得自己有点委屈的严知君觉得这两夫妻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想跟她再扯皮了,严知君正色的问他:“梅戈的事,你到底想好了要怎么办没有?”阮伽南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我就答应了,自然会为你办妥的。”而且梅戈也是她的朋友吧。再说了,这件事似乎和贺家扯上了什么关系,既然如此,那她就更应该要插上一脚了。说不定还能给贺家人找点不愉快呢。说起贺家也不知道般若他们接下这桩生意了没有……唉,真想看看以后贺家知道他们找来监视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好友,不知道他们的脸色会怎么样呢?只可惜现在是暂时看不到。送走了严知君之后,最后阮伽南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一下宁王,至于昨晚的事还是算了吧,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了。这样宁王殿下就不会觉得尴尬了吧?到了宁王的院子里,听到下人禀报,说王妃过来了,凤明阳的脸色一阵变幻莫侧最后化作平静淡声道:“让王妃进来吧。”得到允许的阮伽南有那么一丢丢的意外,还以为王爷真的不会见她呢。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摸老虎屁股了,进去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对梅戈这件事的想法说了说,顺便向他借个人。凤明阳倒是很爽快就答应了将人借给她,说完了正事,阮伽南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脸真诚的看着宁王道:“王爷,昨晚的事真的只是意外,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她虽然是有些垂涎他的美色,但她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人,不会强迫人的。一听她说起了昨晚的事,凤明阳面色立刻一沉,冷冷的瞥着她,她以为他会相信?不,他一点都不相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米煮成熟饭 阮伽南的法子其实很简单,既然梅戈说是方家有错在先,是方博和贺家的小姐勾搭上了,想要攀上高枝才要停妻再娶,那方博和贺家小姐勾搭上的时间肯定不短了,也肯定是有迹可循。要找出证据证明梅焕娘并没有错,相反,她是最无辜的,不但被夫家的人陷害连自己的亲爹都肯为自己讨回公道,到时候她自然会成为被同情的那个人。 虽然名声多少会受到影响,和方家也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但总好过背负失贞的罪名过一辈子吧?再说了,方家那样的人家早离开早好啊!迟早完蛋的家族。一个家族繁荣昌盛其中或许不会那么干净,但绝对不能背信弃义,靠一个女人上位的。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靠女人发展起来的家族能长久的。 即使像历史上的杨家,靠着杨贵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最后的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风光不过也是十数载。更何况贺家的那个所谓的嫡小姐也并不是本家的嫡小姐,只是二房嫡次子的小姐而已。 当然了,想要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方博当然不会将事情闹得太大,给人捉住把柄。 得到了允许,阮伽南这下是名正言顺的随意出府了,只是可惜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女扮男装,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谁知道宁王是不是也还记得呢? 她先是到了燕京最热闹的茶楼打听了一番,发现现在的议论果然是都偏向了方家,对方博这个渣男也很是同情的样子,将梅焕娘骂了个狗血淋头,有的人甚至说梅焕娘这个失贞,不守妇道的女子就应该浸猪笼以正风气才对。阮伽南在茶楼里坐了半天什么都打听不到只好放弃这个办法了。 最后她不得不潜入了贺家,找到了那个贺家小姐的屋子。她到那的时候正好那个小姐在屋子里和婢女说着话,阮伽南心思一动,便凝神偷听了起来。 “小姐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都在骂那个梅焕娘呢!等风声过去了,小姐就能得偿所愿了。”丫鬟高兴的说着。 “哼,谁让那个梅焕娘不识抬举,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她挡了我的路,我自然不能就这样放过她。让人到外面加把火,最好就是把梅焕娘给逼死了才好。一想到方大哥以前娶了这个女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我心里就不舒服!”贺家的小姐,贺嘉怡语气里满是妒忌的说着。 阮伽南在房梁上听得直挑眉。 是不是贺家的都这么无耻?抢了人家的丈夫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去陷害人家?这贺家人的基因是不是不太好啊?那个贺梅芩虽然看起来很高贵大方的样子,但实际上貌似也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然后她继母也不是什么东西,找了人监视自己的那个贺家人当然不是好人了。所以说这贺家真是上上下下都没有几个好东西啊! 这样难道还不是基因的问题? 阮伽南天马行空的想着。 然后就听到底下的一主一扑说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只可惜现在要避风头,不能和方大哥见面了。”贺嘉怡很是思念方博的样子。 “小姐,没事的,只要风声过去了,让夫人到方家去提亲,小姐和方公子定能很快就结为夫妻的。”贺嘉怡的丫鬟说着不合规矩,没皮没脸的话贺嘉怡也没有斥责阻止,反而甜甜蜜蜜的笑了起来,娇嗔的拍打了一下丫鬟。 阮伽南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恶心的主仆。 “说起这件事还是多亏了梅雨娘给小姐通风报信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了梅焕娘藏身的地方。” 阮伽南精神一震。 梅雨娘,这不是梅戈那个庶出的妹妹么?这件事果然是梅家庶出那房做的事。不过看样子这贺嘉怡和梅雨娘关系还挺好的样子?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贺嘉怡轻笑了一声道:“是啊,多亏了雨娘呢,要不是她,梅焕娘这个贱人说不定就让她哥哥救了。听说她哥哥一直在找证据想要证明梅焕娘那个贱人没错。她这么可能没错呢,她嫁给方大哥就是一个错!哈,我之前还担心梅家老爷会护着她呢,没想到啊,她自己的亲爹都放弃她了。倒是可怜的人。” 贺嘉怡嘴里说着可怜,但语气和神情却满是幸灾乐祸。 阮伽南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件事或许真的有梅家庶出的人掺和在其中。毕竟现在梅戈几兄妹焦头烂额的,梅夫人也被气得一病不起,听说梅家的那位夫人这几天可是得意得很呢,梅老爷甚至隐隐透露出了想让她管家的意思。所以说这事一出,收获最大的还是梅家庶出的那房。 “找个时间把雨娘约出来吧,我好好的谢谢她。”贺嘉怡吩咐道。 丫鬟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姐,最近我们还是不要出门了吧?万一……” “怕什么,又没有人知道我和方大哥的事。”贺嘉怡有些不以为然。 谁会想到方家已经成亲两年的嫡长子会和贺家未订亲的小姐有什么瓜葛呢? “可是要是让夫人和老爷知道了……”本来老爷和夫人就因为小姐的事不高兴,而且公子前段时间才去了,小姐这样万一惹怒了老爷夫人怎么办? “不要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贺嘉怡有些不烦恼的道。 她又不是去见方大哥,只是去见梅雨娘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听到这,阮伽南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个主意。 等两主仆出门了她才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她径直走到贺嘉怡的床榻前,翻开床榻的柜子,很快就从里面翻出了一叠信件,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情书。她简单的飞快的看了看,被里面肉麻的话搞得浑身都抖了抖。这两人一个是三流家族的嫡长子,饱读诗书,一个是一流大家族的嫡小姐,结果做出来的事却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真真是家教失败。 她随意的挑选了两封具有代表性的信件出来,将其他的按照原样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后在信件旁无意中看到了一枚玉佩,她拿起来一看,上面一个博字,显然是方博给她的定情信物了。 既然方博给她送了定情信物,那她应该也给方博回送了吧? 她拿着玉佩若有所思了起来,一会儿之后才将玉佩放回到了柜子了,整理了一下确定不会被人发现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方家公子和梅家小姐的事传得火热的燕京又传出了另外一种声音。 说是事情根本就不是先前说的那样,梅家小姐失贞被休。 事情的真相是方家的公子和一名大家族的小姐勾搭上了,想要娶这名大家族的小姐攀高枝,但是又嫌梅家小姐碍地方,偏偏梅家小姐嫁入方家之后一直循规蹈矩,进退得宜,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善待小姑,没有可休弃的理由。 于是方家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黑心主意,想着只要毁了梅家小姐的名声,日后风声过去了,方家公子便能娶那名大家族的小姐为妻了。 而且还说这事其实和梅家那个夫人有关,是因为那个夫人想要夺权,不满自己一直被梅夫人压着,所以才暗中和方家的人搅和在了一起。只要梅家小姐出了事,梅夫人肯定会受到连累,管家的事说不定就能让梅家那位夫人夺去了。 这事说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很多人越听就越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这梅家小姐在出嫁前的名声是极好的,大方得体,端庄秀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不得体的,嫁入方家这两年也是如此,怎么会突然就传出了说她失贞呢?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敢情是方家的公子和另一名大家族的小姐勾搭上了,想停妻再娶又担心自己名声,所以才将梅家小姐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啊! 原来如此! 话锋一转,燕京的人又开始朝着方家喷口水了,连梅家也没能落下。之前梅老爷的绝情行为大家还觉得他是大义灭亲,公道正直,但是现在反而觉得这梅老爷当真是虚伪,绝情得很。为了庶出的子女反倒将嫡出的踩到了泥潭里,这也算是少见了,偏心眼都偏得没地方了。 将这两家人骂个不停的同时大家还对那位和方家公子勾搭上的大家族小姐好奇了起来。 燕京的大家族可不少啊,能教出出一个这么放荡,还没有和人订亲就已经和人勾搭在一起,逼得人家发妻沦落至此的小姐的家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族呢?是谁家的小姐做出了这么没皮没脸,不知羞耻的事呢? 大家根据传出来的话综合分析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分析出来了,这个大家族的小姐,很有可能是贺家的小姐! 这还一出,燕京哗然一片啊! 贺家啊,难怪方家的人想要休弃梅家的小姐,冒着得罪梅家的风险这么陷害梅家小姐了,跟梅家相比,自然是贺家更厉害一点的。贺家现在可是燕京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呢,宫里还有一个清妃呢!要是攀上了贺家,那方家不是水涨船高了吗? 不过这贺家……怎么感觉有点那个什么,难道贺家的小姐都喜欢抢别人的丈夫,或者是喜欢做继室填房?好像阮府那位夫人似乎也是贺家的小姐,也是继室呢。 这就有点微妙了。 贺氏在阮府听到下人说的话气得差点没把手上的瓷杯给砸了。 “这么回事,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贺氏沉着脸问。 她嫁入阮府这么多年了,燕京上层圈子的夫人们也不会再提这件事,甚至一些年纪不大的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填房继室。可是现在过去那么久的事又被人提起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叫人不气? “夫人,这不清楚啊,市井流言哪能查得到是谁先说的,又是在哪里先说的呢?”站在贺氏面前的是主院的一个管事,姓王,平时很得贺氏的信任和倚重。 今天她出门采购就听到了市集上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她听了听觉得这事不简单就连忙回来禀报夫人了。而且据说这事已经传两天了,夫人就算想查也难啊。 “那贺家小姐和方家公子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王氏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深色,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说出来,说出来夫人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贺氏自然是注意到了,面色一沉,冷到喝道:“还不老实说!” 王管事没办法,只好将贺家嫡小姐和方家公子的事说了出来。 贺氏果然是被气得面色铁青,“真是、真是不知羞耻!丢尽了贺家的脸!” “夫人莫要生气,这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或许只是外人故意传出来想要看贺家笑话而已。”王管事劝慰道。 虽然她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但是当着夫人的面却不能这样说。 “空穴不来风!如果不是贺家的小姐做出了这种事又怎么会有人说?怎么不见别人说其他家族的小姐!本夫人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道检点,不知羞耻!马上准备一下,我要回趟贺家!” 贺氏匆匆赶回到了贺家,将这件事和贺老夫人说了说。 贺老夫人听了面色也有些不难看。 倒不是她觉得贺家小姐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得干净利索一点,这么反过来让人将了一军,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娘,你知道这件事!”贺氏有些惊讶意外了。 “这贺家就没有能瞒得住老身的事。不过是二房嘉怡那个丫头惹出来的事罢了。”贺老夫人淡淡的说道。 “娘,你糊涂了是不是?贺家的小姐要嫁什么样的人不行,怎么就看上方家那小子了。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贺氏不满的说着。 贺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又非阮常康不嫁呢?这道理是一样的,看上了就死心眼了,非这人不嫁,也不管这人到底合不合适。” 贺老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并非真的不生气。贺家怎么就净出些不争气的小姐,一个个都看上别人的丈夫,还没有成亲的也就算了,偏偏都是已经成亲了的。这不是犯贱是什么?难不成都觉得别人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吗? 而且二房的嫡子才刚去了,嫡小姐就传出了这样的事,还要不要脸面了? 贺氏被她这么一说,脸上一阵尴尬,但又辩解道:“娘,我的情况怎么能和现在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贺氏一噎,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半响才呐呐的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贺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再和她争执这件事了。 “娘,那也不能让贺家的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传出去让我们贺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嘉怡那丫头喜欢,劝也劝过了,她不听,要死要活的,就跟你当年一个样!能有什么办法,逼她去死吗?就算是如此又怎么样,梅家那娘子技不如人,守不住自己的男人,梅家自己势力不行,比不过贺家,能赖我们吗?贺家也不用底下的小姐去联姻,既然她喜欢,那就让她去好了。”对于这件事贺老夫人是看得很开的,而且又是二房的小姐,对大房影响不大。 梅芩好好的,没有做出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情就好。 说白了就是贺老夫人心里只有贺梅芩这个嫡亲的孙女才有一点分量。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影响到贺家的利益,任性一点也无妨,反正有贺家的人兜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就好像这次方家的事。 方家现在虽然是三流家族,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而且二房的嫡小姐嫁得不好也就不用担心将来会压过大房了。 虽然两个都是她儿子,但总归有亲疏之分,大房才是本家。 大房二房同为贺家子孙,本是一体却分了家,现在关系是不错,但将来的事谁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平衡,相互扶持,相互压制,相互前进。 “可是现在外面都传成了那样,对咱们贺家的名声,还有其他小姐的名声……影响不是太不好了吗?” 贺老夫人沉吟了一下才道:“等风声过去便好。梅家那个小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梅家大公子不在燕京,二公子一个体弱的,现在梅夫人又病了,梅老爷可不会管这个女儿。”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越是解释就越是让人怀疑,这个时候就应该冷处理。”贺老夫人道。 贺氏虽然有些担心,但自己只是一个嫁出去了的女儿,又是二房的事,她也不好多插手,最后只得一肚子回去了。 方家的人听到外面的传言倒是慌了起来,立刻就怀疑到了梅焕娘身上去。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做什么市井上又传出了更加糟糕的东西。原来是方博和贺家小姐的书信来往,上面写的话大胆露骨堪比那些低俗的风月小说。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咋舌不已,没有想到贺家的小姐作风竟然如此大胆,实在是令人惊讶啊! 这下连贺老夫人都急起来了,将二房的人叫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特别是贺嘉怡,骂得她差点就哭了出来。她怎么知道自己和方大哥来往的书信竟然会传了出去啊,她明明,明明藏得好好的,根本就没人知道,可是却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贺梅芩对此很是生气,恨不得狠狠的给这个堂妹一巴掌,看她都干了什么破事,自甘堕落,竟然看上了方家的那个没用男人。之前娶梅家小姐的时候就是想着攀上梅家,现在又想攀上他们贺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配。而且这蠢货还连累了自己,害得自己这两天出门被人暗地里嘲笑了不知道多少! 燕京不知道要多少人等着看贺家的笑话,等着看贺家倒霉呢,他们倒好,直接送了个把柄给人家。 只是这个时候贺家想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书信已经传了出去,就算他们不承认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百姓可不管你承不承认只要他们觉得是这样的,那就是这样的! 贺老夫人都不想承认自己这次竟然大意了,让贺家到了如此境地。 想了想唯有将贺家已经给贺嘉怡说了亲事的事传出去才能平息外面的流言了。至于信件,没人见过她的字,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写的呢?或许这是梅家小姐不甘心被休了,所以才故意拉人垫背呢。 阮伽南听到这些轻笑了一声。 严知君却有些急了,“你还笑,那现在要怎么办啊。现在风向又变了!” 之前那些人只是说梅焕娘失贞,现在还多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名声呢!可把梅戈给急的,差点就要怀疑是不是他故意耍他了。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样,“你急什么?现在贺家的人说已经给贺嘉怡说了亲事,这姑娘不是和方博爱得死去活来的吗?她愿意就这样算了?” 还有方家,把梅家得罪了个彻底,又好不容易才将一盆脏水泼到了梅焕娘身上,如果就这样算了,那他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了?而且贺嘉怡也不愿意就这样和方博分开吧?这么艰难才将正宫挤走了,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她肯定不愿意嫁给别人的。 所以这两人肯定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嘛……嘻嘻嘻! 严知君看到她脸上露出来的奸诈笑容,不由得浑身抖了抖。 阮伽南让人模仿两人的字迹给双方写了一封互诉衷肠的信,真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贺嘉怡在听到家里的人说要将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就急起来了。她是要嫁给方大哥的人,这么能嫁给别人呢?可是家里的人又守得严,她根本就出不去,正着急呢,这封信就来了。 以此同时方博也收到了贺嘉怡名义送来的信,看到这封信,他不安的心定了定。 方夫人正好进来,看到他手上的信心里一动,忙问道:“是不是嘉怡给你写信了?都说什么了?” 方博直接将信给方夫人看了。方夫人看了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连连说着好好好,可见信上的内容让她十分的满意了。 只是方博很快又担忧了起来,“娘,现在贺家的态度……万一真的要将嘉怡嫁给别人,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而且还将梅家的人彻底的得罪了。 其实对于梅焕娘,方博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是因为跟感情相比,自然是前程更加重要,为了前程,为了方家的将来,他只好放弃焕娘了,相信她就理解自己的。只是可惜了焕娘,若是她愿意留下来,委屈一下做自己的姨娘就完美了。虽然从正妻变为姨娘是有些委屈她,但是他会对她好的啊,为什么她不相信他呢? 想起梅焕娘,方博心里掠过了一丝惋惜。 听到他的话方夫人细眉一皱,也有些担心。 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信,眸色快速的闪了闪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她抬头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嫁不了别人!” 方博一愣,“嫁不了别人?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贺家的小姐,贺家要将她嫁给别人,他们怎么拦得住? 方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榆木脑袋,就不会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吗?只有将她变成你的人,才能阻止她嫁给别人!” 方博一惊,“娘,你的意思是让我强迫她……”这怎么行?如果他强迫嘉怡,她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到时候贺家就更加不可能将她嫁给自己了。 方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强迫说得这么难听,明明是你情我愿,情到浓时一时忍不住!” 贺嘉怡这么喜欢她儿子,只要她儿子稍微的勾引一下她,暗示一下她,还怕她不愿意吗?现在贺家这态度明显是不想让她和方家扯上关系,说不定真的会将她嫁出去。 他们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又把梅家给得罪了彻底,再失去贺家这个势力,那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吗?这怎么可以!现在既然和梅家和好无望,那贺家就必须要捉住,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博儿和嘉怡生米煮成熟饭,还怕贺家的人不答应他们两人的亲事吗?嘉怡可是贺家二房的嫡小姐! 方夫人将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也断定这个才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方博蹙着眉头没有出声。 “你不用考虑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贺家把她嫁给别人吗?而且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你娶不了她的话,以后也不可能再娶到什么更好人家的小姐了!难道你就不想让方家重新回到一流家族的队伍里吗?难道你就想让别人永远踩着你吗?”方夫人板着脸道。 如果娶不了贺家的小姐,那就等于是将贺家和梅家都得罪了,却什么都得不到。 方博面色一变,刚才那一点犹豫立刻就被他抛开了,眼神坚定了下来,“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嘉怡娶回来的!” 见他这样方夫人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燕京一户大户人家要办喜事,很多人都被邀请去喝喜酒了,阮伽南这个王妃当然也是在受邀名单中的。这算是她和宁王大婚之后以宁王妃的身份参加的第一次交际活动,她倒不是很在意的,但是两个丫头——哦,丹砂也终于回来了。听两人说是在路上遇到了不少袭击,因为他两一个是王爷的近身侍卫,一个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受到的关注可想而知了。 说到这个还是得说说上次的事,最后不管是贺家还是关家都损失蛮大的,而宾川和昌平县两地的知州大人都被抄家斩首,被牵连到的官员最轻的也官降三级,重的诸如宾川和昌平县知州满门抄斩,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被流放,族中十六岁以上男子皆流放,以下部充为奴,女子皆入教坊。听说那个郑倩儿不堪打击,当场便自刎了。 阮伽南听了对这个郑倩儿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好好的一个小姐,正直大好年华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不过郑流芳自己明知故犯,也怨不得旁人,都是命。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得背负什么样的后果。 像她今天,来喝喜酒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必须完成才行。 贺家自然也是来人了,贺嘉怡就在其中,跟在贺家二房的夫人身边——哦,说到这个,又不得不说说贺家二房了。贺家二房有两个嫡子,老大就是平阳郡主的丈夫,而贺嘉怡则是老二的女儿。二房出来应酬的一向是老二的夫人,张氏,平阳郡主是极少出来交际的。听说她在贺家也是很少出自己的院子,低调得很。 而且平阳郡主和郡马成亲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无所出,而郡马竟然也不着急,也不纳妾,实在是奇怪得很。 而和凤明阳一同去常州的贺之源就是贺嘉怡的大哥,她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贺嘉怡也是奇葩了,自己的哥哥才死了没多久呢,她就和方博勾搭在一起了,可见兄妹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的。 今天方家也到了,只是和贺家的热情相比,方家的人就受到一些冷待了,只是府中一个小小的总管将他们领了进来带到了客厅而已。 方博倒是没有觉得生气,因为他今天来是有目的的。 贺嘉怡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让张氏看到了不禁眉头一皱,低声斥责道:“今天你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出什么岔子!”如果不是想着说不来会更加让人误会,她还真不想带这个没脑子的女儿出来,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混账的事。 自己的嫡长子死了,那是她的亲大哥,结果呢?她都没伤心几天就顾着儿女私情了!她还没有从儿子的死这种打击中缓过来她就又给了她这么做娘的一个打击,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混账东西的! 张氏对这个女儿是恨铁不成钢,可是拿她又没有办法,她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 原本今天张氏是不想来的,但平阳郡主又是不出门的,谁也勉强不了她,她只好来了。哦,今天办喜事的人家就姓张,是张氏的娘家。所以她才没有什么顾忌。 “娘,你说什么呢,今天是表哥成亲的日子,我能做什么?”贺嘉怡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的道。 “最好就是如此!你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张氏发了狠的低声道。 “好了娘,我又不是孩子了,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贺嘉怡不耐烦的道。 张氏张了张嘴,很想问问她,如果真是如此,她又这么会和方博搞在一起,连累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连累了贺家的名声。大房那边已经很不满了。她若是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候他们都保不住她! 张家今天办喜事来的客人很多,张氏虽然已经嫁出去多年了,但到底是张家人,既然回来了,自然是不会空闲下来的,所以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去顾自己的女儿了。 一开始贺嘉怡还安安分分的和自己的表姐表妹在一起说话,但是一颗心总放不下方大哥送给自己的信,还有信上的内容,方大哥说今天他也会过来的,不知道方大哥现在在哪里…… 贺嘉怡心不在焉的,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借口说要去花园散步,并且拒绝了自家表妹的要陪着她的提议,自己带着婢女往张家的花园走了去。她对张家自然是很熟悉的,所以也不用人带路,更加不会走错路,很快就来到了花园。 她在花园里转了一圈,目光忍不住四处张望,想要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到底在不在,直到走到了花园一处有些偏僻的假山前,猛的被人一把扯了过去,她失声惊呼了一下,就要尖叫,但对方熟悉的气息和声音让她到嘴的尖叫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化作一声想念的娇喃:“方大哥……” 阮伽南是宁王妃,自然是受到了张家人的热情款待,虽然说这次贺家亏了一点,这件事似乎也是因宁王而起,但是说实话,跟宁王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张家和贺家是姻亲没错啦,但是不妨碍他们想要和宁王打好关系啊! 而且之前宁王妃的名声可不太好,但是今天一见发现对方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张,生疏,进退得宜,并没有之前外人说的那么不堪。张家的人想了想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原委了,不过宁王妃的继母是贺家大房的嫡小姐,而他们张家女是贺家二房夫人……这关系当真是有些尴尬了。 阮伽南倒是不担心方博和贺嘉怡的,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保证出彩。而且因为梅戈查清楚了贺嘉怡之所以会和方博勾搭上竟然是因为他庶出的妹妹,梅雨娘一手策划的。梅雨娘想毁了梅焕娘,想毁了梅夫人和她两个嫡出的哥哥,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一石二鸟。 当然了,梅雨娘是没有这么深的心计的,估计是梅府的那位夫人琢磨出来的点子,然后让自己的女儿去引诱了贺嘉怡,这两母女算是狼狈为奸了。 可想而知梅戈心里有多气有多恨了。所以他也想出了一个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梅雨娘不是想破坏自己妹妹的姻缘么,不是想毁了妹妹一辈子么?那他就让她好好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阮伽南表示自己并不关心这件事,她只是答应帮梅戈解决眼前这个困难而已,今天过后她妹妹身上的污名就能洗清了,她答应的事也算是做到了。至于其他人,她并不想要多管闲事。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贺嘉怡和梅雨娘都是自食恶果。 前院越来越热闹了,后院也不逞多让,只是热闹中突然就传出了一声尖叫声,声音之大,之尖利让人听到整个人都颤了颤,惊愕不已。 “出什么事了?” “是啊,刚才那声音是这么回事,谁叫得这么吓人呀,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从后院传来了这么恐怖的声音,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如我们去看看?” “这……这不太好吧?” 嘴里说着不太好,但心早就奔过去了,只是…… 张夫人闻声赶了过来安抚道:“大家不用担心,想来是府上哪个没规矩的丫头惊扰了大家。大家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去看看。” “这,还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这样节省时间啊!” 张夫人脸上的喜气差点维持不住。 厅里的人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在场身份最高的人身上。 阮伽南挑了挑眉道:“既然大家都担心,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既然宁王妃都开声了,张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就劳驾王妃了。” 张夫人走在前面,阮伽南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后院走了去,男席那边的人参也蠢蠢欲动,一个动了其他人也跟着动起来了,实在是好奇啊,刚才那声音也忒吓人了一点,还是去看看到到底这么回事吧? 于是男席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让张大人面色一阵变换,就连今天的新郎官眉头都皱起来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花园,女眷中张氏没看到自己的女儿,心里忽然多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她不由得紧紧的不自觉的扯着手上的帕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连忙偷偷吩咐自己的婢女去找人,找到人之后就好好的看守住她,不要让她乱跑,丫鬟听了她的吩咐很快就悄悄离开了。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是自己女儿出事了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现实很快就给了她狠狠一击。 当她看到假山后的花丛中,自己的女儿衣衫不整的和方家的公子躺在一起时,她眼前顿时一黑,身子一软,差点就晕倒。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方博身边竟然还有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同样衣衫不整,看样子是昏迷不醒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上,遮住了她的容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嫡妻和姨娘的区别 即使这么多人,发出了这么大的声音也没有吵醒纠缠的三人。大家静默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反应各异。张氏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这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扭曲着脸上前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女儿脸上,贺嘉怡一张白皙透着粉红的脸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被人这么用力的打了一巴掌,就算是昏迷的人也该被打醒了。更何况贺嘉怡也算不上是昏迷,只是有些神智不清而已。贺嘉怡迷迷糊糊中先是听到了一阵翁嗡嗡的吵杂声,混沌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猛的一痛。她蹙着眉头不解的睁开了眼,才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极度愤怒,因为这极度愤怒而微微扭曲了的一张脸,铁青着,眼神恨不得掐死她一样的凶狠,把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这人是自己的娘亲。“娘,你打我做什么?”她茫然不解的问,显然还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张氏却被她气得失声尖叫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破事!我们贺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不赶紧起来,是想让今天所有来喝喜酒的人都看到你的丑态吗?”贺嘉怡闻言先是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看到周围有不少人神情一言难尽又或者是眼带嘲笑,目露鄙夷,要么光明正大的看着她,要么看似扭着头,不忍直视但实际又用眼角余光不断的偷瞄着自己……她本能的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动作僵硬的缓慢的低头一看——“啊!”贺嘉怡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将散开的衣服拼命的想要拉拢起来,却手指发颤,不听使唤,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算她再无知再被娇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也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足以毁灭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扶着她站了起来,她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是方大哥。她心里不由得一松,暗暗庆幸,好在,好在是方大哥,自己本来就喜欢方大哥,想要嫁给他的,现在……然后心里的庆幸还没有来得及蔓延开来就看到了方大哥身边还躺着一个女子。她浑身一僵,如坠冰窟,不顾丫鬟的阻止,着了魔似的跌跌撞撞跑到那名被长发遮住了容颜的女子身边,不管不顾的扒开了她脸上的长发。女子的容颜顿时被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咦?这不是,这不是梅家那个庶出的小姐吗?叫什么名字来着?”“是梅家庶出的小姐,叫雨娘!哎,和贺家小姐感情好像一直很好啊,怎么今天……”“敢情两人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啊……”未尽的话加上意味不明的低笑让人浮想联翩。贺嘉怡只觉得一股火气猛冲头顶,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反射性的将一巴掌狠狠的摔到了梅雨娘脸上,然后尖叫了一声扑到她身上就是一通乱打,发了疯似的。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各种难听的话,让围观的人大开了眼界,见识到了贺家小姐的风范。“还不把她拉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张夫人气急败坏的吼道。真是作孽啊!张夫人是又急又气,心情并不比张氏好多少,今天可是她儿子成亲的日子!可是他们却在张府的后院做出了这样的事,让张家的脸面往哪搁?这不是欺负人吗?张夫人不禁将张氏还有梅家的人都怨上了。自家小姐都管教不好,既然管教不好那就不要带出来丢人啊!自己丢人就算了,还要连累旁人!阮伽南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闹剧神色淡然。虽然张夫人迅速的做出了应急处理,但围观的人也有不少,更不用说后来闻声而来的一些男客人了。所以张府发生的事还是飞快的传了出去,然后迅速传遍了燕京。这件事一出,之前关于梅焕娘德行有亏被休的事不用多做解释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什么德行有亏才休了梅家小姐啊,分明是方家公子真的是勾搭上了贺家的小姐,所以才想一脚踹了梅家小姐。还有梅家那个庶出的,竟然和自己的姐夫私通,还和自己的闺蜜好友共用一个男人,这品行,果然是妾室生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地洞,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梅老爷也是爱好特别,端庄高雅的夫人不要,偏偏去宠爱一个低贱的女子,有出息,品行端正的嫡子嫡女不爱,偏偏去宠爱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子女,是鬼迷心窍了吧?这下好了,当日梅老爷当着那么多百姓怒骂梅小姐,说她有辱家风,要将她逐出家门,以后都不再是梅家的人,和梅家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搞了半天,有辱家风,道德败坏的人原来是自己疼爱有加的庶出女儿!那现在要不要将梅雨娘逐出家门?所以说梅小姐的事会不会就是梅雨娘看上了自己的姐夫,然后才千方百计的陷害自己的姐姐,想要取而代之,却不想中途冒出了一个贺家小姐?好一出大戏啊!大家开始伸长脖子等着看贺家和梅家的笑话了,同时对梅焕娘也是充满了同情。觉得她真的是太可怜了,遇上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夫家,又摊上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爹。好在她还有疼爱她的母亲和哥哥。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梅夫人和梅焕娘三兄妹了。梅夫人的身体也因为这个消息而迅速的好了起来,精神也好了起来。梅戈的大哥也回来了,回来之后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同时对梅老爷几个的怨恨又达到了新的高度。如果说以前对梅老爷这个爹还有一点点的幻想,那现在就是连渣都不剩了,只留下满心的恨意和冷漠。 这人是他们的爹,却又是他们的仇人!从此以后他们再不是亲人! “蒋蓉,你出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知道肯定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你自己的女儿不好过,你也希望我的女儿不好过是吗?”梅夫人的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尖叫声,让屋子里的几人脸上的笑容一收,神色冷淡了下来,眼里不约而同的浮出了一丝厌恶。 “这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梅玉书皱着眉头嫌恶的道。 梅夫人淡淡的道:“自然是想要发泄一下了。” 梅戈冷笑了一声,“早前不是很高兴吗?现在怎么不继续高兴下去了?看吧,做人还是不能太过分的,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戈儿,算了,跟这种人计较是自降身价,何必?”梅夫人是从来都不将这个女人放在眼内的,得宠又怎么样,梅府后院的权利都把控在她手里,她不想放,她就一丁点都摸不到。至于那个男人,她不要了的东西,爱拿就拿去吧! 宫嬷嬷走进来问道:“夫人,那人在外面闹一直不肯离开,这要怎么办?”实在是难看。 梅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她爱闹就闹吧,看来精力还是不错,那我也不用担心她没办法给自己的女儿操办婚事了。” 才说着院子外一静,宫嬷嬷心里不禁疑惑了起来,难道这就离开了? 才这么想着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尖利的叫声,“蒋蓉,有本事你就不要躲起来,你敢害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宫嬷嬷一惊,这人怎么进来了?她忙转身想走出去拦住人,但是才走两步就看到李氏还有梅老爷一同走了进来。 李氏一看到身穿着月白色衣衫,藕荷色六幅下裙,头上整整齐齐的梳着高髻,戴着珠钗,脸上轻扫脂粉,然没有了之前的憔悴,神采奕奕,高贵典雅,看似随意的坐在屋子的椅子上,端庄大气。让李氏下意识的生出了一股卑微之感来,连闯进来的梅老爷看到也是一愣。 自己有多久没有再走进过这间屋子了,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又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正视过自己的嫡妻了,他也忘记了。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她端坐在椅子上,容颜似乎不见丝毫衰老,依然是那样美丽高贵,也高不可攀。 “这府上的规矩自从老爷子走了之后就越来越不行了,一个妾室都能随随便便的闯进主母的屋子里大声嚷嚷,也难怪梅府的名声也越来越差了。想了想我真是愧对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没能好好管教好后院的人。”梅夫人眼尾扫了一眼闯进来的两人,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恶心。 让这种人踏进她的屋子真是脏了屋子的地板,待会儿等人走了一定要让丫鬟好好的擦一擦地板才行。 这指桑骂愧的话让梅老爷脸上的愣怔表情一收,反射性的就要责骂,可是对上她冷然的面孔和嘲讽的双眼又呐呐的骂不出来。 “你的确是愧对了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将梅府的名声弃之不顾,做出了这样过分的事,你分明就是想毁掉梅府!雨娘的事就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啊,你就是见自己的女儿被休了,所以也想看着我的女儿一起倒霉!你这样的毒妇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梅府当夫人!”李氏指着她怒骂道,声音尖利得如同石子划过光滑的瓷器表面一样刺耳,让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梅夫人蹙起了眉头,很想让人堵住她的嘴巴,这样的声音实在是难听至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忍受了几十年的。 “你女儿的事怎么就是我做的了?我出过这梅府的大门吗?我去张府参加了喜宴吗?是我让你的女儿跑去张府的吗?我怎么记得张府并没有给梅府发帖子,所以你的女儿没有帖子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去张府,莫不是就是为了见自己的情郎?我说,她怎么尽学些不好的,就算再怎么也不能跑到别人府上做这样的事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梅夫人表情冷淡的说道。 她这样一说,李氏和梅老爷的面色同时一变,然后一沉,梅老爷冷冷的看着她道:“雨娘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 听到他的质问,梅戈两兄弟马上就要站起来,被梅夫人拦住了。 梅夫人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老爷的心果然是偏得没边儿了,其实我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是老爷你的孩子吧?只有李氏生的才是你的孩子。不然我的女儿出了事你不关心一句就光顾着将她赶出梅府,怎么李氏的女儿出了事老爷你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我这里想要将罪名安在我身上为他们讨公道?” 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一下,终于抬起了眼眸直直的看着梅老爷,只是眼里却没有半分温情,只有无尽的冷漠,“还是说老爷只是想找个借口将我这个嫡妻也逐出梅家,好给老爷你心爱的女人腾出主母的位置?如果是这样老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我休了便是。我一定拿着休书不说二话离开梅府给你心爱的人腾位置!”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梅老爷被她这一番话气得面色铁青,转而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涨得通红,青红交错,甚是吓人。 梅夫人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胡说八道老爷心里有数。如果不是,那就请老爷带着你心爱的人滚出我的屋子!我嫌脏!” 梅老爷气极反笑,面色阴沉面容微微扭曲,“嫌我脏,你是我的嫡妻,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嫌我脏还不是给我生了三个孩子?” 梅夫人面色一变,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伸手扶了扶发髻,淡声道:“是啊,可至少我生的几个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既没有在外面流连烟花之地,狎玩娼妓,也没有在别人府上做出苟且私通男子的丑事,所以说起来我还是干净多了,不是吗?有些人是身体脏了,但心至少是干净的,有些人啊……”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淡淡的扫过,满是讥讽,“有些人却是心和身体一样肮脏,令人作呕!” “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梅老爷恼羞成怒的吼道。 梅夫人神色一冷,丝毫不为他的怒火所惧,明明是坐着,但气势不落梅老爷半分,“这句话我也想跟老爷说,老爷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再怎么说我都是这梅府的女主人,是梅府当初请了媒人再三上府求娶,八抬大轿迎进梅府的嫡妻!你打了我几十年的脸,还不够吗?还是你当真想将我休了,把这么一个玩意儿扶正当梅府的主母夫人?” “你说谁是玩意儿呢!明明就是你霸占着夫人的位置!老爷早就不喜欢你——不,老爷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李氏忍不住插嘴道。 梅夫人冷嗤了一声,表情轻蔑。 “够了,你给我闭嘴!” 被梅老爷当着梅夫人的面一吼,李氏顿时就委屈了起来,当即就哭闹了起来。 “老爷,你竟然吼我,这么多年我受尽委屈的跟着老爷,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得到,现在连我的女儿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老爷不为我们母女出头就算了,还吼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死了算了!” 梅老爷被她拉扯着一阵头昏脑胀,特别是当着嫡妻和两个嫡子的面,他觉得简直就是丢脸至极,颜面无存了!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梅老爷大吼道,反射性的想要推开她,不想用的力气太大了一点,竟然将李氏给甩了出去,先是撞上了屋子里摆放着盆栽的红木花架,把盆栽和花架都撞倒了,她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一愣,李氏更是错愣不已,趴在地上迟迟回不过神来,似乎是难以相信宠爱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会对自己动手。 梅老爷也有些呆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自己甩到了地上的女人,再看看已经收起惊愣表情一脸平淡的嫡妻和嫡子,梅老爷一时间心里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了。似恼怒,似羞愤又似气急败坏,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扔下了还在地上的李氏。 梅夫人冷冷的瞥着她,“怎么?你的老爷已经走了,你还赖在地上做什么?这里也没有会心疼你的人,赶紧滚,我还要让人进来擦地板呢!” 李氏狼狈不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的注视着梅夫人咬牙道:“你不要得意,你永远都赢不了我的!” 梅夫人嗤笑了一声,满是同情怜悯之色,“怎么,你觉得你夺去了那个男人的宠爱就算是赢我了?你除了他的宠爱你还有什么?梅府的夫人是我,我生的孩子都是嫡子嫡女,你呢?叫得好听点是夫人,难听点就是妾侍姨娘,你生的一双儿女都是庶出,永远都要被我的孩子压着。将来梅府会由我的儿子继承,你儿子是是死是活还得看我儿子的脸色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李氏面色骤然一变,被刺中了心里藏得最深的伤口,她充满了恨意的瞪着梅夫人,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瞬间脑子里蹦出了无数恶毒的念头,可是在对上那两兄弟冰冷的双眼之后又不得不将那些念头压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嘴硬的道:“作为女人,求的不就是男人的宠爱吗?” 梅夫人雍容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嫡妻,你却是姨娘妾侍的原因。” 李氏面色一白,终于撑不住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个她盼了一辈子都无法入住的地方。 碍眼的人走了,梅夫人神情一松,眉宇间却多了一丝疲累。.. 梅戈细心的注意到了,体贴的道:“娘,你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吧。妹妹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和大哥会处理好,不会再让妹妹被人欺负的。现在妹妹身上的屈辱也洗干净了,方家以后有的是热闹可以看了。” 贺嘉怡和梅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的和方博纠缠在一起,两人怕是要同时进方府了。这两人狼狈为奸,陷害折磨焕娘,他倒要看看两人同时进了方家要怎么斗,还能不能继续当好姐妹了。 梅夫人笑着道:“这次多亏了宁王妃,咱们找机会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梅戈点了点头。 梅夫人望向自己的大儿子,说道:“玉书,你找个时间和宁王见上一面吧,既然我们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能反悔了。” 梅玉书沉默的点了点头。 梅夫人顿了顿才问道:“玉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并不应该选择宁王?” 梅玉书一愣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娘,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梅家想要更上一层楼,我们想要完掌控梅家,迟早都是要做出选择的。宁王……起码宁王是知君的好友,而知君又是戈儿好友,也算是知根知底吧。” 而且这次不得不说是宁王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如果等他回到燕京,想到办法处理,或许已经迟了。再者宁王并没有趁火打劫,在答应帮他们之前就已经言明心思,最起码是光明正大的。 想起曾经某个人想要招纳自己却耍出了肮脏的手段,让自己差点就中招的事,梅玉书看似温润的双眼闪过了一道冷光。 看着寡言的大儿子,又看了看体弱的小儿子,梅夫人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生大儿子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没有这么过分,令人失望,对大儿子的到来她是抱着非常大的期望的,希望他将来如玉一般美好,充满书卷气,考取功名。到小儿子出生,她已经对那个男人,对这个家不抱多少希望了,她自知他们两兄弟要相互扶持才能安稳的走下去,所以她给小儿子起名戈,希望他如刀刃一般锋利,不被人欺负,却不想他们两兄弟谁也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说起来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无用,一开始太过不争以至于让自己的孩子都跟着受苦。如果一开始她就牢牢的拿捏住梅府后院的掌家权力,又这么会让别人差点害死了戈儿? 梅玉书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但却异常坚定的道:“娘,以后我们一家四口都会好好的!” 他一定会护住他们的,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后悔! 梅戈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同样坚定,“娘,大哥说得没错,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梅夫人愣怔了一下才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欣慰,拍了拍两兄弟叠在一起的手笑着道:“好好好,只要你们三兄妹相亲相爱,娘就很开心了。”虽然她所嫁非人,但最少她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上进的,女儿命苦了一点,但也是个有孝心的,也该知足了。 严知君和张家人不熟悉,自然是没有去参加张家喜宴的,所以当时也并不知道张家发生的事,等事情传开之后她愣了一下之后才猛的拍腿大笑,连连说妙啊妙啊,佩服佩服什么的,让周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但是他却不管别人的好奇,匆匆说了句我有事先走就丢下几个出来游玩的公子径自走了,然后直奔宁王府。 他到了宁王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回府的阮伽南,他双眼顿时一亮,一个箭步的走到她面前欢喜的道:“哎呀,伽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啊,你这事办得太漂亮了!”他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赞。 阮伽南被他火箭炮冲到自己面前的行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是这件事传了出来,真快。 她翻了个白眼,“多谢你的夸赞。” “哎,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那三个人在一起的。”严知君好奇的问着。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两个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现在又形势所逼,稍微的挑拨一下自然就就按照她想的方向去发展了。至于梅雨娘,那完是梅戈的意思,是梅戈想要帮他妹妹报仇。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狗咬狗好了。 闺蜜共用一个男人神马的是最有看头的大戏了,堪比现代家庭伦理大剧啊!要是可以她还真想搬来板凳坐在一边看看这古代的闺蜜为了一个男人闹翻的戏码和现代是不是一样。毕竟这古代的女人从小就接受传统教育长大,以夫为天什么的,若是方博说两个都爱,她们该如何? 不过不得不说多亏了他们有书信来往的习惯啊,不然还真有点难办呢。 “不难?那你倒是说说啊!”严知君催促。 阮伽南脚步一停,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他,严知君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不由得往后退了退,防备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生错性别了,或许你可能是个女的?”她说着,视线落在了他某个不可言喻的位置上。 严知君愣了一下,又看到她目光落的位置才明白她的话意思。 他反射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胯部,叫道:“阮伽南,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盯着一个男人的这个位置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肯定是个女人的了,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男人了。”她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要不然你给我摸一下?” 严知君闻言吓得大惊失色,视线往她身后一看窜了过去,躲到了来人后面,“明阳,你听听,你听听你这王妃,她居然……居然说要摸……太恐怖了!你是不是夜里没有满足她啊?” 凤明阳脸一黑,“闭嘴!” 阮伽南听到严知君的话就僵住了,眼珠子乱转着,心道宁王不会是听到刚才她说的话了吧? “王妃,你想摸谁?嗯?”凤明阳阴恻恻的声音从她后面传了过来,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扑向了她的后颈,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缓慢的转过了身。 “呵呵,王爷,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好好的我摸别人干嘛呀。”她很是无辜的笑着,一脸纯良无害。 严知君一听立刻从凤明阳身后站了出来,指责道:“明阳,你别信她,她刚才明明就说了想要摸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的清白恐怕就保不出了!” 阮伽南不禁磨着牙狠狠的瞪着严知君,眼神满是威胁之意。 好啊你这个严知君,梅戈的事完了所以就过河拆桥是吧?给她等着,竟然落井下石是吧,哼,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妃,看来你真的是要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女德了。”凤明阳冷着脸看着她。 真是口无遮掩!平日对着他说些轻佻的话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对着外男说这些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她就是有把八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阮伽南轻咳了一声,给严知君使了个眼神,严知君倒也没有再继续祸害她,悄悄的猫着脚步离开了。 阮伽南这才走到宁王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揪住了他的衣服,摇了摇,“王爷你不要生气了嘛,是我不对行了吧,我不应该乱说话,给王爷丢脸了。” 刚才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当然不是真的要调戏严知君了。那个小屁孩她才不想调戏呢。 凤明阳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一扯,大步往院子的方向走了去。 阮伽南看着他带着怒气的背影,眨了眨眼。真生气了?那要不要哄? 想了想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总在惹王爷生气呢,还是哄哄吧,免得最后遭殃的是自己。 于是她连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屋子里。 凤明阳视她为无物,进了屋子就径直朝着内室的方向走了去,阮伽南连忙跟了上去,“王爷,你听我解释啊!” 凤明阳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站住,你若是敢跟着进来本王就轰你出去!” 他可不想再经历那晚的事。 阮伽南一把捉住了他的手,“王爷,刚才真的是误会,你不要生气啊。” “本王没有生气。” 阮伽南怀疑的瞧着他,脸上赤裸裸的写着两个字,不信。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本王真的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凤明阳垂下了眼眸,深思了一下,他只是觉得她如果再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惹出事来的,说不定还没有到前世她死的那天就被自己的一张嘴给害死了。 “真的?”难道是她多想了?阮伽南怀疑。 “真的。” 呃,王爷没有生气,那她追过来做什么?阮伽南扯着凤明阳的袖子茫然的想着。 凤明阳低头看了看她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小巧纤细白皙,捉着自己深蓝色的锦袍显得愈加的好看了。看着看着他有些晃神了起来。 阮伽南回过神来之后就注意到了王爷似乎在出神……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到了自己捉住他袖子的手。 她的手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他袖子捉起了皱褶,所以他想剁了自己的手吧? 一想到这阮伽南连忙松开了自己的爪子,缩回到了身后。 她的动作惊醒了凤明阳,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他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在他脸上的表情一向淡,自制力又高,所以阮伽南倒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妥。 “没事就出去吧,本王要换衣服。” 阮伽南反射性的道:“王爷,我帮你换吧!” 凤明阳:“……” 看到他一下子又冷了下来的脸阮伽南有些欲哭无泪。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 宁王懒得和她多说了,转身走进了内室。阮伽南自然是不敢再跟上去的,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只好坐在了外面,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腮。宁王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见她还在,扬了扬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阮伽南忽略了他话里疑似嫌弃的语气,眨了眨眼睛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换了身衣服,而且这衣服看起来有点正式啊。凤明阳淡声道:“本王要进宫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自己用饭吧。”“王爷要进宫?”这个时候?“嗯。”阮伽南垂眸不语。这个时候进宫……转念一想大概就猜到原因了。凤明阳见她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抬步准备走了。“王爷,我等你回来一起用饭吧!”阮伽南说道。凤明阳脚步微微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应了一声:“嗯。”“那王爷早去早回。”凤明阳进宫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听到皇上用一种为了他好的劝解语气对他说,他不适合进军营,还是留在京中担任文职为好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皇上似乎是为了安慰他,很是大方的道:“小九,除了这个,其他的请求父皇都可以答应你。你尽管提!” 凤明阳摇了摇头,“父皇,儿臣不敢居功,所以没有任何请求。” “这怎么行?朕一向奖罚分明,你既然立了功,自然就应该有奖励。那严家公子朕都嘉奖了,难道朕的儿子就不能嘉奖吗?”皇上笑容一收,看似有些不高兴的说。 “这……”凤明阳似乎有些为难了,“可是父皇不是已经让儿臣升职了吗?这就是奖励了啊。” “那不一样,这升职之事是你该得的,奖赏却是朕要给你的,这是两码子的事。”皇上微微摇着头道。 凤明阳见状沉思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父皇,父皇也知道儿臣和知君是好友,他前些日子私底下跟儿臣感叹过,说他的一个朋友,因为不得父亲宠爱,生母又早逝,所以在府中过得极为艰难,当初考取了功名,但一样被他父亲压着。说如果可以给他这个朋友一个机会,或许他在府中的出境就不必太艰难了……” 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如果父皇真的要奖赏儿臣,那儿臣想要帮知君完成这个心愿,也当是儿臣多谢他这次的帮忙吧。” 皇上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松开了,“你说的人是褚家的那个孩子?朕记得好像叫……叫褚卫?” “回父皇,正是他。他和知君相识于年少时,两人有多年感情,所以知君一直很为他的遭遇而感到难过。加之这次他和知君一起去了常州,说起来多少也有一点功劳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父皇给儿臣的奖赏给了他吧!” “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那你说说,想怎么样帮他?”皇上哈哈的笑着道,对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阻止。 凤明阳垂眸想了想才说道:“儿臣觉得不如就随便给他一个武官好了。” 皇上一愣,眸色闪了闪,“武官?” 凤明阳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无奈,“父皇想必对褚府的情况也有所了解,褚卫若是在燕京里,就算这次儿臣的奖赏给了他,他也做不了什么的。那倒不如把他丢到军营里,远离燕京,或许还能有一点将来。褚大人也不必担心他在朝廷上怎么样了。” “父皇不必为难,就随便给他一个武官便可,这只是给他一个离开燕京的理由罢了。这样儿臣也算是还了知君一个人情了。” 皇上沉默了起来。 凤明阳也不急,似乎这件事到底成不成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就是因为严知君的关系一样。 父皇思索了一番才终于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朕就随你意吧。这个……褚卫,就让他去军营里当个千户吧!” 凤明阳一愣,“千户?父皇,这是不是太……”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了,“既然是将你的奖赏给了他,那就不能太低了。就这样吧!” 凤明阳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笑着道:“儿臣多谢父皇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此亲爹 在张府喜宴上了那样的闹剧之后燕京一扫之前宾川金矿事情带来的压抑气氛,变得热闹欢快了起来。老百姓最爱看的就是这些氏族大家发生的各种八卦事了,毕竟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些贵族太过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总感觉和自己不是同一种人,不是活在同一个地方似的。可是如果出了什么事,像是现在贺家小姐的事,那就会让人觉得,哦,原来这些所谓的贵族其实也跟小老百姓一样,会出这样的丑闻啊。 贺家气氛一片压抑和凝重,特别是二房。张氏是气得头直发晕,坐在轿子里回到贺家也是被人扶着进了屋子的,几个丫鬟围在她身边扇风的扇风,按摩额头的按摩额头,倒水的倒水,生怕她会被气晕过去。 大房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了,个个都面色阴沉,贺梅芩更是恨不得撕了贺嘉怡这个害她和贺家丢尽了脸面的人。今天简直就是她一辈子最丢脸的时候了,那种看似隐晦,实则赤裸裸的嘲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使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她依然有种是自己衣衫不整和男子纠葛的错觉和羞辱。 贺老夫人面色阴沉难看,带着皱纹的嘴角紧抿着,微微下垂,闭着双眼,一手不得不撑在额上轻柔着疼痛得双额。 真真是失算了,一时不察竟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贺家的小姐竟然和一个有妇之夫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还是三个人!不行了,光是想想这画面她都知道有多丢人,多不堪了。 “娘,现在唯有尽快将嘉怡嫁过去平息舆论了。”贺夫人说道,面色也是十分的难看,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二房自己的事了,还连累了他们大房的人,连梅芩都受到影响了。 贺老夫人猛的睁开眼,“嫁过去?不行!” 贺夫人一愣,然后眉头一皱,“娘,都这样了,嘉怡若是还继续留在府里,那府里其他的姑娘都会受到影响的。” 贺老夫人似乎冷笑了一声,“谁说让她留在府里了。去二房把他们两夫妻叫过来。” 下人很快便将张氏和贺临安请到了大房的院子里,贺家大房和二房相隔得并不远,走路也就两刻钟的时间。 贺临安和张氏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到贺老夫人才勉强的缓了缓。 贺老夫人也不多说什么旁的话了,直接问道:“嘉怡的事你们两夫妻怎么看,准备怎么处理?” “这……现在除了将嘉怡嫁过去还有什么办法?”张氏叹了一口气道。 贺老夫人眉头一皱,斥道:“糊涂,越是这样越不能将嘉怡嫁过去!若是将嘉怡嫁过去那岂不是坐实京中流言了?嘉怡的名声毁了,但是贺家其他小姐的名声不能跟着一起毁了!” 贺临安皱着眉头问道:“那依老夫人所见该如何?” 贺老夫人轻吁了一口气道:“先将嘉怡送到城外的姑子庙里吧!” 贺临安和张氏面色一变,张氏白着脸,眼里满是震惊,“姑子庙……老夫人,这……”这是要逼死嘉怡吗? 虽然嘉怡做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很失望,很痛心,愤怒,但是、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女儿啊!她才十五岁,送去姑子庙,下半生岂不是要毁了? “老夫人,我知道嘉怡这次错得很离谱,但是她还这么年轻,送去姑子庙……”贺临安倒不是一个狠心的父亲,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也有些不忍。 贺老夫人轻哼了一声道:“方家是什么心思想来你们也清楚。就算将嘉怡嫁过去也挽回不了什么。既然这样还不将她送到姑子庙去待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了,燕京的人淡忘了,到时候再接她回来,给她寻一个普通一点的人家嫁过去也未尝不好。” 这样还能挽回一点名声,不至于连累贺家其他的小姐。 特别是梅芩,之前清妃就透出消息来,说宫里最近在为八皇子的婚事操心,八皇子可是皇后生的嫡子,虽然没有宁王那么得宠,但他是嫡子,身体就健康,皇上对他也挺看重,将来没有意外的话肯定会被立为太子的。若是梅芩能嫁给八皇子,那贺家的繁荣昌盛便能再延续百来年了。 “这……”听到贺老夫人的分析,贺临安迟疑了起来,觉得倒也是道理。 方家并不见得是一个好人家,从方博对待梅家小姐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了。他贺家的嫡小姐凭什么要嫁给一个娶过妻的人?而且这件事说不定就是方家的人搞出来的! 想到贺临安眼底闪过了一道恼怒,方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勾引了嘉怡不说,在他们放出那样消息之后竟然使出了这样下作的手段!他是绝对不会如他们意的! 所以贺临安很快就做出决定了。 “就依老夫人所言去做吧!” “老爷!”张氏失声叫道。 贺临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要再多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这对嘉怡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想将她嫁入方家吗?方家是好人家吗?你以为她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你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要再纵容着她了!” 张氏面色一白,张了张嘴却呐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房的院子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平阳郡主耳朵里。 “郡主,你看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平阳郡主身边伺候的丫鬟低声问道。 平阳郡主神色冷淡,一点也没有为了贺家现在的事而觉得有所烦恼或者是感叹,只是眼里却闪过了一道讥讽的冷光,“他们贺家的人惯喜欢做这种抢人东西的事情,大概是觉得将属于别人的东西抢走了会让他们觉得更加的得意骄傲吧。” 丫鬟没接话。 平阳郡主将头上的珠钗摘了下来,淡声吩咐道:“看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给贺嘉怡听,既然她那么想嫁到方家去,本郡主就做一次好事,成她。” “是,郡主。” “小心点,别让人知道了。” “郡主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去吧。” 丫鬟福了福身刚退出去郡马便回来了。 平阳郡主看了他一眼,“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郡马贺淮安摇着头,“还不是老二家的事。” 平阳郡主明明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贺淮安也不隐瞒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平阳郡主眉头一皱,“嘉怡怎么做出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让整个贺家都跟着一起丢脸了?我听说家里似乎有意让梅芩这孩子做八皇子的正妃,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梅芩和八皇子的婚事成功几率岂不是大大的降低了?皇后娘娘只怕对贺家也有不满了。” 贺淮安轻叹了一声,“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顿了顿,他又看着平阳郡主,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平阳,不如你,你找个时间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随便探探皇后的口风?” “探口风?我要怎么探口风?梅芩和八皇子的事虽然说私底下大家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毕竟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我若是去试探皇后娘娘的口风,一不下心可能就会惹得皇后娘娘更加不喜,你可知道?”平阳郡主淡着面色道。 贺淮安叹着气道:“我们何尝不知道,只是现在总不能让清妃去皇后那里试探啊!最近贺家的事也确实是多了些。”之源才刚折在了常州的事上面,现在又…… “平阳,这件事你就多费心一点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贺淮安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就是生怕她又要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肯管。 “如果我不愿意去呢?”平阳郡主定定的看着他,语气冷淡。 贺淮安一愣,很快便又笑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反正这是大房的事。他们若是真的担心梅芩和八皇子的事,那就自己想办法吧,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平阳郡主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包容笑容,一颗心似乎微微疼痛了起来,可是很快又冷硬了起来,突然笑了笑道:“看你,我就是故意想要跟你开玩笑。既然是你开口了,我自然是要走一趟的。” 贺淮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温润的双眼闪过了一道亮光,整个人也光彩了一些。 和平阳郡主年纪差不多大的他长的就是儒雅书生模样,五官上和贺家其他男性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比起贺家其他人,他却多了几分书卷气和文雅,身上气质平和,性格温文,脾气也相当的和善,甚少有发怒的时候。大概是心境的原因,他已经年近四十,但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甚至比贺临安看起来还年轻一些,时常让人取笑说贺临安更像是大哥。 “那就有劳郡主了。” “夫妻之间就不必说这么客气的话了。”平阳郡主摇着头轻笑道。 贺淮安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心里竟然觉得异常的满足。 她极少笑,话也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对他这个丈夫也是如此。私底下大家都跟他抱怨过,让他震震夫纲,不能让给她一直压着。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平阳她压着自己,让自己毫无尊严。他喜欢平阳,爱她,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如此。他好不容易才娶到她,自然是要娇宠着,让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留下一枚虔诚的吻。 平阳郡主用力的闭了闭眼,迟疑了半响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皇上既然答应了凤明阳,自然是不会食言,所以第二天早朝便宣布了这件事,让站在地下的大臣一阵意外。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总而已,皇上爱给谁就给谁呗,也不是多大的事,怎么还在早朝上说起来了,什么意思?还是说皇上打算重用这个褚卫了? 话说回来,这个褚卫不是褚大人的嫡长子吗?听说和褚大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啊,而褚大人也颇得皇上信任。现在又在早朝上说这点小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啊? 底下的大臣心思各异,看着褚大人的眼神都不同了。 褚良序一张脸都不知道应该要摆出什么样的脸色来才是应该的。 大家都知道他和褚卫这个嫡子关系不好,但是现在皇上这态度又惹人怀疑,他这个做爹的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和严知君一起去常州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是不在意。对这个嫡长子他一向没有什么感情,也极少关心,有时候他回不回府他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关心他去做什么,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以为他和严知君去常州不过是为了玩乐,但是谁知道这次倒是让他跟着立功了,即使是小小的功劳也足够了。 之前皇上已经嘉奖过了,为什么突然又……褚良序心里也是非常疑惑不解的。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到底下大臣各异的脸色哈哈大笑了起来,干脆给他们解释了起来,“褚卫之事是宁王所求,朕不过是顺了宁王的意罢了。褚爱卿啊,你回去好好跟褚卫说说,让他要好好干,千万不能辜负了宁王的一番心意啊!” 哦,原来是宁王求的啊,难怪了。 “臣代犬子叩谢皇上隆恩,臣定会好好教导犬子的。”褚良序连忙站了出来。 退朝之后褚良序身边不断的有人跟他说恭喜,让褚良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这些恭喜要真是真心的,那倒也无所谓,虽然说他对褚卫这个嫡子并不怎么喜欢,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有了出息对褚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而且千户这个官,虽说是五品官,但却是武职外官,褚卫当了千户,将来若是他自己有出息,对褚家对褚渊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去了军营里,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在燕京威胁到褚渊了,如此甚好。 不过这些同僚嘴上是说着恭喜的话,但实际上却是在嘲笑他,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是知道所以褚良序的笑容才越来越僵。自己不喜欢的嫡长子冷不防的得到了一个正五品的官,但一直疼爱有加的嫡次子就一事无成,不就是在嘲笑自己吗? 褚良序沉着一张脸,直到当值完回到了府中才缓了缓。 “爹,你说什么?皇上封了他一个正五品的官?”褚渊听到他的话直接跳了起来叫道,“他有什么本事,皇上怎么能封他一个五品官啊!皇上这是糊涂了吗?”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褚良序脸一黑,怒斥道。 褚渊叫完之后也有些后悔了的,他就是一直嘴快嘛。 “爹,你怎么不阻止皇上啊!一下子给了他一个五品官,他以后岂不是要压在我头上了?”褚渊对此非常不满。 他就是看不得褚卫好!在他看来就是褚卫霸占了属于自己的嫡子位置,要不是他的娘抢走了属于他娘的所有东西,他又怎么会是如今这尴尬的地位?即使他得到了爹所有的宠爱和看重又有什么用?燕京这种地方,那些权贵只会看出身,看身份!对他们来说,他永远都是一个妾扶正生下来的假嫡子! “你这孩子怎么不动动脑子?”褚良序没好气的道。 “我就是动脑子才觉得这样不行!” 褚夫人周氏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老爷,渊儿说得也没错啊,这一下子就是正五品的武官,万一他到了军营里,闯出了一片天,那以后咱们渊儿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他压着了?老爷,我被那个女人压了一辈子没关系,我认命了,但是渊儿,他不能被褚卫压一辈子啊!” 说着说着周氏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伤心的啜泣了起来。 褚良序眼底闪过了一丝愧疚。 周氏是他心爱之人,也是他一开始就想要娶为妻的人,是当年他爹娘非要逼着他娶了出身良好的陈氏为妻,可是陈氏家族在几年后却因为犯了错举家被下了狱。他的岳父在狱中没熬过来死了,岳母也殉情而去,陈家很快就没落了。虽然大婚一年后他就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接入了府里,却只能是个妾。 后来陈氏死了,他不顾爹娘的压力硬是将陈氏扶为了正妻,将迟了几年的荣誉地位给了她,但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自己的妾这个事实,也改变了自己心爱女人生的孩子一开始是个庶子的事实。所以他心里一直觉得很愧疚,明明一开始是他保证说会娶她当正妻的,但是他却没有做到。 周氏一哭,褚良序马上就没有办法了,劝慰道:“其实褚卫去了军营也是好事一件。” “爹,你是不是看他当上五品官了,觉得他出息,所以改变主意了,要和他当一对好父子了?”褚渊满是指责的看着褚良序。 褚良序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股火气冒了出来。 这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他这不都是为了他吗?但是他倒好,一点都不明白他的苦心!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却只把他当儿子,他还觉得不满意吗? 周氏一看褚良序的面色就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忙拉着自己儿子的手柔声道:“老爷,你别怪渊儿,渊儿只是太担心也太伤心了,你是他的爹,他心里有多孺慕你,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以为他才是你最疼爱的孩子,但是现在老爷却护着褚卫了,别说是他了,就连我都……” 周氏说着暗中扯了扯儿子的袖子,暗示他赶紧低个头。 褚渊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于是老老实实的道歉道:“爹,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话了。” 褚良序见他低着头一副错了的乖巧样子,不由得一叹,慈爱的道:“爹说是为了你好,不是哄骗你,而是实在话。你只是看到褚卫一下子当了五品官,是个千户,但你却不了解军营里的事。军营里的每一个军官不管是大还是小,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来,靠自己一个个军功挣来的。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一来就是千户大人,军营里的人会怎么想?褚卫他去了军营里怎么服众?” 没办法服众就没办法统领手下的兵,手下的兵不听使唤还打什么仗?这样的将领上了战场如何调兵遣将?别说是升官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都是未知数。 “而且这样一来,在燕京里就没人和你挣了不是更好?以后你好好努力,不怕没机会,爹会帮你的,将来你一定会会褚卫好,比褚卫有出息!因为你是爹的儿子!” 褚良序的一番话让周氏和褚渊醒悟了过来。 是啊,褚卫一个连科举都没有考过的人,突然成了千户大人,到了军营里谁会服他?底下的兵不服他,就算当了千户也是白费功夫啊!而且虽然说现在凤歧国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边境上还是会时不时的来一仗,说不定褚卫哪天上了战场就死了呢?说必定他到死都还只是一个千户而已! 哈,这样想的话倒也是他去了军营对他更好! “爹,那你快想想办法,把褚卫安排到动乱的边关上去,让他去打仗!”褚卫没有经验,要是上了战场的话就算不死也一定会受伤的!褚渊很是兴奋的想着。 褚良序皱了皱眉,有些迟疑,“这……这就没有必要了吧?反正他都是要去军营的,哪个军营还不是都一样?” “爹,这当然不一样了!普通的军营那跟在燕京有什么区别?” “老爷,你就答应渊儿吧,让他也好放心!”周氏哀求道。 褚良序被两个人同时眼巴巴的看着,本来就不坚定的心一下子就动摇了,“好好好,我答应你们,我会想办法的。” 周氏和褚渊同时笑了出来,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得意。 “多谢老爷,老爷对我们母子真好!” “嗯,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了!” 听到他们这么说,褚良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呀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可要长进点!” “爹,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比褚卫有出息的!我一定会为褚府争光,光宗耀祖的!”让那些死了的老家伙后悔当初这样对待他们母子两! 宁王府里,阮伽南很是苦恼,因为今天又是到了进宫向柔妃和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了。 自从宁王在常州出了事之后柔妃就一直盯他们盯得很紧,生怕宁王再出什么事一样。宁王现在终于可以正常上朝了,柔妃就天天提心吊胆的,连带着阮伽南也不好受了起来。 一想到今天进宫又得听柔妃念叨,她就有些生无可恋。 宁王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安慰道:“你放心吧,今天母妃应该是没有什么时间和你说我的事的。” “为什么呀?”阮伽南好奇了。 “之前我不是提起过吗?最近宫里都在为八哥的婚事烦恼,母妃虽然只是一个妃子,但是也替母后分忧的。八哥的事没有定下来母妃应该都没有多少心思管我的事了。所以你可以不用这么的……”凤明阳想了想才道,“不用这么的视死如归。”真的没有这么严重。 阮伽南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是眉头一皱,问道:“你觉得八皇子的正妃会是哪家的小姐?” 燕京里大户人家适婚的嫡小姐人数可不少,但八皇子是嫡子,文韬武略什么的也不差,皇上还挺看重这个儿子的,和宁王相比就是差了一点宠爱罢了。但是所有的皇子当中,八皇子任的官职是最有实权的。 所以八皇子的正妃人选,一不小心选错了,可能会惹出很大的麻烦啊。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嘴上却道:“这个我哪里知道。端看母后和父皇的意思吧,他们看中了谁家的小姐就是谁家的小姐了。”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这么关心这件事做什么?”凤明阳问。 阮伽南撇了撇嘴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啊,你娶了个没有身份背景的王妃,给不了你什么助力,若是八皇子娶了个高门女子做正妃,那你的处境就惨了。” 说不定好不容易因为宾川的事让一些动摇了的大臣,也会因此而退缩重新选择阵营。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优势,光是一个王爷的封号顶什么用?就算现在的皇上护着他,可是将来呢? 哦,忘记了,宁王或许没有将来呢…… 想到这件事,阮伽南的面色忽然有些怪异了起来,盯着凤明阳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看什么?”凤明阳整理着衣领,注意到她奇怪的眼神,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王爷,话说好像你十九岁生辰快要到了。”她意有所指。 十九岁就要到了,二十岁还远吗?护国寺的大师可是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啊!如果大师真的是大师,那就是说他还有一年的命而已。 真是可怜…… 阮伽南心里想着,但实际上却想着等他死了,自己就自由自在了。 不过,好歹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了,也经历了一些,心里对他还是有些同情怜悯,觉得可惜的。两人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一天天等死,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但,谁让他们关系特殊呢?他若是不死,她就得被困一辈子,在这王府的后院当个王妃,这方寸天地实在是令人压抑,哪有她当老大时自由快活。 所以她现在还是没有想要帮他的意思。 不过嘛,在这段时间里,她还是可以配合他的。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心思都有异曲同工之处,就不知道若是将来两人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凤明阳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很显然是明白了她话里暗藏的意思。 “是啊,快到本王十九岁生辰了,王妃可要想好给本王准备什么礼物了。本王不接受一般的礼物。”宁王理所当然的道。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王爷,本妃的生辰也没有见你送本妃什么礼物啊。”好意思叫她送么?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 “哦,那个时候本王还没有娶你呢。”所以怎么可能送礼物给她? 阮伽南一噎,然后忍不住咬牙,“那王爷的意思是今年本妃的生日王爷会给本妃好好准备礼物了?” 凤明阳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微微侧着头凝视着她,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当然,本王一定会让你过一个难忘的生辰。” “那本妃就要擦亮眼睛等着看王爷能给本妃什么样的惊喜了。如果王爷真的能让本妃过一个难忘的生辰,本妃也一定会给王爷准备一份难忘的礼物。”阮伽南轻哼了一声道。 她的生日在他的生日之前呢。 “那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两人磨磨唧唧的在屋子里磨蹭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好出来了,好在时间还充裕,不然就他们这个速度,准会迟到,到时候免不得又要让柔妃说了。 不过两人进宫之后倒是没有在栖梧宫待太长时间便一起去了长春宫,为的就是八皇子的亲事。 八皇子现在是皇室中唯一还没有成亲的皇子,而且又是嫡出,人品能力似乎都相当不错。虽然说凤歧国皇室并没有一定就要立嫡的规矩,但不管怎么说嫡出的皇子总是占了更大优势的,也更加的名正言顺,朝廷的大臣,各个大家族也更加认可嫡出的。毕竟嫡出意味着正统血脉。 所以皇上和皇后一透出要给八皇子挑选正妃的意思后,朝廷上的大臣们就开始活跃起来了,无数个大臣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八皇子,希望能借此一步登天。若是将来八皇子继成皇位,正妃就是皇后,这不是一步登天又是什么? 这让皇上和皇后很是头疼。 即使他们是皇上和皇后,但是这亲事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下来的,其中牵涉到的利益关系,朝局平衡尤其重要。一不小心打破了现有的平衡局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看到凤明阳两夫妻皇后似乎很是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凤明阳之后点着头道:“小九看起来面色好了许多,看来恢复得不错,以后要多加注意,说不定到时候真的能找到那个神医治好你的身体。”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最近确实是觉得好了不少,大概是王妃照顾得好。”凤明阳说道。 阮伽南一脸懵逼。 王爷,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没有怎么特别的照顾你啊!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哇,我有点怕呢。 皇后闻言目光落在了阮伽南身上,见她端庄得体的样子很是满意的笑着道:“宁王妃也长进了许多,能把小九照顾得这么好也不枉当初皇上给你们赐婚了。看来你这丫头也是有福气的,小九娶了你之后就开始好起来了,还办了宾川的大事,让皇上很是欣慰呢。” 阮伽南状似羞涩的低着头轻声道:“母后谬赞了,是王爷自己福气大,臣妾不过是占了王爷的福气罢了。”话才说完自己就心里一阵恶心了。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她微微侧着头斜睨着他,暗暗挑了挑眉,他淡定的收回了视线。 皇后将两人的眼神互动看在眼内,不由得一阵摇头轻笑。柔妃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小眼神互动,见皇后看着两人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两个成亲之后是越发的任性胡闹了,跟个孩子似的。” “说起这个,小九的十九岁生辰也快到了是吧?”皇后突然说道。 柔妃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落寞了起来。 “这生辰就不过了吧……”皇后迟疑了一才才有些试探性的道。 过着这生辰岂不是在提醒小九快及冠了吗?现在神医还没有找到,那护国寺大师的话…… 柔妃眉头轻轻一蹙,但很快又松开了,“臣妾倒是觉得应该过的,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加要过。这喜气大了,说不定就会给小九带来好运呢。” 皇后看了她一看没有说再说什么,而是道:“罢了,这件事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不管怎么样你们两夫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多谢母后教诲,儿臣(臣妾)一定谨记于心。” “不过……”皇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阮伽南的肚子上,那目光让阮伽南不由得浑身都僵了僵,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皇后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只是你们成亲的日子也不短了,宁王妃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两人正是年轻的时候,就算房事不勤,也该有消息了吧? 阮伽南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有动静才有鬼呢!她和宁王殿下就同房了一次——哦,不,是同房了一晚而已!而且她才几岁啊,生什么孩子,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好么? 凤明阳脸上倒是神色不变,淡笑着说道:“母后,儿臣和伽南年纪还小,子嗣的事不急。” “怎么不急了?你都十九了,你看看燕京那些权贵家中的公子少爷,十五六岁就有子嗣的都不少!你大皇兄当年也是十六岁就已经有子嗣了!”皇后拧着眉道。 凤明阳苦笑了一下道:“母后,还是等儿臣的身体养好一些再说子嗣的事吧。” 柔妃在一旁也道:“小九,娘娘说得有道理,子嗣的事你还是要捉紧,若是不行,等你身体好一些再纳个侧妃就是了。” 阮伽南嘴角又是一抽。 不行,柔妃娘娘,是你儿子不行啊,再纳十个侧妃也是生不出来滴,就不要祸害无辜的少女了。 生怕一会儿这火会直接烧到自己身上,阮伽南连忙岔开了话题,“母后,母妃,我和王爷好像听说最近父皇和母后在烦恼八哥的亲事是吗?” 皇后果然是引开了注意力,“是啊,小九都成亲了,乾阳这孩子也该成亲了。他们同一天出生,总不能相差太远了,不是吗?” “那不知道选中了哪家的小姐?”阮伽南又问。 皇后倒也不觉得她逾越,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道:“要是选出来那就不用烦心了。哎,不如你们也出个注意,说说哪家的小姐好,适合乾阳?” 阮伽南眨巴了一下眼睛,“母后,这个臣妾是真的无能为力了,臣妾和燕京的小姐都不熟悉,哪里知道谁适合八哥呀。” 皇后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也不指望你了。” 倒是柔妃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慢慢的说道:“要是燕京适婚的大家族小姐还是不少的,但是这其中身份最配得起八皇子的,我觉得唯有关家和贺家的两位小姐了。这两位在燕京中的名声都是极好的,容貌出挑,家世良好,品行端庄,当八皇子正妃的话绰绰有余了。” 皇后眉头一皱。 阮伽南则是挑了挑眉。 关家的小姐和贺家的小姐?关家和贺家可是现在燕京风头最盛,势力最强盛的家族,这两家的小姐确实是适合八皇子的,只是若是八皇子娶了这两个家中其中的一个嫡小姐,那八皇子争夺那个位置的胜算岂不是更大了一些?若是八皇子娶了这两个其中的一个,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朝局震荡吧? 阮伽南正想着就听到身边的人淡定的道:“嗯,母妃说得不错,关家小姐和贺家小姐的确是最合适的,说起来儿臣倒是觉得贺家的小姐比关家更合适一点。” 皇后对于凤明阳的话似乎觉得有些惊讶,问道:“小九为何这样说?”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道:“跟关家相比,贺家根基还不算稳,八哥若是娶了贺家小姐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以相互扶持,再加上清妃出自贺家……而关家,在朝中的影响太大了,关家在朝中为官的人也太多了,若是八哥娶了关家的小姐,只怕父皇也会不高兴。” 柔妃拍了拍双手,“小九说的正是道理!这样说的话也真是贺家小姐比较适合。而且贺梅芩不管是容貌上,还是气度上都比关家小姐更好,更适合八皇子。” “这……”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这两母女的话听进去了,有些迟疑了起来。 而阮伽南则是狐疑的看着凤明阳,又看了看柔妃,心里那股熟悉的怪异感觉又升了起来。 这两母子怎么怪怪的?凤明阳这厮摆明了就是想要那个位置的,但是柔妃这样子看起来似乎不知道他的心思……又或者是柔妃真的是一个非常安分守己的人,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妃子,自己生的孩子也不应该肖想那个位置,所以才没有这种心思?那凤明阳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确定八皇子娶贺家的小姐会是一件好事? 良久之后皇后才收敛起心神道:“罢了,这件事还是本宫再跟皇上好好商量吧。” 看皇后不想再说这件事,凤明阳和柔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移开了话题。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好的互帮互利 长春宫里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宫婢就走了进来禀报说平阳郡主进宫来请安了。 大家听到这话都不由得一愣,特别是皇后和柔妃。 平阳郡主?她怎么进宫来了?倒不是说平阳郡主这人平时怎么高傲,相反,就是太低调了,而且不喜欢交际,嫁入贺家之后就很少出来应酬了,没什么事的话也很少进宫。有时候宫宴都不会参加,偏偏平阳郡主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大长公主当年对皇上也是很照顾,对皇上登基的事帮助也很大,所以皇上对平阳郡主这个表妹也是非常维护和纵容的。 皇帝都不愿意勉强她了,那其他人就更加不会了。所以不管是皇后还是柔妃对平阳郡主来往都不多,也就是礼节上的交往而已。现在突然听到说她主动进宫来了,不惊讶都不行。 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连忙道:“快让平阳郡主进来。” 阮伽南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她和宁王成亲前去参加簪花会时的事,这也是从那之后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平阳郡主,张家喜宴平阳郡主这个贺家二房夫人也没有出席,反而是张氏去了。真真是不爱交际到几点了,也亏得她是郡主,没人敢说什么,若是放在平常人家,这样的儿媳妇,保准会被婆婆天天指着鼻子骂,逼自己的儿子休妻。 “平阳见过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平阳,不用多礼。”皇后笑着道。 平阳郡主起身之后才朝着柔妃点了点头,“柔妃娘娘。” 柔妃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怔了一下才回过神笑着道:“郡主许久没有进宫了,我和娘娘还时常提起郡主呢,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是啊,平阳也许久没进宫了,今天倒是难得。” 阮伽南也福了福身,平阳郡主见到她倒是笑了笑道:“自上次在簪花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了,我当时还说让你有时间到贺府找我说说话,可一直不见你上门,莫不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和你说不上话来?” 阮伽南连忙摇头道:“郡主哪里的话,只是觉得不好贸然去打扰郡主罢了,而且成亲之后事情也挺多的。以后有时间一定和王爷去探访郡主。” “表姑,你就不要吓唬她了,小心她当真了。”凤明阳笑着道。 平阳郡主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个会维护自己妻子的人。” “平阳可去过皇上哪里了?”皇后问。 平阳郡主摇了摇头道:“皇上政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了。来皇后娘娘这里坐坐便出宫吧,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八皇子的婚事进展得怎么样了。我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有意要谈贺家的小姐给八皇子做正妃,不知道是否有此事?” 皇后一愣,没想到她进宫是为了问八皇子的事。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大概是贺家出了事,所以心里担心,就想要让平阳进宫来探探口风吧。平阳倒好,直接问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这事还没有定下来,这燕京的小姐太多了,看得我和皇上眼睛都花了。”皇后有些无奈的摇着头道,绝口不提贺家的事。 平阳郡主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点了点头道:“不急,慢慢挑就是了,总会挑到一个合适的。” “这不是看着小九都成亲了吗?乾阳和小九同一天出生,我就担心到时候小九孩子都有了,乾阳都还没有成亲!”皇后一副忧愁的模样。 平阳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婚姻大事急不来。若是皇上和皇后难以做选择,不如就让八皇子自己选好了,毕竟当初小九也是自己挑选的王妃。总不能让八皇子觉得你们厚此薄彼啊。” 阮伽南在一旁听得心里暗暗吐槽。 宁王这个王妃可不是他自己挑选的,是她逼着他选的!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眸色闪了闪。阮伽南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个眼神甩了过去。怎么的,难道他知道当初的事是自己有意而为? 哎,不对。 阮伽南这才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按照宁王这脾性,当初他们的婚事……难道他会看不出自己的小心思?既然看出了,为什么还要娶自己?还是说一开始他想娶的人就是自己? 只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阮伽南又否定了。 无缘无故,他们以前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他不可能会想要娶自己,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但有可能吗?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他可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而且她记得当初是他先过来和她说话的,还一副想要勾引她的模样,后来还非常好脾气的和她一起在花园里逛着,再后来…… 越想当初的事就越觉得可疑,阮伽南的面色不由得变了又变。 敢情她这是被人下套了还不自知?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平阳郡主在一旁注意到了阮伽南的面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关心的问道:“宁王妃,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阮伽南连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多谢郡主关心,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凤明阳闻言目光落在了她脸上,见她眼底似乎闪烁着一丝不愉,对上自己的目光还有些冷淡和防备,让他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这是怎么了吗?好好的,怎么就露出了这样的眼神,莫不是他又做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宁王默默的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觉得难道是刚才皇后和母妃说子嗣的事,让她不开心了?可是她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还是刚才表姑说了什么刺中她的心了?想了想觉得又不像。于是宁王有些疑惑不解了。 平阳郡主听了她的话先是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道:“年轻人就算控制不住,也要节制一点,不要玩得太过了啊!” 阮伽南一愣,满脸懵逼。 什么意思,不会是连平阳郡主以为她昨晚没睡好是和宁王去干了某件事吧?还有啊,说好的古代女人保守含蓄呢?怎么动不动就明示暗示他们夫妻生活要节制?这是要闹哪样?而且他们怎么就知道他们夫妻生活没节制了?他们已经节制到了当尼姑和尚的地步了好吗? 凤明阳淡定的道:“表姑,别说了,再说回去伽南得生气不让我进房了。” 阮伽南一听顿时怒了,对他怒目而视。姓凤的,你适可而止啊!当着你母亲的面这样说是要给我下绊子吗?! 凤明阳温柔一笑,然后道:“你看,她现在就生气了。” 摔! 这个宁王真是越来越无耻了啊! 皇后和柔妃面色都有些怪异的打量着两人。 皇后微微蹙着眉,看着阮伽南的目光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责备。倒是柔妃,很是高兴的样子,眼里闪着光,看着阮伽南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在她肚皮里盯出一个孩子来一样。 平阳郡主不禁掩唇轻笑了一下,“看来你两人的感情确实很好,这样我们也可以放心了。希望八皇子成亲之后和自己的王妃也能如此。这样一来皇上和皇后也能放心了。” 皇后也笑着点了点头,“希望如郡主所言一样。” “母后,母妃,儿臣和伽南就不多待了,先出宫了,改日再进宫向母后和母妃请安。”凤明阳突然说道。 “八皇子待会儿也要进宫,你不等你八哥来了再走吗?”柔妃楞了一下问道。 凤明阳摇了摇头道:“不了,府中还有事要处理,不能多待了,下次再和八哥说话吧!” 皇后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出宫吧。” 平阳郡主闻言也站了起来,“我和小九一起出宫吧!” 皇后叹了一口气“你们啊,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又一起走,想让人陪我说说话都不行。” 平阳郡主笑着道:“皇后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想来很快就会有女人陪你说话了。” “宁王妃,你有空就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吧!”皇后对阮伽南说道。 阮伽南愣了一下,反射性的望向了柔妃,柔妃眉头飞快的蹙了蹙却没说话。 她一时间有些摸不准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但嘴上还是应道:“臣妾谨遵母后吩咐。” 和平阳郡主同行一路上也只是凤明阳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虽然内容都很平淡,但看得出来两人感情似乎是真的不错。 “王妃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平阳郡主冷不防的问道。 阮伽南抿唇笑了笑道:“郡主和王爷许久不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她就不打扰啦! “你既然已经和小九成亲,我也是你表姑了,以后就随着小九一样叫吧。叫郡主太生疏了一些。” 这…… 平阳郡主的为人她早就听说过了,说是不好亲近,不管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就连贺家的人她也是这副面孔。怎么对她倒好像有些和颜悦色一样,难道是爱屋及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和宁王的感情确实是不一般了。 凤明阳眉头轻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对她点了点头道:“表姑说得有道理,以后就叫表姑吧。若是你有时间,可以到贺家去和表姑说说话。”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阮伽南这个时候嘴上都是要答应下来的了,她点了点头,笑着道:“到时候表姑别嫌弃我吵就好。” “怎么了,我还担心你会嫌我闷呢。” 出了宫门两人便和平阳郡主分开各自回府了。 “王爷,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娶我呀?”阮伽南问。 凤明阳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王妃,本王怎么记得当初是你死活要嫁给本王?” 阮伽南一噎,然后瞪了他一眼,“王爷可不像这种这么容易说话的人,我这是上了贼船啊!” “王妃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什么叫贼船?本王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当初我们的婚事确实是王妃你先要嫁给本王的不是吗?”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王爷,咱们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吧,王爷这么不老实,我还这么安心配合王爷啊。” 当初两人可是说好了的,互帮互利,可是她是越来越发现了,凤明阳这人藏得比她以为的还要深。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反问道:“那王妃又是为什么想要嫁给本王呢?” 阮伽南扬了扬眉道:“当然是因为王爷身份高啊!我在阮府不得宠,自然是要找个有身份的夫婿了。”这理由还不够正当吗? 凤明阳笑了笑,“你看,你自己都不老实了,怎么能要求本王老实?” 阮伽南一气,瞪着他。 “还有,王妃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本王说这些?”凤明阳问。 阮伽南看了看四周,见来往的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打量两人,眉头一皱,轻哼了一声,不想和他说话了,径自往前走了去。 凤明阳有些苦恼。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问起以前的事了?难道是怀疑什么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了王府里,凤明阳面对她的问题只是道:“我选择你就跟你选择我的原因一样。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一个太有出息的王妃,也不需要一个什么出身高贵的王妃。你在阮府不受重视正好是我需要的,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心你会为了阮府在背后捅我一刀了。”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一阵无语。 “王爷,你不是需要一个王妃,你只是需要一个傀儡。”她冷嘲道。 “王妃你看着可不像一个傀儡。”傀儡是不会这么多话的。 他都怀疑自己的记忆真的出现差错了,不然的话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和自己记忆中差了那么多。 还是说,他应该派人到她以前的庄子上查查?凤明阳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深思。 阮伽南其实也知道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凤明阳可不是一个天真单纯的人,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对方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两人也没有平时相处看起来的那样和谐。凤明阳对她有保留,有防备,她同样也是,他们都不是愚蠢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即使他们现在是夫妻。 所以……其实她问这个做什么呢?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不重要的,他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为什么合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合作可以为他们彼此带来什么利益。 她叹了一口气,“是我多问了,你忘了这件事吧。”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足够了。”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暗暗撇嘴,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现在是不会,但将来的事谁知道? 两人谁都不说话,气氛似乎有点异常,良久阮伽南才问道:“你在宫里为什么说八皇子合适娶贺家的小姐,你说的贺家的小姐是指贺梅芩吗?” 凤明阳点了点头。 阮伽南奇怪了,“八皇子娶了贺梅芩的话那不是如虎添翼吗?”还是说是她多想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个位置,他和八皇子是真的兄弟感情? 凤明阳顿了一下才说道:“不管我说不说,他最后都是要娶贺家小姐的。” “为什么?”阮伽南惊讶了。 “因为他是嫡子,中宫所出的正统血脉。”凤明阳轻叹了一声。 这就是差别。 因为他是中宫所出,所以即使他想要娶贺家的小姐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八哥并没有什么令人诟病的,不管是在朝中的风评还是办事能力都令人颇为满意,他若是想要娶贺梅芩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这么说不过是顺着别人的意罢了。 “那你就看着他娶了?” 凤明阳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不然?” 阮伽南无语了,半天才道:“王爷和八皇子果真是兄弟情深,令人羡慕。” 凤明阳漫不经心的道:“八哥和我同一天出生,我们一同长大,感情自然要比其他兄弟好了。” 呵呵,好不好自己心里知道。 “好吧,王爷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她现在就希望能快点查清楚她娘的事,到时候也好身而退。 也不知道般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出点什么来。 “你生辰想要怎么搞?”凤明阳突然问道。 “就这么过吧,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阮伽南兴趣不大的道。 “这怎么行,这可是咱们成亲之后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是你成为宁王妃后过的第一个生日。”过不过会影响别人对她的印象,不过的话只怕燕京里的人会以为她在宁王府不得他这个王爷的看重,以前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听到他这么说,阮伽南一想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她耸了耸肩,“既然这样,那就随王爷的便吧。”反正对她来说是没差的。 “那我就让总管安排下去了,你若是有什么想邀请的人就邀请过来吧。” 阮伽南摇了摇头,一手撑着腮懒洋洋的说道:“我在燕京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王爷看着办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贺氏的经历 阮伽南的生辰是五月初,却又不是传统的端午节,差了个三天时间,但也差不多了。所以王府里的人便更加的忙碌了,毕竟王妃的生辰和端午节相差无几,是要一起准备的了。 燕京的权贵夫人小姐们早早的就接到宁王府派出来的帖子了。据说帖子还是宁王自己亲自设计的呢,淡雅素净,正面压印着宁王妃喜欢的花儿,翻开,听说里面邀请的话也是宁王亲手所写,然后再让底下的人一一照样写到帖子上。而据宁王府的下人说王妃本来是不想办什么生辰宴会的,是宁王坚持要办,说这是她嫁入宁王府后过的第一个生辰,不能不重视。 听听,这宁王对宁王妃果然是非常看重和喜爱,宁王现在也开始接触朝廷政务了,自然没有以前那样空闲,但也还是抽空为了宁王妃的生辰亲力亲为。真是让人羡慕啊! 阮府作为宁王妃的娘家当然也收到了帖子。只是大家心情各异罢了。 贺氏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帖子眼神复杂。 阮伽南……她对她娘的事到底知道多少?不管是老爷还是娘派去的人这段时间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也没有发现她和什么身份不对的人来往。难道真的是他们多心了?那对手镯难道真的是她说的那样,别人送的?可是如果真的是别人送的,那送她手镯的又是谁?又是怎么从梨儿院子把东西偷走的? 贺氏是越想就越觉得脑中一团乱。 阮常康走进屋子看到的就是贺氏蹙着眉头一脸担忧不解的样子,问道:“你又在乱想什么?” 贺氏听到他的声音猛的回过神笑了笑,道:“没,没什么,就是在想伽南过生辰我们应该送什么贺礼。” 阮常康眉头皱了皱道:“看看库房里有什么适合的拿过去就是了。她现在是宁王妃了,我们是她娘家人,不能失礼了。” 贺氏点了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盯着伽南的人我已经撤回来了。”阮常康突然说道。 贺氏一愣,然后反射性的问道:“为什么撤回来不继续监视,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查到不是吗?” “就是因为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才撤回来,总不能一直让人盯着。”这么一直盯着迟早会露馅的。而且他觉得也确实是他们太小题大作了,若是那死丫头知道了什么她哪里会这么平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万一……” “没有万一!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什么的,你少杞人忧天了。好好准备一下去宁王府参加她生辰的事吧!”阮常康面上无喜色,反而是有些苦恼。 这个早早就被他放弃了的女儿,没想到成了宁王妃不说,还挺得宠,偏偏又是个不听管教的,以后也别指望她能帮到阮府多少了。可是明明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偏偏只能瞧着也实在是让人不爽。 阮常康心里不是没有觉得可惜的,但却不至于像贺氏这样担心。 是,现在她看着是很风光,但是别忘了宁王的身体,如果真的如护国寺大师所说的那样,现在就算宁王再得皇上看重,她这个宁王妃再风光时间也有限。 所以阮常康心里是有些不把宁王当回事的,顶多就是现在阮府没办法从这门亲事上获得更多的利益罢了。再说了,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官员,又是皇帝陛下信任的大臣,暂时也没有什么利益是迫切需要的。 “至于她娘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贺氏不得只好点了点头。 一眨眼就到了阮伽南生辰的日子,宁王府一大早就打开了大门迎接上门来的客人,络绎不绝的马车停在宁王府大门前,府中的下人甚至来不及牵引,让马车堵在了路上。不过好在总管在,不至于慌了手脚,出了问题惹人笑话。 宁王府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到宁王府来,要知道以前宁王可是一个安静的人,既很少去参加别人的宴会,自己也从来没有办过什么宴会,这府上自然就是没什么人来过了。特别是那些夫人小姐们,第一次来宁王府,免不了的被王府中的美丽景致和奢华惊到。 燕京中权贵遍地都是,从来都不缺钱财珍宝,但不管怎么样跟王府比起来还是有区别的。光是占地面积就不能比了,更不用说这王府里有多少外面寻不到的宝物,多少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啊。 越是看,那些夫人小姐对阮伽南这个王妃,目前宁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心情就更加的复杂了。 宁王后院简单,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对宁王妃又看重又疼爱,一个生辰宴会都搞得这么隆重,听说还是宁王坚持要办的呢。这样的男人不就是所有女人都想嫁的吗? 这个阮伽南刚回到燕京的时候是别人嘲笑的对象,一眨眼就成别人羡慕的对象了,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阮伽南这个女主人今天是不得不出来招呼客人了,而且宁王府就她一个女主人,所以她有多忙可想而知。 后院接待客人的厅堂里,阮伽南正陪着已经到了的各府夫人聊天。 “王妃真是好福气啊!今天这宴会只怕是会让王妃有得忙了。”有夫人语带艳羡的说道。 “今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各位要见谅啊,本妃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了。这都怪王爷,我都说了不要办什么宴会,他却说这是我嫁入宁王府后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大办。”阮伽南笑着看似无奈的摇着头,但是脸上甜蜜的笑容却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王妃就不要怪王爷了,王爷这也是疼王妃啊,哪像我们,只怕我们的生辰,我们老爷都不记得了呢。”说话的人是严府的夫人,也就是严知君的大嫂,老夫人年纪有些大了,加上前些日子好像有些着凉了,所以今天就没有来,严家就来了严夫人和府上的小姐。 是了,严知君这个尚未及冠的人却已经有了一个十多岁的侄女了,侄子也只是比他小三岁而已,这真是有点尴尬了。难怪严知君是个二货。阮伽南和严夫人说着的同时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不过说起严知君,这人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原因嘛就是褚卫离京去军营当他的千户大人了。当然了,褚卫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到驻扎在燕京附近的军营里去当千户大人的,他被派去了边关,这其中自然是有褚大人的功劳。只是她非常怀疑这件事是宁王搞出来的。 “呸,你就不要说这种讨人嫌的话了,这燕京谁不知道严府家风一向燕京数一数二的,不管是老爷子还是严大人后院都是清净的,可让我们羡慕死了。”另一位夫人听了严夫人的话不由得唾了她一口笑着道,态度亲昵,可见和严夫人关系很好。 严夫人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话题倒是让在座的几位夫人都打开了话匣子,纷纷说起了自己府上的事。 阮伽南心里痛苦不已但面上又不得不维持着笑容,好在很快下人就走了进来说王妃娘家人来了。 阮伽南心里一松,虽然说她同样不耐烦应付阮府的人,但总好过在这里听女人八卦啊,而且八卦的还是各自府上的那些事,听得人耳朵都要胀起来了。 “各位夫人,我去去就来,你们还请自便,当这里是自己府上一般对待就好,不要太拘束了。”阮伽南站了起来有些抱歉的道。 她随着丫鬟走了出来才发现贺氏和贺家的夫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竟然一起到了。正好,也省得她跑两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阮伽南自然不会故意给贺氏难看,只要她别惹到她就行。 阮府的几位小姐也通通都到了,看着一身王妃装扮的阮伽南,阮琳琅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嫉妒了。 穿起这么富贵华丽的衣裳竟然也是有模有样了,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她嫉妒的眼神直盯着阮伽南看。 阮伽南挑了挑眉,“琳琅,你这样看着我是做什么?” 阮琳琅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视线,结结巴巴的道:“没……就是、就是觉得伽南姐……这衣服、衣服真好看……” “是吗?”阮伽南故意低头看了看然后有些娇羞的笑着道:“这可是王爷专门请人一针一线赶制出来的呢,就是为了让我在今天穿上。这一件衣服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呢。” 几个人嘴角不由得扯了扯,心里嘀咕着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几百两银子也值得她炫耀。不过心里是这么嘀咕的,但同时也忍不住升起了一股嫉妒的情绪。 阮伽南将人领到了接待客人的大厅里陪着贺氏一行人说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今天到宁王府来的人那么多,她当然不可能只陪着娘家人了,更何况他她和娘家人感情本来就一般。 走在长廊里,阮伽南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将凤明阳骂了一遍,没事找事干,好好的办什么宴会啊,她还不能找理由走掉,因为她是女主人,这古代的宴会比现代的还无趣。 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她偶尔也停下来和对方说几句,不过她和大多数的夫人小姐都不熟悉,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都只是礼貌性的问候而已。 穿过长廊,在准备经过一道月亮门的时候她听到了月亮门后的小院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倒不是她多八卦,而是对方提到了阮府的夫人贺氏。 她心里一动,不知道怎么的就停下了脚步。 “这贺氏也真是命好,贺家的嫡小姐,嫁给了一品大官,嫡出的女儿在燕京也是有名的大家闺秀,继女现在也成了宁王妃。虽然都说这宁王妃和娘家人的感情不太好,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管怎么说宁王妃都是阮府出来的人,以后多少还是得帮衬一下阮府的。” “是啊,虽然说她小时候被人拐走了,长大了才被寻回贺家,但贺家的老夫人,还有贺家现在的家主对她是充满了愧疚,一心想着要弥补她,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维护她。以后怕是享不完的福了。” 阮伽南心里一震。 贺氏小时候被拐走了,长大后才被寻回来的?怎么回事,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可不是,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这个贺氏了,命好!”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一些,谁都知道这宁王妃从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和阮府的人感情不深。而且你们别忘了,当年阮大人和他先夫人,也就是宁王妃生母的事,还指不定这件事和贺氏有关呢。”有人很是不以为然。 “嘘,这种话你还是少说吧,让人听到了就不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年的事谁还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看宁王妃不也不知道?还有贺氏被拐的事也少说吧,要是让贺家的人听到,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贺家那老夫人对贺氏这个女儿可是维护得紧。”根本不容许别人再提起贺氏以前的事。 “唉,罢了,也不说这些了。今天是宁王妃生辰,咱们还是别说人家家事了,要是被听到就不好。” “就是就是,别说的吧。八皇子的亲事不知道怎么样了,难道真的要说贺家的小姐吗?这样一来贺家岂不是要上天了?” 听到这,阮伽南皱着眉悄声的离开了,从另外一扇门回到了后院的大厅。 只是刚才听到的事却让她放在了心上。 贺氏小时候被人拐走过,是长大了才回到贺家的,这个长大了,是指什么年龄阶段?如果是这样,那她是怎么和她那便宜爹好上的?难不成她刚被寻回贺家就看上她爹了,所以求着贺家的人,害死了她娘,然后嫁了过去?怎么感觉有点说不通啊…… 阮伽南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快得让她捉不住。有心想要找别人问问,但是这个时候阮伽南才有些恼悔自己在燕京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果然啊,朋友这种人多少还是需要的。 一直到了傍晚宴会散了,她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问问贺氏的事,以至于她的心情都有些不美妙了。 凤明阳今天也是挺忙的,没太注意到她的异样,这会儿人散了,宁王府也安静了下来,他才注意到她似乎有心事,不由得问道:“怎么,今天过得不开心?”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他伸出了手,“王爷,不是说要给我礼物的吗?礼物呢?” 凤明阳挑了挑眉,“今天的宴会难道不是礼物?” 呵呵,谁稀罕这礼物?还不如没有呢……哦,也不对,要不是他非要办这个宴会,她估计还听不到贺氏的事。 “王爷,你知不知道我继母,贺氏的事吗?”她问。 “贺氏?贺氏的什么事?” 阮伽南将自己今天无意中听到的事说了出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古怪。” 凤明阳沉默着没说话。 “王爷?”怎么不说话,好歹给个反应啊! “我正想找时间跟你说这件事,没想到倒是让你先听到了。”凤明阳道。 阮伽南一阵沉默,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他知道这件事? 凤明阳见她面色有些阴沉,忙将放在书案上的一张信笺递给了她,“你自己看看吧,这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原本还想着趁你今天过生日过你的,谁知道……” 阮伽南挑了挑眉,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礼物了?那就让她看看这礼物会有多让她难忘。 她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信笺,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头顿时一皱。 上面清楚的写了贺氏的事,从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什么时候被拐,贺家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寻这个被拐的小姐,她又是何时出现在燕京,被贺家意外发现,然后重新回到贺家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心里的震惊过后很快她又发现了其中的不妥,她望向了凤明阳,“贺氏被拐之后发生的事呢?怎么没有?” 凤明阳摇了摇头,“查不到,我猜应该是贺家的人想办法抹去了这些痕迹。毕竟是贺家的嫡小姐,被人拐了那么多年才被寻回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了贺氏的名声,自然是要想办法将这些痕迹抹去的。你瞧,现在燕京不就很少人再提起贺氏年幼被拐的事了吗?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贺氏曾经被拐走过。因为贺家将她寻回来之后替她伪造了一段经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真相。” 阮伽南皱着眉头,看着信笺上的字没说话。 贺家想办法抹去了贺氏幼时被拐的事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结果却被拐了那么多年。按照上面说的,贺氏是在五岁上元节那天随着贺家的人出门看花灯被拐了去的。发现她被拐走之后贺家的人在接下来的十多年时间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踪迹,但一直到十几年前才让贺家的人无意中发现出现在燕京的贺氏,然后才将她认了回来,贺氏才重新当上了贺家的嫡小姐。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不管是贺家老夫人还是贺家其他人对贺氏都心怀愧疚,尽力弥补她,对她是有求必应,即使她想要嫁入阮府,一开始贺老夫人不同意,最后也还是妥协了。 难怪了…… 只是贺氏被拐之后的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家的人将痕迹完抹去了,想必花费了不少精力,也可以从侧面证明了那段经历对贺氏对贺家来说多是不太好的经历。 这件事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从来没有想过贺氏还有这么一段经历,若是不说还倒真是看不出来贺氏小时候被人拐走过,还是十几年前才回到了贺家。看贺氏现在这个样子,她被拐走之后应该过得也不是太差才是。 若是一般被拐走的人,要么就是去给人当奴婢,要么就直接卖进青楼,肯定会被折磨得不轻,人的心理,性格上也会有阴影,她回到贺家的时候也已经定型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说别人绝对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经历。 又或者贺氏被人拐走之后又被人收养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可以查到收养她的人? 只要查到她是什么时候和她爹勾搭上的,那她娘的事应该也会有些眉目了。现在看贺家的态度,她基本可以肯定贺氏或者是贺家和她娘的死肯定有关系。至于到底是直接关系还是间接关系,那就得查清楚再说了,她不喜欢冤枉别人,但也不会放过害了她娘的人。 她既然霸占了人家女儿的躯壳,那帮原主的娘报下仇什么的也是有必要的。 “王爷,既然你都查了,怎么不查清楚一点。”阮伽南抱怨道。 凤明阳:“……你以为贺家的人都是吃粪的吗?”而且他哪里知道贺氏和她娘的死有关系,再说了,他查到这点也已经不容易了。贺家对这件事很慎重,当初做的时候就把该抹去的痕迹都抹去了,过了这么多年想要再查也不是容易的事。就算真的要查,那也是需要花时间的。 阮伽南斜睨着他,“王爷,我就不信你查不到这件事。”端看他愿不愿意去查罢了。 凤明阳木着脸不说话。 不过这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阮伽南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她扬了扬手上的信笺,笑着道:“不过呢,还是要多谢王爷,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哟!” 凤明阳瞥着她提醒道:“王妃,你的礼物我已经送给你了,别忘记了我的。” 阮伽南笑容一垮。 这个小气吧啦的人!上次的救命之恩他还没有报答呢,还好意思向她讨礼物!凑不要脸!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喜临门 得到了凤明阳给自己的信息,阮伽南第二天就让丹砂去了一趟八宝村,让丹砂跟般若他们说,先查一查贺氏十几年前回贺家之前的事,她有种预感,只要查到贺氏在回到贺家之前的事,那她现在很多的疑惑都能解开了。贺氏还有贺家和她娘的死可以肯定是有牵连的,不然的话贺老夫人也不会这么紧张的找外人来监视自己了,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呢? 八宝村里,般若几人听到了丹砂的话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你们说这个贺氏会不会和老大让我们查的那个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有关系啊?”盛况突然说道。 般若一愣,眨了眨眼看着盛况很是惊讶意外的道:“可以啊,大个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居然能这么想。” “可是这应该不可能吧?贺氏好歹是贺家的嫡小姐啊,怎么会做别人的丫鬟?”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回到贺家之后当然是不会做别人的丫鬟了,但她小时候被人拐过啊,被卖进青楼都是有可能的,丫鬟算什么。”做丫鬟都算是好的了,被卖进青楼的话,啧啧,怕是贺家寻到她都不会再认回来了吧? “这倒也是。”大家点着头。 “那现在不如我们就按这个方向去查一查?按照老大所说,老大的继母肯定是老大的娘亲有什么关系的,说不定查到这个贺氏小时候的经历就能查到老大的娘的死因了。”就算还是查不到,那好歹也会有些进展的。 最后般若拍案将事情定了下来,“咱们分两路吧,这样也快点。不然再拖下去,只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去查了,万一有生意上门怎么办?老大的事要查,银子也要赚啊!” “嗯,有道理。” “云海,贺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贺家的人让他们盯着老大,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消息都没有,贺家的人不会怀疑么?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云海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讽的浅笑,“贺家现在应该也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关注老大吧?贺家出了点事,正闹着呢。” “哦,出什么事了?” “贺家二房的嫡小姐和一个有妇之夫勾搭上了,结果在贺二夫人回娘家参加喜宴的时候,那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和那男人在花园偏僻的地方就宽衣解带起来了,被大家捉个正着。贺家的人想送她到姑子庙里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接回来。可惜啊,这个小姐是个没脑子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了这件事,竟然自己跑出去找那个男人了。”云海不住的摇着头。 盛况听得睁大了眼睛,“不是说这些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都是很受规矩的吗?”那怎么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就是江湖儿女都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般若嗤笑了一声,“说你傻你还真傻,不过是表面看起来而已,实际上,那些权贵府上发生的事有时候比我们在外面遇到的事要肮脏得多了。” 云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表面看着风光,可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对了,燕京城里最近被热议的事不是八皇子娶亲的事吗?我怎么好像听说八皇子准备娶贺家大房的嫡小姐?若是真的,那以后老大和这贺家大房的嫡小姐岂不是要成妯娌了?” 乔楠轻哼了一声,“可不就是。当初我就叫她不要冲动,不要嫁给这个宁王,她非不听,现在好了。我看宁王一时半会的是死不了的。” 般若几人一愣,齐齐望向了乔楠,追问道:“什么意思?” 乔楠瞟了几人一眼,“想知道?” 几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哦,那以后你们自己去问她吧。她的脾气你们也知道,我可不敢多说。” 般若冷笑了一声,“不敢说你还提个什么劲儿?”故意的吧? 乔楠耸了耸肩,“我只是突然想起,所以随口提了提而已。” “滚!” 乔楠笑了笑,不过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担忧。 如果八皇子果真娶了贺家的小姐,那宁王……常州的事宁王办得确实是很漂亮,但是跟八皇子比起来还是差多了,八皇子在朝廷上活跃已经有几年了,年纪虽轻,但影响力却不容小觑,加上又是嫡子。就算宁王得宠,但手上没有权利,接触不到朝廷政务有什么用? 他现在也不过是挂了个闲职而已,听着好听,看着也好看,但实际上没有什么用处。本来吧,这些也不关他们的事,但现在她和宁王可是在同一条船上了,想撇清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而且大家都以为她和宁王夫妻关系很好,如果按照她曾经所说的,宁王处境不好,她也逃脱不开啊! 还有她娘的事,这不是越来越混乱了吗?到时候若是真的查出贺氏和她娘的死有什么关系,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对乔楠来说,阮伽南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算得太长,但这不妨碍他们的交情。当初不过是觉得两人名字里有个同音字,才觉得有缘,可是后来却是真的上了心的。 好吧,虽然一开始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异样心思的,但这点异样心思很快就被她吓得影儿都没有了。不过这异样的心思是没有了,但他还是把她当妹妹的。所以自然是不想看到她将来出事,他曾经还想着要带她回……想到自己的事,他眸色不由得黯了黯。 有些事往往不能如自己所愿的那般发展,当初他们谁都希望事情很简单,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宫里,皇上按照惯例来到了皇后宫中,两人食不言的坐在一起吃着饭,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在一旁伺候着,皇后低垂着头专心的吃着自己碗里的。 倒是皇上,吃着吃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乾阳的亲事你觉得该如何安排才是。” 皇后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这自然是按照皇上的意思了,臣妾相信皇上定会为乾阳择一门合适的亲事的。” “你是乾阳的母后,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皇上看着她道。 皇后笑了笑,“皇上,在乾阳亲事上,臣妾既是凤歧国的国母,同时也是乾阳的母亲,臣妾自然是希望乾阳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前些日子他透露了一下,臣妾猜了猜,觉得他喜欢的极有可能是贺家的小姐,以前臣妾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关家的小姐呢,现在搞得臣妾都糊涂了。” 皇上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就是担心若是乾阳娶了大家族的小姐会不恰当。 “如果乾阳喜欢,那便娶吧!不管是贺家还是关家的小姐,咱们皇室的皇子都娶得起!” 皇后愣了一下,“皇上,您的意思是……”答应让乾阳娶贺家的小姐? 看到皇后有些惊愣的样子,皇上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出来,“难得看到皇后这样的表情,实在是让朕觉得新鲜啊!怎么,难道皇后觉得乾阳配不上贺家的小姐吗?” 皇后回过神来不由得笑了,“哪能配不上,咱们乾阳可是龙子,身份尊贵。这贺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臣子之家罢了。皇上这么说臣妾就放心了。臣妾之前还担心若是乾阳下次进宫问起这件事臣妾要怎么回答他呢。现在好了,他听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如果乾阳真的喜欢贺家的小姐,那就尽快把亲事定下来吧。小九的生辰不是快到了,正好双喜临门!”皇上说道。 说到凤明阳,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但还是关心的道:“皇上,这小九眼看就十九了,但那个神医还是没有消息,这小九的身体可怎么办?虽然说最近小九似乎好了不少,但还是让人发不下心来啊!” 皇上眸色闪了闪,道:“这不是还有时间吗?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小九吉人自有天相,他大婚之后不是慢慢好起来了吗?说不定这阮伽南真是他的福星呢。” 皇后想了想半响才点了点头,“皇上这样说好像倒也是这么一回事,自从小九大婚之后就开始好起来了,说不定这阮伽南真的是福星呢。看来当初让小九早早就成亲是对的。” “嗯,等乾阳也成亲了,朕就能放心了。” 皇后喟叹道:“是啊,一眨眼乾阳和小九都这么大了,好像昨天才出生一样。” “这不是好事吗?他们能健康成长,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皇上说道。 皇后眸色微微闪了闪,脸上慢慢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似乎带着无限深意,“是啊,他们能健康长大就已经是福气了。” 宁王两夫妻的生辰时间相差不远,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越发的说这两人是有缘分,连生辰的日子都相差不远。 不过相比宁王妃的生辰,宁王的生辰气氛就有些沉重压抑了。宁王成亲以来活跃了许多,大家都快要忘记护国寺大师当年的预言了,宁王现在可是十九了,按照护国寺大师的话来看的话,那岂不是说宁王只有一年的命了?这种情况下让人这么过这个生辰啊! 阮伽南坐在凤明阳对面,翘着二郎腿,将自己听到的话对他说了出来,末了问道:“王爷,你听了这话有何感想啊?” 凤明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王妃也觉得本王是个短命的?” 阮伽南认真的想了想道:“不是我觉得你是不是个短命的,是护国寺大师说的啊!不是说这个护国寺的大师很厉害吗?” 这古代的大师听说都很厉害。 凤明阳冷冷的勾了一下唇角,半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眼里嘲讽的光芒,“不过是欺世盗名的人。” 阮伽南挑高了眉,眼神锐利的盯着他,“欺世盗名?难道护国寺大师说的话是假的?” 如果这预言是假的,那岂不是说他不是活不过及冠之年吗?那她盼着守寡的事岂不是白期待了? “你不是见过我发病了吗?如果那个神医找不到,那我确实是很有可能活不过及冠之年的。”凤明阳面不改色的说道。 阮伽南皱眉,想起了那次在宾川他那令人惊骇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健康的模样,而且他也确实是一直在吃药,体温也比常人要低。但是……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忽悠了许久?如果他真的活不久,那他现在还争什么? “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或许我很快就能找到那个神医也说不定。” 听到凤明阳的话阮伽南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将心里的话给问出来了。 “王妃,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在盼着本王早点死?”凤明阳微微侧着头凝视着她问道,眼神幽深。 阮伽南心一凛,一本正经的道:“王爷说笑了,王爷长命百岁对我来说才是好事呢,我怎么会盼着王爷早点死呢?王爷这心理真是阴暗啊!” “是吗?那就好,如果王妃这样想的话,本王会很伤心的。” 呵呵,是吗?我怎么不信呢?这人是不是怀疑她什么了? 阮伽南不由得在心里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做什么事的时候露出破绽来了,不然宁王的态度怎么有点怪怪的? 她哪里知道凤明阳已经派人去了一趟她以前待的庄子,虽然说并没有查到什么,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起了疑心。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他派人过去查的时候应该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可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这只能证明她隐瞒了什么,而他的人居然还不能查到什么。 凤明阳不得不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和怀疑。 阮伽南会不会也跟他一样是重生的?会不会是她前世死了之后回到了过去,重新来过,就跟他一样,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他记忆里的阮伽南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又或者是因为他和阮伽南并没有接触过,所以才产生了错乱的印象。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确实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阮府大小姐。 所以她到底是谁?她是假冒的阮府大小姐,又或者真的是如同他一样重生了?如果她是假冒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放到了庄子上,十几年的时间除了庄子上的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见过她,即使她是假冒的,阮府的人只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至于重生……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人有机会重新来过?如果真的如此,那岂不是乱了套吗? 凤明阳短短一瞬间脑海中里便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阮伽南不知道凤明阳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产生了怀疑,还在奇怪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不过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也警惕了起来。 一眨眼就到了凤明阳的生辰,皇上一向宠爱宁王,每年都会在宫里为他举办宴席,虽然比不上逢年过节办的宫宴,但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这份荣誉已经非常令人眼红了。今年也不例外,三品以上的大臣携带家眷进宫参加。大家进宫之后看到宁王就是一番恭维,宁王倒是游刃有余和众大臣有说有笑的。 被皇上勒令进宫参加宴会的几个皇子看到不远处的宁王面色复杂,眼里也闪着各异的光芒。 “九弟就是好命啊!”五皇子喝了一口酒叹息道。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如果让你和他换过来,你愿意吗?” 五皇子面色微微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这怎么能换,这命都是注定了的。” 谁愿意和他换命啊,活不过二十的人,现在再风光又有什么用? “那你还说什么?” “四哥,你今天是吃火药了,怎么脾气这么大?”五皇子有些莫名其妙。 四皇子冷笑了一声,“你还有心情管九弟的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父皇准备在今晚给八弟说亲事,说的就是贺家的小姐,贺梅芩!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都应该知道吧?” 凤歧国不立嫡,不立长,只立贤,谁有本事就是当太子,但话是这样说,可是如果嫡出的皇子有能力,大臣自然更愿意拥立嫡出的皇子。而现在显然是父皇更加看重八弟这个嫡出的,居然要给他娶贺家的小姐做正妃,这不是暗暗给他添助力吗? 说到这个五皇子面色顿时一黑。 另外几个皇子也是面色阴沉,显然想的和四皇子是一样的。 几个人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宴席就开始了,皇上和皇后还有柔妃都出席了,皇上照例说了几句话便让大家尽情欢饮,不要拘束什么的。直到宴会过半皇上才笑着说要趁着宁王生日宣布一件喜事。 听到皇上的话,底下的人面色顿时各异了起来,唯独贺家的人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喜意。 清妃娘娘已经提前和他们通过话了,说皇上已经决定将梅芩指给八皇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皇上接下来说要的就是这件事了!这这么能让人不兴奋呢? “大家都知道朕现在膝下就只有八皇子一个皇子还没有成亲的,自从小九成亲之后朕就在想,八皇子也是时候成亲了。朕和皇后商量了一段时间才终于给八皇子挑出了合适的正妃人选,就趁着今天是宁王生辰这么好的日子宣布吧,君臣同乐!”皇上心情似乎很好,脸上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没落下过。 说完,皇上的目光落在了贺梅芩父亲身上,“贺爱卿,朕知道你有一嫡女儿尚未说亲,不如朕就将爱卿的女儿指给八皇子,爱卿你觉得如何?” “一切由皇上做主,臣绝无异议。” 皇上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此甚好,贺家长房长女嫡小姐品貌出众,娴熟大方,温柔纯良,赐婚于八皇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八皇子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一脸喜气,“儿臣多谢父皇圣恩!” 贺梅芩今晚自然也是出席了宴席的,即使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但是现在亲耳听到皇上宣布,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满心激动了起来。 八皇子的正妃,以后的太子妃,还有……一想到这个她就浑身都要颤抖起来了。 阮伽南暗暗撇了撇嘴,瞄了眼身边的人,很想问问他此时是什么心情。不过她有些怀疑,他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八皇子娶贺梅芩,得到贺家的帮助? 才这么想着就看到宁王殿下站了起来,她眼睛一亮。 来了,来了,宁王要放大招了! “父皇,儿臣也有喜事要宣布。”凤明阳下袍一撩,曲膝跪了下来。 皇上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直视着他,很有兴趣的样子,“哦?小九也有喜事要宣布?难道朕要当祖父了?” 皇上这话让几个已经大婚又有了子嗣的皇子面色一沉。 什么叫要当祖父?不是早就已经当祖父了吗?难道只有九弟的孩子才是父皇的孙儿吗? 凤明阳轻轻的摇了摇头。 “九弟,你有什么喜事就赶紧说啊,正好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哦,应该是三喜临门才对。”凤乾阳满脸喜气的看着他说到,眼底有些掩饰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志得意满。 凤明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了坐在上方的皇上和皇后,还有柔妃,淡色的唇瓣扬起了一抹笑容,声音清晰的道:“父皇,母后,母妃,儿臣寻找多年的神医终于让儿臣找到了!儿臣的病能治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怀疑的对象 随着凤明阳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霎时间安静得就跟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似的,用阮伽南的话来说就是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皇上,凤乾阳脸上脸上满是喜气的笑意顿时就僵在了脸上,刚才扬起来的唇角还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弧度。皇后和柔妃则是满脸震惊和不敢置信,细看的话还会发现皇后眼底闪烁着一道异样的光芒。 各位大臣也是一脸的惊愣意外,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一样,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大殿中央的凤明阳。 阮伽南一口热茶还没有吞下去,差点就被他这话吓得呛到了。 神医,他什么时候找到神医了,她这个王妃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说他真的找到了,然后故意瞒着她?她觉得有些懵逼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才回过神来了。 皇上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惊愣,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不已,“小九,你说的是真的?你果真找到神医了?在何处找到的?又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怎么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皇上这么一问,大家顿时又有些怀疑了。 是啊,怎么从来没有听宁王提起过这件事,宁王府的人也从来没有说过,更加没有透露出一丁点消息。就算宁王隐瞒得紧,但是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吧?而且这神医说是找,但是找了这么多年什么消息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就给宁王找到了?还赶在了这十九岁生辰的时候,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凤明阳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容,“父皇,其实儿臣私底下一直让人在找神医,只是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儿臣也不敢说出来让父皇母后和母妃失望伤心。所以有了神医的消息之后才没有立刻像父皇禀报,为的就是想等消息确切之后给父皇母后还有母妃一个惊喜。” “没有想到父皇在今天也同时给八哥赐了婚,儿臣就想着既然今天是好日子,那就干脆一起说出来,让大家跟着一块儿高兴好了。就像八哥刚才说的,三喜临门呢!” “哈哈哈哈,是啊,没错,的确是三喜临门!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凤明阳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毫无反应的人问道:“八哥,你是不是高兴坏了,所以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凤乾阳此时脸上还有一丝没有消散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半响才点了点头,慢慢的道:“是啊,太突然了,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凤明阳笑了,“这当然不是做梦了,是真的。父皇给八哥赐婚了,赐婚的对象是贺家长房的嫡小姐,而我,找到了找了十几年的神医,我有救了!看来王妃说得很对,护国寺大师说的话也不是对的。之前我还不相信,可是现在找到神医,神医说一定会治好我的!” 凤乾阳几乎无法控制好脸上的表情,尝试了几次才终于成功的在脸上扯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真是恭喜九弟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神医了。” 凤明阳点头:“是啊,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来老天爷对我还是很不错的,没有放弃我,我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九弟,那个神医……你确定没有找错人?你可千万不能被人骗了啊!神医一向行踪不定,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找到神医了呢?会不会是有人利用你想要治好身体的迫切心态故意找了个人来骗你?”凤乾阳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彻底的回过神来了,冷静了下来之后他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怀疑担心的道。 “是啊,九弟,你可别被骗了。被骗了钱财倒是事小,可是万一对方只是一个神棍,胡乱给你开了药,你吃了对身体没有好处不说,反而会让身体更糟糕的。”大皇子也在一旁说道。 “我知道大家是担心我,但是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这人就是神医,而且他也给我诊过脉了,虽然一时间还没能确切的判断出我体内的毒到底是哪种毒,但神医说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不但能确定是什么毒,而且他还能配出解药来!只要解了毒,再好好的调养身体,用不了一年我就能和普通人一样了!”凤明阳很是兴奋的说着。 可是听到他话的几位皇子却是心里一沉。 只要解了毒,不用一年就能恢复到普通人一样健康,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又多了一个更加强劲的对手!以前他们没有把他放在眼内是因为知道他中了毒,打从娘胎开始就中了毒,能恢复健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父皇虽然宠爱他,但他一直没有接触过朝务,在朝廷上没有任何影响力,没有任何实权。所以他们不担心,放任自流,以为他真的活不过二十。 可是现在,他居然说找到了神医!还能治好,不用一年的时间!而他现在还是唯一被封为王爷的皇子,一旦他恢复了健康,指不定那些大臣会怎么做。相比凤乾阳,他身上的筹码似乎更多一些,也更大一些!毕竟凤乾阳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皇子而已,他却已经是王爷了! 再加上父皇对他的宠爱…… 越是想,几个皇子就越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以为今晚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宴,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如此令人震惊和难以接受的事。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心思各异了起来,面上看出什么,但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在盘算了。 相比其他的皇子凤乾阳的心情就更是复杂,如鲠在喉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想过他会找到神医!他以为,以为这个所谓的神医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为什么现在成了现实?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瞒着大家去找神医的,又是怎么找到的?这个所谓的神医真的可以治好他吗? 他最关心的是这个神医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他,让他恢复健康,如果真的能让他恢复健康……凤乾阳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危机感。 大殿上很快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但隐隐之中却带了几分莫名的诡异,原本因为八皇子被赐婚而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因为宁王这突如其来的震惊消息而多了一股莫名的紧张和凝重。 大家都知道宁王的身体要是恢复了意味着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一时间大家看着几位皇子的眼神都不同了,特别是看着八皇子和宁王的时候。这两人同一天出生,一个是嫡子,一个是曾经宠冠六宫的后妃所生,从小一块儿长大,对外的感情也一直很好。但现在宁王要可以恢复健康了。 八皇子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宁王? 阮伽南坐在席位上看着大殿上的人神情各异,忽然觉得头很疼。 她完不知道凤明阳有这样的计划,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带来很大的危险吗?看看那几个皇子现在都恨不得吃了他一样了。 还有八皇子……她没有错过八皇子在听到他的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愣和难以接受,还有一丝本能的防备警惕。看来他们两兄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好。 也对,她早就说过了,这皇室之中哪有那么多的真挚感情。如果八皇子或者是宁王只是身份低贱的人所生,或许他们之间真的会有真挚的兄弟情谊也说不定,但他们一个是嫡子,一个是曾经的宠妃所生,即使现在这个妃子已经不复当年那么受宠了,但在后宫中的地位还是有的,而且他还有皇上的宠爱。 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有点野心的只怕都不会真心真意,都会心有芥蒂。 现在好了,怕是以后这表面功夫慢慢的都不愿意做了吧?这会不会给她这个王妃也惹来麻烦啊? 越想阮伽南就越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上了贼船,这宁王哪里像是短命的啊,心思这么深,隐藏了那么久,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早早就死了呢? 夭寿咯,想当初就是看中他短命才想要嫁给他的,可是现在……那当初她还不如嫁给梅戈呢!至少梅戈府上还有一个厉害的娘,一个亲大哥帮衬分,这宁王,怎么看都比不上梅戈有优势啊!实在是追悔莫及! “宁王妃,小九所说的可是真的?你是小九的王妃,对这件事肯定很了解。”阮伽南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的就听到柔妃问道。 她愣了一下才迅速回过神来,起身走到了凤明阳身边,和他对视了一眼,只见他眼里一片平静,眸色淡淡,甚至没有丝毫的担心和慌张,就好像今晚这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的一样。 她暗暗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该嘲笑他自信好呢,还是高兴他这么信任自己好。 “回母妃的话,王爷所说确实是真的,神医的消息其实早就收到了,只是王爷一心想着等生辰之日再说出来给父皇,母后还有母妃一个惊喜,所以才一直隐瞒着不说。”她恭谨的回到道。 柔妃不由得嗔怪道:“你两个真是的,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着我们,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若是小九的生辰还要几个月,或者是半年之后,难道你们也要隐瞒到那个时候吗?亏得我和皇上前几天还在忧心神医一直找不到,没想到小九居然已经找到神医了!” “母妃请不要责怪王爷,王爷也是太高兴了,太想要给皇上,母后和母妃一个惊喜了。” “儿臣知错,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凤明阳也说道。 “小九何错之有啊,这是一件好事啊!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八皇子的婚事定下来了,小九的身体也有希望恢复健康了!来,众位爱卿陪朕喝一杯,朕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啊!” “臣等恭喜皇上,恭喜宁王,恭喜八皇子!” 一场宫宴最后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因为时辰太晚了,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柔妃都没有留八皇子和宁王两夫妻下来,虽然对于宁王说的话他们都有很多话要问,但时间不对,要只能让他们先出宫了。 回到宁王府,阮伽南随着凤明阳去了书房,笑容可掬的问道:“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说的神医是哪位现在又在哪里?” 凤明阳很是淡定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 阮伽南被他这话给气乐了,“王爷,你是脑子有病吗?既然没有找到所谓的神医,那你为什么要在宫里那样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样说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嫌自己过得太舒服了是不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敌在暗,他在明,反正迟早都会有这样的一天,既然如此,那他干脆就推一把吧! 阮伽南冷笑,“我怎么觉得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那几个兄弟可不是什么善人,之前对你不闻不问的不过是以为你快死了,现在你跟他们说你找到神医了,能治好你,让你恢复健康,你那些兄弟以后对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凤明阳摇了摇头,“当然不能了。” 听到他这么说,阮伽南眉头一皱,“你是故意的,你想引蛇出洞?” 难道他是故意这样做想要引出当年对他下毒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可以说得通。但是,他这样也太冒险了吧? 凤明阳点了点头,顿了顿才又说道:“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一点吧,特别是进宫的时候,我不一定能时时护住你。” 现在他们知道他找到了神医,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她是他的王妃,说不定他们会从她身上下手。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准备让我这个王妃替你承受接下来的各种暗算,然后好将来换个王妃呢!” 凤明阳眸光不由得闪了闪,难得的有一点心虚了起来。 虽然他没想过要换王妃,但是…… “王爷?”阮伽南眯了眯眼,盯着他,锐利的视线在他脸上来回的扫视着。她怎么觉得他在心虚?她眸色闪了闪,他不会是真的在算计她吧? 他轻叹了一声,“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还有贺家那边,现在贺家算是和八哥绑在一起了,而你本身就和贺氏有矛盾,我担心贺家的人会……”他隐晦的提醒道。 阮伽南皱起了眉头。 半响她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王爷,看在咱们是夫妻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接下来又想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很难配合你的。” 如果哪天她露馅了,可不要怪她。 凤明阳凝眉沉默了起来,没说话。 阮伽南不得不猜测道:“对你下毒的肯定是宫里的人,你曾经说过,说你是在柔妃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可是我记得你也说过,对你母妃下毒的人应该死了,那现在你想引谁出来?难道当年死的不是真正的凶手?” 这么长时间他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他还是柔妃都没有为当年的事报仇,那是不是说明背后那个人是他们两母子动不了,为难不了的,所以才要想方设法的让对方露出马脚?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几个人是有嫌疑的了,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皇后了? 可是皇后……想起几次进宫皇后对他们的态度,阮伽南实在是不想怀疑皇后就是那个心肠狠毒的人。可是如果不是皇后,那会是谁? 现在宫里虽然妃嫔众多,但大多都是年轻的妃嫔,能在当年对他们两母子下手的人寥寥无几,像是良妃,敏贵妃,还有惠贵妃,这几个都是生有皇子的人,倒是有嫌疑。只不过从接触过的急促来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对宁王似乎也有些敬而远之…… 看似谁都有嫌疑,但似乎又谁都没有嫌疑。 “王爷,你,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了?”她不得不这样怀疑。 “我有怀疑,可是我没有证据。” “那你怀疑的人是谁?”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而且到你应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阮伽南顿时气结不已。你这不是废话吗?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他缓了缓语气说道:“我是为了你好,现在我也没有把握,你知道了也只是多一份危险罢了。总之你以后进宫的时候要万分小心一点,不管是面对谁。”最后半句他强调似的咬了重音。 阮伽南心里微微一震。 不管面对谁?难道连柔妃娘娘也是如此? 她不由得侧头神情凝重的看着他。他不躲不闪的回视着她,眸色幽深暗沉,眼眸里的情绪深沉得让人看不懂。 可是阮伽南却是心里一沉。 难道连柔妃都有问题?可是柔妃不是他母妃吗? 阮伽南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被一片浓浓的迷雾遮住了,看不到前方的一切。这种未知的神秘和危险让她既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血液里的某种因子似乎开始活跃了起来,就好像前世每次她接到任务时一样,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 凤明阳眉头一蹙,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凝重的眼底渐渐的染上了一丝诡异的兴奋。他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阮伽南注意到他的异样神情,迅速的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正常,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异常。 “好吧,既然王爷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王爷没事也早点休息吧。”她站了起来说完就要往外走,但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王爷,那你的神医怎么办?” 凤明阳挑了挑眉,“谁见过神医了?谁知道我找到的人就不是神医了呢?” 是不是神医不都是他说了算吗? 阮伽南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种事也敢拿来开玩笑,算他厉害,服了! 回到房里,她连沐浴的时候都在想宫里面到底是谁有问题,但是她很少进宫,和那些人接触得也不多,无论这么想能想到的都很有限。最后想得她头都疼了,索性就不想了。 只是穿上了衣服临时又想起了一件事,她看了看房间里的漏壶,觉得这个时辰凤明阳应该还没有睡,她去他院子里找他算了。 她是王妃,府上的下人也一直认为两人恩爱有加,至于为什么分开院子睡,可不是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吗?所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守在凤明阳院子的人看到她也不拦着,让她直接进去了。 阮伽南直接来到了凤明阳的屋子,但却没有见到人,不由得挑了挑眉,难道这人还在书房? 这么想她干脆就在屋子里坐了下来,想着等他回房。可是等了一刻钟还是没见人回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见他屋子用屏风隔开的空间里放着一张书案,犹如一个小小的书房一样,书案后有个小书架。 她觉得他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的,便走了过去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翻了起来,但是这古文实在是看得她眼睛花了。翻了没一会儿她又将书放回到了书架上,随意的在书案上这里碰碰,那里有翻翻的,觉得反正在睡觉的屋子里,他应该也不会放什么重要的,带着秘密的书信什么的。 只是在她翻到书架上的一个抽屉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她盯着那个眼熟的东西看了一会儿才拿了起来。 这……这不是柔妃交给她,让她盯着他吃的药吗?她记得他随身带了呀,怎么这个药现在会在这里?看样子也不是临时放在这里的,如果是一直放在这里的,那他身上带的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他刚才在书房说的话,又想起了之前在宫里,柔妃对她说过的话,那个时候她心里掠过的奇怪感觉。 她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的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余生请多指教 凤明阳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他以为早就回自己院子休息了的人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脸上神情复杂难辨,看到他走进来,眼里掠过了一道难解的光芒。 “你不是已经回去休息了吗?莫非今天还不觉得累?”他也没有多想,随口问道。 阮伽南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他面前停住,凤明阳挑了挑眉还没有来得及问她想要干什么,就看到她直接伸出手往自己的怀里摸了去。 他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伸手想要按住她乱摸的手,面色有些怪异扭曲,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干出这种事,他抽了抽嘴角,“你又中媚药了?”不然怎么突然就……发情? 阮伽南白了他一眼,不管他按住自己的手,硬是在他怀里一阵摸索,然后顺利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举起手上两个相同的瓷瓶问道。 凤明阳看到她手上的东西,脸上的神情迅速一变,但马上又恢复了自然,“你想问什么?” “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柔妃给你的药会被你放在这书架的抽屉里,你随身带着的却是另外一瓶?”她扬了扬手上的两个瓶子。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手上从自己怀里拿出来的瓷瓶取了回来,握在了手里,“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随身带着的不是母妃给我的药?书架上的那个或许才是假的。再说了,这样的瓷瓶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你要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找十个八个。” “王爷,你就不要骗我了,我看起来很蠢吗?让你随便说说几句话我就相信你。”阮伽南很是嫌弃的斜睨着他。 “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凤明阳似乎轻叹了一声。 他没想到她不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反而是跑来他的屋子,还翻出了这个瓷瓶。 看来今天是不能随便把她糊弄过去了。 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她,是他真的担心她知道得太多对她没有好处,他也是不想将她扯进自己的事情里,本来当初和她成亲就是存了一点异样心思的,可他还是尽可能的想要护住她,算是一种补偿,希望她在这段日子里过得开心一点,安稳一点。可是为什么她偏偏非要掺和进来呢? 阮伽南认真的看着他,“我想知道为什么王爷让我进宫的时候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想知道为什么柔妃给你的药你会放在抽屉里,随身又携带了一个一摸一样的瓶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明阳沉默了一会儿,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好一会儿他才直直的凝视着她,淡声道:“你知道你这样问意味着什么,代表了什么吗?” 他可以告诉她,但是从此以后她和他就真正的拴在一起了,他不允许一个外人知道自己这么大的秘密,以后不管是死是活,她都得是自己的人。 阮伽南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里的深意,不由得一愣,本能的产生了些许退缩之情。 是了,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他这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他的秘密,换做是她也不会。她不也是把自己的秘密藏得很深吗?若是哪天她让他知道她的秘密,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已经打从心底接受了他,准备让他进入自己的世界,如果不是,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所以现在她是要继续听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忽然间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她的迟疑纠结被凤明阳看在眼内,说不上是什么,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我其实都是同一种人,不怕告诉你,我让人去你以前待过的庄子查过了,可是却什么都查不到。我曾经怀疑你并不是阮伽南,阮伽南绝非你这个样子,可是我又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如果你不是阮伽南,你会是谁,为什么又要查阮伽南娘亲的事。” 阮伽南浑身一震,惊愕的瞪着他,“你竟然查我?”而她还不知道?! 凤明阳毫无心理压力的点了点头,好像自己做的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样,把阮伽南给气得肝疼。 “你好好的去查我干什么?” “因为觉得你很可疑。”他老实的回答。 阮伽南气笑了,“我可疑,可疑的人不应该是你吗?还有,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阮伽南不是我这个样子?”说得他认识阮伽南一样。 哈,就算阮伽南小时候,还没有离开燕京的时候他见过阮伽南又怎么样,都这么多年了,还指望一个小孩子不变不成?她在原主五岁的时候就穿过来了,可以说她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别人看到的,认识的都是现在的阮伽南,而不是原来的阮伽南。他凭什么说她不是这个样子? 阮伽南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眼前这个其实也是和自己一样重新来过的人呢?不,或许他的经历比她的还要离奇荒谬一点,她只是穿越了,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重新来了一遍。但是他却是回到了自己的过去,将自己的人生重新来了一遍。 凤明阳当然不会跟她说自己是重生的,就连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事,他当然不会告诉阮伽南了。 “一个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死了娘,亲爹又不管,自生自灭的人怎么会长成你这个样子?而且你身上还有武艺,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起疑心了。” “我记得我说过了,王爷,我小时候无意中救过一个人,是那个人教会了我武功,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凤明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好,你告诉我,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哪里?你又是如何控制了阮府名下的那个庄子,让庄子的人对你唯命是从的?” 一个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任何手段,没有任何心机的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吗?骗鬼去吧,如果是前世的他说不定还真会相信了。 “我不知道我师父叫什么名字,我一直都是叫他老头,有机会的话我会介绍给你认识的。只可惜他到处跑,没个固定的住所,不然我大婚他肯定会来的。”阮伽南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大婚的时候确实是给师父写过信的,但是这信去了就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有没有收到。如果他收到的话应该会来一趟燕京的吧?阮伽南不是很确定的想。 当年她意外救了老头,原本也没想要什么报答的,但是那个老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很是喜欢她,一开始就缠着她,非要认她做孙女什么的,她自然是不答应了,她又没有毛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认一个老头做爷爷啊!后来他没办法就退而求其次,要认她做徒儿,说她被自己的亲爹抛弃在庄子上,有点武艺傍身的话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后来她想了想觉得这话倒是有道理,那时候她也不过是刚穿过来没几个月,正是最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人帮自己自然是最好的了,她也不是那种会和自己好运气作对的人。于是她就这样多了一个师父。 哦,对了,那老头子不但武艺好,而且还有一身好医术呢!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上其实也是中了毒的,而且身上还有很多毛病,瘦的不行。用老头的话来说就是随时会死掉一样。 认了老头做师父之后他就在庄子上待了一阵子,先是将她身上的病治好了,又开了方子给她调理了一年多的时间,好了之后才开始教她武艺。丹砂也是后来才跟着老头学了一点医术的,只不过丹砂不是他徒儿,自然是没有得到他的衣钵了。 老头倒是想让她学医术的,不过她尝试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真的完没有一点的天分,她认个草药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老头给气得直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连丹砂都不如。相比学武艺,在学医术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一个弱智……最后老头实在是没眼看了,只好放弃,专心传授她武艺了。 哎,或许,等将来师父来燕京的时候,可以让师父帮凤明阳看看? 凤明阳听了点了点头,“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你的反常。”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阮伽南火了,觉得这人就是故意在找茬。 凤明阳深深的看着她,“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王妃你真的已经准备好要和本王过一辈子了吗?” 阮伽南这次没有被他吓住,反而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看,神情有些怀疑纠结,“王爷,你这么想和我过一辈子吗?难道你竟然爱上我了?” 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容易就爱上一个人的男人啊,莫非是有那处啥情结?所以对自己上心了,放不开了? 关于这个她前世也是听说过的,就好像有些女人对男人有那啥情结一样,有些男人对自己第一个女人也会有一些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无关乎爱不爱。 但是宁王殿下并不像这种人啊!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反应来了,所以他只能木着一张脸,神情冷淡的看着她,“王妃你想太多了。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难道我会放你走不成?既然王妃没有要和本王过一辈子的意思,那以后就少问吧!” “王爷,不是我没有和王爷过一辈子的意思,我是担心王爷你和我过不了一辈子啊!相信王爷你也知道我不是燕京那些大家闺秀,我眼睛里是容得沙子的人,若是王爷将来对不起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阮伽南幽幽的说道。 她自然是不想被这古代的婚姻约束,但若是对方不会用那些什么三从四德,苛刻的礼教来约束自己,对象是眼前这个人的话,她倒是不介意试试的。毕竟她是个颜控,谁让王爷长得这么可口呢?而且王爷也不是一个愚蠢的男人,目前来看也很是洁身自好,对她也很不错,所以,为了他这张脸,她还是愿意试试的。 就不知道宁王是什么意思了。 “何谓对不起?”凤明阳似乎有些好奇的问。 阮伽南幽幽的看着他,幽幽的道:“若是将来王爷三妻四妾,肉体心灵上伤害我,即为对不起我了。我这人很是记仇,若是王爷允诺了我什么最后却没有做到,那我少不得要替自己报仇了,若是不能报仇,同归于尽也是可以的。” 凤明阳微微瞠大了眼睛,为了她有些惊世骇俗的话。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自己都能死而复生,回到过去,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若是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不是难事,前世自己对男女之事就没多热衷,今生就更是如此了,若不是被逼无奈,他还打算一辈子不娶妻呢。现在娶了她这个妻子倒也不差,起码她……很对自己的胃口。 想到以后自己可能要一辈子和这个人在一起,他竟然也没有多少排斥的感觉! 不过……想到她前世的结局,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含着凉薄的笑温声说道:“若是王妃有这个能力和本王一起走下去,那本王定不会辜负王妃的。” 这下轮到阮伽南吃惊了。 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王、王爷,你、你是在说笑吧?” 啊喂,他们是在很严肃的讨论着下半辈子啊,他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描淡写,不以为然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的话代表的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叫有能力和他走下去?她怎么觉得他这话有很大的问题? “本王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凤明阳神情严肃认真正经,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阮伽南微微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凤明阳坦然的让她看着,不躲不闪。 良久之后他才问道:“不知道王妃能不能给本王答复了?如果不能的话,那时辰已晚,王妃应该回屋子休息了。” 阮伽南收起了脸上惊愣的表情,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微微蹙着眉头,认真的在思索着他的话。 老实说,和他一起生活的话她是不排斥的,她说了,宁王的颜值她是非常吃的,哦,身材也不错。然后宁王的人品目前来看似乎也不错,智商好像也在线,自控能力也不错……现在又这样许诺了她,那确实是可以试试的。 阮伽南向来不爱过分纠结这种事,既然她对宁王有好感,目前来说两人相处得也愉快,并没有什么问题,宁王这人也很是尊重她,并不像那些权贵之家的男子一样迂腐,男权至上,那她为什么不试试呢?若是将来觉得不妥她也能抽身而退,就当是谈了一场恋爱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她很快就想通了。 她脸上倏地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灵动的大眼弯成了月牙状,闪烁着星辰一般耀目的光芒,盈盈的看着凤明阳轻快的道:“行啊,王爷,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只要王爷不负我,我也定不会负王爷的。至于王爷说的我有没有能力和王爷一起走下去,那王爷就敬请拭目以待好了。不过同样的话我也送给王爷,如果王爷早死了,我可是会带着王爷诺大的家产改嫁他人的。” 凤明阳一愣,然后不由得一笑,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慢慢的在心间弥漫开来。 “王妃,余生请多指教。” 阮伽南挑了挑眉,“王爷客气了。” 最后阮伽南还是没有继续追问瓷瓶的事,她心里已经有数,不问不过是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不应该知道太多。不过想想自己原本想问的没问,反倒多了个男朋友,这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呢? 王爷啊王爷,希望你不要让妾身失望啊!阮伽南嘴里哼着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丹青和丹砂看到她这样子都不由得觉得奇怪了。 小姐的心情好像很好呢,居然还哼起了歌,实在是少见,不知道是和王爷谈了什么,不会是又勒索了王爷多少黄金白银吧? “小姐,你在高兴什么呀?”丹青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哎呀,你家小姐解决了终身大事啊,找到了一个鲜肉呢!”阮伽南说道。 前半句听得懂,后半句……不懂,鲜肉,小姐三更半夜的难道要吃肉吗?还有,小姐的终身大事不是早就已经解决了吗? 丹青有些苦恼的想着这个时候王府厨房的人应该都歇息了吧?小姐要是想吃鲜肉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了,不过如果小姐真的非常想吃的话,那她还是可以去做的。谁让她是一个贴心的婢子呢? 丹青这么想便这么问了。 阮伽南听了先是一愣,然后不可抑制的被丹青这单纯傻愣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丹青一脸茫然无辜,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小姐笑成这样。 丹砂扯了扯嘴角。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姐刚才那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绝对不是丹青以为的那个意思。这种时候小姐说的话一般都是不能按常人的思维去想的。 不过丹青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嗯,既然她和王爷把话说开了,那是不是可以吃肉了?笑完之后阮伽南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猥琐的笑了起来。 两个婢女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猥琐的笑容都不由得抖了抖。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试探 第二天燕京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因为宁王竟然已经找到了神医,而且神医还说可以治好宁王,让宁王恢复健康!毕竟大家都以为宁王会如同护国寺大师所言的那样,活不过二十,没想到宁王才刚过了十九岁生辰,这神医就找到了! 这大概是今年第二件轰动燕京上上下下的大事了,依然和宁王有关。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各路人物就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 第二天宁王府门庭若市,无数的人拿着拜帖上门来,宁王府的总管是忙得脚不沾地,这么多客人,王爷和王妃不可能一一接待,但是有些可以拒绝,有些却不能。就算要拒绝也得客客气气,委婉的拒绝才行,这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总管和宁王府的下人将一波波的客人送走又接待,接待又送走,除了和王爷熟悉的人之外,其余的都被委婉的拒绝了。不是他们不想接待,实在是王爷和王妃一早就进宫去了啊! 昨晚的宫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宫宴结束的时候时辰又不早了,皇上他们就算是想问什么都没时间问,今天王爷王妃当然要进宫去一趟了。 阮伽南在马车里微微打了个呵欠,有些犯困。实在是昨晚给她的刺激太多,太大了,又一不小心被人坑了下半辈子,所以脑子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等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开始做梦了。 是的,她昨晚竟然难得的做起了梦!要知道她这种人是很少做梦的,而且昨晚的梦很奇怪,昨晚她做的梦好像是和原主有关的,但是梦里的情景却有些模糊,醒过来之后就更是记忆模糊不清了。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梦到和原主有关的事,也不知道梦里的情景是不是原主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梦里似乎有个美丽的女子,不知道会不会是原主的娘……只可惜了,她现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试图回想昨晚的梦,但努力了一番却没任何效果。她只得作罢了。 因为今天要一大早就进宫,她早早就被人叫了起来,梳妆打扮,穿上王妃规格的宫装,首饰,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浑身上下穿了好几层,加上没睡好,让她的心情有点不美妙。 凤明阳倒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若是撑不住便睡一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的。”凤明阳见她上马车之后面色便不太好,眼下似乎也有些暗青,想来是昨晚没睡好了。今天进宫的话估计要费一些精力应付,她还是趁现在有时间闭眼休息一下的好。 阮伽南睁开眼很是幽怨的看着他,也不想想这是谁的错。他倒好了,精神很足的样子。哼,想来心里是很高兴的吧?说找到了神医,宫里的人,还有他那些兄弟什么的,昨晚应该也没几个能睡得安稳的吧? 这么一想阮伽南心里顿时又平衡了不少。不只是自己啊,昨晚起码有很多人睡得比她还要糟糕的吧?这么想来她也不是最难过的。 “王爷,万一皇上他们要你把神医带进宫的话你要怎么办?”她一手撑着额注视着他问道。 凤明阳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书闻言头也不抬一下的说道:“那就带进宫让他们看吧。”又不会少两斤肉,喜欢看就看个够,看清楚了,心里才会更加相信,更加不安。 阮伽南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王爷对这个所谓的神医很有信心啊!” 说着说着她忽然坐直了身子,上半身往他身上倾去,一张巴掌大的脸和他挨得极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王爷,你这个神医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有几斤几两呀?” 若是不靠谱的话,进宫面圣岂不是分分钟露馅?一般人可没有那个强大的心理面对皇上。万一到了皇上面前脚一软,瑟瑟发抖的,再给人刻意的用气势压一压,估计马上就要穿帮。如果穿帮了,那他也会跟着穿帮吧?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指将她挨得极近的头推开了些许才说道:“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了。你到底要不要睡一会儿?” 刚才还在一脸的郁色,现在就精神起来了? 阮伽南撇了撇嘴,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好吧,那我就睡一会儿了。” 他心里一松,正准备将心思放在书籍上,不料她身子转了一个方向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头枕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他身体顿时一僵,面色变了又变,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 她怎么能、怎么能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成何体统! 阮伽南枕在他的大腿上,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纯良无害的由下往上的看着他,“睡觉呀,不是王爷你让我休息一会儿的吗?” 凤明阳深吸了一口气,“这马车甚是宽敞,那边还有软榻,你要睡就到上面睡!”睡到他腿上做什么? “我不!我就要这样睡!”阮伽南不但不听,反而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瘦削但却很结实的腰身,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腹上,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脸红害羞什么的。她还不由自主的暗暗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种冷冽的清香,似乎是衣服上的熏香,又像是他本身带着的一种淡淡的男性香气。 过去她一直以为男人即使没有汗臭味,身上的味道也不会太好闻的,但现在发现凤明阳身上的气味还挺好闻,不重,淡淡的,若有似无,有些冷冽,有些淡雅,有些疏远,却又让人忍不住沉迷。 “王爷,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你用的是什么熏香呀?”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态度非常的自然。 凤明阳却被她这举动搞得心绪烦乱,脑子也乱糟糟的。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他穿得虽然比一般人要厚一些,但这些衣物还是抵挡不住她喷洒过来的温热呼吸,暖暖的喷在自己的腹部,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而且、而且……他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羞窘。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还是说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昨晚他们才刚说好了,她就开始、开始…… 凤明阳很想强硬的将她推开,但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腰身,若是硬推开她,万一……或许他该庆幸她此时伸着手抱着自己,才不至于接触到令人尴尬的部位。 听到她的话凤明阳呼吸一窒,然后在阮伽南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如玉的耳垂不禁微微红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酥痒,不由自主的轻咳了一声,严肃着脸斥责道:“看看你问的这是什么话?身为女子就该有女子的娴静端庄!即使你我为夫妻,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该做出如此、如此亲密之事。若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阮伽南听到这久违的“训话”不由得睁开了眼,奇怪的看着他,“王爷,这是你的马车,怎么是大庭广众之下呢?而且谁说女子就要娴静端庄了?一百个女子会有一百种风格,再说了,王爷,你昨晚才邀请我共度余生,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嫌弃我了?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本王没有嫌弃你。”凤明阳拒不接受这个指责。 “你明明就是嫌弃我不端庄!哼,我生气了,不要跟你说话了!”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头一转,重新埋进了他腹部的位置,只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后脑勺和一截乌压压的发髻。 凤明阳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 你说你生气,那能不能放开本王,不要抱得那么紧? 半响他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一手拿着书,一手却是放到了她的后脑勺上,又一下没一下的,动作轻柔的轻抚着她顺滑的发丝。不一会儿她环住自己腰身的双手就慢慢的松了松,原本紧贴着自己腹部的脸也稍微的退开了一些。 他松了一口气,怕她这样睡会憋着自己,放下手上的书,动作轻柔的将她微微转了转身,让她的一张小脸露出了半截,确定这样不会影响到她呼吸才作罢。就这样静静的的坐着,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变,直到到了宫门才摇醒了她。 小睡了一下阮伽南的精神倒是比刚出门的时候好多了。 她醒来就看到自己还是躺在他腿上,只是姿势却比自己刚入睡的时候要自然舒服得多,又注意到他起身时有些慢滞的动作,她眸色不由得闪了闪,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难道王爷竟然是个闷骚不成?她入睡前还那样嫌弃自己,非要让自己去睡软榻,但自己睡着了又给自己调整到了舒服的睡姿,担心会吵醒自己还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嘻嘻嘻! 凤明阳下了马车一回头就看到她坐在马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径自笑个不停,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忍直视。 “咳!王妃,到宫门了,我们该下马车了。”他不得不轻咳了一声提醒她。 被他的话惊醒,阮伽南忙回过神来伸出手将说放在了他手心里,顺着他的力度下了马车,在他想松开手的时候主动回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故意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差点晃花了凤明阳的双眼。 “王爷,我们走吧!” 他垂眸看了眼双人交握的手也没再说什么,“走吧。” 谁知两人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有些惊喜的声音。 “九弟,九弟妹,真是巧啊,你们也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了?” 两人脚步一停,回头就看到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两人相携着朝两人走了过来。 阮伽南虽然和凤明阳成亲也快半年了,但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不管是他,还是宁王府一向都很低调,她这个宁王妃自然也跟着低调起来了,和几个妯娌之间并没有什么接触来往。这也才是她第三次见到五皇子妃而已。 五皇子妃也是出身燕京大家族,名门闺秀,十六岁便嫁给了五皇子,长相不是让人惊艳的类型,但眉目间却有几分贵气,容貌也算是端庄,大气,是燕京夫人一贯喜欢的儿媳妇类型。 见到阮伽南和宁王,五皇子妃朝两人点了点头,“九弟,九弟妹。” 阮伽南和凤明阳也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算是回礼了。 “九弟,九弟妹这是要去母后宫里请安吧?既然碰上了,不如就一道同去吧!”五皇子开口邀请道。 凤明阳当然不会拒绝这点小事,便笑着道:“如此便一道吧。五哥先请。” 凤明阳和五皇子走在前面,阮伽南和五皇子妃则是落后两人一步的距离,一起朝着皇后的长春宫走了去。 “我还没有好好的恭喜一声九弟呢,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九弟找到神医了。” 凤明阳笑了笑,“皇天不负有心人吧,所以老天爷才让我找到了神医。” 五皇子眸色闪了闪,试探的问道:“神医……神医真的说可以让九弟你恢复健康吗?会不会是骗九弟的?” 凤明阳似乎没有察觉到不妥,很是自然的道:“不会的,神医已经为我诊过脉了,他很有信心可以让我恢复健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神医也说了,只要解了毒,那再调理一年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五皇子眼底闪过了一道暗沉的光,脸上却笑着道:“那是好事一件了,恭喜九弟了。” “多谢五哥。” “咳咳,九弟啊,是这样的,既然你,既然你找到了神医,那能不能借神医给五哥用一用?”五皇子很是为难的问道。 在两人身后的阮伽南闻言不禁挑了挑眉,这就来了? 五皇子妃对这个弟妹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她可是真真正正的权贵大家族出身的小姐,从小接受的就是最正统的贵族教育,学的是最规范的礼仪规矩,是真正的名门大家闺秀。可是这个弟妹,论出身也说不上多好,她的爹虽然是朝廷的大官员,阮姓一族也不能说是什么小门小户,但她的亲娘可不是什么血统高贵的小姐,说不定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她又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什么规矩礼仪都不懂,行为举止自带一股乡野气息。说好听一点是烂漫,说难听一点就是粗俗!而且据说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粗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这跟一个村妇有什么区别?加上她又是用了那样的一种方式嫁给九弟的,就更加让人瞧不起了。 和这样的人做妯娌真是有些丢脸。 只是五皇子妃也明白现在宁王的风头正盛,父皇又一味的偏袒着他,即使她心里对这个弟妹再瞧不上也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的。 阮伽南对五皇子妃的敷衍,还有她眼底时不时露出来的一点轻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她并不在意。五皇子妃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她又怎么会关心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呢? “九弟妹以后的福气就大着了。”五皇子妃突然说道。 阮伽南惊讶了一下,她还以为她打算一直这么沉默着直到去到长春宫呢。 “九弟找到了神医,以后就能恢复健康了,那九弟妹自然也能跟着好起来了,这不是很大的福气吗?” 阮伽南高兴的笑着,毫无心计的道:“是啊,只要王爷好了起来,一定会得到父皇器重的!” 五皇子妃面色顿时僵了僵,蹙着眉侧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见她脸上满是单纯的喜悦,并没有什么骄傲自得,她又暗道自己多心了。阮伽南哪里有这样的心机啊。 所以她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的道:“是啊,九弟一向就得父皇看重,身体好了之后父皇肯定会对他委以重任的。” 说着说着,她心里一动,看了眼前面几步远的两人,压低了声音,试探的问道:“九弟妹,你跟五嫂我说句话老实话,九弟身体好了之后是不是就打算去争那个位置了?” 阮伽南眨了眨眼,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什么位置?”她听不懂! “九弟妹,这里就只有你我在,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说出去,想来你也知道五殿下他生母出身不好,而且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地位,对那个位置是无望的了,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但是九弟不一样啊,九弟可是父皇最喜欢最看重的皇子!若是九弟对那个位置有把握,五殿下倒是可以……”五皇子妃话里暗藏着深意。 阮伽南眼底掠过了一道好笑的光。 这五皇子妃是真的把她当傻子了吧,不然怎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回应她这种话吧?不会告诉别人?啧啧啧,她敢肯定,如果现在她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转头她就会说出去了。然后很快整个皇宫,燕京的人都知道宁王身体才有恢复的希望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争夺太子之位了。 “五嫂,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是太子之位吗?父皇正直盛年,龙体康健,再活个几十年都是没问题的,立太子还早着呢,王爷怎么会对那个位置有兴趣呢?再说了,五嫂觉得五哥没有希望,王爷和五哥又有多大的差别呢?王爷现在已经是王爷了,他不会再贪心想要更多的!”阮伽南一本正经的说着。 五皇子妃被她这一番话说得狠狠一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好啊,看来是她小瞧她了,看看她说的话,哪里像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了?她看她脑子好得很!五皇子妃觉得自己说到了阮伽南很大的欺骗!同时心里也很是恼怒,觉得阮伽南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在试探她,却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羞辱自己! 于是五皇子妃立刻就记恨上了阮伽南,认定她就是仗着宁王妃的身份故意想要羞辱自己。 阮伽南看到她霎时间难看下来的面色耸了耸肩。 有些人啊,就是莫名其妙,只容许她把别人当傻子,只容许她自己是试探被人,耍弄别人,一旦别人对她做了同样的事就觉得别人是在故意羞辱她,为难她。啧啧啧,自我为中心过头了。 她不说话,阮伽南也没有兴趣去找话题和她聊天了,都不是同一类人,三观估计也不同,所以没法沟通,不说话才是最好的状态。 她是悠然自得了,五皇子妃却是越发的恼怒生气,有种自己成了阮伽南眼里笑话的错觉。 好在长春宫很快就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王爷的本事生孩子 几个人进了长春宫例行请过安之后皇后果然是问起了神医的事,凤明阳照样说了一番,说的话不管是和昨晚还是刚才和五皇子说的都一样,神情坦然,目光正直,没有任何异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五皇子心里也就更加的肯定这神医之事看来是确切无疑了。 昨晚不管是他还是别人,只怕没几个是相信他真的找到了神医吧,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的人怎么会这么巧在他十九岁生辰之前就找到了呢?会不会是他知道眼看自己时日无多了,但是又不甘心,所以想在这段时间里做点什么,才故意在宫宴上说找到了神医? 但是现在五皇子不敢肯定了,也越发的相信他是真的找到了神医。 五皇子内心是非常不忿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的。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何偏爱他?他从一出生就得到了父皇的万般宠爱,又是几个皇子中第一个被封为王爷的人,别说他了,就连大皇子,父皇的第一个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封王爷,他凭什么?以前他还能告诉自己说因为他短命啊,所以父皇才宠爱他,可是现在,他居然能找到神医,他竟然找到了神医! 五皇子眸色阴沉的看着满脸喜气的在和皇后说话的人,良久之后才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以为找到了神医就万事大吉了?呵呵,可不只有他看他不顺眼而已。他倒是要看看他能高兴到何时。 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在长春宫里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皇后问清楚之后也就让他们离开去栖梧宫跟柔妃请安了。 两人又转道去了栖梧宫,柔妃等得心都焦急起来了,但也不好说他们在长春宫待太久之类的话。她也知道今天他们进宫势必要在长春宫待一阵子的了。 柔妃话都没有多说几句就问起了昨晚的事,凤明阳不急不缓的将话又说了一遍。 阮伽南在一旁没说话,但却一直盯着柔妃瞧。 一番下来不得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像,毫无破绽。柔妃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慈母,对自己的儿子关怀备至,无微不至,事事都上心,对儿媳妇也从来不过多的挑剔,如果不是从凤明阳那里发现了不妥的地方,她根本就不会怀疑柔妃有问题。只能说这后宫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阮伽南正想着就听到柔妃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居然连母妃都瞒着,如果不是你生辰到了,你是打算让神医治好你,你才来跟母妃说吗?你瞒着别人母妃能理解,但是怎么能连母妃都瞒着呢?”语气里却是有些难掩的失望和伤心,似乎是在难过自己的儿子不相信她才会瞒着她一样。 “母妃,我不是说了吗?因为一开始并不确定,不想看到你们失望,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们。母妃你千万不要多想,现在不是好好跟你说了吗?”凤明阳很是无奈的说道。 柔妃嗔怪的看着他,“不想看我们失望,但是你不说我们岂不是更加失望难过?” “好好好,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母妃,母妃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凤明阳有些无奈的笑着道。 “也罢,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我也不怪你了。小九,只是这神医,你还是得带进宫来让我们看看才行。”母妃道。 凤明阳迟疑了一下,“母妃,这神医虽然是神医,但他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带进宫里来是不是……” “这有什么?转头去跟你父皇说一声便是,再说了,这事你父皇也担心,不让你父皇看看,你父皇也是不会放心的。”柔妃劝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让我们什么都不管让你乱来啊!你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燕京,也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万一不小心被人骗了的话怎么办?” 他怎么会被人骗,他不骗人就很不错了。阮伽南默默的在心里腹诽着。 凤明阳还是有些犹豫,微微蹙着眉想了想才说道:“这样吧母妃,我回府再问问神医,看看神医是什么意思。相信母妃你也知道那些世外高人什么的都有自己的一些奇怪的癖好,我担心神医也是如此。毕竟我请他来燕京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一切事情都随着他的意思来。如果他不愿意进宫……” 柔妃面色顿时微微一沉,似乎有些不高兴,“进宫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多少人盼着能进宫呢?神医又怎么了,既然是普通老百姓,那就更加不能拒绝了。要见他的可是皇上!天下所有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说要见谁就见谁,哪里轮得到他拒绝?小九,你可不能让一个区区神医爬到你头上啊!” “母妃,不会的,神医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只是不想被俗事牵绊约束,他一直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一下子让他进宫见父皇,肯定是有些不习惯的。我回去好好跟神医说说吧,母妃不要着急。”凤明阳好脾气的说着。 柔妃拿他没办法,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不下的,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安静的阮伽南身上,顿时找到了出气口,“伽南,你是小九的王妃,你怎么不说说他,让他胡来?” 阮伽南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母妃,王爷哪里乱来了?所有的事王爷都安排妥当了呀,没有什么意外啊!” 柔妃一噎。 “母妃,我知道你担心王爷,但是王爷现在以已经是大人了,也成亲了,母妃也是时候让王爷自己走了。而且王爷一向懂事,母妃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这次神医的事,我也相信王爷心里是有数的,不会乱来的,所以母妃,也请你相信王爷一定会处理好的吧!”阮伽南一脸的诚恳。 她再说就是不相信他了是吗? 顿了顿柔妃才忍住气佯装无奈的道:“算了,算了,你们也大了,母妃是管不了你们的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免得母妃说多了你们还嫌母妃多事。” “看母妃说的,我们哪里会嫌母妃多事?就是心疼母妃才不想母妃操心太多呢,现在王爷找到了神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母妃应该高兴啊,等王爷好了,将来王爷一定会建功立业,好好孝顺母妃的。”阮伽南嘴巴很甜的说道。 柔妃听到她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又收了起来,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担忧,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小九,你好了之后也可以好好辅助你八哥了,你八哥从小对你就很好,很维护你,有什么好的都不忘记你一份,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知道吗?咱们做人得知恩图报,你父皇有几个皇子,你八哥虽然是嫡子,但凤歧国皇室的习俗你是知道的,你八哥压力也很大。以前你身体不好母妃也不多说什么了,以后你好起来了,可要好好辅助你八哥,知道吗?” 凤明阳神情不变,“母妃,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已经是王爷了,也没有别的更高的追求了,八哥对我好,我一直都记着呢,等我好起来了,我会好好辅助八哥的,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八哥的东西。” 柔妃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见他目光诚挚,表情认真严肃,不像是在敷衍她,说假话,她心里微微一松。 他能这么想就好,不然…… 说完凤明阳了,柔妃又望向了阮伽南,循循教导道:“我知道你因为你继母的事和贺家不是很亲,但是,现在贺家小姐已经被指婚给八皇子了,等钦天监挑选出好日子,两人就会成亲。那以后贺家小姐就是你的八嫂了,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过节都好,以后你都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和她好好相处,要有做弟妹的样子,别因为你自己私人的事影响到了小九和八皇子之间的兄弟之情。明白吗?” 阮伽南一脸受教的样子,“母妃放心,我有分寸的。” 只要贺梅芩不来招惹她,她还懒得去招惹她呢。 不过若是让她查出贺家真的和娘的事有关,那不管她将来是八皇子妃,还是太子妃,她照揍不误。 柔妃此时也没有细想她话里歧义之处,因为她大婚之后表现得一向不错,比大婚前懂事乖巧了不少,所以柔妃对她也没有太多的不满,觉得她听话就好,至于其他的,可以暂时忍耐。 “你明白就好,小九从小就和他八哥好,他八哥对他也好,凡事都会想着他,小时候小九身体不好,也是他八哥处处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负他的。皇后也是个好人,对小九也一直很上心,所以咱们要知恩图报,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柔妃强调着。 “母妃说的是,我和王爷明白的。” 真是深明大义的女人啊!阮伽南在心里叹道,如果不是昨晚的事,今天她估计就要被柔妃的明事理和大义给感动了。 阮伽南目光有些复杂的打量着柔妃。十年如一日的伪装,她真的不累吗?对着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儿子关怀备至,她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膈应,难受?于此可见柔妃是一个多么隐忍,心机多么深沉的人了。真不知道皇上知道自己枕边睡了这么一个蛇蝎美人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以啊,男人,一旦为美色所惑就容易做出蠢事。 好在王爷不像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 阮伽南欣赏的目光落在了凤明阳身上。 凤明阳被她这突然的奇怪的,甚至是有些诡异的目光看得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暗暗的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淡定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吧,她就说他不是没美色所迷的男人。不但没有被美色所迷,还反过来警告了美人一下,可以的,起码以后她不用担心有人对他使用美人计的时候他会上当了。她可没有兴趣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即使是意外也不行。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皇上那边就来人说让宁王过去一趟,凤明阳很快便随着宫人去见皇上了,剩下阮伽南一个人在栖梧宫里陪着柔妃,说等他和皇上说完话会过来接她一起出宫。 凤明阳离开之后柔妃便说最近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有些首饰布料她觉得不适合自己,所以想要给她这个儿媳妇。 阮伽南正想推辞一番,可是柔妃却是挥手让下人捧着那些赏赐品走了进来。 “你看看,这些都是年轻人用的东西,我这么大年纪了哪里用得了这些东西。皇上也真是的,既然赏赐,那就赏赐些我能用的嘛。”柔妃嘴里半真半假的抱怨着,可是脸上却满是笑容。 也是,即使赏赐的东西不太适合她用,但好歹是皇上的赏赐,这后宫里有多少妃嫔啊,能得到赏赐的寥寥无几。这也是皇上看重她的一个证明。也难怪柔妃圣宠不复当年但还可以在后宫里屹立多年不倒了。 不过想了想也是,如果没有皇上的看重,她一个妃子又怎么可能做出狸猫换太子的事,而且还隐瞒里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一个女人在宫里,有了皇上的看重宠爱才有机会建立自己的人脉、势力,才能瞒天过海啊。 话说当今圣上似乎是一个……想了想,阮伽南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个皇上了。 你说他是昏君吧,似乎也不是,他登基的时间也不短了,凤歧国在他的治理下虽然说及不上先帝那样励精图治,富强安康,但国力也还算强盛,没有跌落得太厉害。 但你说他是明君吧,好像也说不上。当年因为圣宠柔妃,为此他还将几个谏言的大臣给杀了,灭了人家的满门。后来是事情闹得太大了,朝廷上的大臣,还有燕京的个大家族纷纷不满,上言要求皇上将柔妃打入冷宫,逼得皇上没办法,才渐渐的冷落了柔妃。 皇上的后宫似乎从来都不缺热闹,以前的柔妃,现在的清妃,他宠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管不顾的。因为宠爱清妃,一步步的将贺家给扶持了起来,让贺家在短短的数十载的时间里就发展成了能和百年官宦世家的关家抗衡的大家族。看起来像是刻意培养起来和关家对抗,平衡朝廷局面的举动,但实际上现在朝廷的局面似乎更乱了一些,关家也并没有被打压到多少。 再看看皇上的后宫,自己的妃子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不过……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阮伽南的思绪不由得放飞了起来,忽然不确定了起来。 会不会、会不会其实皇上也知道这件事?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不由得浑身一寒。 “对了,我之前送你的头面怎么一直不见你戴?”柔妃想起了自己送给她的头面,似乎从来没有见她戴过,脸色不禁微微沉了下来。 阮伽南忙收起了脑里的思绪,故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母妃送的那套头面太贵重了总觉得要寻个隆重一点的日子戴会比较好,所以平时都不敢戴。” “首饰不管多贵重都是要戴的,难不成你还想收着等以后传给儿媳妇不成?如果觉得整套太贵重了,那就挑几件简单一点的来戴。不是也有珠钗这样的适合日常用的吗?好东西就不应该收着,要露出来。下次进宫就戴上我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送别的给你。这些你也都拿回去吧,这些布料都是极好的,江南那边进贡上来的,冬暖夏凉,现在天气也热了,正好给你们做两身衣裳。特别是小九,你拿回去盯着下面的人给小九做一身吧,他穿了正好。” 阮伽南看了眼托盘上的东西,上贡来的东西自然都是顶好的。 就说这布料了,轻薄如云,透气舒爽,夏天穿是最舒服不过了。每年都会进贡到宫里来,但是据说因为这些布料都是织工一针一线织成,工序极其的繁琐,花纹精致灵动,耗时多就不说了,还非常耗精力,一个织工日夜不停的织,也要好几个月,但是人不可能日夜不停的工作,所以这样一来产量就更少了。 每年上贡到燕京来的布匹统共也就二三十来匹,皇上自留的,皇后的,然后各宫妃嫔的,分下来到手上也就没有多少了。柔妃这里,目测至少都有两匹左右,可见她确实是颇为皇上看重的。又或者是因为宁王的缘故,所以皇上对栖梧宫才特别对待? 柔妃失宠之后皇上来栖梧宫的次数就少之又少了,直到九皇子的出生才稍微的好了一点,皇上似乎是那个时候才又想起了自己当年也是圣宠过这个女人的。来栖梧宫的次数才稍微的多了起来,但和之前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甚至比皇后还少。 所以这是母凭子贵么? “母妃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亲自办的。”阮伽南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柔妃看着她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会女工那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亲自动手帮小九做两身衣裳了。伽南啊,现在你也是宁王妃了,我觉得不如你找个时间学学女工吧,以后好歹给小九做一身衣裳,不能让人笑他说连自己妻子做的衣服都穿不上,这不是笑话吗?哪个女人不会女工的呢?” 呃,做女工?这就有点难为人了吧? 阮伽南眨巴着眼睛诚实的道:“母妃,我做女工的话那岂不是糟蹋这些好布料了吗?而且王爷身体贵重,我就算学会了女工也是不敢给王爷做衣服的,针脚不好,王爷穿了岂不是会硌到皮肤吗?” 柔妃简直就是要被她打败。 没见过人脸皮这么厚,这么的没有羞耻心的。她怎么好意思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都不会觉得羞愧吗?一个女人连女工都不会做,那还算什么女人?除了暖床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可是小九这样的身份,想要替他暖床人不是一捉一大把吗?还不如找个好的来暖床呢,何必找她! 是了,小九现在只有一个正妃,以前说是身体不好,一个正妃就足够了,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找到神医了,身体恢复也是迟早的问题,那剩下来的侧妃位置是不是也该填补上了?柔妃脑里灵光一动。 既然阮伽南不受调教,那就再给小九好好挑选两个侧妃好了。 “算了算了,反正这种事也有下面的人做。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好好照顾小九这件事上吧。你们大婚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怎么你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听说你们两个现在还在分院子睡?既然小九找到了神医,那以后也不用担心了,你们也没有必要分开住了,搬回去吧!你可要尽快怀上孩子,这都成亲这么久了,肚子还没有动静,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你们?”柔妃端着长辈的脸说教道。 阮伽南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好啊,她正愁着要用什么借口让凤明阳搬回院子住呢,这下好了,瞌睡就送来枕头,太及时了! 于是她笑眯眯的道:“母妃说得对,回去之后我一定让王爷搬回主院住,尽快怀上孩子的。” 孩子什么的,要看缘分。依她看啊,现在他们和孩子的缘分还没有到呢,所以孩子的事不急,不急。 “你能这么想就好。如果你再不怀上孩子,皇上那里也是说不过去的,说不定到时候就要给小九纳侧妃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柔妃暗暗警告道。 什么,纳侧妃?这怎么行,开玩笑!凤明阳已经是她的男人了,那就不能在沾染别的女人了,除非她决定不要他了,否则他这后院就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阮伽南适时的面色一白,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还有一丝恐慌,急切的道:“母妃……这纳侧妃的事,是不是,是不是太急了……我和王爷……我和王爷本来同房的次数就……母妃,你可一定要帮儿媳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啊!等王爷身体好起来了,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柔妃见状眼里闪过了一道满意之色。 这就对了,知道害怕就对了。 她握住了她有些发凉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也明白你的苦处,但是皇上不会管这个,所以你不想让小九那么快就纳侧妃的话,你就要好好努力,尽快怀上孩子,这样一来皇上也没有理由逼小九纳侧妃了。你也知道皇上一向最喜欢小九,他的孩子对皇上来说自然是特别一点的。” 阮伽南有些泫然欲泣了起来,“母妃,我知道的……我,我以后会努力的,请母妃给我一点时间。” 给她一点时间把凤明阳好好的拿捏到手心里啊! 凤明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人红着眼微微低着头,时不时用帕子擦拭一下眼角,一副委屈的样子,他脚步顿了顿才走了进去,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柔妃连忙道:“没事,就是跟她说了些体己话,谁知道伽南太感性了一些。” 感性?她吗?凤明阳瞟去了一眼,阮伽南抬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挑了挑眉又垂下了眼帘,轻轻的嗯了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啊。母妃,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宫了。改日我们再进宫向母妃请安。” 阮伽南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柔妃也不拦他们,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回去吧。”然后又指着旁边的东西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父皇赏赐下来的,但是母妃也用不上,你们都带回去吧。” 凤明阳看到那些东西眸色闪了闪,应道:“多谢母妃。” 离开了皇宫阮伽南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歪在马车里半天没说话。 凤明阳看到她歪斜的身姿,忍了忍还是没有让她坐端正一点,随她喜欢了。 “母妃都和你说什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母妃让我快点怀上孩子呢,还说我要是再不怀上孩子,那父皇就会让你纳侧妃了。王爷,你对这件事怎么说呀?” 凤明阳皱了皱眉头,“你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 “不是啊王爷,万一父皇真的让你纳侧妃的话你怎么办?你能拒绝吗?” 凤明阳睨着她,半响突然一笑,“不然王妃能尽快怀上孩子?” 阮伽南一噎,然后慢半拍的醒悟过来自己这是被撩了吗? 输人不输阵,她挺起了胸脯,扬起了下巴,睥睨着他说道:“本妃能不能尽快怀上孩子,这得看王爷的本事吧?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今晚就搬回主院住吧!” 咳咳……宁王殿下再次被她惊世骇俗的话给吓到了,猛的一阵咳嗽,面色涨得通红,连白皙如玉的耳朵都红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满是羞恼之色。心里气恼不已,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看到她得意的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很是头痛,可是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却变得有些柔软了起来。 这人真是有一百种样子。 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可以在面对致命危险的时候镇定自若,冷静的想出解决的办法,可以装傻充愣,可以撒娇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小可爱,可以故意撩拨他,甚至是勾引他,被斥责,被拒绝了也安之若素,坦然自若,她也可以冷眼旁观,冷漠的和他谈条件…… 一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多不同的表现呢?每每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都会给自己一个新的惊喜,让自己觉得惊讶的同时也意外不已。 他昨晚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无数次认真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生活太过平淡,索然无味,多个人,多份乐趣,多份不定时的惊喜意外,不是挺好吗? 接下来就要看她能不能躲过上辈子的那个劫难了,如果她躲不过,那只能证明是自己高看她了。如果躲过……那她就是他以后要护着,要珍惜的人。 她不负他,他亦不会负她。 回到府里,阮伽南二话不说就让总管去准备将凤明阳的东西部搬回主院了。总管很是惊讶,甚至是有些难以置信,询问的目光望向了王爷,但是王爷却木着脸一句话不说。他打了一个激灵,忙转身去让下人将王爷院子里的东西往主院搬。 这是好事啊,王妃都开口了,他还管王爷答不答应做什么啊!王妃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得到王爷的允许了的,他真是太不机灵了,差点犯了大错啊! 难道他真的老了吗?总管有些忧伤的在心里想着。 于是宁王府的下人就看到王爷将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院子里的东西都让人搬到了王妃住的主院去了,这让下人惊掉了下巴。转念一想立刻又对王妃肃然起敬了。 王妃真是厉害啊,王爷在那个院子住了那么多年,王妃居然能让王爷答应搬回主院!这说明了什么呀,说明王爷对王妃果真是非常看重和纵容的! 王爷和王妃以后就住在一起了,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期待小主子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男色误人 晚上,凤明阳待在书房里迟迟没有起身回房,回想到今天的事他就觉得非常的头疼。 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迟疑,让她让人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主院。主院屋子是很多没错,但是没理由他一个王爷去睡偏屋啊,而且就算他愿意,她估计也不会放过他的。这人就是想要存心折磨他,看着他出丑她就高兴了,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但是有时候又成熟稳重得连男人都不如。 “小姐,你要不要先睡呀,王爷可能还有事务要处理,没有这么快回房呢。”丹青说着,时候已经不早了,可是王爷还没有回房,那应该就是还在忙着了,小姐可以自己先睡吧,哪知道王爷要忙到什么时候呀,小姐总不能一直这样等着。 阮伽南看了眼屋子里的漏壶,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我怎么可以一个人先睡呢,今天可是王爷搬回主院的第一天,不管怎么样我都得等王爷回房才能睡。这是一个做妻子的最基本的责任啊!” 丹青和丹砂闻言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很难相信从小姐嘴里说出这种话。 又过了一会儿阮伽南道:“丹砂,你去书房催催王爷,说时候不早了,让王爷注意身体,早点回房休息,虽然说现在找到神医了,但是也不能这样乱来啊!” 丹砂领命去了书房,将自家小姐的话对王爷说了一遍,末了,丹砂又道:“王爷,时辰已经很晚了,小姐一直在屋子里等着王爷回房,如果王爷一直在书房的话,小姐也会一直等下去的。”所以王爷你还是早点回房吧,免得连累得小姐也跟着不能睡。 凤明阳一阵沉默,半响才似乎有些无奈的道:“罢了,你回去跟王妃说,本王稍后就回房。” “是,王爷。”得到肯定的答复,丹砂也不多待了,转身回去复命了。 听到丹砂的话,阮伽南满意的笑了笑,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丹砂和丹青相视了一眼,有些迟疑。小姐都还没有休息呢,她们做奴婢的怎么能先去睡呢? “行了,走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让你们伺候的了,还是你们想在这里等着王爷回来伺候王爷?”她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挑高了眉毛。 丹青和丹砂连忙摇头。 虽然知道小姐这么说绝对是在开玩笑,但是这样的话题还是很敏感的。 她们也知道燕京的小姐出嫁的时候随嫁的丫鬟很多都会成为自己夫婿的侍妾姨娘什么的,那些夫人也喜欢将自己身边信任的丫鬟抬为姨娘,借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很多丫鬟心里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出路,即使是姨娘,那也比做丫鬟好。 但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她们只是小姐的丫鬟而已,并不想成为王爷身边的侍妾或者是姨娘夫人之类的。而且她们也知道小姐,小姐的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王爷身边有人的,除非小姐根本就没有想过和王爷过日子。 以前她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现在她们倒是觉得小姐对王爷或许也不是真的没有感觉都没有。王爷后院也干净,不像燕京的那些权贵公子少爷一样,后院塞满了女人。若是王爷能真心对小姐,那小姐以后有人疼,有人护着也是好的。 那她们做丫鬟的就更加不能有二心,去破坏小姐的幸福了。 所以两人即使明知道小姐是在开玩笑,但两人还是神情严肃,急切的表达自己的忠心,“小姐,奴婢从来想过要伺候王爷,奴婢要伺候的人只有小姐一个人,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奴婢对小姐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好笑的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也太紧张了吧,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看你们紧张的。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吗?” 丹砂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们知道小姐是在开玩笑,但是这与我们向小姐表达忠心无关。我们只是想让小姐知道我们对小姐的心意,小姐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们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如果不是小姐,她们早就死了,又或者是被人卖进了青楼,哪里会有后来的好日子过?她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小姐还是那么小的一个人,但是却非常厉害,像是天神一样救了她们的事。 那个时候因为家乡闹饥荒,她们的父母将她们卖了,姿色一般的女孩子都被卖到了大户人家里做丫头,姿色好一点的就被留了下来,带到城镇里,准备卖到青楼去。她和丹青——哦,那个时候她们还不叫丹青,丹砂呢,她们两人长得不错就被留了下来。可即使这样一路上两人也受到了不少折磨。 眼看就要到附近的一个城镇了,她心里不甘,宁愿死也不会进青楼被人折磨的,于是便和身边的人商量着逃跑。但那个时候她们两人都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什么都不懂,又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哪里能逃得掉?她们很快就被捉了回来,自然是一顿揍了。有个丧心病狂的,竟然还想……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小姐就出现了。 刚看到小姐的时候她是失望的,只是一个孩子,比自己还小,能做什么,救不了她们,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连累了。她不忍心就大叫着让她走。可是谁知道她不但没走,还慢慢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瘦弱的男子。 她走到自己面前,似乎很有兴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向那些人问要多少钱才能买下她们。那些人竟然狮子大开口,买她们的时候他们只是花了三百文钱,结果一开口居然就要十两银子!当时一听她就觉得完了完了,十两银子,不会有人花十两银子买两个瘦巴巴的小丫头的。 她都要死心了,可是结果小姐却很是遗憾的说原本想按照正常程序来的,结果他们不配合,那她也没办法了。她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眼前就一花,耳边响起了一阵惨叫声,定睛一看,就看到那些人都倒在了地上。 然后小姐对她们说,她是土匪窝的,问她们愿不愿意跟她回去,做她的丫鬟。 她只是迟疑了一下下就答应下来了。 去土匪窝做丫鬟也好过去青楼被人糟蹋!至于丹青这丫头,呆愣呆愣的,也没什么主见,她就拉着她一起答应下来了。 一开始她们还很忐忑,觉得土匪窝都是别人说的那样,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但是后来她们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样子。那里比很多地方都要好。 跟在小姐的身边,她们比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好舒服过,也好过多了。小姐从来不会把她们当奴仆看,也不会随意大骂折磨她们,有好的东西从来不会忘记她们的那一份。小姐总说她们名义上是她的奴婢,但实际上是朋友。 她们从来不敢把自己当小姐的朋友,她们只愿意做小姐的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好好照顾小姐,伺候小姐。小姐好,她们也就好了。 听了丹砂的话丹青也用力的点着头。 男人有小姐好吗?没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小姐更好的了,所以她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小姐呢?如果她们去伺候王爷,那就是背叛了小姐! 看到两人固执坚定的神情,阮伽南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柔声道:“我当初救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当奴婢伺候我一辈子的,你们也有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为了报答我留在我身边。” 闻言两人一阵惊恐,“小姐,你是不要奴婢了吗?” 两人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面色发白,惊慌失措。 阮伽南见状顿时头疼不已,连忙道:“你们赶紧起来,我什么时候说不会要你们了?我只是在假设,在和你们说道理。你们是一个人,单独的一个个体,不属于任何人。将来,我说将来,如果你们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管是要嫁人还是要去做其他的事,你们都可以去做!” 这古代人就是这一点不好。 她需要忠心的下属,但是不需要忠心的奴隶,她也不希望丹砂和丹青两人把自己当奴隶一样。当初救她们确实是一时心软,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仅仅是主仆这么简单了。她们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又是女子,将来肯定是要嫁人的,不可能一辈子跟着她,对她们来说,或许嫁人才是最后的归宿吧。 不过嫁人这事她也知道急不得,也没有想现在就将她们嫁出去。 刚才的话不过是故意逗她们,谁知道她们反应这么大啊! 丹砂和丹青两人斩钉截铁的道:“奴婢不嫁人,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 阮伽南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拿自己这两个丫鬟没办法了。 “行了行了,给你们闹得我头都疼起来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们先下去休息。”她摆了摆手。 两人也知道小姐不太喜欢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小姐的想法和她们的想法相差太远了。她们也不担心小姐会生气,反正她们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两人听话的退了出去。 她们前脚出去,凤明阳后脚就进来了。 “你们主仆三人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她们主仆三人的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 阮伽南耸了耸肩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提了提将来让她们嫁人的事,结果她们一个个都说不嫁人,要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 有两个太忠心的奴婢也是件麻烦事啊!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他看她对那两个婢女很是信任,她们跟在她身边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 阮伽南白了他一眼,“这怎么好了?她们两个都是年华正好的时候,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怎么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她们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将来若是遇到好男人,嫁出去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不说古代了,就是现代,不结婚的女人都会受到很大诽议,除非是事业有成,不愁钱,家境良好的,或许会过得好一点,若是普通的人少不得被人指着骂。更不用说是古代了,即使是婢女,一辈子不嫁人也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就算跟了一个好主子要改变不了一生孤苦的结局。 丹砂和丹青两人对她来说不只是婢女而已,所以她不希望两人下半辈子孤苦伶仃的。 听了她的话,凤明阳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婢女有属于自己人生的。 奴仆对于权贵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财产,特别是拿着死契的奴仆,更是没有丝毫的自由了,但活契的也只是比死契多了一分希望而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哪里会有主人担心自己身边下人的将来的。 该说她心善好还是该说她另类好? “怎么这样瞧着我?”阮伽南奇怪的问。 凤明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摇了摇头道:“你担心她们将来的话以后再留意一下好了,现在还早着。你也才大婚不久,不可能这么早就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嫁出去的。而且如果你有这个打算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开始培养新的贴身婢女了?” 不然将来她的婢女嫁出去,她哪里来的人使唤? 阮伽南蹙了蹙眉,若有所思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道:“算了,顺其自然吧。” 说完了自己的事,她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还以为王爷今晚打算睡在书房呢。” 凤明阳愣了一下才淡定的道:“好好的有屋子不睡睡书房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王爷能这么想就好。时辰已经不早了,王爷赶紧去洗漱吧,我等着王爷一起歇下。”她故意说得暧昧。 “不用,已经很晚了,王妃就先睡吧,本王可能要好些时间才能收拾好。”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好吧,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就先睡了。王爷收拾好也早些休息,别太晚了,对身体不好。” 凤明阳点头,“王妃有心了。” 看到她进了内室凤明阳心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是担心她会缠着不放,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让他无法应对的事。 他也没有多想就起身去洗漱了。 内室里,阮伽南穿着里衣躺在了床上,不过从她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她现在精神得很,哪里有一点要睡觉的意思。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吟着笑,竖起了耳朵,听到外面传来的细微声响,她立刻扯过薄被盖在身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凤明阳轻着脚步慢吞吞的走了进来,才绕过屏风就看到那张他睡过一晚的大床上微微隆起了一个弧度,明显有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画面,他心里忽然间就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顿了顿脚步才走了过去,走到床边就看到她闭着眼平躺着,呼吸均匀平缓,看样子是已经入睡了。 他忽然又松了一口气,心里那点不自然和别扭也消散了,看了眼屋子里的漏壶时辰确实不早了,他走到灯盏前熄掉了灯火,才就着屋外的月光回到了床前,轻着动作上了床,小心的扯过了一角被子盖在了身上。昏暗中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 可是他才闭上眼睛,身边以为已经睡着了的人却猛的就扑到了他身上,趴在了他胸膛上,差点把他砸到一口气没喘上来。 “阮伽南!”他咬着牙低吼道。 她在装睡! “你给我下来!”他扯着她的手臂。 “我不!今晚我就要这么睡!”她像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紧紧的趴拉着他不放。 两人斗法似的,一人拼命的想扯她下来,一人就拼命的要赖在他身上。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凤明阳率先放弃了。再这样下去,他估计又要重新去洗一下身子了。 其实阮伽南也觉得这样,现在可是夏天了,又没有空调,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她也觉得有些热了。 偏偏两人还紧紧的贴着,身上的体温传到了对方身上,这下就更加的热了。 “……你下去,这样太热了。”凤明阳悄悄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阮伽南犹豫了一下,“你确定我下去你不会跑?” 凤明阳沉默了半响才有些无可奈何的道:“三更半夜的,我能去哪?” 她以为他还是毛头小子吗?和家人争吵了转身就离家出走。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不怕丢脸的话就跑出去好了,白天还表现得恩恩爱爱,晚上就被赶出房门,这不是打脸吗? 想通了她很爽快的从他身上下来了。离开了他的胸膛果然是凉快了许多,她舒服的吁了一口气。 凤明阳也觉得凉快了不少,但手上却是一热,他僵了僵,“……你干什么?”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睡觉啊!”阮伽南理所当然的道。 “你睡觉就好好睡觉,你抱着我的手做什么?” “我喜欢。” “放开。” “不放!” 凤明阳:“……” 好吧,她喜欢。 宁王动心忍性,暗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里翻涌的情绪给压了下来,默默的在心里默念着睡觉睡觉睡觉…… 阮伽南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捉弄他,安静了下来。 两人原本都以为这样会不习惯,会尴尬,不自在,甚至是辗转反侧,气氛会很僵硬。现在却不是这样,起码两人心里都没有觉得别扭,相反,似乎隐隐有种和谐温馨的气氛在蔓延。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却没有觉得尴尬,不自然。 阮伽南在昏暗中眨了眨眼,故意朝着身边的人靠了靠,靠在了他怀里。凤明阳身子僵了僵,但是很快又放松了,黑暗中似乎叹息了一声,环着她的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睡吧,不早了。” “王爷能睡得着吗?”她仰头故意问。 他低下头,黑暗中准确的对上了她的双眼,“王妃能睡得着,本王自然也能睡得着。” 好吧。 “王爷,那就晚安了。” 凤明阳顿了顿,有样学样,“晚安。” 阮伽南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做她这行的人身边躺着一个不熟悉,甚至是不能完信任的人,是不可能睡着的。但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到满室的光亮时还有些愣怔,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睡着了,还是靠在凤明阳怀里睡着了!而且连凤明阳醒了她都不知道! 愣怔了一下回过神之后她不由得感叹,男色误人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夺会首之位 宁王找到神医的事备受关注,八皇子赐婚的事也同样受到了很大的关注。毕竟这八皇子可是嫡子呢,将来没有意外的话很有可能会继承大统的,他的正妃就很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所以怎么可能不受关注呢?自从宁王结婚以来,八皇子的婚事就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会成为八皇子妃。 现在这个人选终于出来了。贺家长房嫡小姐。这个答案似乎是在很多人的意料当中,比当初宁王的正妃人选好多了,宁王当初的那个才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呢。八皇子这个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了吧。大家知道了之后心里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贺家长房嫡小姐,贺梅芩,出身贺家长房,又是嫡小姐,模样就不说了,在燕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她认第二就没人好意思认第一。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还精通诗词歌赋,熟读四书五经,当然了,女诫女德这些也是不在话下的。总之就是蕙质兰心,知书达礼,贤惠贞淑,是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合格的主母人选。 贺梅芩当八皇子妃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燕京最有身份的就是关家和贺家的小姐了,不是贺梅芩就是关平月。 普通老百姓并不会关心八皇子娶了贺家的小姐意味着什么,权贵之间的争斗对老百姓而言太过遥远了,他们只是喜欢八卦贵族的事而已。 但是对于燕京的权贵来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皇上这一赐婚,简直就是打破了维持多年的平衡局面。将贺家的小姐指婚给了八皇子,那就意味着以后贺家是和八皇子绑在了一起。贺家可是燕京大族,皇上这么做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呀?难道是打算封八皇子为太子了吗? 贺家也终于一洗之前的羞辱,重新扬眉吐气起来了。大家似乎也忘记了之前贺家二房嫡小姐勾搭有妇之夫的事了。本来就门庭若市的贺家这下就更是不得了,这几天都是从一大早开始贺府大门前的热闹就没停止过,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捧着礼物上门的人还要排队等着进门的! 梅戈和严知君站在贺府大门不远处的街角静静的看着大门前的热闹,也不不知道看多久了。 “哎,你说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居然会把贺梅芩赐婚给八皇子了,难道真的想立八皇子为太子么?”严知君摸着下巴说道。 梅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当官的吗?那应该比我更清楚皇上的心意才对。” 严知君很无辜的看着他,“我只是一个小官而已,连皇上的面都没见上几回呢,怎么可能知道皇上在想什么?我觉得还不如问明阳好一点。” “那你就闭嘴吧!”梅戈白了他一眼,净说些没用的话。 “唉,不过如此一来,明阳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了?”严知君有些忧心。 梅戈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简直就是有点多余。 王爷既然没有阻止皇上将贺梅芩赐婚给八皇子,那就证明王爷心里肯定是有数的,说不定王爷自己心里有别的计划呢。他瞎操心什么劲儿啊! 对于梅家被拉上了宁王这条船,梅戈到现在是已经完接受了的。虽然以前他是不看好宁王,但是择主这种事,有时候还真不是看不看好就可以的。而且他也想明白了,以前是他看走眼了,宁王哪里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就算现在真的不利于他,那他梅家也有足够的实力将他推上那个位置。 不成功便成仁,梅家已经上了宁王这条船,那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去辅助宁王,这样梅家才会有希望。 “行了,走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痴恋贺梅芩呢,看到她被赐婚就眼巴巴的跑来贺府大门前痴痴的盯着人家的大门看。”梅戈嘲弄道。 严知君猛的抖了抖,用力的搓着自己的手臂,很是嫌弃的样子,“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行吗?我得是眼睛有多瞎才会看上贺梅芩啊!” 梅戈不由得好笑了,斜睨着他,“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了吗?贺梅芩你都瞧不上,人家这是燕京第一名门闺秀,众多权贵人家想要娶回去当主母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管她身份有多高,长得有多美,才情有多厉害,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瞧不上就是瞧不上!怎么,你这样说,似乎是你对她有意思?”严知君惊讶了。 梅戈笑了笑,“高攀不起。好了,别多说了,去宁王府吧。” 两人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宁王府,不过是这个人临时想看热闹才绕道来了贺府外看热闹而已。现在热闹已经看了,可以走了吧? 严知君点头,“走吧走吧。唉,褚卫不在,我都觉得闷了不少。” 说到褚卫,梅戈也叹了一口气。 对褚卫他是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都出生在了那样的家庭里,摊上了那样的爹。不过褚卫似乎比他更加难一点,他好歹有个疼爱他的母亲和大哥,褚卫却只有自己。也不知道他去了军营适应得怎么样了。 提到褚卫两人的心情都受到了一些影响,一路沉默不语的到了宁王府。 宁王府书房里,墨镜成已经在坐着了,看到两人来还高兴的挥了挥手,“你们来了,快坐吧,喝口好茶,明阳这里的茶可都是好茶,外面一般都喝不到的。” 凤明阳看了他一眼,对于他主人似的行为很是无语。换做是别人那里,他估计会被人轰出去。 严知君和梅戈也不客气,坐下来喝了口茶纷纷赞道:“好茶,明阳这里的好东西就是多。” 墨镜成看了眼梅戈,笑着道:“梅公子府上的好东西应该也不少吧?” 梅家最不缺钱了,有了银子好东西自然也就有了。 梅戈轻笑着摇了摇头,“要知道有些东西只供给皇室的,民间就算再有银子也得不到。” 他说的这话可不假,有些东西只上贡给皇室,甚至是皇宫里的贵人才有可能享用得到,外人是很难得到的。 墨镜成挑了挑眉没说话。 “明阳,皇上把贺梅芩赐婚给了八皇子,你说皇上到底想做什么?”严知君喝过茶之后忍不住问。 凤明阳漫不经心的道:“想做什么?现在只有八哥一个人还没有成亲,他又是嫡出,父皇看重一点他的婚事也无可厚非。不是贺家就是关家,差不了多少的。” 或许贺家比关家更适合一点。 严知君眉头一皱,有些摸不准他想干什么了。 凤明阳将目光落在了梅戈身上,突然问道:“四海会似乎到了换会首的时候了?” 梅戈一愣,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凤明阳轻轻一笑,“本王希望你大哥这次能坐上会首之位。” “什么?让我大哥坐上会首之位?这不可能!”他脱口道。 倒不是他怀疑自己大哥的能力,只是……只是大哥到底还年轻,而且,而且现在的会首是太原王氏的家主,已经连任三届了,四海会下各家族的人对这个会首也是心服口服。而且太原王氏根基虽然不在燕京,但却是名门望族,历史悠久,根源深厚,梅家与之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而且大哥现在还年轻,想要争夺会首之位希望根本就非常渺茫。 “有什么不可能的,凡事皆可能。”凤明阳淡声道。 严知君皱眉,“好端端的明阳你为什么要梅大哥去争夺会首之位?” 墨镜成深深的看着他道:“太原王氏是五皇子的人。” “什么?太原王氏是五皇子的人?!”严知君和梅戈都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五皇子有这样的能力让太原王氏归于他门下?严知君和梅戈很是怀疑。 实在是在他们印象中五皇子这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能力啊!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但也没有立过什么大功,挺默默无闻的人啊,怎么会……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两个啊,真是太单纯了。”墨镜成叹着气摇着头。 凤明阳瞟了他一眼,冷笑。 也不看看自己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好意思在这里嘲笑别人? 墨镜成对凤明阳嘲笑的目光视而不见。 梅戈神色凝重了起来。 太原王氏是五皇子的人,那就意味着四海商会也是五皇子的了,难道五皇子也想争那个位置?还是说五皇子也是在替别人做事?因为从其他条件来看五皇子夺嫡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他既不是长,也不是嫡,良妃也不是什么得宠的妃子,之所以能升到妃位完是因为生下了五皇子。 宫里但凡生下了皇子的女人至少都是妃位,但良妃的情况似乎更加不好一些,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而已,被皇上意外临幸了一次之后被皇上封为了才人,后来又成为了婕妤,最后生了五皇子才一跃成了良妃。但是良妃在宫里的存在感是最低的,甚至有些昭仪都比良妃来得要好。 至于五皇子也没有子以母贵,他从小受到皇上的关注就很少,加上他自己也是没有什么拔尖的地方,于是这种情况就更加明显了。就连五皇子妃都是皇后给五皇子挑选的,不然的话皇上恐怕连五皇子的婚事都不会记得,又或者是会随随便便的给他指一门婚事。 这样的五皇子还想争太子之位? 梅戈很怀疑。 但是墨镜成的话王爷没有反驳,那就证明是对的。 如果五皇子当真一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拉拢得了太原王氏?这样看来这个五皇子藏得可真是有够深的啊,估计还没有谁发现这件事吧? 梅戈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皇室的事果然是没有一件是简单的。相比之下,梅家的事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 “王爷,这会首之事只怕不是这么容易的。王人会担任会首已经那么多年了,而且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差错,即使换掉王人会大哥想要坐上会首之位也很艰难。”王人会第一次当上会首的时候是在他五十岁,而历任会首也无一不是历练丰富之人。虽然并不是说年龄代表着历练,但若是一个毛头小子,那些老家伙是万万不肯相信,也不愿意服从的。 更不用说大哥现在连梅家家主的位置都还没有夺到,如何去争会首之位? “自然是不容易的,所以才要去夺。王人会早就投靠了五皇子,若是将来五皇子投靠了朝中哪个皇子,对本王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光是一个梅家是不够的,如果你们能拿下四海会,那以后也会方便许多。”凤明阳淡声道。 梅戈蹙起了眉头,“王爷,四海会换会首的时间只有半年而已,这会不会太急了?而且我大哥他……”他不知道大哥能不能。 凤明阳看着梅戈似笑非笑,“梅公子,你是对本王没信心还是对你大哥没信心?若是你大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还怎么领着梅家走向辉煌?还怎么辅助本王成就大业?莫非你觉得光是靠你梅家那点势力就能成事了?” 不是他小瞧梅家,只是凤歧国的名门望族多如牛毛,梅家不过是沧海一栗,梅家需要掌控更多,更大的势力。梅家现在的影响力只是在燕京这一带,这样是不够的。 梅戈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倒是很想二话不说的就应下来,但是……但是他不知道大哥……若是大哥不能,他又当着王爷的面应了下来,那岂不是会让大哥为难吗?可是现在王爷的意思似乎是不管如何都要大哥夺下四海会会首的位置。这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严知君打破了僵凝的气氛,伸手拍了拍梅戈的肩膀安慰的道:“你应该相信你大哥。” 他倒是觉得梅大哥还是有能力的,以前不过是在藏拙。因为还没有和梅老爷闹翻,还有一点父子之情,不想闹得太难看了,对梅老爷也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经过了梅焕娘的事,梅大哥现在应该心冷了吧?如果是他,他就会尽快把梅家家主之位夺过来,只要把梅家家主之位夺了过来,再去争夺四海会会首之位,相信对梅大哥来说不会是一件难事。 毕竟这么多年在梅老爷的压抑打压下,梅大哥依然闯出了一片天。梅玉书这个名字可不是名不经传的,多少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以为这人是一个儒雅书生,温润无害,但只有接触过,和梅大哥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凌厉和处事风格是有多么的雷厉风行。 梅戈是当局者迷,关己则乱了。 凤明阳也道:“你回去只要将我的话转达给你大哥就行,你大哥会知道怎么做的。” 梅玉书这人他早就有耳闻,而且他觉得前世他可是混得相当不错的。 前世也出了梅焕娘的事,不过跟今生不一样的是,前世梅焕娘被迫落发为尼,不堪受辱自尽于姑子庙。而梅夫人在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逼死之后也一下子大病不起,梅府后宅管家之权被侧室夫人所夺,梅家家主之位也被梅老爷不顾众人的反对传给了侧室之子。梅戈两兄弟则是被赶出了梅府。 他们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被赶出梅府的,罪名是他们两兄弟品行不端,荒淫无耻,大哥和梅老爷的妾室私通,梅戈则是被人当众捉到在南风馆戏耍……两兄弟名声尽毁,梅夫人也被打击得一命归西。 燕京所有的人都以为梅家两兄弟要一蹶不振的,但是谁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一年后,梅家两兄弟就杀了回来,梅玉书以狠绝的手段将梅家家主之位夺了回来。 梅老爷被他囚禁了起来,那位侧室夫人则是被他硬生生的折磨得不成人样,再拖到了梅夫人坟前凌虐致死。侧室所生的一对兄妹就更不用说了,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梅戈是怎么毁了名声的,侧室之子也重演了一遍,比梅戈更甚。已经嫁人的庶出小姐被发现和自己的小叔通奸,最后落得个浸猪笼的下场。 这些都是梅玉书一手谋划,一步步实施的。毫不留情,下手狠绝,不留余地。而成了梅家家主之后他也很快成为了最年轻的四海会会首,风头无两。 今生他不过是用了些许手段让梅焕娘的事提前发生了而已。即使梅焕娘没死,梅夫人掌家之权没被剥夺,两兄弟的名声没有被毁,但他相信以梅玉书的心性手段,想要提前成为四海会会首也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当日即使梅戈没有及时去到姑子庙他也一样会让人拦下方家的人,救下梅焕娘的。但是没想到梅戈去了的同时还带了别人……这倒是和前世有些出入了。听说那人是梅戈认识的一个朋友,梅戈有什么朋友他自然是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的。只要对他的计划没有影响就好。 凤明阳对于梅戈的这个朋友是没有太上心的,他曾经也听知君提起过,但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的重点是在梅家身上。 所以这次的事他是一点不担心梅玉书办不成的。 他都这么说了,梅戈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想想觉得也是,既然王爷都对大哥有信心了,那他这个弟弟又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呢?况且不是还有他,还有娘在吗?他就不信他们三母子还拿不下一个四海会会首之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惜不是男人 从宁王府出来之后梅戈就面色凝重的回了梅府。 自从梅府出事之后这府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同了。 先是梅焕娘被方家休了,但好在后来也查清楚了,算是洗清了她身上的污点,梅夫人也将她接了回来,就住在自己的院子里。梅焕娘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自己的娘亲和哥哥强势,而且她现在也是燕京的名人了,住在外面确实是不安的,她只好厚着脸皮回到梅府住了。 接着就是梅雨娘,即使再不愿意,李氏也不得不红着眼睛,满心不甘的将自己的女儿以一顶粉红色的软轿抬进了方家。她自己就是一个妾室,一辈子都被正妻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即使在梅府再受宠,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说得对,再受宠她也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侍妾,她的子女也只是庶出的子女,只要嫡出的在一天,她的子女就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就像这次,梅焕娘被休了还能回到梅府,即使老爷不同意那又怎么样,老爷也犟不过夫人啊!可是她的雨娘却被一顶粉色的软轿送进了方家,还是梅焕娘不要了的男人! 李氏每每想到这点心里的怨恨不甘几乎就要冲破天际,心里不舒服,也就更加的作妖了。梅老爷因为梅雨娘的事觉得心里有些亏欠,也更加的纵容她了,梅府顿时就变得乌烟瘴气了起来。一个是正妻,当家主母,一个是得宠的妾室,两人斗法,下人也受到殃及,叫苦不迭。 不过对梅戈几兄妹来说这点都是小事,不受影响。梅夫人不让他们插手梅府后宅的事,他们也就不管了,他们相信自己的娘亲会处理好这种事的。 回到府里梅戈很是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大哥这会儿竟然也在府里! “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我还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呢。”还想着说或许他还有时间好好的想想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梅玉书头也不抬的道:“嗯,事情处理完了就先回来了。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府上?” 梅玉书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但是问完了良久不见他搭话,不禁有些奇怪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眸色闪了闪,“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他还学不了在他这个大哥面前掩饰。 梅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我刚从宁王府回来。” 梅玉书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注视着他,将他脸上的为难神色看在眼里,半响眸色闪了闪淡声问道:“宁王跟你说什么了?或者是……宁王让你和我说什么?” 梅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宁王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蹙着眉头道:“哥,这件事你能办成吗?” 如果哥办不成的话那宁王会不会对他们失望,怀疑他们的能力?他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了价值,那就不值得被看重,更加得不到信任,得不到信任,那就没有什么将来可言了。 他对商海之事了解得并不多,大哥一直想让他去考取功名,可是前年乡试的时候他却突然病倒,根本就没办法参加乡试。没有参加乡试,那接下来的会试也就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想要再参加,就得等下一届。可是时间不等人,谁知道在下一次乡试之前会发生什么事呢? 梅戈有些后悔以前自己太听话,以至于现在他根本帮不了大哥什么忙,甚至连出主意都没有办法,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四海会的事。不了解也就无从给意见了。 梅戈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自己不但要努力读书,同时也要好好接触家里的生意才行,不能所有的事都丢给大哥一个人去承担。 面对梅戈的问题,梅玉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曲起了手指轻轻的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敲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眸色深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之后才不答反问道:“宁王果真是这么说的?” 梅戈点了点头。 他已经一字不漏的转述了。 梅玉书眼里掠过了一抹深思。 宁王这么说自然是有十成把握他去夺会首的话肯定能夺到手的。宁王为什么会认为他去夺的话就能将会首之位夺得到手呢?难道他调查过自己了?他暗地里发展了自己的势力这件事就连娘亲和戈儿都不知道,宁王怎么会知道? 梅玉书脑海里思绪翻腾,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小瞧了宁王,或许所有的人都小瞧了宁王。 拉梅家上船这件事怕是他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吧?那焕娘的事宁王到底有没有参与?他不得不这样怀疑,只是现在再问也都迟了。 感觉自己上了一条贼船怎么办?还能后悔么? “哥?你好歹说句话呀!”光是沉默有什么用?梅戈有些急了。 “稍安勿躁。”梅玉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取笑道:“我看你平时和严知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挺稳重的,怎么到了我面前就毛毛躁躁的。”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严肃点,正经点?”梅戈很是无奈。 梅玉书笑着道:“好了,不逗你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既然宁王已经开口了,我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了,这毕竟是宁王第一次交代我们办事,若是办砸了,将来还怎么在宁王跟前立足?” 宁王既然有野心,那要做的绝对就不只眼前的事。现在朝局还处于平衡状态,尚未被正式打破,但将来八皇子成亲,这种局面肯定会被打破的,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谁也说不准。宁王身边也绝对不会只有一个梅家而已。想要站住脚跟,那就要趁现在宁王还没有招揽到更多人的时候让宁王看到他们的价值。 “可是四海会的会首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王人会可是王家的家主,又连续当了会首那么多年了,四海会的人都被他收服得差不多了吧?”梅戈有些担心。 “好了,这些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你好好读书,务必在下一次的科举中考取功名。”梅玉书叮嘱道。 若是戈儿能高中,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这样一来梅家就不仅仅是经商世家了。 “哥,考科举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四海会会首的事,离更换会首的时间就只有半年而已了!”半年的时间看似不少,但也不多啊! 梅玉书看到他担忧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还不相信你哥呀?我既然答应下来那定会做到,这件事难不倒我。” 说着他轻叹了一声,“以前不过是考虑到你和娘,还有你们在梅府的处境,所以大哥才藏拙了而已。现在既然已经投靠了宁王,那有些事也无需藏着掖着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大哥会处理好的。还有,不要告诉娘了,免得她担心。” 他沉思了一下之后说道:“过段时间我出去一趟,府里的事你好好盯着,如果出了什么你处理不了的事,你就去找宁王,他会帮你的。” “你要去哪?”在这个时候? 梅玉书勾唇一笑,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自然是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了!” 也好,宁王这也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本来他就有打算夺四海会会首之位的,只不过他原本是想徐徐图之的,可是现在,既然宁王给了他这个考验,那他就要做出点成绩来了。 另一边赐婚圣旨很快就下了,贺梅芩和八皇子成亲的事就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贺家这下是越发的气焰高涨了,很快就广发帖子,将燕京有身份的夫人小姐什么的都邀请到了贺府,说是要办什么赏荷宴。 看到帖子,阮伽南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春天是赏兰宴,夏天是赏荷宴,秋天是赏秋宴,冬天是赏梅宴……中间还有别的赏这赏那的各种宴会,没完没了。这古代人的生活真是单调,没有乐趣啊,所以才这么热衷的举办各种各样的宴会。放在现代,光是逛街美容都让那些太太千金小姐应付不过来了,哪里还有时间整天想着办宴会啊! 凤明阳一回来就看到她瘫坐在椅子上,眉头皱了皱,放弃了让她纠正坐姿的想法,反正说了也是白说。 他坐下来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张帖子,拿起来看了看才问道:“你就是为了贺家这帖子才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阮伽南不满意了,“王爷,你这是什么话呀,什么叫不死不活?我只是在不解!” 他挑高了眉,“哦?不知道王妃在不解什么?不妨说出来或许本王可以为你解惑。” 阮伽南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王爷,你说这燕京的人怎么都那么热衷办各种各样的宴会呢?” 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认真的。于是他沉默了一下。 “这大概是一种交际手段。是的,是一种交际手段,若是不办宴会怎么和那些夫人小姐熟悉,建立人脉关系呢?”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啊,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一种办法。内宅关系甚至能牵动朝廷政局的变化,不容小觑。 阮伽南瞧着他,“就不能换点别的办法吗?整天办宴会,多无聊啊!” 凤明阳笑了笑,“王妃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想些新鲜的法子。” 咦? 凤明阳看似不经意的话倒是给了阮伽南一些灵感。 对啊,这些传统的宴会实在是无趣,浪费时间,既然这样,那她还不如自己想些新鲜的法子来玩玩呢。她是宁王妃,自然是不可能一直不办宴会邀请那些夫人小姐过来玩的,不说她自己了,就是凤明阳也不行。长期下去只会让宁王府脱离燕京上层圈子。他说得倒是没错的,宴会是无聊得紧,但确实是一种建立人际关系的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 她既然答应了要和他试,那就得认真一点,为两人的将来考虑。 凤明阳见她一张巴掌脸一亮,双眼也闪了闪,他怔了一下很快又释然了。 如果她真的有兴趣那倒也可以试试,免得她觉得太无趣了。 虽然还知道她到底隐瞒了他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同一般的大家闺秀,是个乐于在后宅争斗的人。她的心似乎更广阔,思想也似乎更加的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让她困在王府小小的一方后宅当中,她应该是不乐意的,也会嫌闷的。有点事情做也好,免得她……太早就觉得腻烦了。 他还是很期待的,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贺家其实也是随便的找了一个明目来举办宴会的,有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半个宴会了。为了这次的宴会,贺府还专门让人移植了不少名贵的荷花到了贺府花园的几个池子或者是湖里,硬生生的将原本光秃秃的湖变成了满湖夏荷盛放,荷香四溢。 贺家长房和二房虽然是分家了,但是其实贺府只有一个贺府,长房和二房之间只是用一堵墙隔开了而已,墙中间开了个小门,平时两府的人就是从这小门进出的。 长房的嫡小姐被指婚给了八皇子,以后荣华富贵就不说了,关键是有机会一飞枝头当凤凰啊! 贺府办宴会的理由大家心知肚明,二房的人也满脸的喜庆。 只是张氏看到已经有些难言骄傲自得的贺梅芩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就不由得冒出了些许的不甘和怨恨。 为什么贺梅芩现在成了八皇子的正妃,她的女儿却只能草草嫁给一个取过妻子又道德败坏的男人?而且和自己女儿同时进门的还有另外一个家族的庶女?还没有进门就已经注定了要和别人共事一夫,为什么她的女儿就这么的命苦,贺梅芩就这么好命?难道就是因为她是长房的嫡小姐吗? 他们二房曾经也是贺家嫡出一脉啊不是吗? 嘉怡的事明明还有别的法子解决的,可是老夫人却偏偏不肯,非要送嘉怡去姑子庙,逼得嘉怡私自逃了出去找方博,最后不得草草将她嫁入了方家。不说聘礼了,就是嫁妆都没有多少,婚礼也是应付了事。怎么能让她不恨呢? 不过过来前张氏已经被自己的丈夫提醒过一番了,让她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今天都要注意些。毕竟今天来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燕京权贵门阀,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二房的人怕是又要丢脸了。 贺淮安心里也是十分憋屈的。长房的人是越来越好了,可是他们二房却是流年不利!先是自己的儿子没了,接着又是女儿折在了方家在这样的人家上,实在是让人生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也没有意义,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二房和长房的关系一向不错,长房好了,二房也能跟着沾光。 他还有一个儿子,还有机会重振二房的声望。 阮伽南这个宁王妃当然是要上门的啦!她来得既不是很早,但也不是很迟,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礼,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想和贺家攀关系,想要讨好贺家占便宜。 要是以前她上门来贺家的人肯定理都不会理她,但是她现在是宁王妃啊!所以贺家的人得恭恭敬敬的将她这个王妃迎进会客大厅里。 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夫人小姐,都是有身份的。要么是朝廷一品诰命,要么是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像她这么年轻的,品级又高的还真是没有。但是看到她进来,大厅里坐着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行礼,包括在陪着众多夫人说话的贺夫人。 对于那些年轻的夫人阮伽南是面不改色的受了她们的礼,年老的夫人她倒是很快的上前了一步,将人扶住了,笑着道:“老夫人不必多礼,今天都是来赏荷的,图的就是个开心,随意就好,太多礼就显得拘束了。” 听了她的话不少人暗暗在心里嘀咕着,要真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等她们都行过礼了才来说,这不是假惺惺吗?不过心里是这么想,面上,嘴上是绝对不敢这么说的。谁叫人家现在是王妃呢?凤歧国目前唯一的一个王妃啊! 被阮伽南扶住的老夫人是燕京一个书香世家的老夫人,已经年过六十了,本身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嫁的也是书香世家,现在即使年老了,身上那股书卷气依然浓厚,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文雅气息让人不禁打从心里称赞一声。 “王妃太客气了,礼不可废啊!这还是老身第一次见到王妃,能入得了宁王眼的女子果然不一般,王妃这气度可不比从小就在燕京长大的女子差呢。”杨老夫人拉着阮伽南的手笑着说道,打量着她的目光隐晦又满意,不住的点着头。 她年纪大了,不常出门,宁王大婚也没有去参加,这宁王妃也不是喜欢热闹的,和燕京的人也不熟悉,真正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她也曾经听过这个王妃的传言,今日一见倒是觉得传言过于离谱了。 她活了几十年,什么让人没见过。这宁王妃目光清正明朗,澄澈似乎见底,不染尘埃,身姿挺直优雅,一举一动皆是风范。穿着打扮也不过于出挑惹人注意,但也不会落了宁王妃的身份,恰到好处,还让自己身上的优点不着痕迹的表露了出来。态度更是不卑不亢,不盛气凌人也不会让人感觉撑不住宁王妃的名号。 她倒是觉得这宁王妃很好,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些人真是瞎了眼吧,又或者是自视甚高,瞧不起宁王妃在庄子上长大罢了。 杨老夫人眼里掠过了一道讥讽,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 阮伽南对这个杨老夫人也是颇有好感。 从她回燕京到现在见过的老夫人也就眼前这个比较像一个正常的老夫人了,眼里没有令人厌烦的刻薄打量,满是一个长辈该有的慈和。 于是阮伽南便和杨老夫人聊了起来,热火朝天的。让一旁不少的夫人面色都僵了僵,不过这两人一个是王妃,一个是一品诰命夫人,德高望重,谁也不好得罪,只能陪着坐在一旁了。 不过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说了一会儿话就露出了疲态,阮伽南很是细心的发现了,让人扶着杨老夫人去了一旁休息。 “我祖母很喜欢你呢!”一道柔和的嗓音在阮伽南耳边响起,她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湖蓝色儒裙,头梳垂鬟分肖髻,面容温婉端庄的女子坐在她身边,面上放含着友善的笑看着她。 “你是……”阮伽南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也没有见过她,所以很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我是杨家小姐,杨嬑,希望没有打扰到王妃。”杨嬑抿着唇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贸然上来搭话似乎是有些不妥的,但是、但是她对宁王妃很是好奇,平时宁王妃又不喜欢参加宴会,她实在是没有机会认识。今天难得碰上了,而且刚才宁王妃和祖母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所以她才厚着脸皮来搭话了。也不知道宁王妃会不会觉得她失礼…… 阮伽南恍然,原来是杨家的小姐啊!难怪气质这么好了。 阮伽南的目光放肆的打量着杨嬑,杨嬑被她看得浑身都自在起来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出声阻止,只能憋红了脸,呐呐的小声道:“王、王妃,您,您在看什么呀……”难道是她今天的妆容有什么不对的吗?杨嬑极力忍住想要伸手摸自己脸蛋的冲动。 阮伽南很老实的道:“看你漂亮啊!” 轰的一下,杨嬑觉得自己脸蛋都烧起来了,脸红得比猴子屁股还厉害,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让阮伽南很是担心她会不会承受不住晕倒。 杨嬑结结巴巴的道:“王、王妃、您、您……您实在、实在是、是谬、谬赞了……杨嬑、杨嬑愧不敢当……” 她觉得宁王妃比她漂亮多了,而且,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令人羡慕的活力,像朝阳一样蓬勃充满了生气。她是一个活的美人,灵动的,有生气的美人,而不是燕京那些美则美,却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呆滞和生硬,像个捏出来的人偶美人一样。 所以她对宁王妃很有好感呢。 阮伽南忍不住噗嗤的一声掩唇笑了出来,她这么一笑,杨嬑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还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王妃,是不是、是不是杨嬑做了什么失礼的事?若是的话杨嬑就先在这里道歉了。”说着杨嬑就要站起来屈膝表达自己的歉意。 阮伽南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她,“不是,不是,你很好,没有失礼的地方。而且我刚才说的话也是真的,你真的很漂亮!”她目光真挚的凝视着杨嬑。 用现代话来说杨嬑就是长了一张非常古典的美人脸,鹅蛋脸,柳叶眉,眸盈秋水,鼻若琼瑶,红唇不点而朱,齿如含贝,而且她身上的气质特别的高雅,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从小被熏陶出来的高雅气质,犹如一本印刷精美,内容丰富多彩的书籍一样,越品越念念不忘。 这才是正宗的传统的大家闺秀啊! 看到杨嬑阮伽南真的有点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男人了,如果自己是男人,那她一定会倾尽力将这样一个美人娶回家,日夜欣赏的。 杨嬑这会儿也相信她是真的在赞美自己,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温婉又有些羞怯的笑容,低声道:“多谢王妃夸赞。其实我觉得王妃才是真的美呢。” 美得让她有些羡慕。 阮伽南摸了摸自己的脸,点了点头,“嗯,本妃长得确实是不差的。”虽然说不上是第一美人什么的吧,但是要真是排名,应该也能排得上名号的。 宁王妃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是很有自信的。 杨嬑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方的承认,接受别人的赞美,愣了一下,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对她这种爽直的性子更加喜欢了。 她见惯了那些矫揉造作的小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倒是像宁王妃这种更讨人喜欢,没人会不喜欢性子真诚爽快的人。 “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阮伽南问。 杨嬑笑了笑道:“我很少参加宴会,而且王妃也很少参加,所以就难碰上了。” “去年的簪花会杨小姐可去了?”阮伽南又问,她没见到她呢。 杨嬑点了点头,“我倒是去了,只是我去得有些晚了,去到之后王妃你似乎早就和王爷离开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嫁给宁王呢,不过在燕京里也是名人了,大家都在讨论她,她听过几回,只是都是些不好听的话,她也不会参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对宁王妃就有些好奇了。 阮伽南了然的点着头,“原来如此,难怪我那次没见到你呢。要是见到了,我肯定会上前去结交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不认识一下怪可惜的。 而且这杨嬑的性子看起来还不错,不像贺梅芩或者是关平月这些,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让人喜欢不起来。 “现在认识也不晚,就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嫌弃我笨拙了。” 阮伽南眼睛顿时一亮,很是亲热的拉住了杨嬑的手,高兴的道:“哪里会呀,你不嫌弃我行为不端庄,粗鲁就好。” “王妃怎么会不端庄,粗鲁呢?王妃直爽的性子在这燕京里是很难得的呢,我不知道有多喜欢呢。”杨嬑真诚的道。 “既然要结交一番,那你也别王妃王妃的叫了,你叫我伽南吧!”阮伽南爽朗的道。 杨嬑犹豫了一下便坦然了起来,道:“那好吧,以后我就叫你伽南。你也别叫我杨小姐了,怪生疏的,你可以叫我嬑儿,或者是小嬑都可以。”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还是叫嬑儿比较好听一些,“那我叫你嬑儿吧!” 两人拉着手不由得相视一笑,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两人坐在一旁说着话,旁人看到杨家的小姐和宁王妃竟然很熟悉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了。这杨家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位嫡小姐尚未出嫁的,年底就要及笄了,因为杨家是凤歧国百年书香世家,作风一向廉明正派又高洁,风评很好。杨家也出了很多大儒,甚至在前朝的时候还出过三位宰相。 和关家不同的是杨家醉心于学问,极少参与朝廷政事,即使在朝为官也只是担任一些没有实权的文官,触碰不到朝廷实权。所以杨家在燕京众多权贵当中就是一股清流,高洁得让有些人望而却步。而杨家的人似乎也不怎么愿意和燕京一些钻营政权的家族打交道,这就导致了杨家的小辈们和燕京一众同辈的人关系有些微妙了。 看到宁王妃竟然和杨家的嫡小姐谈得如此欢快愉悦,大家心里不由得暗暗想道这宁王妃怕是不简单哟。 阮伽南回到燕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让她有了聊天欲望的女子,所以一时间有些停不住嘴,直到贺家的一名婢女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宁王妃,我们老夫人有情宁王妃一叙。” 阮伽南挑了挑眉,老夫人,贺老夫人?一叙?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贺氏的心魔 这丫鬟说话的声音不低,厅里的人自然是听到了。很多人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恍然的想道,对了,这宁王妃是阮府的小姐,阮府二房的夫人可不就是贺家的嫡小姐吗?虽然宁王妃不是贺氏亲生的,但是名义上,这贺老夫人也是宁王妃的外祖母了。 这么一来,很多人才猛然醒过来,想到这一点。原来宁王妃和贺府还有这层关系!实在是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了,平时看起来就像是毫无关系的人啊!还有这以后,贺家的小姐嫁给了八皇子,那贺小姐和宁王妃就是妯娌关系了。 呵呵,这倒也是亲上加亲了。 杨嬑也想到了她和贺府的这层关系,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天真单纯的人,真的以为那阮夫人和伽南的关系会亲如母女。那贺老夫人她也是知道的,对阮夫人维护得很,行事也颇为霸道,她现在让伽南过去说话,谁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呀。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看到杨嬑关心担忧的目光,阮伽南心里一暖,朝她安抚的笑了笑。 她现在都已经是宁王妃了,就算贺老夫人想为难她也得掂量掂量着点。贺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没错,但她是超一品的王妃,按规矩她还得给她行礼呢,她的品级也在她之下。如果她想倚老卖老,仗着和阮府的关系,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她的话,那她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王妃?”来传话的丫鬟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有些忐忑了起来。 宁王妃不会是不愿意过去吧?她要是不过去的话,她这个丫鬟也会跟着遭殃呀,老夫人可是说了,一定要把宁王妃请过去的。 阮伽南眸光一转就将在场这些夫人小姐的异样神色收在眼内了。想看她笑话?不好意意思,让她们失望了。 她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道:“既然老夫人有情,那便过去一叙吧,带路。这贺府还是本妃第一次过来,实在是陌生得紧,不认识路,今天贺府贵客众多,万一失了礼就不好。” 丫鬟眨了眨眼心里觉得宁王妃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想了想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作罢了。 杨嬑听到她这话不由得抿唇笑了笑,心里也安了安。看来伽南也不是那种任由人欺负的人,宁王能放心让她一个人来参加贺府的宴会,想必也是对伽南很有信心的。 “嬑儿,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待会儿咱们再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阮伽南说道。 杨嬑含着笑点了点头。 阮伽南仰首挺胸,神态自然优雅的随着丫鬟离开了大厅。 她一走,杨嬑身边便走过来了几个小姐,围着她吱吱喳喳的问了起来。 “嬑儿,你认识宁王妃吗?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我刚才看到你和宁王妃好像聊得很愉快。”问话的是鸿胪寺卿府上的小姐,和杨嬑关系还算不错。 “就刚才才认识的啊!只是和伽南一见如故,所以聊得比较愉快。”杨嬑老实的说道。 “哇,你还直呼宁王妃名讳啊!” “这有什么呀,既然是朋友了,那自然是要以名字相称了。”杨嬑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呀,那宁王妃不是说很想相处吗?” “是啊,是啊,嬑儿,你觉得宁王妃怎么样?”大家追问道。 因为之前宁王妃的名声不太好,所以燕京里的小姐都不太想和她打交道,后来又传出说她不好相处,脾气不好之类的,她们就更加不会想要去结交了。可是刚才看嬑儿和宁王妃聊得好像很好啊,嬑儿脾性她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如果宁王妃真的不好相处,那嬑儿再好也是没办法聊的吧? 说白了这些年轻的小姐就是对阮伽南有种好奇,觉得挺神奇的。一个从小就等于是被放弃了的小姐,在庄子上长大,长大之后回到了燕京却成了王妃,这不是很神奇吗?可没有哪个女子有她这样好运的。燕京的贵族小姐多不胜数,像阮伽南这样不受宠的小姐也是一捉一大把,可是没有谁像她这样命运转折得这么厉害的,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所以对于这么一个人,她们是很有好奇心,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当初她和宁王的婚事,听说就是她自己以死相逼求来的呢。可是婚后宁王对她似乎很好,很宠爱她,这还有其他什么别的事情比这个更让燕京小姐好奇的吗?没有,大家求的不过也是将来能嫁个好夫婿罢了。 听到这些人的话,杨嬑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别听信外面那些谣言。伽南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端架子,平易近人,而且很直爽风趣。和她聊天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如果你们不相信,以后有机会你们认识她了你们就会发现我说的都是真话。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用我们的眼睛和心去发现事情的真相,而不是听信别人的话。” 如果只听信别人的话而没有自己的判断,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而已。 “是这样吗?难道真的是我们误会了?” “这……” 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杨嬑的话了。 杨嬑也不急着去解释,觉得没有必要。她们不相信的话不管她怎么说都是不会相信的,那还不如留给她们以后自己发现呢,反正她觉得伽南好像也不在意这些事。 “你们先坐着吧,我去看看我祖母。”杨嬑站了起来微微笑了笑道。 “哦,那你去吧。” 另一边阮伽南随着丫鬟一路弯弯绕绕的,倒也是见识到了贺家的繁荣奢侈和富贵。 老夫人今天大概是只会简单的露面一会儿,毕竟年纪可是比杨老夫人还要大呢,而且这贺府有两位夫人在招呼女宾客,加上府上的小姐,倒也不用担心会招待不周。 贺老夫人住的是一间二进的院子,坏境清幽安静,布置看似朴素简单,但又处处流露出了富贵,就是屋子外的一张随意拿来摆放物品的桌几都是上等的红木所制,院子里摆放着的花花草草无一不是名贵品种,有人细心照料。 大概是想表达一种亲近之意,贺老夫人并没有在院子的正堂见阮伽南,而是让丫鬟领着她到了贺老夫人院子的花厅里,花厅里贺老夫人已经坐在了上首的位置,而下首东向的位置也被贺氏坐了,另一边则是坐了贺梅芩。 贺府这么大的喜事,贺氏自然是要回娘家庆贺一下的。 看到花厅里的情况,阮伽南眸色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 贺氏旁边坐着阮若梨,阮华勋这个小屁孩也跟着来了,看到阮伽南进来马上就从贺老夫人膝盖上滑落了下来,朝着她跑了过去,很是亲热的叫道:“伽南姐姐,你来了!华勋可想你了!” 阮伽南看到阮华勋笑了起来,伸手在他肉嘟嘟的脸上轻捏了一下,笑着道:“华勋好像又胖了点,这脸上的肉似乎更多一点了,软绵绵的。” 她一边和阮华勋说着,一边很是自然的走了过来,径直走到贺老夫人旁的座位坐了下来。虽然东面的那个位置给贺老夫人坐了,但是她堂堂一个宁王妃是万万不能坐到贺氏下首去的。她们不懂这个规矩么,懂,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可惜,这招对她没用。 坐下后她看也不看贺老夫人和贺氏几个,光顾着和阮华勋说话,好像亲姐弟一样。 她这一行为让贺老夫人和贺氏几个面色都变了变,特别是贺老夫人,面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了,有些浑浊的双眼眯了眯,眼神凌厉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阮伽南,几乎控制不住就要出声教训她一顿了。她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她面前无礼! 贺老夫人这会儿倒是忘记阮伽南是宁王妃,品级在她之上了,只记得她是自己女儿的继女,是阮府不受宠的嫡小姐而已。觉得自己愿意见她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她竟然还敢摆谱,不识抬举的东西! “华勋,过来娘这边,你去缠着你大姐做什么,你外祖母还有话要跟你大姐说呢!”贺氏忍了一会儿才出声将自己的儿子叫了回来。 阮华勋看了眼自己的娘亲,又看了眼自己的外祖母,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大姐,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 哼,他都很久没见大姐姐了!她们都不会陪他玩,以前大姐姐在府里的时候还会陪他玩,教他射弹弓呢! 对阮伽南这个大姐姐,阮华勋却是很喜欢的,虽然贺氏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去亲近阮伽南,但是他偏偏不听。就因为阮伽南有一次陪他玩了一会儿弹弓之后他就粘上阮伽南了。 而阮伽南对于阮华勋倒是没有什么敌意的,不管贺氏和自己的娘有什么恩怨,但是阮华勋现在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有什么过错?她还没有卑劣到拿一个孩子出气,而且这个阮华勋倒也挺可爱,乖巧听话,对她这个姐姐也亲近。既然如此,那她给他一点善意也没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希望阮华勋将来长大之后性子别变的阴暗扭曲就好。 “伽南姐,你还没有和外祖母打招呼呢。”阮若梨提醒道。 阮伽南很是讶异的看着她道:“打招呼?打什么招呼呀,不都是一家人才不打招呼吗?我进来你们都只是坐着不动,我还以为今天咱们就是叙叙旧而已,不讲究身份什么的才这样随便呢。难道竟然不是?” 阮若梨被她的话狠狠一噎,竟然无法反驳。 是了,她是宁王妃,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品级最高的,按理说她进来所有的人,即便是外祖母也是应该起身行礼的,但是她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行礼。她们还坐了这花厅里最好的位置,想着留最低级的座位给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哪知道她……阮若梨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羞的。 贺梅芩眉头一皱,觉得这个阮伽南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倒是我们疏忽了,还希望表妹不要见怪才好,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祖母让表妹过来也只是想和表妹熟悉熟悉,叙叙旧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贺梅芩扬起了一抹优雅的笑容大方得体的轻声说道。 “是啊,是啊,伽南,方才是我们疏忽了。不过咱们一家人也就不要那么见外了吧?”贺氏也笑着道。 阮伽南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贺老夫人,很是无辜的道:“母亲,看你们说的,我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说了吗,都是一家人才不用那么见外啊,要不然我一进来就让你们对我行礼了。毕竟我现在代表的是宁王府呢。我都没有让你们行礼,不就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嘛,况且你们也很清楚的表达出来了,我明白的。” 她这么一副体贴善良的模样差点没把贺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 贺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瞧不起她,但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提起身份这件事,偏偏她现在的身份又确实是在她们之上!怎么能叫她不恼怒生气?曾经的一个贱丫头竟然爬到了她头上作威作福了! 简直不能容忍! 贺梅芩十分清楚自己祖母的性子,见她听了阮伽南的话之后面色越发的黑沉,大有爆发的意思,连忙道:“是,是我们失礼了。不知道表妹今天过来我们贺府的人有没有失礼,照顾不周的地方,如果有,表妹可要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实在是今天客人太多了。难免会有疏漏。” 阮伽南却是丝毫不给她面子的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说这些话?”难道不觉得虚假吗? 这下连贺梅芩的脸都不由得黑了下来,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扯着帕子,暗暗咬着牙,觉得阮伽南当真是不识好歹! “宁王妃好大的架子!”贺老夫人冷冷的道。 阮伽南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微笑着道:“老夫人客气了,本妃倒是觉得贺府的架子比较大。我一路走来看到贺府的布置,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雕栏画栋,真真是连宁王府都比不上呢。回头我得好好和王爷说说才行,我们宁王府也太寒酸了一些,是时候跟父皇说说要少府调些银子给我们修缮一下王府了。” 贺老夫人面色一变,有些恨恨的,阴森的盯着阮伽南,半响才冷冷的道:“宁王妃说这话就过于夸张了,这燕京谁不知道宁王府奢华程度直逼皇宫啊,宁王可是皇上的眼珠子,贺府哪里能和宁王府相媲美。宁王妃说这话不是要诛我老婆子的心吗?” 阮伽南笑了笑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了。 还是贺梅芩吐出了堵在心口上的那口气轻声咳了一下贺老夫人才眉头皱了皱,满是皱纹的脸抖了抖,挣扎了一番才不得不先低下头来。 “唉,伽南丫头,老身知道你和贺府的人不亲,也认为是兰儿不喜欢你才唆使你父亲将你送到庄子上,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但是你想想看,如果兰儿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为了说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让你一跃成了宁王妃?你也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啊!只有咱们一家人紧紧团结起来才能让我们的富贵荣华不断!”贺老夫人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苦口婆心的说着。 “老夫人说笑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计较,也没有那个时间计较。我现在已经嫁出去了,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对母亲自然也没有什么怨恨的。再说了,表姐和八皇子的亲事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有表姐在,以后贺府的荣华富贵哪里还需要担心?”阮伽南似笑非笑。 什么玩意儿,也好意思说这门亲事是贺氏给她说的?贺氏有这么大的脸面吗?这门亲事明明是她自己求来的好吧?这脸皮厚得连城墙都比不上了。 “是了,我还没有正式的恭喜表姐呢,很快就是八皇子妃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贺梅芩总感觉得她似乎在八皇子妃这四个字上咬了重音,似乎在提醒她什么一样。 “你知道就好,梅芩很快就要嫁给八皇子了,以后她就是八皇子妃,也就是你的嫂子了。八皇子和宁王关系一向很好,你们既是表姐妹,也是妯娌,就是亲上加亲了,这样的关系可是很难得的,你要珍惜!等梅芩和八皇子成亲之后好好扶持帮助,共同进退,这才是正经事!”贺老夫人越说就越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 贺梅芩也点着头道:“是呀,表妹,以后我们就能亲上加亲,互相扶持帮助了。你我是几个皇子妃当中年纪最小的,根基也是最浅的,只有同一条心才不会被欺负了去。八皇子和宁王亲如兄弟,我们也不应该拖他们的后腿才是。” “而且这样一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看低你了。不是吗?”只要让别人觉得她身后有贺家护着,那燕京的人自然会给贺家面子,她也会受益良多啊。 阮伽南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搞了半天敢情是让她来站队——哦,不,应该是说想让她和王爷站到八皇子的阵营去,想她扶持帮助贺梅芩尽快在皇室中站稳脚跟啊!但是既然要求人,这态度能不能再低一点,真诚一点?姿态摆得这么高是要搞什么? 虽然她没有笑出来,但她很明显强忍着笑意的脸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贺老夫人和贺梅芩面色微微一僵。 贺梅芩有些不高兴了,终于沉下了美丽的脸蛋,“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祖母推心置腹的和你说这些话,可是你怎么如此糟蹋我们的心意?” 推心置腹,糟蹋心意? 这下阮伽南是真的笑了出来,见贺老夫人气得面色发黑,就要爆发的样子,她连忙道:“不好意思,一时失礼了。我就是觉得有些好笑,所以才没忍住。因为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和表姐竟然会这样为我着想,我是太高兴,太感动了。” 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们! 贺老夫人几个面色一阵红一阵黑的,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强硬忍了下来,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 “不知道表姐打算以后怎么帮我,怎么不让别人欺负我,看低我?”阮伽南很有诚意的问。 她是真的好奇,好奇她们要怎么自圆其说。真当她傻呢,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呢?她光是听着都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了,亏她们还说得出口。 贺老夫人动心忍性,“你和梅芩两人齐心协力的话还用得着担心别人会欺负你吗?我们贺家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欺负的!”就算是皇室的人想要动贺家的人还得掂量掂量呢,只要她上了贺家这条船,和宁王一起好好辅助八皇子和梅芩,以后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在,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她不懂? “可是我觉得现在也没人能欺负我啊!皇上最是宠爱王爷,而王爷对我也是一心一意的,所以……”阮伽南非常不文雅的耸了耸家,这动作,这未尽的话,意味不言而喻。而且由她在这个时候做出来,这耸肩的动作硬是让贺家的几个人看出了一丝轻蔑讥讽来。 贺老夫人气息顿时一急,目光阴沉的看着她,“难道你还想因为你和贺家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怨挑拨八皇子和宁王的兄弟情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是红颜祸水!不知道皇上,柔妃会不会高兴看到宁王的正妃是这样一个善于挑拨离间的女子!而且八皇子对宁王一向很好,宁王就是这么回报自己兄长的吗?你这是想置宁王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老夫人,你不用吓唬我,王爷和八哥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也会是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参与到朝廷政事当中去。所以这些事老夫人找我说是没用的,我左右不了王爷的决定。至于表姐……”阮伽南含笑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看的贺梅芩,笑吟吟的道:“以后表姐嫁给了八皇子,那就是我的八嫂了,我自然会和八嫂和平共处的,老夫人实在不必担心。”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是犯她……嘻嘻嘻。 贺梅芩总觉得她这声八嫂叫得别有深意,可是她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因为她说得根本就毫无问题,让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贺老夫人眯起了眼,心里在思索着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藏着什么深意。 她当然不会真的相信她就如她说的这样。她亲娘的事她明明已经知道一些皮毛了,按理说她应该怀疑什么了。那个贱女人留下来的东西一定就是她自己偷回去了,什么别人送给她的,通通都是谎言!也还有她那个傻女儿才会相信这种鬼话。可是她明明怀疑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她费尽心思请了江湖上的人去监视她,可是监视的人却说她一切正常,也没有和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来往,日常的举动也和以前一样。让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次太小题大做了。 不管怎么样她对贺家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坦然。 今天找她过来原本是想敲打一下她,再威逼利诱一下,让她以后好好的辅助梅芩,让梅芩在皇室中尽快站稳脚跟,谁叫她现在是唯一的一个王妃呢?要不是她还有这点利用价值,贺家还瞧不上她呢。可是谁知道这贱丫头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了她们抛出的诱饵。 她最好就好好和梅芩相处,不要针对梅芩,影响到梅芩在皇室中的地位,否则的话,那就休怪他们贺家狠心了! 贺老夫人满是皱纹的双眼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狠绝的光。 阮伽南自然没有错过,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勾了勾唇角。 就怕她不动! 她眼珠子一转,看到坐在一旁的贺氏,计上心来。 “对了,稍前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件事,心里很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老夫人和母亲能不能为我解惑?” 冷不防的听到她提到自己,贺氏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问道:“什么事?” 贺老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这个贱丫头无缘无故的,要问的绝对不是什么会让人高兴的问题,看她那眼珠子里就尽是坏主意,贼得很。 阮伽南勾起了粉嫩的唇瓣,漫不经心的道:“我无意中听说母亲小时候被人拐走了,过了十几年才会寻了回来……这是真的吗?母亲小时候真的被人拐卖过吗?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呢,不知道母亲和老夫人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最后又是怎么被贺家的人寻到的。毕竟这都十几年了,还能寻回来,可以说是奇迹了吧?母亲,老夫人,你们说对不对?” 不只是贺氏和贺老夫人,就连贺梅芩和阮若梨也是大吃一惊,震惊不已,惊讶万分的望着面色霎时间变了的贺氏。 姑姑(娘)小时候被拐卖过?这件事她们怎么不知道?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真的吧,被拐卖掉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十几年之后寻了回来呢,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特别是阮若梨,完不能相信自己的娘亲,贺家的嫡小姐会在小时候被拐卖过,这不可能,一定阮伽南瞎说,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阮伽南,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娘,但是、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诋毁娘的名声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不管怎么说,娘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阮若梨不假思索的指责道。 “二妹呀,你急什么呀,老夫人和娘都还没有说话呢,你这么急着看起来像是恼羞成怒啊!”阮伽南凉凉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娘,你快说清楚啊,这一定是她胡说八道的对不对?娘你怎么可能会被拐卖过,这完不可能!”阮若梨丝毫没有注意到贺氏发白的脸色,还有眼里的震惊和不知名的恐惧和恐慌。 可是贺梅芩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自己姑姑的面色异常的难看,她还注意到了祖母的面色也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无比的阴沉,狠戾,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鸷吓人。 她的心咯噔的一跳。 姑姑真的被拐卖过……不然的话祖母和姑姑也不会是这种脸色。 一个女孩子被拐卖了,能有什么后果下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可是姑姑最后却回到了贺家,重新当上了贺家高高在上的嫡小姐! 难怪,难怪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甚至没听人提起过,这么不光彩的事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藏起来了。可是真的能藏起来吗?如果真的能藏起来,那阮伽南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种窒息的气氛在花厅里迅速蔓延开来,阮若梨也慢半拍的发现了不妥,就连阮华勋一个小孩子也察觉到了异常,往自己的娘怀里缩了缩。 阮若梨的心直直的往下坠了坠。 在场唯一还有好心情的人大概就是阮伽南了。 她满意的看了一会儿贺老夫人和贺氏难看得可以滴出墨的脸色,欣赏够了才笑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哎呀,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就算母亲真的被拐卖过那也没有什么呀,最后能回到贺府这才是天大的福气呢,多好的事啊!我这么问就是有些好奇,被拐卖的十几年里母亲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是在哪里长大的。” 说着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母亲真是福大命大啊,被拐卖了这么多年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到贺家,然后嫁给我爹,当了一品大官的夫人。这种命一般人是不会有的,那么多的女孩子被拐卖掉,最后不是死就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了丫鬟,再惨一些的还会被卖到青楼呢!相比之下母亲就非常的幸运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贺老夫人的面色更是黑如铁锅,贺氏脸上满是灰败之色,像是被人刺中了心里最隐晦,最痛苦,最不愿意提的事。以为早已经结疤的伤口一下子就变得血淋淋了起来。那些她刻意遗忘了的过去又在脑海里变得鲜活了起来。 贺氏呼吸一阵急促,瞳孔收缩,面色死白一片。 阮伽南眯了眯眼,刻意放轻了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意味的问道:“母亲,那十几年母亲是经历了什么呢?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做了丫鬟呢还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氏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尖声叫道:“你闭嘴!闭嘴!不准再说了!我没有,我没有被卖掉,没有!我是贺家的嫡小姐,是贺家的嫡小姐,不是谁的丫鬟,不是!” “兰儿!你失态了!”贺老夫人面色大变,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狠戾,一双浑浊的眼睛瞠得极大,眼白都因为眼睛的极致瞠大而泛起了一道道血丝,加上贺来夫人骇人的表情,甚是吓人。 贺梅芩和阮若梨被贺老夫人这一声暴戾的喝止声还有骇人的表情给吓到了,面色发白,神情惊恐的望着贺老夫人。 阮华勋更是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把贺氏给惊醒了。她神情惊惶,目光有些茫然的看来看花厅,目光最后停在了阮伽南脸上,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宇间飞扬的神采,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 就是这样的神情,就是这样的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始终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就算她是贺家的嫡小姐,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望尘莫及!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呀,她也是出身高贵的名门望族之后啊,她也是有高贵血统的小姐啊,凭什么就比她差了?她不服,她不甘! 脑海中刻意遗忘的那些往事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让贺氏一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昏厥了过去。 贺老夫人神色阴鸷的看着面上带笑的阮伽南,眼底的恨意和杀意几乎要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宁王妃,老身这里暂时不能招待你了,还请自便吧!梅芩,好好招呼宁王妃,千万不能怠慢了!”贺老夫人阴冷的说道。 贺梅芩半天会反应过来,贺老夫人一记阴冷的视线射过来,她浑身一冷,忙道:“祖母放心,孙女、孙女一定会招呼好宁王妃的。” “宁王妃,慢走不送了!” 阮伽南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老夫人客气了。” 说完也不管背后的人目光是如何的狠毒,从容自若的离开了贺老夫人的院子。 离开了贺老夫人的院子,阮伽南脸上从容的笑容立刻就收敛了起来,眸色深沉,眼里掠过了一道冷光。 贺氏,贺氏难道就是娘身边那个贴身丫鬟?不然的话为什么在听到丫鬟两个字的时候有如此大的反应,魔怔了一样。还有贺老夫人,她们的反应无一不是在说着这件事的诡异之处。到底是何种心虚才能让她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果贺氏真的是娘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那贺氏是怎么成了娘的贴身丫鬟的?贺氏被拐卖过,那应该就是被卖进了娘的家里,或者应该说是被卖进了外祖家做了丫鬟,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又成了娘的贴身丫鬟。能做得到贴身丫鬟,那待在娘身边的时间应该不短。 这也可以从侧面证明娘的出身果然不是一般人家,不然也用不起婢女了。 只是娘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小姐,为什么和娘家的人断绝了来往,嫁给了阮常康呢?阮常康那个时候虽然不是一品大官,但是阮家在青州也算是大家族了,即使有些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娶一个贵族小姐就算是难事和不至于让未来的妻子和娘家的人闹翻,从此不再往来吧? 想到这,阮伽南有些后悔上次去了青州没有顺便查一下外祖家,说不定能查到一点消息。如果外祖家也是青州的大户人家的话,那肯定能查到一点线索的。 今天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试探一下,没有想到一试探就试探出了这么大的内幕,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既然知道了,那接下来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她就不信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将事情撸了一遍,阮伽南很快就淡定了下来,神情自然的回到了之前会客的大厅里,脸上一片平静自然,压根看不出她在贺老夫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而贺梅芩也被这件令人震惊的事搞乱了心绪,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意算盘 “娘,怎么办,怎么办,阮伽南肯定是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贺老夫人的院子上房正屋里,贺氏躺在床榻上,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神情有些癫狂,疯魔了一样,眼神惊惶,焦躁不安,像是要溺水的人一样紧紧的捉着贺老夫人的手,力道之大,让贺老夫人都皱起了眉头。 好不容易才看到她醒过来,结果才醒过来她就这副模样,贺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黑沉着脸呵斥道:“你是不是疯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没点出息!不过就是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既然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去做那些事!真是丢尽了我的脸!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女儿!” 贺老夫人看到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觉得心肝都被气得疼起来了。 这多大的事就把她吓成这样了?阮伽南不过是试探了几句,她就不打自招了!蠢!越是想起刚才的事贺老夫人就越是气,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刚才事情发生之前,她一定会先将阮伽南那个贱蹄子赶出去,省得她说那些话来吓唬人。 哼,就算她真的知道了当年的事又怎么样,以为现在是宁王妃就可以猖狂了,爬到贺家人的头上来是吗?也不看看自己和宁王的处境!给面子才叫她一声宁王妃罢了,宁王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顶什么用!难道宁王还会为了她那点陈年芝麻似的小事和贺家为敌吗?简直笑话!她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娘!她知道了,她一定会将这件事传出去的,倒时候,到时候就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以前被拐卖过,甚至、甚至是给别人做过丫鬟啊!娘,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去死了算!”贺氏崩溃的尖叫着哭道。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啊!她是贺家的嫡小姐,身份尊贵,不是那种身份低贱的人,更加不是什么丫鬟,不是! 一想到以后出门都要面对别人隐晦嘲笑的目光,贺氏就无法接受,光是想想她都不能接受了,更不用说真的去面对。 “她敢!”贺老夫人眼里迸射出了一道骇人的光。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现在是宁王妃了,她有身份依仗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的小姐了!只需要一张嘴而已,上下嘴唇碰一下就能做到的事她有什么不敢的!而且,而且她一定是知道了她娘的事,娘,她肯定是知道了!她会不会张扬出去,会不会来报复我们?”贺氏有些神经质了起来。 贺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目光阴毒得能滴出水来,“她要真是如此不识好歹,那老身就送她去见她那个短命的娘!” 贺氏浑身一震,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暗淡了下来,“现在想要杀她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她现在可是宁王妃了,宁王对她也很是看重,她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肯定会彻查的。” 堂堂宁王妃死了,宁王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皇室也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就算找了再可靠的人也总是不安的。而且如果阮伽南将事情传出去,她后脚就出了事,是个明白人都会怀疑到她,怀疑到贺家身上啊! 贺氏忽然很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及时杀了她,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在上次她去了常州回来之后她就应该听娘的话杀了她的,那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现在是想杀都要再三掂量!贺氏后悔莫及。 贺老夫人显然是和她想到了同一块去,面色变了又变阴沉得吓人。 没想到自己厉害了一辈子,现在就要栽在这个贱丫头身上了,实在是不能容忍! 在贺老夫人看来这已经是阮伽南在挑战自己的权威了。她是贺家的老夫人,威风荣耀,说一不二了一辈子,也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违背她的意愿,就算是她的儿子都没有。她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受过这么大的气。 就算当年寻到了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别人的丫鬟她也没有这样生气过,丢脸过,因为当年她很快就让那个女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以此挽回了自己和女儿的尊严,还有贺家的声誉。 想到以前的事,贺老夫人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智,又变成了以往那个贺家高高在上的老夫人。一身荣华富贵,不可一世,从来没有失败过,她经历了多少风雨,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吓得倒她?刚才失去理智不过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挑战她的权威,所以才让她暴怒而已。 暴怒过后冷静下来,理智恢复了,自然也就淡定下来了。 “好了,你冷静一点,差点上了那贱丫头的当。”贺老夫人坐了下来,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贺氏呆愣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贺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把放在阮常康身上的心思挪出来一点放到别的地方去,今天你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阮伽南不管怎么说都是阮府的嫡小姐,你都是她的继母!如果你的名声不好了,那整个阮府都会跟着受累,她这个嫁出去,做了宁王妃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阮府名声不好了,她以为她现在的身份就能逃得掉吗?她以为柔妃真的像看起来的那么好说话吗?” 她要是敢将兰儿的事张扬出去,光是柔妃那里也够她吃一壶的了。一个王爷的正妃,娘家出了不光彩的事,她还能在宁王府,在皇室中站稳脚跟吗?聪明的人都知道不应该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阮伽南方才不是很猖狂吗?有胆子她倒是拿自己的将来来冒冒险啊! 她贺家赌得起,她阮伽南赌得起吗?就算这件事传了出去又怎么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兰儿当年的事只有阮府少数的几个人知道,阮府的人自然不会傻到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只要阮府的人不承认,一口咬定兰儿被拐的事另有内情,别人就算是怀疑又能奈何得了他们什么? 她说兰儿当年被拐之后被卖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当养女,后来那大户人家夫妻双双死来,兰儿才辗转来到来燕京,凭着身上的玉佩回到了贺家。谁敢质疑她说的话是假,有证据能证明她说的话是假的吗?没有啊,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不在了,剩下的也不会说,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是凭她的喜好吗? 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的就是真相! 至于阮伽南,呵呵,不过是记恨自己的继母多年冷落,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在庄子上吃了苦,所以怀恨于心,故意中伤自己的继母罢了。 就算事后真的还有人怀疑那又怎么样呢?没人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贺家的,再运作一下风声过去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提起,关注这件事。若是再出了点什么大事,那就更不会有人注意这件事了。 贺老夫人眼里精光一闪,眸色一暗,掠过了一道阴沉的光。 至于阮伽南,以后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可是娘,阮伽南她知道了这件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啊!”这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啊! 贺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冷酷的道:“她若是不识抬举,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她!” 明着不行,那就暗地里来!人活着多多少少总会遇到一些意外的不是吗?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平安无忧呢? 大概是贺老夫人的冷静镇定影响到了贺氏,让她一颗不安的心也慢慢的回落到了原位。 贺老夫人深深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兰儿啊,你要知道,你是贺家的嫡小姐,背后有贺家,还有阮家做你的靠山,我们是不会让你出事的。阮伽南虽然是宁王妃,可是她能依仗的只有自己,宁王看重她,呵,男人的宠爱最是靠不住,只有捉在手里的权力才是最好的靠山!宁王会选择她还是选择权力呢?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贺氏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是了,阮伽南现在敢这么嚣张不过是因为她是宁王妃,因为宁王护着她。那假如宁王不再护着她,甚至厌恶她,那她这个宁王妃还有什么好令人畏惧,忌惮的?只要宁王不再护着她,那她就还是以前那个可怜的小姐,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宰割吗? 越想贺氏就越是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她怎么会怕阮伽南,她为什么要怕阮伽南呢?她娘那样的身份还不是一样败在了她手上吗?一个只能依靠丈夫,没有娘家倚靠的女人能翻起什么风浪呢?当年她能将那个女人折磨致死,现在她也同样能将她弄死! 贺氏重重的的吁出了一口气,面色一点一点的恢复了正常,孺慕又敬佩的看着贺老夫人说道:“娘,还是你最有办法了。” 她还有娘在,只要娘还在,娘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自己的! 贺氏非常明白自己娘亲对自己的那种愧疚,想要竭尽力弥补的心态。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只要她还在一天,她都不能忘记当年自己被拐的事,不能忘记这件事,她心里对自己的愧疚,弥补的心态就一直会存在。那她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了。 想通了,贺氏的心终于放开了。 “你呀你,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都怪我太护着你了!”贺老夫人想到这个女儿的性子不禁摇头轻叹,有些无奈。 因为她小时候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被人拐走了,她这做娘的心里就一直很愧疚,加上她又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怀上生下的女儿,这种亏欠之情就更重了。找到她之后怜惜她小时候受过的苦,所以不管是她还是老大都竭尽所能的想要尽力弥补她,将过去十几年的都亏欠都还给她。 对她也就一直很纵容,保护,就怕她又受到什么伤害,她想要的一切她这个做娘的都尽量的送到她面前。就连当年她死活要嫁给阮常康,为了能让她坐上正妻之位,她也解决了那个女人,将阮夫人的位置腾了出来。这十几年以来她过得顺风顺水,什么苦都没有再吃过,什么挫折都没有经历过,以至于一个阮伽南就能将她吓成这样。 莫非真的是她保护太过了?她已经年纪大了,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要是将来她死了,谁还能想她这样护着她? “娘难道不要护着我了吗?”贺氏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望,呐呐的道。 贺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她,看得贺氏一颗心都提吊了起来,有些恍然不安的时候才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你娘,我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只是你自己也要聪明点!多花些心思在两个孩子身上,别净顾着阮常康!” “娘,我知道。” “对了,梨儿这丫头还有半年也及笄了吧?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这个及笄礼绝对不能差了一星半点,知道吗?有什么需要的就回来贺府拿,我的乖外孙女的及笄礼就算不是燕京独有的一份,但也不能落了别人太多!” 贺氏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操办的。” 说着说着贺氏想到了一件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娘,到时候梨儿的及笄礼,能不能、能不能让平阳郡主当正宾?” 贺老夫人一愣,“平阳郡主?” 贺氏点头,“是啊,娘,你想想看,如果能让平阳郡主当梨儿及笄礼的正宾,那梨儿的及笄礼就会显得风光多了。” 凤歧国皇室血脉其实有些凋零。虽然当今圣上所出子女有十几个,相比之前的几个皇帝是有些丰盈了。但这并不能改变凤歧国皇室血脉凋零的事实。 先帝共生了子女十八名,除了已经和亲的公主外,留下来的加上圣上统共也才五个,其余的要么就是刚出生就夭折,要么就是无法顺利长到成年,顺利长到成年的又因为皇位之争而所剩无几。公主就更少了,唯一一个留在燕京的公主大婚每两年就死了。搞到最后燕京唯一一个比较有身份的皇室女性竟然是平阳郡主,大长公主留下来的女儿。 这就导致了平阳郡主地位的特殊性了。虽然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但不管怎么说都带着皇室血脉,又是皇帝的表妹,身份自然贵重十分了。偏偏平阳郡主这人低调得不像是皇室中人,甚少参加燕京的妇人应酬。 如果她能参加梨儿的及笄礼,那梨儿定会成为今年最风光的及笄女子。 贺老夫人心里一动。 贺氏说完之后就一直密切的在注意贺老夫人的反应,这会儿见她眸色闪烁,心里就明白这件事有戏了。 “娘,我在平阳郡主面前说不上话,这件事就要劳烦娘操心了。阮伽南这个贱丫头现在是宁王妃了,梨儿绝对不能输给她!”梨儿的及笄礼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盛大无比! 还有清妃娘娘,到时候让清妃娘娘出面,那就更好了。 贺氏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阮伽南回到会客的大厅里坐了一会儿就被杨嬑拉着去逛贺府的花园了,其实是两人坐得嫌闷了,所以才想离开去走走,一屋子的女人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话题,实在是无趣得很。 “伽南,刚才贺老夫人没有为难你吧?”杨嬑关心的问。 阮伽南笑着道:“她怎么会为难我?就算再不喜欢我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今天可是为了贺梅芩和八皇子婚事办的宴会,若是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打脸的只会是贺家而已,贺老夫人这么精明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就算她要收拾自己也不会挑这样的日子啊。 “没有就好。”杨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担心太多了。 阮伽南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杨嬑顿时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两人结伴在贺府的花园里随意逛着,今天贺府自然是热闹非凡的,到处可见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小姐夫人,甚至是远处还能看到来参加宴会的公子哥儿。凤歧国的男女之防一向不太严苛,加上贺家布置处理得当,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失了分寸。花园里一派热闹景象。 “我看这燕京过半权贵之家的人都被邀请过来了。”杨嬑看着院中来往众多的人轻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将来贺梅芩和八皇子大婚之时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热闹的光景呢。” “你和宁王成亲的时候也很热闹啊!” 阮伽南挑了挑眉,“那是,王爷可是王爷,身份都不一样。” 杨嬑掩唇低笑了一声,“这话你也敢说。”就不怕被人听到引来什么不必要的猜疑吗? 她耸了耸肩,“我说的是事实啊!八皇子现在总归还只是一个普通皇子而已,王爷可是已经被封为宁王了,凤歧国现在唯一的一个王爷,自然是不同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话却不是这个话了。”理也是分人才能讲得通的。 阮伽南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深意了,但是她却不以为然。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再到别处逛逛吧。”阮伽南拉着杨嬑的手往另一边走了去。 两人才离开走远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就走出来了一个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了。 “九弟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九弟呢?”凤乾阳看到阮伽南忙走了上前问道。 他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九弟,还以为他们两夫妻没来,可是这会儿九弟妹在,九弟不在?他们两夫妻不是一向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 看到八皇子,杨嬑福了福身,微微退到了阮伽南身后侧,垂下了头。 凤乾阳瞟了眼杨嬑,眸色闪了闪,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杨家的小姐怎么和九弟妹很熟悉的样子?这两人是怎么时候认识的? 凤乾阳心思转了转,多了几分猜测。 看到八皇子阮伽南笑了笑,故意揶揄道:“原来是八哥,看来八哥对贺小姐这个未婚妻很满意呢,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满脸喜气。我想想我和王爷是不是应该进宫建议父皇让钦天监找个最近的时间,让八哥和贺小姐的婚事尽快办了,好让八哥早日抱得美人归。” 凤乾阳似乎被她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九弟妹你可真会开玩笑。九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哦,王爷啊,王爷今日有别的事要忙,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但是又不能不来,所以我只好自己过来了。八哥要是有事找王爷的话,不如找个时间到宁王府和王爷一叙。”阮伽南随意的说道。 凤乾阳眉头一皱,“九弟妹,你可看着九弟一点,虽然说找到了神医,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没有恢复,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逞能,万一让身体太过疲累,病倒了就不好。” 说着说着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又道:“不行,我得看看他去。九弟妹,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府,到时候我随你一块去宁王府吧,我也正好找九弟,顺便再看看神医。神医名声响亮,父皇派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可是九弟却找到了,我也想瞻仰一下神医的风采。” 去宁王府,看凤明阳是假,刺探神医的事是真吧? 阮伽南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八皇子。 凤乾阳脸上担忧的表情在她似乎别有深意的目光下差点维持不住。他面容僵了僵,似有些不解的问道:“九弟妹,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有,八哥会说错什么呀,就是被八哥对王爷的兄弟情给感动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八哥你别见怪啊,我这人特别容易感动,加上我又从小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兄弟姐妹之情什么的,所以对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就特别容易感动。以前我就听说八哥对王爷一直很维护,这样真挚的感情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对八哥的感激。多谢八哥一直照顾王爷,好在王爷的身体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以后八哥也能省点心了。”她一脸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说到最后又欣慰不已,终于可以不劳烦别人了的如释重负。 凤乾阳脸上的神情真可谓是精彩了,尴尬之余心里又觉得有些异样,想要说什么却又发现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对。承认吧,怕是会被人说他是在邀功,这以他一向营造的形象相背。不承认吧,好像又会让人觉得虚假,毕竟他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原本好好的事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异样的味道呢?总感觉她在讽刺嘲笑他一样…… 凤乾阳不好确定自己心里的怀疑,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可是真诚得很的,就好像刚才她说的还都是真心真意,绝无虚假一样。可要是忽略她的神情,她话语里的字句又让人心里很是不舒服。 莫不是自己多心了? “八哥?” 凤乾阳忙回过神来扯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九弟妹客气了。我和九弟感情好,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阮伽南喟叹道:“真希望八哥和王爷的感情能一直这么好。毕竟皇室中缺少的就是这种真挚的感情啊,八哥,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会好好珍惜的。不知道九弟妹……”凤乾阳提醒道。 阮伽南恍然的道:“哦,瞧我这性子,转眼又忘记八哥刚才的话了。八哥要是想和我一起去宁王府的话,那宴会散了之后咱们就一起走吧。估计待会儿王爷应该也回府了。” 凤乾阳点头,“如此甚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王影后组合 贺府这宴会看似平常,但嗅觉灵敏的人却隐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除了宁王,几个皇子和皇子妃都来了,给足了贺家面子,让贺家的家主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落下来过。可不就是嘛,一个普普通通的宴会,可是这燕京最顶级的权贵来了一大半,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和得意的事情啊! 从这宴会就可以看得出来贺家蒸蒸日上的权势了,不久后的将来又会和皇室结为亲家,啧啧啧,富贵还在后头呢! 不过宁王没来倒是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猜测,虽然宁王妃来了,但是宁王和宁王妃,自然是宁王更能代表什么。 阮伽南程对明着或暗里打量自己的视线视而不见,该干嘛干嘛,笑吟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担忧的意思。 除了在贺老夫人院子的事之外,整个宴会对阮伽南来说倒是平淡无奇的,好不容易熬到可以走人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离席了。 她要走了,八皇子也不能留下来了,毕竟说好了要一起回宁王府嘛。 大家看到八皇子和宁王妃一同离开不由得又暗地里开始猜测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八皇子和宁王的关系到底有没有因为这赐婚而有所改变呢?好歹给点提示,让他们提前做好站队准备啊! 虽然是兄长弟媳关系,但是阮伽南和凤乾阳自然是不可能坐在同一辆马车回宁王府的。所以宁王府的下人看到自家王妃一辆马车去了,两辆马车回来还有些奇怪,直到看到马车里走下来了八皇子才惊醒了过来,忙不迭的走了过去请安。 “王爷可回府了?”阮伽南问道。 “回王妃,王爷尚未回府呢。”下人道。 阮伽南闻言有些歉然的看着凤乾阳道:“八哥,真是对不住了,王爷还没有回府呢,你看……”识相点就应该先走吧,是吧?主人不在家呢。 凤乾阳不在意的笑着道:“无碍,反正今日我也没有别的事要忙,我就在府上等九弟好了。说不定还能在九弟这里蹭一顿饭呢。” 阮伽南笑了笑,“如果八哥不介意的话倒也可以,既然如此,那就请进吧。现在日头也挺晒的,怪热,快进屋喝杯茶吧。” “有劳弟妹了。” “八哥太客气了。”阮伽南转身的时候暗暗给了旁边的下人一记眼神。 守门的下人很快就领悟了过来,转身往另一方向跑了去。 凤乾阳自然是来过宁王府的,但每次看到这宁王府的环境布局,还有摆设他都忍不住想叹口气,“九弟这府上真是让人羡慕,让我都忍不住想来住住了。” “八哥府上也不见得差到那里去呀,八哥真是爱说笑。” “弟妹这话就说错了,众多兄弟当中就属九弟这府上最是精致奢华,当然了,九弟是王爷,和我们自然是有差别的。” 阮伽南含笑道:“我相信八哥假以时日也是可以封王的。八哥要是封了王,那肯定是因为八哥能干,不像我们家王爷,只是父皇怜惜才封了个王爷给他当。” 凤乾阳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有些讶异的看了眼面色如常的阮伽南,在心里暗道九弟这个王妃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毫不避忌。她这样说岂不是在说九弟宁王这个位置是因为父皇看他身子弱,又活不久,可怜他才封他为宁王,借此补偿他吗?虽然不少人都觉得是这样,但是敢把这话说出来的,她还是第一个。 “怎么了八哥,我说错什么了吗?”阮伽南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 凤乾阳收回了自己讶异的视线,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九弟妹的真是个性情中人,敢说敢为。九弟好福气,娶了九弟妹啊!” 阮伽南毫不羞耻的承认了,“那是,能娶了我是王爷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凤乾阳:“……” 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两人一路走到了大厅里,阮伽南道:“八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收拾收拾才过来招呼八哥。来人,把王爷珍藏的茶叶拿上来,还有,让厨房准备些冰镇的糖水和点心。” 凤乾阳忙道:“九弟妹不必客气。” “来者是客,王爷又不在,我可不能怠慢了八哥,不然王爷回来估计要训斥我没有招呼好八哥了。” 凤乾阳笑着道:“九弟哪里会舍得训斥九弟妹啊。大家都说九弟和九弟妹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呢。” 阮伽南故意羞涩一笑这才离开了大厅。 她一走,凤乾阳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微微蹙起了眉头。 丫鬟很快就送上了茶水点心,还有冰镇过的糖水。 她叫住了一个丫鬟脸上露出了平易近人的笑容,刻意的释放出了一丝丝善意,一个皇子能对一个下人露出这种态度,自然是和容易让下人放下戒心的。 “你们王爷不是找到了神医吗?怎么不见神医在府上?”他状似好奇的问。 丫鬟被他勾人的目光看得粉脸一红,连忙垂下眼眸,红着脸低声回答道:“我们没有见过神医,所以并不知道神医的事,王爷也很少说。” 凤乾阳眸色闪了闪。 “这样啊,那行。” 丫鬟瞄了眼八皇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是宁王府,规矩还是很严的,若是让王妃知道自己和八皇子多说一定会责罚自己的。 凤乾阳问过之后也不指望能从宁王府的下人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事了。看来神医的事他真的瞒得很严啊。 “王妃,要不要先去通知王爷一声?”总管听到守门下人的话从前厅绕了过来问道。 八皇子突然就过来了,可是王爷又不在,万一他非要见什么神医的话怎么办? 自从王爷说找到了神医,想要见神医的人就多不胜数,但是王爷却依然瞒得紧紧的,神秘得很。就连皇上说让神医进宫面圣都让王爷找借口给推了。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有很多人好奇怀疑的,说不定八皇子过来就是想要查探神医的事。 阮伽南摆了摆手,“不用特地去通知王爷了,要是你们特地去通知王爷,让王爷赶紧回来,那不就是在告诉别人说咱们王府里有不妥的地方吗?八皇子要来,你们只管好好招呼就是了。只是要让人看住八皇子了,别让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总管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点了点头。 “你去看着,我马上就过去。”说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让总管靠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总管边听边点着头。 待总管离开了她才转身回了屋子。刚从贺府的宴会上回来,她得换身衣裳才行,还有这头上满头的珠翠,实在是有点重。 凤乾阳在前厅坐了一会儿想了想便起身离开了前厅,站在屋檐下停顿了一下他才一个转身往后院厢房的方向走了去。如果神医真的在宁王府,那肯定住在厢房或者是某个院子里。不可能住在外面的,如果没有,那神医的存在就真的很让人怀疑了。 总管匆匆过来就看到了八皇子走了过来,他心里暗暗道了一声王妃果然料事如神啊。 “小人见过八皇子殿下。”总管几个快步上前躬身行了礼。 凤乾阳脚步一停,笑着道:“原来是总管大人啊,许久不见了,你精神还是那么好啊。九弟有你这么一个好总管,真是令本殿下羡慕,都想将总管你请到本殿下府上做总管了。” 总管很是惶恐的说道:“八殿下谬赞了,小人万万是不敢担当的。况且八殿下府上人才济济,哪里用得上小人啊!” 说完不等凤乾阳说话,总管又道:“王妃让小人过来陪殿下四处逛逛,不知道殿下觉得府上哪处景色别致,小人领着殿下前往。王妃很快便过来,至于王爷,现在这个时辰估摸着应该也快回府了。” 凤乾阳看到他过来就知道自己先前的主意是行不通的了,倒也没有勉强,点着头道:“如此就随便走走吧。九弟这宁王府本殿下也许久没来了。听说九弟妹进府之后还命人才重新布置了一番,本殿下今日倒是要好好看看了。” 总管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容说道:“王妃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加上王爷又宠着她。王妃嫁进来之后就说王府看着冷冰冰的,而且太奢华了,不好,所以让人小小的改动了一下,还有府里的景致什么的也改了改,倒真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凤乾阳笑了笑没说话,眼里却掠过了一抹深思。 有总管跟着,凤乾阳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别的院子,宁王府他自然是来过的,也清楚这府里的布局,知道哪个院子在哪里,住的是什么人,如果神医真的在宁王府,那神医极有可能住在西北角的安善斋。安善斋是宁王府最靠西北角的院子,不大,里面有一座二层高的小楼,但却是宁王府位置最特别的院子……凤乾阳心里一边思索着,脚步一边不着痕迹的往西北角的方向走了去。 总管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依然一脸恭谨的领着他到处走,只是眼看就要走到安善斋的时候总管却在院子不远处的长廊处拦住了他。 总管有些抱歉的看着他道:“八殿下,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往回走,说不定这会儿王爷已经回来了。” 凤乾阳看了眼不远处的院子,清幽安静,和王府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前面就有一个院子,不如过去坐坐,稍作一会儿再往回走就是了。九弟若是回来了,那就让他等一等吧,反正本殿下也等了他不短时间了。”凤乾阳说着就要往前面走去。 总管忙拦住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八殿下,这……实在是王爷说了,不让我们到这里来,说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院子。有违令者轻者赶出宁王府,重者发卖出去。所以……就算小人是总管,若是犯了规矩,但是王爷也是不会对小人手下留情的。八殿下就不要为难小人了。这王府的院子众多,八殿下随便要去哪个院子看都行,唯独这个不行。请八殿下见谅。” 凤乾阳眸色一深,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任何人不得靠近院子,这么神秘,九弟不会是在这里面藏了个美人不敢给九弟妹知道吧?” “八殿下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这话要是让王妃听到了不得了。”总管讪笑了一声道。 凤乾阳负手站在长廊上望着不远处的院子,眯了眯眼才说道:“算了,既然九弟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那本殿下也不为难你了。回去吧!” “多谢八殿下体谅,殿下请。” 总管走在前面领路,凤乾阳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院子,眉头蹙了蹙才收敛起心神随着总管回到了前厅。 回到前厅的时候阮伽南已经换了身衣裙在厅里等着了,看到凤乾阳回来笑着问道:“不知道八哥对宁王府的景致可还满意?” 凤乾阳哈哈的笑了两声道:“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他坐下来阮伽南也不问他刚才去了什么地方,反而是问了他和贺梅芩的亲事,很是关心的样子。 两人聊得很是愉快,这个时候凤明阳便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阮伽南挑了挑眉笑着道:“王爷你再不回来,八哥就要等得不耐烦要回去了。八哥难得来一趟,你倒好,磨蹭到现在才回来。” 她这么说凤明阳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王妃可别生气,我哪知道八哥今天会突然过来啊。” “你们两夫妻可别这么说,你们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不对了。” 凤明阳坐下来也没有多说别的,而是直接问道:“不知道八哥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凤乾阳微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还说,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找到神医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却一直藏着掖着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让你把神医带进宫面圣,你又推脱掉了,父皇都不知道有多担心,所以就让我找机会来你府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今天在贺府看到了弟妹想起了这件事,便过来了。” “九弟,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哄骗我们?” 凤明阳讶异的道:“八哥,我怎么会哄骗你们?”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凤乾阳板着脸问。 凤明阳犹豫了一下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父皇都让你来问了,我也不瞒着你们了。其实是神医这几天一直在配置解药,实在不能打断,神医也说了,如果中途被打断了,那就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所以我才没答应父皇让神医进宫面圣的提议。” 凤乾阳先是一惊,接着又是怀疑,“配置解药?你的意思是神医已经找到了解你身上毒的法子了?” 凤明阳脸上露出了有些兴奋的神色,“是啊。所以这个时候我是万万不能打断神医的,等解药配置出来后,我再进宫跟父皇解释请罪好了。” 凤乾阳微微皱着眉头眸色深沉的注视着他,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半响后心里一沉,对这件事的真实性相信了八分。 阮伽南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明阳,心里暗笑不已。 真看不出来王爷还是个演戏天才啊,瞧瞧这语气,这神情,这举动,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说谎呢。 什么狗屁的神医,什么狗屁的解药,影都没有呢,说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要不是她早就知道了,她估计都相信了。这演技比她还好呢。 哎,要不,以后他们夫妻就叫天王影后组合好了,简单粗暴,嘻嘻嘻。 “八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阮伽南突然问道。 凤乾阳一凛,忙笑着道:“我怎么会不高兴,我这是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最近是好事一桩接着一桩啊,没有想到九弟不但找到了神医,连解药都要配置出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我得赶紧进宫告诉父皇去!” 凤明阳阻拦道:“八哥,你可别告诉父皇,还早着呢,还是等解药配置出来再告诉父皇吧,给父皇一个惊喜。” “又给惊喜,你怎么总喜欢搞这个。”凤乾阳有些无奈的摇着头。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不行,我还是得告诉父皇,这么大的事不能一直瞒着。”凤乾阳却执意如此。 凤明阳皱了皱眉,犹豫了半响最后才妥协的道:“好吧,既然八哥想告诉父皇,那就告诉父皇吧。” “这才对嘛,怎么能什么事都瞒着我们呢?你太不像话了。” “是,八哥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改。” 凤乾阳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阮伽南才懒洋洋的道:“王爷,你猜要多久才会有人来夜探宁王府啊?” 凤明阳坐了下来,淡定的道:“这夜探宁王府的事最近不是经常发生吗?” 自从他说找到了神医,来宁王府刺探的人就从来没断过,有时候一夜还来好几拨人呢。 阮伽南摇头晃脑的道:“这可不一样,之前是找到了神医,可能他们还没有那么着急,可是现在你可是说配置解药了呀!这解药配置出来王爷你体内的毒就能解了。这意义可不大一样。” 凤明阳笑了笑,眸色有些冷,“自然是不一样了。”他好了会影响到多少人的利益啊,他们都盼着他死,也一直以为他会死。可是谁知道他竟然没死,眼看着还要好起来了。这滋味铁定不好受啊! 夜探宁王府吗?好啊,他正愁着他们不来呢。 阮伽南深深的看着他道:“王爷,你小心玩脱了。” 凤明阳挑眉,“这不是还有王妃在么?现在咱们可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了,如是出了事,以王妃的本事来看,肯定能护得住本王的。本王相信王妃的能力。” 什么意思,这是让她当免费保镖了? 阮伽南瞪着他,半响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坐到了他身边,挨着他。 凤明阳斜睨着她不说话。 “王爷啊,你这是想让我当你的护卫保护你的意思?”她笑吟吟的问。 凤明阳想了想,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的。不过她是他的妻子,如果他遇到危险,她保护他这不是应该的么?难道还要特地提出来? “差不多。”他斟酌着说。 阮伽南顿时笑得更欢了,“王爷,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应该付给我一点报酬?”例如银子啊,黄金啊,银票啊什么的。 凤明阳面容一僵,忍不住扭头面色有些怪异的看着她,“你是想要……银子?” 阮伽南点头如捣蒜,“黄金也可以。” 宁王沉默了。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了起来,反思自己作为王府的主人,是不是最近忙于政事忽略了府里的情况,以至于府里没银子了他都不知道,才让她这个王妃这么的……贪财。好像随时都会饿死一样。 “王爷,你不愿意啊,我还没有说价格呢,你听听我说价格之后再拒绝也不迟啊!”她出的价格很公道的。 “……你说。” 阮伽南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这个还是得看王爷要我保护多久,还有这期间发生的事凶不凶险吧?” “哦,既然如此,那王妃就先保护着,等事情发生了之后再来说银子的事吧。”凤明阳木着脸说。 “可万一你赖账怎么办?”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我还担心你拿了银子不办事呢。” ……看来这事谈不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热闹的夜晚 深夜,宁王府主院里,两名主子都还没有休息,点着一盏豆大的宫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一人坐在书案后,一人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脚摇啊摇的。让视力甚佳的凤明阳看了眉头直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这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做出连男人都不会做的粗鲁动作呢?偏偏她还做得无比的自然,甚至还有点惬意的感觉。 凤明阳极力控制自己走过去将她的腿硬掰下来的冲动,不住的在心里默念着她这人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实在没必要为此烦心动怒……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心里那股冲动才压了下来,再看过去的时候竟然也不觉得太碍眼了。 “王爷,咱们难道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阮伽南问道,现在估计已经是三更天了吧,会不会是他们不会今晚来?今天才知道神医配置出了解药,晚上就过来了,不是傻吗?不过人家也可以说是为了神医来的也行,毕竟到底是如何的谁都不知道。 哎,就是不知道八皇子到底会不会上当。如果今晚八皇子的人也来,这就真的只能证明这两人的所谓的兄弟情是假的了。 “你要是困了的话就先睡吧。”凤明阳道。 阮伽南眨了眨眼。 困倒是不会,就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王爷,不如咱们来聊天吧!” 昏暗中凤明阳眉头一挑,“你想聊什么?” 她眼珠子转了转,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撑住了两腮,两只脚一上一下的,目光望向书案的方向,声音清甜的问道:“不如就聊聊你和八哥呗。你们两个是同一天出生的,外人一直说你们感情很好呢。” 凤明阳轻哼了一声,“嗯哼,然后呢?你想问什么?” “哎呀,王爷,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你和八哥的感情当真这么好吗?”她问。 “你觉得呢?”凤明阳反问。 “王爷,你能不能老实点回答问题,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什么我觉得,我觉得你两有仇,那你两是有仇吗?”她没好气的说道。 她没看见凤明阳听到她的话后笑了笑,还真是有仇。 “王妃一向很聪明。本王就不多说了。”他说,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 阮伽南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啊。 八皇子看来也是个心机深沉,善于隐忍的人了。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营造出了这么一个好形象,尊敬兄长,爱护幼弟,又是嫡子,皇上也颇为看重,条件相当的不错了。难怪知道凤明阳很有可能会好起来之后这么紧张,要是凤明阳真的可以好起来,那凤明阳无疑是他最大的对手了。 “王妃很失望的样子,难道王妃对八哥印象很好?”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他话里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王爷说笑了,我跟八哥没怎么接触过呢,哪里来的印象很好。我只对王爷印象很好,王爷千万不要多想了。”她语气真诚的安抚道,就差没说出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这句话了。 凤明阳不说话了,总觉得她的话哪里不对劲…… 就在凤明阳蹙眉思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细微的敲门声,“王爷,有人闯入王府后院了。” 阮伽南反应比凤明阳还快,一骨碌的从床上翻身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房门,啪啦的一声拉开了房门,把门外的陆英吓了一跳。 “王、王妃……”陆英看到她双眼亮晶晶,发着光一样,把他都吓得结巴了。 “人真的来了?”她兴奋的问。 陆英木纳的点了点头。 她顿时就更加高兴了,回头看着走过来的凤明阳道:“王爷,咱们快点过去看看吧!绝对不能让人闯入安善斋了!” 凤明阳从阴暗中走了出来,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也慢慢的暴露在了月光中,本来就比常人显得白皙许多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是白得几乎透明一样。他神色冷淡,不慌不忙,低头看了眼一脸兴奋的人,眼底掠过了一丝无奈。 “走吧。” 两人随着陆英往后院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了去。主院自然也是在后院的,但是比较靠近前院,而安善斋却是在后院最西北角的位置,从主院过来得走两刻钟的时间。 “王爷,你能不能走快点。”阮伽南不知道第几次回头催促他了。 他这样慢吞吞的,走到那里的时候人都已经跑了吧?还看什么热闹啊。 “你急什么?没这么快就走的。”当宁王府吃素的呢。 凤明阳还是不慌不忙的,淡定非常,好像被人闯了进来的并不是宁王府一样。 “当然急了,说不定去晚了就没热闹看了。你快点!”她见催促无效只好自己回头拉起他的手硬拖着他加快步伐。 凤明阳脸上淡定自若的神色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视线在她捉着自己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脚下倒也配合的加快了不少。 越是靠近后院的西北角就越是清楚的听到了一阵打斗声,隐约还有武器碰撞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阮伽南觉得自己体内的细胞都跳动起来了。 她就要松开手往安善斋走去,结果被他反手一握,拉住了的手。 “嗯?”她不解的回头。 “我们不去安善斋。” 她微微瞠大了眼,不去安善斋,那去哪里?他们过来不就是为了看热闹吗? 他没说话而是拉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走到了另外一处院子里,登上了了院子里的一座楼阁。这座楼阁位置极佳,几乎可以眺望整个后院的情况,就连主院也隐约看得到屋子里燃着的灯火,更不用说就在旁边的安善斋了。 登上了阁楼,阮伽南眼睛顿时一亮,“哎呀,王爷,这个位置好啊,我怎么都不知道王府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呢?” 晚上派人在这里盯着,那真真是将整个后院都收纳在眼底里,府里出了什么事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斜睨着他,“王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可是知道的,这里当初可是他自己要建个阁楼的,说是用来藏书什么鬼的。原本的规划这里不是院子,而是一个池子的,后来他自己不喜欢这样建,就让工匠在这里建了个院子,还建了阁楼。不上来的话还真不知道这阁楼还有这样的优点。 凤明阳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眼神专注的望着隔壁的安善斋。 安善斋的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院子里的侍卫也都出来了,几个黑衣人在夜色中和宁王府的侍卫打斗着。 黑衣人武功似乎不弱,但是宁王府的侍卫胜在人多,用人海战术估计都能赢。更何况,就算侍卫不行,那还有他身边的暗卫,还有陆英,光是陆英一个人可能都能应付了。 他的暗卫现在他还不打算暴露出来,太早了。 阮伽南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了,而是专心的望着底下不远处打在一起的人,眼里闪着兴味的光。 虽然来到这古代很久了,也见过甚至是参与过无数次打斗,但是作为旁观者在一边看着,吸取别人的长处这样的机会很是很少的。她所学的武艺还是以现代武艺为主,古代的她学的也是一点皮毛,并没有怎么融会贯通,因为她怎么学都学不会轻功啊,内功啊什么的,也实在是奇怪。 每每想起她心里也是觉得很遗憾的,特别是看着别人飞来飞去,用内功的时候就特别的羡慕。她的轻功估计能让她轻松上房顶,仅此而已,呵呵哒。 看到下面的人飞来飞去打得正火热,阮伽南心里那个恨啊,为什么自己学不会呢?难道这世界还排斥外来人士? 凤明阳扭头一看,就看到她一脸复杂的看着下面打斗的人,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多变。一会儿遗憾,一会儿悔恨,一会儿又满是渴望的。看得他都疑惑了起来,一个人的脸上表情怎么会这么多呢? 如果凤明阳是现代人,估计就会想到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词了:表情包。 “王妃难道想下去打上一打?”他冷不防的问。 阮伽南反射性的点头,但是头才点下去又顿住了,一脸纯良的道:“不,我怎么会想下去打呢?王爷,我可是王妃啊,不会做这样粗鲁的事情的。” 打架实非女子所为! 凤明阳睨着她似笑非笑。 底下的打斗很快就结束了,凤明阳见状才说道:“好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王爷,这是今夜最后的一波人了吗?不会是我们下去又有一波人过来吧?”她随口说着。 “应该不会了。”虽然每晚都会有人夜闯宁王府,但也不是一整夜都会有人来的,那些人不会这么蠢的。 “哦,还就好。”阮伽南随意的点着头。再来一波,今晚就不用睡了。 两人下了楼朝着安善斋走了去。 安善斋院子大门前一片狼藉,柔软的泥土踩在脚下似乎也变得有些粘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黑衣人的血浸湿了。 阮伽南很是嫌弃的站到了一旁干净的地方上,看着地上的狼藉挑了挑眉。 “死了?”怎么不留个活口? 王府里的侍卫看到这时辰王爷竟然还带着王妃来都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将脸上的惊讶掩饰了起来,听到她的话恭敬的回答道:“回王妃,还有一个活口。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人,是被人专门训练过的。”要不是陆英提醒过,这最后一个估计都让他咬舌自尽了。 “哦,还有一个活口啊,那能审问出点什么吗?”她有些好奇的问。 侍卫点了点头,很确定的道:“能。” 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而且就算他们撬不开,还有别人,陆英多的是办法。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们可要好好审问审问,揪出幕后主使来才行。不然以后这宁王府还能不能有安稳的日过了,你可不能让王爷失望哟。” 她说完不经意的一看就对上了倒在地上那个黑衣人凶狠的双眼。她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笑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派你来送死的,也不是我把你捉起来的。你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怪别人了,怪自己吧,谁让你学艺不精呢?学艺不精就不要出来做这种事了嘛。” 黑衣人听到她这话原本就凶狠的双眼更是变得猩红了起来,恨得不吃了她一样。 旁边的侍卫看到他这眼神生怕会惹恼了这个王妃,让王妃一下子把他杀了,忙一脚踢了过去,将黑衣人踢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突了起来,眼珠子更是瞪得都快要脱离眼眶了。 “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嘛,得输得有骨气一些知道吗?行了,时候不早了,那人压下去吧。把人看好了,出了问题你们可就要遭殃了。”阮伽南淡声道。 侍卫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没说话的王爷,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忙低头应道:“是,王妃,小的一定会加倍小心看管的。” 阮伽南只当他刚才的视线没看到,转身对凤明阳道:“王爷,事情解决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凤明阳点了点头,给了个眼神给陆英,陆英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吩咐侍卫事情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缓缓的朝着主院走了去。 “王爷,你说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阮伽南问。 凤明阳摇了摇头,“说不定。” 燕京对他这宁王府,对神医好奇的人太多了,谁都有可能,甚至是连宫里的人都有可能。所以他还真的说不准捉到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能审问出来吗?”她有些怀疑。 凤明阳笑了笑,“应该不能吧。” 她挑了挑眉,“不能?那你还审问什么?” 怎么不干脆直接杀了?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这样做怎么能吓唬背后的那些人呢?”捉住了人,派过人来的人心里才会不安啊,玩玩他们也是好的。 好吧。阮伽南无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解决了事情,心里没有了期待,所以才觉得回来的路特别的长,阮伽南有些无趣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微微闭着眼,掩着唇半张着嘴打起了呵欠。只是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掠,却倏然睁大,脱口叫道:“凤明阳小心!” 话叫出来的同时她也条件反射的拉着他的手用力的往旁边一拉,力道之大将凤明阳拖得身子都趔趄了一下,要不是她还拉着他,说不定他就要撞上旁边的柱子了。 只是这个时候阮伽南却没有心思去注意他是不是被撞到了,因为他们眼前又多了几个黑衣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 她眯了眯眼,抬了抬下巴,睥睨的问道:“你们又是谁派来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夜闯宁王府。刚才那一波人才被收拾掉,你们接着就来了。你们是一伙的?”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宁王妃难道不知道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吗?” 她挑高了眉,“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今晚是死定了。” “到底是谁死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阮伽南不得不先松开了凤明阳的手,哇哇的叫道:“王爷,赶紧叫你的护卫来啊,陆英去哪了?现在你自己先照顾好自己了,我怕是没功夫照顾你了。小心刀剑无眼啊!” 凤明阳有些头疼,“专心一点!”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的,她也说了刀剑无眼,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被伤到怎么办? “王爷放心吧,这些人还为难不了我。”阮伽南漫不经心的道,一边说着一边轻松自如的应付起了黑衣人。 一开始她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冲着凤明阳来的,还极力的想要保护他,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事情不是她想的这样。 这些人……不是冲着凤明阳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她眸色一冷,立刻就联想到了今天在贺府发生的事。这些人莫不是贺老夫人那个老妖婆派来的?这么心急可不像是一个历经了风雨屹立不倒的后院掌权者做出来的。不是贺老夫人就是贺氏了,总归是他们两母女做的。 真是迫不及待啊!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忍不住了,难道就没想过这样会暴露自己?还是她们觉得今晚一定能让她这个宁王妃死?如果今晚她死了,事情或许还真的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就连她娘的事也会永远被掩埋起来。 可惜了。 大概是别人以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所以并不需要派太厉害的人来杀她。而且他们应该是盯着刚才在安善斋发生的事,等那些人被处理了,王府里的侍卫警惕性放低了,陆英也被派去做其他事情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一个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一个是身体虚弱的王爷,出手就不会有失手的可能。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戏是吧? 算盘打得倒是很好。 阮伽南一边在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动作敏捷迅速的一连解决了两个黑衣人,让剩下的两个立刻谨慎了起来,也不得不改变了策略。 来之前可是没人告诉他们宁王妃竟然是会武功的!看她利落的身手,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却招招狠戾致命,不容小觑,分明就是一个学过武的人。 两人掏出了凶器,也不攻击凤明阳,而是一心攻击阮伽南。凤明阳有心想帮忙,但是看了看很快便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保护好自己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他躲到一旁眉头紧皱,紧紧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目光深沉的盯着和人打斗在一起的阮伽南。 阮伽南偶尔还能分神出来注意凤明阳,见他机警的躲到了一旁,非但没有觉得他这人懦弱怕死,反而安心了不少。相比那些不自量力,看不清楚形势,说是想帮忙,但是却帮倒忙,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更喜欢凤明阳这种知道审时度势的人。知道自己没本事就躲好,别给别人添麻烦就是对别人最大的帮助了。 如果凤明阳这个时候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硬要帮忙,她可不敢保证最后他会完好无损。这个时候她首先要保护的人是她自己。 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让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的地步。 对方有了凶器,她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和对方打,这样太吃亏了。一个转身躲开对方刺来的一刀的同时,她也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握着匕首的贴在小手臂上,腰身一弯,下盘一低,贴着匕首的一只手动作迅速的飞快回旋过来,擦着对方的腹部划过,对方身型顿时一个踉跄。她立马弹跳起来一个有力的回旋踢,穿着素色鞋的脚背狠狠的踢到了对方的颈脖上,力道之大让对方狠狠的撞向了一旁的柱子又弹了回来。 凤明阳在另一边看到这不由得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好像听到了卡擦的一声…… 转眼见就只剩下一人了,阮伽南正想集中注意力将这人解决了。可是不想对方见自己的伙伴再三折了,眼前这个宁王妃也不是想象中的无害,眼里闪过了一道厉光,竟然没有多做纠缠,出尽力的和阮伽南过了几招发现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她之后只好转向了一旁的凤明阳。 阮伽南一惊,忙飞身扑了过去想要救他。 不料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凤明阳,他只是想分散开阮伽南的注意力好让自己有机会逃走而已。 等阮伽南察觉出对方的意图时已经太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飞快的融入了夜色中。 这个时候陆英才姗姗来迟。 看到眼前的一幕,陆英大吃一惊,连忙走了过来,“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波黑衣人? 阮伽南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不就是有人想杀你们家王爷吗?陆英啊,我说你这个贴身护卫不太尽职啊,居然在王府里让王爷遇到了这么大的危险,今天要不是我,你家王爷可就完蛋了!” 陆英立刻跪了下来,“属下保护不力,让王爷王妃受惊了,请王爷责罚。” 凤明阳看了眼对上他眼睛之后就眼神乱飘的人,淡声说道:“算了,你起来吧,是本王让你去做其他事了,而且本王也没有想到今晚还会有人过来。把这里收拾了。” “多谢王爷。” “王妃,走吧。”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率先往前走了去。 今晚真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啊!原本只是想看别人的好戏,没想到最后是别人看了自己的好戏。报应来得太快。 回到屋子里,凤明阳果然问道:“刚才的人是冲着你来的,你惹到什么人了?” 阮伽南耸了耸肩,将在贺府的事说了说。 凤明阳眉头一皱,最后却只是说道:“那你以后得多加小心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贺老夫人应该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阮伽南冷笑,“来啊,谁怕谁。”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觉得此时她竟然一脸的……匪气。 他皱了皱眉,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你虽然有武艺傍身,但是也不能太过轻敌大意了。还有一个人逃掉了,这个人肯定会回去复命的,那你会武功的事就藏不住了。再有下次,对方派来的人段数可能就会高上一级甚至是几级都说不定。”凤明阳认真的说道。 阮伽南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松开了,乐观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好了,王爷,事情解决完了,咱们收拾一下赶紧睡吧。我去擦个脸先,王爷先睡。”说完就起身往另一边走了去。 凤明阳慢慢的走到了床榻前,坐了一会儿才解下了外衣,翻身躺在了床上,手臂不经意的一扫,似乎碰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是床头的柜子,不知道怎么的打开了一些。 床头的柜子一直是阮伽南在用,他平时没有碰过,两人似乎也有意识不过多的去碰对方的东西,除非是对方不在意的,允许被碰触的。 这会儿也是,他并没有想要去看里面有什么。只是抽屉打开了一些,既然看到了,那推回去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坐起了身子,想要将打开的抽屉推回去,可是不经意的一看,目光却凝住了,定定的注视着抽屉里的东西。 抽屉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玉佩。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男人都是猪 看到这枚玉佩凤明阳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他目光直愣愣的看着那枚躺在抽屉里的玉佩迟迟不动。半响后才皱了皱眉,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有些怪异的表情,慢慢的伸出手将那枚玉佩拿了起来,拿到手上轻轻的一番,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字。 他定定的看着玉佩,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点闷,有点沉,有点失望,还有种被欺骗和戏耍的自嘲。 这枚他以为早就丢了,再也寻不回来的玉佩竟然在她手上。 他想起了当初陪她回门在芳草苑看到她换上男装的时候,他觉得莫名熟悉的身影……原来如此,原来她就是当初那个救了自己却又拿走了玉佩,要自己用一千两黄金来换的那个小子。一千两黄金,难怪上次她要了一千两黄金,敢情还在惦记着当初的事。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或者是一开始她就知道了,所以才假装不认识自己又去救自己的?那回到燕京之后呢,还有后来她故意拉着自己跳入湖里,非要嫁给自己,到底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还是别有目的?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一直隐瞒着不说?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和猜测,越是猜想,他的心就沉得越快。 他很清楚她并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就是因为清楚,所以现在才失望,甚至是有些心寒。 他以为她是不同的,他也曾经认真的想过要和她好好的过下去,即使她隐瞒了自己一些事实,他也能接受,但这并不包括他能接受她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嫁给他。他甚至无法控制的怀疑她是不是别人派来的。 他有些颓然的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力的闭了闭眼,仿佛手上的玉佩霎时间变得极为烫手一样将玉佩丢进了抽屉里,然后将抽屉推了回去,自己重新躺了下来。 阮伽南走了过来奇怪的问道:“王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刚才她好像听到了类似于什么东西砸到某样东西上面的声音…… 凤明阳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的堵住了,他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才道:“没有,你大概是听岔了吧。时候已经很晚了,你收拾好就熄灯睡觉吧。” 听他这么说阮伽南也没有多想什么点了点头,熄了灯便爬到了床上躺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两人同床的日子虽然还不长,但是她习惯得倒是挺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还蛮大的,也不担心凤明阳会对自己做什么,反正他也真的不会做什么,所以她安心得很。 不过她倒是料想错了,这会儿凤明阳睁开眼,侧头看着她,屋子里虽然熄了灯,但是屏风外却还是留了一盏小灯的,加上今晚月光亮堂,他还是依稀能看到她安详的面容。和以往不同,这会儿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怀疑和警惕,还有冷漠,眼底甚至还藏着一丝杀意。 前世的背叛让他不敢轻易相信人,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相信她,可是却发现她一直在欺骗自己,戏耍自己。这让他一时间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在可能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彻底的杜绝这种可能性。 已经入睡了的阮伽南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眉头蹙了蹙,动了动,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凤明阳,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知道在何时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眼看就要贴上她纤细的脖子了。他一惊,反射性的收回了手,心跳得飞快。 他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将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像是担心自己真的一个控制不住想要捏死她。但他似乎又在为自己的心软而不快,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软的,万一她真的是别人派来放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那他冒险不起。 虽然他很确定没人知道他是重生的,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他什么时候露出了端倪让人怀疑了呢?又或者是别人从来就不相信他营造出来的形象,所以还是想派人潜伏在他身边,这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她睡得倒是放心! 他心里莫名的窜起了一股愤怒的情绪,赌气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起来阮伽南没看到凤明阳倒也没有觉得奇怪,他起得一向比自己早。不过听下人说他已经出门了,连早饭都没有用她就有些惊讶了,这么急着是要去干什么? 但是她也没有多想用过早饭她就去了一趟宁王府的地牢。 这地牢什么的,燕京特别是那些大家族府上一般都会设有自己的地牢,平时就用来关押一些犯了大错的人,又或者是像昨晚那样闯入府里行刺的人。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只要没有闹出太大的事情来,皇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宁王府的大牢在一处偏僻的地方,从外面看很不起眼,就像是一处不怎么主人的院子,可是进入里面就会发现大有不同。 看到阮伽南,院子里的人都不由得一愣,有人连忙走了过来,“王妃,您怎么过来了,这里污秽,实在不适合王妃这样身份的人来,万一吓着王妃,咱们拿什么跟王爷交代啊!” 阮伽南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本妃不是那等娇弱胆小的人。昨晚捉到的刺客呢?审问得怎么样了?可有问出什么消息来,还有后面来刺杀本妃和王爷的人,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她一连窜的问,倒是没有将她眼前的人问住,只见他条理清晰的回答道:“回王妃,昨晚留下来的活口我们已经审问过了,但是问出来的并不是我们想知道的,我们猜测派他们来的人也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也是个傀儡。至于刺杀王爷王妃的人……王妃请恕罪,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到。”说完他低低的垂下了头,很是惭愧的样子。 阮伽南宽慰道:“昨晚发生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本妃又一大早过来了,你们时间紧迫来不及查清楚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本妃觉得还是先查清楚前一波来王府的人的来路比较重要。至于后面的,人又死了,想来是有点难度的。” “不难的王妃,在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定会查处幕后黑手的!”地牢的人非常坚持。 阮伽南见他一脸坚决,好像如果她拒绝了的话就是否定了他能力一样…… “……好吧,那你们加把劲,争取早点把事情搞清楚了。” “王妃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刺客身份的!”他铿锵有力的保证。 阮伽南原本是想到地牢看看的,但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刺杀本妃和王爷的人,你们可有从他们身上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自个儿又径自道:“算了,我去看看。你们带本妃去看看。” “这……”他们有些迟疑了。 王妃身份尊贵,又是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能去地牢那种地方?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宰了他们啊? 领头的人迟疑了一下才斟酌的说道:“王妃,这恐怕不太适合吧,如果王妃实在是想看,不如等王爷回来再一起下去看看。而且有王爷在的话或许也能给王妃一点意见什么的,岂不是更好?” 阮伽南闻言扭头看他一眼,突然问道:“你是谁?” 他一愣,一颗心有些悬了起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属下是谨言堂堂主禾丰。” 阮伽南挑高了眉,“这里叫谨言堂?” 地牢还弄个名字?这么文雅?嗯,想想倒也像凤明阳会做的事,这古代人嘛,大多数都喜欢附庸风雅。更何况凤明阳这人本身确实是有些文雅的,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回王妃,是的。”禾丰点头道。 当然了,谨言堂并不仅仅是代表一个地牢而已。只是这些禾丰是绝对不会对阮伽南说的。 阮伽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行,带我去看看吧!” 啊?王妃还没放弃呢?禾丰不由得苦起了脸。 “王妃,没有王爷的允许,属下不敢带王妃到地牢里去啊!” “为什么呀!”阮伽南惊讶了,“难道这地牢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禾丰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这地牢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王妃身份尊贵,万一冲撞了王妃,属下担当不起啊!” “我真不能去看看?”她不放弃的再次尝试问道。 禾丰态度很是坚定,“王妃请恕罪。” 阮伽南很是可惜,但是也不想为难人。 “好吧,晚点等你们家王爷回来了,本妃再让他陪着过来吧。这样总行了吧?” 禾丰连忙拱手弯腰,“多谢王妃体谅。” 阮伽南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转身出了谨言堂。 凤明阳今天似乎很忙,一直到申正才回来了。 阮伽南心里惦记着谨言堂的事,听到下人说他回来了,连忙从主院走了过去。 凤明阳正想去书房,就听到下人说王妃朝这边过来了。他脚步微微一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事,心情顿时就有些难以形容了。 他蹙眉思索了一下才吩咐道:“让王妃别过来了,本王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 传话的下人也觉得奇怪,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回走了。 阮伽南的脚步不快,才走了一半路而已,看到刚才去传话的人这么快就回头了她不由得挑了挑眉,直觉事情有变。 “王妃,王爷让小的来传话,王爷说今天有要紧的事要处理,已经先去书房了。王爷说王妃若是有事,恐怕得改日再说了。” 阮伽南脚步一停。 有要紧事处理,她理解也明白,但是这改日再说……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用吃饭了,不用回房睡觉了?什么事重要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她沉思了一下问道:“今日燕京城里可有发生什么重要或者是特别的事?” 传话的人愣了一下,低头认真的想了想才又抬头道:“回王妃,据小人所知,今日燕京城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一切如常。” 嗯,这就奇怪了。燕京城里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那凤明阳有什么要紧事处理的?还是说朝廷上出了什么意外?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道:“既然王爷有要紧事要忙,那就算了。本妃晚点再找王爷说吧!你下去吧!” “是,王妃。” “小姐,那咱们现在是回院子吗?”丹青问。 阮伽南有些无力的看了她一眼,“不回院子还能做什么?” 这个时候也出不了府了,早知道如此,她今天就出门去趟八宝村好了,刚好将从贺府的知道的事告诉他们。有线索目标查起来效率会更高一点。 可惜现在已经是申时正——啊,不,已经过了,再出府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会引起怀疑。 她很是惋惜的叹着气转身回了主院,实在是闲得慌,她拿出了一张图纸然后将丹青把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在屋子里摆弄起了自己的玩意儿来。 这东西还是老头给她的呢,说是什么鲁班传下来的无价之宝,对此她是嗤之以鼻的。就算鲁班真的传了什么东西下来,那也不会到了老头手上,他一个糟老头哪里来的传世之宝。不过呢,图纸对她来说确实是很有吸引力。 就说她手上的这弩箭吧,不同一般常见的弩箭,一般的弩箭一次只能发一箭,但是这图纸上的却是一次能发两箭,一大一小,而且杀伤力主要是集中在后面的小箭上,大箭头倒像是糊弄人的了。不过根据老头说两支箭的杀伤力都是很厉害的,只是大箭相对来说弱了一点,如果不是射在致命部位上,那大箭只能造成重伤,但是小箭却一样能轻易致人于死地。 这是因为这种弩箭搭配的是专门的箭,箭头要用玄铁制成,开锋后削铁如泥,再加上弩箭强大的冲击力,这样的箭发射出去,射入人体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可想而知。而且弩箭命中率也极高,射程也远比一般的箭要远得多。 这图纸上的就更加不用说了,上面还带着巧妙的机关。可以控制两支箭发射的间隔时间,甚至是第二支箭发射出去的角度和冲击力,第二支箭因为体积相对更小,速度也相对更快,冲击力也更大,所以杀伤力比大箭更厉害。 只是这些都是老头所说,她是没有见识过的。因为她一直没有组装出来。老头说他曾经在战场上见过有人使用这种弩箭,图纸也就是由此得来,只是他自己却不会制造这种弩箭。事实上他在凤歧国这么多年,走了那么多地方,也从来没有发现有工匠能制造出这样的弩箭来。 或许这种弩箭现在已经失传了说也不定。至于当初在战场上看到的,或许只是前人留下来的宝贵东西。 她是被老头说动了心。古代不像现在,这里是冷兵器时代,都是刀剑之类的,远远比不上现代的热武器,光是手枪这一个就足以秒杀古代所有武器了吧?她是没本事制造出一把手枪来的了,但是用冷兵器她又实在是不够放心,即使现在她已经有了一把用得很是得心应手的匕首也一样。 如果她能制造出杀伤力更大的武器,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放弃试图重组这个弩箭的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这放面不在行的原因,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但是她却收效甚微。身边也没有能帮助她的人,凡事她都只能靠自己来摸索,效率实在是太低。 “小姐,你弄这个都好久了,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弄下去吗?这个真的能弄出来吗?”丹青很是不解。 会不会是祝大爷戏弄小姐的? 阮伽南头也不抬的道:“能肯定是能的,但是你家小姐对这个不擅长啊,所以就有点慢了。” “小姐,对不起,奴婢都帮不了你。”丹青很是羞愧。 “真是个傻丫头,小姐都弄不好的事难道还能指望你不成?”丹砂走进来听到丹青的话嘴巴毒辣的说道。 丹青闻言瞪了她一眼。哼,就算这是事实,也不用这样打击她吧?这个丹砂,就是嘴巴不饶人! 阮伽南也不管这两人的吵嘴,专心摆弄着自己手上各种小零件。 “小姐,不如你去问问王爷?王爷到底是男人,对这些应该比小姐熟悉吧?”丹砂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阮伽南动作一停,抬起头蹙了蹙眉,半响才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不适合问他。” 她自己摆弄是一回事,但是问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说她也没有想着要隐瞒什么,毕竟现在她在王府里,除非她不弄,不然迟早会被发现的。 不过谁说凤明阳就一定会知道这是什么了,说必定他就不知道! 阮伽南心里很是不服气。 丹砂见她这样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小姐有自己的主意。 她回到主院找到事情做了时间自然就过得很快了,直到丹砂进来问她是不是要现在用晚饭,她才惊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王爷呢?还在书房吗?”她伸了个懒腰,问道。 “还在呢,已经让人去问过了,王爷说让王妃不用等他吃,自己先吃吧,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忙完呢。”丹砂转述道。 这话是陆英传过来的,应该错不了。 阮伽南皱了皱眉,也不多说什么了。既然他说有事情要忙,那她也没有必要问太多。 她用完饭就回到了正屋里,看了一会儿书,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比较晚,古代能做的事又少,倒是显得时间非常的充裕了。 晚上她洗漱完了,看了看漏壶,发现凤明阳竟然还没有回来! 这下她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到底是忙什么忙到现在啊? 她坐在屋子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关心一下呢? 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算了,先睡吧,管他呢! 这么想她的心就放开了,径自自己上了床,连凤明阳是什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凤明阳自然是又出去了,她也不在意,心想着晚上肯定能见到的。可是她等啊等,等到睡着了凤明阳还是没有回房,要不是第二天起来看到身边的位置有一点皱褶,她还真以为晚上凤明阳没有回来睡! 一连几天都这样,她再迟钝也该察觉出来了。 凤明阳这是在躲着她? 为什么呀! 阮伽南万脸懵逼,莫名其妙并且觉得很委屈。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好好的躲她干嘛? 有种把话说清楚了! 在又一天迟迟不见凤明阳回房之后阮伽南怒了,拍案而起,决定去书房堵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话说清楚了。她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是谁说要好好过日子的,是谁说不会负她的? 哼,男人果然都是猪!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闷骚的王爷 陆英就守在书房的不远处,原本是直视着前方的。 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了一道身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府里的下人给王爷送宵夜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随着对方越走越近,他看到了不是一道身影,而是两道。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嗖的一声转过身,立时瞠了瞠眼,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慌,脚下已经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王妃,不知道王妃深夜来此是为了何事?”陆英忙在书房外几丈远的空地上拦住了她。 “哦,我见时辰都这么晚了,王爷还没有回房,这几天都是这样子,我担心王爷会劳累过度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才过来看看。王爷现在还在书房吗?我去看看。”阮伽南说完就要绕过陆英往书房走。 “王妃请留步!王爷现在不方便见王妃,王妃不如先回屋,等王爷处理完公务之后再和王爷说。”陆英不得不退了一步,又挡住了她的脚步。 阮伽南脚步一停,面色一冷,“陆英,我现在就把话搁在这里了,今天,现在,我必须见到你家王爷。你确定你要拦我吗?” 陆英心里苦得直落泪,但是面上却还是一丝不苟的道:“王妃请恕罪,这是王爷的意思,任何人不得打扰。” “陆英,让开,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 陆英飞快的瞄了一眼她,后背不由得滴下了两滴冷汗,王妃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啊……可是王爷的话他也不能不听,更加不敢违抗啊! “王妃请恕罪!”陆英半步都不肯退。 阮伽南轻叹了一声,很是无奈,“丹砂,把陆英弄开。” 陆英一呆。弄开?什么意思,王妃打算让丹砂怎么弄开他? 一直跟在阮伽南身后沉默着的丹砂立刻就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英,把陆英看得汗毛都升起来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常州发生的事。 “丹、丹砂,你、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不要冲动。”他有些结巴的道,眼底闪过了一丝慌张。 倒不是他打不过丹砂,但是丹砂不管怎么样都是女子,而且又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要是他伤了丹砂,王爷和王妃和好之后倒霉的还不是他啊!而且丹砂也不是好惹的啊! 本来因为之前王妃刚嫁进来在院子收拾下人的事,他看到丹砂面不改色的把一个下人给打死了的时候他就觉得丹砂不简单了。而在宾川发生的事就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丹砂这个女子可是比他还要心狠的。 “那你就让开,你知道的,你拦着王妃就是和我为敌了。你是要和我比试比试吗?虽然我很有可能打不过你,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丹砂睁着一双冷漠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陆英,那眼神都不是在看一个人了! 他不说话,丹砂直接向他逼近了。陆英见她靠近反射性的就避开了。只是他越避,丹砂就越是步步紧逼,把他逼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阮伽南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步走向了书房。 “王妃!” “陆英你站住!”丹砂一个快步上前,陆英收不住脚步,直接撞上了她,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吓得陆英本能的弹跳开了,一脸惊恐。 他这反应让丹砂直接沉下了小脸。 这人敢嫌弃她?! 陆英一见她沉下来的脸心里暗叫不好,才这么想着就见丹砂搓着双手阴恻恻的靠了过来,偏偏他还没有退路了。只能苦哈哈的看着丹砂飞快道:“丹砂,王妃已经走了,我们还是赶紧追上去吧。王爷和王妃好像闹矛盾了,难道你不担心他们会闹起来吗?” 丹砂脚步一停,眉头一皱。 陆英连忙加把劲儿说道:“真的,我没有骗你,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和王妃生气了,我觉得应该是王妃无意中做了什么惹恼了王爷。现在王爷气还没有消,王妃又进去了,他们很可能会吵起来的。我们两人是他们的贴身侍卫和婢女,这个时候更应该守在他们身边啊!” 丹砂凝眉思索了半响觉得也是道理。 “哼,这次就便宜你了!”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陆英躲过了一劫,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次他们在宾川逃走的时候,路上他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她,当时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谁知道却暗地里给他下了药!不是什么毒药,但却是很折磨人的药!而且是她自己配的,别人解还不一定能解开!他浑身又痒又痛的,那种从骨子里痒出来,却怎么挠都没用的痛苦,没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能明白! 他尝试过一次就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太可怕了,比他以前训练还可怕,偏偏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他拿她没办法,什么苦都只能往肚子里吞。 阮伽南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凤明阳在书房里隐约的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就猜测是她过来了,所以看到她走进来倒也不是很意外。从公文上抬起头神色淡淡的望着她问道:“王妃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人去传话说本王今晚要忙到很晚,让王妃先睡吗?” 阮伽南瞟了眼他书案上堆成堆的公文,随便挑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刚好可以看到他部的表情。 “哦,见王爷忙了几天,我心里有些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了。王爷看起来真的很忙呢。” 凤明阳点了点头,“还行,习惯了就好。最近事儿确实挺多的。” “哎,是啊,忙得我想见上王爷一面都不行,辛苦王爷了。” 凤明阳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暗讽?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几天他也想了不少,却是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理不出思绪。 他倒是想直接质问她,但是又想就算他直接去质问她又如何,谁敢保证她说的话就是真的话?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所以他想了想啊,觉得既然现在还不能撕破脸,那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他这几天避开她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他需要时间接受她可能是怀着别样目的接近他的这个事实。 两人心知肚明,但却谁都不说话,书房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变了味,并且持续发酵中。 “王爷,你当真不打算说说什么吗?”阮伽南收起了脸上伪装出来的轻松无事,沉下了脸。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眼眸,淡声道:“王妃这话是何意?你想让本王说什么?”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人一向不喜欢遮遮掩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王爷这几天难道不是在躲我?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你当我是什么?前一刻才跟我说要好好过日子,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我只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现在才知道王爷的心比女人的心还要难捉摸!” 凤明阳眉头一皱,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躲着你。”第一天确实是躲着她,但是接下来的不是。他只是在冷静,给自己一个时间思考,到底要怎么做。 她确实是特别的,他之前说过的话也是真心话。但她的身份同样让他不放心,前世他曾经也是那么的相信那些人,可是他们最后都背叛了自己。所以这辈子他不敢再轻易将自己的信任付之于他人,他堵不起,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赌徒。 “你以为我信?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尽管说出来,是我的不对,我能改,但是你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判我死刑。还是你觉得我们恢复到最初的合作关系比较好,如果你这么觉得,我也可以配合,无所谓。”但是以后休想她再给他任何机会! 听到她毫不在意的说无所谓,凤明阳心里掠过了一丝不快,暗道这人来到他身边果然是别有目的的吧?说答应就答应,说放弃就放弃,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当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我希望你也同样认真对待。” 阮伽南听到他这话强压在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失控的猛的一拍桌几,同时站了起来,目光逼视着似乎被吓了一跳的凤明阳,磨着牙道:“你认真对待?你哪里认真对待了,我看你儿戏得很!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咱们的关系就完蛋!以后各走各的路!” “咳咳,你、你冷静点。”凤明阳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愤怒激动,他以为她顶多就是来质问他一下,或是表情冷淡,或是嬉皮笑脸,但就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不过她到底在气什么?应该生气的人是他好吗? “说!” 凤明阳抿着唇没说话。 阮伽南眯了眯眼,面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却暗暗嘀咕着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不过这几天她乖得很啊,什么都没有做过,连府门都没有出去过呢,怎么会惹恼他,让他对她使用冷暴力…… 哼,就算是她的问题,那他也可以说出来,又不是娘们,藏着掖着什么意思啊! “王爷,咱们现在不是夫妻关系么?你还说不会负我的,你忘记了吗?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说话竟然不算数?我可是很认真在对待我们的关系,你这样做会让我很伤心,很怀疑,你是不是在耍我。”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他一步步逼近,最后还双手撑在他座椅两边的扶手上,俯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 总之今天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了!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凤明阳为了避免和她接触到不得不将自己的后背贴在了椅背上,皱了皱眉。 这姿势……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凤明阳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困窘和尴尬,白皙的耳垂多了抹粉色。 阮伽南很快便注意到了,眼里闪过了一道讶异之色,但是很快又被揶揄狡黠取代,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她故意将自己的上半身压得更低,眨了眨自己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瞧着他,黑色的瞳孔闪着细碎的光芒,在书房的灯光映照下更加的璀璨夺目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明亮,通透,充满了活力,加上眉宇间的神采飞扬就显得更加的夺目,惹人注意了,让人时常不经意的就被她那双充满了活力的眼睛所吸引。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心里闪过了一种名为可惜的情感,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前世竟然也早早就死了,当真是可惜。这样的一双眼睛,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不是应该活在幸福里,一辈子被宠爱呵护吗?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双眼永远保持明亮吧?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故意沉下脸,呵斥道:“你让开!像什么样!” “我什么样了?王爷,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了,咱们就一直这样维持下去吧,等会儿我累了说不定我就要掉进王爷怀里了。”她故意上下扫视了一下他,眼神暧昧,姿态轻佻。 凤明阳一气,想要起来,但是她却丝毫不退让,他才离开椅子那么一点点又不得不坐了回去,不然的话他就是自己送上门去了。现在他们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再发生其他什么事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有些挫败的问。 阮伽南挑高了眉,“王爷,我说了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我要真是做了错事,你说出来,我改,你不能自己憋在心里,然后对我冷暴力。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行为,你这是在虐待我知道吗?”心理虐待往往比肉体虐待更伤害人。 凤明阳被她如此厚脸皮的话给气笑了,这么一气反倒是冷静自若了下来,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坦然的微微抬着头和她对视着,眼底闪烁着一抹冷意,“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不清楚吗?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没有想过想要去刺探你的秘密,但是我觉得我们至少要坦诚一点,至少待在我身边的人不是别有目的的!” “不是我没有诚意,不是我出尔反尔,是你一开始就不真诚,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甚至是耍弄我!” 这个指责有点重了啊! 阮伽南发现他是认真的,然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啊?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还有他这语气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自己是一个睡过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不负责任,薄情寡义的极品渣男呢? 凤明阳见她皱着眉头,眼里满是疑惑不解,心里顿时就更气了。 这是他给她的机会,如果她能跟他坦白,那他愿意再给她再给他们的关系一个机会,可是现在,她压根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黑着脸直接拔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冷着声音说道:“既然你不觉得有,那就没有吧。时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回到以前一个人的时候。 说完他就要率先离开书房。 “等等!”阮伽南突然大声道。 她刚才想了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应该是从那晚有人来王府刺探刺杀那晚——不,隔天开始躲避着她的。所以原因是那天晚上出的事了?可是那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回屋子的时候他还不是好好的吗?回到屋子之后她记得自己先去收拾了一下,他先一步回到了内室,然后等她收拾完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啊! 再然后——阮伽南脑海里回想着那晚发生的一切,然后脑里灵光一闪! 卧槽,不会是、不会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吧?她记得、记得自己把什么东西放在床头柜子的抽屉里了…… 想起那是什么东西,阮伽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而且自己还蠢得把证据放在了床头!那个时候因为她和他是分院子住的,所以她觉得放在那里应该是最安的。后来他搬回了主院,她一时间又忘记了这件事,那玉佩就继续放在那里了,没想到啊,竟然会被他发现了! 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阮伽南面色一阵变化,神情是复杂至极啊! 凤明阳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还有眼里闪过的疑惑,恍然,最后是心虚。他重重的的哼了一声,用力的甩了甩袖子,充分表达出了自己的愤怒。 “呵呵,王爷,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阮伽南立刻放低了自己的态度。 居然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先前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心虚。 凤明阳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解释啊,为什么本王的玉佩会在你这里!” 阮伽南尴尬的笑了两声,“王爷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明知故问呢?” 凤明阳又被她给气笑了,“我明知故问?行,本王不问了!” 他转身大步的朝着书房的门口走了过去,不想再和她啰嗦了,省得越说越生气。 阮伽南面色一变,忙上前几步捉住了他的一只手,用力抱住,“王爷,王爷,冷静冷静,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真的可以解释。你想听你倒是先坐下来啊!” 别动不动就甩袖子走人行吗? 阮伽南觉得凤明阳要真是闹起脾气来的话还真是让人无力,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而且怎么越看越像个闷骚的人? 她说完也不管他到底答不答应硬是拉着他的手把他拖回了椅子边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一按,把他按坐在椅子里。 然后直视着他非常认真的说道:“王爷,这件事我真的可以解释。” 之所以一直不说倒不是不见得光,或者是想一直隐瞒他,只是……怎么说呢?当初她确实是想趁火打劫来着,谁让她缺钱来着,而且他给她银子,她救他一命,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拿了他的玉佩也确实是担心他们会恩将仇报,所以有备无患嘛。可是后来,她哪里知道他竟然是王爷啊,要是被他知道她的身份,她还有好果子吃吗?所以她才藏了起来嘛。 而且谁又能想到她会嫁给他呢?如果他知道自己娶的王妃竟然就是当初坑了他的人,他对她应该不会有现在的好脸色了吧?他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建立起合作关系吧?所以这件事就一拖再拖了。 咳咳,好吧,她曾经是想过要一直隐瞒下去的,最好就是他一辈子就不会知道。 哎,这是天算不如人算啊!她哪里会想到他会突然就发现了真相呢? 阮伽南觉得老天爷要捉弄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让人有任何准备的。 她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非常的老实。既然被他发现了,那就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讲明白吧,除非她真的打算和他翻脸了。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我不是什么人派来潜伏在你身边的,要真是这样,上次在宾川的时候你早就死了。”她耸了耸肩说道。 凤明阳沉默不语。 “你不相信?”阮伽南见他这反应问道。 凤明阳微微蹙着眉,还是没说话。 “喂,凤明阳,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是揪着不放啊!你是不是想趁机刁难我啊!”阮伽南双手叉腰气呼呼的问道。 这下他倒是说话了,“我就是想趁机刁难你怎么着?” 阮伽南气得狠狠一噎。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给句话!” 凤明阳摇了摇头,“我没有想什么样,我相信你说的话。” 是的,他相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话,明明在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还对她起了杀意的,可是现在听到她的解释,他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这才是他苦恼的原因。 他娶她不过是想拿她当挡箭牌,是笃定她会像前世那样,活不久。他对她表面上很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利用了一个无辜的人,她又是个短命的,所以想弥补一下。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啊!就连之前和她说好好过日子,只要她不负他,他也不会负她,也是想着当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动真感情啊! 阮伽南看着他说着相信她,结果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面色也越来越黑沉,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并不想怎么样呢。 啧,这男人的嘴巴比女人还要口不对心。 嫁给这么一个男人也真是心累啊! 凤明阳这会儿是越想心里就越乱,只想一个人静静,好好的思考一下。既然自己对她动了真感情,那他就要好好考虑清楚,到底是坦然接受这份感情还是在这份感情分还没有发展到更深刻的时候及早拔掉幼芽,止步于此……他得好好想想。 所以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了去。 阮伽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王爷,王爷,你等等我呀!” 可是凤明阳是越走越快,好像身后有吃人的妖怪一样。 然后阮伽南终于在回到他们屋子的时候火了,直接冲了过去,然后在凤明阳来不及反应之前扑到了他背上,双脚缠在了他腰上,双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凤明阳被她这么一扑差点没扑倒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型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巨型挂件。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干什么,成何体统,还不赶紧下来!”他脸上一直维持着的平静终于皲裂开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道。 “我不!你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看谁干得过谁! “谁让你不好过了,明明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她还倒打一耙了是不是? “可是我不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吗?好吧,我忘记道歉了,对不起,我不该一直这样瞒着你。这样你气总该消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只有大丈夫才知道能屈能伸的,她阮伽南也知道。 她实在不喜欢也不习惯这几天凤明阳对她的态度,越想心里就越是不喜欢。如果接下来他还要这样对她,她可受不了,她还是比较喜欢以前他们的相处方式。 凤明阳一愣。 见他不说话,脸上也没啥表情,阮伽南眉头一皱,“还不行?” 让她好好想想,在现代,惹了自己男朋友生气的女人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哦,她记起来了,佣兵团里的女人是这样说的。如果吵架了,说好话不行,哄了也不行,认错也不行,那就剩下一个法子了,那就是没有什么是在床上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次解决不了,那就两次。 呃,所以是让她扑倒凤明阳吗? 这个不好吧?虽然她心理上并不抗拒啦,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年龄,她就有些接受无能,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她是认真的想要和凤明阳相处的,如果他不愿意,那她就不能再勉强他了。 她不能做女流氓——哦,更正,是不能一直做。 但是他现在不消气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阮伽南决定还是再耍一次流氓吧。 于是她趁凤明阳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啵的一声,很是响亮。 凤明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还是气的。 “阮伽南,你这人、你这人怎么、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阮伽南听到他恼羞成怒的声音一点都不怕,理直气壮的道:“我怎么不知道羞耻了,你是我丈夫,我亲你一口怎么了。王爷,你也太纯情了一点吧,好歹我们也是已经洞过房了,你这样就太矫情了啊!” 凤明阳一口气没上来,感觉自己被气得要吐血了。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而且我刚才就是亲了你的脸而已,又不是亲你的嘴。还是说其实王爷你想让我亲你的嘴?如果是的话,倒也可以啦,我没关系的!”她一副我很大方的样子。 “你给我下来!”他真想封住她的嘴巴! 才不下! 阮伽南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蹭着,故意娇软着声音道:“王爷,你就不要生气了嘛,我当初哪里会想到我们会成亲啊,我要是知道我将来会嫁给你,我肯定义无反顾的去救你,哪里还会要什么黄金啊。我保证以后都不会隐瞒你什么事了好吧?这次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嘛……” 凤明阳觉得自己心里头猛烧着的火气很快就熄了,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没有什么事隐瞒我的?如果你现在说了,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将来我发现你又欺骗了我,那就不是这么容易算了的。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阮伽南趴在他背上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问道:“王爷,我有我自己的秘密,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能保证的是我这些秘密对你我的关系影响不大,也和你无关,那只是我自己的秘密而已。就好像王爷你也有你自己的秘密,性质是一样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这个另当别论。” 然后阮伽南飞快的道:“那我没有什么隐瞒你的了!” “真的?” “真的!” 凤明阳妥协的叹了一口气,“好吧,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真是心力交瘁。 阮伽南侧着头近距离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从他脸上,眼里都没有再看到冰冷之意,她才笑了起来。 哎,为了哄他,她也是心力交瘁啊! 一时高兴的阮伽南压根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凤明阳的,以至于将来被凤明阳又无意中发现,为了哄他,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旧事 宁王府的下人很快就发现这几天似乎在冷战的王爷王妃和好了,府里也一扫前几天的低沉气氛,重新变得轻松如常了起来。 阮伽南也终于睡了个安稳的觉。 不得不说习惯这东西真可怕,她和凤明阳住在一个院子,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却已经习惯每天晚上身边躺着一个人,有时候不经意的一摸就会摸到一具温热的身体,睡梦中都会本能的觉得放心。如果不是这几天他们闹别扭,她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凤明阳也不再避着她,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更进一步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阮伽南也隐隐察觉到了,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里并不排斥这种变化,所以才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其自由发展。 她和凤明阳的事处理好了,阮伽南才有心思去处理那天晚上的事。 那晚黑衣人的身份谨言堂自然是查出来了,是从阮府出来的人。 听到禾丰说出来的结果,阮伽南觉得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也证明了贺氏这人果真是个没脑子的人。白天在贺府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晚上她就心虚得迫不及待派人来宁王府杀她,这不是没脑子又是什么? 也不知道贺老夫人知道贺氏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会不会被气晕? 丹青和丹砂知道了这件事很是气愤,这贺氏竟然还敢派人来杀小姐,这心可真是狠毒啊! “小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这个亏小姐就这样白白吃了吗?”丹青很是气怒的说。 阮伽南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冷笑了一声,“白吃了这个亏怎么可能?你家小姐像是这样随便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还手的人吗?” 丹青眼睛顿时一亮,“那小姐准备怎么做?”直接杀回去吗? “丹砂,你过来。”阮伽南叫道。 丹砂走了过来,“小姐有法子了?” “你现在就出去找人,把贺氏的事传出去,这样……”阮伽南在丹砂耳边低语了几句。 丹青在一旁看得是抓耳挠腮,很想知道小姐对丹砂说了什么。小姐为什么不跟她说就跟丹砂说啊,她也一样可以帮小姐办事的! 回到燕京之后丹青隐隐的发现论能力自己似乎真的比不上丹砂。 她除了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饮食之外好像就帮不了小姐什么了,不像丹砂,丹砂同样也能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饮食,但除此之外,丹砂还能帮到小姐很多很多的事。丹砂学过武艺,虽然不多,但总能防身,而且丹砂还会医术,疑难病症或许应付不了,但小病小痛还是信手拈来的。 再有就是丹砂的性子也比她稳重,心性也更加的适合帮小姐做一些隐蔽的事。这点她是如何都学不来的,她也想像丹砂这样,可她就是改不了,性子毛毛躁躁的。 小姐有一天会不会觉得她没用,不要她了呀?当初小姐想要买,想要带走的人也是丹砂而已,是丹砂要求小姐将她一起带走的。 所以这会儿丹青看到阮伽南又和丹砂说悄悄话,悄悄吩咐她做事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急了,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丹砂和阮伽南并没有注意到丹青的神情,吩咐完之后丹砂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去办她交代下来的事了。 “丹青,准备一下,我们出府一趟。”阮伽南又对丹青说道。 丹青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欢快的应道:“好,小姐,奴婢马上就去准备。” 阮伽南事先问过了,知道凤明阳今天有要是忙,会很晚才回来,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出城一趟,她得去去八宝村才行。现在她和凤明阳的关系,她也不敢让乔楠他们传信给她,万一信鸽被凤明阳看到那还得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哄住呢,要是又惹出事情来,她还不得割地赔款啊。 既然凤明阳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也没必要再偷偷摸摸的了,她直接在王府里换上了男装,然后带着丹青从后门溜了出去。 “哎呀,怎么感觉许久没有出门了呢?”阮伽南此时已经化身崔羿卿,大摇大摆的在燕京城里的大街道上走着。 “公子,你前几天才出过门呢。”丹青提醒。 “哎呀,我知道,我就是感叹一下嘛。”在现代的时候哪里会隔几天不出门啊,有时候一整天都会在外面,哪像现在,居然几天都窝在府里,纠结男女之事。实在是堕落,堕落啊!阮伽南心里简直就是痛心疾首。 丹青奇怪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再次感叹自己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了,但还是不明白小姐的心。小姐的心思大概是最难懂的了,难怪小姐不爱吩咐自己办事,自己又蠢又笨的。 阮伽南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之后就直奔城门,顺利的出城了。到了城外两人换了马骑,坐马车的话太浪费时间了,虽然说今天凤明阳不会太早回府,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他早早的回府,自己又一身男装的回去被他捉个正着,这不是自寻麻烦吗?所以她还是尽量的快去快回吧! 每当这个时候阮伽南都有种将自己的来历告诉凤明阳的冲动,这样一来她行动的时候就不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心惊胆战的了。但是她又不敢保证凤明阳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会好无芥蒂的接受……矛盾啊! 他们两夫妻也真是有意思了,一个是官,一个是匪。 阮伽南突然来到八宝村让乔楠几个很是意外了一下,然后就是高兴了。 “老大,你怎么来了,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好准备准备啊!”盛况大着嗓门道。 般若翻了个白眼,“你准备什么呀,她不是来做客的好吗?” 她是他们的老大,怎么到了他嘴里成客人了?还事先告诉一声,告诉个屁啊!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我这不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怎么样,够惊喜吧?” 盛况很是给面子的猛点头。 其余人的表情就很是敷衍了。 般若冷笑了一声,鄙视的瞧着她,嘲笑道:“我看你是终于找到机会出府了吧?宁王今天怕是不在府里了吧?” 其余人顿时齐嗖嗖的望着她。 阮伽南一阵尴尬,瞪了般诺一下,挺起了胸膛,面不改色的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出府难道还用等凤明阳不在府里吗?你们也太小瞧我了。而且凤明阳现在也是每天要当值的,他每天都不在府里好吧。我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出了一点事,我前几天被人刺杀了。” “什么?有人要刺杀你?怎么回事?”大家一听,面色顿时一变,接着一沉,冷声问道。 “坐下来说。”阮伽南摆了摆手坐了下来,将事情说了一遍。 般若皱了皱眉,“敢情这个贺氏真是你娘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阮伽南点了点头,“结合贺氏和贺老夫人当时的表情反应,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就算不是贴身婢女,但是应该也差不多了。 乔楠坐在一旁没说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应该就是你娘或者是你娘的家人将被拐卖了的贺氏买了下来,然后成为了你娘的贴身婢女。这倒是有可能的。贺氏的事我们已经查到一点眉目了,事情过去太久,而且当初贺家的人应该是处理过了,所以现在我们查起来也有些吃力。”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的可疑。就算贺氏被人拐卖过,如果当中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贺家的人不会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将贺氏的那段过去隐瞒起来。就是不知道这跟伽南的娘有没有关系,她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是燕京的大家族小姐,也不是青州的大家小姐,他们的人在青州查了一遍,并没有查到可疑的地方。 乔楠将这段时间他们调查得到的结果对她说了说。 阮伽南眉头一皱,“在青州也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是青州,也不是燕京,她娘到底是哪里的人? “我们查过了,大概是二十年前吧,你爹,阮大人在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外出游历过,我们怀疑你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你娘的,然后你娘……嗯,可能就和你爹私奔到了青州。你爹是二十岁成的亲,成亲几年后你娘才生下了你,一年后来到了燕京,来到燕京之后你娘没多久就病死了。而你,在你爹娶贺氏之前就被送到了庄子上。” “不过这其中更具体的我们还没有查到,特别是你娘到了燕京之后的事。你娘似乎不爱交际,来到燕京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几个人见过你娘,就算是阮府宴请客人,出来招呼的也是你的祖母。所以现在要查起来是有点难度啊,需要时间。”乔楠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也没想到伽南她娘的身份会如此神秘。而且从目前查到的来看她娘来到燕京之后似乎是在刻意隐瞒身份,所以才这么低调。当年阮常康来到燕京虽然还不像现在这样,是一品大员,但也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作为他的夫人,按理说应该会热衷交际,这样才能尽快的融入到燕京的上层贵族圈子里,帮阮府打开人脉之路,但是她没有,而阮常康也没有勉强她。 如果说阮常康很爱自己的妻子,为了保护她所以不让她出来交际那倒也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可以知道的是,阮常康对自己这个发妻也并没有多爱,不然也不会在对方死了没多久就另娶他人,还将对方为自己生下来的女儿送到了偏远的庄子上去了。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要抽时间去一趟青州才行。” 娘来到燕京没多久就过世了,留下来的痕迹太少,而现在她又已经出嫁,阮府的事想查也很难。娘在青州待了不短时间,那在青州应该还留下一点什么。上次遇到的那个人,或许能帮到自己什么。 “你现在的身份,你要怎么去青州?凤明阳愿意让你去吗?”乔楠挑高了眉。 阮伽南皱了皱眉不太确定的道:“应该会吧?他也知道我现在在查我娘的事,他也是支持的。如果我想去青州,他没有理由阻止啊。” “他是没有理由阻止,但是你现在是宁王妃了,去青州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你太长时间不露面的话怕是会引起怀疑。而且贺家那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暗中阻拦,说不定还会先我们一步去青州销毁所有的证据了。”乔楠理智的分析道。 阮伽南想了想道:“我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想要别人不怀疑,那就得让凤明阳配合。 想到自己才刚和他和好就又要求他帮助,阮伽南顿时有些头疼了。 “对了,你们见过这图案吗?”阮伽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将身上的匕首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花纹图案问道。 之前她都忘记这件事了,他们都是走过大江南北的人,见多识广,接触的事物和人也多,说不定会知道。 般若将匕首接了过来,盛况几个也凑了上去仔细的看了起来。 半响般若眉头一皱,“这花纹看起来很是奇特,不像是常见的花纹,也不是常用的花纹图案。这匕首你哪里来的?” 乔楠道:“这是她娘留下来的东西,之前我也看过了,隐约觉得好像有点熟悉,但是再看看好像又很陌生,我也不好说到底有没有见过。”后来想了想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没见过还是见过忘记了。 阮伽南瞪了他一眼,若是他以前见过,现在却又忘记了,那就是找打的节奏。 乔楠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也不想的好吧。 盛况还有云海也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纹。你娘留下的东西,那是不是说只要知道这种花纹的出处,那就可以找到你娘的身份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差不多。我娘留下了一点首饰给我,上面都是雕刻着这种繁琐的花纹图案,可是就连凤明阳也说起码在燕京是没有见过的。我还想着你们会知道呢。” 几个人摇了摇头。 般若说道:“看来你娘的身份果然是不一般啊,要么就是什么神秘大家族的小姐,要么就是什么偏远,不和外人来往的一些避世家族小姐,上面的图案应该就是这个家族的族徽标志之类的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要知道这些花纹图案出自哪里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她娘的身份了。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是啊,只是话是这样说,但是找起来只怕是没这么简单。” 没一点线索,她娘可真会给她找事。 云海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现在贺家那边也是要多加注意和小心才是,如果贺家真的和你娘的事有关,那他们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阮伽南耸了耸肩,“不是已经做什么了吗?前几天贺氏派了人到王府想要刺杀我,大概是不知道我会武功,所以遭遇了滑铁卢,我要是一个普通的小姐,估计她就成功了。” 滑铁卢是什么意思大家不懂,但是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懂。 乔楠皱起了眉头,“说到这个,宁王府只是看着好看而已吗?怎么会让人进去了?” 阮伽南笑着道:“宁王府现在还真没有多安,凤明阳找到了神医,燕京里有心思的人三天两头的派人夜探宁王府。那天八皇子去了一趟宁王府,凤明阳跟人家说神医已经开始配置解药了,所以……” 乔楠有些担心的道:“那你还是尽快想办法把盛况弄到你身边吧。”看样子宁王以后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她是他的王妃,他危险,她也安不到哪里去。虽然说她身上有武功,可要是对方派出的是厉害的人,她只怕也是应付不来。 她可别到时候她娘的事还没有查清楚她自己就先遭殃了。 阮伽南想了想点头道:“我回去之后想办法说服凤明阳,让他答应让我无一趟青州吧,到时候盛况就能找到理由留在我身边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说盛况是她专门请来保护她的人。 “贺家那边的人还有和你们联系吗?”阮伽南问。 “贺家的人已经和我们结束交易了。”般若说道。 阮伽南不由得挑了挑眉,“哦?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阮伽南垂眸想了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贺府宴会结束之后了。贺老夫人很确定她对她娘的事知道了一点,现在大概就是缺少证据而已。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在继续监视她了,才结束了和他们的交易。 那贺老夫人准备什么时候走下一步棋呢? 还有这个时候丹砂应该已经将贺氏的事传出去了吧?真不知道贺老夫人,贺家,还有贺氏听到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贺老夫人大概会觉得她不会将事情传出去吧?毕竟贺氏现在是她的继母,阮府的名声受损,对她这个宁王妃也没有什么好处。女人的娘家地位会间接的影响到女人在夫家的地位,更不用说她现在还是处于皇室这么复杂的环境中。 可惜贺老夫人如果是这么想的话那就要失望了。阮府哪怕现在就被抄家对她来说也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靠娘家,她能嫁给凤明阳也不是因为阮府的关系。 她笑了笑,“贺家的事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大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对了,有人找上我们了,就是之前那次的人。”乔楠面色一收,有些严肃的说道。 阮伽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挑高了眉,“还找我们干嘛?” 上次的事虽然说也是他们自己愿意接下来的生意,但这风险太大了,害得他们为了躲风头几个月都没出门晃呢。真真是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好不容易事情似乎过去了,他们可不想再来一次。 乔楠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一会儿才说道:“是这样的,有个商会叫四海会,大概还有半年的时候就到了换会首的时候了。这几年四海会的会首一直是一个叫王人会的人担任,但是今年似乎出了一点状况,四海会的人有些躁动起来了,王人会这个会首今年还能不能继续坐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四海会?”阮伽南有些讶异。 四海会她自然是知道的,是凤歧国一个联合商会,是各大家族组建起来的一个民间商会组织,听说商会成立之初是几十年前凤歧国经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危机。一个庞然大家,几乎掌控了凤歧国三分之二经济命脉的大家族一朝分崩离析,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会突然就崩塌了,所有的人,包括朝廷都措手不及。 凤歧国的经济一下子就陷入了半瘫痪状态,在这之前谁都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就是发生了。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太多,只知道一夜之间无数的商铺关起了门,生活中常用到的各种东西价钱一下子就攀升到了令人震惊不敢置信的地步。特别是粮价飞涨,之前斗米不过十钱,但是短短几天之后燕京一地的斗米价钱就升了十倍不止,有些地方更是升了二十倍! 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大乱,即使朝廷采取了紧急措施,迅速做出了反应,命令官员到各地处理,还集结了各大家族共同应对,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和损伤还是很大的。整整三年的时间才逐渐的恢复了过来,百姓的生活又重新安稳了下来。 也是这次的事为朝廷敲响了警钟,事后由朝廷出面提出了建议,让凤歧国各大家族联合建立一个商会组织,这个商会组织的目的就是稳定凤歧国的商业,防止再次发生同样的事。只是朝廷也没有直接插手进来,如果朝廷直接插手进来,想来是没有几个家族愿意加入的。 四海商会由此而成,到现在存在也几十年的时间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商会的性质自然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目的也不似成立之初那般单纯。但是家族之间的争斗只要不影响到朝廷大局,百姓安稳,国家根基,朝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是四海会的人找上了我们?上次的人也是四海会的人?”阮伽南的话看似是重复的一个问题,但实际不是。 上次找他们合作的人应该也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或许只是一个中介,或许是另外什么家族的人。而这次找上他的人或许是之前那个,又或许是另外一个。看似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大着呢,他们现在不能惹祸上身,但是他们现在又迫切的需要一个机会。 所以这个合作伙伴可是要精挑细选才行。 乔楠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猜是王人会派人的人。” 阮伽南有些惊讶了,“王人会?那也就是说上次的事也很有可能是王人会干的?” 半年多之前他们干了一票,找上他们的人也是别人介绍来的,说是让他们帮忙劫货,而且是水货。当时他们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们还没有怎么尝试过劫水路的货,万一失手了那就是自砸招牌。可是对方给出的报酬实在是太诱人,最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哦,那个时候阮府还没有派人来说让她回燕京,所以她毫无心理压力,于是商量过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冒险接下来。 他们这行的规矩就是只做不问,本来干的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问再多也只是多此一举。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要劫的货不过是普通的货物,但是谁知道要劫的居然是官盐!这下可是捅了篓子了,虽然过程中他们并没有损伤到什么,也就是云海受了点伤,但没有大碍。 可是时候他们却被追得狼狈不堪,四处都张贴着他们的画像,当然了,这画像有点抽象,她看到寨子里的人拿回来的画像半天都认不出是自己来。劫了官盐这事闹得太大,官府四处追捕他们,即使他们自认手脚干净利落,但也不得不暂时销声匿迹躲藏了起来。这么一躲就是大半年,一大堆的人就是靠着这次劫官盐得来的报酬过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哎,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感觉他们都被人坑了。 因为事后他们才知道那艘所谓运着官盐的船根本就不是官府的船,而所谓的官盐也变成了私盐。是的,有人官商勾结,贩卖私盐,甚至是将官盐偷龙转凤,中饱私囊。事后他们也曾经写了密信告诉了官府,但是显然没有用,那告密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还差点给他们惹来大麻烦。 所以现在…… 听了她的话乔楠蹙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上次的事和王人会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个我也不太确定,但是这次的事的确是和王人会有关。商会突然冒出了一个很有力的竞争对手,原本王人会也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的,但是我猜应该是这人做了什么,让王人会感觉到危机了,所以才找上了我们。” 阮伽南点了点头,“这个王人会是找买凶杀人?” “也许是,也许又有别的意思。我们的意思是如果接了这桩生意,可能会被牵扯进很多事情里面去。”乔楠谨慎的说道。 四海会不是一般的小商会,牵扯进去说不定会惹来麻烦。 阮伽南笑了笑,“我们干这行的本来就麻烦多。如果利润足够大的话,倒也可以冒冒险的。” 众人:“……” 这人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在她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阮伽南对众人无语的表情视而不见,梗着脖子说道:“这还不怪你们啊,你们要是争气点,咱们日子好过点,我能为了银子折腰吗?” 众人纷纷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啊!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爱银子?”般若吐槽道。 “非也非也,我这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啊!”她摇头晃脑的说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接下来了?” “这个嘛,得看看王人会想让我们做什么啊,要是买凶杀人的话,价格合适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四海商会的事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的那点产业应该不不至于碍了四海商会的眼,我们也还没有资格加入四海商会。”所以四海商会乱不乱跟他们的关系真不大,说不定它乱起来了,他们还能占点便宜呢! 乔楠沉思了一下,看了眼在坐的人,大家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云海去和他们接触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路见不平 因为担心凤明阳会提前回府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的意外自己回去会倒大霉,所以说完正事,阮伽南就带着丹青匆匆离开了八宝村。 乔楠看到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已经麻木了,气都没有了。因为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习惯了。 倒是般若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了一丝担忧。 “伽南该不会是对宁王动真感情了吧?” 她和宁王成亲的事乔楠自然是和他们提起过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概的也说了一下,让他们了解了其中的缘由,不至于担心。当初也是听了乔楠的话,他们才放心的让她和宁王成亲的。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 当初他们笃定了伽南不会对宁王这样的人动心,所以放心,可是现在……伽南真的能控制自己的心吗?他们没有见过宁王,但是对于他的事倒是听说过的,加上现在朝中的局面和燕京的氛围,还有伽南这表现,也看得出来宁王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若是伽南真的对他动了真感情,那吃亏的人只会是伽南。 伽南这样的人如果要她心甘情愿的被困在后宅一方小小的天地中,那也得有人给她足够的筹码,这种筹码怕是要唯一的真挚的感情了吧?那宁王这样的人能给她唯一的感情吗?不可能的。 所以伽南如果真的对宁王动了真感情,那受伤的岂不是伽南了? 乔楠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我们也拦不住。感情的事如果能拦得住那世间上就没有那么多的伤心人了。” 云海皱着眉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不成?” 他们是伙伴也是家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不管的。 盛况怒道:“如果宁王真的敢伤害老大的话,那我们就去杀了他!” 般若看了他一眼,一手撑着下巴,似乎真的开始思索起了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乔楠看了几人一眼,“放心吧,现在说这个似乎还为时过早了。伽南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啊,她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如果宁王不值得托付,她会及时抽身的。” 她可不是那些娇娇弱弱,只会三从四德的女人,宁王要是勾引得她对他动了真感情却又负了她,不用他们出手,她自己估计就会把宁王宰了。她可不会伤心得躲起来,暗自落泪。 乔楠试图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阮伽南受情伤独自黯然落泪的画面,可是脑海里才浮现出一点,他就猛的一抖,将脑海中未成形的画像甩开了,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无法想象,简直无法想象伽南那个样子,太不可思议了。他觉得就算她真的受了情伤,她也不会软弱的躲起来哭的,这不是她的作风。 般若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你说得也对,不过咱们还是得找机会提醒她一下才行。我听说宁王长得很是俊俏,她一向好这口,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女人,女人就有女人的缺点。”万一她抵挡不住美色,被宁王那张脸给勾去了魂魄,失去了理智,也不是不可能的。 “下次吧,下次见到她再好好问问她好了。” “现在我们还是先把别的事搞定了再说。” 阮伽南和丹青两人赶回到了城里,她看了看天色,似乎不早了,担心凤明阳回府了,想了想便在外面换了身衣裳才放心的准备回府了。 只是经过城里最热闹的大街时,看到一间首饰铺前围了不少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在看热闹。 阮伽南并不是一个多事又好奇的人,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倒是丹青,有些好奇的频频看着围观的人,然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之色。两人经过了首饰铺,丹青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最后脸上闪过了一抹不忍。 她走快了两步,追上了自家小姐,抿了抿唇说道:“小姐,那个,那个首饰铺……” “怎么了?你想买首饰?下次吧,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先回府。”阮伽南漫不经心,以为她想买首饰。 “不是啊,小姐,奴婢刚才听到那些人好像提到了梅家小姐,就是梅公子那个妹妹,叫、叫什么来着?”丹青一时间想不起那个梅小姐叫什么名字了。 阮伽南脚步一停,侧头看着她,眉心轻蹙,“梅焕娘?” “对对对,就是梅焕娘!奴婢听到围观的人提到了这个名字,说什么不好好待在府里出来丢人现眼什么的,还说什么被休了之类的……”人多,吵杂,她听得也不是很清楚的,但是确实是听到了梅焕娘这个名字。 阮伽南回头看着那个首饰铺,沉思了一下才道:“我们回头看看。” 丹青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小姐和严公子关系挺好的,而梅公子又是严公子的好友,他的妹妹遇到了困难,小姐看到了肯定不会不管的。小姐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很冷漠,但实际上却是个热情的人,别人对小姐好,小姐也会对别人好的。小姐总说付出是双方的,如果有人对她付出了真心,那她也会回报真心。 对于梅公子,她觉得应该是爱屋及乌吧,因为小姐和严公子关系好,所以也会对梅公子有一份心意在……应该是这样吧?丹青觉得应该就是自己想的这样了。 阮伽南不知道自家丫鬟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是梅焕娘,那她刚好碰见了,就算是为了严知君这个忙她也是得帮的。更何况之前梅焕娘的事她就插上了一手,现在碰上了不可能就这样袖手旁观的。再说了,崔羿卿和梅戈好歹也是朋友了嘛。 丹青在前边开路,将围在一起的人推开。 阮伽南越是往里走眉头就皱得越紧。 不只是梅焕娘,似乎还有旁人,方博,梅雨娘还有贺嘉怡?光是想到这画面她就一头黑线了,这么狗血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不用别人说她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首饰铺里,梅焕娘苍白着脸,神情屈辱又痛苦,还有些自卑,紧紧咬着唇,红着眼眶站在一旁,瑟缩着肩膀,她的丫鬟在一旁想护着她也护不了,而方博这个男人却只是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什么话都不说。贺嘉怡正指着梅焕娘的鼻子,难听的话不断的从口中吐出,丝毫看不出身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倒像是个市井泼妇了。 “这个梅小姐也是倒霉了,出个门还能碰上这几个人。” “什么梅小姐啊,都已经嫁过人又被休了,哪里还能叫小姐了。不过也不怪别人说她,都被休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被休,她也应该待在家里头啊,怎么还跑出来抛头露面的,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笑话吗?” “又不是她的错,那几个人都能出来,她为什么不能出来!”有人不服气的反驳。 “这能一样吗?这女子被休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被休那也是不光彩的,有点气性的女子早就该上吊自杀了!她倒好,还出来逛街买首饰!实在是不知廉耻!” “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去死?死的人不是应该犯错的人吗?犯错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反倒是让无辜的人去死,你有病吧,希望以后你家的女儿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你也叫你女儿去死。” “嘿,怎么说话的呢,我女儿要是真是被休了,我亲自了结她,省得脏了家里的名声!” 梅焕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围观人的话,神情更加的伤心了,还有些绝望。 贺嘉怡也听到了,得意了起来,“梅焕娘,听到了吗?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继续活在世间上。你说你一个女子都被休了,还好继续住在娘家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脸出门逛街!我要是你,怕是早就没脸活在世界上,早就去死了!” “那你怎么不去死?” 冷不防的一道冰冷的声音唐突的插了进来,让众人一愣。贺嘉怡更是一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明白这句话说的是自己时顿时就怒了,猛地转头望向了声音出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这样说她。 阮伽南带着丹青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将贺嘉怡几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才冷声说道:“我道是谁的脸皮这么厚,勾搭了别人的夫君,倒打一耙不说,现在别人都和方家没有关系了,还要这么为难人,原来是你们啊。难怪会做出如此厚脸皮,不知羞耻之事了。” “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贺嘉怡面色顿时一变,怒瞪着她。乍一看觉得她有些眼熟,可是现在正在气头上也懒得想了,觉得既然是自己不记得的人,那就代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我胡说什么了?你没有勾搭别人的夫君吗?你没有做出未婚失贞的事?你没有陷害原配倒打一耙?哦,如果是我冤枉了你,咱们不妨来对质一番,若是我错了,我愿意和你道歉。若是你错了,你便向梅小姐道歉,如何?”阮伽南神色淡然,轻轻的瞟了她一眼说道。 贺嘉怡看到她这轻飘飘的一瞟,心里顿时有了种无地自容的错觉,她这么一瞟犹如千斤压顶一样,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恼怒。 “你是谁,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贺嘉怡恼羞成怒的叫道。 阮伽南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我觉得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谁,毕竟燕京这么多大户人家,也是没谁家出了你这么个小姐的。我要是你,我也早就死了,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个世间上,还出来丢人现眼,带着别人的丈夫,你也是够不要脸的。” “你!你、你竟然敢这么说我?”贺嘉怡被气得面色铁青。 “这位夫人,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请你不要这样说。你不过是一个外人,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啊!”梅雨娘这个时候倒是站了出来,娇娇弱弱的。 阮伽南看了她一眼,“哦?一面之词,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另有隐情?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有隐情法了。” 梅雨娘抬眸怨恨的看了一眼梅焕娘,不急不缓的道:“虽然说夫君和姐姐的事是夫君不对,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夫君都将姐姐休弃了,现在也重新娶亲了,那姐姐就不应该再多做纠缠了,不是吗?姐姐现在做的不是和那些没皮没脸巴结着男人不放的浪荡女子一样吗?” “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梅焕娘着急的反驳道。 梅雨娘柔柔的看着她,目光却充满了恨意和不甘,“姐姐,我们都看到了,看到你和夫君拉拉扯扯的。以前就算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你怎么能、怎么能自甘堕落到当街勾引别人的丈夫呢?夫君现在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啊,你不要来破坏我们的幸福好吗?以前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也跟你认错了,你说已经原谅我们了。可是你转头又去勾引夫君,你这样实在是……” “我没有,我没有,你乱说!”梅焕娘急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的想要寻求别人的信任。可是入眼的却都是怀疑,嫌弃和不屑。 她心里一沉,浑身一冷。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今天也是被娘劝了好久才答应出来的,想着来买点首饰就回去,这样也能向娘交代了。她知道娘一直在担心她,担心她走不出来,她自己自己没错,可是她被休了也是事实!她知道这样很丢脸,所以她不想出门,给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哥哥丢人,但是娘却一直劝她,让她出门,说可以散散心,她说不过娘就出来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方博,贺嘉怡还有梅雨娘!如果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她是死活都不会出门的! 她看到他们立刻就想离开了,可是、可是方博却趁贺嘉怡和梅雨娘不注意的时候拉住了她,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挣脱不开,挣扎中贺嘉怡看到了,二话不说就指责她,说她勾引方博! 不管她怎么辩解都没用,她想走贺嘉怡却让人拦着她,非要羞辱她。 她真恨,恨自己没用,明明是被冤枉的,可是却说不清楚,只能任由人羞辱。她真是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 “你们看到了,她说没有。”阮伽南说道。 贺嘉怡冷哼了一声,“她当然不会承认了。” “明明是他非要拉着我,我要走,你们不让的!”梅焕娘记得几乎要哭起来了,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再在他们面前流泪。 贺嘉怡面色一沉,方博看到连忙撇清关系道:“不是的,就是她不要脸缠着我的,我都已经将她休了,怎么可能还会缠着她!一个不要了的弃妇,我怎么可能回头?” 梅焕娘听到他这样无情的话大受打击,倒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他,眼里溢满了泪水,无法置信。 他怎么能这样害她……对上梅焕娘的眼神,方博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贺嘉怡得意了,抬起了下巴,“听到了没有,就是她先勾引我夫君的!”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 她相信梅焕娘没有去勾引方博,反而是方博,很有可能是他在纠缠梅焕娘。 “我相信梅小姐不是这种有眼无珠的人。这样一个抛弃发妻,贪图富贵和高门大户小姐勾搭私通,纠缠弃妻被捉个正着却反咬一口的男人,哪里值得梅小姐回头呢?反倒是你们,既然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不对,有违礼教道德,那就应该好好地在家里反省一下,见到梅家小姐都绕路走才对。怎么还反过来指责梅小姐?这燕京的风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令人作呕了?莫不是抢了被人夫君才是对的,被抢了夫君的人倒成了错?” “还有你,你尚在闺中的时候就算计自己的亲姐,勾搭自己的姐夫,和外人陷害亲姐,是为不仁不义,害得嫡母因此卧病在床,是为不孝,将凤歧国礼教踩于脚下,不但不知错反省,反而越加猖狂,令陛下被耻笑,是为不忠!你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人又有什么脸面来指责你的亲姐?你说的话又如何让人相信?”阮伽南厉声说着,眼神威厉的逼视着三人,毫不客气指责的话让三人面色一阵红一阵青的。 梅雨娘被说得羞愤欲死,眼里浓烈的恨意几乎要溢出眼眶,黑沉黑沉的,吓人得很,让围观的人看得是心惊胆战。 梅焕娘呆愣的望着阮伽南,有些不敢相信会有人相信自己,还帮自己说话。 围观的人似乎被阮伽南这一番话给骂醒了,觉得很有道理啊!这梅小姐如果真的对方博念念不忘,那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同时娶了两名女子了。而且事情都过去一顿时间了,梅小姐一直没有出过梅府,反倒是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敢出来逛街买东西,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们如果真的有一点悔改之心,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八成就是这个方博看到了梅小姐想起了人家以前的好,所以上前来纠缠吧? 看到大家一瞬间又变了的脸色,贺嘉怡气急攻心,尖叫道:“你这个贱人,竟敢这样说我,我要让我爹把你捉到大牢里去!把她给我捉住,狠狠的教训一顿,让她知道不是什么闲事都能管的!” 丹青一听顿时就怒了,挡在了自家小姐面前,很是鄙视的看着贺嘉怡呵斥道:“放肆!你敢动我们家王妃,我让我们王爷杀了你!” 王妃?这燕京城统共就只有一个王妃……所以,这是宁王妃?! 方博几个人一愣,贺嘉怡呆了呆才回过神来,“你、你是阮伽南?” “放肆,谁让你直呼王妃名字的,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王妃是超一品正妃,你连个诰命夫人都不是,你敢直呼王妃名字,这是对王妃和王爷的冒犯!是不是该让我们家王爷去贺家问问,问问贺家的老爷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见到王妃不行礼,居然还想要把王妃关进大牢!”丹青这个时候倒是伶牙利嘴得很。 贺嘉怡面色一白。 梅雨娘忍气吞声的上前了一步,“原来是王妃,是我们有眼无珠了。只是王妃和夫人到底是表姐妹,王妃这样……” 阮伽南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丹青瞪着她,“你一个庶出的,又是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家王妃说话?滚一边去!” 梅雨娘一气,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很快就把一张脸都憋红了,眼里满是屈辱。 阮伽南看了很是好笑。 一个庶出的,一个姨娘,有什么好屈辱的?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她今天承受了什么果都是她自己当日种下的因。 看着贺嘉怡青白交错的脸,阮伽南勾唇笑了笑,端着王妃的架子说道:“虽然名义上你我是表姐妹,但是在理字面前,没有情可讲,错了就是错了。原本还指望着你能吸取教训,知错能改,没想到你倒是越发的嚣张,堕落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贺家小姐的风范?梅芩很快就要嫁给八皇子了,不管怎么样你也该想着她一点,给八皇子也留点面子,更要给皇室留点面子!” “今天的事我就当给贺家一个面子,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以后好自为之!既然这姻缘是你想方设法,不惜犯下大错得来的,那就好好珍惜吧!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她望向了梅焕娘,脸色缓了缓,“梅小姐,想来你也没有心情买首饰了,不如一起走吧。” 梅焕娘先是一愣,接着是惊喜高兴不已,忙不迭的点头。 于是阮伽南就带着梅焕娘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贺嘉怡三个面对着众人嘲笑的神色和指责,贺嘉怡对上围观百姓各种鄙夷的眼神,终于受不了的尖叫了起来。顿时就把围观的人吓得一哄而散,首饰铺的老板也是苦不堪言。 “多谢王妃仗义相助。”走远了,梅焕娘才从刚才的事中彻底缓了过来,真诚的道谢。 阮伽南摇了摇头道:“小事一桩而已,不用谢。而且你二哥和严公子是好友,而我和严公子也很相熟,就当是帮了严公子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多谢王妃的,如果不是王妃,今天我恐怕很难脱身。”梅焕娘眼里染上了愁绪。 “同在燕京生活,迟早会碰上的,你若是无法习惯,以后这个亏还是得吃。”阮伽南淡声说道。 梅焕娘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眼底晦暗一片,她低喃着道:“或许我真的该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去死了算,省得再活着拖累娘和大哥。” 习惯,她要怎么习惯?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出路?就算她能撑过来,但一样会连累家人,会让两个哥哥被人指指点点,会让娘在背后被人指着背脊梁骂,而她下半辈子本来就没有指望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拖累家人呢? 她以为她会无所谓的,她以为她能撑过来的,但是今天才发现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眼神冷淡的看着她说道:“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不,我当然没有错!”梅焕娘反射性的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你为什么要觉得抱歉?你觉得你死了你哥哥,你母亲就不会被人说了?别人只会更加嘲笑你的亲人。但是如果你以后活得好好的,谁还会记得你当初经历过什么?别人只会羡慕你。再说了,只是被休了而已,你应该高兴你离开了那样的一个男人,那样的一个家庭,你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来过。”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孩子,重新来过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梅焕娘被她这惊世骇俗的话吓得半张着嘴巴迟迟反应不过来。 这、这……她从来、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说过,还能这样说……就连娘亲和两个哥哥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安慰她的话,但是私底下也在担心她将来要怎么办。大哥二哥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却担心她一个人会过得很孤单,孤苦一辈子。可是宁王妃一个女人居然会说出、说出重新来过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看到梅焕娘震惊的样子,阮伽南不由得笑了笑,“怎么?觉得很奇怪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看方博,这头刚休了你,转身就另娶他人,还一娶就是两个。他犯了错的人都能这样,你没错,为什么不能再嫁人?至于有没有人娶你,懂得你好的人自然不用多说都懂得你的好,不懂的人就像方博,嫁给了他,他也还是会错过。当然了,如果你自己都觉得你自己不配得到幸福,那你也只能看着别人幸福,自己痛苦了。” 她既然碰上她了,那就多说两句吧,至于到底她有没有听进去,就不是她要管的事了。她不是什么大善人,整天想着拯救世人,也不是菩萨要超度众生。她就是看在她和梅戈的关系才多说两句,道义上的责任尽到便好。 梅焕娘脸上满是惊愕之色,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很快就到了要分开的时候,阮伽南对她笑了笑,道:“梅小姐,就此别过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吧。如果你觉得闷,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到宁王府来找我说说话。如果你觉得我方才的话太过荒谬,那你也可以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梅焕娘呆呆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魂不守舍的回到了梅府。 宁王府,阮伽南和凤明阳在一起用饭的时候将想要去青州的事说了说。 凤明阳眉头一蹙,“你打算亲自去青州?”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说,当然了,她换了个方式,说是自己的怀疑什么的,所以想要去青州验证一下。 凤明阳摇了摇头,“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而我现在腾不出时间陪你去。” 阮伽南瞪了瞪眼睛,“王爷,不用你陪,我自己去就行。我身手可比你厉害多了。” 凤明阳:“……” “再说了,王爷,如果你觉得不放心,那我可以请人保护我啊!不是有什么镖局的吗,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请人。而且我去青州只是查我娘的事而已,又不是像上次去常州那样,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啊。” 凤明阳抿了抿唇没说话,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故意叹着气道:“王爷,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查我娘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消息,我肯定不能就这样放弃的。而王爷你现在不比以前了,整天忙着政事,哪里等得到你有空陪我去?青州离燕京虽然不近,但也没有多远,我快去快回就是了。再说了,我的身手为人难道王爷还不相信我呀。” 凤明阳瞥着她,“你能不能别一嘴一嘴的王爷叫?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这样叫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眼前坐着的是一只狐狸而不是一个人?” “……”你才狐狸呢,你家都是狐狸!阮伽南瞪着他。 凤明阳淡定的收回了视线,手指无意识的相互轻捻着,半垂着眼帘,看不到眼里的情绪。 “王——你倒是给句话啊!”行不行都说一声吧。 他抬眸看着她,问道:“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青州吗?” 阮伽南用力的点头。 凤明阳想了想道:“你让我想想,明日我再答复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明日答复我。” 第二天一大早阮伽南就追问起来了,“王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凤明阳擦手的动作一停,侧头无奈的看着她,“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她认真的点着头,“那当然了。这事关我娘,你也知道我很想查清楚我娘的事。” 现在她是心里知道娘的死是和贺氏或者贺家有关,但是她没有证据。如果她没办法查清楚娘的事,或许就找不到证据,因为没有突破点。 凤明阳将擦拭双手的布巾随手丢到了铜盆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不拦你,但是你得悄悄去,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去了青州。”他担心如果让贺家的人知道她去了青州,可能会派人去伤害她。 他想了想道:“不如我把陆英借给你,你带着他一起去青州吧,这样我也放心一点。” “这怎么行!陆英是你的近身护卫,不能离开你!”阮伽南惊讶了一下随后反驳道。 他摇着头,淡声道:“我在燕京城里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若是让贺家的人知道你去了青州,怕是不会放过你。你身手虽然不错,但也只是比我好而已,若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你未必讨得了便宜。而且青州路途遥远,你带上陆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阮伽南尴尬了。 带上陆英,她还怎么让盛况到她身边来?陆英虽然是个护卫,但脑子可不笨。 “怎么?你不愿意?难道觉得是我想要派陆英监视你?”他眉头一皱。 阮伽南心一跳,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陆英一直跟着你,没有他,虽然你在燕京,但凡事有万一,如果别人就是看陆英不在你身边,就想对你下手的话怎么办?” 凤明阳笑了笑,“放心吧,没事。我不是在府里就是在当值的府衙,那些人不会蠢到在城里对我下手的。如果你实在担心,到时候我让知君跟着我就是来,再不济,不是还有墨镜成在。” 阮伽南皱起来眉头。 “你要去青州的话,那就带上陆英,否则面谈。”他把话搁在这里来。 …… “好吧,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她不得不妥协。 他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快去快回。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这两天就走。”她看着他。 凤明阳想了想道:“我倒是没什么事,你若是想好了理由便去吧。” 阮伽南嘻嘻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我就说我病了,要在府里养病不就成了吗?”说着又若有所思的道:“嗯,或者我可以说得严重一点,这样王爷你就能留在府里照顾我了,你说是不是?”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半响才点了点头,“倒也是道理,毕竟外人都说本王宠爱你,本王的爱妃生病了,本王无心处理其他事物倒也说得过去。” 阮伽南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这种话,不禁为他羞红了脸。 用过早饭之后凤明阳就把陆英叫到了跟前,目光幽深的望着他说道:“王妃准备去一趟青州,但是本王暂时没办法离开燕京,所以你跟着王妃去,保护王妃,不能让她受一点伤,明白吗?” 陆英一愣,反射性的抬头对上他幽冷的双眸心里一凛,忙又低下了头,“王爷,属下是您的护卫,以保护您的安为主,怎么、怎么能陪王妃去青州呢?” 凤明阳淡声道:“本王在燕京不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王妃,青州路途遥远,本王没有跟着她,不放心,所以让你陪着去,这样本王才会放心。陆英,本王这是信任你才让你跟着王妃去保护她,你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陆英皱着眉,有些难以抉择。 “陆英,这是命令!”他声音一沉。 陆英浑身一震,忙低头应道:“属下领命!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拼命保护王妃安,不让王妃受到任何伤害的!” “你去准备一下吧,王妃应该很快就会出发,从今天开始你就先跟在王妃身边。本王这里自有安排。” “是,王爷。” 阮伽南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陆英,半张着嘴巴瞪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淡定的道:“王爷让你来的?” 陆英点头,“回王妃,王爷说让属下保护王妃去青州。” 顿了顿又问道:“不知道王妃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阮伽南想了想道:“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你去问问丹砂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陆英面容微不可察的僵了僵。 阮伽南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将他面上奇怪的神情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扭曲的问道:“陆英,你、你这是在害怕丹砂吗?” “没有!属下怎么会害怕丹砂姑娘呢?绝对没有!”陆英反射性的大声反驳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陆英这个样子了。 对上她有些揶揄的双眼,陆英不禁懊恼的低咒了一声。 阮伽南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被陆英这反应乐得不行。 陆英被笑得落荒而逃。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虎毒尚且不食子 贺府里,贺嘉怡坐在一旁愤愤不平的告着状,贺老夫人面色有些阴沉难看,眼底还有些不耐烦,可是却什么都没说,一手撑着额角,微微阖着眼。 “祖母,你看看这阮伽南是不是太放肆了,居然说我们贺家的人不会教女儿,都是些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还说梅芩嫁给八皇子也只会让八皇子丢脸,会让皇室丢脸!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贺家放在眼里!” “够了!”贺老夫人面色难看的睁开眼冷声呵斥道。 贺嘉怡瑟缩了一下肩膀立马又挺直了腰背,梗着脖子撅着嘴说道:“祖母,我知道你生气,我也很生气啊,她骂我我认了,但是她怎么能这样说我们贺家呢?不管怎么说我们贺家在燕京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名门望族,她居然说我们贺家上上下下都是些不知廉耻的人!还质疑我们对陛下的忠心呢!而且她居然还敢嘲笑梅芩和八皇子的婚事!祖母,这口气我可以忍下来,但是我们贺家难道也要忍吗?”贺嘉怡表情愤愤不平。 贺老夫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让贺嘉怡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条蛇给盯上了,她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强作镇定的强忍着要躲开她视线的冲动。 她一定要让阮伽南受到教训!但是她没有那个本事,只有老夫人出手才能教训阮伽南。老夫人她是知道的,这个祖母只关心贺府的利益,只关心长房的利益,只关心她那个嫁出去了的女儿!哦,当然了,还有贺梅芩这个亲孙女。只有让她觉得贺府的利益,贺梅芩的利益受到了危险,她才会想要去教训阮伽南。 “你说的可是真的,阮伽南真的这么说了?” 贺嘉怡用力的点头,“当然是真的了,祖母,难道我会编排出这样的话来吗?虽然我已经嫁出去了,但是我的娘家始终是贺家啊!阮伽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我,我也认了,谁让她是宁王妃,可是她不能因为我的关系就把整个贺家都骂上了啊!特别是梅芩,她和八皇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可是她这样说,要是传到了八皇子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贺老夫人闻言又微微闭上了眼睛,让贺嘉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摸不准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贺老夫人才淡淡的道:“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只是以后你也少惹麻烦,若是你再惹出什么让贺家名声受损的事,那就休怪我们不顾念血脉之情!还有,在方家,你可要好好拉拢梅雨娘。” 提到梅雨娘,贺嘉怡眼里闪过了一道浓烈的恨意,手上的帕子用力一扯,差点没被她扯断。 梅雨娘这个贱人!贱人!她一直把她当好姐妹,好朋友,可是她却这样算计她,居然还敢和她抢男人!原以为进了方家,她就能好好的搓磨这个贱人了,可是没有想到家里的人却让她好好和她相处,拉拢她,因为她是梅家最受宠的小姐!她的哥哥将来很有可能会继承梅家! 她不但不能将她怎么样,还得继续和她装好姐妹!真是让她作呕!偏偏这个贱人还是个惯会装柔弱的,把夫君哄得一颗心都快要偏袒到她身上去了! 该死,该死,该死的贱人!等着瞧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你听到没有!”贺老夫人见她迟迟不答话,面容一阵扭曲,她面色不禁一沉。 贺嘉怡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就对上了贺老夫人阴冷的双眼,不由得轻轻一颤,乖顺的道:“祖母放心,我知道什么叫大局。贺家好我在方家也才能好,我知道怎么做的。” 看到她这态度贺来夫人面色才缓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也和缓了一些,“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但是你要明白,只要贺家在的一天,你就一天都压在她头上,让她翻不了身。你是当家主母,想要收拾一下姨娘还怕没有法子吗?小不忍则乱大谋!” 贺嘉怡受教的点着头道:“祖母,我都明白的。” “那就好。至于宁王妃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是宁王妃,明面上我们是万万不能动她的。” 贺嘉怡眼睛顿时一亮。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她懂,明面上动不得,那私底下呢?她是很少出门,但是她总有出门的时候吧? “嘉怡明白,多谢祖母开导教诲。”贺嘉怡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有老夫人出马,阮伽南绝对讨不了好。虽然是杀不了她,但是让她受点教训也是好的,别以为当了宁王妃就可以目中无人,以为没人能治得了她! “你是个乖孩子,在方家好好待着,以后好日子少不了你的。” 贺嘉怡的目的达到了,很快就从老夫人的院子离开,去了二房的院子里。 她一走,贺老夫人脸上淡淡的笑容就落了下来,目光有些阴冷。 阮伽南……这个贱蹄子,竟然真的把兰儿的事给传了出去!而且还说、还说……贺老夫人一想到这个就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宰了阮伽南那个贱丫头!她真是小看她了,以为她不会这么冲动愚蠢,但是没想到这死丫头也是个狠心的人,居然不顾自己的利益也要往兰儿身上泼脏水。 贺老夫人昨日听到下人的话时当场就气得摔破了手上的一个白瓷杯子,面色又黑又青的,把当时在场的贺夫人都吓了一跳。不过贺夫人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高兴了起来。 她一直不太喜欢这个早就嫁出去了的小姑子,没点眼力劲儿,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还隔三差五的回娘家要好处。奈何自己的婆婆和丈夫都是猪油蒙了心的,一直纵容着她,她这个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有气只能是往肚子里咽了。 现在好了,终于出了个能治她的人了!这个阮伽南……或许以后她们有机会的话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贺夫人是不知道自己婆婆和丈夫当年做过什么事,她要是知道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贺老夫人知道阮伽南将事情传了出去之后第一时间便让人去遏止流言了,只是流言已经传开,想要遏止哪里有这么简单。到现在为止是已经越传越不可收拾了。如果说这当中没有阮伽南的推波助澜,贺老夫人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这事气得她一宿没睡好。 贺家家主一大早上朝就被人问了,他当时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谁会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妹妹的事又重新被提起,还传开了呢?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阿!忙让身边的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差点没把他给气得当场失态。 原本贺氏当年被拐过了十几年又重回贺家的事知道详细情况的人基本就是没有,贺家当年将这件事润色了不少,说是贺氏被人拐卖了之后被一户大户人家收养了,也是正经的小姐。只是这户人家后来却是家道中落,家中人口本来就不多,贺氏养父母出事之后旁的亲戚很快就一哄而上,将家产分了个精光,还将贺氏给赶了出来。 而贺氏被赶了出来之后辗转来到了燕京,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和贺家的人碰上,然后被认了回来的。当年收养了贺氏的是哪户人家,自然是没人多事去查的,既然贺家这么说,那大家就这么听。至于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唯有自己知道了。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渐渐的忘记了这件事,没什么人提起了。 可是没想到十几年之后居然又被人旧事重提,而且这流言还和当初贺家说的出入很大! 贺氏根本就不是被什么大户人家收养的,而是被卖入了青楼!后来逃了出来被人所救成了丫鬟!根本就不是贺家说的什么正经的千金小姐! 这怎么能让人不怒火中烧呢? 同样心情的还有阮常康。一早上他都是顶着别人异样的打量目光,像一根根刺似的扎在他身上,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表情都要控制好,不能露出丝毫的不妥来,免得被人看了嘲笑。可是垂在袖笼里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一直没有松开开。 退朝之后阮常康火急火燎的赶回到了阮府大发雷霆,贺氏还不知道外面的人,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有些莫名其妙,然后以为是在早朝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她关心的问道。 阮常康阴沉着面色看了她一眼,这有些阴森的眼神看得贺氏一愣,“老爷,你……” “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沉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贺氏有些茫然。 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这副样子,难道是出了什么关于阮府的事? 想到这贺氏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及时让人注意外边的事,这燕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天发生的事多不胜数,可是一不留意可能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不知道外面出什么事了让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妾身这几天都忙着府里的事,并没有怎么关注外面的事。” 阮常康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见她脸上一片茫然,似乎真的不知道,心里冷哼了一声。也是,如果她知道了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镇定自如的,毕竟这件事是她心里面的一根刺,一碰就痛得要命。 “你当年被拐卖的事不知道怎么的被人传了出去,而且传得很是难听!你是不是得罪谁了?”阮常康虽然知道当年事情的真想,但是他知道,别人不知道阿!那些人的眼光,每每想到这他心里就恼火不已。 贺氏一愣,接着心一沉,面色一变,“老爷,你、你说当年我被……被人传出去了?” 阮常康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想办法阻止了,贺家那边应该也会想办法的。只是就算最后流言被遏止住了,但是只怕……” 贺氏跌坐在凳子上半天回过神来,喃喃着说道:“怎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说起了这件事,还——是阮伽南,一定是阮伽南!”她猛的想起了什么事,瞠大了眼睛尖叫。 阮常康眉头一皱,“伽南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她从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而且那时候还这么小,就算当初听说了什么现在也都不记得了,她又怎么会将这件事传出去? 倒不是阮常康有多相信阮伽南,只是他心里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阮伽南做的,因为她根本就毫无知情,又怎么将事情传出去呢? 贺氏白着脸微微颤抖着嘴唇将那天贺府的事说了一变,哭着道:“老爷,一定是她做的,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针对我?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阿,阮伽南这是要毁了我,毁了我们阮府阿!” “你、你这个愚妇!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阮常康被贺氏的隐瞒气得面色铁青。 贺氏委委屈屈的道:“我也是不想拿这种事来烦老爷阿,我哪里知道阮伽南真的会将事情传了出去,老爷,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 贺氏直觉阮伽南既然将事情传了出去,那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让她好过的。 阮常康没好气的将外面的流言说了一遍。 贺氏听了恨得牙痒痒的,面容一阵扭曲,“我就说,我就说是她!没想到她心肠竟然如此恶毒,竟然这样害我!老爷,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害阮府!她传出了这样的话,让我们阮府怎么在燕京立足?梨儿就快要几笄了,可是现在却传出了这样的话,你让梨儿还怎么说亲事?就算那些话不是真的,可是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她这样根本就是要毁了梨儿啊!” 阮常康面色阴沉,眸色阴暗,黑沉沉的看不到底,嘴唇紧紧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爷,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当年的事阮伽南要是知道了,以她这样的性子她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贺氏尖着声音叫道。 “够了!”阮常康沉声喝道,“那你说要怎么样?现在她已经是宁王妃了!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丫头吗?” “宁王妃又怎么样?宁王自己估计都自身难保了,能不能护得住她还是个未知数呢!老爷,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分明就是想逼我们露出马脚,再查到当年的事。要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肯定会寻亲的,当时候我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她的话让阮常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面色变了变,眼里闪过了一丝忌惮。 “你想怎么做?” 这会儿贺氏倒是冷静了下来,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眼神冰冷怨毒:“就怕老爷到时候有心慈手软,顾念什么父女之情,不舍得下手!” 阮常康眸色变了变,脸上满是犹豫不决。 贺氏眸色一冷,“老爷,你把她当女儿,她可没有把你当父亲!”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本来就亏待她,现在……”阮常康脸上表情复杂。 “老爷!梨儿也是你女儿,华勋更是你儿子,你就不想想他们吗?还有华禹,他可就要考科举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就不怕影响到他的科举吗?阮伽南是不会原谅我们的,有她在的一天我们就没有安宁的一天!老爷你当初不也是放弃了她吗?你就当这个女儿在送去庄子上的那天就死了吧!”贺氏咬着牙说道。 阮常康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了一抹决绝,“罢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只是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不能把阮府拉扯进去,不能害了梨儿几个!” 听到他话贺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老爷放心,此事我会回去找娘安排妥当,绝对不会牵扯到咱们阮府几个孩子身上的。” 阮常康点了点头,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过了身子。 贺氏以为他是在为了阮伽南难过,却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讥讽之情,还有眼底的冷漠,哪里还有一点方才在贺氏面前表现出来的父女之情。 就在贺府和阮府的人想着要怎么收拾阮伽南的时候却传出了宁王妃病了的消息! 什么?宁王妃病了,神医不是在宁王府吗?有神医在,保证药到病除吧? 不行,神医现在据说正在配置给宁王的药呢,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也不能中断,所以神医是没办法给宁王妃看病的。听说宁王已经让大夫去瞧过了,其实就是发热了,不过因为宁王妃小时候过得不好,营养跟不上,所以这一病就挺严重了。连宁王都担心得告假在府上照顾王妃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是贺老夫人还是贺氏,阮常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阮伽南是故意在装病吧,先是将贺氏的事传了出去,接着就装病,想借此来躲避大家的怀疑。不然怎么解释会有这么巧的事? 既然怀疑那就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任由她装病了,于是一波又一波,真心或假意的人去了宁王府,拿着补品说要探望宁王妃,希望她早日康复。这些人自然是没有见到宁王妃的,因为宁王说了,王妃现在病着不方便见客。有凤明阳拦着当然没人敢硬说要见阮伽南了,试探不出很多人也就作罢了。 但是阮府和贺府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宁王府,阮常康,贺氏还有阮华禹阮若梨四个都来了。就是四个人神色都有些异样,各怀心思。 四人在客厅等了两刻钟才终于看到宁王穿着一身水色麒麟纹锦袍,头戴白玉冠,面如冠玉,霞姿月韵,让人眼前一亮。 阮常康几人连忙站了起来行了礼,“见过王爷。” 凤明阳走到上座坐下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用多礼了,都坐吧。” “多谢王爷。” 坐下后阮常康关心的问道:“王爷,我听说伽南这孩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好些了?” 凤明阳眉心蹙了蹙,很快又松开了,眼底满是担忧之情,“已经请大夫瞧过了,说是她以前没照顾好,身子有些虚,现在又一时不注意,感染了风寒。大夫已经开了药,喝过药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 阮常康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们也可以放心了。这些是我们从府上带来的补品,虽然说王府什么都不缺,但也是我们都一点心意,王爷请收下吧,我们也希望伽南能快点好起来。” 说完便对阮若梨使了个眼色,阮若梨似乎在出着神,没回应,阮常康眉头一皱,贺氏忙暗中扯了扯女儿的袖子。 阮若梨这才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抬起头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看得阮常康气不打一出来。 贺氏看了眼宁王,见他在和自家老爷说话,忙转头对女儿低语了一句。 阮若梨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了坐在上首的人身上,眸光闪了闪柔声开口道:“姐夫,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去看看姐姐,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不看看她的话心里会一直都不放心的。” 阮常康听到她对宁王的称呼眼里闪过了满意的光芒。梨儿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如此一来马上就拉近和宁王的距离了。 凤明阳眸光凝了凝,然后像是阳光底下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微弱的波纹,波光鳞婈,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让看着他的阮若梨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滚烫滚烫的,她连忙垂下了头,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看到她这反应,凤明阳眼底讥讽的光芒一闪而过,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另外一张时常露出狡黠笑容的娇俏脸蛋。 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到哪里了。 阮常康一直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凤明阳,见他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柔情,目光所落的位置正好是梨儿的位置!他脑里灵光猛地一闪,难道……这个想法子啊脑海里闪了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 如果梨儿也能……不对不对,宁王现在已经娶了伽南做正妃,如果梨儿再进府那就只能是侧妃的位置。梨儿可是自己手上最得意的一个筹码,绝对不能就这样打出去。 他连忙遏止了自己脑海里的念头。 “阿南方才才喝了药,这会儿正睡着,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你们的心意本王会等她醒过来之后告诉她的。” 阮常康和贺氏眉头一皱,相视了一眼贺氏试探的说道:“王爷,我们就是太担心伽南了,不见见她的话心里总是放不下。既然来了,我们还是见见吧,如果王爷担心我们会吵到伽南,那我们可以在屋子外悄悄的看看她就好。只要看到她无事我们就放心了。” 凤明阳闻言眸光淡淡的落在了她身上,粉唇勾了勾,贺氏心一跳,以为他就要答应了,却听到他清冷的问道:“阮夫人这样说是觉得本王照顾不好阿南,还是在怀疑本王虐待折磨了阿南,所以才如此的不放心,非要亲眼瞧一瞧?” 他声音淡淡的,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很随意的问一问,但是贺氏却无端的觉得浑身一冷,对上他那双平静得有些吓人的双眸,黑沉得不见底,莫名的让人有股阴冷的错觉。被他这么静静的看着,感觉身都要被冻住了一样。 贺氏面色一白,连忙道:“不不不,王爷误会了,误会了,我们怎么会这样想呢?伽南,伽南嫁到王府来那是伽南的福气,王爷也一直把伽南照顾得很好,我们相信王爷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会怀疑王爷呢?” “是啊,王爷,是我们过于担心才多心了。既然王爷说伽南喝了药睡着了,那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吧,改日再来看她便是。有王爷照顾,我们很放心,相信伽南也会很快就好起来的。”阮常康也忙赔着笑脸说道。 “你们能这样想就好,本王一向不喜欢旁人质疑怀疑本王。” “那是那是,王爷一向英明,怎么会有人质疑怀疑王爷呢,呵呵呵……” 阮常康惯会看人面色,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见凤明阳眉宇间似乎有了些不耐烦,很是自觉的起身告辞了。凤明阳也不留他,叫了总管过来送客。 出了宁王府的大门,阮常康回头看了眼气派异常的王府大门,眉头皱了皱,眼里晦暗不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八自己的卦 燕京城里现在是什么样的阮伽南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此时已经乔装打扮过在去青州的路上了。为了节省时间她选择了骑马,早上出发,赶一天的路,晚上就找个小镇子或者是村庄留宿一晚。连续赶路的话也不用多久就能到青州了,如果坐马车那就耗费时间了。 阮伽南化身成了一个年轻似乎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穿着普通,没有太出挑。但她面容白皙俊秀,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所以即使外面看起来很是普通,一路上也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加上丹砂和陆英两个很明显是护卫的人在身边,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看得出她出身不普通了。 阮伽南原本就是想低调些的,免得惹来麻烦,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带着陆英是低调不下来的,索性就放开了,该干嘛干嘛。 三人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事,就算是有几个不长眼的也让陆英给教训了,白天赶路,晚上留宿,赶了四五天的路之后终于在这天响午过后终于赶到了青州。三人在城里找了间最好的客栈,她这会儿可不打算亏待自己,而且王爷给了她不少银子以备万一呢,当然不能随便将就了,加上一路上就没怎么好好的睡过觉。 在客栈里睡了半个时辰她才起来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了。 来到青州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以男装示人比较妥当一点。 “公子,现在咱们要去哪里呀?”丹砂问。 阮伽南随意的四处看着,道:“先到处看看吧,熟悉熟悉一下城里的环境再说。” 丹砂点了点头。 三人开始漫步目的的在城里四处溜达着,看起来就像是经过青州短暂停留的路人一样。 一圈下来阮伽南对青州城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青州城里的土著自然是不少的,而阮家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虽然曾经没落过,但是架不住现在本家的两个公子都去了燕京当大官,有一个还是一品大员,整个青州估计也找不出多少个家族里曾经有人在燕京当一品大官的家族。 逛着逛着,阮伽南对陆英低语了几句,陆英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了看天色,阮伽南觉得也是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了,她干脆找了一家酒楼坐了下来,和丹砂吃了顿好的,当然了,她也没忘记给陆英打包一份。 出了酒楼两人就往客栈走了,丹砂不解的问道:“公子,咱们现在就回去了?”不是什么事都还没有做吗? 阮伽南笑了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总不能直接到阮府去问吧,咱们得找机会啊!” 丹砂眉头蹙了蹙,似乎不太明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先回客栈好好的休息一晚再说。”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了,她掩唇打了个呵欠。 闻言丹砂立刻松开了眉头,是了,她应该相信小姐才对。小姐不管做什么事她心里一定是先有了想法的。 只是两人在经过一条巷子时却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响声,阮伽南原本是没有在意的,谁知道随意的瞄了一眼然后脚步就一停,倒退了两步,扭着头看着巷子里的人。 丹砂看到她这奇怪的行为不禁问道:“公子,你看什么呢?”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勾起了一抹笑容,“哎呀,这是天助我也,遇上熟人了!” 丹砂一愣。 熟人?在青州能遇到什么熟人啊?她一头雾水,可是见小姐已经往巷子里走了去,她连忙跟了上去。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读书人不太好吧?你们身为男人的气度呢?真是丢尽我们男人的脸啊!” 听到她这话,丹砂不禁抽了抽嘴角。 巷子里的人冷不防的听到一道声音冒了出来,先是吓了一跳,紧张的反射性转身,看到眼前站着的不过是两个瘦小的小子,顿时又放松了下来。而且看前面为首的一人穿着的衣服料子顶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良好,不缺银子的人。几个人嘻嘻奸笑着围了上来。 “这位小公子是想路见不平了?看小公子家境不错,不如借哥们几个银子用用,哥们几个就放过你们?” 先前被围堵的人皱了皱眉头,劝说道:“这位小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他们人多,你快是快点走吧,免得被连累了。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也就是勒索些银子罢了。” “想走,这可不行,要走也得留下身上的财物,不然就让你吃点教训!” 阮伽南笑容可掬的道:“想要银子啊,行啊,只要你们能打得过我。你们要是打得过我,我身上带着的几百两银票就给你们了。” 几百两银票?几个小混混顿时眼睛一亮,闪着贪婪的光芒。 妈的,看来今天真是走运了!只要把这几百两银票抢到手,能过上好一阵的好日子了! “嘻嘻,既然小公子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上!”说完几个小混混就一起冲了上来。 “小心!” 阮伽南淡定的站着,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丝毫没有将这几个小混混放在眼内。 “公子,你站一边去,他们交给小的来处理,免得脏了公子的手。”丹砂挡在了阮伽南面前。 “不用,我正好活络活络一下筋骨。”她说着,那几个人已经到了跟前,她直接抬起脚一脚一个,连手都没有动,三两下就把人打趴下了。 “唉,真是让人失望,居然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住。就你们这样子竟然还敢出来勒索银子?现在该轮到我了,把你们身上的银子拿出来,不然我就要你们的命!”阮伽南含笑的一脚踩在一个人胸上,低着头,阴恻恻的说着。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想活命就把银子拿出来!” 丹砂和被救的人:“……” 阮伽南匪气十足的将几个人放到自己手上的银子掂了掂,不是很满意,眉头一皱,几个人见状忙道:“大侠,我们真的只有这么些银子了,现在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了!大侠如果不信可以来搜身,真的!” “呸!搜身还脏了我的手呢!行了,给我滚,让我再看到你们抢人银子,我就废了你们!”说完终于将自己的脚挪了下来。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巷子。 她将手上的银子抛了抛放入怀里转身就看到丹砂和那人一脸的怪异扭曲。 她挑了挑眉走了过去关心的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被她的声音惊醒了一般,他忙退了一步微微弯了弯腰拱手真诚的道:“多谢小公子仗义相助。” 阮伽南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不知道公子家住何处,要不要我送公子你一程?” “在下阮成泽,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今日只是一时没多想抄了近路,不想就遇到了歹人,还多亏了公子相救。”阮成泽很是感激。 如果不是这位公子搭救,他就算不受伤,身上的钱财也是要损失的,而且免不了要受一点皮肉之苦。 “你叫阮成泽啊,我叫崔羿卿,住在前面的八方客栈,正要回去经过这里听到了异样的声音,所以才恰巧救了你。既然没事,那阮公子你赶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客栈了。”阮伽南爽朗的说着。 “等等,崔公子救了我,我理应报答,不知道……” “哎,我都说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需要报答啊!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一招就制服了他们,阮公子不要放在心上了。若是阮公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那日后我们有缘再见的时候阮公子再请我吃顿饭便是。”她说完也不等他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大步往巷子外走了去。 阮成泽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慢慢的跟了上去。 出了巷子就是大街了,他看到这个崔公子到了大街上径自走到了一处墙根下,弯下腰将一些碎银放到了一个乞丐碗里,那个乞丐先是一愣,接着便激动不已的抱着年幼的孩子跪在了地上想要叩头,却被她身边的小厮拦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乞丐满脸泪水的点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大概是道谢的话吧! 给了乞丐碎银之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小厮往前继续走了去,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八方客栈,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阮成泽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阮府。 八方客栈楼上,一个房间的窗子微微打开了些许,不留心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窗子开了些许。窗子后站着阮伽南和丹砂。 “小姐认识这人?”不然为什么要做这些。 阮伽南笑了笑,“这人是青州阮府府上的老爷。” 丹砂惊讶了一下,“这么巧?他居然是青州阮府的人?” “是啊,就是这么巧,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她才想着要怎么接近阮府的人,老天爷就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丹砂了然的点着头,“所以刚才小姐才故意那样做是没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倒也称不上是故意。那些小混混身上的银子估计也不知道是抢了哪个倒霉鬼的,既然不是他们的东西,那我拿了过来去给更需要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对。那对乞丐父子,小的在生病,若是没有银子看大夫,怕是撑不了多久。我这样做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替那几个小混混积福了。” 丹砂恍然,“原来是这样,奴婢都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些事情的。” 阮伽南笑了笑没说话,看到阮成泽走远了才回到房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姐,那这个阮公子他会相信吗?而且我们要怎么再和这个阮公子接近?”如果太刻意那肯定会被怀疑的,这个阮公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天真单纯的人吧? “不急,反正我们也不是待一两天就能走的。这青州城里也就那么大了,想要偶遇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吗?”阮伽南是丝毫不担心的,就算真的没有机会,她也会制造机会。 被她派了出去的陆英也很快就回来了,将打听到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阮伽南朝着丹砂笑了笑,“瞧,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原来陆英打听到这两天青州刚好要办个活动,每年这个时候青州城都会办活动,在城里香火最旺盛的寺庙栖霞寺办素斋节。这个素斋节是青州一带特有的民间活动,这一带的人信奉佛教,到处都是寺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老百姓都喜欢时不时的去庙里拜上一拜。 这个素斋节就是当地官府和寺庙负责组织办的,这天寺庙的人会在庙里准备各种各样的素斋,老百姓只要捐赠一文的香油钱便能品尝一顿,还会有各种活动,免费算命解签什么的。光是一文香油钱便能饱餐一顿对老百姓来说就非常有诱惑力了,而且还可以免费算命解签。 所以这天青州城里是非常热闹的,还有外地人专门赶过来,实因青州城里的这个寺庙是这一带最有名气,最灵验的寺庙了。 第二天阮伽南三个也去凑热闹了。 三人到了栖霞寺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简直就是水泄不通,吓了阮伽南一大跳。 “公子小心些。”陆英走在前头开路,然后是丹砂护着自家小姐,生怕哪个不长眼的会撞了上来。 “哇,真是很热闹啊!”阮伽南叹道,就是这天气太热了,如果凉爽一点就好了。 而且这么热的天气,寺庙准备的素斋会不会变质啊?想到这她又觉得自己担心有些多余了。这么多人,只怕是素斋这头刚端出来,那头就被抢夺一空了吧?哪里来的时间变质。 她看热闹之余没忘记正事,看似在看热闹,但实际上视线却是搜寻目标人士。很快就发现了人群里的阮成泽。 阮成泽现在是在衙门内做事,从六品的州同知,根据陆英昨天打听来的消息看,他能力似乎也是相当不错的,颇受知州大人器重,加上又是阮家所出,如果将来没有意外的话,升官是迟早的事,而且他现在还年轻着呢,才二十五不到。 看到人群里的阮成泽,阮伽南便开始状似无意的走了过去,走走停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去吃点素斋什么的,看起来就和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阮常泽偶然间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个算命摊前站着的人正是昨天救了自己的崔姓兄弟。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处理好了手上的事,交代了下面的人一声自己便走了过去。 “崔公子?” “啊,阮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太巧了吧!”阮伽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阮成泽很是惊喜的叫道。 “是啊,真是巧,崔公子怎么也过来了?” 阮伽南笑着道:“这素斋节可是青州城里最热闹的事了,我既然来了,那怎么能不凑凑热闹,见识一番。” “哦,那崔公子觉得这素斋节如何?”阮成泽问。 阮伽南很是老实的道:“很热闹,很有意思。对了,我正想要让这人给我算一卦呢!” 阮成泽往前一步,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原本想要给阮伽南算一卦的人看到他顿时面色一变,然后飞快的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讨好的笑着说道:“原来是同知大人,大人别生气,小人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大人您的朋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今天就放了小人一马吧!” 阮成泽板着脸道:“看在今天是素斋节的份上就饶了你一次,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骗人,你就去牢里蹲着吧!” “是是是,多谢大人开恩,小人以后一定不会再犯的!”说着这人已经飞快的将东西收拾好,背在背上一溜烟的跑了。 阮伽南目瞪口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 阮成泽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崔公子不知道这人就是个骗子,不知道从哪学了点皮毛就到处吹嘘,其实就是乱说一通。” 阮伽南轻轻的一拍自己的脑门,“这么说我差点就上当了?” “可不是。” 她吁了一口气,高兴的道:“那真是多亏阮公子了,昨日我救了阮公子一次,今天阮公子也帮了我一次,那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说完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双黑溜溜,鬼灵精怪的眼睛将阮成泽打量了一变叹道:“原来阮公子竟然是同知大人啊,真是没有想到阮公子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同知大人了。不像我,连考个科举都考不了。” “不过是小小的同知罢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也是知州大人器重我,我才有今日。崔公子你还年轻,怕什么呢?”阮成泽摇了摇头很是谦虚。 阮伽南挑了挑眉道:“如果阮公子不忙的话,不知道可否为我做个介绍,带个路?” 阮成泽笑着拱手道:“你不嫌弃就无趣就好。” 阮伽南若是诚心要和一个人打好关系的话那是相当容易的,这不,半个时辰下来阮成泽就已经对她彻底敞开心扉,把她当知己好友了。两人也由阮公子,崔公子变成了阮大哥,卿弟,亲亲热热的称呼,中途阮成泽被人叫走之前还显得有些依依不舍,意犹未尽,热情的邀请阮伽南改日到阮府做客,阮伽南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应了下来。 答应了阮成泽的邀请之后阮伽南并没有第一时间便上门去,而是在青州溜达了一圈,将城里城外的景点都转了一圈,看起来倒真真的像是一个四处游玩的人了。看得陆英都怀疑了起来,怀疑王妃其实是来青州游玩散心的,而不是来调查什么事的。然后在陆英隐晦的提醒下阮伽南才想起应该要给自家王爷传个信报个平安或者是事情进展什么的。 当然啦,她相信就算她不写信陆英也会及时准时的向凤明阳汇报的,只是陆英说跟自己说那是两码子的事。于是游玩之余她给凤明阳传了个信,报了平安和说了下事情的进展之外还跟他分享了自己在青州的所见所闻,字行间不难看出她过得是潇洒快活,或许还乐不思蜀,让在燕京应付各种事务的宁王黑了一张脸,有了和陆英同样的想法。 隔了三天之后阮伽南才慢条斯理的去了阮府。 阮成泽正好是休沐的时候,听到府中下人说有位崔姓公子上门拜访的时候顿时就惊喜不已,忙让下人将人领了进来。他还以为卿弟并不愿意上门做客呢,他都等几天了都不见他来。 阮伽南走进来率先笑着道:“阮大哥真是对不住了,我来迟了。实在是这几天都被人约了出去,将这青州城内外的景色都看了个遍,今天总算是空闲了下来,我马上就上门来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卿弟你忘记此事了呢。” “怎么会?虽然说我在青州认识了不少人,但是就属和阮大哥合得来了。一直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样都人家才养育出了阮大哥这样儒雅的君子。”阮伽南张嘴就是一顿夸。 阮成泽笑了起来,“行了,你就别夸我了,再夸我可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不过有句话阮成泽倒也是认同的。他和眼前的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的确是非常的合得来的,两人共同话题很多,而卿弟看起来年纪很小,见识却很宽广,让年长了他好几岁的他也自叹不如,甚至是觉得有些羞愧了。 “不知道卿弟会在青州停留多长时间?”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阮成泽问道。 阮伽南摇了摇头,“说不准,或许还待个三两天,又或许会待五六天,十来天都说不定。看着办吧,若是青州有趣,多待几天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也就是随便走走,走到哪算哪,不忘记向家里报平安就可以了。” 阮成泽有些羡慕的道:“卿弟的家人倒也看得开,愿意让卿弟独自一人在外游历,听卿弟的话倒像是在外走了不少地方了。” “的确是。咱们凤歧国国土辽阔,处处皆是风景啊!趁着现在年轻,还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出来游历游历是最好不过的了。” “卿弟说得有理。” “阮大哥日后怕是要到燕京做大官的吧?”阮伽南突然说道。 阮成泽愣了一下才笑道:“到燕京做官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卿弟你可真是太瞧得起为兄了。凤歧国人才济济,如我一般的人比比皆是,我不过是沧海一栗罢了。” “阮大哥你这就欺负了我吧,我可是知道现今太傅阮大人就是出自青州阮家,而去年阮大人的大哥也调往了燕京,任的也是正三品的大官呢!就算阮大哥你不是本家的人,将来想要调往燕京也不是难事啊!”阮伽南看似无心机的说着,眼角余光却密切注意着阮成泽的神情反应,见他听了自己的话面色果然是变了变,眉心飞快的皱了皱,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看来卿弟果然是知道甚多。说出来不怕卿弟嘲笑,虽然说我青州阮府和燕京阮府同处一脉,但到底早早就分了家,我们只是旁系而已。而且和燕京阮府关系并没有很好,平时也很少来往,我将来的官途和燕京阮府应该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阮成泽神情自然,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失落,处之泰然。 阮伽南很是惊讶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吗?这燕京阮府听说现在很是了不得呢,阮太傅的夫人是贺家的嫡小姐,太傅的大女儿现在又嫁给了宁王,这不是如日中天吗?既然是同出一脉,那就应该拉一把你们啊,这样才能让你们阮氏一族兴旺发展啊,不是吗?” 阮成泽眸色闪了闪,眉头一皱,眼里掠过了一道复杂的光芒,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阮大人的女儿嫁给了宁王,宁王对她可好?” 问完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卿弟又不是燕京人,对燕京宁王府的事就算知道也很有限吧,又怎么会知道她在宁王府过得好不好? 不等她答话,阮成泽又笑着摇头道:“看我,问你这些干什么?你肯定是不知道的。” 阮伽南看到他这反应眼里闪过了笑意,摇着头一本正经的道:“非也非也,前些日子我刚好去了燕京,我正是从燕京过来的,对燕京现在的事倒也知道不少。” “哦?卿弟原来是从燕京过来的?” 阮伽南点着头,“是啊。” 阮成泽见他这么认真正经,不由得来了兴趣,“哦,那你倒是说说,宁王妃在宁王府过得怎么样?”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怜悯同情的看着他道:“她在王府哪里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从小就没有了娘,又被阮太傅送到了庄子上,十几年后才接了回来,又是嫁给了宁王那样的人,宁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又怎么会看得上她这么个野丫头?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受折磨罢了。” 丹砂站在她后面听到她面部红气不喘的说着吓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猛地一阵咳嗽,在大厅响起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听到丹砂的动静,阮伽南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尴尬。 咳咳,她这么说也是迫不得已啊,丹砂应该明白的是吧?回去千万不要在凤明阳面前露馅了啊,不然那个小气吧啦的男人肯定又会趁机对她提出非分要求的。 阮成泽忙关心的问道:“卿弟,你这小厮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她身体好着呢,可能……可能是听到我说宁王妃,一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所以激动了。”她煞有其事的解释。 阮成泽看了眼低着头的小厮,眼里闪着同情之光,不疑有他的道:“都是苦命的人。” “可不就是。那宁王妃也是命不好,明明是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就因为自己的亲娘死了,爹又娶了后娘,过得比丫鬟还要苦啊!”阮伽南摇着头叹着气。 阮成泽皱着眉,“不是说阮大人后面娶的是个贤良的夫人吗?” “阮大哥,你就是心肠太好,想得太简单了。这当后母,能有几个是好的?对了,说到这个人,最近燕京出了件很热闹的事,阮大哥,你想听吗?”阮伽南很是兴致勃勃的问。 看到她八卦的样子,阮成泽很是无语了一下,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阮伽南起身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八卦兮兮的说道:“我跟你说,我离开燕京的时候燕京传出了一则流言,说是阮太傅现在的夫人,就是贺家那个嫡小姐,说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了,后来还被卖进了青楼,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又做了别人的丫鬟。而且啊……”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期盼的凝视着阮成泽。 阮成泽沉默了一下,似乎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问道:“而且什么?” 他还以为卿弟成熟稳重,没想到……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而且听说这贺氏以前在回到贺家之前是前阮夫人的丫鬟!她是在前阮夫人身边当丫鬟的!是不是很令人震惊的八卦?” 说完她像是没有注意到阮成泽眼底的惊愕和脸上的震惊,坐直了身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说回宁王妃啊,听说宁王妃一直怀疑自己的亲娘当初是被害死的,所以一直在查有关她亲娘的事。这个时候又传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宁王妃听到了会有什么想法和感受。” “宁王妃……她在查她亲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阮成泽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戒备怀疑了起来。 但是阮伽南却没有注意到一样,抬着下巴得意的道:“阮大哥,我可告诉你吧,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打听当地的八卦当趣事,不然这长路漫漫,光是看风景多无趣啊!而且宁王府的事不需要怎么打听就能知道,燕京人最爱说那些权贵人家的事了,我只要在茶楼酒楼坐上半天工夫就什么都能知道了。” 阮成泽眼里的戒备怀疑慢慢的退了去,换上了一丝愧疚,觉得自己因此就怀疑卿弟实在是不应该。 “对了,阮大哥,说起来你也是阮家的人,当初阮太傅没有去京城之前也是在青州的,那阮大哥你知道宁王妃亲娘的事吗?我在燕京问了不少人,都没人知道宁王妃亲娘的事呢,甚至有些人还反问我,说阮太傅的夫人不是贺家嫡小姐吗,搞得我都差点糊涂了。”她故意好奇的问。 “这……阮大人的事我、我并不清楚啊,所以……”阮成泽面上有些为难。 “阮大哥,你肯定知道一点的,你就告诉我呗,我实在是好奇啊!怎么会没人知道宁王妃亲娘的事呢?就算她死了这么多年了,但是娘家总该还有人在吧?怎么会没人知道呢?连宁王妃自己都不知道,还要那么费心力的去查,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在街上无意中见过一次宁王妃,看她又瘦又小,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的,想来日子也是过得很苦了。”她摇着头叹着气。 丹砂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视线不由得在自家小姐脸上转了转。 又瘦又小,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小姐明明就是面色红润,开眉笑眼好吗? 阮成泽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但就是不说话。 “阮大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莫不是这宁王妃亲娘的事还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如果是的话,你不愿意说也无妨,我不会强人所难的。”她很是体贴识大体的说。 阮成泽一愣,不由得晃了晃神,一下子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道美丽的身影。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很清晰。 宁王妃的亲娘啊,那是一个非常美丽高贵又生机勃勃的女子,脸上总是带着开朗的笑容,如同林间的小鹿一样精灵可爱,善良温柔。他还记得她摸着自己的头和自己说话时的温柔神情,记得她教自己读书写字时的认真神情,记得她陪自己玩游戏时的清脆笑声。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阮大哥?”阮伽南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复杂情感,似怀念,似感概,似乎还有一丝丝孺慕……她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晦暗的光芒。 阮成泽果真知道娘的事吗?看他这样子就算不是一清二楚,那也是知道一些,例如她娘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当年在阮府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她娘和贺氏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她试探的一叫,阮成泽猛的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有些慌乱中对上了阮伽南好奇的眼,他顿时就起了一种莫名的心虚,忙垂下了视线。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试探的问道:“阮大哥你方才是想起了宁王妃的娘亲吗?我刚提到她,你就走神了……” 阮成泽沉默了一下才淡淡的笑了笑,笑容离有些怀念,“是啊,想起了她。宁王妃的娘亲是一个很美丽,也很好的女子。可惜她红颜薄命,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美丽,也很好的女子。 这大概是阮伽南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和自己娘亲有关的事最多的一次了,即使只是短短的几个字而已。在燕京,甚至没人会提起她,或者该说没人敢提起她。 他口中的那个美丽的,很好的女子就这样被身边的人刻意的淡忘了,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如果是原来的阮伽南,她会想要倾尽力的去查自己亲娘的事吗?又或者是会被阮常康和贺氏欺骗,为了活下去,只能选择沉默。毕竟原来的阮伽南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的古代女子而已,依附在父亲家族的庇护下,不像她,离开了阮府她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阮伽南心里忽然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娘亲觉得有些悲凉了。 所托非人,所遇也非良人,便只能红颜薄命了。 阮伽南还想再问问,但是阮成泽却岔开了话题,问道:“卿弟现在还是住在八方客栈吗?” 阮伽南愣了一下道:“是啊,这八方客栈大概也是青州城里最好的客栈了,我一向是吃不得苦的人,住自然是要住最好的了。” “不知道卿弟愿不愿意到府上来做客,在卿弟停留在青州的时候就暂住在府上,由为兄招待一下如何?”阮成泽邀请道。 “这……这会不会太打扰了?”阮伽南很好的将心里的惊喜掩饰在了眼底下,脸上有些犹豫。 “怎么会打扰呢?说实话我也许久不曾遇到像卿弟这样可以相谈甚欢的人了,若是卿弟住到府上,那咱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了,甚至可以把酒言欢一番了。” 阮伽南低着头佯装思索了一番才抬头笑着道:“既然阮大哥盛情邀请,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见他答应了下来,阮成泽很是高兴,一扫刚才的些微低落,气氛再次热络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白朗月 于是阮伽南便在阮府住下了。她让丹砂回客栈把房间退了,然后再跟陆英说一声,让他回来的时候直接来阮府就好。 阮成泽也向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人。 阮成泽现在已经二十几岁了,自然是已经成了亲的,青州阮氏这一脉的话现在是阮成泽当家了,府中人口并不复杂,府中现在只有一个老夫人还建在,老爷的话早几年却是已经去世了,称得上是英年早逝。这位已经去世了的老爷和燕京阮氏两个老爷应该说是堂兄弟吧,虽然已经是隔了一代的。 阮成泽现在是这个旁支的话事人了,娶了青州当地一个有名望的家族的嫡小姐,生下了一个儿子,还有个女儿才一岁多,妻子贤惠,儿子聪明伶俐,女儿才一岁,但是也能看得出,长大后肯定也是美人胚子。他现在是儿女双,前途也算是一片光明,这样的人生大概也能称得上是春风得意,一帆风顺了吧? 阮伽南被安排在了上房的客房里暂住,前有花园,后临湖,推开窗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清凉气息,削减了几分夏日的炎热,位置倒是极佳的。 她坐在窗前望着湖里的荷花,嘴角饮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丫鬟敲门走了进来,送来了茶水点心,还有一些跟在后面拿了一些用品走了进来。 她转了转眼子走了过去在桌子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故意好奇的问了起来,丫鬟自然是一一回答了。 “这位姐姐你来阮府多久了?”阮伽南眨巴着眼睛眼神很是专注的看着丫鬟笑着问道。 丫鬟哪里抵挡得住她这么放肆的目光,加上自己面前的又是一个面容俊帅的公子哥儿,羞得这丫鬟很快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回公子,奴婢是阮府的家生子,从小就在阮府长大。” 阮伽南眼睛微微一亮,是个家生子啊,那对阮府的情况肯定了解了。 “姐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她人畜无害的笑着问。 “公子这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担得起公子一声姐姐,奴婢叫绿珠,公子若是不嫌弃,叫奴婢一声绿珠已经是看得起奴婢了。”绿珠低声说道。 阮伽南笑了笑开始和绿珠东拉西扯的半天才开始不着痕迹的试探,“绿珠姐姐,我听阮大哥说之前阮家的本家有个很漂亮的夫人这是真的吗?有多漂亮,你可见过?” 绿珠早就放下了防备心,听到她的话蹙眉想了想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道:“本家那边的夫人吗?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夫人的,但是……时间太久了,奴婢也不怎么记得了。而且奴婢也不是本家那边的家生子,对本家那边的事知道得实在不多。” “好姐姐,你就再好好想想吧,我是真的特别好奇,能让阮大哥记了这么多年都不忘记,还说是个大美人的美人到底是有多美。绿珠姐姐你就满足我这点好奇心吧,行吗?”她可怜巴巴的瞅着绿珠,明亮又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得人的心都软了起来。 “这……”绿珠很是为难。 阮伽南干脆直接下手了,拉着绿珠的手轻轻的摇着,“好绿珠姐姐,你就答应我吧,好好想想,如果绿珠姐姐能满足我这点好奇心,那我就送绿珠姐姐一个绿宝石簪子,和绿珠姐姐正是配,如何?” 绿珠不禁眼睛一亮,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抿着唇笑道:“好吧,奴婢回去好好想想。或许可以问问奴婢的老娘,她在阮府几十年了,或许会知道一点。” 这更好了! 阮伽南顿时笑得更开心了,还看似好心的提醒道:“绿珠姐姐,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能让阮大哥知道了,我担心他会多想,而且我也担心会连累了绿珠姐姐。” 绿珠听到她这么说很是感动,连连应了下来,最后实在是不能再待了才起身离开了。 晚上阮成泽好好的招待了阮伽南,宾客尽欢。 第二天阮伽南却没有见到绿珠,她也没有多想,照常出门了,下午才回来,如此几天她都没有再见到绿珠,她这才怀疑是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差错了。 这天她回来,和阮成泽聊天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问道:“阮大哥,这几天怎么不见绿珠了?” 阮成泽眸色闪了闪,笑着道:“绿珠?怎么突然问起了绿珠?这不是我府上的丫鬟吗?是不是她伺候得不好,怠慢了卿弟?”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就是这几天都没见过绿珠了,我刚来的第一天觉得她还挺好说话的,是个机灵的丫头。这几天没见她,所以就觉得有些奇怪,随口问问而已。” “哦,这样啊,绿珠被我夫人调到其他院子做事了。”阮成泽云淡风轻的说道。 阮伽南眉心一动,心里微微一沉,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收了起来,沉默了一下,故意开着玩笑道:“阮大哥,绿珠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调去别的院子做事了?莫不是阮大哥担心我会把你府上的丫鬟勾引走了?” 阮成泽摇了摇头,“一个丫鬟,若是卿弟喜欢,告诉我一声,让她去到卿弟身边伺候也未尝不可。就是……”他顿了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心,目光清明的看着他,“卿弟,与你相交我是真心真意的,和卿弟非常合得来也是真的,和卿弟在一起我觉得非常愉快轻松。卿弟这个朋友我也是真心相交的,我希望卿弟也能报以同样的真情,而不是别有目的。” 阮伽南眉头一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又或者是阮成泽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温吞文雅,不然也不能将青州阮家旁支这一脉经营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了。身为家主,又岂会像一般人那般单纯天真呢?即使她自认为已经做得很隐晦了,也一样会露出些许端倪吧?若是她有大把的时间,或许还能做到无声无息,但是现在她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留在青州,一时心急就更容易露出破绽了。 她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有了主意。 “阮大哥,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再有隐瞒,那就显得我不对了。阮大哥怕是知道我从绿珠口中打探消息的事了吧?没错,我这次来青州确实是为了查清楚阮大人先夫人的事。只是这事情过去已久,知道的人太少,一时间我也无从打听,只得从你府上的仆人婢女身上入手了。” 阮成泽有些惊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干脆爽快的就承认了。 没错,他是知道了她向绿珠打听的事,所以才将绿珠调开的。他倒不是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好端端的有人来打听那么久之前的事,他心里总归是有些怀疑的。他相信她对他,对阮府没有坏心,所以才只是将绿珠调开了,而不是直接来质问她。刚才这么问也只是想提醒她一下,但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干脆的就坦诚了。 惊讶过后他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查那么之前的事,而且你和叔母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查她的事?” 阮成泽想起了前几天她跟自己说的所谓的燕京八卦的事,心里不由得怀疑了起来,难道她那天跟自己说的其实是故意的?难道卿弟接近自己也是有意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真的有些失望了。他是真的把卿弟当知己好友一般对待的。 想到这阮成泽心里有些难过。 阮伽南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阮大哥,我能相信你,相信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将事情泄露出去,都会帮我保密吗?” 阮成泽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当然!” 她沉吟了一下才下了决定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如直接告诉你吧!其实我是宁王妃的人,是宁王妃让我来青州调查这件事的,因为她怀疑她娘的死另有内情,所以她想要查清楚。” 阮成泽有些愕然,“宁王妃?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宁王妃在燕京过得很不好吗?”那她是哪里来的人脉使用? 阮伽南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和愧疚,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个,那天我不是怕你怀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嘛。其实宁王妃在燕京过得还算不错,她嫁入了宁王府,宁王对她也还算不错。至于我和她认识是机缘巧合,她曾经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所以我答应了她会帮她做一件事。她是宁王妃,来青州不方便,便让我代替她来了。” “来之前我可是拍着胸口答应了她,一定会帮她把事情查清楚的,阮大哥,你可要帮帮我啊!”阮伽南装起了可怜,“我觉得我要是没把这件事做好,回去之后她肯定会让宁王收拾我的。我就是一个商人,肯定斗不过宁王的。” 她可怜兮兮的,可惜现在阮成泽却是没那么容易就相信她了。 他睨着她,一脸的怀疑,“既然她这么相信你,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让宁王收拾你呢?” …… 她怎么觉得阮大哥变精明了? 她叹了一口气,“阮大哥,总之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宁王妃现在怀疑她娘的死和贺家那个女人有关,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她娘的痕迹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加上有心人刻意的抹去,她想查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她只能先将希望放在青州这里,希望在青州这里能查到一点线索。至少要知道她娘到底是哪里人。” 听了她的话阮成泽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半响才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我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这件事本家那边当初就已经严令过了,任何人不得再提起。” 阮伽南眉头一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提?难道是她犯了什么错?” 阮成泽缓慢的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说?她红颜薄命,如果真的是她命不好,命该绝,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宁王妃已经说了,她的死很有可能是贺家那个女人所为,难道她不应该查出真相,还她娘一个公道吗?你们一个个都想将事情隐瞒起来,对宁王妃,对宁王妃的娘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不公平?即便是一个不相关的人遇到这种事也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是吗?你们可是她们的亲人!”阮伽南痛心疾首的说着,脸上指责的表情让阮成泽无端的觉得惭愧了起来,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一样,差点就要无地自容了。 阮伽南注意到他的神情,语气一缓,“阮大哥,我也不是想为难你,如果你不愿意多说的话,我可以去问你府里的老人,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阻拦这件事。难道你想助纣为虐吗?那天看你说的,我以为你和宁王妃的娘亲当年的感情应该还算是不错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当年对你应该很好。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当年的情分难道真的一点就不剩了?让你为她说句话都不愿意?” 阮成泽紧紧抿唇,垂着眼眸,阮伽南没看到他眼里的挣扎之色。 见状阮伽南也不为难他了,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你愿意说我也理解。我再想办法查查就是了。”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也不知道是这个词触动了阮成泽哪里,只见他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眼里有些灰暗,“你说得没错,现在当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我会跟你说的。” 也罢,本家的人虽然是说了不能再提起这件事,可是现在他和本家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旁支的老爷,是青州阮家的家主,和燕京本家并没有多少关系,他们也不会想拉青州阮家一把。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违背自己的良心帮他们隐瞒。更何况本来就是他们对不起她,若不是他们,她又怎么会被贺家的人害死? 当年她死了的消息传来青州,他根本就不能相信,那样一个身体健康,充满了活力和朝气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病死了呢?她身体一向很好的,比一般的小姐要好多了,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病死了的。加上没多久就传来了堂叔娶了贺家嫡小姐的事,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明白的呢? 那个时候他心里是即悲哀又愤怒,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不管他再怎么愤怒也帮不了她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少年,能做的也就只是在无人的时候为她的悲惨命运默默流泪,在夜里的时候为她暗暗向上天祈求,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有个好人生,不会再遇上像堂叔这样的人。 可是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他心里的愤怒和难过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到后来,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彻底的淡忘了这个人,就好像自己的生命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如果不是卿弟来到青州,如果不是前几个月有个人来报恩,或许他真的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那个时候他多想有人给她一个公道,查清楚这件事啊,自己甚至还想过要去报官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愿意对她女儿的人说清楚。 阮成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问道:“对了,你说你是宁王妃的人,那前几个月可曾有人到燕京去寻宁王妃,说要报恩的?” 呃…… 阮伽南脸上飞快的闪过了尴尬和心虚,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却淡定非常,嘴上说道:“哦,是有这么一个人的,但是宁王妃打发她走了。” 阮成泽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阮大哥,你真的愿意告诉我吗?” 阮成泽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免得我待会儿又后悔。” 阮伽南生怕他后悔了一样连忙问道:“你知道她是哪里人,或者是哪个家族的人吗?贺氏当年又是怎么成为她丫鬟的?” 他眉头一皱,思索了半响才缓慢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或者是哪个家族的人,至于贺氏是怎么成了她丫鬟的我也不知道,因为她来到青州的时候身边就已经跟着她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先是一阵无语,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告诉她什么?接着又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他知道贺氏是她娘的丫鬟,那当日她来青州问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明确的说贺氏是她娘的丫鬟,而是拐了弯告诉她她娘当年身边有个丫鬟?害得她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如果不是在贺府试探出来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确定贺氏就是她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呢! 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是阮伽南也并不是真的会因此而怪阮成泽。毕竟当日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自然不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了。 “……阮大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不是耍我,拿我开玩笑吗?”阮伽南无语的瞧着他。 阮成泽苦笑了一下,“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我堂叔出去游历,回来的时候就带着她回来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自己要娶她为妻。一开始本家的人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堂叔就说服了他们,同意了他们的亲事。但是……”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 阮伽南急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他看了她一眼,蹙着眉不太确定的道:“但是我记忆中好像记得她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不太像是青州人士,也不像是附近的人。后来我也问过她,但她只是说自己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说那里和凤歧国和青州完不一样。而且她来的时候身边也只有一个丫鬟而已,旁的什么都没有。加上本家的人不准大家议论她的事,一经发现都是严厉处置,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说了。” 阮伽南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你真的听不出来她的口音是哪里的人吗?还有,她叫什么,姓什么?” “听不出来,当时她刚来的时候口音有些奇怪,好像有些别扭,咬音也不准确,后来在青州待的时间长了,她自己也是很聪明的人,学得很快,这口音的问题才渐渐的改了过来,说得也和青州人相差不远了。至于名字,姓氏,我只知道她叫白朗月,但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当真是非常适合她了,如同朗朗清风,又如同天上明月一般皎洁的美丽女子。 白朗月?姓白?阮伽南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白这个姓在凤歧国似乎并不多见,而且他刚才说了她口音的问题,那只能证明她是来自外地,离青州的距离应该很远……难道她真的不是凤歧国的人?他说她曾经说过她的家乡和青州,和凤歧国完不一样,那会是什么地方? “她就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吗?” 阮成泽轻叹了一声,“她是和堂叔私奔而来的,又怎么会提起自己的家人?若是可以,他们成亲的时候就不会连一个娘家人都没有来了。”更加不会让任何人都不得提起这件事了。 一开始堂叔是很疼宠她的,知道她不习惯时常抽时间陪着她,待她出去玩,散心。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变了。她脸上明朗的笑容渐渐的多了抹苦涩,神采飞扬的眉宇间也染上了轻愁,再然后她就很少像以前那样开怀的笑了。有一次他还无意中听到了他们争执的声音,似乎是堂叔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想到这阮成泽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点也告诉卿弟。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阮伽南听了眼里闪过了疑惑,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快得让她捉不住。 那个时候阮常康做了什么对不起娘亲的事?对于成亲男女来说,对不起的事应该是作为丈夫的瞒着妻子有了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她脑力灵光一闪! 贺氏!难道那个时候阮常康就已经和贺氏勾搭在一起了?丫鬟老爷什么的,确实是最容易发生这种事情的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贺氏回到贺家之后贺家会答应将她嫁给阮常康这个二婚男了。或许也能解释得清楚贺氏,贺家为什么要害死她娘了。 她娘不死的话贺氏怎么当夫人?堂堂贺家嫡小姐不可能嫁给别人做妾,即使这个嫡小姐小时候被拐卖过,才回到贺家不久,但也改变不了她是贺家嫡小姐这个事实。想要当夫人,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当时坐在夫人这个位置上的女人挤下来,让她消失,这样贺氏就能名正言顺的嫁进去当正妻了。 “对了。”阮伽南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当年宁王妃的娘为什么会收养一个孩子?”而且还给了这个孩子嫡子的身份。 “当年堂叔成亲之后,两人迟迟没有生下孩子,老夫人自然是很着急的,逼着堂叔纳妾,但是叔母并不愿意,堂叔也说不急。后来两人有一次出门游玩,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抱着一个男婴,说要收养。还是栖霞寺的大师说的,说只要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他们自己的孩子也就会跟着来了。也正是因为这个老夫人才最终答应留下了这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堂叔现在的大儿子了,我记得好像是叫华禹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 这一件事和自己打听到的相差无几,没有什么出入。但是为什么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呢? “叔母对这个孩子很好,一直当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看待,亲自照顾。直到她怀孕了才放松了一些,她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啊!”阮成泽感叹道。 阮伽南抽了抽嘴角。 呵呵,听得出她那个无缘的娘确实是个心善的,不然也不会被自己身边的人给害了。 “我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阮成泽看着她问道。 阮伽南拧着眉想了想说道:“暂时就这么多了,如果我再想起了什么想问的,我再问你吧!” “……”你还真不客气,我可没说改日你问我会再回答你。阮成泽默默的在心里说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头大头痛 在阮成泽口中打听了那些话之后阮伽南想了想决定去一趟栖霞寺,说不定能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丹砂和陆英两人跟着她到了栖霞寺。她觉得如果当年真的有一个栖霞寺的大师说要他们收养一个孩子,自己的孩子才会跟着来,那一定是一个有名望的大师,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喽啰。就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这位所谓的大师还在不在栖霞寺。 到了栖霞寺,阮伽南让丹砂和陆英两人分头行动,在栖霞寺里打听一下,如此一来也能节省很多时间。陆英想了想觉得在栖霞寺,他离开的时间不长,应该不会出事,所以点了点头便离开去打听了。丹砂见他走,自己也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 阮伽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才往禅房的方向走了去。 “施主请留步,前面便是我们住持的禅房了,而住持现在不见客,请施主见谅。”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拦住了阮伽南。 阮伽南见这小沙弥长得白白净净,铮亮的圆脑袋,脸上肉肉的,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小嘴红润,明明长得很是呆萌,却偏偏装出了一副严肃沉稳的模样,看起来可笑之余又可爱得紧,让她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 “哦,前面就是住持的禅房了,那正好,正好和住持论论经。” “论经?”小沙弥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两道蚕似的眉毛皱了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师父只是说要拦住那些香客,可是没说要拦住要来论经的人啊…… “怎么?我听说这栖霞寺可是青州最有名气,香火最旺的寺庙了,那这里的住持佛法应该是很厉害的,所以我想讨教讨教一番。”阮伽南故意装出很骄傲的样子说道,“小子,你快快去禀报一声,不然我就要以为你们栖霞寺是浪得虚名,欺世盗名了。” 小沙弥鼓起了腮帮子,瞪着眼睛,圆滚滚的,“我叫悟尘,才不叫小子呢!还有,我师父是最厉害的,你肯定比不过他!” 师父?这小和尚是栖霞寺住持的弟子? 阮伽南见他这样子,心痒痒手痒痒起来了,忍不住伸出手捏住了他肉肉的小脸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胡说,你师父一定不厉害,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师父,不就是因为你怕你师父输掉吗?” 被她一捏,悟尘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菜不失呢,十幅最厉害,喔药告诉师父,你欺负喔!” 阮伽南笑呵呵的松开了手,“好啊,那你去吧,我等着。” 悟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往自己师父的禅房跑了去,可是没跑两步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顿时高兴的叫道:“师父!师父你快来,有人骂你,还欺负我!” 阮伽南挑了挑眉,师父,那不就是栖霞寺的住持了? “悟尘还小,心性不定,施主何必拿他开玩笑呢?”栖霞寺的住持缓步走了过来,听了弟子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但对着阮伽南却没有指责,面容慈悲平和。 阮伽南收起了脸上的戏弄的笑,认真的拱了拱手道:“是我失礼了,还请住持不要见怪。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想要请教住持,若有失敬打扰之处,还请住持大师见谅。” 住持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之后笑了起来,道:“今日和施主有缘,施主还请到禅房小坐。” “打扰了。” 住持看着她似笑非笑,阮伽南视而不见,厚着脸皮。 确实是觉得挺打扰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啊!所以只能是心里觉得抱歉了。 到了禅房里,悟尘送上了茶水,还暗暗的瞪了一眼阮伽南,因为这会儿他应该回过神来了,觉得眼前这个长得俊俏的公子实在是忒坏了。阮伽南挑了挑眉,作势伸出手要捏他的脸蛋,把他吓得瞪圆了眼连忙倒退了两步,乐得她无声的大笑了起来,悟尘见状顿时就更加的羞恼了。 住持回过头来就看到无声笑得前仰后合的阮伽南和恼怒不已但又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干瞪眼的小徒儿…… 阮伽南一僵,然后佯装无事的把自己的嘴巴给合了起来,端正了身子,一派正经的模样,神情那叫一个自然。见她这样悟尘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很是鄙视她这样装腔作势的行为。阮伽南挑衅似的挑高了眉,果然是惹得小悟尘直跳脚,就要失控扑过去打她一顿。 “悟尘!”住持有些无奈的唤道。 住持一叫,悟尘顿时就撅了撅嘴,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摆出了一副严肃认真稳重的模样,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看到悟尘这样子阮伽南差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沙弥可真是可爱又搞笑啊! “让施主见笑了,悟尘年纪还小,玩性大,若有得罪了施主的地方,还望施主不要计较。”住持微微摇着头,可是眼里却是一片纵容之色,可见对悟尘这个小弟子还是很疼爱喜欢的。 阮伽南笑着道:“大师严重了,悟尘小师傅很是可爱机灵呢。” “不知道施主今日来所谓何事?” 阮伽南收了收脸上的笑容,“大师,我今日来栖霞寺是有私事不解,所以想请大师为我解惑。” “施主请说。若是贫僧能帮到施主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怕是施主要失望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无妨,大师愿意为我解惑已是我运气,其余的不能强求。” “不知道大师也知道青州城内的阮家?” 住持点了点头,“这阮家是青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即使贫僧为出家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不知道大师可记得当年阮姓本家排行第二的阮公子娶了一个神秘的女子为妻,大师对这位夫人可有印象?”阮伽南问。 她这问题若是一般脾气不好的和尚听了保管生气发怒,什么叫一个出家人对一个夫人有印象? 但是栖霞寺住持却没有因此而动怒,想来也是知道她并无恶意,所以不愿意计较。 “施主说的可是白施主?”住持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问。 阮伽南有些惊喜,“对,住持所说的白施主应该就是我口中说的那位夫人了,大师有印象?” 住持笑了笑,“说实话,贫僧对白施主印象很深刻,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听施主提起,稍稍一想就想起来了。” 说完似乎知道她对白施主的事很感兴趣,也不等她继续问就径自不急不缓的说了起来。 “当年白施主会经常来栖霞寺,说是栖霞寺和她家乡的一个寺庙很是相似,来到这里会让她有种自己回到了故乡的感觉——” 听到这,阮伽南有些着急得忘记了礼貌,插嘴打断了住持的话,“那她可有说过自己来自哪里?家中有没有什么亲人?” 住持很是包容,对她的行为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安抚的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让人躁动的心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 “白施主并没有说过她来自哪里。白施主似乎不太乐意提到自己的家乡,但是却又甚是想念自己的家乡。至于白施主的家人,她倒是提起过的,白施主家中父母健在,有兄有姐,白施主似乎是家中年纪最小的,因此而颇受疼爱。白施主话语中最常提及的便是对家人的愧疚,她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份愧疚,所以才时常来到栖霞寺为家人祈福吧。”住持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喟叹了一声。 “白施主聪明伶俐,心思通透,出身富贵,本应一帆风顺,奈何却过不了情关,渡不过情劫啊!”所以才红颜薄命,若是她当初及时回头,命运便能改写,可惜她也是个痴儿,明知所托非人却还一意孤行,命也命也! 住持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阮伽南听了他的话心情却是有些沉重。明白住持话里的含义。 过不了情关,渡不过情劫便只能命薄如花,含恨而终。出身富贵,父母健在,有兄有姐,家中最年幼之人定是受尽疼爱纵容,本该是享福安稳一生,可是却来到了陌生的青州,又到了燕京,不过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香消玉损。若是外祖家的人知道也不知道会是何感想。 女人一旦被情爱迷住了双眼便会失去理智,如同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是错却还是执意一错到底。痴情错付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承诺了不该承诺的人,也不知道她临死前是何种心情,何曾后悔过当初不顾一切的离开家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蹉跎了自己的一生。 阮伽南垂下了眼眸,微微闭上了双眼,将眼里莫名的涩意压了下去。 没什么好同情怜悯的,她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要承担后果。她相信她认识阮常康的时候,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家里的人肯定已经试图阻拦过,劝说过,分析过,但她依然固执己见,选择了和他一起私奔来青州。或许她该替她庆幸,庆幸她最后依然以正妻的形式嫁给了阮常康。 在这个时代男女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她不顾一切的来到青州,若是当时阮常康移情别恋,她的下场只会比后来凄惨百倍。 “呼!”她重重的的吁出了一口气,似乎想借此将心里的憋闷之气都吐出来。 住持睿智的双眼看着她,慈祥和蔼,“施主是白施主的女儿吧?” 阮伽南大吃一惊,猛的一抬头,震惊的看着住持,可是对上住持似乎看穿了一切的双眼她又豁然开朗,坦然一笑,“大师好眼力!没错,我确实是她的女儿,这次回青州,就是想查清楚我娘的事。她当年的死并不简单,但是我被送到偏远的庄子上长大,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她对我的养育之恩并不多,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娘,对我有生育之恩。我为人女,理应想办法还她一个公道。之所以冒昧来打扰大师,是因为我听说当年我爹娘曾经听了栖霞寺大师的话而收养了一个弃婴,说只有收养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才会来。我想问问大师是否真有此事?” 住持听了她的话花白的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一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这件事贫僧并不清楚,起码这话并不是贫僧所说。当年我观白施主和阮施主面相,两人都并非迟迟无子之相。按理来说他们成亲一年之内便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是硬生生的扭转了。只是当年贫僧也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更加没有说过建议他们先收养一个自己的孩子才会来这样的话。” 不是住持说的?那会是谁? 阮伽南眉头一皱。 “那大师能不能查出到底是谁跟我爹娘说了这样的话?”阮伽南追问,总觉得只要搞清楚了这件事,或许也能解释其他很多事了。 住持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因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即使身为栖霞寺住持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他并不一定能查到当年是谁对他们两夫妻说了这样的话。冒然答应下来对小施主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阮伽南很快便明白了住持的顾虑,笑着说道:“大师不必有太多顾虑,能查到自然是最好的,若是查不到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 “既然小施主这么说了,那贫僧就尽力而为吧。” “多谢大师。”阮伽南诚心诚意的行了一个礼。 从住持禅房出来之后阮伽南望着上方湛蓝的天空不禁叹了一口气。 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她娘……如果她推测没错的话,或许真的不是凤歧国人。这样一来想要查清楚她的来处那就更加的艰难了。凤歧国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大大小小不同的国家,如果说和凤歧国民风相近的也有好几个,若是一一去这些国家查找,那得查到什么时候? 还有,她娘的死和她的身份有没有关系?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妨碍了贺氏上位,所以贺氏和贺家才害死了她?在这件事当中,阮常康这个丈夫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到底知不知道贺氏和贺家做的事,或者说他知道并且默许了贺氏和贺家的行为成为了间接害死她娘的帮凶? 越是想就越是觉得一团乱,她觉得头都开始疼起来了。如果换在是现代,有那么多先进的技术和仪器可以用,查起来也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在这古代,想要查清楚十几年前的事…… 不行,不行,她得好好冷静冷静,休息休息才行。不然这脑子都没法用了。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到这古代太久了,现代人的敏锐警觉灵敏都失去了,变得懒惰迟钝了起来。 也不知道陆英和丹砂两人跑去哪里了…… 阮伽南负着手在栖霞寺里四处闲逛着。前些天素斋节的时候人太多,人山人海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心情注意栖霞寺的景色。现在空闲下来了,有心情看了,这栖霞寺果然不愧是青州香火最旺盛的寺庙了。 栖霞寺的建筑富含青州当地建筑风格特色,和燕京的大相径庭。 大概是因为燕京是皇都的缘故,所以燕京的建筑,不管是权贵的住宅,皇室宗庙,又或者是民间富人宅子,城内外的寺庙等等都是走奢华,富丽堂皇路线,处处彰显了皇都威严奢华风范。而青州,栖霞寺却是富含当地特色,不讲究奢华,华丽,而是讲究精致小巧,处处可见极致用心,低调内敛。 如果说燕京的建筑是大家闺秀,那青州的便是小家碧玉了。 看惯了燕京的富丽堂皇,现在看栖霞寺的低调素雅倒也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阮伽南正专心的欣赏着风景,不料前方却迎面走来了几个女眷。一开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等几个女眷走近了,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现在可是男子装扮。大概是这几个女眷见她这个男子见到女眷竟然也不知道回避,还大剌剌的站在那里打量她们,实在是无礼至极了。 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尴尬。 被人当成了轻浮狂妄之徒,这实在是有些……咳咳咳 她连忙转过了身,匆忙往另一边走了去,避嫌。 好吧,这男子身份有时候确实是很方便的,但是有时候也同样的不方便。如果这个时候她是女装,那就可以上前去交谈几句了。 果然凡事都有两面性啊! 阮伽南匆匆离开不曾回头,所以没有注意到身后女眷中有个女子双眼发亮,眼里隐隐带着一丝羞涩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迟迟收不回视线,一颗芳心就这样萌动遗失了。 “公子!你到哪里去了,让我们一顿好找,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丹砂去打听完之后回来就没有见到自家小姐,找了一圈不见人,问了问寺里的和尚又通通都不知道,让她担心得不行,还以为小姐出事了呢。 陆英看到她回来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他拿什么跟王爷交代啊! 看到他两担心的神情,阮伽南不禁笑了,“担心什么,这里是佛门重地,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我能有什么事?方才我去了一趟住持禅房里,坐了一会儿耽误了一些时间罢了。哪里知道你们两个就担心成这样子。” 丹砂面无表情,“下次公子要去哪里一定要跟小的说一声。” “行行行,一定跟你说。”说完又忍不住嘀咕着,“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 丹砂听而不闻,只是问道:“公子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阮伽南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丹砂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阮伽南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问道:“你们呢,可有打听到什么?” 丹砂遗憾的摇了摇头。 倒是陆英,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才道:“公子,属下倒是问到了一些,但不知道对公子来说有没有用。” “你说。” “属下问到一个老僧人,据他说当年栖霞寺中确实是有一个师父和青州城内阮府本家的二公子来往甚密,说阮府的二公子每次来栖霞寺都会找这个师父。如果说当年真的有人对公子的爹娘说了那样的话,属下觉得那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了。”陆英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那这个僧人呢?”阮伽南问。 陆英看着她欲言又止。 阮伽南心一沉,“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僧人死了吧?” 陆英忙摇头摆手,“不是,没死,就是已经不在栖霞寺了。” 呼,吓死人了。这个陆英看着木讷,没想到还是个会吓唬人的啊。 丹砂显然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英被瞪得很是莫名其妙,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叫屈,他没说这人死了啊,是王妃自己说的嘛,丹砂瞪自己干嘛呀…… “那你可有问清楚这个僧人叫什么名字了?” 陆英点了点头。 阮伽南听了觉得这件事恐怕还得去问住持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怀疑 看到又回头的阮伽南住持很是讶异了一下,听完她的话之后却是眉头一皱,说道:“寺里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是贫僧的师弟,现在也确实不在寺里了。他已经外出游历很多年了。” 阮伽南心里微微一沉,感觉心很累。 怎么好像每次都这样,每次都以为看到希望了,可转身这个希望又破灭了。老天爷到底是在帮她呢还是在耍她? “不过……”住持话一转。 阮伽南觉得自己竟然没有很意外,相反,她很淡定。果然是有不过这种神转折的。她抖擞起精神,竖起了耳朵。 “师弟偶尔会写信回来,根据他上一封信所说,按日子计算,他这几天很有可能会回一趟栖霞寺。阮施主来得很是凑巧了。”住持笑着道。 她若是来早一些日子,只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等,若是来迟一些日子很有可能就会和师弟错过,现在她是来得刚刚好啊!师弟离开栖霞寺外出已经很多年了,似乎是十多年前就离开了,中途也只是回来过一两次而已,这次就这么巧合让阮施主遇上了,真真是天注定。 阮伽南暗暗松了一口气。几天的话她还是等得起的。 她来到青州一眨眼就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若是再继续拖下去,她都不知道燕京那边会不会露馅。 如果说一般人的凤明阳肯定能应付得过来的,但若是宫里的人起了疑心,想要一探究竟的话,凤明阳只怕是很难阻拦。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些日子燕京的人到底有没有相信她是真的病了。 说她病了,燕京的人自然是有人信,有人不信的。或者应该说一开始大家确实是相信宁王妃病了的,但是大家没想到她这一病就病了那么久,半个多月的时间都过去了,她还没好起来。该不会是宁王没事了,她倒出事了吧?大家很是好奇,但是不管是谁上门去都见不到宁王妃,神神秘秘的,时间长了自然会引来怀疑了。 要说这其中最怀疑这件事的莫过于阮府的人和贺家的人了。 当贺氏带着阮府的人第三次上门被拒之门外之后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猫腻。阮伽南真的是生病了吗?如果真的是生病了,那都半个多月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好起来?而且就算她生病了,总不是一直病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昏迷不醒吧,不然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她? 再怎么着病了这么久,那么多人上门探病,她也得见见人吧?她倒好,从她生病到现在,那么长时间了,还没听说过有谁见过她的,实在是太叫人怀疑了。 “老爷,你说阮伽南她真的是生病,所以才不见人吗?”贺氏问道。 阮常康蹙着眉头,眼里也闪着疑惑。 今天贺氏上门去也是他的意思,因为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只是还没有被证实而已。可是现在……他心里的那个怀疑,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夫人,你现在就回一趟贺家,跟岳母大人这样说……”他在贺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爷是怀疑……”贺氏有些惊疑。 “你先去办吧,到底是不是还得看结果再说。”阮常康沉着脸说道。 贺氏也不敢多耽搁,立马说道:“老爷放心,妾身现在就回一趟贺家把此事跟娘说说。” “去吧!” 如果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那就只能证明的确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女儿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精明,心机深沉。万一她真的去了青州……想到这阮常康眼里飞快的掠过了一道冷酷的光芒。 贺氏火急火燎的回了趟贺家。 贺老夫人见她又突然回来了,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异样,眉心顿时就跳了跳。 “这是又怎么了?”贺老夫人有些无奈的问。 贺氏让老夫人把伺候的人屏退开之后才说道:“娘,我怀疑阮伽南那个小蹄子是在装病!” “装病?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装病?”贺老夫人不解的问。 “我和老爷怀疑她在装病,实际上她人已经不在王府了。她可能是去了青州查她娘的事了!” “什么?去了青州?”贺老夫人一惊,“她怎么就去青州了?” 话问完贺老夫人又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个非常没有脑子的问题。 阮伽南既然怀疑了她娘亲的事,那肯定会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如果要查,那青州绝对是一个打开突破口的地方。 这么一想,贺老夫人顿时就有些气急了。 “她病了都半个多月了,你们现在才发现不妥的地方,如果她真的去了青州,这会儿该查的也都已经查清楚了吧,你现在才来说又有什么用!”贺老夫人咬着牙道,被这两夫妻的愚笨气了个半死。 贺氏觉得很委屈,“娘,我哪里会想到阮伽南竟然敢偷偷去青州啊,而且还让宁王帮她隐瞒。她这胆子也太大了。若是让皇上和柔妃娘娘知道,她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哪知道这个死丫头手脚竟然会这么快,这么快就去了青州查。 贺老夫人眸色一闪。 “娘,你现在就传信给清妃娘娘吧,让她想办法把这件事透露给柔妃娘娘知道,咱们得先确定阮伽南这小蹄子是不是还在王府啊。”贺氏着急道。 只有确定了阮伽南不在王府他们才好做其他事啊,不然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行了,稳着点吧你,我知道怎么做,你现在急又有什么用?”贺老夫人被她叫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越发觉得以前太过保护这个女儿了,把她养得一派天真。当初还有点魄力,心机和手段,可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又没有任何对手,过得顺风顺水,把人都养废了。 贺老夫人很快便将消息传到了宫里给清妃娘娘。 清妃看到这消息微微挑了挑修饰完美的柳眉,眼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她垂着头想了想突然勾唇笑了笑,吩咐道:“来人啊,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栖悟宫一趟。” 栖悟宫里,柔妃听到宫人禀报说清妃来访还愣了一下。 清妃怎么会到她宫里来了?这个清妃在宫里一向骄纵张扬,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十分的宠爱,这些年宫里就清妃风头最盛,不少人都说这清妃说不定就是皇上的真爱了。没有生下皇子却已经是妃位了,这可是宫里妃嫔中的头一位。 虽然说她在宫里和众位妃嫔关系一向不错,但并不包活清妃啊,清妃以往也表现得很是不屑一顾,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栖悟宫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柔妃面上还是得摆出欢迎高兴的样子,让人将清妃请了进来。 清妃看到柔妃连意思意思的礼都没有行就径自坐了下来,娇笑着道:“今日本宫不请自来,柔妃姐姐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柔妃笑了笑,对她无礼的举动视而不见,“哪里会嫌弃妹妹,就怕妹妹觉得本宫这栖悟宫没有你的宫殿那般好,本宫还担心妹妹会嫌弃这里呢。” 清妃视线扫了一遍栖悟宫,眼底掠过了一丝妒忌。 这宫里谁不知道栖悟宫的历史啊,那是前朝一个宠妃,哦,不,不应该说妃子,应该说皇后,后来的太后住的,当年那个皇帝极宠这个皇后,不惜劳民伤财为她修建了奢华无比的栖悟宫,差点连皇上的宫殿都比不过。 虽然说后来因为一些事这栖悟宫没有刚开始那般奢华了,但在皇宫里,栖悟宫也是一种地位象征了,当年她不也正是得到了皇上的圣宠才会被赐住在了栖悟宫吗?可是后来她失宠了,皇上却没有让她搬出栖悟宫,居然还让她住在这里。 她曾经也试图暗示过皇上,让柔妃从栖悟宫里搬出来,然后自己搬进去。可是皇上却犹犹豫豫的,说柔妃在栖悟宫住了那么多年了,再搬出来让她搬进去不妥。更何况现在柔妃还是九皇子的生母,而她还只是一个还没有生下皇子的妃子。若是这样做了,传到前朝去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清妃极少来栖悟宫,免得看了让自己不高兴。 她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说的是哪里话,这宫里谁不知道栖悟宫是宫里最大最好的宫殿啊,别说是妹妹的宫殿了,就是皇后娘娘的长春宫也要逊色于栖悟宫呢。谁敢嫌弃栖悟宫啊!” 柔妃对她的挤对不为多动,面色都不变一下,“妹妹说得严重了。栖悟宫也就是偏殿多了几个,面积大了一些,论其他是万万比不上长春宫的。妹妹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这不是要折煞本宫吗?” 清妃冷哼了一声,心里很是瞧不上柔妃这副老好人的模样。 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这宫里没有谁是真的心善,也没有谁是真的干净。 柔妃陪着清妃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摸出这清妃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怀疑,她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是面上柔妃却还是淡定非常的,脸上,眼里没有丝毫的着急不安,就好像一点都不关心清妃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轮定力,清妃自然是比不上柔妃的。半个时辰之后清妃终于是忍不住了,佯装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道:“再过不久八皇子就要成亲了,皇后娘娘也和柔妃娘娘一样当婆婆了。可惜本宫没有这个命,十年八年的只怕是没有机会当婆婆了。” 柔妃眸色闪了闪,善解人意的笑着道:“妹妹还年轻,还有大把机会,况且皇上又一向最是宠爱妹妹。不像我们,已经人老珠黄了。” 清妃看着柔妃目光中带着一丝试探,“姐姐怕是最好的婆婆了,这宁王妃都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进宫跟姐姐请安了,可是看姐姐却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心胸之宽容实在是让人自愧不如啊!” 柔妃不在意的笑了笑,“年轻人嘛,本宫也不愿意多呵责她,而且不是说她病了么?小九也进宫跟本宫说过了,事先请过罪了,本宫就更不好多指责了。” “所以才说姐姐心胸宽广,大度啊!不过这宁王妃到底是什么病才会一病就是半个多月啊?梅芩那孩子担心得很,去了几次都没见着人,听说阮太傅一家也去过两次了,一样见不到人,大家都很是担心呢。这不,都让本宫来问问呢,姐姐你是宁王妃婆婆,肯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连人都不能见呀?”清妃说着说着就有些嘀咕了起来,满是疑惑不解,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柔妃听了先是眉头一皱,接着面色飞快的变了变在清妃发现之前又很快恢复了自然,面上很是担心的道:“唉,是啊,伽南这孩子这次是病来如山倒啊,平时看着挺健康的一个孩子,谁知道一病就病了这么久。本宫也是很担心的,不过小九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说了,说她现在已经好多了。是小九心疼她,见她病得不轻,担心她见客的话伤神,这才没让她见客。” 清妃眸色闪了闪,“哦?是这样吗?” “可不就是这样。小九一向最疼伽南了,说心疼她以前吃的苦太多了,现在他们是夫妻了,他作为丈夫自然是要好好疼爱自己妻子的。这话让本宫听了心里都有些嫉妒呢!”柔妃半真半假的笑着道。 看到柔妃这样子清妃心里却是一阵恼怒。 这柔妃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又或者是她真的那么相信宁王两夫妻?难道她对阮伽南这个儿媳妇当真就这么满意吗?一点意见都没有?这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柔妃这样表现她又不能捉着她的手质问她对阮伽南是不是真的如此满意。 越是这样,清妃就越是觉得这个柔妃真真是个笑面虎一样的人,虚假得紧!宫里的人还说什么柔妃是个大好人?呵呵……她一直不相信宫里有什么真正的好人的,柔妃名声这么好不过是因为她太会装了! 柔妃没按照她的想法来让清妃觉得很是无趣。 消息她已经带到了,至于柔妃到底相不相信那就是柔妃自己的事了。如果她真的要当一个好婆婆,那她也没有办法了。反正不关她的事。 清妃很快就离开栖悟宫了,一点都不想在栖悟宫里多待。 她一走,柔妃面色就沉了下来。眸色阴沉的坐了一会儿才冷声吩咐道:“让人出宫去一趟宁王府,让宁王明日早朝散了之后来一趟栖悟宫!” 阮伽南在装病,她到底在干什么,小九竟然也纵容着她乱来!岂有此理! 凤明阳听到总管传的话眸色闪了闪,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告诉母妃本王知道了,明日早朝过后本王会过去一趟的。” 总管离开后他敛了敛眉垂眸思索着,难道是母妃知道了阮伽南装病的事?可是他已经瞒了半个多月了,母妃从来没有怀疑过,怎么会突然起疑心了? “让人去查一查,看看母妃今天见过什么人。”他淡声吩咐道。 屋子里似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回应,却没有见到人。凤明阳也不在意,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了。 两刻钟之后他就知道了。 “清妃去了栖悟宫?”他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眸色沉沉,若有所思。 “回王爷,清妃在栖悟宫待了半个时辰又一刻钟才离开,清妃离开之后柔妃便让人来宁王府传话让王爷明日退朝之后去一趟栖悟宫。”禀报的人顿了顿又道:“另外,今日贺老夫人传了信进宫给清妃,清妃看了信之后才去的栖悟宫。” 贺老夫人,清妃,栖悟宫…… 凤明阳很快就明白了。 八成是贺老夫人发现了阮伽南生病的事有蹊跷,所以才让清妃去栖悟宫试探……贺老夫人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很快就想起了阮府几个人上门来被他照例推了的事。 看来是阮府的人起疑心了,但是又没有办法,所以才让贺氏去找了贺老夫人,贺老夫人又找了清妃。如果能让母妃起疑心,母妃身为伽南的婆婆,自然是有权利去要求见她的,如此一来就能知道她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现在可要怎么办?她一去就去了半个多月,现在又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若是不能消去那些人的疑心,她此行怕是危险。 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在安静得过分的屋子里声音显得尤其的明显,一下下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一样。 跪在地上的人始终垂着头,既不出声也没有退出去,似乎在等什么。 半响凤明阳才叹了一口气,“让摇光来一趟。” “是,王爷。”跪在地上的人一闪身就离开了。 很快就有一个黑衣女子出现了屋子里。 “王爷,不知道王爷让属下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摇光对凤明阳的态度一样恭敬,但却不像先前那样那般拘束,显得自然许多。 “想来你们也知道王妃去了青州尚未回来,但是现在已经有人怀疑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在王妃回府之前,就由你先易容假扮成王妃应付外人吧!” 他觉得现在也唯有这个办法了。好在这件事对摇光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 摇光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应道:“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本王会让王妃的贴身婢女跟在你身边,她会告诉你一些王妃的习惯和性子,相信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摇光铿锵有力的道。 因为担心第二天会出问题,凤明阳让摇光现在就开始准备。 主院里,丹青冷不防的看到自家小姐出现在自己面前狠狠的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小姐?”她呆呆的望着站在自己几步远的小姐,高兴得差点就要尖叫出来,满脸笑容的跑了过去,“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咦,丹砂呢?”丹青有些奇怪没有看到丹砂。 凤明阳走过来便听到了丹青的话,勾唇笑了笑,“连丹青都认不出来,可见你的易容之术是越发的好了。有丹青在一旁想来也是不会出问题的。” 丹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王爷,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连她都认不出来,她的小姐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还有易容术是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啊! 摇光看到丹青一脸懵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我可不是王妃,你看清楚了。” 她一说话丹青就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恐的瞪着她。 怎么回事,不是小姐的声音!难道,难道这人竟然不是小姐!天啊,那她怎么跟小姐长得一样! 丹青觉得自己脑袋要崩开了。 凤明阳简单的将事情说了说,“丹青,王妃能不能躲过这次就要看你的了。” “王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力配合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丹青握紧了拳头,一脸严肃。 摇光当晚便住在了主院,开始了她的假王妃生活。丹青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频频露出了破绽,让摇光很是担心,不得不提醒了她一下。 好在第二天她就调整过来了,人前人后都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出的情绪。 凤明阳退朝之后来到了栖悟宫,没说几句话果然就听到柔妃问起了阮伽南的事。 “小九,你老实跟母妃说,阮伽南是不是不在王府,甚至不在燕京了?”柔妃板着脸严肃的问。 凤明阳讶异了一下之后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母妃,你这话从何说起?好好的你怎么就这样认为?伽南她不在王府又能去哪里?而且好好的没人会诅咒自己生病啊!母妃你这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可是柔妃却不怎么相信他了。 “小九,母妃也不是蠢笨的人,她这一病就病了半个多月,这也没有什么,可是你却拦着所有的人,不让人见她。如果不是有猫腻,你何必拦着人不让人见她?在母妃这里,你也没有必要隐瞒母妃,不管怎么样,你总得让母妃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阮伽南不在燕京她又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柔妃面容严肃。 “母妃!好好的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想呀,我不让别人见她只是担心会影响到她的康复,不想让她费心神,怎么就成了她不在府里了?她一个女人不在府里能去哪里?这不是荒谬吗?”凤明阳有些无奈的说。 “你别哄骗母妃了,如果她还在府里,陆英又去哪里了?这些日子母妃一直没看到陆英。陆英可是你的近身护卫,他没有跟着你,那就只能是跟着阮伽南了!” “母妃,陆英是被我派去做其他的事了,并不是你说的这样。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明明是在府里养病,怎么就变成她离开燕京了呢?母妃若是真的不信,那母妃让人随着我回府看看便知道了。”他见无法说服她只得说道。 柔妃眉心一蹙,眸光仔细的观察着他,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见他神色坦然,脸上没有丝毫闪躲之情,更无心虚之色,淡定自若,她心里又不禁动摇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别人多心了?可是…… 想了想,她还是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人去一趟王府吧,这样一来母妃也能放心。” 凤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母妃觉得如此能放心那便如此吧。也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想到别人会产生这样的怀疑,只一心顾着伽南,想要她快点好起来。这次的事是我不对,让母妃担心了。” 柔妃见她这么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多想,母妃就是有些担心。她是你的正妃,可是却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怎么叫人不怀疑,不担心呢?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姐了,她是你的正妃,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你的利益,王府的利益。就算病得再重,也不能什么人都不见啊!” 凤明阳乖顺的应道:“母妃说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柔妃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还有下一次?说你疼爱她,可是这会儿又说下一次,难道你还想她这样病一次不成?” 凤明阳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自然是希望她以后都健健康康的。等神医把解药配置出来之后我就让神医替她看看,调养一下身子,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以后会这样生病了。” 听到他主动提到解药的事,柔妃眸色闪了闪,故作一连担忧的问道:“小九,这神医到底靠不靠谱?这解药怎么还没有配置出来?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凤明阳安抚的笑着道:“母妃不用担心,相信神医很快就会把解药配置出来的!我相信神医!” 柔妃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好。你若是真的能好起来,母妃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 柔妃让身边一个信任的宫女随着凤明阳出宫到了宁王府,果然是看到了宁王妃面色憔悴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都瘦了不少的样子,看得人心疼不已,连说话都中气不足,说了几句便累了。看到了宁王妃,宫女很快便回宫复命了。柔妃听到宫女的话也只得将满心的不解疑惑压了回去,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清妃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她让人传了话给老夫人。老夫人看到清妃传出来的消息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暗沉的双眸若有所思。 第一百四十章 遇险 过了几天阮伽南再次来到了栖霞寺,找到了住持,想要问问那个外出的所谓大师回来了没有。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什么?大师,您说您的那位师弟不回来了?!”阮伽南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住持微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道:“阮施主,确实是这样的。原本师弟的确是说这几天便会回来看看,可是前天他突然又传了信回来说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不回来了。至于以后什么会时候回来现在也说不准,归期不定啊。” 阮伽南面色一沉。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就不回来了。发生了一点意外?怎么这么巧? “大师,不知道您的师弟可有说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了他不能按期归来?”阮伽南问。 住持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说着住持拿出了一封信,“师弟的信就在这里,阮施主可以看看。” 阮伽南也不客气接过了他手上的信。 信并不长,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说自己遇到了一些意外,暂时没办法回栖霞寺了。至于回来的日期改到什么时候却是没说,只是说等下次有机会有时间他再回来栖霞寺。整封信并没有多说其他的,非常的简短,用字用词,语气也非常正常,似乎真的临时遇到了意外才决定不回的。 但是这也太凑巧了吧?凑巧得她不得不有些怀疑事情是不是真的这么简单。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她才问道:“不知道大师可知道您的师弟现在在何处?” 住持摇了摇头,“贫僧并不知道师弟现在人在哪里。他离开栖霞寺之后四处游历,只是偶尔会写封信回来报平安,至于他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事是从来都不说的,贫僧也不曾问起。” 阮伽南有些失望。 见状住持开解道:“阮施主不必过于失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真相也总有一天会大白,阮施主不妨放宽心顺其自然,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阮伽南挑了挑眉。 意外收获?能有什么意外收获?他这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而她也不能再继续留在青州,凤明阳已经来信提醒她最好就是尽快回京,而且说贺家那边的人应该是开始怀疑她的病是不是另有内情了。 如果让贺家的人知道她来了青州,怕是不会放任她自由来去的。贺家知道了,贺氏肯定知道,那阮府的人态度会是怎么样的她也说不准。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不过她也知道住持是好意,于是笑了笑道:“多谢大师开解。此次打扰大师良久,还请大师见谅。” 住持不在意的笑了笑,“阮施主客气了。看来阮施主是要准备回京了,路上一切小心。” “多谢大师。” “公子,现在要怎么办?”丹砂问,神情有些凝重。 他们原本是想着过了几天等那人回来了就能问清楚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人居然临时有事不回来了! 阮伽南轻吁了一口气,“能怎么办,他不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只能先这样了。燕京那边也不能再等了,我们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吧!” 好歹对她娘的来历有了一点猜测,也确定了贺氏就是她娘身边的丫鬟。贺氏和阮常康这两人怕是早就勾搭在了一起,或许是他们成亲前,或许是他们成亲后,她娘应该是在成亲后才发现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和自己的丈夫有一腿吧? 回到阮府,阮成泽刚好在府里,看到他们回来了问道:“可有问出什么事情来?” 阮伽南摇了摇头,将事情说了说。 阮成泽听了也觉得有些可惜遗憾,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便劝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那人回来了也不见得会问得出什么事情来。堂叔就算有什么也不会跟一个和尚说吧?至于收养的事……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嗯?”阮伽南的心思顿时就被他的话给吸引过去了。 “当年青州城出了点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很多人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也不是瘟疫,可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病,很多人都因此而死。阮府也有几个人被传染了,通通都被隔开,送到了偏远的庄子上。有些人好了还能回来,但是有些人却死在了庄子上。叔母身边的丫鬟,就是现在的阮夫人当初也被传染上,也一并送走了。我记得是隔了好久,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她才完康复又回到了你娘身边伺候。” “有这样的事!”阮伽南有些意外惊讶。 阮成泽点了点头,“是啊,那个时候还有人以为是瘟疫呢,差点就把青州城给封起来了。后来是青州城里的大夫说并不是瘟疫,毕竟那个时候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天灾人祸的,也不可能好端端的就出了瘟疫这种事。城里的人便听了大夫的话把患病的人都送走,集中起来,能治好的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能的也只能认命了。” 阮伽南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着震惊之色,还有些不敢相信。她抿了抿唇问道:“阮大哥,你仔细想想,当初贺氏回来的时间是不是和阮大人他们收养孩子的时间相差不远?” 阮成泽似乎有些不解,但见她神色凝重也没有多问什么垂眸认真的想了起来,半响才不太确定的道:“时间太长了,我不是很确定。但是印象中贺氏回来的时间确实是和堂叔叔母收养孩子的时间相差不远。我记得好像……好像是贺氏先治好了病回到了阮府,隔了没多久堂叔他们出去游玩就抱回来了一个婴儿。卿弟,只是你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你怀疑这个婴儿跟贺氏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他自己也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但很快又摇头否定道:“应该没可能。贺氏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同行的还有其他的婢女,老妇,仆人,因为是病了,所以送出去之后都是住在同一个庄子上的。如果贺氏当年真的……那府里的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一个女人,还是没有成亲的女子,未婚先孕这种事是非常的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的。贺氏如果真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也不曾听人提起过。 是这样吗?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 只可惜了现在验不了DNA,不然一验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也没有关系,阮华禹到底是不是贺氏和阮常康的儿子她并不是很关心,她只想知道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她娘的身份是什么。阮华禹和她的关系最多就是他是被他娘收养的,曾经受过她娘的一点恩惠,仅此而已。 至于她娘,人已经死了,阮华禹到底是不是合适和阮常康的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也罢,这事暂且不管了吧。既然栖霞寺的事到了这种地步,那我也不必在青州多待了。我准备这两天就回燕京了,这段日子多有打扰阮大哥了。”她有些抱歉的说。 在他府里打扰了些日子,他和他的妻子对她一直招待热情,真诚相待,但是她却因为身份的原因而不得不隐瞒,欺骗了他们,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也不知道将来若是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失望生气,觉得曾经的一番真心错付了。 阮伽南觉得阮成泽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在青州这段日子,他们接触得自然是很多的,也聊了许多。越是接触她就越是发现阮成泽这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心正,能力也足,若是没意外的话升官是迟早的事,若是将来他也到了燕京…… 想到这她眸色闪了闪,抬头笑着道:“阮大哥,若是将来你到了燕京,我就有机会好好招待你了,到时候你可得给我这个机会。” 阮成泽摇了摇头,笑着道:“我也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到燕京去。” 不过他觉得就算将来真的会去燕京,那也得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吧,现在就算他有这个机会,别人也不会让他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眸色暗了暗。 “一定会有的,阮大哥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那我就承卿弟贵言了。” 阮伽南很快就定好了回燕京的时间,就是两天后。阮成泽为此还在府上设了一个简单的宴席招待她,算是为她饯行。到了她离开的时候阮府的人还有些依依不舍,特别是阮成泽的两个孩子,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和阮伽南居然玩得很好,就连那个小的,似乎也知道她要离开了,哇哇的哭了起来,让阮夫人有些好笑。 阮伽南自己也挺意外的,她居然还有孩子缘,想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孩子的克星啊! 看到那个在阮夫人怀里的小娃娃,阮伽南差点就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流下激动的泪花了,最后忍不住回头在小娃娃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把孩子亲得咯咯咯的直笑了起来,她才跟着露出了笑容然后转身上马。上马后对着他们一家四口挥了挥手才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了。 阮成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不舍,同时心里也暗暗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和卿弟见面。卿弟真的是一个很好,值得相交的人,能结识到卿弟这样的人是他的运气啊! 阮夫人见他脸上有些惆怅,不由得笑着安慰道:“相公不必多想,你和崔公子既然有缘分相识,那将来也肯定会有缘分再聚的。现在的分离不过是为了将来的重聚。” 阮成泽听了她的话豁然一笑,“看来为夫还不及夫人看得明白啊!罢了,我们也进去吧,小心晒着孩子了。” 凤明阳收到陆英传回来的信脸上发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连眼神都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这女人终于要回来了,以往不觉得,她去了青州之后倒是觉得没有了她王府似乎都冷清了不少,少了些许人气。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天玑便无声的走了进来。 “何事?” 天玑低着头低语了几句,凤明阳的脸色一霎间便沉了下来,气息也变得阴冷。 “王爷,此事该如何?”良久之后天玑见他没有说话,不禁问道。 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院子里中着的广玉兰,原本开得灿烂的白色的花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枝头上零零星星的还剩下几朵在顽强的盛放着,一改盛放时的绚烂,只剩下满木黯然。他漂亮的凤眸里已经不见丝毫柔情,仿佛先前他看着陆英的信眼里出现在眼底的丝丝柔情不过是旁人的一种错觉,此时只剩下了满眸的漠然冷酷,像冬日结了冰的湖。 该如何……该如何,他该如何啊!他深似寒潭的眼底里闪烁着一丝挣扎,面色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下映照下显得异常的苍白,几近透明了起来,像一个孤独的仙人独自屹立在寒峰上,美好却高贵冷漠得让人难以接近。 天玑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出声,深深的低下了头。 阮伽南几个三人三马直朝着燕京的方向而去,照例早上出发,中午的时候在野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休息,然后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凉水算是午餐了。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有晚上才会吃得比较好,中午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偶尔她会让陆英去捉个野鸡什么的来吃。不过很多时候为了节省时间,麻烦,她也没让陆英这样做,这点苦对她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但是陆英却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是佩服了。这样的环境条件,若是一般的大家千金小姐,肯定是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住的,怕是早就崩溃了。可是王妃一路上竟然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更加没有表现出不习惯或者是不能接受的情绪,安然得很。实在是叫他大为惊讶。 难怪王爷会对王妃越来越上心了,这次来青州还让自己跟着王妃来。自己是王爷的近身护卫,在王爷身边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过王爷。可是这次王爷却让他来保护王妃,可见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非一般能比。不过王妃如此特别,跟燕京那些养在花室里的小姐完不一样,王爷喜欢也是情理当中的事。 晚上到了一个小镇上找了个客栈就住下了,第二天继续赶路。如此赶了三天路程已经快过半了,阮伽南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启程回燕京的时候就已经传了信给凤明阳,说自己在路上了,剩下的路保持一样的速度的话相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到燕京了。 凤明阳让人假扮她的事自然也是告诉了她的,大概也是怕她突然回来若是府里出现了两个王妃,那还不得乱了套。 另外还有盛况的事,她这一路上都没找到机会,陆英这人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糊弄的。原本在来之前是想说找个保镖做理由的,可是凤明阳那厮却说有了陆英应该不用再另外找护卫了,她明着暗着说了几回他却是起了疑心!搞得她只好作罢了,这么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躺在简陋客栈的硬床板上,阮伽南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眼睛里没有一点睡意,还在想着要怎么找机会让盛况名正言顺的来到自己的身边。 想着想着就传来了敲门声,她翻身坐了起来,“进来。” 是丹砂,她手上端着一些食物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奴婢看你晚上吃得不多,所以借了小厨房给公子做了一些简单的宵夜,公子吃了再睡吧,免得半夜肚子饿了。” 阮伽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确实是有点饿了,“也好。这客栈的东西味道不怎么样,还不如我们自己在野外弄的。” 丹砂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手艺不行。所以奴婢就去煮了一碗面给小姐,小姐将就将就一下,很快便可以到燕京了。”等回到燕京她再做些好吃的给小姐好好补补身子。 看到丹砂煮的面阮伽南笑了起来,“还是很不错了,看看,还有肉丝还有青菜呢。” “小姐趁热吃吧,再凉就不好吃了。” “好。” 见她吃了起来丹砂又在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还给她整理好了床铺。 阮伽南吃着吃着随意的问道:“陆英呢?” 丹砂头也不回的道:“稍前我好像看到他出去了,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回来吧。小姐是吩咐他去做什么事了吗?” 出去了?阮伽南咬着面条有些疑惑。她没吩咐陆英办事阿! 不过她也没多想,也没有觉得奇怪,或许是陆英自己有什么事要处理的,所以就出去了。一路上都平安无事,他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守着她,自己有什么事的话也是可以去做的。她不是凤明阳,他也不是她的贴身护卫。 “小姐?” “哦,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总不能我们两个在这里就扔下了陆英一个人,这样也未免太可怜了。”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奴婢看他八成是出去给王爷传信了。” 听了丹砂的话,阮伽南回头看了一眼她,故意问道:“丹砂,我怎么觉得你和陆英两个人好像有些不对劲阿!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了?” 丹砂一听这话立刻就激动起来了,嗖的一声转过了身,大声的道:“小姐,你不要乱说话,奴婢和他能有什么事!” 看到她这反应,阮伽南顿时就起八卦心了,想起上次常州的事她过后都没有好好问过丹砂她和陆英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出什么事呢。她们在刚到宾川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然后回到了燕京,她和陆英又多了些日子才回来。一路上肯定有发生过什么故事的。 丹砂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激动了,她立马就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对自己小姐八卦揶揄的眼神视而不见,“小姐,你快吃吧,吃完奴婢好收拾东西。” “吃东西不急。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和陆英两人在宾川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姐,那个时候我们是在逃命呢,就算是发生什么那也是被人追杀阿!”丹砂很是无语的望着自家小姐。 那个时候他们能有什么故事发生?只不过是有一次他们滚落了山坡,然后陆英那个登徒子的双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想到这丹砂脸上就禁不住的有些发热,每次想到这件事她都一肚子的气。担心小姐会发现自己的异常,丹砂忙转过身继续去收拾东西了。 阮伽南自己也是个恋爱白痴,哪里会看得出来丹砂此时的不妥。想了想觉得她的话好像也有道理,那个时候两人在逃命呢,哪有闲情功夫去想什么情情爱爱啊,看来是自己太多心了。 她低下头继续吃起自己的面来了。丹砂见她没有继续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那个时候陆英事后有说过对自己负责任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觉得这个陆英怎么看起来傻呆呆的。不过是一次意外,她虽然很生气,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可能会要他负责任。这可是不是什么小事情,怎么能如此轻率的说出口呢?再说了,她也不是那些千金小姐,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她可没有想过要嫁人,她是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 而且陆英是王爷身边的人,颇得王爷信任和器重,他的婚事应该是由王爷做主的,哪里轮得到他自己做决定。 丹砂只是想了一想很快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等阮伽南吃完了面她才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 第二天看到陆英阮伽南随口问道:“陆英,昨晚你去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你人?” 陆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迅速低头道:“王妃恕罪,属下……属下见无事便到外面走了走,一刻钟之后就回来了。属下以为那个时候王妃已经休息了,所以就没有先请示过王妃,是属下错了。” 阮伽南就是随口问问,但是陆英这么郑重其事的,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无事的时候你可以自由活动的,不必凡事请示我。” 她不是那种人。 但是陆英显然不这么认为,“王爷让属下跟着保护王妃,那属下就应该凡事请示王妃再行动。而且属下是保护王妃的,更不应该擅自离开王妃身边了,昨天是属下大意疏忽了。属下以后一定不会再犯的!” “行了行了,既然你认识到错误了,知错能改就好。昨日的就算了,不必再提。”她很是头疼陆英这样的性子,太古板了有没有? 陆英点头,“是,王妃。”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了,还有三天的时间便能到燕京了。” 三人继续赶路,只是晚上的时候却因为路上出了点意外,没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站点,三人看着天色只能无奈的决定要留宿在荒郊野外了。 陆英愧疚得一副恨不得自杀的样子。因为在半路的时候他们在经过一个小村庄的时候遇到了一点事,看到有个小女孩被自己的家人卖掉了,那小女孩死命的挣扎却被一顿拳打脚踢。 阮伽南看到的时候挣扎了一下,最后决定给女孩父母一些银子算了。但是陆英不知道怎么的却是反应很大,二话不说就直接跳下了马,动作快得让她阻止不了。无奈,她和丹砂也只得跟着下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因为这一番事情下来耽误了时间,才让他们没有及时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可以留宿的小镇或者是村庄,只能是在野外将就一晚。所以陆英很是愧疚,一副恨不得切腹自杀的模样,让阮伽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陆英卯足了劲儿的在林子里捉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还到河里捉了一条鱼,和丹砂两人分工合作,居然弄出了一顿很不错的晚餐! 嘴里吃着香喷喷的烤肉,阮伽南很是心满意足,说道:“陆英啊,看在这野鸡和野兔的份上,今天的事本王妃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千万不要多管闲事了。” 要管闲事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嘛。 陆英点了点头,“今天是属下冲动了。只是属下小时候也有一个妹妹的,后来被爹娘卖掉了,因为属下是男孩子,才没有被卖掉,但是属下一直记得当初妹妹被卖掉时的情景……而且后来属下的妹妹被卖进了一户大户人家做丫鬟,没一年就被主人折磨死了,所以属下……”陆英一向冷静木讷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 阮伽南和丹砂一愣,这才明白他今天的行为。难怪会如此冲动了,想来是那个小女孩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吧。 “这……”阮伽南很想安慰他一下,但是发现自己对于安慰人这件事是真的不在行。 陆英先一步说道:“王妃不用在意,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属下心里其实也没有当初那么痛苦了,只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很难过。如果属下的妹妹还活着,现在也是该成亲的年龄了。”他有些黯然和惆怅。 阮伽南大剌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吓得陆英忙跳开了,立刻就忘记了什么难过惆怅的。 她无语了,“陆英,你这是干什么?” 陆英一本正经的道:“王妃,要是王爷知道王妃您碰了属下,王爷会生气的。” “……”你以为我会信?不,我不会信的。阮伽南木着脸看着陆英。 吃饱喝足之后阮伽南觉得太饱了,于是对陆英和丹砂说自己要到附近走走,就在边上,消消食。丹砂见现在天色虽然不早,但是也还没有安暗下来,觉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也就没有跟着去了,和陆英留了下来收拾东西。 阮伽南悠闲的四处逛着,他们停留的地方是一处小树林,不远处还有一座山,还有一条河,现在太阳也下山了,夜色渐渐降临,夏日的炎热似乎都消散了不少,真真凉风吹来,让人神清气爽。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重重的的喟叹了一声。 这古代的环境就是好啊!到处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天空也是干干净净的,不像现代的社会,想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还得专门跑去景区什么的。 她在小河边坐了下来,仰头看到头上的天空明朗非常,她不禁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闪烁着无数的繁星,一轮新月已经高高挂起,月色温柔。 这环境,这情景让她有了中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 突然间,她眉头蹙了蹙,耳朵动了动,翻身坐了起来,眼神锐利的盯着不远处陷入了一片昏暗中的树林,半响后微微眯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警惕防备状态。 果然,她才站起来树林便悄无声息的窜出了好几个黑衣人,呈出了包围的姿势,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她。 “宁王妃阮伽南。”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连认真严肃,“不是的,我不是宁王妃,更不是阮伽南,我只是一个路人。” 黑衣人:“……”黑衣人似乎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给搞得懵了一下,集体没了反应。 阮伽南小心翼翼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既然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你们继续找什么王妃吧。” 说完就要目不斜视的离开。只是她脚步才一动,黑衣人也跟着动了起来,包围圈变小了。 “宁王妃这是当我们是傻子呢。今日我们的任务就是取宁王妃的命,宁王妃身娇肉贵,若是不想吃那么多苦头就乖乖受死吧!看在你是宁王妃的份上,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阮伽南眉头一皱,“你们是来杀我的?”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难道宁王妃以为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阮伽南沉默了。他们冤枉她了,她可没有这样想过。 “好吧,那你们能在我死之前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吗?”她表情诚恳的望着他们问道。 黑衣人还是冷笑,“想知道等你去了阎王那里你自个儿再问吧!” 阮伽南耸了耸肩,然后冷不防的扯开了嗓子大吼道:“陆英!救命啊!” 另一头的陆英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然后反射性的扔下了手上的东西就朝着声音的方向飞身而去。丹砂连忙跟了上去,她听到是小姐的声音,小姐有危险! 陆英和丹砂赶到的时候阮伽南已经和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难舍难分。黑衣人虽然占了数量上的优势,但是居然没能在阮伽南一个女子身上讨得便宜,这让黑衣人大为震惊和警惕。 “王妃!” “小姐小心!” 陆英忙加入了进去,他的到来迅速分散了阮伽南身上的压力。 “你若是再来迟一点,只怕是要替我收尸了。”阮伽南还有心情开玩笑。 黑衣人听到她这话立刻一顿恼怒,出招更快更狠了。 这个阮伽南不但有武艺在身,而且并不低,甚至比他们都还要厉害!他们还摸不清她身上的招数到底是来自哪个派系,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招式,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她身上并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在和他们过招的时候却一直占据着上风,实在是令人不得不防,不得不让人戒备。 有了陆英的加入,形势迅速一边倒,没一会儿几个黑衣人就部倒下了。当然了,阮伽南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一个活口,还在对方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一把卸了对方的下巴,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死?等我把事情问出来了,你再死不晚。”她冷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脸,也不扯下他脸上的黑色面巾,她对着这些黑衣人的长相不感兴趣,只对他们的来路感兴趣。 “王妃,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陆英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居然有人想要杀王妃!好在王妃身上有武艺,不然的话,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想起刚才的事陆英后背滑下了一连窜的冷汗。 阮伽南眼神一冷,嘴上却漫不经心的道:“到底是谁还得问过才知道。不过我心里有数。” “那这个人现在要怎么办?”陆英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阮伽南想了想随口道:“哦,把人绑的双手绑起来,拿一根长绳子绑在马后面,到时候我们骑着马继续赶路,让他在后面跟着跑吧!” 陆英闻言不禁瞠大了眼睛。 “怎么?你觉得不好?”阮伽南侧头看着陆英,好脾气的问。 陆英连忙摇头摆手,“没,没,王妃这个主意甚好,甚好。” 陆英找来了一根绳子,将这黑衣的双手牢牢的绑了起来,当然了,他没有忘记先封住了对方的功力,至于他被卸掉的下巴是没人会关心的。 陆英埋头忙活着,阮伽南和丹砂则是站在一旁眼神警惕的四处张望着,就怕又有人从树林里冲出来。 也不知道该说丹砂直觉准还是说她乌鸦嘴好了,这头陆英还没有绑好人,那头又有人来了。 阮伽南看到又一波黑衣人从树林里出来,不禁伸手扶额暗暗呻吟了一声。 还有完没完了? 她以为这一波来人和刚才的实力差不多,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太乐观了,这几个黑衣比刚才的黑衣人高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就连陆英应付起来都显得有些吃力,她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刚才没有掏出来的匕首现在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神贯注的和围上来的黑衣人过着招,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大概是先前那几个黑衣人在攻击她的时候这几个就已经在树林里候着了,现在才出来不过是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细和招式。分工明细,一部分一心攻击陆英,不让陆英脱身,丹砂那边也有两个拖着,剩下的围到了她身边,比刚才的那些人狠辣了数倍不止。 即使她再小心也还是中了招,先是被对方伤了手臂,那些人看得出她擅长使用匕首,更擅长近身攻击,所以一开始就是打着断她手臂的主意,刀剑频频朝着她的手臂招呼。这让阮伽南不由得有些恼火了。 打架也得有打架的风度啊,而且她还是个弱女子,他们这样难道就不脸红,不害臊吗?太卑鄙了啊! 阮伽南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腰身一低躲开了对方横向扫来的剑,扬起的头发被剑气割断了一缕,轻扬着飘落到了地上。她无暇顾及这些,反应迅速的腰身一扭,右腿往后用力踢起,狠狠的踢中了扑上来的黑衣人的下巴,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黑衣人连连倒退了几步。她趁机一个旋身,匕首贴着胳膊划向了这个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反应算是快的了,察觉到她的意图飞快的后退着,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见他的喉咙一道血痕冒了出来,渐渐的大量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黑衣人的身体也缓慢的倒了下来,临死前还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阮伽南可没空理会他临死前是什么心情,听到身后传来的凌厉气息,她头也不回的反手将匕首狠狠的扎入了对方的胸口,任由对方的剑砍在了自己的肩上,她眉头一皱。 好在她扎入对方胸口的匕首化解了对方砍过来的力道,不然她这手臂估计就得废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神冷酷,脸上还染上了不知道哪个人的血迹,眼神纹丝不动,波澜不惊,手下的动作却狠辣绝情,不留一丝余地,握着匕首的手狠狠的翻转了一圈,最后抬腿将人用力一踹,将人踹到了几丈远。 她杀了两人,伤了三人,陆英那边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丹砂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丹砂会用一些药,但是对方显然早有防范,所以丹砂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看到这情形,她不得不怀疑起这些人的来历了。为什么好像对他们的情况十分的了解,不管是她还是丹砂,又或者是陆英,对于他们擅长的招式都了如指掌。所以他们才没占到便宜,如果只是刚才在树林里观望,不可能这么快就了解得这么清楚。 三人背靠背的围在了起来,周围则是数个黑衣人虎视眈眈,杀意腾腾的盯着三人。 “陆英,你觉得咱们有几分把握逃出去?”阮伽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陆英浓眉紧皱,薄唇紧紧抿着,眼神锐利紧张,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嘴上道:“王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阮伽南暗暗叹了一口气。 唉,光是这么认为是没有用的啊!若是再不来一个帮手,那他们今晚就很有可能折在这里了。就算最后真的能逃掉,也绝对是重伤。 她这是倒了什么大霉啊!看这两拨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派来的,这后来的显然更加厉害一些,不管是招式武艺还是手段的狠辣程度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前面那几个她能猜到应该是贺家或者是阮府派来的人,但是现在这几个…… 看着围着他们的黑衣人,毫发无损,二他们却已经是有些精疲力尽了,还受了伤,这对比让人很难有信心可以逃得出去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九死一生 丹砂紧紧的靠着自家小姐,有些担忧的看了她肩上的伤口一眼,眼底满是心疼和自责。 “小姐,你的伤……”都是她没用,没保护好小姐才让小姐受伤了。 阮伽南看了眼自己的肩膀,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方才我已经化解了不少力气,只是外伤,看着可怕而已。只要止了血包扎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陆英也有些担心的看了她的伤口一眼。 “我们还是想办法冲破包围圈到拴马的地方去吧,硬碰硬我们怕是占不到便宜的。打不过就逃吧!”阮伽南说道。 陆英和丹砂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有了共识三人也不想拖着被耗费力气了,齐心协力,合作起来倒也还有些默契,很快就打出了一个缺口,三人飞也似的朝着拴马的地方奔去。 阮伽南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声口哨声,她面色顿时一变,厉声道:“快走,他们还有帮手!” 陆英和丹砂也面色大变。 光是现在的人手他们已经应付不来了,再来,那岂不是…… 陆英心里一沉,沉声道:“王妃,你先走,属下来断后!” 说完又对丹砂道:“丹砂,你一定要让王妃顺利逃出去,知道吗!” 丹砂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了决绝,“我也留下来!” 她就算是豁出去自己的命也会保护小姐的! 阮伽南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说废话,更加知道她不可能任性的说什么要走大家一起走这样的话。按照陆英说的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留下来只怕是死路一条。若是陆英和丹砂最后能逃掉回到燕京也是没命活下来的。所以现在只能按照陆英说的法子做。 她深深的看了眼两人,“不管怎么样都要以自己的安为前提,能不能杀了他们都不是重要的,我希望很快就能和你们会合,明白我的意思吗?”能逃就一定要逃,千万不要有拿自己的命拖住那些人的脚步,为她争取时间的念头。 “王妃放心,一旦有机会,属下一定会带着丹砂逃出去和王妃会合的!王妃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事了。 说完陆英率先转身冲了回去,丹砂望了眼自家小姐也毫不犹豫的转身冲了回去。 阮伽南没有时间在这个时候伤感,她趁着两人短暂拖住那些黑衣人脚步之际已经飞快的来到了马前,割断了拴住马的绳子,翻身上马,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肚子,叱喝了一声,马嘶鸣了一声撒腿就朝前飞奔了出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得不过是眨眼间就完成了,让身后的黑衣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就让她给跑出去了。 “该死!追!务必将宁王妃拦下!” “你们休想!”丹砂不管不顾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药粉就朝着要追上去的黑衣人撒了出去。 “啊!”黑衣人惨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连连倒退,很快又恼羞成怒了起来,睁着疼痛的双眼朝着丹砂挥出了一掌,丹砂躲避不及,发出了一声呻吟声被狠狠的击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丹砂!”陆英挥剑将身边的黑衣击退,飞身来到了丹砂身边。 “我没事,你快,快拦着他们,不能让他们追小姐啊!”丹砂心急如焚的捉着陆英的手道。 几个黑衣人就要上来了结这两人,却被为首的人给拦了下来,“留下三人看着他们,其余的人去追宁王妃!” “是!” 阮伽南在马背上被颠得浑身都疼起来了,可是这会儿这点疼痛也还真不算什么,逃命要紧。也不知道陆英和丹砂两人怎么样了。她头也不回的催促着马一个劲儿的往前跑,耳边风声呼呼,两旁在夜色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恐的高大树木飞快的往身后倒退着。 没跑出多久她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眉头一皱,心里一沉,知道陆英和丹砂两人并没有将人拦住,所以他们追上来了。 她神色冷静,目光坚毅,不停歇的催促着马飞奔,脑子里却转个不停,思索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的。硬碰硬是肯定不行的,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她还能自信的说自己绝对能脱身,但是现在,怕不是一两个人了。硬碰硬不行,那就只能智取了。或许她该庆幸现在夜幕已经降临,夜色为杀人做了掩饰,也同样能为自己做掩饰。 留意到身边的环境,她很快就有了注意。前面就是一座小山了,山下有一片树林,或许她可以躲到里面去。现在是夏天,树木高大葱郁,枝繁叶茂,只要到了里面她就多一线生机,她有信心能摆脱身后的人。在现代的时候她可是参加过不少丛林之战的,比在平地上,在树林里对她而言更加的有利。 心里有了主意,她驱着马微微转了个方向,朝着前方的小树林跑了去。 她身后的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为首的黑衣人从手下手里接过了一个弓箭,搭箭拉弓,迅速瞄准了前方的那道身影,手一松,弓上的箭飞一样的射了出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凌厉风声,阮伽南没有回头,也没有慌张,身子一低,紧紧的伏在了马背上,与飞过来的箭擦背而过。这个时候她忽然有些遗憾了,自己怎么就准备一些暗器飞镖什么的呢?身上就带着一把匕首,实在是太失策了,人果然是应该居安思危啊!瞧她现在这么狼狈就是因为没有居安思危啊! 马一个飞跃就奔进了树林,阮伽南眼神明亮锐利的注意着树林里的环境,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心一狠,在马冲过一棵大树下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牢牢的捉住了垂下来的树枝,身子往上弹跳而起,因为惯性晃得她眼前一阵发晕发黑。但是她没有时间等缓解过来才动作了,她借用双臂的力量让自己顺利的攀到了枝干上,飞快的将自己隐藏在了浓密的枝叶间。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几匹马从树底下飞奔而过,知道马蹄声远去才又动作迅速灵敏的从树上滑了下来,手掌被粗糙的树干枝丫划出了数道血痕她顾不上看一眼。她骑的那匹马马背上没人了,马不会跑太远就会停下来的,那些人追上去很快就会发现她已经不在马背上了,那肯定会回头来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阮伽南看了眼自己身上黛紫色的衣服,暗暗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那身霜色的丝绸袍子,不然的话即使是夜晚,依那些人的眼力怕是分分钟把她揪出来。从树上下来之后她四处看了看,奈何天色暗,加之今晚又不是满月,月光的明亮程度不足以让她看清楚树林里的情况,只是大概看到一点点。 树林里到处都是高大繁密的树木,还有一些矮灌丛,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安静中又带了一丝莫名的紧张感。 她动作灵敏迅速的往树林深处走了去,然后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躲了起来,密切注意着方才自己过来的方向。如果她料想不错的话,那帮人很快就会回头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躲好估计也就是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就听到了一阵清晰的马蹄声,朦胧的月色下,几匹马奔跑着回到了先前她躲起来的那棵树下,依稀可见马背上坐着的身影。 阮伽南放轻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几个黑衣人,心里暗暗盘算着如果自己一个个暗中击倒这些人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宁王妃,出来吧,我们知道你躲在这里面了。不怕实话告诉你,今晚你是绝对逃不掉的,我们来的人远远不止你看到的这几个人。只要我一声口哨声响起便会源源不断的有人过来增援,而宁王妃你,现在可就只有一个人了。若是宁王妃乖乖束手就擒,我们或许还能留下你一条命,若是你再顽固不灵,那你今晚就得命丧于此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 还有人?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派了这么多人来杀她?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口口声声叫着她宁王妃,莫不是背后的人是冲着凤明阳这厮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可真是倒霉了,好端端的因为凤明阳遭受了这种罪。 就算她乖乖束手就擒现在不用死,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况且她是那种不打就先认输的人吗?开玩笑! 为首的黑衣人说完静静的观察了半响树林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个宁王妃也是个人物了,这样都能躲开,不过没关系,夜还很长,而他们有的是人。至于宁王妃,不过是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分散去搜!她肯定还在这个树林里,她身上没有多余的武器,又没有工具能离开,只要找到她,她就绝对逃不掉!速战速决!” “是!” 昏暗中阮伽南眼睛微微一亮。分散搜寻,那正好符合她的心意啊! 她紧紧的盯着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一个黑衣人,在其他人往不同的方向离开之后悄无声息的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那个黑衣人,在他停在一棵大树前的时候从数后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是快速的划过了他的喉咙。 黑衣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鸣,身体抽搐了几下很快就软了下来。阮伽南轻轻的将人放到了地上再闪身藏入了昏暗中,悄声往另一边走了去。她以同样的方式又解决了一个黑衣人,不过却暴露了自己。因为浓浓的血腥味开始在方寸中弥漫开来,习武之人本身观感就比普通人灵敏,她一连放了两个人的血,自然是有人闻到了血腥味。 为首的黑衣人闻到夜色中传来的血腥味,面色一沉,冷声道:“部人集合,不可再独自行动!” 他如野兽一般的眼睛在树林里搜寻着,眼眸微微眯了眯,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他悄然无息的离开了,剩下的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动。 阮伽南侧头凝神听着不远处的动静,眉头轻蹙。 怎么没有声音了?难道那些人发现了自己?还是在商量着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等她察觉到不妥的时候,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一柄冰冷的剑锋抵住了。她浑身一僵。 “宁王妃好手段,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连杀我数人,佩服!”离开的首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阮伽南身后,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阮伽南缓慢的站了起来,神色不变,语气不慌不忙,“过奖了,运气罢了,我要是真的有手段,这会儿又怎么会被你用剑抵着脖子呢?” 失策失策,没想到一时大意就这样落入敌人手中了。阮伽南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这下想要脱身是真的很难了。 “宁王妃太谦虚了,我可不曾见过像宁王妃这样的权贵小姐。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宁王妃不是千金小姐而是一个出身草莽之家的子女吧?”首领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呵呵,你既然是来杀我的,那应该也知道我从小就在偏远的庄子上长大,自然是和燕京那些娇养着长大的小姐不一样了。难道你主子没告诉过你?” “宁王妃就不要想着试探我了,到底是谁派我来的,宁王妃明明心里有数不是吗?又何必多做试探呢。宁王妃,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特别是在宁王妃还杀了我几个手下的时候。”首领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阮伽南很无辜的道:“抱歉啊,可是你们来杀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束手就擒吧?” “呵!你说得倒是不错,他们死了是他们学艺不精,你现在被捉了,同样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了,你可别怨我们心狠手辣。” “呵呵,怎么会?我这人一向很识时务的,也很有风度,输了就要认栽。我会乖乖听话,只要你们别伤害我。” “宁王妃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苦头是可以少吃点的。”但是其他的就难说了。 阮伽南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一下才又问道:“我的丫鬟和护卫呢?” “哦,他们啊,我们的目标是宁王妃,只要他们不惹事,等我们走了,自然会放他们走的。” 阮伽南不禁眉头一皱。 放他们走?是要他们回去报信吗?不会是想利用她来要挟凤明阳吧? “你们是想拿我来要挟王爷?”她试探的问。 可是首领却不愿意回答她任何话了,催促着让她往树林外边走去。 大概是见阮伽南很是配合,身上也没有了武器,所以抵着她脖子的剑稍微的离开了一点,阮伽南眸色闪了闪,突然惊喜的大叫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黑衣人被她这么一喊,愣了一下。 阮伽南便是在这短短的间隙中回身踢腿,带着凌厉的脚风踢向了黑衣人。黑衣人被她踢了个措手不及,反射性的双手合在一起抵住了她踢过来的脚,以此同时她又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他。 黑衣人飞快的回过神来和她过起了招,恼羞成怒之下他下手就更是毫不留情了。阮伽南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几乎拿出了自己的部实力来应付他。很快两人就都受了伤,却又分毫不肯退让,打着打着,黑衣人眼里都浮现出了一丝欣赏之意。 这样的女子很是少见。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非常的镇定自若,不见丝毫慌张,冷静得连一般的男子都比不上,即使处于劣势,受制于人也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神色自如。连他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了,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气概实属难得。即使江湖上的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未必能如她这样表现,更不用说一个大家闺秀了。 难怪上面的人想要杀了她,这样的人留在宁王身边怕是会让宁王多了个帮手。 心思翻转间,他一掌拍出,正中她后背,他愣了一下,这一掌他以为她会躲开的,怎么……才疑惑着就觉得腹部一痛,他有些迟钝的低头一看,就看到她手上的匕首扎入了自己的腹部。他抬眸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见她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眼神却冰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眼底还隐隐闪烁着讥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女人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她刚才分明就是故意受了他那一掌借此迷惑自己的心智,紧接着就趁机伤了自己。 “首领!” 其余人见自己的首领竟然被伤着了,大为吃惊。 “你以为伤了我你就能逃掉了?天真!” 阮伽南勾唇笑了笑,一连受伤,之前胳膊上的伤没有及时止血,又一再牵扯到伤口,大动作,加速了伤口的破裂和血液流失,刚刚又受了一掌,这让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了。可是眼神却依然冷静坚毅,不见慌乱。 “我自然是没有这样想的,只是我要是死了,那拉个垫背的也是极好的。至于你,能伤你一分就是一分了,稳赚不亏。”反正都这样了,好歹拿点利息啊! 他眼神一冷,“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个拉人垫背!拿下她,死活不论!”在刀口上讨吃的人自然是能明白她刚才的那一刀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如果自己还继续和她打斗,说不定最后还真如她所愿,成她垫背的人了。 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了,竟然被一个看起来若不经风的婆娘给阴了! 阮伽南有些筋疲力尽了,但是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一旦她松懈下来,只怕是立马就要被杀了,所以她只能继续硬撑着和围上来的黑衣人搏斗。被她伤了的人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的看着她身上的伤不断的增加,看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慢,他黑色面巾下的薄唇冷漠的勾起。 即使她再厉害又怎么样呢?在绝对的劣势下她只能是输的一方,而今晚,只要她输了,那就是输了自己的性命! 阮伽南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可是她没有办法,停下来就是死,所以她只能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硬撑着,到最后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身体已经分离了,所有的动作都是本能的。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伙伴。 唉,也不知道他们知道她就这样死在了这荒郊野外的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想她堂堂清风寨寨主,经历无数,没想到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接着她脑海里竟然还想起了凤明阳那厮。 啧,想想真是有些不甘呢,宁王美好的肉体她才睡了一次而已,亏了亏了! 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有一点难过,会不会她尸骨未寒他就另娶他人了……如果是这样的,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哼! 阮伽南几乎要放弃希望了,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有些哆嗦了起来。 “在那边,人在那边,快过去!王妃,王妃,我们马上就来救你了!”树林外传来了陆英的声音。 阮伽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陆英的声音如此动听,简直犹如天籁之音一般啊! 黑衣人也是齐齐一愣,很快便明白怕是他们这边有人支援了,留下来看守那两个人的人一定是出事了。 “首领,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阮伽南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赶紧逃命吧,不然的话就要军覆没了。除非你们有把握一招杀了我,不然可真真是要白死了。” 首领阴恻恻的看着她,有些牙痒痒的,觉得这女人真是讨人厌!真不知道宁王是怎么啃得下去的! 满心不甘但是又无能为力,只得含恨的道:“撤!” 几个黑衣人携带着他们的首领飞快的撤退了。 阮伽南这个时候才精神一松,放心的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脑子里最后的一个想法就是今天真他妈的累啊! 丹砂直奔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阮伽南,满身的血,一动不动,心跳欧几乎要停止了。 “小姐……”她脚步发软的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颤抖着声音,缓缓的伸出手哆嗦着伸到她鼻子前感觉到了细微的呼吸这才神经一松,自己也跟着跌坐在了地上,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吓死她了,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若是小姐今晚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活下来的。 陆英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王妃也是吓了好大一跳,“丹砂,王妃……” “小姐受了很重的伤,晕过去了,我们必须要马上找地方安置下来为小姐疗伤!”丹砂有些着急的说道。 小姐流了好多的血,再不处理身上的伤口可就晚了! 陆英看到王妃这样子心里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我去吩咐他们找地方暂时安置一下,先把王妃身上的伤处理了。” “好,你快去!” 阮伽南再次醒过来之后就是在客栈里了,身上的伤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了,都爆包扎了起来,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肩膀上的伤,其余的都是些小伤,并不大碍。最麻烦的还是她身上的内伤,那首领给她的一掌差点就把她的心脉给震碎了,大概是她命大了,不然他那一掌她就该死翘翘了。 她才睁开眼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丹砂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过来高兴不已,忙走了过来,“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阮伽南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我命大着呢,阎王都拿不走的。” 丹砂无语的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骂又舍不得,可是这话听得又实在是有些心里不舒服。 “小姐,先把药喝了吧!”丹砂把凉得差不多的药端了起来 阮伽南见状想要坐起来的,但是才一动就面色一白,控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倒回到了床上。 “小姐!你可别乱动啊,让奴婢来扶你就好了!你还伤着呢,乱动伤口又裂开的话怎么办?”丹砂是急得汗都流出来了,急急忙忙的放下药碗然后动作轻柔小心的将她扶了起来,靠在了自己的胸前。 阮伽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丹砂知道自家小姐性子要强,听到她这么说,连忙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你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就是内伤有些麻烦,不过大夫也说了,只要小姐好好养一阵子,按时吃药,在伤好起来之前不要再有什么大动作,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阮伽南就着丹砂的手很快就喝完了药,这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谁来救了我们?” “小姐,已经过去两天了呢!小姐中间发了一次烧,把奴婢给吓坏了。那天晚上来的人是王爷派来的,多亏了王爷,不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丹砂都心有余悸,王爷的人要是再来迟一点,那小姐……好在,好在!这两天她都庆幸不已王爷的人来得及时,救了小姐,救了他们。 “是王爷的人?”阮伽南挑了挑眉。 丹砂点头,“是啊,除了王爷还能有谁?”她将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阮伽南听了点了点头,想来是凤明阳在燕京的时候怀疑贺家的人会对她下手,所以就派了人过来吧?却不想正好碰上了,真是及时雨了。 这么说来是凤明阳救了她一命啊! 之前是她救了他一命,现在是他救了她一命,这么算来,他们算不算是扯平了? 两人正说这陆英也敲门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将消息传回去给王爷了,这会儿王爷应该知道王妃受了重伤的事了吧?也不知道王爷会急成什么样子。 “王妃,您现在感觉如何了?”陆英问。 “还行,就是伤口疼。” 陆英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幸运的是王妃身上的外伤不致命,而内伤虽然重了一些,但是回到燕京自然有的是办法调理,想来也不是大问题。 “王妃,既然您现在已经醒了,那是否可以决定什么启程回京?属下让人安排。” 王妃现在受了伤,只能坐马车回去了。 阮伽南想了想道:“明日就启程吧,早日回到燕京也能放心。”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杀她。 陆英有些迟疑,“可是王妃的身体……”即使是坐马车也是很颠簸的,王妃今天才刚醒过来,是不是应该休息几天再启程比较好? 阮伽南摆了摆手,“我没事,在马车上铺上垫子就好。我不可能得到伤好了再回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启程,早日回到燕京再好好养伤。这里的环境条件也不利于我养伤。” 她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陆英想了想很快便说道:“既然王妃决定了,那属下就按照王妃说的做了。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第二天阮伽南没看到旁人,挑了挑眉,有些疑问,陆英忙上千解释了一下。 来救了他们的人不会像普通护卫那样跟着他们,而是会暗中保护,明面上还是陆英作为她的护卫。 说起来这次就属阮伽南受伤最重了,陆英和丹砂都是轻伤。那晚两人被留下来之后那几个黑衣人并没有为难他们,大概是想着留着他们做人质之类的,可是没有想到后来他们会来了救兵。而逃出去的阮伽南就遭了大殃,伤得最重。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 阮伽南被逼坐在了马车里,虽然马车行驶得不快,甚至说得上是缓慢,马车里也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减缓了一些震动,但是她依然觉得非常的痛苦!她觉得还不如骑马呢,骑马的话起码能快点回到燕京啊,可是这坐马车的,慢就不说了,比骑马还受罪。所以她为什么不骑马呢? 深深觉得不解的阮伽南在坐了两天的马车之后,见距离燕京不远了,于是便态度强硬的要求骑马。陆英和丹砂有心要劝阻她,但是两人一个是护卫,一个是丫鬟,哪里能说得动主子?最后都只能苦着脸看着她上了马背,一挥马鞭便朝着燕京的方向奔了去。 两人很是无奈,只得追了上去。 骑马果然是比较快,赶了两天的路就回到燕京了,要是坐马车的话估计得四天。 看到燕京的城门,阮伽南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头缩回到了马车里。她得坐马车进城,进了城之后再换个轿子从王府的后门进去,免得被人发现了。 王府里,凤明阳早早就回来了,负着手神色有些冷沉的站在院子里抿着唇,久久一动不动。 直到总管急匆匆的过来在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他才面容一松,神色一动,负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吩咐道:“让大夫先到主院候着,还有,厨房那边也要准备好。王妃回来了,又受了伤,要补身子。” 总管笑呵呵的道:“王爷放心,这些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王妃回来呢。” “嗯,现在人到哪里了?”他问,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紧张和期待。 “马上就到后门了,王爷要到后门等着吗?” 凤明阳听了脚步立刻就一动,但是才迈出去又一顿,面色冷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总管,“总管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本王亲自去后门等着她吗?” 总管对上他微冷的双眼心肝一抖,忙机灵的说道:“哪里哪里,怎么能让王爷去后门等呢?只是王妃受了伤,王爷又一向风度翩翩,去后门等王妃也是心疼王妃这次遭受的罪而已。” 听了他的话凤明阳满意了,微微抬了抬下巴,矜持的嗯了一声,淡声道:“那就带路吧!” 总管脸上立刻笑成了菊花,但是却在心里腹诽道,这里是宁王府,王爷是这里的主人,哪里需要带路啊,分明就是……嘻嘻嘻。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要是这些话说出来,王爷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男人麻,都是极要面子的。总管表示非常的理解。 阮伽南坐在轿子里被人抬进了王府,本来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一些声音,但是她在轿子里昏昏入睡的时候却感觉到外面突然一静,接着就是轿子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她眨了眨眼,心道莫不是到王府了?丹砂这丫头怎么一声不吭,也不来扶她下轿,刚上轿的时候她可是恨不得把自己抱进轿子里的。她有些奇怪,正想自个儿掀开轿帘下轿就看到一只修长白皙如玉的手伸了进来,手掌向上停在了她面前。 看到这只手,她晃了晃神,似乎又回到了成亲的那一天。那天也是这只手伸进了喜轿里,然后握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牵出了喜轿。看着这手,想到那天晚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心情,她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了起来,但同时又有些豁然。 她良久不动,那只手也不急,更没有催促,稳稳悬她面前,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一人在轿子里,一人在轿子外,安静中又有股莫名的气氛在悄悄蔓延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伽南才扬唇一笑,将手轻轻的放在了眼前的大手上。她才放上去,那只手就本能的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再也不会松开一样。 大手微微一用力,她顺着手掌的力量弯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抬身便对上了一双隐隐含着一丝异样感情的漂亮凤眸。他面色淡淡,可是眼里却温情脉脉,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她。一下子就让她心里一动,不由得笑了出来。 “能让王爷亲自来迎接,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她取笑道。 凤明阳也不跟她拌嘴,视线将她山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在她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下,眉心一蹙,眼底闪过了一道冷光,然后视线才移到她苍白的脸上再也没移开。 “为什么非要骑马回来,你的身子难道不要了吗?”他沉着脸未免。 阮伽南挑了挑眉,半真半假的笑道:“因为我太想念王爷了。” 宁王的面色差点没绷住。他有些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口无遮掩! “哎呀,王爷,难道你打算和我一直在这里说话吗?我可是个病患呢。”她抱怨道。 他握着她的手一紧,“行了,回院子吧,我已经让大夫在等着了。丹青也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有吃的吗?王爷你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我是一顿好吃的都没吃过呢,我的嘴巴都淡得没味了。” “回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还是先养好身子才最重要的,我已经让人准备好补品了,你记得一日三餐都要吃。” “……” 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怎么这么稀罕呢 回到宁王府,阮伽南突然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这里不是她一个住的地方,而是她的家,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事实。回到家的感觉让她心情变得更好了,似乎身上的疲倦都轻了不少。 丹青看到她回来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扑了过去,丹砂担心她没个轻重的撞到了她的伤口忙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小姐受了伤呢,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要是撞到了小姐的伤口怎么办?” 丹青撅了撅嘴,但还是收住了脚步,“我就是太高兴了嘛,我不会撞到小姐的。” 阮伽南上前几步伸手捏了捏丹青的脸颊笑着道:“行了,我知道丹青很想念我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虽然说是伤了,不过并不严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不在燕京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丹青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奴婢一点都不辛苦,是小姐辛苦了……”而且小姐还受了伤。 小姐遇到刺杀的事她已经听说了,据说非常的凶险,小姐差点就没命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把她吓得差点就晕过去了。 看到丹青就要哭出来了,阮伽南有些好笑,“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没事了啊,别哭了,快扶你家小姐进去吧。” 闻言丹青上前就要扶自家小姐进屋子,可是却一眼看到王爷站在小姐身边,一只手还牢牢捉住了小姐的手。 她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这她要怎么做?难道要和王爷一左一右的扶着小姐进屋吗?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就是好像有些奇怪吧?而且、而且王爷看着她的眼神怎么有些吓人? 丹砂见状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说她笨还真是笨,这个时候上去凑什么热闹,不知道王爷和小姐分开许久了才刚见面吗?而且看王爷这样子似乎有些不同了,王爷亲自去了后门接小姐,还一直牵着小姐的手不放。身为小姐的奴婢就要懂得察言观色啊,这个时候要做的应该是远远的躲开,而不是凑上去瞎搅和! 于是丹砂一把扯住了丹青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恭敬的说道:“还请王爷扶着小姐进屋去吧,小姐怕也是累了,奴婢去为小姐准备热水饭食。” 对于丹砂的识时务,凤明阳觉得很满意,点了点头,“去吧。” 丹砂拉着一脸懵逼的丹青走了。 阮伽南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扭头看着凤明阳,凤明阳微微垂着眸子回视着她。 咳咳,怎么突然间觉得有些羞涩呢?阮伽南在心里囧囧的想着,对上凤明阳这厮的双眼,她竟然觉得脸蛋好像有些发热了,这是怎么回事? 动作比脑子快,她不由得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往脸上扇着风,强作镇定的道:“咳,好像有点热,我们赶紧进屋吧,屋子里肯定凉快许多的。” 凤明阳眼里闪烁着笑意,倒是没有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挺热的,快进屋吧。” 阮伽南觉得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是他没说出来,她要是多问什么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了?所以她只好佯装什么事都没有面色如常的随着他进屋了。 主院里的下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女主人回来了,那肯定是不一样的。阮伽南赶了两天的路自然是没有办法好好的洗澡什么的,好不容易回到府里了,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洗漱一番了。 丹青和丹砂两人怕她把水弄到伤口上,两人不顾她的阻拦坚持要帮她洗澡洗头,阮伽南说不过她们只得任由她们了。凤明阳则是在外室候着,也没有离开,倒是耐性十足了。 等阮伽南收拾好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看到凤明阳还坐在小厅里意外了一下,脱口道:“王爷怎么还在?” 凤明阳脸一黑,冷冷的看着她,“怎么,王妃觉得本王不应该在这里?”这里可是他的屋子,他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而且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赶他离开吗? 阮伽南见他黑着脸,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犯错了,连忙谄笑着道:“哪里啊,只是觉得王爷一直很忙的,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王爷在这里肯定是应该的,这里也是王爷的屋子嘛,王爷能留下来陪我,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是吗?真的很高兴?”凤明阳问。 阮伽南点头如捣蒜。 “既然王妃如此高兴,那本王也不好扫了王妃的性,所以本王决定今天就在府里陪着王妃了!” “……”王爷,你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我可没说要你陪……阮伽南在心里暗暗嘀咕。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也并不排斥,便高兴的应了下来,“那我就多谢王爷了!” 见她露出了笑容,凤明阳面色也不由得跟着缓了下来。 她洗完了澡主院的丫鬟又迅速有序的端着饭菜上来一一摆好,刚弄好的饭菜新鲜又美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阮伽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双眼放光。 “饿了吧?先喝碗汤热热肠胃吧。”凤明阳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桌子前坐下,亲自装了一碗汤放在了她面前,然后又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给她,让她肠胃先缓缓再吃别的。而且她现在受了伤更不能乱吃东西了。 阮伽南也不跟他客气,小小的喝了一口汤,不由得喟叹了一声,舒服眯起了眼睛,叹道:“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啊!” 虽然在外面陆英也弄了几次野味给她吃,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没有家里感觉好的。 听到她提到家这个字,凤明阳眸色一暖,手下不停,将合适她吃的菜一一夹到她碗里,她跟个仓鼠似的吃得欢快,等吃到了一半才眨了眨眼睛,“你不吃吗?” 凤明阳笑了笑,“我已经吃过了,不饿,你吃吧。” 阮伽南转了转眼珠子顺手也夹了一个菜放到他一直空着的碗里,“你多多少少也吃些吧,不然我一个人在吃,你光坐着多不好啊!” 凤明阳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夹起菜就放入了口中。 一顿饭两人倒是吃得莫名温馨。 吃饱喝足阮伽南这才觉得有些疲乏了起来。 凤明阳见状说道:“再坐一会儿消消食之后就去休息吧,我先让大夫来替你诊脉。” 本来是一回来就打算先让大夫替她诊脉的,但是她又要先洗漱,洗漱完又要吃东西,这会儿吃饱了,也该让大夫进来了。 “王爷,不用了吧?我在回燕京之前就已经看过大夫了,也开了药,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阮伽南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怎么能一样,燕京里的大夫总归要比那些偏远的地方好上一点的。”旁的大夫他信不过,而且没有亲耳听到大夫说他不放心。 不等她再说什么凤明阳便已经让人去叫大夫过来了。 阮伽南无奈只得顺着他了。 大夫是宁王府常用的大夫,听说以前也是做过御医的,只是后来不喜欢也不习惯宫里的诸多规矩和约束才又离开皇宫,到了城里自己开了个医馆。因为有医术,以前又是御医,想要找他看病的人排队多排不上。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为凤明阳的专属大夫了,平日也偶尔会去医馆,替寻常老百姓看看病,却已经不再替燕京的权贵看病了。 大夫已经年仅六十,可是却精神矍铄,有些慈眉善目,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和蔼慈爱。 “她身上的伤如何?”凤明阳问。 张大夫收回手拿起笔开起了药方,一边写一边说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心,王妃身子并无大概,只是内伤调养起来有些麻烦,耗费的时间要多一些罢了。按照老夫的方子来,保证王妃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健康了。只是内伤完恢复之前王妃切记不可再动武,免得将来留下病根。” 凤明阳边听边点着头,“放心,我会盯着她的。” 阮伽南瞪着他。什么盯着她啊,说得她好像很不听话,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凤明阳挑了挑眉,伸手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安抚的道:“乖,听话。” “……”气! 看到他两夫妻的互动,张大夫不禁摇着头笑了笑,手下飞快,很快就把方子写好了。“王爷让下人随着老夫去捉药吧,回来按照方子所写每日煎药给王妃按时服下。饮食上也需要忌口,以清淡为主,暂时先不要大鱼大肉了,辛辣的食物尤其。” 凤明阳点了点头,“丹青,随大夫去捉药。” 阮伽南听了大夫的话苦起了脸。 清淡,清淡为主,想想就觉得无趣了。 “王爷,你以后不会想要我吃青菜吧?”她问。 凤明阳见她一脸哀怨,不由得好笑道:“谁跟你说清淡就是素菜了?放心吧王妃,你还是能继续吃肉的,只是口味上要清淡一些而已。” 阮伽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话才说完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累了就去睡吧。”他看到了说道。 阮伽南也不推辞什么了,起身回到了内室,却不想凤明阳也跟着走了进来,她有些讶异,“王爷也要睡吗?” 凤明阳摇了摇头,“我看着你睡,反正今天也没事,我就在这里守着,看看书便好。” “啊?”意思是,他要看着她睡觉? 意识到这个阮伽南忽然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难道王妃会觉得不好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王为了王妃的面子就出去好了。”他故意说道。 “胡说!本王妃怎么会不好意思,我是担心王爷太无趣了!”阮伽南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大声反驳道。 “嗯,那就好,王妃可以宽衣上床了。算了,还是本王来帮你吧,免得你不小心碰到伤口了。”凤明阳说着就走了过去。 “等等!你,你说你要帮我、帮我脱衣服?”阮伽南惊了,这是什么操作。 “这很奇怪我,咱们是夫妻,王妃不必羞涩。来吧!”说完他直接动手了。 阮伽南用力的捂着腰带,瞪大了眼,凤明阳对上她似乎有些抗拒的双眼故意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她果然是不禁刺激。 哼,既然他想为她服务,那她也没必要拦着了,不过就是脱衣服罢了,而且还是脱外衣,又不是部脱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想通了,态度也自然了起来大方的张开了双手,抬着下巴,倨傲的说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凤明阳抿唇笑了笑,站在她身边。他比她高了不少,站在她身边得微微低着头才行,眼神专注的解开了她外衣上腰带上缠在一起的带子,修长的双手不疾不徐,动作有序,表情认真,像是在做着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一样。 阮伽南一开始还有些别扭的,但是看到他这模样,一颗心却慢慢的静了下来,而且似乎变得柔软了起来。有些着迷的看着他。 哎,这人长得真好看啊!比现在那些所谓的明星还要俊美千百倍,而且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优雅是那些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眼睫毛真长啊,好像比她的还长,真没天理,一个男人的眼睫毛长这么长做什么呢?会不会能盛着雪不掉?鼻梁也真挺直,不会过分夸张,但却很恰到好处。唇形完美,上唇稍薄,中间似乎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不是非常的明显,此时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显然心情很不错,可惜就是唇色有些淡了。下巴线条流畅,每一处都精致完美,跟世界一流雕刻师雕刻出来的完美杰作一样。 看着看着,她眼神有些迷蒙了,视线直直的盯着他微微抿着的嘴唇上,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干了起来,不由得微微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想起了成亲那晚,自己亲了好多次这嘴唇呢,她以为已经忘记了的感觉现在一下子又变得无比的清晰了起来。柔软细腻充满弹性,比果冻还Q弹呢,一个男人的嘴唇长成这样不是诱惑人犯罪吗? 她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他绕到了自己身后动作轻柔的将她的外衣脱了下来再走回到了她面前,低声道:“好了,可以去休息了。” “哦。”她有些傻愣的回答道。 凤明阳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异样,抬眸一看果然是看到她神情有些呆愣,双目放空,视线似乎紧紧的在盯着某一处,而这一处似乎在自己的脸上。 他不由得扬了扬眉,暗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阮伽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他的嘴唇上下动了动,又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在自己面前晃了那么久的美色了。 心动不如行动。 她微微踮起脚尖,在凤明阳讶异的眼神中将自己的双唇贴到了他的嘴唇上,还故意吸吮了一下,让凤明阳眸色一暗,在她要退开的时候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用力的往自己的身上按,同时被动变主动。 阮伽南吓了一大跳,瞠大了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呀,凤明阳还知道亲人了?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察觉到她的分神,他凤眸微微一眯,轻咬了一口她柔嫩的嘴唇,惹来了她的一记瞪视,他轻轻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捂住了她的眼睛,重新贴上了她的双唇,极尽缠绵温柔之事。让阮伽南很快就忘记了所有,投入其中。 迷迷糊糊中她不由得疑惑了一下,宁王的技术怎么好像好了一点,暗中练过还是男人的本能?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了,面色潮红,嘴唇红艳,眼角含春还带着一丝羞恼,虚张声势的瞪着嘴角含笑的凤明阳。 这人竟然敢占她的便宜!明明是她先开始的好吗,最后竟然放过来掌控了主导权!不行,下次她一定要掌握主导权,不然不干了! 阮伽南觉得自己一旦失去了主导权那就很有可能会被凤明阳拆吞下腹的。有些事不用明说,心里明白就好。 “不是累了吗?怎么还不睡?”他问。 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样子叫她什么睡! 睡不着就来聊天好了。 “你怎么会派人去救我,你事先知道有人要杀我?”她问。 凤明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了复杂的情绪,半响才道:“之前我写信跟你说了贺家的人怀疑你生病的事,但是我没有想到贺家的人真的会派人去杀你。等我收到消息之后已经晚了,所以才让你受了重伤,你会怪我吗?” 阮伽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会怪你,我应该多谢你才对,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的人及时赶到,我这次就真的逃不掉了。” 凤明阳听到她这话却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重了。 如果她知道,知道自己曾经犹豫过,甚至冷绝的想着冷眼旁观……她还会这样说吗? 如果不是他迟疑了,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受伤,是他的迟疑让她遭受了这样的罪。 他垂下了眼眸,刚才的一丝甜蜜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迟疑呢?是不确定自己的心,是不敢再轻易相信。 他想着说不如就让她这样算了,如果真的死了,那就如同上辈子的轨迹一样,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如果她死了,那他也不会再迟疑不决,摇摆不定了。可是那天他站在窗下,看着窗外院子里那棵广玉兰枝头上最后一片花瓣飘落,他忽然就无比的心慌了起来。 花凋谢了明年还能再开,可是人没有了却永远没有机会再回来。她不会像他一样还能回到过去重新再来一次。若是她死了,那他整个下半生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再也听不到她调笑的话,再也看不到她故意使坏时的狡黠神情,感受不到她在身边时的古灵精怪,也不会有人再偶尔把自己气得肝疼可是又拿她无可奈何。 她会变成一具尸体,然后被埋进泥土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化成一堆白骨。她的音容笑貌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生活的无趣,他走的路越发远,站得越发高而变得愈加的清晰。他可能会一遍又一遍的会想起她还在的时候他们相处时的情景,然后他的心会越来越无法控制,觉得遗憾,觉得追悔莫及,也会越发的惶恐。 因为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他希望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的人是她啊! 所以他急急忙忙,慌张又惧怕的命令地下的人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和他们会合。知道她因为他的迟疑而受了重伤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 好在,她最终没事,不然……他都不敢想。 有些人会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蚕食鲸吞着你的一切,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人已经在你没发现的时候渗入到了你生活中的部,让你习惯,悄悄的,不动声色的扎根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阮伽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改。既然他认定了她,那以后她就只能留在他身边了。他会对她好,只对她一个人好,他也会护着她,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她,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王爷?”她试探的叫道。 他面色怎么有点怪怪的。 他笑了笑,“这件事还是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吧。” 躺在床上阮伽南耸了耸肩。 好吧,方才不过是觉得有些别扭,所以才想找话题。现在已经不觉得啦,那她可以睡觉啦! “那我就先休息了。但是王爷,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找点其他的事情做吧,不然会太无聊的。”她诚心建议。 “嗯,我觉得无聊的话我会去找事情做的。你睡吧。” 于是她愉快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中。 直到听到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凤明阳才起身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她平静安稳的睡颜,越看心里越稀罕了起来。大概是刚确定自己的心意,而她又经历了一场磨难,所以这会儿看着她完好无损的躺在这里,觉得太珍贵了。 看着看着凤明阳的嘴角都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眸光柔和盛满了温情,加上他出尘绝美的一张脸,任谁看到只怕都是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拨的。但是他却觉得阮伽南是个难得的美人,他伸出手悬空的描绘着她的五官。 先是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然后是有些英气,飞扬的双眉,接着是长而卷翘的眼睫毛,沉睡着的双眼,小巧秀气的鼻梁,然后是恢复了正常健康色泽的红润双唇。他的是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许久才往下移到了她弧线柔和完美的下巴上,修长纤细的脖子。薄薄的被子盖在了她胸口上,被她用手压着,两只手安安分分的交叠着放在胸口处。 他觉得她这睡姿不太好,于是轻轻的将她的手往下移动,挪放到了腹部上。 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满意的笑了笑,但是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还是专注的看着。 她是很美的,她的美和贺梅芩和关平月都不一样。 贺梅芩的美是端庄高贵的,关平月是柔弱,楚楚可怜的。而她的却是张扬的,神采飞扬,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是灵动的。就像院子里的广玉兰,盛放的时候极尽灿烂,生机勃勃,要凋零也会撑到最后一刻,从不轻易放弃。坚韧自强,独立独行,逍遥自得。 或许她就是老天爷可怜他所以才让她来到他身边的,既然如此,以后就一直留在他身边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妃不简单 阮伽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看到暗下来的天色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睡了这么久,看来是真的很累了。而且让她更加惊讶的是凤明阳竟然一直在!看到她醒了马上便放下了手上的书走了过来,坐在床榻边上,伸手将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耳后拂了拂,柔声问道:“现在精神可好些了?” 她刚醒过来还有些蒙,有些呆,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她这副迷糊的样子惹得凤明阳轻声一笑,“睡傻了?还是需要我给时间你清醒?” 她反射性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很清醒了。”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呀?” 凤明阳并觉得有什么,点了点头道:“是啊,看了会儿书你就醒了。” 阮伽南看了眼室内的漏壶,暗暗在心里道当我真谁傻了吗?她睡下的时候才是晌午过了一会儿,现在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而现在还是夏天,日长夜短呢,可想而知她是睡了多久。两三个时辰怕是有的,他就这样在屋子里……守着她吗? 想到这阮伽南心里浮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你吃晚饭了没?”她关心的问。 凤明阳摇了摇头,“还没呢,等你醒了再说吧。” 她一听有些急了,嗔声道:“你是不是傻啊,我没醒,你就先吃啊,为什么一定要等我,万一我睡到明天你难道就不吃了吗?” 谁知道凤明阳还真是点了点头,“不吃一顿也没有大碍的。” 阮伽南无语了。 她翻身从床上起来,说道:“行了,让人准备晚饭吧,我漱个口就来陪你用饭。”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非要别人陪着吃饭。难道王爷私底下竟然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外表是成年人,心里其实住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凤明阳让下人把饭菜端了上来,阮伽南漱完口出来他已经坐在桌子边上了。 大概是因为一下午都在睡,这会儿阮伽南觉得并不是很饿,但也还是端起了碗筷。 “燕京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她问。 凤明阳淡声道:“能有什么事发生,风平浪静。” “贺家的人是怎么会怀疑我生病的事的?”他做事应该不会出纰漏才是啊。 “你不在府里,阮府的人来了几次都没见着你,加上在贺府宴会上的事,贺老夫人只要发现一丝丝不妥便能猜想到你是去了青州查你娘的事了。对了,你娘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线索?” 说到这个阮伽南就有些无奈了。她叹了一口气,将青州的事说了一遍,“目前就只有这些了。我怀疑那个栖霞寺的和尚突然改变主意不回来了,会不会其中有什么内情?不然的话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有了意外不能回来了呢?”她始终觉得有些疑惑。 凤明阳想了想道:“除非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和你爹或者是贺氏有联系,他们知道了你去青州,猜想到你很有可能会查到栖霞寺那里,所以先一步通知了对方。” 阮伽南眉头一皱,“会是这样吗?” “凡事皆有可能。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可疑,不妨先这样想。” 她微微蹙着眉一边思索着,一边无意识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粒。觉得凤明阳这话倒是有道理的。 如果当初阮常康真的和那个和尚关系不一般,而这个和尚又知道什么内情秘密的话,这么多年两人一直有联系也是极有可能的。不然的话怎么解释她前脚才到了栖霞寺,后脚那和尚就说不回来了?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不,她不相信,这件事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或许是她没有查到的。 或许她在回来之前应该向住持大师讨要和那个和尚的联系方式,说不定这样还能联系上他。 “你娘的事需要我派人去查吗?如果你娘真的不是凤歧国的人,你现在又没有线索,查起来恐怕会很麻烦,也会很耗费时间。”他问。 他倒是没想到她娘不是凤歧国的人。 虽然他是重生来的,但是阮常康这个原配夫人太过低调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燕京都没有什么话题。而且她死的时候他也还小,和阮府又没有任何来往,自然不会去留意阮常康的这个原配夫人什么时候死的,来到燕京之后又发生过什么事了。 不管是问阮家的人还是贺家的人都不可能问得出什么来,唯有自己查。 阮伽南摇了摇头,“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这个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得清楚的。 “不用太着急了,总会查清楚的。现在你还是好好把伤养好再说其他的吧。” 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让人假扮了我吗?可有人发现?你从哪里找来的人?” 凤明阳淡声道:“自然是我手下的人了。她会一点易容之术,加上有丹青在,想要瞒过去倒也不是难事。” 而且她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对她不了解当然不知道她身上的特点了,就算接触了,只要时间不长也是没人会发现的。是贺家和阮家的人似乎一直不相信,在找机会。好在她回来了。 “易容之术?真的有易容之术?”她有些惊奇。 现代的话还好说,有化妆品,男人能变女人,东施能变西施。这古代虽然说也有化妆品的,但是种类功效什么的是远远比不上现代的,那这古代是怎么易容的,难道真的有像电视剧上面演的那样,有什么奇特的武功,可以改变人的骨骼什么的? “易容之术当然是有的,至于效果就看个人修炼得够不够了。” 阮伽南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让凤明阳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一般来说都是做人皮面具为主,外用药物为辅。” 他简单的说了说,让她满足好奇心,也不担心她是不是会学着乱来。 阮伽南听了兴致勃勃的道:“改日让我认识一下她吧!”要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跟着学学。 凤明阳点了点头,“等你伤好了再说吧。而且我估计贺家和阮家那边这几天很有可能又会上门来试探。” 既然派出了人去杀她,即使没有成功,但应该也会想知道将她伤得怎么样。 而且经过这一次,她和那些人怕是要撕破脸,只维持着表面的功夫了。 以后她身边的危机可能会更多…… 想到这,凤明阳说道:“我派个人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阮伽南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觉得以后贺家的人会放过你?”如果当年她娘的死阮常康也有一份,阮常康也很有可能会不顾念父女之情对她下手。毕竟相信对阮常康来说她这个女儿是可有可无的,从小就不在身边长大,又有了仇怨。 “呃,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派人跟着我保护我吧?而且我也没有去哪里啊,就在这城里,他们难道还胆子大到在城里杀我吗?”好歹她现在也是宁王妃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为了你的安起见” “不用了!”阮伽南打断了他的话。 凤明阳挑了挑眉。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了起来,她目光闪烁了一下才咬着筷子道:“那个,我可以让我自己的人来保护我。这件事我其实也正想和你说,我想找人在身边充当护卫,真是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现在正好让你知道。” 他的眉头扬得更高了,无声的询问。 她的人……什么意思?她还有自己的人了? “咳咳!这个、那个、其实,其实就是、就是……就是跟你差不多了。”她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觉得自己要是告诉她自己是个土匪头子,他还不知道会不会吓晕过去,或者是让人去端了她的土匪窝? 跟他差不多……她的意思是其实她自己也有培养人来使用是吗? 看来他的王妃果然不简单呢。 他也看得出来她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自己其中的缘由,不过没关系。现在她不想多说或许还只是不够信任他,总有一天她会完相信他的,那个时候想她会告诉他有关于她自己的一切。 他之前让人去她小时候住的庄子上查,现在已经让人回来了。她的事他不会再私底下查了,他会等到她愿意告诉他的那一天。 “既然这样,那你就让你的人来保护你吧。如果需要安排身份的话你自己可以看着办,让你的人假装成宁王府的人也行,这样一来出门在外,多少方便些。”他说道。 阮伽南见他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下来,而且没有追问,有些惊讶,接着心里又有些微的触动。 她开着玩笑问道:“你就不怕我带着个强盗或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回来呀?” 凤明阳漫不经心的道:“你要是真的能带一个强盗或者是十恶不赦的人回来,让对方听从你的差遣,那也只能证明是你的本事,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这会儿压根就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以为她只是随便开开玩笑。等到不久后的将来发现不只是她身边的人是强盗,就连她自己也是,他唯一能做的表情和给出的反应就是沉默再沉默了。 “你说真的?你不会报官去捉我?” 凤明阳斜睨了她一下,觉得她现在好像有些傻,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睡太久了的缘故?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报官去捉你?夫妻是一体的,你做了什么我作为丈夫都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不是吗?”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忍不住低头吃吃的笑了起来。 好吧,虽然知道这些话很有可能只是男人的甜言蜜语,但是她听了还是觉得挺欢喜的,怎么办? 宁王妃这么一病倒是病了一个来月,让燕京一些不明情况的人差点要以为她是不是要红颜薄命,就此驾鹤西游去了。再看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宁王妃,很多人有了种错觉,似乎觉得已经许久许久没见过这个人了,其实也才一个来月而已。 回到王府养了几天的伤,阮伽南每天被严格盯着喝药吃补品什么的,不能做的事一点都不能做,不只是丹青和丹砂两个人盯着她,王府其他的人也跟着盯着她,一旦见到她要做什么大夫不允许做的事,立马就会出来阻止。如果她不听,二话不说就跪下来,抱着她的脚,凄惨无比的哭诉哀求着,让她怎么都做不下去,只得乖乖听话。 张大夫医术果然是了得的,用了他的药方子喝了几天的药,她就感觉自己的伤好了不少。当然啦,张大夫开的药主要是养内伤,至于外伤,王府多的是上等的各种药膏,用了也恢复得飞快。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十来天了,她肩膀上的伤口竟然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疤了,就等着结了疤之后再抹些祛疤痕的膏药。 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这件事阮伽南自己是不在意的,反正这古代又不能穿抹胸,露肩的性感衣服,就算有了疤痕别人也看不见啊,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丹青和丹砂两人倒是十分的紧张,在张大夫过来的时候就差没跪下来求张大夫一定要想办法,千万不能让她肩膀留下疤痕。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直到凤明阳说不会让她留下疤痕的,到时候给她用冰肌雪肤膏,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丹青和丹砂才终于放心了。 而等她明白冰肌雪肤膏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就觉得凤明阳太浪费,太糟蹋好东西了。这种据说愈合效果好到只要是伤口,不管多大,多严重都能让之恢复到最初的模样的药膏用了不知道多少珍贵药材,一年也才弄出那么一两瓶,怎么能用到她这点小伤口上呢,她又不是伤到脸了。留着以后预防万一多好。 只是她抗议无效,只得做个委屈的小孩子了。 凤明阳终于答应让她出门之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回趟阮府了。 所以今天她才出了门。 阮府的人冷不防的听到宁王府回娘家了,还惊讶了一下。 不是说她一直病着吗?严重到宁王都不让她见人,怎么突然就回娘家了? 不管心里是多么的惊讶和意外,但是人回来了,他们还是得迎接的。 阮常康也被人通知了,急急忙忙的赶回府里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客厅里,府里的其他人除了老夫人之外都出来了,一一坐在厅里陪着她说话。 贺氏看到阮伽南心里是又恨又怕。 明明心里知道她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她娘的事,可是她不说,她也只能装得什么事都不知道。她不知道阮伽南知道了多少,心里又打算怎么做,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自己头上悬着的剑终于落下了一点却又顿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彻底落下来。让她终日不得安心,连睡梦中都是被她报复的情景。 她怎么就那么命大呢,她怎么就不像她那个短命的娘呢?她知道娘派了人去杀她,也知道她确实是去了青州,可是娘派去的人却是军覆没,根本就没有伤到她分毫!她怎么就不乖乖的死了算呢?贺氏怨恨的想着。 贺氏一直提心吊胆,担心她是不是会突然发作。可是阮伽南神色如常,态度语气上并没有任何不妥,甚至还关心的问起了梨儿及笄的事情,还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让人到宁王府告诉她一声!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把主意打到梨儿及笄礼上去了。 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阮常康回来了。 她连忙站了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老爷回来了,你看,伽南这孩子身体刚好就回来了,实在是太有心了,妾身都没有来得及做准备。妾身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去通知老爷一声呢,毕竟老爷之前也一直很担心伽南的身体,去了几趟王府都没见着人。” 贺氏嘴里似乎是在夸着阮伽南有孝心,病一好就回来了,但是话里却又暗暗指责她突然一声不响的就回来,而且之前娘家人上门都避而不见。 阮伽南自然是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不过她完不在意,不痛不痒。视线直直的望着刚回来的阮常康,笑着道:“爹,你回来了,好些日子不见了,不知道爹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阮常康眼底的汹涌复杂情绪一瞬间便收敛了起来,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关心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很是欣慰的道:“爹很好,看到你这脸色还算红润,爹就放心了。你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来月,实在是叫人担心,偏偏王爷又说不想让你费心神,不让你见人。我们也都不知道你的情况,担心不已。现在看到你这样,我们就安心了。” “王爷也是心疼我。病来如山倒,我也没想到会一病就病了这么久。” “伽南姐,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呀,怎么一病就病了一个来月。”阮若梨问道。 阮伽南看了她一眼,说道:“哦,大夫说是我身体虚,从小就没有养好,所以才会一病就这么严重。让我以后要吃好点,不能再苛待自己了。所以王爷现在是天天往我嘴巴里塞各种各样的补品,让我当饭吃,什么百年人参,血燕窝,天山雪莲……唉,吃得我都想吐了。”她抱怨着。 ……百年人参,血燕窝,天山雪莲,吃得想吐?你不想吃倒是拿回来给我们吃啊!客厅里的人默默在心里说着。 阮若梨暗暗咬了咬牙,觉得她是在显摆,显摆王爷对她都多好。 血燕,就算是外祖家也不能当饭吃的,阮府就更加不用说了,她也是一个月才吃那么一次而已。至于其他的,更没人会拿来当饭吃了! 想了想阮若梨又觉得肯定是她在夸大其词,不过是病了而已,宁王哪里会这么紧张。 但是贺氏和阮常康就面色有些尴尬了。 她这不是拐着弯在说他们将她送到庄子上,所以才让她身体虚吗? “对了,我病着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梦,你们猜我梦到什么了?”阮伽南突然很是高兴的问。 没人应她,个个都很是谨慎的看着她,直觉认为她说出来的话不会是大家想听的。 “怎么你们都不好奇吗?”阮伽南眨巴着眼睛问。 贺氏呵呵的笑着道:“这做梦有什么好奇的,人嘛,都是会经常做梦的,没什么稀奇的。” 阮伽南眼神深深的看着贺氏,“是啊,一般梦自然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她故意停顿了下,看到阮常康和贺氏眉头一皱才笑着慢悠悠的说了出来,“但是我梦到的是我娘啊!她一身是血,满脸痛苦的看着我,嘴里不住的对我说着什么,我看着好像是在说要我为她报仇。” 她不顾两人倏然大变的面色继续说道:“可是我就有些纳闷了,娘不是病死的吗?怎么会托梦让我给她报仇呢?于是我在梦里就追着她问,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喊着让我为她报仇,神色痛苦怨恨。我那个时候本来是已经快好了的,可是这么一吓,这病又严重了。王爷担心得不得了,还说要去护国寺请大师来做法。好在我及时拦住了,不然……” 说完又无辜的望着阮常康,像是没有看到他难看的面色一样,问道:“爹,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不知道,爹你肯定知道的。你说娘是病死的,可是为什么娘会托梦给我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啊?” “胡说八道!你是病糊涂了!好好的怎么会梦到这样的事!而且你娘一向善良,慈悲心肠,怎么可能会在你生病的时入你梦让你报什么仇呢?这不是乱七八糟吗?你娘当年生了你以后身体就差了,所以才病死的。既然是病死的,又何来报仇之说?”阮常康皱着眉呵斥道,面色阴沉难看。 “是啊是啊,姐姐当年就是病死的,伽南啊,你……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是不是想太多了?”贺氏也僵着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厅里的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话很是不解,个个都一头雾水。 唯独阮华禹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垂下了眼眸,直直的看着自己放在双膝上的手,思绪很快就飞离了。 “想太多?没有啊,你看,我娘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对我娘都没什么印象的。可是好好的突然就梦到了这样的事,实在是让我觉得太奇怪了,就连王爷都说觉得有些蹊跷,说如是觉得不妥可以帮我查一查呢。所以今天我回来就是想问问爹,当年娘的死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妥的。”阮伽南有些愁眉苦脸的说着。 阮常康心口上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才勉强的压抑了下来,只是面色更黑了一些。 “你怎么能拿这种莫须有的事劳烦王爷?王爷现在正是经营自己人脉,建立功业的时候,你怎么能让王爷为你做这样的事,这不是耽误王爷前程吗?你身为王妃应该做的就是照顾好王爷,打理好王府后宅,让王爷无后顾之忧的去忙前朝的事。你娘的事……你娘的事没有什么可疑的,你大概是病的时候一时脆弱,所以才会……”阮常康苦口婆心的劝导着,好像她现在在做着什么任性的事一样。 两人明明心里都知道了什么,但大家都不说出来,等的就是谁最后坚持不住露出破绽。 看到阮伽南这样,阮常康倒是镇定了下来。 她既然这样试探那就证明她在青州并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能证明当年的事。只要她没查到她就不会轻举妄动,他也还有时间去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是这样吗?” “当然了,我们是你的亲人,还能骗你不成?”阮常康板着脸道。 阮伽南耸了耸肩,“好吧,既然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多问了。” “对了,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我想回芳草苑看看,然后再去陪陪祖母。爹你看如何?”她问。 他看如何,他还能如何?赶她回宁王府不成? “随你自己安排吧!” 阮伽南回到了芳草苑,院子里一切如旧。因为她嫁的是宁王,身份尊贵,所以现在即使她已经成亲半年多了,芳草苑还是没人动,这点让她很满意。 回到芳草苑她让丹青悄悄的去打听一下看看阮府里是不是还有什么老人在。两刻钟之后丹青就回来了,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阮府果然是没有什么老人在了,绝大多数都是近几年,或者是十来年前到府里的,超过十年的老人几乎没有。按理说每个大户人家都是有一些家生子的,但是阮府的家生子却都是些年轻的,年纪大的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被送走了。 唯一留下来的一个超过十年的老人却是在福安堂,是伺候老夫人的嬷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她想要问出来点什么难度很大啊!能让老夫人留下来伺候的,绝对是对老夫人,对阮府忠心耿耿的,想策反只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啊!而且她现在又已经嫁出去了。 不过好歹是一个有可能的突破口。 想了想阮伽南还是吩咐了丹青去看看情况。 在芳草苑休息了半个时辰阮伽南才动身去了福安堂,老夫人才午睡起来,听到下人说宁王妃回来了,愣了一下。因为阮伽南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她便让人不要惊动老夫人,所以老夫人是现在才知道她回来了。 看到她老夫人表现得很是高兴,眉开眼笑的,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一直病着,现在已经好起来了吗?” “多谢祖母关心,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赶紧回娘家看看,好让你们放心。让祖母担心了,真是孙女的不孝。”有时候阮伽南也是不介意和老夫人表演一下祖母慈孙女孝的把戏。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就好,你现在是王妃了,可得多加注意小心。这样才能尽快为王爷生下子嗣啊!你们成亲也这么久了,你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真是愁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阮伽南有些娇羞的垂下了眼眸,“祖母,这件事我和王爷最近正在准备呢,这次回来其实也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祖母的。”她有些为难的样子。 “有什么事是祖母能帮你的,祖母一定帮。你说。” 阮伽南抬起头望着老夫人说道:“祖母,是这样的。你看我也成亲了,身边却连一个伺候的嬷嬷都没有,很多事丹砂和丹青两人都不方便做。所以,所以我想向祖母讨一个嬷嬷,随着我回王府照顾我,同时适当的时候也能为我出谋划策,毕竟我现在还年轻,很多事都经验不足。” 老夫人愣了一下,“要一个嬷嬷跟你回王府照顾你?” 阮伽南点头,“是啊,现在我也是妇人一个了,但很多事没有嬷嬷在身边都是不方便的,祖母一定明白这道理缘由的。” 老夫人神色不名的看着她,问道:“也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你想要哪个嬷嬷随你回府?” 阮伽南抿唇笑道:“我看祖母院子里的唐嬷嬷就很好,就不知道祖母愿不愿意割爱了。” 老夫人面色飞快的变了变,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怀疑了起来。 唐嬷嬷,她怎么会要唐嬷嬷? “你……你怎么看上唐嬷嬷了?倒不是祖母不愿意割爱,只是唐嬷嬷年纪已大,跟着你去王府的话怕是照顾不了你。祖母院子里还有别的嬷嬷,你还是另外再挑选一个吧!”老夫人淡淡的说道,不着痕迹的拒绝了她。 “怎么会呢?唐嬷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也还没到伺候不了人的时候。正是因为唐嬷嬷年纪这般了,人生经历多了,对事情的看法也不一样,所以我才想还要唐嬷嬷啊!祖母也知道王府现在后院虽然只有我一个,但是将来谁知道呢?而且宫里……我就是想找个靠谱,稳点的,偶尔能指点指点,提醒提醒我,不然哪天我闯下大祸都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会连累到阮府吗?” “这……”她这样说倒也有道理,让老夫人不禁动摇了一下,“你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唐嬷嬷的?” 阮伽南一脸不解的望着老夫人,“不然祖母以为是什么?” 老夫人眸色暗了暗,没说话。 “祖母,而且现在我也王爷正准备要孩子呢,若是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在照顾,若是我怀上了孩子,这中间有谁想害我的,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现在王爷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我要是怀上了孩子,万万不能有失的啊!”阮伽南神色凝重严肃的说道。 老夫人眉头一皱。 “祖母你总是教导我,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在王府若是过得不好,那身为娘家的阮府又能好到哪里去?祖母你也看到了,现在梅芩表姐已经和八皇子定亲了,难道祖母要眼睁睁的看着贺家一直踩在我们阮家头上吗?”见老夫人神色松动了一下,阮伽南眼珠子一转,戳了戳老夫人心口上的刺。 她知道老夫人一直对贺家的态度不满,现在贺家又和皇室结亲了,老夫人心里想必是不舒服的。 她的话果然让老夫人神色一变,眼底迅速略过了一丝厌恶,良久才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阮伽南笑了,“祖母是要好好才对,我再怎么说也是祖母的嫡亲孙女,是爹的嫡亲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一笔还能写出两个阮字不成?” 老夫人深深的望着她,“你若是真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就怕她想的是别的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异样心思 阮伽南这晚在芳草苑住下了,并没有回宁王府。而傍晚的时候凤明阳竟然也来了,让阮府一阵兵荒马乱,听到他说是因为阮伽南没回府,所以才过来陪她的时候阮府的人面色各异,心情复杂。 老夫人还亲自从福安堂出来了,陪着凤明阳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他处处都表现出了对自己孙女的在意和疼爱,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事一下子就变得坚定了起来。 饭桌上,阮伽南坐在他身边,微微侧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而且还要留下来? “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阮府。”所以他就过来自己守着了,免得她被人欺负。 阮伽南听了一阵无语。 什么啊,这里好歹是阮府,现在他们表面上也还没有撕破脸,而且又那么多人看到她回娘家了,怎么可能出事?再说了,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她瞅着他问道:“王爷,是不是你担心夜里孤枕难眠,所以才追来阮府的啊?” 凤明阳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的回答道:“王妃说得太对了,本王习惯了夜里的温香软玉,一下子没有王妃在身边的话怕是会睡不着的。王妃又一定要留在阮府,那本王只好自己跟过来了。” 阮伽南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和眼前这个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这么不知羞耻的话的人竟然是宁王! “王妃,虽然说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也只是差不多而已。王妃还是要注意休息,千万别累着了。”他说着,顿了顿,又诚心的问道:“需要本王伺候你用饭吗?” “不、用!谢谢!” 阮伽南深深的觉得开了窍的男人伤不起,她已经有些撩不动宁王了,怎么办?难道以后她注定了要被宁王撩吗?这对于一个开放的现代人来说,特别是在国外长大的现代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太丢脸了啊!天理难容! 阮伽南悲愤的埋头苦吃了起来。 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凤明阳不禁笑了笑。 以前就觉得她这样子很是有趣,现在看着就更加不用说了。果然跟她在一起生活是不用担心会太无趣的。他心情很好的一边吟着笑一边很是殷勤的帮她夹着菜,让饭桌上的一众人又露出了各异复杂的神色。 因为是一家人,而且凤明阳也事先说过了不介意,所以不但贺氏坐在了饭桌上,就连阮若梨也一样。 看到凤明阳和阮伽南的互动,隐晦而又亲密,还有宁王对她打从心里显露出来的宠溺,亲密的动作,温柔的眼神,这一切通通都让她觉得很刺眼,而且心里的不甘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宁王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他还有机会找到神医,治好身体。如果当初她知道,那她就不会让娘去跟爹说把阮伽南接回来,代替她去参加选妃宴了!如果阮伽南没有回来,那参加选妃宴的人就会是她,嫁给宁王,成为宁王妃的人也会是她,今天受到宁王百般宠爱的人也会是她! 阮伽南现在享受的一切原本都是她的!是阮伽南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阮若梨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宁王陪她回门的时候,或者是上元节在街上看到他们亲亲热热的时候……但是她只知道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着这样强烈的想法,觉得是阮伽南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之前她也只是有些羡慕,有些不甘,有些可惜而已,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觉得宁王看着阮伽南的眼神像一根针似的扎在了她的心窝上。 阮伽南一开始忙着和凤明阳“打情骂俏”,最后终于占了一点点上风才满意了,不经意的一抬头就看到了阮若梨似乎有些扭曲的脸。目光有些阴森的盯着她这边。 她挑了挑眉,故作关心的问道:“若梨,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怪怪的,是生病了吗?难道是我回来把病传染给你了?” 大家听到阮伽南的话都不由得望向了阮若梨,阮若梨表情差点没能及时收回来,有些扭曲的表情虽然是收了回来,但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怪异。 凤明阳却没有去看阮若梨,而是皱了皱眉眉头道:“胡说八道,你怎么会传染给别人,不许胡说。” “梨儿,你怎么了?难道是真的不舒服吗?可是稍早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阮常康问。 “是啊,梨儿,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贺氏关心的问道。 阮若梨气息一窒,扯了扯嘴角,微微低着头低声道:“爹,娘,我没事,大概、大概是屋子里太闷了,所以……” 屋子太闷?会吗?大家都觉得屋子里挺好的啊,因为王爷来了,还专门搬来了冰块放在屋子里呢,挺凉快的啊! 不过心里觉得奇怪,嘴上贺氏却说道:“来,喝口汤可能会好点。”说着她动手帮阮若梨盛了一碗汤。 “谢谢娘。”阮若梨轻声道,忍不住悄悄的抬眸瞄了一眼宁王,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一颗心在阮伽南身上了。她的面色顿时又难看了一些。 阮常康和贺氏见她确实没有大碍也就不再多心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视线。 倒是坐在阮伽南身边的阮华禹却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拧着眉看了眼她视线所落的位置,面色不由得沉了沉。 梨儿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她难道对宁王…… 这个想法一闪入脑海里就让阮华禹紧紧的皱起了起眉头。 但是很快他又甩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开了。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梨儿不是不知道宁王已经成亲了,有正妃了,而且正妃还是阮府的嫡小姐,是她的姐姐。皇室中如果不是犯了什么大错,正妃的人选是不会换的,王爷想要休妻也不像普通人那么容易简单。日后哪个女人再进府,撑死也只是一个侧妃而已。 侧妃叫着好听,但终究还是妾。梨儿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刚才一定是他想太多了,一定是的! “大哥,你怎么了?难道你也觉得屋子闷?”阮伽南突然问。 阮华禹一僵。 阮常康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快。 本来就因为阮伽南回来时说的那些话让他已经有些心情阴沉了,不过是为了怕落人话柄,所以才一直强压着,直到见到宁王过来才稍微的好了一点。可是现在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在干什么! 注意到父亲阴沉的面色,阮华禹忙摇着头道:“没有没有,只是刚才心里在想些事,一时失礼了,让妹妹担心了。而且屋子里放着冰块,舒爽得很,怎么会觉得闷呢?” 阮伽南点了点头,“是啊,我正纳闷呢,既然大哥和若梨妹妹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搁下了碗筷,看着凤明阳说道:“王爷,我吃饱了,想到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凤明阳立刻跟着放下了碗筷,“我陪你。”说完又对其他人道:“本王陪阿南去走走,消消食,你们随意。” 阮常康忙道:“王爷客气了。” 两人很快就离席了,贺氏面色有些不好,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谁让那人是王爷呢,阮伽南的做法是不多,可是有宁王在,他们会敢说她? 看到两人亲亲密密的离开了大厅,阮若梨忍不住道:“爹,伽南姐怎么当着王爷的面做出了如此失礼的事情呀。” 长辈都还没有放下碗筷呢,她就先放下碗筷走人了,一点家教礼貌都没有。 阮常康看了她一眼,说道:“王爷都不觉得有什么,我们也不好多说。随她高兴吧。” 阮若梨顿时气结不已,一赌气,自己也不吃了,猛的起身离开了,让阮常康一顿好气,觉得今天这么一个二个的都不正常了,就是专门来气他的!他生他们有什么用! 于是阮常康也气怒的起身离开了。 “老爷!”贺氏匆匆忙忙的追了上去。 饭桌上就留下阮华禹和阮华勋面面相觑。 阮华勋眨巴着大眼睛使劲儿的瞧着自己的哥哥,“哥哥,咱们还吃吗?” 阮华禹嘴角一抽,“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大家都走了,还吃什么?我们也走了!” “哦。”阮华勋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从凳子上滑落了下来。 福安堂里,老夫人斜靠在红木带枕凉床上,双眼微阖着,下方唐嬷嬷小心的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把她叫了过来又一句话不说。 虽然她是伺候了老夫人几十年了,但是她也不敢因此而居功,在老夫人这里放肆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而且她也是家生子,从祖辈那一代开始就是家生子了,她生下来是,她生下来的孩子也是。现在这府里看似是夫人在做主,但是老夫人也不是可以忽视轻视的,而且老爷还是个孝子呢。 “唐嬷嬷,你在阮府有多少年了?” 唐嬷嬷一凛,忙回答道:“回老夫人,老奴是家生子,从开始伺候人算起的话,到现在也有四十来年了。” 老夫人睁开了眼,虚虚的落在了某一处,喟叹道:“有四十来年了啊,一眨眼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嫁入阮府也有这么长时间了。” 唐嬷嬷笑着道:“可不是,老奴记得老夫人嫁入阮府没多久老奴就被当年的老夫人派过来伺候老夫人了,一直到现在呢。” “是啊,你都伺候我这么多年了。这么些年辛苦你了。”老夫人看着她说道。 唐嬷嬷诚惶诚恐的道:“老夫人这话就折煞老奴了,能伺候老夫人是老奴的福气!而且这么多年老夫人对老奴一直很好,老奴是前生修来的福分才能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呢,哪里能说是辛苦呢?” 老夫人笑了笑,“你也觉得我对你一向很好吗?” 唐嬷嬷忙点着头,“自然是的。” 说实话老夫人对她确实是很不错的了。极少打骂,对她也很是信任,经常会把事情交给她去做,在福安堂她也是个有脸面的奴婢了。而且也经常会赏一些东西给她,金银珠宝都有。她家里出了事老夫人也会伸出援手,帮她一家渡过难关。这样的一个主子没有谁会说不好,她也一直谨记着老夫人的恩情。 “那……如果我让你现在帮我做一件事,你可愿意?”老夫人问。 唐嬷嬷愣了一下才飞快的道:“老夫人有事情请尽管吩咐,老奴一定会倾尽力完成。” 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唐嬷嬷,那眼神……唐嬷嬷觉得自己无法形容,让她的心有些不安了起来。 “你也知道今天宁王妃回来了。她来我这里跟我提了一个要求,说想从我这里要一个人,一个嬷嬷。这个嬷嬷要随着她会王府,以后就在王府照顾她,因为她嫁入了皇室,环境复杂,身边没有个上了年纪,生活阅历,经验多的人护着很容易被人算计。而且她说她已经准备和宁王要孩子了。” 唐嬷嬷听了有些不解,这跟老夫人让她做事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深深的凝视着唐嬷嬷,“她指明了要你随着她回王府。可是据我所知,她最近在查她娘当年的事。唐嬷嬷,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唐嬷嬷先是一愣,然后浑身一震,眼里满是惊愕,“老夫人的意思是……” “唐嬷嬷啊,你可是在阮府待的时间最长的奴婢了!”老夫人意有所指。 唐嬷嬷明白过来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后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老夫人您可一定要相信老奴啊,老奴对老夫人,对阮府忠心耿耿。而且、而且老奴虽然在阮府待的时间最长,但是,但是老奴什么事都不知道啊!宁王妃,宁王妃就算,就算是想问什么,那也不应该问老奴啊,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哦?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唐嬷嬷用力的点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证明自己说的话不假。 “老夫人明鉴啊!老奴就是一个奴婢而已,就知道伺候人,哪里会知道其他的事情?而且老奴一直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先夫人的事呢?再说了,那先夫人不是,不是病死的吗?既然是病死的,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啊!老奴真不明白宁王妃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想问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再说了,老奴年纪也大了,记性不好,很多事都忘记了。”唐嬷嬷机灵又情真意切的说着,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似的。 老夫人锐利的视线一直盯着唐嬷嬷不放,就连她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直到确定她依然会对自己忠心耿耿,这才满意的笑了,和声说道:“看你,就是一点小事而已,把你吓得,快不赶紧起来。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这老家伙在欺负你呢。” 唐嬷嬷呵呵的笑着道:“哪能是老夫人欺负老奴啊,就是老奴坐着累了,所以想松松筋骨罢了。老夫人一向是最仁慈心善的,怎么会欺负老奴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方才我跟你说的事确实是真的,那丫头看起来是非要你不可。本来我见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不愿意让你再辛苦,让你跟着去宁王府受罪的,但是伽南我又实在不放心。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让你跟着去照顾她吧!” “老夫人这……”唐嬷嬷有些摸不准老夫人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老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你随着她回府之后就好好照顾她,有你在我也能放心。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你就及时向我汇报。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办好了这件事,我便做主去了你们一家的奴籍,你看如何?” 唐嬷嬷眼里霎时间迸发出了强烈的惊喜,脸上满是激动,还有些难以置信。 去了奴籍?老夫人当真愿意这样?只要去了奴籍,那她还小的孙子以后就能做良民了,再也不是低人一等,一辈子只能伺候人的奴仆了!还有孙女,将来也不用嫁给小厮,也能去嫁一个良民,正正经经的当人妻子,做一家之母了! “老夫人……您、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唐嬷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老夫人笑着道:“自然是了,这件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你又跟了我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了,更不用说如果你帮我办成了大事,那就更是功不可没了。只是去了你一家的奴籍而已,并不算什么。到时候我还会赏你们一大笔钱,让你可以好好的安度晚年,再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 老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唐嬷嬷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她重新跪了下来,目光灼热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请吩咐,老奴一定肝脑涂地!” 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家人啊!能脱奴籍,对一个世代为奴的人家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多么幸运的事啊!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啊! “明日你便随着宁王妃回宁王府,凡事听从她的吩咐安排。但是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能泄露了。若是将来宁王妃怀上了子嗣你再告诉我一声便可,还有,若是她真的查到了什么和她娘有关的事,做了什么有损阮府利益的事,你也要告诉我。其余的不用你多做什么。该照顾她的你还是照顾她,就跟伺候我一样伺候她,明白吗?” 唐嬷嬷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点了点头,“老夫人放心,老奴明白的。” “好,我这么相信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你家人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就看你了。”老夫人眼神有些阴冷,意味深长的说道。 唐嬷嬷心一颤,信誓旦旦的道:“老奴一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的!” 第二天阮伽南离开阮府前来福安堂的时候就看到一名穿着得体的嬷嬷站在老夫人身边,低眉顺眼,姿态恭敬。她眸色闪了闪,心里知道这个肯定就是那个唐嬷嬷了。 果然,不一会儿老夫人就说道:“昨日你跟我说想要讨一个嬷嬷随着你回府照顾你,你看中了唐嬷嬷。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虽然我是舍不得唐嬷嬷,毕竟她伺候我这么多年了,但现在让你在王府里,皇室中站稳脚跟才是更重要的。所以以后就让唐嬷嬷照顾你吧!也算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对你的一点心意了。” “唐嬷嬷,快不赶紧来见过宁王妃。” 唐嬷嬷站了出来对着阮伽南福了福身,“老奴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阮伽南笑着道:“嬷嬷不用客气。我知道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见识多,经验也足,所以才向祖母讨了你随我回王府照顾我。你放心,在阮府你是什么待遇,去到王府只会更好,不会更差的。另外偶尔你也可以回来看看你的家人,不大碍的。” “多谢王妃体恤,老奴感激不尽。以后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伺候王妃的。” “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了,你要像伺候我一样伺候她知道吗?”老夫人郑重的说道。 “老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的。” 阮伽南笑着没说话。 凤明阳已经在一旁等着了,见她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嬷嬷,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她回了他一个笑容。 阮常康自然是认识唐嬷嬷的,见唐嬷嬷跟在大女儿身后出来,很是疑惑了一下,“伽南,这是怎么回事?” 阮伽南笑着道:“哦,是这样的爹,我觉得我身边没个嬷嬷照顾是不行的,所以就向祖母讨来了唐嬷嬷。听说唐嬷嬷已经伺候祖母多年了,是个信得过的人,所以……” 阮常康却是面色一变,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唐嬷嬷。但是想到既然是母亲身边的人,母亲也答应了,那母亲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他还是等一会儿去母亲那里看看吧。 “既然是你祖母给你的人,那你就带回去吧。你现在嫁人了,身边没个嬷嬷也是不行。当初是为父考虑不周了。”阮常康面色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唐嬷嬷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爹,那我和王爷今天就先回去了,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她很是意味深长的说着。 回到王府,唐嬷嬷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一直担心阮伽南会逼问自己。 但是没想到完不是这么一回事。 “唐嬷嬷,你刚来王府可能会有些不习惯,所以这两天你就先休息,休息,熟悉一下王府的环境再到我身边来不迟。我呢也没什么要紧的,现在王府后院也还平静,简单。所以不用急的,你慢慢来。只要到时候你用心做好本分工作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阮伽南态度很是温和的说道。 她这么说唐嬷嬷倒是有些意外和惊讶了,对上她似乎有些疑惑的眼神她才一惊,回过神来说道:“多谢王妃体恤,只是老奴并不需要休息,老奴是来伺候王妃的,怎么能什么都还没做就去休息呢?这太不像话了!” “这有什么?现在院子里也没事做,你在这里也是白站着,而且你刚来还需要时间适应。没关系的,你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照顾我。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让丹青带你去你屋子吧,以后你就住那了,缺什么了你就跟丹青说,她会为你准备的。等你熟悉了,我再让丹砂丹青两人慢慢将院子里其他事务一一移交到你手上。她们两个总归是太年轻了。”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唐嬷嬷先是震惊了一下,王妃的意思是要让把院子交给她来……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觉得这肯定是王妃故意说好话给她听,想要收买她。于是她很快就淡定下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她都活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什么风浪没见过。为了自己的家人,她也绝对不会背叛老夫人的! “如此老奴就多些王妃了。” “丹青,把唐嬷嬷带下去安置好。” 丹青立刻就走了进来,“唐嬷嬷,你随我来吧。” 看到唐嬷嬷随着丹青走出去的背阴,阮伽南勾唇笑了笑。 一个奴仆,还是一个有软肋的奴仆,还怕驯服不了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套头面 之前阮伽南一直病着,可以什么事都不管,但是现在人好了,那些事自然就涌上来了。特别是宫里,她一个多月没进宫了,之前病了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但是现在再不进去,她就要被指着鼻子骂了。 于是从阮府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带着丹砂进宫去了。 她坐在栖梧宫里,面对着柔妃说不上好看的面色视而不见,只是低垂着头,很是乖顺的听着柔妃训示的话,思绪却是神游太空去了。 “本宫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柔妃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来气了。 阮伽南忙抬头道:“母妃,我一直在听着呢。因为这次我生病的事,不只让王爷担心劳累了,还让母妃也跟着担心,实在是儿媳妇的不是,儿媳妇心里也是十分愧疚的。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王爷。”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病了,本宫倒不是说小九不能照顾你,但是你也不能让小九因为你而耽误了正事啊!他因为照顾你,竟然不去当值,这像什么话!”柔妃训斥道,可是眼底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母妃,关于这件事,我也劝过王爷,可是王爷不听劝啊!母妃不如改日和王爷说说,劝王爷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子了,我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啊!王爷可是要做大事的人,万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阮伽南一副识大体的模样说道。 柔妃一窒。 她要是能说动小九哪里还需要来跟她说! 实在是看不出来阮伽南还是个妖魅惑众的人!她总觉得小九和她成亲之后就没有以前那样听话了,特别是最近几个月,要不是他对她的态度一如往昔,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以往她说一,小九就不会说二,可是现在,嘴上他还是那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实际上却总是在敷衍她。 前些日子八皇子底下的人犯了点错,这件事刚好是小九负责处理的,她便让小九看在八皇子的面子上放了那人一马,可是谁知道小九当着她的面是答应了,一转身却又将人给办了。惹得皇上在上早朝的时候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八皇子,让八皇子丢了一把脸。 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以往小九从来不会这样的。他也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那唯一能说通的就是肯定是有人在小九身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吹了枕边风!这个能在小九耳边吹枕边风的人除了阮伽南还有谁? 越是想柔妃就越是觉得当初让凤明阳娶了阮伽南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算了,这事本宫也不说你了,省得小九知道了还以为是本宫在欺负你。”柔妃摆了摆手,有些烦躁。 “对了,之前说神医在配制解药了,现在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解药可配制出来了?” 阮伽南抬头高兴的说道:“母妃不用担心,解药的配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很快就能配制出来了。在八哥大婚之前,王爷身上的毒肯定能解开的!到时候王爷就能健健康康的去参加八哥的大婚了,说不定还能给八哥敬酒呢!” 柔妃不由得眉头一皱,“这解药确定没有问题吗?本宫觉得不如等解药出来了,先找个人试试,确定没问题才给小九吃比较好,万一……那小九岂不是雪上加霜?” 阮伽南眨了眨眼,有些困惑,“找人试药?可是……这解药就只有一副,让人试了,王爷怎么办?神医或许可以重新配制,可是万一这期间王爷又病发怎么办?再说了,王爷都那样了,就算神医的药有问题,对王爷来说也不会雪上加霜的,母妃不用担心。况且神医再三保证了,药绝对没有问题,只要王爷吃了,体内的毒就一定能解。接下来就是调理身体的时候了。” 柔妃眸色沉了沉。 关于这件事她心里始终是有些怀疑的。 当年,明明说这药虽然是能解,可是可能性却很低,普天之下能解得人寥寥可数。而小九……之前明明没说他有派人去寻神医啊,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了神医,而且还说可以配制出解药呢?而且这么久了,除了宁王府的人,就再也没有谁见过神医了,这实在是有些令人不得不怀疑。 只是他们一口咬定确实是找到了神医,她也没办法反驳。 怎么觉得现在他们陷入了被动呢?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柔妃有些晃了晃神。 柔妃没说话,阮伽南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就是觉得有些累,脖子酸痛啊。 因为自己太久没进宫了,担心柔妃会刁难自己,所以她专门把柔妃之前给她的那套头面戴上了,虽然说并没有戴,可是也非常的沉重了。特别是这脖子上的项圈,又是黄金又是宝石,玉石的,沉! 在阮伽南这里探不出什么话来,柔妃看着她也觉得心烦,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就让她回去了。 临走前柔妃似乎才注意到阮伽南身上戴着自己送的那套头面。她愣了一下才笑了起来,这还是阮伽南进宫之后她露出来的第一个笑容。 “这套头面果然是很适合你,戴着很好看。若是觉得太沉了,以后你可以只戴项圈和头饰。日后进宫就都这样戴着吧,本宫看着也舒服,心情也会好一些,赏心悦目。”柔妃目光定定的看着她身上,头上戴着的首饰,眼里闪着满意的光芒。 阮伽南听了她这话却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柔妃她再怎么喜欢也用不着专门跟她说以后进宫都戴着这首饰吧?一次两次就罢了,次数多了,别人估计还以为凤明阳亏待了她,以至于让她只有一套首饰可以用。 不过心里是这么嘀咕的,嘴上阮伽南却应道:“母妃喜欢的话,那以后我就经常戴吧!” “嗯,行了,你回去吧!” 离开栖梧宫阮伽南越想越觉得柔妃的态度很是不妥,等凤明阳回来之后她便说了说。 凤明阳叫让她把头面拿了出来,自己拿起来一根簪子把玩了一下,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之后放下了簪子说道:“以后这套头面你就不要用了,我让张大夫来看看。” 阮伽南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这头面有问题?” 凤明阳点了点头,“既然她一直坚持要你戴,那应该就是有猫腻的。可能这里面渗入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安起见,你还是不要再碰了。” 不是吧?这么阴险?难道是这些首饰的原材料有毒之类的?可是柔妃不是说这是她年轻的时候别人进贡来的吗? 她将当初柔妃跟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凤明阳蹙了蹙眉头,对这种小事自然是没有什么印象的。而且凤歧国国力强盛,周边确实是有不少国家臣服于凤歧国,每年都会上贡一定数量的金银珠宝或者是其他的相应的物品,像是皮毛什么的。这个首饰确实有可能是别国进贡来的。 但如果真的是别国进贡来的东西,现在又有问题,那一定是后来人为改变的。 “我让张大夫来检查一下看看,若真的有问题,张大夫应该能看出来。” 阮伽南点了点头。 一想到这首饰很有可能真的有问题,而自己还把它戴在身上了,阮伽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古代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黑呀!这么阴毒的事都能想出来,多费脑子啊!直接动手多好,干脆利落。哎,不过也是,古代的女人乐趣太少了,只能把心思花在这种事上面了。 想起古代丰富多彩的娱乐方式,再看看这古代的,阮伽南在心里为这个时代的人默默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同时也为自己掬了一把,因为她现在也是个古代人了。 凤明阳很快便让人将张大夫请了过来,把首饰给他看了看。 张大夫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又闻了闻,眉头皱了皱,然后一声不吭的将一些草药汁涂抹在了首饰上,观察了一会儿才摇着头道:“这首饰确实是有些不对劲,但是我却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明阳眉头一皱,有些不可思议。 张大夫的医术他自然是了解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靠着他配制出来的药丸压制了体内的毒那么多年了。可是现在他说查不出来这首饰上到底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张大夫似乎也有些惭愧,叹道:“是老夫学艺不精啊!虽然看出来是有问题,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只能看出来这首饰确实是渗了一些东西进去,应该是在制造之初就有人将某些东西渗入了金银中,所以已经融为一体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用如此隐晦的手段,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东西。这首饰以后还是不要戴了。”免得出了什么事。 阮伽南也是很惊讶,居然连张大夫都检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这是不是说明渗在其中的东西并非一般常见的东西?柔妃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啊? 哎,不对。柔妃说这是当年别国进贡上来的,统共就两套,她一套,皇后一套,两套首饰的式样有些不一样,皇后那套更加高贵奢华一些。现在张大夫又说应该是在制造之初就有人把东西渗进去了……所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阮伽南觉得怎么想都好像有些地方说不通。如果说是后面加了东西进去还说得通,可以说是柔妃拿到东西之后自己去做了手脚,可是现在张大夫却说是一开始就加了。 “张大夫,您确定这首饰是一开始就加了东西进去,而不是后来首饰成了,再人为做了什么手脚吗?”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然后眸光一闪,显然是和她想到了同一处上。 张大夫倒是没有觉得她这是在质疑自己的医术,所以还是笑呵呵的道:“老夫很确定。一开始就加入的还是后来加入的,这是有区别的。若是后来加入的,即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完和首饰上面的东西融为一体,可能只是会覆在首饰表面,又或者是渗入了一点。毕竟这些都是珠宝金银,能渗进去也极为有限,若是再过个几十年或许是可以的,但现在显然不能。而这首饰上面的东西已经和首饰本身融为一体了,那就只能是在一开始做这套首饰的时候就已经把东西加进去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刚才用的药汁,“老夫刚才在上面涂抹了这些药汁就是想确定这一点。” 阮伽南点了点头,笑着道:“原来如此。不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也没关系,知道这东西不好就行了,以后就放一边,我不会再碰了。” 张大夫点了点头,听到凤明阳说她曾经戴过又仔细的给她检查了一下,顺便也看看她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一番检查下来确定她没有什么问题,之前受过的伤也恢复得很不错,很快便能完好起来了。 听到他的话凤明阳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 送走了张大夫,阮伽南才和凤明阳讨论了起来。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西是别国进贡来的,难道这个国家在进贡的时候就打了不好的主意,然后柔妃才顺势给了我?”她猜测道。 凤明阳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不好说。” “对了,当初柔妃可是说了这首饰是有两套的,一套在她这里,那另一套应该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只要看看皇后娘娘那套是不是和这套一样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不过这么多年了,要是真的在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要是经常用那套首饰……”那岂不是很危险? 凤明阳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眸色沉了沉,眼底闪过了浓浓的担忧。 阮伽南注意到了他眼底隐隐的担忧,眸色闪了闪,脑海里不由得得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怀疑。 其实想想凤明阳身上也有很多的疑点,他知道自己不是柔妃的亲儿子,对皇后又态度异样,而皇后……回想起之前自己进宫时皇后对自己说过的话,神情不由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不会是皇后也知道……凤明阳是她的儿子,八皇子不是她儿子吧?可是、可是如果知道,皇后又是怎么做到把八皇子当自己亲儿子一样对待的?皇后不会是天真单纯到以为一个是她亲儿子,一个是她养子,这两人能和平相处,兄友弟恭吧?她觉得了八皇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哎,这些人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呢?想想都觉得头痛了。 她一向是简单粗暴直接的。像前世,做任务之前她会让人把任务对象和事件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然后再找准时间直接动手,干脆利落。管你中间有什么曲折缘由,事情的起因是怎么样的不重要,过程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起因和过程造就的就是结果啊! 要是她,她就想办法把柔妃给杀了,或者是找个人来充当证人什么的,把事情给闹开了。至于闹开了会有什么后果,啧啧,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得了。打个敌人措手不及有时候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啊! 阮伽南越想就越是觉得这办法可行。 柔妃现在一定不知道凤明阳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继续扮演着母慈子孝的戏,对凤明阳也不会有什么戒备心。若是他们现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有趣啊。而且他这样拖着,不是会给八皇子壮大自己的势力吗?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和贺梅芩成亲了呢。只要他们两成亲了,那贺家不是等于站在了八皇子那边了? 于是她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对凤明阳说了出来。 凤明阳一听,霎时间有种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内心心情的感觉,又找不到话接下去,所以他只能沉默了。 “王爷,怎么不说话,你觉得这样不好吗?”阮伽南追问。 她觉得很好哦,她最喜欢这样了。什么慢慢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 就好像她娘的事,如果她一旦确定她娘的死真的是贺氏或者是贺家所为,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想要杀一个人还是蛮简单的。在现代这样的高科技时代杀一个人都不难,更不用说古代了。 贺氏要是杀了她娘,那她就杀了贺氏,总之呢,她是怎么对她娘的,她就怎么对她。一报还一报,瞧瞧她心肠多好,都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呢。 凤明阳有些艰难的组织着语言,“不是……只是王妃,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会……” 阮伽南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王爷,你忘记了?上次在书房,是你自己默认的啊!” 凤明阳又沉默了。 他该说什么?说她歪打正着吗?还是说幸好事情是她想的那样,不然真是尴尬了。 “难道我猜得不对?”不可能,她对着自己的脑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没有,你猜得非常对。”事情已经被她猜想得差不多了,都不用他再说一遍了。 凤明阳觉得自己心情很复杂,非常复杂。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法子好不好啊!”她催促道。 他皱起了眉头,觉得一时很难说清楚,但是看到她眼里的期待之情,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只是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若是处理不好,那很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牵一发而动身。 阮伽南嗤之以鼻,“我觉得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他闻言苦笑了一声,“可能吧。” 因为他输不起,所以赌不起。 “不过你的法子也是不错的,我好好想想再做决定也不迟。” 阮伽南点了点头,并没有怎么在意。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小事,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决定的。而且她对事情知道得也不多,具体的也不清楚,更加不可能贸然行动了。刚才也只能说是给了他一点建议或者或者说是灵感吧。他要是真一下子答应下来才有鬼呢,他可不是商纣王,她也不是苏妲己。 “方才的事,你尽快找个时间再进宫一趟吧。”他实在是有些担心。 而且他是王爷了,一个外男私自进出后宫的话容易落人话柄,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她进宫去长春宫的话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而且她今天进宫也并没有去长春宫。 阮伽南点了点头,“好,我尽快安排。” 再快也是三天后了,柔妃见她又进宫了,自然是有些奇怪的。 阮伽南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母妃,是这样的。前两天我进宫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去一趟长春宫,没有给母后请安,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这样太容易给王爷招惹是非了,所以今天才专门进宫想去给母后请安的。” 她这样说倒是毫无破绽的。虽然宁王不是皇后的儿子,但皇后是嫡母,皇上所有的孩子都要叫一声母后。作为儿媳妇的阮伽南进宫却只来了栖梧宫而不是长春宫,知道的人会说她心里只有柔妃这个母妃,而没有皇后这个嫡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宁王怎么样了,才导致阮伽南这个王妃没有把皇后放在眼内呢。 柔妃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她也不能说什么让她不要去长春宫的话,而且她要是那样说了,那岂不是和她一向的形象不符合了吗? 所以听到阮伽南的话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能这样想本宫就放心了。本宫这里没什么事,那你就去长春宫吧。哦,听说今日贺家小姐也来了,刚好你们陪着娘娘说说话。” 阮伽南微微挑了挑眉。 贺梅芩也进宫了?来讨未来婆婆欢心? 呵呵,可惜了,她讨好的并不是自己的未来婆婆,而是仇人哟。 想到这,阮伽南忽然就乐了。 大家都以为八皇子是嫡子,是将来最有可能的正统继承人,若是将来事情被拆穿了,八皇子一党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而和八皇子绑在一起的贺家,姻亲关系,下场能好到哪里去也是极为有限了。 只是乐着乐着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贺梅芩在长春宫,那她怎么跟皇后娘娘要那套首饰? 长春宫里,贺梅芩打扮得如同盛开的娇花一样,原本容貌就不差,在燕京甚至有第一美人之称,现在因为要进宫见皇后娘娘,所以贺梅芩还特地用心的打扮了一番,这下就更是不用说了,光彩照人。因为知道皇后一向不喜太过奢侈,所以贺梅芩改了改自己以往的风格,今天的妆容很是素雅高贵,低调。 和贺梅芩一同进宫的还有贺夫人,今天两母女自然不是用什么未来儿媳妇讨好婆婆这样容易被人捉把柄的借口理由进宫的,而是说是进宫看望清妃娘娘。 哦,说到清妃就不得不说宫里最近的大喜事了。 话说十几天之前,那个时候阮伽南还没有回京呢。有一天清妃突然就在自己的宫里晕倒了,请了太医来诊脉,谁知道这么一诊脉宫里就炸开了。清妃有孕了! 天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就连皇上都懵了,意外不已,接着自然是狂喜不已了。 说起来皇上的年纪也不算大,但不知道怎么的,在凤明阳这个儿子出生之后就再也没有皇子出生了,就算有妃嫔生下孩子也只是公主,而且也只有一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清妃所生。这么多年了,皇室可以说是子嗣有些不旺了。皇上也渐渐的不抱希望了,反正他儿子还有几个呢,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妃子再生不生问题不大。 只是现在那么突然就传出了这样的好消息,皇上自然是喜不自胜了,清妃也是喜极而泣。她是完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怀孕了,这真是……清妃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于是皇上大赏,消息传了出去之后各宫妃嫔也纷纷送来了贺礼。只不过现在清妃怀孕才一个多月,而且胎像有些不稳,太医说最好静养一段时间,所以也没什么人见着清妃。不过消息是经过皇上验证的,自然不会是假的。 老一些的妃嫔是没什么反应的,年轻的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比清妃还年轻的。心里的嫉妒羡慕不甘自是不用多说的了。 除了皇上和清妃最高兴之外,就贺家的人最高兴了。 清妃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贺老夫人是立刻就去了贺家的祠堂,对着贺家的祖先拜了拜。觉得真是祖先保佑哦,虽然之前常州的事贺家事损了一点,但接下来就是好事连连了,现在清妃更是怀了!若是九个月之后清妃生下了皇子,那真真是……想想那个情景,贺家的都兴奋得颤抖。 阮伽南回来后听到凤明阳说清妃怀孕了的时候直道了一声贺家走狗屎运了。 扯远了,回到正事上。贺家两母女就是用探望清妃这样的借口进宫的,然后看望完清妃之后再到皇后宫里请安,这不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吗?一举两得啊! 宫女进来禀报说宁王妃过来请安的时候皇后和贺梅芩两母女都愣了一下。 阮伽南……她怎么这个时候来长春宫了? 皇后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忙笑着道:“还让宁王妃进来,要是在外面晒着了,本宫真担心小九会找本宫抱怨呢。” 贺夫人也笑着道:“娘娘开玩笑了,宁王虽然说疼爱宁王妃,不过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对娘娘也一向恭敬有加,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抱怨呢。”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小九对宁王妃可是好得不得了,前些日子宁王妃病了,小九还担心得都不管正事了,一心在府里守着宁王妃,后来还是被皇上骂了一顿才收敛了些许。小九这孩子真真是娶了媳妇就忘记爹娘了。”皇后笑骂道。 “母后,您这话要是让王爷听到,王爷还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前几天我进宫忘记来长春宫请安了,回去还被王爷说了一顿,说我对母后不恭敬,非要我今天专程进宫一趟呢。”阮伽南走进来听到皇后的话也不担心,而是娇嗔的说道。对皇后娘娘的态度那叫一个熟稔自在,没有丝毫的拘谨。 让贺梅芩看到了柳眉不禁皱了皱,心里的感受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既有些不甘,嫉妒,也有些羡慕。 因为她明白,即使将来她嫁入皇家,和皇后娘娘成了婆媳,她对皇后娘娘也永远学不来像阮伽南这样的。因为阮伽南真正的婆婆是柔妃娘娘,所以她对皇后娘娘说话的态度就随意多了,主要不冒犯便可。可是她不一样,她是皇后娘娘真正的儿媳妇,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一不小心惹来了皇后娘娘的憎厌,对她的将来只好坏处没有好处。 阮伽南要行礼,皇后笑着叫住了她,“行了行了,别多礼了,你刚病好这礼数就暂时算了吧,快坐下。”说着皇后又忍不住打趣道:“要是让小九知道了,他又该心疼你了。” 呃,皇后娘娘,你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不会是在不爽凤明阳对自己这个妻子表现得太过喜欢在意了,所以吃醋了吧? 这种事不是没有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恋母情结,恋子情结这种人都是存在的。在现代她可是见过不少有恋子情结的母亲,觉得儿子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自己辛苦拉扯到,结果结了婚就知道老婆,不知道老母。这种母亲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一旦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儿媳妇表现得好,做母亲的就会不高兴。 皇后娘娘不会也是这样的母亲吧?如果是的话,那就糟糕了。 想到这,阮伽南看着皇后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皇后很敏锐的发现了,却是一脸的纳闷和满心的不解。 这孩子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了,让人怪不舒服的。 “咳咳!”一会儿之后皇后不得不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问道:“大热天的,你又刚病好,怎么就进宫了?请安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啊。” 说到请安两个字,贺夫人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贺梅芩匆匆起身朝着阮伽南屈了屈膝,“见过宁王妃。” 贺梅芩心里是有些不大愿意给阮伽南行礼的,即使阮伽南现在是宁王妃了,但是对她来说,阮伽南永远是那个可怜的落魄小姐。可是现在她又偏偏身份压她一头。想到成婚之后阮伽南就要叫自己八嫂了,贺梅芩这心才舒服了一点,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一些。 当着皇后的面阮伽南自然不会怎么为难人,事实上即使在外面她也没兴趣在这种事上为难人,就怕别人不这么认为了。 “在母后这里就不用多礼了,大家随意一点就好,毕竟很快就是一家人了。”阮伽南笑眯眯的说道。 这话可是让贺夫人笑开了。毕竟她之前一直在担心这个宁王妃会在将来欺负梅芩,谁叫她跟自己的小姑关系不太好呢,顺带的似乎连贺家都不喜了起来。她之前还一直担心,现在看到她这样子看来也并不是那么的严重,或许还有机会化解。 毕竟就宁王和八皇子关系一向很好,两人的妻子闹起来的话就不太好看了,相信阮伽南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 “母后,我听说清妃娘娘有孕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呢。”阮伽南说道。 贺夫人和贺梅芩听到这个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自得喜庆的笑容。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变,道:“是啊,这的确是宫里这些年以来难得的大喜事了。” “再过几个月王爷估计就会多一个弟弟了。”阮伽南说。 听到这话,贺夫人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明明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还是低调的道:“哪里,哪里,清妃娘娘现在的月份还小,还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皇上福泽深厚,咱们凤歧国皇室也是如此,隔了这么久后宫才终于又一次传出了喜讯,清妃娘娘肚子里的一定会是皇子的,母后,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皇后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阮伽南,总觉得这丫头今天嘴巴甜过头了,不过还是附和的说道:“没错,清妃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一胎定会生下皇子的。” 贺梅芩坐在一旁没怎么搭话,也不知道是不想呢还是搭不上。 在长春宫里坐了一会儿贺夫人和贺梅芩才起身告退了。 这两人一走,阮伽南可算是松一口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好听的话说过头了,让这两母女都不愿意走了。 “你今天到长春宫里来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贺家两母女一走,皇后便看着她问道,眼神有些心照不宣。 阮伽南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自己是猜到了皇后娘娘和凤明阳的关系,但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谁也没有说过,她总不好就这样表露得太过啊。 想了想她端正了脸上的表情,说道:“那个,母后,是这样的。我和王爷大婚前母妃曾经送了一套头面给我,说是多年前别国进贡上来的,还说那时候就只有两套,我觉得那另一套肯定是在母后这里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瞧瞧?” 皇后听了她的话有些茫然,“头面?别国进贡上来的头面?” 有这件事吗? 看到皇后这茫然的表情,阮伽南眉头一皱。这不会是柔妃说假话骗她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张大夫说的话倒也说得通,但是柔妃为什么会说这样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母后,您能不能好好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真的很想看看。”她表情诚恳,充满渴望。 “你等等,本宫问问便知。”皇后说着将自己的掌事姑姑唤了进来,问了问。 掌事姑姑想了想很快便想了起来,笑着说道:“娘娘,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的。奴婢还记得当时是元和二十年的事,那时候宁王和八皇子才出生没多久呢。刚好到了别国进贡的时候,那次进贡上来了不少宝贝呢。只是这两套头面却不是别国进贡的,而是当时的西唐使团在宴会上献给皇上的,说是当贺礼了。当时皇上还笑着说他生的是两个皇子,这西唐国却送了女人用的头面。所以皇上才将这两套头面给了娘娘和柔妃娘娘。” 啊?不是进贡来的,是别的国家送的?那柔妃为什么说是进贡来的?搞错了?阮伽南有些懵逼了。 皇后继续问道:“那套头面现在在何处?” 掌事姑姑又笑了,视线落在皇后的发髻上,有些好笑的道:“娘娘,这头面不是正戴在你头上身上么?” 阮伽南和皇后同时一愣,然后阮伽南一震视线如电似的落在了皇后的发髻上。她心里微微一沉。 万一这套头面跟王府的那一套一样,那皇后……看样子皇后似乎经常用。 她忙问道:“姑姑,这套头面……母后经常戴吗?” 问完她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皇后只是碰巧在今天用了,毕竟身为一国之母,可用的首饰应该是多不胜数的。 可是掌事姑姑的话却让她的心又沉了沉。 “是啊,娘娘很是喜欢这套头面,所以经常戴着呢。” 皇后注意到阮伽南神色有异,蹙了蹙眉,让掌事姑姑退了出去才问道:“是不是这头面有什么问题?” 不然她也不会突然问起这头面的事了。而刚才她还说了,柔妃将另外一套送给了她……所以是另外一套有问题,他们两夫妻才怀疑她这里的这一套也有问题? 看着皇后平淡的面色,充满了睿智的双眼,阮伽南忽然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为难,皇后笑了笑,“有话你就直说吧,无妨的。本宫这么些年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本宫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阮伽南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皇后沉默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亲自动手将发髻上的饰品拆了下来,神情有些冷,“这些你先拿回去看看吧,看看结果如何再来告诉本宫。” “母后也不要过于担心,这只是我和王爷的怀疑而已,而且就算是,应该害处也不大的。不然母后戴了这么多年早就出事了。”阮伽南笑着安慰道。 皇后有些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心大。行了行了,拿了东西赶紧走吧,本宫要静静。” “是是是,那我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母后不妨请个太医来瞧瞧,这样更妥当一些。” 皇后摆了摆手,“行了,本宫知道了。” 阮伽南用手帕将皇后拆下来的发饰包了起来收到了袖笼里才告退出宫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阮伽南带着从皇后发髻上摘下来的簪子回到了王府,凤明阳立刻把张大夫叫了过来,看过之后发现果然是和阮伽南那套一样,都是有问题的。 阮伽南和凤明阳心情有些沉重。 因为不同于她,皇后这套放在身边已经十几年了,而且根据掌事姑姑说的,皇后很喜欢这套头面,所以经常戴。即使还不知道头面被渗入了什么东西,但光是想想就已经知道了。头面是首饰,是被人戴的,那就说明在头面上做了手脚的人知道给头面加入东西,经常被人戴会给人带来什么坏的影响。 肯定是对身体有所影响的。或许是会慢慢渗透被人体吸收,时间长了便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影响。 对这件事阮伽南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西唐国位于凤歧国的西边,紧挨着,两国论实力还是凤歧国略胜一筹的,国土也更加的辽阔,两国之间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复杂。 当年前朝要灭亡的时候西唐国正是国力鼎盛之时,西唐趁着前朝国内混乱一片的时候出兵想要吞并前朝,一连攻占了好几个重要的城镇,直逼京城而来。而当时国内的情况不用多说,内忧外患,朝廷不堪一击,军队也是脆弱不堪,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西唐的攻占都势在必得,眼看就要沦为西唐的口中之食了。 是当时的尚未建立凤歧国的太祖皇帝,本来是马上就可以占下京城的,但是为了对抗西唐,太祖皇帝联合朝廷里尚有些许能力的朝廷大臣和将军,和西唐的军队奋勇连战数月才将西唐的军队逼离了京城,却还是有不少城镇被西唐强占了去,西唐就此在前朝的国土里驻扎了下来,和前朝还有起义的势力形成了对峙局面。 这么一对峙就是几十年。 太祖皇帝建立凤歧国之后一开始就注重休养生息,对西唐放任自流,直到凤歧国缓了过来,百姓朝廷各方面都步上了正轨,军队的力量也逐渐在增加,国力日渐开始恢复。在太祖皇帝仙逝之时曾留下遗言,让新皇帝无论如何都要将西唐赶出去。新皇帝有心而无力,实在是当时的凤歧国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收回被西唐占去的城镇。 直到凤歧国第四任皇帝,在他登基的第五年便突然出兵,将西唐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准备充足,又下定了决心要将西唐赶出凤歧国国土,一刷当年耻辱,凤歧国军队士气高涨,一路将西唐打了个落花流水,狼狈而逃。 这场战事一方面是因为凤歧国日渐强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西唐自己国内也是起了内乱,朝廷腐败,君不君,臣不臣,西唐境内的事都无暇多顾,又哪里有精力去管凤歧国境内的事? 抢回了属于自己的城镇之后凤歧国的军队还直接越过了西唐的边境,像当年西唐对前朝做的那样,把西唐边境上的一大块地方给占了。风水轮流转,西唐的人即使心里再不服气,再怨恨也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还憋屈的要主动和凤歧国和谈。 凤歧国也并不是真的要多西唐怎么样,只是震慑一下西唐的同时也能震慑周边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而已。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凤歧国和西唐两国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所以西唐送过来的这两套头面……是故意而为之?不能明目张胆,于是便用这种隐晦效果短时间内并不会显露出来的招数?若干年后凤歧国宫里出了事,谁也查不到是西唐做的手脚? 对于阮伽南的猜测,凤明阳觉得有道理,但应该也不是部正确。 如果西唐真的想用这种方式来对凤歧国的皇室造成什么伤害,那就绝对不会这么温和,简单。 只是两人还没琢磨出个什么事来,第二天就出事了。 皇后病了! 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两人急急忙忙的进宫去了。 长春宫里挤满了人。太医,闻声而来的各宫妃嫔,还有几个皇子,皇子妃,宫女奴才们……一看到这一屋子的人,阮伽南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好在寝殿里的人没那么多,掌事姑姑一脸焦急担忧的守候在一旁,太医正在为皇后诊脉,面色有些凝重。 看到凤明阳两夫妻也进宫了,大家纷纷打了招呼,凤明阳走到凤乾阳身边沉声问:“母后怎么突然就病了?” 凤乾阳也是满脸忧色,“我也不清楚,昨晚我出宫前来看过母后,那会儿还是好好的。可是今天一早,不知道怎么的就……” 凤乾阳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凤明阳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巧,昨天阿南才进宫拿走了首饰,今天母后就病了? 论亲疏,除了八皇子自然是凤明阳两夫妻和皇后比较亲了,所以阮伽南说要进去看看也没人觉得不妥。 掌事姑姑看到阮伽南立刻便要行礼,被阮伽南拦住了。 “现在就不必讲究这些礼数了,母后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压低了声音问。 掌事姑姑摇了摇头,“还不清楚,先前来的太医只是说娘娘身子弱,是夜里染了风寒,可是现在这个时节,哪里会染风寒?”这不是乱说一通吗? 阮伽南没心思去想这个太医是不是庸医一个了。太医说不出来那是不是说明皇后这次的病有些蹊跷?不然宫里的太医不可能会瞧不出来啊。 良久之后把脉的御医才终于松开了手。 “刘御医,母后怎么样了?” “是宁王妃啊,是这样的。依臣看娘娘这是身体虚弱之症,当年生下宁王后没有调理得当,埋下了病根,日常又疏于调养,日久天长,在体内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这才突然倒下了。” 阮伽南眉头一挑,“刘御医你的意思是母后只是年纪大了,身体虚弱,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问题?” 刘御医摇了摇头,“娘娘有虚寒之症,脾胃也不甚健康,另外时常有心悸的问题,夜里也时常惊醒,睡不安稳,偶有食欲不振。这些问题看似小,可是时间一长,调理不得当,加之娘娘现在已非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问题积聚到一起后果就不容小觑了。只是娘娘这些问题倒也不严重,日后仔细调养,多加注意也是可以不用担心的。” 说完刘御医拱了拱手便走了出去,还有其他人在等着呢。 大家听到御医的话放心了一些,几个皇子妃原本想进来看看皇后的,可是掌事姑姑却说皇后还没有醒,几个人想了想便决定不打扰了,先回去,另外再找时间进宫来。一直留在这里的话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现在皇后需要的大概也是休息静养了。 最后就剩下凤明阳两夫妻和凤乾阳了。 皇后很快便醒了过来,看到守在床边的三人愣了一下才笑着道:“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母后,你都病了,我们怎么能不过来?你吓死儿臣了。”凤乾阳率先说道,坐了下来关心的问道:“母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皇后想要坐起来,阮伽南忙走了过去,扶着她坐了起来,又在她背后放了个靠枕。皇后看着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有心了。” “看母后你说的,只要母后好好的,我们的心就好了。” 皇后笑道:“就你嘴巴甜。” 说完又看着凤明阳两人道:“你们两兄弟也是,母后没事了,都忙自己的事去吧,让伽南留在这里陪着本宫就行了。”皇后语气温婉,态度却是很坚决。 两人问了问没办法才一起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皇后和阮伽南了。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昨日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过了一夜你就病了?”见屋子里没人了阮伽南才问道。 皇后面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本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睡觉前还是好好的,可是起来后就觉得不舒服了,还在犹豫要不要唤太医来瞧瞧就晕倒了。” “那母后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皇后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舒服倒是没有的,就是觉得有些疲累无力。” 阮伽南有心想问问皇后可是一时间又觉得无从问起。毕竟皇后也一直是被瞒在鼓里。 “首饰的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皇后问。 有些事大家似乎是心照不宣了。谁也没有挑明了说,但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完遮掩起来,偶尔几句话旁人听起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们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 阮伽南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皇后,“母后的那套首饰确实和我那一套一样,都是被加了东西的,可是张大夫不能确定到底是加了什么东西。” 皇后眉头一皱,眼底闪着困惑,“这难道是西唐的阴谋?可是这两套首饰能做什么?即使有毒,渗在首饰里对身体的影响也很有限吧?” 这同样也是阮伽南心里的疑惑,西唐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而柔妃到底知不知道这首饰有问题?如果她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不知道,那就是她多心了,歪打正着? 不管是哪个可能她都觉得说不通,可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她又觉得无法相信。 说完之后皇后也觉得很多地方说不通。 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然还不知道那就无谓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么多年了,要出事的话早就出事了。本宫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就是觉得累了些。方才御医也都说了,说本宫只是当年生了……没有调理好才落下了病根。以后好好调理就是了。至于那套头面,说不定对本宫没用呢。”说着说着皇后还笑了起来,温婉的笑容,即使病弱的躺在床榻上也丝毫不损她的端庄高贵和美丽。 阮伽南扬了扬眉,敢情一开始皇后就醒了啊。 看到皇后这淡定从容的模样,阮伽南在心里喟叹了一声。 一国之母果然不是白当的,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当的。宠妃可以娇媚,柔弱,过分美丽,但是皇后却必须贵气端庄,从容。皇后身上的尊贵气息不只是她从小在贵族中长大,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和思想,更是因为她长久坐在这个位置上,浸染而来。一个久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会带上常人难及的威严和高贵。 皇后的美丽不张扬,不过分夺目,咄咄逼人,是一种让人看了很舒服的美丽。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觉得凤明阳长得和皇后还真有几分相似。 皇后瞧着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就明白了,不由得微微一笑,眼神里多了几分亲近。 “小九都跟你说了?” 阮伽南正看得出神,冷不防听到皇后这么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看到她这迷糊的样子,皇后抿着唇低头笑了笑,“本宫问你,小九是不是把事情都跟你说了。” 她忙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猜到的。” 皇后有些惊讶了,“你自己猜到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当然了,王爷也稍微的透露了一些。” 她将事情说了说。 皇后听了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心疼,“这么些年以来辛苦小九了。以前他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闷着,也每个人说。现在你在他身边,本宫也可以放心了。你答应本宫,以后要好好跟小九过日子,小九这人本宫知道,只要你不负他,他也一定不会负你的。本宫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很喜欢你,所以才让你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皇后拉着她的手,语气里有些乞求。 小九之前一直表现得太过冷漠了,这种冷漠是打从心底发出来的,即使表面上他温文无害,性子温顺,与世无争,但只有她知道,小九心里有多冷。因为他经历的一切,他遭受的一切让他无法再轻易相信别人,他拒绝了别人的靠近,别人的温暖,自己也不曾想过去靠近谁,就算是他的几个好友他也不曾透露过分毫。 可是现在,他主动靠近了她,为了她一步步的退让,放弃自己的原则。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退让包容了。如果不是真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和她相处得这么融洽。即使大婚前他说过只是因为觉得娶了她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可是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他根本就不会容许她踩过自己划下来的那条线。 仇要报,可是日子也要过,她不希望小九因为报仇而让自己的生活陷入地狱。 那些人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母后,你放心吧,以后他想甩掉我都甩不掉的,我赖定他了!”阮伽南见皇后眉宇间有股浓重的忧愁自责,还有担心,故意开着玩笑。 “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本宫,本宫一定不会帮他的。”看到阮伽南眼里的灵动,脸上的神采飞扬,还有眉宇间难得一见的绝对自信,心里一松。 或许娶了阮伽南是小九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忽然有种感觉,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是只有眼前这一个才是最适合小九的。 小九身边不需要那些柔柔弱弱,只会躲在小九身后等着他做决定,等着他保护的女子,所以阮伽南很合适。而且她有时候做的事虽然是很让人哭笑不得,似乎也很失大体,但实际上她非常有分寸,从来不会在重要的场合出过大错,也不会过分得让人生厌,可见她是一个知进退的人。 “要是让王爷听到母后这话,他肯定会吃醋的。我们知道首饰的事的时候王爷都不知道多担心母后呢,要不是我拦着他,他肯定当时就冲进宫来问母后了。”阮伽南煞有其事的说着。 皇后哪里不知道她是在哄她高兴,但即使知道是假的,她听了也很开心。 “对了母后,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你跟我说说吧。”阮伽南问起了当年的事。 皇后听了凝眉认真的想了许久才慢慢的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阮伽南听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听皇后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首饰也不是当场就给了皇后和柔妃,那就证明柔妃当时对这件事应该是不知情的,不是她动的手脚。至于后来她知不知道,她觉得她应该是知道了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了。而且她能拿到这么奇怪的毒,也证明了她不简单啊。 柔妃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民间女子?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哪里来的这么阴毒的东西,说她背后没人谁信。 那她背后之人到底会是谁?朝廷上到底是谁和柔妃勾结在一起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妇 皇后寝殿里,阮伽南已经出宫了,皇后让掌事姑姑扶着坐了起来。 “娘娘,您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呀?”掌事姑姑有些心疼的问,脸上满是忧虑和担心。 皇后淡淡的说道:“告诉他们又如何,他们既不能解决,也不知道缘由,只是白担心罢了。而且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有些人动了不该动的心。” “可是娘娘,如果您要一直瞒着,万一娘娘的身体……将来王爷知道了,那王爷肯定会很自责的!” 掌事姑姑是皇后还是闺阁少女时就跟在皇后身边伺候的,是皇后娘家人精心挑选出来放在她身边的,一直以来都是皇后的心腹。对于宁王和八皇子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现在皇后身体出了问题,很显然还是那套首饰惹出来的事,而且也并不是刘御医所说的那样简单,皇后却选择了瞒下来 若是将来无事也罢,可万一娘娘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宁王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娘娘要瞒着王爷和王妃,这件事本来王爷王妃就有所怀疑不是吗?如果告诉他们,或许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把当年的事查清楚。可是现在娘娘却瞒了下来,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皱了皱眉,半响才叹了一口气,“自责什么?这件事又不是他惹出来的,他自己现在都脱不开身了,在前朝本宫帮不了他什么,又怎么能给他添乱呢?况且这是后宫之事,就算他知道了,他还能在现在把手伸进后宫来不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现在这步,绝对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这件事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了。本宫自有定夺。”说到最后她已经是不容置疑。 掌事姑姑跟着她那么多年了,对她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每当她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代表事情不用再商议什么了。 掌事姑姑无奈,只得应了下来,“是,娘娘。” “栖梧宫那边让人盯着,柔妃的一举一动以后都要一一回禀到本宫这里来。”皇后淡声吩咐道。 掌事姑姑眉心一皱,问道:“娘娘,您说这件事柔妃到底是知不知道?” 听到她的问话,皇后眼里戾气一闪而过,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喷涌而出。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会将另外一套头面给了伽南那孩子?伽南比不得本宫,本宫是已经生育过,无所谓了。可是伽南还年轻,若不是他们两夫妻小心谨慎,伽南也不是爱出风头,喜好奢侈的人,那头面定会时常被伽南戴着,时间长了,小九的子嗣如何还能用!这个毒妇!害得我们母子分离多年,害得本宫当年错将满腔母爱都倾注在了凤乾阳身上,她还有心将小九教养得比凤乾阳卑微,让他什么都不要和凤乾阳争,什么都要让凤乾阳!” “他们两母子夺走了小九的嫡子身份不说,竟然还想让小九成为凤乾阳的附属品!想得倒是美好!可惜这个毒妇一惯是个会装的人,这么多年了,后宫里就没一个人发现她宽容温厚的表面下是一个蛇蝎心肠。不然本宫早就……” 说起当年的事,皇后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她入宫多年才终于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心情别提有多期待兴奋了。在怀孕的时候她就总是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嫁入了皇宫,她就再也没有期待过什么所谓的男女之情,她一心将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至于皇上想要宠爱谁她管不着,也知道不能管,而且皇上对自己这个皇后也一向是敬重有加,从来不会拂了她做皇后的面子,她也是知足了。 一朝分娩,她欢天喜地,幻想着将来这个孩子长大成人,成为最出色的皇子,将来继承凤歧国,她相信她的孩子会是最优秀的。而且身为嫡子,如果不能顺利继位,怕是新皇也会容不下他这个嫡子。她想着她会给他最好的教育,所有的母爱。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从这个孩子出生开始,她就对他倾尽了心血精力,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是她进宫以来最大的幸福。 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柔妃和她同时有孕,她又一向乖顺柔和,对自己一直恭敬有加,从不逾越分毫,对柔妃她还是很满意,也很喜欢的。怀孕的时候有好的东西也会时常让人送一份去栖梧宫,让太医定时去栖梧宫诊脉,甚至还让照顾自己的御医去帮她诊脉。 两人又是同一天生下孩子,她觉得这是缘分,是她们的缘分,也是两个孩子的缘分。因此还让柔妃要时常带着九皇子来长春宫和八皇子玩。 可是柔妃那个虚伪又恶毒的女人是怎么说的? 她在自己面前无比恭敬的说八皇子是嫡子,身份尊贵,即使九皇子和八皇子是兄弟,又是同一天出生,但是尊卑有别……她要是坚持让她带九皇子到长春宫,她又会一直在一旁对九皇子说八皇子是他的哥哥,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要站在八皇子身边,对八皇子恭恭敬敬,不能忘记了身份,更加不能仗着皇后娘娘的宽容大度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一直强调身份,让九皇子觉得自己低八皇子一等。 后来九皇子果然是如她所想的一样,始终记得自己是庶出,是要永远屈于八皇子之下的,他要站在八皇子的身后,为他所用……那个时候虽然她有时候觉得柔妃这样没必要,但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认柔妃这个人的确是宫里最真最纯的人了。 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她怎么就会被柔妃纯良的外表欺骗了的?怎么就觉得她是宫里最真最纯的人呢?她分明就是宫里最恶毒的女人啊! 她白白的对着敌人的孩子掏心掏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糟蹋。 她不知道小九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的,她只是庆幸,她真的生出了一个聪明慧敏的孩子。要不是小九,她怕是要一辈子将凤乾阳当亲生儿子对待,为他的上位殚精竭虑,然后让自己的亲儿子成了他的一个跟班走狗。 柔妃就是一个蝎蛇心肠的女人,她的心是黑的。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这么荒谬又恶毒的事情,是不是在知道自己和她同时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准备谋划了。所有的人都小瞧了她。 或许在她刚进宫的时候她就野心勃勃了。 “娘娘,您不要激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王爷不是好好的嘛?”掌事姑姑急忙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小九怎么是好好的,如果不是那个毒妇,小九怎么会是现在这个处境,怎么会有这么一副身体?都是她害了小九啊!”想起自己的儿子从小受到的罪,吃过的苦,皇后不禁悲从中来,伤心的落下了泪水。 都是她这个做母后的没用,自己的还被掉包了,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虽然那会儿她抱着凤乾阳虽然偶尔会有一丝奇怪的感觉,觉得和这个孩子没有了在肚子里时的那种莫名的亲近和相融的感觉,总好像是隔着一种东西似的。但是那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自己一时不习惯。等生了孩子时间长了,她又已经习惯了新的方式。 如果不是她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或许小九就不用受那么多的罪了。 “娘娘,这不是已经找到神医了吗?王爷以后一定会恢复健康的。现在娘娘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让王爷和王妃担心。”掌事姑姑劝道。 皇后苦笑了一下,眼里的苦涩之色更重了。“神医,哪里来的神医,不过是小九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至于本宫的身体,刘御医都看不出来,本宫能怎么办?又是毒,又是这种无法解的毒,本宫糊涂戴了那首饰这么多年了,已经晚了。” “娘娘!”掌事姑姑闻言也差点难过的落下了泪水,心情沉重。 娘娘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对王妃说的那样简单。娘娘身体虚弱是不假,可是这虚弱却不是当年生产调理不得当留下的病根,而是那首饰日积月累的,上面的毒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渗入了娘娘的身体里。这毒不但会让女子再也生不出孩子,而且会慢慢的让五脏六腑变得虚弱。 更加可怕的是这根本就看不出来!若是一般的大夫瞧了只会觉得是身体的主人日常不注意才让身体慢慢的变得虚弱,然后只会开一些补方子,喝得再多也是枉然,根本就不可能有效。可是再让大夫看,大夫也只会觉得是虚不受补,身体坏了也只能是慢慢的,一点点的调理了,没人会怀疑这是中毒了。 难怪,难怪娘娘这十几年来承宠次数不减,却再也没有怀孕,原来是这样。背后之人真的是太恶毒了,毁了娘娘再做母亲的权利不说,还……现在竟然还差点就连累王妃,柔妃真真是太恶毒了啊! “娘娘,您说还不会是柔妃和当年西唐国里的人有什么勾结,所以她才知道那头面有问题?”掌事姑姑问。 皇后想了想摇了摇头,“应当不是。你忘记了,虽然说柔妃这么些年很少戴那头面,但是本宫依稀记得她当年也是戴过几次的,只是次数不多而已。她会知道这头面有问题,应该是从别的路径知道的。” “娘娘,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掌事姑姑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屏风外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声。 两人面色顿变。 掌事姑姑面色一沉,转身飞快的走了出去,就看到一道惊慌的身影急匆匆的要离开。 她眸色一冷,“璎珞,你去哪?” 名为璎珞的宫女立刻就僵住了脚步,缓慢的转过了身子,面色有些仓皇,但脸上还是勉强镇定的说着:“姑姑,奴婢,奴婢只是想去看看娘娘的药熬好了没有,并没有想要去哪。” “哦?是吗?可是熬药的事不是碧玉负责的吗?”掌事姑姑面色冷淡,目光直直的盯着璎珞,慢慢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璎珞控制不住的微微后退了半步,定了定心神,咽了咽口水,笑着道:“姑姑,碧玉方才去忙别的事了,所以叮嘱奴婢先看着。奴婢忘记了些东西才回头拿的,方才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碰了一下多宝阁上的瓷器。姑姑,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姑姑这次你就放过奴婢吧。” 掌事姑姑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璎珞,半响才突然笑了笑,语气也缓了下来,“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这样鲁莽,我可保不住你。现在娘娘身子不适,我们伺候的就要更加小心,免得惹了娘娘心烦。好了,你赶紧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熬好了就给娘娘端过来。” 璎珞在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了一些,福了福身道:“好,奴婢这就去,多谢姑姑。” “去吧!” 璎珞得到允许急不可耐的离开了大殿,背影透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慌张。 等璎珞离开了,她才让人去将碧玉找了过来,问了问,果然。 碧玉根本就不是自己有事离开,而是璎珞告诉她,外殿出了点事,让她去处理,自己先帮她看着药。 “糊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比娘娘的身体更重要的吗?让你去盯着药是信任你,若是有人趁着你不在,对药下了手,你有几个脑袋能赔?”掌事姑姑怒骂道。 碧玉脸色一白,“姑姑,璎珞她——” 可是掌事姑姑却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了,“你现在立刻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去暗地里盯着璎珞,看她与何人有接触,不管是她还是和她接触的人都不能让他们离开长春宫!一旦发现什么异样的,立刻把璎珞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押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了别人,明白吗?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了!”她沉着声音吩咐,眼神冷冽,面色阴沉。 碧玉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一听她这话就明白了,璎珞怕是与问题的人! 一想到这她就后悔不已,自己刚才怎么就信了她的话,真的让她去帮忙看着药呢?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是有是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这样害她,亏她平时还很照顾她!还有,她竟然敢背叛娘娘! “姑姑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看着碧玉匆匆离开的背影一会儿姑姑才回到了寝殿,将事情跟皇后说了说。 皇后叹了一口气,“如此防范还是让别人的人进了长春宫。” 自从知道了当年的事之后她就将长春宫的人陆陆续续的换了个遍,也严加防范,可到底还是有人钻了进来,真真是防不胜防。 “娘娘,这种事如何要防范得了?我们千方百计的防着,可是别人也千方百计的想尽办法要把人塞进来啊!我们又不能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人心有多险恶,多黑暗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论这种阴险的手段,咱们自问是比不过别人的。娘娘又一直是心善的人。” 皇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本宫心善却害了自己的孩子啊!” 她真的要这样继续低调隐藏下去,让小九一个人自己去和那些牛鬼蛇神斗吗?以前她听了他的话,他让她不用管,只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她听了。可是现在想了想,或许是她错了。如果这件事早早就解决了,小九大婚的时候她就不只是母后而已了,她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夫妻去跪拜柔妃那个毒妇。 不过好在,到时候凤迁阳大婚,拜的也是她这个皇后,而不是柔妃这个生母,柔妃只能在一旁看着她的亲儿子大婚跪拜她,而她自己则是一点都参与不得。 对皇后的话掌事姑姑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在后宫之中本来就容不得太多的心善,这宫中是如何的险恶啊,娘娘却从来不愿意害人,甚至是为难那些妃子。可是那些妃子又有几个是真的敬重娘娘?不说柔妃了,就是清妃不也是仗着自己怀孕,现在就开始不来长春宫请安了吗? “罢了,你先出去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静。璎珞那边盯紧了,万万不能让她出了长春宫。”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璎珞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根本就无法离开长春宫!没办法离开长春宫,那就没办法把自己听到的消息传出去!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才写了一张小纸条,给了一个平日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后厨宫婢,准备让她在傍晚出去的时候把纸条带出去。 可是当她被压着来到了偏殿的时候,看到这个宫婢竟然也在,她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上了。 “说吧,你是谁的人?老实说了,本宫心慈,还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皇后神色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璎珞。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啊!奴婢在长春宫,自然是长春宫的人,是娘娘的人了!”璎珞不不管不顾的喊道。 掌事姑姑冷笑了一声,将搜上来的纸条狠狠地砸在了璎珞脸上,“你是娘娘的人,所以你就是这样尽忠的?你想把消息传给谁?柔妃娘娘?清妃娘娘?又或者是其他人?” 看到纸条璎珞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了惊慌,“不是,不是的,奴婢不知道姑姑在说什么,而且这不是奴婢的东西,不是奴婢的,一定是别人要害奴婢啊!肯定是有人知道奴婢今天在大殿了,所以想要害奴婢!姑姑,你一定要查清楚还奴婢一个清白啊!” “璎珞,你在长春宫,娘娘可有亏待过你?上个月你说你宫外的老娘病了,没银子,是娘娘给了你银子让你去请了大夫。年前,你弟弟要成亲,不够银子,你在花园里偷偷的哭,被娘娘听到了,也是娘娘心怜你,给了你银子,你弟弟才顺利的成亲了。我说得可有不对?” 璎珞面色更加的灰白了,眼底闪烁着愧疚,嘴上却是道:“就是因为知道娘娘对奴婢有恩,所以奴婢才更加不可能背叛娘娘啊,姑姑!” 皇后却是听得心烦不已,“不用问了,直接拉下去!后宫多的是问人话的手段!本宫倒是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硬!” “娘娘!您不能、您不能这样啊!”璎珞似乎没有想到皇后会二话不说就要直接对她动刑,吓得面色一片死白。 “拉下去,本宫不想再看到这种背主的人!撬开她的嘴,她一天不张嘴,你们就要保她一天不死,本宫要看看她对那人到底有多忠心!”既然好好的路她不走,那就休怪她残忍了! “娘娘,求您开恩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娘娘不能这样对奴婢啊!”璎珞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她有预感,自己今天要是躲不过,那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再离开长春宫了!不,她不想死啊,她还这么年轻,她还要享受荣华富贵的!不能就这样死了。 “娘娘!虽然您贵为皇后,但是您也不能这样随意处置奴婢啊,奴婢并没有犯错!娘娘你不能这样做!皇上要是知道了娘娘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皇上会怎么想?还有宁王——对,宁王,娘娘,您不想想皇上也要想想宁王啊!您这样滥杀无辜,就不怕报应到宁王身上吗?”璎珞慌得口不择言。 皇后被她这话气得面色发青,“拉下去好好审!审不出来就让她的家人部下去陪她!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的报应先来!” 实在可恶,竟敢诅咒小九! 掌事姑姑见状忙堵住了璎珞的嘴,动作粗鲁异常,一下子就磨破了璎珞的嘴角,在她惊恐的目光中让人将她拖了下去。 栖梧宫里,柔妃坐在垫子上低着头打着络子,一个漂亮精致异常的络子在她的巧手下飞快的成型,手艺比起宫里的宫人们还要好。 “娘娘,长春宫出事了。”柔妃身边的心腹宫女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柔妃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道:“娘娘病了本宫知道,所以本宫才急着赶着打出这个络子给娘娘用,这些丝线都是用药水浸泡过的,能安神,娘娘若是佩戴在身上的话,多少有些好处。本宫不懂其他的,也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祝福娘娘早日康复了。” “不是的,娘娘,不是这件事。是长春宫的璎珞死了。” “哦?璎珞死了?璎珞不是内殿伺候的人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这下柔妃有些惊讶了。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说是犯了什么大错,皇后娘娘现在病着,心情肯定不好,璎珞估计是撞到枪头上了。” 柔妃眯了眯眼,“是这样吗?” 皇后一向不是喜欢拿下人出气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病了就把内殿伺候的宫女给杀了呢?是不是有些不妥?而且皇后这病来得似乎也有些蹊跷啊! 一会儿后她才拿起了打了一半的络子,在灯光下看了看,半响才笑着道:“本宫再加快点,明天若是能好了,那就送去给娘娘。” 宫女笑了笑,“娘娘可真是心善了。这宫里大概也只有娘娘有这样的心了。” “她是皇后,本宫理应如此。”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访客 宁王府屋子里,阮伽南用过晚饭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满心的疑问,不明白为什么刘御医会说皇后的身体是当年生育留下来的病根,难道刘御医当真一点的都没有察觉出来?而皇后也没有怀疑?她越是想当时皇后的神情反应就越是怀疑了起来。等凤明阳回府之后她跟他说了说。 凤明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母后应该是不想我们担心,所以才将事情隐瞒了下来。”顿了顿,他又道,“刘御医是母后的人。想来他应该也是摸出了一点端倪来,只是不能确定,所以只能是听母后的,撒了谎。” 阮伽南顿时有些惊讶了。 啥?刘御医是皇后的人? 可以啊这操作。亏得她还以为御医是皇上的人,应该是收买不了的,看来是她太没见识了,她表示要深刻的反省一下才行。 “那现在怎么办?母后不说,我们现在也无从找起。母后会将事情隐瞒下来,可见情况不妙。”不然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眸色深沉,抿了抿唇说道:“现在只能是尽快找到那个神医。”若是再拖一年,他身上的毒就算有张大夫的药在怕也是压制不住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听到他提到神医的事,阮伽南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眉头紧蹙,神情严肃认真的凝视着他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什么程度了?” 他们成亲这么久,她也只是见他发作过一次。那个时候心里虽然是有些为他难过,担心,但是心情绝对是和现在不一样的。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决定和这人来一段,结果他就死翘翘了。 凤明阳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我要是死了,你带着我的家产另嫁他人怎么办?” 前世今生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男女之情,遇上她,他可舍不得出事。他还要陪着她走得更远,陪她看更多的风景,体验更多的幸福快乐。重来一次他没打算干和仇人同归于尽这种蠢事。 至于神医,他知道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就是这个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也很低调,救人据说也完看心情。神医既非什么家族之人,也非门派之士,即使有相交的人,但知道他具体行踪的却是没有一个。天下之大,毫无线索之下想要找到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但是他不能放弃,总会有线索的,只要神医还在,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找到神医的! 阮伽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带着你的家产另嫁他人。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即便我嫁过人了,但是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娶我的。” 而且这个本来就是她嫁给他一开始的目的,哼! 想想阮伽南就想叹气了。 想当初她就是本着继承偌大家产的目的嫁入宁王府的,可是现在家产没继承,自己的人倒是先赔进去了。 他闻言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你要是敢另嫁他人,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阮伽南嗤笑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长这么大我还真是没见过鬼呢。有本事来一个。” 凤明阳:“……” “总之你就给我记住了,不想看到我带着你的家产嫁人,你就别出事,不然……”她满是威胁的说着。 凤明阳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住了她的头顶,轻轻的磨蹭了一下,目光幽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事的。”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阮伽南才问道:“你说的神医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劳什子的神医这么神秘,听他的话他是找了许久了都没找到人。 凤明阳将神医的事跟她说了说,阮伽南听了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听起来怎么跟老头有点像?老头难道是神医?不不不,肯定不是,老头怎么可能会是神医呢?他如果是神医当年在她面前肯定会天天吹嘘的,而且低调?呵呵哒,老头可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高调得很!还有啊,老头的医术没有达到神医这种地步吧……应该是没有的吧? 阮伽南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当年老头对她说要收她做弟子,说要将自己的衣钵传授给她。但是她对学中医没什么兴趣,所以就不太上心了,也实在是不适合,就更加不会过多注意老头的医术到底有多厉害了。她只知道老头的医术不错而已。 “怎么了?”凤明阳低头看着她,觉得她的沉默有些反常。 阮伽南犹豫了一下才抬头望着他说道:“那个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师父嘛,他也会医术,不如我让他到燕京一趟,看看能不能帮到咱们?就算你的毒暂时解不了,但是母后那里也可以看看啊,你觉得怎么样?”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样也好。可是你不是说你联系不上你师父?” 她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是啊,我师父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是很喜欢到处乱走。记起来就写个信报个平安,忘记了,有时候半年,一年没消息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我给他写了信,他也并不一定就能看得到。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尝试一下,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他就这么巧看到了呢?” 凤明阳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然后阮伽南找了个机会问了问丹砂。 丹砂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师父,你怎么这点事都不知道。”这也太不上心了。 她被丹砂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着道:“我对这个又没有兴趣,哪里会记这么多。” 小姐,这不是借口好吗?丹砂更无语的看着她。 阮伽南怒了,“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好,说说说。”丹砂自然是很清楚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跟着小姐的师父学过一段时间医术的,要不是担心和小姐的身份有冲突,她都要拜师了。 听丹砂的话,阮伽南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这么说老头的医术相当好了?” 丹砂肯定的点着头,“那肯定了。” 她猛的互击了一下双手,双眼发亮,“如此一来,那就更加应该把老头叫过来燕京看看了!”说不定老头还真有办法呢。 丹砂继续点着头,“小姐说得很对。”只是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丹砂哪里知道之前阮伽南对凤明阳还没有上心,态度敷衍,甚至是盼着他早点死好继承家产,又怎么会想要去找人解他身上的毒?她没跟着一起下毒让他早死就很不错了。 只是现在两人心意相通了,她担心他所以才考虑得更多了而已。 “好吧,我立刻写信,你想办法把信传出去,希望老头能看到信,然后赶来燕京。”说完她就去写信了。 写好了信便将信交给了丹砂,丹砂拿着信出去想办法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按照着各自的轨道在进行着,阮伽南偶尔进宫去看看柔妃和皇后,皇后的身子没有变坏,但是也没有变好,就这样拖着,似乎真的开始慢慢变差了。凤明阳和阮伽南心里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皇后不想让他们担心,不说,他们明面上也只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在私底下想办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柔妃最近也怪怪的,让她进宫的时候不得不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应付她。 这天她从宫里出来之后刚走入王府大门,府里的下人就匆匆上前来禀报了,“王妃,您有来客。” 阮伽南愣了一下,“本妃有访客?” 谁会上门来找她啊,在燕京她不认识什么人值得对方上门来的吧?哦,有一个杨嬑,目前来说和她关系还挺不错的,但是她刚回来的时候杨嬑就来过一趟了,按理说她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再主动上门来才是啊。应该也不是阮府的人,如果是阮府的人,下人应该就直接说是她娘家的人来来。 奇怪了,到底是谁会来拜访她呀? 阮伽南心里一边奇怪着,一边朝着前厅走了去。 只是走到前厅却看到前厅空无一人。 她瞪了瞪眼,“人呢?不是说本妃有访客?”逗她呢这是。 随着她一起进来的下人也是一脸茫然不解,“不是的,王妃,您是真的有访客。您进宫没多久就有一个老人家上门来来,说是王妃您的友人,来燕京想要到王府借宿一段时间。王妃您不在府里,丹青和丹砂两位姐姐又不在府里,所以——” “等等!”阮伽南打断了下人的话,“你说什么人?老人家?” 下人不住的点着头。 阮伽南面色有些怪异了,“那老——老人家长什么样?” 下人想了想很快便形容了一下,“瘦瘦小小的,眼睛很有神,须发皆白,穿着粗布衣裳,腰间挂着一个葫芦,看他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似乎和王妃很熟悉,所以我们、我们就让他进来在前厅等着了。”哪知道现在人不见了!明明没有离开过啊! 阮伽南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忙吧,本妃知道是谁了。他应该是去了主院。王爷回来之后就让王爷立刻回主院,本妃有要事和王爷说。” 哎呀,真是没想到老头这么快就到燕京了,她的信才送出去没几天,看来老头收到信的时候要么是在燕京附近了,要么就是在路上了。毕竟她大婚那时也给他写过信的,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她脚步轻快的朝着主院走了去。 许久不见老头了,她还真是有些想念呢。 只是回到主院,看到躺在自己那张舒适贵妃榻上的人时,她顿时就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想念这个老头,一点也不! “乖徒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看到阮伽南回来,原本躺在美人榻上往嘴里丢着葡萄的人立刻将手里的葡萄一扔,整个人跳了起来,朝着她冲了过来,双开双臂,一副要抱她的姿势。 阮伽南灵活的身子一闪,避开了,“臭老头,谁让你睡我的美人榻了?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几个月没洗澡了,你也不怕把你身上的虱子落到上面,传给了我。”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几个月没洗澡,才一个月而已。而且我身上怎么会有虱子这种东西?乖徒儿,咱们师徒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念师父吗?”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站在阮伽南面前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瘦瘦小小,站在人群里估计也是一个不起眼,不会让人多注意的人。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此时有些歪歪扭扭的。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葫芦,脚上踏着草鞋。虽然已经须发白,但却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眼角虽然布满了皱纹,但是眼神却依然锐利,此时却故意露出了可怜兮兮的光芒,眼巴巴的瞧着阮伽南。下巴上长着长长的胡须,很是有光泽,和他头上的白发一样。 一听他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竟然也一个月没洗澡了,阮伽南顿时如同被针扎到一样跳离了三丈远,一脸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说道:“你赶紧去把身上洗干净了,不然我就把你扔到花园的池子里,让那些鱼帮你洗。” 他左抬起手嗅嗅,右也抬起手嗅嗅,“没有臭啊!”所以干嘛要洗澡。洗澡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啊,而且他也不脏,他虽然没洗澡,但是呢,他有净身粉,往身上一撒,比用水洗还干净呢,他天天都撒一包咧。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她倒不是真的嫌弃他脏,只是就算他有什么净身粉,那也得用水洗澡吧?一直不用水洗澡到底还是不行的。 阮伽南懒得和他多说什么了,她很清楚,再这样和他啰嗦下去,他又会找借口溜走的。 “来人啊!”她扬声唤道。 一会儿才有丫鬟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王妃。” “来,把这人带去好好洗个澡,洗干净了再出来见我。”阮伽南指着一边满脸抗拒的人说道。 丫鬟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大惊失色,脱口道:“这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们居然都不知道! 看到丫鬟一脸的惊吓,阮伽南就知道这老头肯定又是偷偷溜进来的。算他命大,不然的话估计早就被人当成刺客一般对待了。 她很是头痛的扶了扶额,“这是本妃的师父,喜欢吓唬人,所以就自己进来了。没事的,你带人下去好好伺候,让他洗干净了再出来,不然就把他困在里面!” “乖徒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拉下去!” 丫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看到王妃的面色已经阴沉下来了,才回过神来,叫来了几个姐妹,不顾屋子里这个老人的挣扎,硬着把他拉走了。 等他洗干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看到洗干净了,穿戴整齐的人,阮伽南满意的笑了笑,这才露出了一个徒儿见到久未见面的师父时该有的反应和表情,明亮的双眼里闪烁着高兴之情。 “师父,来,坐。饿吗?我让人准备吃的。”阮伽南高兴的问道。 “当然要了,可我老头子我饿坏了。”他摸着自己的肚皮说道。 于是阮伽南忙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吃的。 坐在桌子边上,阮伽南也不吃,就看着他吃,越是看就越是觉得这个老头儿不可能是神医。瞧瞧他这样子,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几辈子了,饿死鬼投胎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了。而且想想平时他的行为,真真没有一点像神医的样子。 在阮伽南的认知里,神医应该是高洁慈悲的,穿得干干净净,行为举止得体,充满了高尚的风范,就像是那高山上的雪莲一样。哪里会是他这样,不修边幅,过分率性随心所欲,而且这人一点也不慈悲啊!最后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曾经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人找到了他的住处,求上门来了。结果这老头不愿意救人,来人愣是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打动他,逼得对方最后动起手来了。当然了,结果是被他打了出去。 后来她问为什么不救,老头说他不乐意。 好吧,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反正会医术的人是他,不是她,她也不会多事的说什么他见死不救之类的圣母话。救不救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但也由此可见,老头并不是一个以救人为己任,品德无私高尚的人。这和神医形象不同啊! “乖徒儿,你看着为师做什么?不吃吗?”咬了一口鸡腿,韩湘子百忙中抽空瞄了一眼自己的徒儿。 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自己这个徒儿好像有些变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我不吃,不饿呢,你吃吧,想吃什么就说,不够的话再让人准备。” 韩湘子看了眼桌子上被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的食物,摸了摸肚皮说道:“再来一点吧!” 阮伽南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 等韩湘子吃完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吃饱喝足,韩湘子瘫坐在椅子上,打着饱嗝。 “师父,我才给你写信没多久,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到燕京了?”她有些好奇的问。 韩湘子摆了摆手,“是想着要过来看个老朋友的,顺道就来看看你了。你都嫁出去了,作为师父的都没有看到你大婚,实在是遗憾。”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敢情他是看了她上上一封信才来的燕京,而不是上封信?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他才想着过来看她,啧啧啧,什么见鬼的是师徒之情哦。她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乖徒儿啊,你相公呢?他一声不吭的把老夫的乖徒儿给骗走了,这事没完我告诉你!”韩湘子气呼呼的说道。 他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儿,说是徒儿,但是其实他是把她当自己孙女一样看待的,宝贝得紧。谁知道冷不防的就被人给拐走了,还是大婚之后才通知他的,实在是不可原谅!他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不然他都要不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 “哦,现在这个时辰他还在当值呢。我已经告诉下人了,等他回来就让他先过来。师父,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作为徒儿,她觉得她还是应该问问,关心关心的,毕竟等下自己估计还要求人呢,态度先放低一下下。 “为师就是到处走走,看看。这次去的地方远了点,为师还去了西唐一趟。”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救 阮伽南一愣,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西唐两个字。 “师父,你,你为什么要去西唐啊?” 韩湘子摆了摆手,很是随意的道:“就是想到处走走。刚好遇到一个商队,说要去西唐边境的城镇做生意,我一时兴起就随着一起去了。感受一些别国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而且也可以学学别人的长处嘛。”更何况西唐和凤歧国的很多东西看似相同,但实际上却是不同,医术上来说也是如此。 周边的国家他年轻的时候陆陆续续的也去了不少,见识了很多,这对他医术上的增长是很有帮助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问道:“师父,那你知不知道西唐有一种……大概是毒?可以加入到了首饰什么的之类中,若是人长期佩戴了就会影响到人的身体健康,而且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韩湘子有些奇怪的问。 阮伽南想了想决定还是把那首饰拿出来给他看看,反正他也吃饱喝足了。 “师父,你等等。”她说着站了起来,亲自去房间里将那套头面和皇后给的簪子拿了出来。 “师父,你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韩湘子见她神色有些严肃凝重,也认真了起来。 他拿起桌面的首饰仔细翻看了看,又凑近鼻子前闭上眼睛,凝神闻了闻,然后眉头一皱。放下又换了一根朱钗做了同样的举动。检查完阮伽南那套之后他又拿起了皇后的那几根簪子看了看,闻了闻,最后才神情严肃的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阮伽南避重就轻的道:“是别人送的。” “胡闹!到底是哪个黑心眼的给你送这些东西,这不是想害死你吗?”韩湘子面色一沉,怒斥道。 “师父,你到底是有没有看出来是什么问题啊?” 韩湘子闻言瞪了她一眼,很是不高兴她居然质疑自己的能力,“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了?这些对你师父我而言就是小把戏,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问题啊!” “你给我坐下,我好好的给你说道说道,让你晓得这其中的厉害。” 阮伽南忙一屁股坐了下来,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些首饰里面确实是加了东西的。在首饰一开始,就得先把一种名叫观音草的药汁加入融掉的金银里,然后再做成首饰的样子,最后再放在这种草的浓汁里面浸泡一年半载的,拿出来晾干,最后才变成这样。这种草如果只是单纯的使用,毒性就不是很大,但是如果加在金银里,融为一体,就会变成剧毒,而且常人难以检查出来,气味也几乎不可闻。只有像我这种厉害的人才能看得出来这其中的的奥秘。”说到最后韩湘子还是忍不住赞了自己一把。 阮伽南这会儿可没功夫跟他说这些。 这个什么草的,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怎么这么奇怪,单独用毒性就一般般,不强烈,若是融入金银里就变成剧毒了? “师父,你倒是说说这毒有什么危害啊!”这才是最重要的吧?哦,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这毒他能不能解。 “这毒的危害……”韩湘子说着突然一顿,盯着她问道:“你先告诉师父,这首饰你戴过没?” 阮伽南点了点头,韩湘子面色一变,她忙又道:“就是戴过一两次而已!” 韩湘子这才又松了一口气,“一两次倒是无所谓。”他看了看桌面上的首饰,“看来这套就是你的了。那另外的又是谁的?这两套首饰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地方,里面都是加了观音草的。但是你这套里面的毒性挥发得不多,可是另外一套的,里面的毒性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如果是有人经常戴这首饰,那戴首饰的人此时应该是中毒了。” 阮伽南心里一沉。 母后果然是中毒了。 她急忙问道:“师父,那你快说说这毒到底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啊!” 韩湘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毒对男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对女人来说却……若是年轻的,还没有成亲的女子长期佩戴加了观音草汁的首饰,便会不孕,时间越长,将来能生下子嗣的可能性就越小。而且与之同时这毒会慢慢的一点点的渗透到人的身体里,会慢慢的侵蚀佩戴之人的五脏六腑,让人的身体日渐变差。一开始或许只是偶尔咳嗽一两声,有些头疼,又或者像是上火,感风了……越是到后面就越是日渐虚弱,如同病入膏肓,最后药石罔效,一命呜呼。” 阮伽南这下面色都变了。 刚才师父说皇后的那些首饰里面的毒性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那岂不是说母后…… 注意到她面色异常,韩湘子眉头皱了皱,问道:“乖徒儿,这毒性挥发得差不多的首饰到底是谁的?”以至于让她这么担心。 自己这个徒儿他可是十分了解的,和他一样,不是什么随便同情别人的人,对身边的人,若不是让她上了心得,她也绝对不会付出自己的关心和情感。那只能说明这人是她身边亲近之人。 可是据他所知,乖徒儿身边没有什么好的女子啊,她娘死了,和后娘不亲,后娘生的妹妹估计也是不亲的。回到燕京新认识的好友?不对,看这首饰的款式和毒性挥发的程度,佩戴之人至少比她大了十几岁以上。 阮伽南苦着脸看着他,“师父,你一定有办法救人的对不对?你不是说你医术很了不起,那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才对吧?” 韩湘子见她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顿时就不乐意了,头一撇,双手抱胸,“我为什么要救?我又不认识这人,不救!” “师父,你不认识这人,可是我认识啊!你救了她,就等于是救了我!因为这是皇后娘娘的首饰!师父你也知道我嫁入了皇室,日子过得可是艰难了。这次皇后娘娘生病了,中毒了,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若是不出手,那皇后娘娘岂不是危险了?虽然这毒不是我下的,但是我得罪了不少人,要是皇后娘娘真的出了事,那肯定会有人借机陷害我的!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可爱的徒儿被关到大牢里面吗?”阮伽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半真半假的说着。 韩湘子听了顿时就怒了,猛的用力一拍桌子,怒瞪着眼道:“谁要是敢把你关到大牢里,我就一把毒药把那些人部毒死!” 阮伽南一听,吓得差点要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了。 哎呀我的天,这老头说话还是这样毫无顾忌。在燕京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是想要找死么?万一被人听到当真了,或者是被人利用了咋办? “我求你了,师父,以后你这嘴巴把个门行不?”她有些无语,“既然这么担心我,那你就帮我治好皇后娘娘呗。而且你治好皇后娘娘的话肯定可以得到很多报酬的,下次你再出去玩就不用担心银子的事了。” 韩湘子斜睨着她,“我会缺银子吗?缺银子的人不一直都是你?你是想等我把皇后治好了,给了报酬,你就顺手拿走是吧?” 哼,凭他的医术,在外面行走,没银子的时候随随便便找个富人治一治就可以得到大把的银子了。 阮伽南不由得瞪着他,人艰不拆啊师父!而且银子是重点吗?重点是皇后娘娘身上的毒!她可是她的婆婆,亲婆婆!他又是她的师父,这救人不应该的吗? 两师徒就这样互相瞪着,凤明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听到声音,韩湘子收回了和自己徒儿对瞪的视线嗖的一声望向了走进来的人,看到是一名气质高贵,容貌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就那样站在门槛外边,日光淡淡的撒落了下来,给他镀上了一层令人炫目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从阳光中走出来的神人一样,贵不可言。 他眯了眯眼,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想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宁王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看起来果然真的像是随时会死掉一样。” 凤明阳:“……” 他是哪里得罪这人了? 阮伽南:“……” 师父,你在诅咒你的徒儿知道吗? 凤明阳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韩湘子,很快便有了想法,他看着僵住了面色,很是尴尬的阮伽南,温声问道:“阿南,这位老人家是……” 他才说完,韩湘子就跳了起来,叫道:“你才老人家!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好使是不是?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是老人家吗?”他正是一个男人最鼎盛的时候好吗! 阮伽南有些头疼起来了。 这老头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了。她叫他老头其实也不是因为他老,而是当初故意要气他,然后他又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岁,所以她才故意叫他老头的。后来熟悉了,这称呼倒是留下来,成为两人关系亲近的证明了。 “呵呵,王爷啊,那个,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呢就是我时常和你提起的,我那个很厉害的师父,他来燕京看我了。而且师父他年纪其实不大,才四十多而已,就是平时不太注意形象,所以看起来有些……总之师父是很年轻的!”她一本正经的说着。 凤明阳微微挑了挑眉,望着她无声的问:时常提起,很厉害? 阮伽南回了个眼神:你惹他生气,我不说些好话,怎么让他消气? 还指望他把母后身上的毒解了呢。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就不要摆那么高嘛,能屈能伸才是好汉啊! 凤明阳很快就领悟到她的意思了,从善如流的道:“原来是阿南的师父,刚才是我失礼了,前辈千万不要跟我计较。阿南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前辈,说前辈对她照顾甚多,我一直很想见见前辈呢。前辈今天能来到燕京看望阿南,我和阿南都很高兴的。” 见他态度良好,加上听到了好话,韩湘子刚才的火气立刻就消散了,很是欣慰的看着阮伽南道:“乖徒儿啊,师父没白疼你,师父就知道你心里会惦记师父的。师父这次回来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所以决定这段时间就在王府里住下了。你们两夫妻不会嫌弃吧?” 阮伽南眼睛一亮,“当然不会嫌弃了,你可是我的师父,是我的第二个父亲呢。”她是求之不得啊! 凤明阳也点着头,“王府里厢房院子很多,前辈可以随意挑选住下,我和阿南一定会好好招待前辈的。” “哼!别以为你说了几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你一声不吭的把我的乖徒儿拐走了,我会找你算账的!”韩湘子怒气腾腾的对凤明阳说道。 “哎呀,师父,你说这话是想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吗?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这样说,万一他记恨在心,以后对我不好怎么办?” 凤明阳:“……” 韩湘子眼一瞪,“他敢!他要是敢对你好,我就一把毒药——唔!”他转而瞪着她。 阮伽南终于被逼无奈,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王爷,你先出去一下下好吗,我有些话想对师父说。” 凤明阳扬了扬眉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阮伽南对韩湘子一顿教育之后韩湘子才终于答应暂时不为难凤明阳,和他和平共处了。 安顿好了韩湘子之后阮伽南才又继续追问了起来。 “师父,那你到底是答不答应我去救皇后啊?” “不答应!”韩湘子回得斩钉截铁的。 “为什么呀!”阮伽南现在才发现他似乎是认真的,不是和她还有凤明阳斗气。他是真的不打算救。 韩湘子眼底似乎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但是阮伽南却没有注意到。他轻描淡写的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我曾经说过,我绝对不救燕京的权贵之人。” “师父,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啊,燕京的权贵之人得罪过你?”她不明白了。 师父也不是那种仇富之人啊!要说他一直这样仇视权贵之家,她也不说什么了,但是明明,以前他就曾经出手救过一个地方大族的族长,那也是妥妥的权贵之家啊!为什么不救燕京的? 韩湘子此时的面色有些暗沉,少了几分以往的随性惬意,脸上的表情让阮伽南觉得有些陌生。 她从来没有在师父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有些痛恨,有些苦涩,有些冷漠,不近人情。 “师父……” “好了,你不用多说了,我说了不救就不救。皇后中了毒,皇宫里多的是太医,御医,偌大的皇宫如果连一个解点小毒的太医都找不出来,那太医院也没有必要存在了。他们不是号称说天下医术最厉害的人都在皇宫里吗?那就让皇宫里的那些人去救皇后吧!” 见他态度冷漠,强硬,也不愿意多说,阮伽南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暂时缓一缓好了。她过后再想办法说服师父,若是实在不行,那就唯有将皇后是她亲婆婆这件事告诉他了。本来是想着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可是现在,如果说出来能让师父答应救母后,那还是说吧。 她相信师父不会将事情传出去的。师父对她一向很好,师父一辈子都没有成过亲,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都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所以师父不会害她的。只是此事她还是要和凤明阳商量一下,看他意见如何。 “好吧,这件事就先不说了。师父,你之前一直在出门在外,想来过得也不是很舒服的。现在既然来到了王府,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吧,让徒儿尽尽孝。”阮伽南缓了缓语气说道。 韩湘子斜睨着她,“你休想拿那些东西来麻痹我,侵蚀我的思想。我不会上当的,我说不救就不救!” 阮伽南呼吸急促了一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咬着牙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将你赶去马厩睡你才觉得安心?如果是你的话,我立马成你!” 韩湘子脖子一缩,迎上她凶狠的眼神,有些怯怯的嘀咕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的心狠啊……我一说不救人,你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摔! 阮伽南怒气冲冲的起身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了,爱咋地咋地。 她一走,韩湘子脸上的抱怨的表情就一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燕京……他怎么可能会救燕京的人,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毁了他一辈子的幸福啊!这个地方他已经几十年不曾来过了。凤歧国的大江南北他都走遍了,可是唯独燕京。要不是放心不下伽南这孩子,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入燕京半步。 唉,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孽缘啊!他看待似亲生女儿的徒儿偏偏是燕京的贵族小姐,现在更是嫁入了皇室。如果在他们大婚之前他来到这里,他一定会阻止伽南嫁给宁王的。嫁给皇室中人,哪里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以后他也只能说尽量的护着她,不让宁王欺负她了。 阮伽南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了,面色有些凝重,凤明阳看到她这脸色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你师父不愿意出手替母后解毒?”他问。 她有些抱歉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师父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对燕京和燕京的权贵很是仇视,还说自己曾经说过绝对不救燕京权贵之人,师父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坚决。” 凤明阳眉头一皱,没想到才看到了希望,却又听到了这样的话。 若是他真的不愿意救,那…… “我想过了,改日再好好劝劝师父,若是师父还是不愿意,那我觉得可能要把母后的身份告诉他了。师父对我一向很好,跟亲生女儿一样,如果他知道母后才是你的生母,是我的婆婆,那师父为了我也会救母后的。你先不要担心,就是不知道你觉得将此事告诉师父的话可不可行。” 凤明阳苦笑了一下,“如果你师父愿意救母后,告诉他这件事又算得了什么?他是你的师父,但不是我的,我现在也是沾了你的光啊!只要他愿意救母后其他一切都好说。” 一个秘密跟母后的健康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既然她这样说了,那就是代表她相信她师父。她相信,那他也会相信,因为他相信她。 阮伽南吁了一口气,乐观的笑着道:“起码现在师父过来了,而且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说服师父的!” 师父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到时候她卖卖惨,她就不信师父真的能硬下心肠来! 第一百五十章 破例 阮伽南又劝说了几次韩湘子,但是他态度坚决,任她怎么说就是不松口。无奈,她只得将凤明阳才是皇后亲儿子的事告诉了他,还说了她那套头面其实就是柔妃,凤明阳名义上的母妃送给她戴的。 韩湘子听了之后就更是觉得自己的徒儿嫁给了宁王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看看这都什么事,乱七八糟的。 “师父,所以说,你现在要救的人可是我婆婆,而且皇后这人其实挺好,当初我回燕京的时候名声不太好,可是关于我们的婚事皇后也没有说什么,更加没有刁难过我。现在我已经决定和凤明阳在一起了,那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师父你也知道我娘死得早,母爱什么的我是没有怎么享受过的,而皇后对我一向不错,我相信日后她也不会为难我的。” 韩湘子轻哼了一声,“现在她是对你还不错,可是将来谁说得准?宁王现在只有你一个正妃,可是万一将来他另娶他人,身份高于你,带给他的利益也比你带给他的利益大,你又将自己置于何处?说不定将来皇后还会帮着别的女人欺负你呢!” “师父,不会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吗?谁都能欺负我吗?再说了,要是凤明阳以后敢负了我,不用你担心我都自己动手收拾他了!你的徒儿是会乖乖站着被别人欺负的吗?” 韩湘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可说不定咯。” 女人嘛,都是一样的。为了情情爱爱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她现在喜欢上宁王了,自然是觉得他万般都是好,苦的都会说是甜的。 阮伽南有些无语了,眼巴巴的瞧着他,“师父,难道你就这么的不相信徒儿吗?你何曾见过徒儿被人欺负的?别说是凤明阳了,我亲爹欺负我,我都要还回去呢。” 韩湘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故意说道:“师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若是见死不救,我这下半辈子可就不好过了。” “让你当初不好好跟着我学医!现在后悔了吧?” 阮伽南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可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我一定好好跟师父学医。” 韩湘子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眼乞求的看着自己,眉头深锁,满是忧愁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软。 对她他是真心疼爱的,自己没成亲,没有后代,原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收养什么的,觉得太麻烦了,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可是当年看到她,还是那么幼小,稚嫩又瘦巴巴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甚至比大人还要成熟的眼睛。世故冷漠,时不时的闪过一丝讥讽,偶尔又满是暴戾之气,让他一下子就好奇起来了。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满心仇怨的孩子,以为她一定是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常人不能想,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所以才性子古怪。可是接触之后才知道,这丫头就是小骗子!可是却难得的很对他的胃口,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所以自己才对她另眼相看。 “你真的是自己愿意救皇后而不是因为宁王的关系?”韩湘子问。 阮伽南正色的说道:“师父,真的是因为我自己想救皇后。宁王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我也说过了,皇后她真的是一个人好人,对我也很不错,所以我才想要救她。不然的话就算她是凤明阳的亲娘,我也是懒得理会的。” 像是柔妃,如果柔妃是凤明阳的亲娘,想要害她,就算她病入膏肓了,她也不会想要救她。 良久之后韩湘子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妥协的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求我了,我总不能不给你面子。为了你,为师就破例一次吧!” 阮伽南双眼一亮,高兴的道:“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心狠,眼睁睁的看着徒儿我受苦受难的。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 韩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拍师父马屁的时候就叫师父师父,嘴巴甜的,没事找师父帮忙的时候就糟老头,死老头,各种老头的叫……” 阮伽南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不好意思,反而笑眯眯的说道:“这说明我和师父的感情好啊。除了我,还还敢叫师父老头?” “你这死丫头!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非要收你为徒!我看丹砂都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韩湘子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胡说,师父你明明是慧眼,一眼就看出来我和师父你十分的投缘。丹砂性子太闷了,师父你若是收了丹砂为徒,你肯定会闷死的。” 端着茶水进来的丹砂闻言不禁嘴角一抽。 小姐,你要讨韩老前辈欢心,那也不用拿奴婢来衬托吧?好吧,她性子确实是有点闷的。想起某个人似乎也这样时候说过,丹砂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就更加的冷淡了。 韩湘子看到丹砂双眼一眯,笑着道:“丹砂啊,自己有没有再继续努力学习呀。” 丹砂不禁俏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愧,“前辈,丹砂惭愧,并……并没有……”回到燕京之后要忙的事太多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再学习医术,而且小姐一直没有提拔别的婢女,很多事也都只能是她和丹青来,就更加没有时间了。 虽然是有正当的理由,但是丹砂还是十分的惭愧,觉得愧对了老前辈对自己栽培。 看到丹砂这模样,阮伽南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她是知道的,自己身边就丹砂和丹青两个信任的婢女,两人是从早到晚几乎都没有什么闲下来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哪里有时间去学习医术啊。而且学医术又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这件事是真的怪不得丹砂。 好在韩湘子也只是随口问问。 丹砂是好学不假,但是在这方面的慧根却不行,加上她又是伽南的婢女,时间有限,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没关系,只要以后你继续坚持,总会有进步的。”他鼓励道。 丹砂用力的点着头,“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这可是很难得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是因为她是小姐的婢女,沾了小姐的光才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就这样浪费掉的。 “好孩子!”对于丹砂这认真积极的态度韩湘子是非常满意的,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丹砂有慧根,加上人又这么勤奋,他何愁将来没人继承他的衣钵啊。 “看看你,多跟丹砂学学!”他板着脸对阮伽南道。 丹砂抿唇一笑,“前辈,您就不要故意吓唬小姐了,小姐最怕这个了。” 阮伽南哼了一声,“看看吧,还是丹砂最疼我了。” 韩湘子眼一瞪,“你的意思是我不疼你?”他眼神充满了威胁。 阮伽南一抖,立马机警的笑着道:“哪里,哪里,师父可是比我爹还要疼我的人,丹砂哪里比得上啊。师父一定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了。” 凤明阳刚好走进来听到她这话心情很是复杂。 难道他不疼她吗? 然后又默默的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平时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才会让她觉得自己不疼她的。看来以后自己要加倍疼爱她才行,他可是她的丈夫,怎么能让别人比下去了呢? “你来干什么?”韩湘子看到凤明阳语气表情顿时一变,拉下了脸。他对凤明阳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他哪都觉得哪不顺眼。 凤明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心里觉得很是无奈。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韩老前辈对自己很是不满意的样子。眼睛都不正眼瞧他一下,他怀疑,如果不是阿南在,他估计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想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瘪吃得这么严重的。 “我就是问问前辈要不要出门逛逛。这燕京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韩湘子脸一黑,“你当我没来过燕京呢,燕京能有什么景色?到处都是府邸大宅,好地方都被你们这些权贵圈起来了。” 凤明阳被怼得很是莫名其妙,有些不解的望向了自己的妻子。 阮伽南也是很无奈,“师父,王爷他也是一番好意。” 看来师父是真的很讨厌燕京了。 韩湘子又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他见凤明阳身为一个王爷,被自己一个平民老百姓这样对也没有发飙生气,面色都不变一下,他当然是知道这是因为伽南的原因了。心里不禁微微觉得有些后悔了。 他轻咳了一声缓了缓语气说道:“你不是说急着救人的吗?既然如此,哪里有闲工夫去逛?你以为救人这么容易的吗?听你们的话,病人已经毒入五脏六腑了,想要解毒,对我来说虽然说不是一件难事,但也不是说三两下就能解决的。我还需要配药,光是配药就需要一定的时间了。”不然他们以为真的是把把脉,然后开个方子就搞定了啊? 两人一愣,凤明阳眼里迸射出了一道喜意。 前辈答应救母后了?他期盼的望着阮伽南,后者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他脸上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如春风拂面一般,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温润如玉,让韩湘子眉头一皱。 这个宁王长了这么一副面容,这不是存心勾搭女子吗?得多少女子盯着他,想要进入王府啊。他虽然是一个老百姓,但是也知道身为一个王爷,身边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侧妃,夫人什么的。将来他若是纳侧妃什么的,那伽南岂不是要吃很多苦? 这么一想,韩湘子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自己要不要趁着这次帮皇后解毒治病的之后顺便帮伽南要点保障呢? “不过最好还是让我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我也只是看了首饰而已,光是这样是没办法判断毒已经渗入到了什么程度,我还是要先把过脉之后才能知道,然后对症下药。”韩湘子说道。 凤明阳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阮伽南倒是觉得这样其实很简单。 母后病了也好些天了,一直不好不坏的,太医御医是来了一拨又一拨,药也是开了又开,但却收效甚微,而且除了刘御医之外也还没有一个太医或者是御医看得出来母后是中了毒的。 大家都知道神医在王府,这个时候如果皇后想要神医进宫为她诊脉,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是吗?任谁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她将话跟凤明阳说了说,惹得凤明阳一笑,“看我,都忘记这回事了。”关己则乱啊。 听到他们的话,韩湘子眉头一皱,“什么?王府有什么神医?” 既然有神医,那之前为什么没有进宫去帮皇后解毒?难道这个神医是假的? “咳咳,师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起来复杂。总之呢,现在府里除了你之外就没有第二个大夫了。”神医什么的,不过是凤明阳哄骗世人的。 光是从那些夜探宁王府的人口中就得到不少的消息了,也不是说没有一点好处的。 韩湘子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人。 阮伽南见状忙转移开了话题,“师父,让你进宫诊脉的事我们会尽快安排的,只是……”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他的脸上。 “只是什么?” “师父啊,你这个形象,是不是要换一下?”她试探的问。 韩湘子立刻眼一瞪,“换什么换,你这是嫌弃师父丢你的脸吗?” “当然不是了,只是毕竟是进宫嘛,我这不也是担心师父,为了师父好吗?”而且关键是他这样和神医的形象相差甚远啊!看到了谁会相信他是神医啊! 关于这件事,阮伽南问过了。问过韩湘子是不是神医来着,结果韩湘子一脸茫然的反问,什么神医,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医术好了点的大夫而已,跟神医扯不上关系吧?阮伽南再三的确认,但得到的答复一样,她失望不已。 师父不是神医,那凤明阳的毒如何解?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解。她打算等母后的事解决之后就让师父帮凤明阳看看。 但是现在呢,没有真的神医在,而老头的医术恰巧又还不错,于是阮伽南就决定让他冒充一下神医了。既然是神医,那神医的形象总该有吧?总该注意吧?不然的话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万一惊掉了众人下巴,让大家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的话怎么办? 可是韩湘子却不这样想,“我就是这样的,爱去不去!” 阮伽南:“……” 好吧,现在你才是老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韩湘子这边搞定了,阮伽南便进宫去了趟长春宫,将事情对皇后说了说。 可是皇后却有些狐疑,“神医?什么神医?” 王府里根本就没有神医,这件事她是知道的。那现在又是哪里来的神医?这两夫妻搞什么? “母后,这……其实是我师父,他医术很厉害,所以我和王爷就决定将计就计。而且现在重要的是我师父他知道怎么解母后身上的毒。”她压低了声音道。 “你师父?你还有师父?”皇后有些惊讶。 “母后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庄子上,阮府从来没人去看我,就随着我自己来了。认识师父也是偶然之下,现在看来都是缘分。总之母后你不用担心,师父的医术是很厉害的,他也知道怎么解毒,只是要先替你诊脉,这才好对症下药。所以母后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就让师父进宫来给你诊脉。” “这……”皇后有些迟疑。 倒不是她不相信阮伽南,而是刘御医都没办法,毫无头绪,那伽南的师父,他真的可以吗? 她当然是想好起来了,她心里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无所谓,淡定,她只是不想两个孩子担心,所以才装作如此的淡然。没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从睡梦中醒过来时是如何的害怕。害怕自己活不了多久,看不到她儿子恢复正名的那一天,听不到他名正言顺的叫自己一声母后。 她还有很多心愿都还没有实现,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她这一生都是极其失败可笑的。 刘御医是她相信的人,他的医术她也了解,可是刘御医都束手无策。伽南的师父真的有这么厉害? 她不是不想相信,她只是不敢随随便便给自己希望,怕到时候失望会更难过。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懦弱又普通的女人。 似乎看穿了皇后内心的不安惶恐,阮伽南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抚道:“母后,你不用担心,要相信我们。师父他是有十足把握的。等师父把你的毒解了,我就让师父看看王爷,说不定师父会有办法。这样一来不管是母后还是王爷以后都能恢复健康了。” 说到凤明阳身上的毒,皇后神色一动,眼底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希望之光。 很快她便想通了,“罢了,既然你们这样说,那就这样做吧。本宫会尽快安排妥当,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很快皇后便将柔妃叫到了长春宫。 皇后神色有些憔悴的看着柔妃说道:“柔妃,想来你也知道本宫这几天一直病着,太医御医都来瞧过了,药也喝了不少,可就是不见起色。本宫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个法子。本宫想起来小九之前不是找到了神医,一直住在王府里吗?不如让神医进宫帮本宫瞧瞧吧。既然神医能治好小九身上的病,那肯定也能治好本宫的。柔妃,你认为如何?” 柔妃一愣。 “这……娘娘,之前您不是……”柔妃双眸里闪着一丝疑惑。 其实之前她就跟皇后提起过让住在小九王府里的神医进宫来给她看看的,可是皇后却拒绝了。怎么今天又突然提出来了? 而且……上次她跟皇后提起不过故意的,因为她知道皇后一定会拒绝的。她怎么可能会让神医帮她瞧,如果真的让神医来瞧,说不定就能看出来了,再万一被治好了的话怎么办?这可不是她希望的。 只是现在皇后突然提出来了…… 皇后伸手揉了揉额头,很是疲累的样子,微微阖着眼,“本宫那时候不是以为太医能行吗?谁知道宫里的太医都是不顶用的,本宫是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了。唯有让小九府里的神医进宫来看看了。” 柔妃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眼底的阴沉之色,面上看起来却还是一样的恭顺。 “柔妃,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难做?如果是的话,本宫可以亲自和小九说。”皇后微微睁开了眼,眸色有些冷。 柔妃忙恭敬的道:“哪里的话,臣妾怎么会不愿意呢?如果真的能让娘娘恢复健康,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臣妾回头就让小九进宫,把这件事跟他说了,让他尽快安排神医进宫。” “嗯,那就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进宫 柔妃很快便将凤明阳叫进宫了。 “母妃,你叫孩儿进宫是有要紧事要说吗?” 柔妃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先坐下喝碗冰糖水去去暑吧,外面天气那么热,要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母妃也不愿意你多走这一趟。好不容易你身体现在好些了,若是热出个什么事情来,那可怎么办?” “母妃,没事的。我也没有那么娇贵,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男儿身,那些宫女每天都来回走个不停的,都没事,我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被热到呢?”凤明阳好笑的说道。 柔妃眼一瞪,“你可是宁王,是皇上的龙子,那些宫人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端起糖水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问道:“母妃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柔妃神色一正,说道:“最近宫里是喜事多,坏事也不少。清妃是有孕了,可是皇后娘娘却病倒了。太医御医都说娘娘是因为当年生了孩子没有养好身体,落下了病根,拖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喝了药也不见有效。所以娘娘昨日把本宫叫去了长春宫,说想让你把神医带进宫来。” 凤明阳一愣,“把神医带进宫来?” 柔妃眸色定定看着凤明阳,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最终她会答应皇后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小九说找到了神医,神医也在配制解药了。可是至始至终都没人见过神医,踪影都没见过,一直都只是小九和王府的人在说而已。这次皇后要神医进宫,那她也可以顺道看看王府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神医在。 如果真的有,那也无妨。 “怎么了小九?母妃知道神医在忙着为你配制解药的事,但是现在娘娘病了,不管怎么样,这次你都要带神医进宫来一趟,不然的话那就是对娘娘的不敬。”柔妃以为他不愿意,劝说道。 “母妃,不是我不愿意,我就是一点疑惑。母后怎么会突然想要让我带神医进宫来?”他假装不解的问。 柔妃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宫里的太医不顶用。皇后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刚好神医又在你府上,这不是正好吗?” “母妃你不用担心,神医配制解药的事已经差不多好了,这个时候让神医进宫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回去立刻就跟神医说说,尽快找个时间把神医带进宫来。”凤明阳道。 这下轮到柔妃愣住了。 他神情认真严肃,没有丝毫敷衍开玩笑的意思。 这么说真的有神医?那是不是说神医真的配制出解药来了? 想到这,柔妃不禁心里一沉。 这可不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果母妃没有别的事要说,那我现在就出宫跟神医说这件事。神医同意了,我就跟父皇说,尽快带神医进宫。” 柔妃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和他多说什么了,点头道:“行,那你快去吧!这件事办得越快就越好,娘娘要是能好起来,这里面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 凤明阳认真的说道:“母后对我一直很好,八哥也自小就很照顾我,现在母后病了,我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不敢说什么功劳。” 柔妃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的笑着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母妃就放心了。” “母妃,那孩儿就出宫了,母妃在宫里要多注意身体,天气热,母妃要多小心,多加注意。” “你有心了,母妃知道。” 凤明阳前脚刚走,柔妃后脚就派人去了一趟皇上那,将凤明阳要让神医进宫帮皇宫看病的事禀报了。同时也让人暗地里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意外,接着又非常的欣慰高兴,想也没想的就大手一挥,让凤明阳可以带着神医随意进出皇宫,直到皇后病好了。 凤明阳要带神医进宫帮皇后娘娘看病的事飞快的传开了。 有些人听了就是听了,过后便抛在一边,顶多就是讨论两句,毕竟这神医也是有够神秘的,这么久了谁都没见过,就连皇上也都没见过。可是现在宁王却说要带神医进宫,那岂不是说大家都可以看到神医了? 有些人是单纯的好奇,可是有些人却是动了别的心思。 清妃的宫里现在可是后宫中最热闹但同时也是最不热闹的地方。事隔这么多年后宫才再出了这样的喜事,清妃现在有多风光可想而知。皇上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的搬到了清妃的宫里,各种奇珍异宝就不必说了,珍贵的药材补品什么的也通通不少。要不是皇后也病了,这后宫的好东西估计都到清妃这了。 清妃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时风光是风光,但招人嫉恨也是真的。后宫那么多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她,盼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呢。虽然太医三天两头的就过来诊脉,但是太医怎么能跟神医比?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清妃这心思就动起来了。 “娘娘,您若是想让太医也给您瞧瞧,那等神医替皇后娘娘诊完脉再把神医叫过来便是。娘娘何需为此烦恼呢?”清妃身边的大宫女抚琴有些不解的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神医现在可是宁王的人,可不是本宫说了算的。”要是真的有这么容易,她还用得着在这里烦恼吗? “娘娘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龙种,将来生下来就是宁王的亲弟弟了。不过是让神医来把把脉而已,有什么不可的?难道宁王竟然不肯吗?” 清妃轻哼了一声,“现在宫里多少人在盼着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呢,宁王现在是风光,可是将来本宫诞下皇子,皇上现在又是春秋鼎盛之期,等本宫的皇儿长大了自然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了。这样的情况下,宁王不愿意让神医来替本宫诊脉不也是可想而知的吗?” 抚琴皱着眉想了想觉得娘娘说的也是道理。这皇室之中哪里来那么多兄弟之情呢? “娘娘,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去跟柔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说吗?”这样恐怕也不行吧? 清妃想了想,唇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漫不经心的说道:“找她们有什么用?找她们还去如找皇上呢。” 抚琴面色一亮,“对啊,奴婢怎么就没想到皇上呢!皇上这么疼爱娘娘,只要娘娘提出来,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只要皇上答应了,哪里还轮得到宁王拒绝? “那娘娘现在是打算……” 清妃柳眉一蹙,有些不舒服的道:“让人去告诉皇上,说本宫有些不舒服,想请皇上忙完之后来看看本宫。” 抚琴抿唇笑了,恭维道:“还是娘娘聪明。” 现在皇上可宝贝他们娘娘了,只要听到说娘娘不舒服,皇上肯定会过来的。只要皇上过来了,凭借着娘娘的聪明,还用得着担心说不动皇上吗? 抚琴领命去吩咐人请皇上了。 傍晚的时候皇上果然是来了,顺道还带了太医来。对于清妃的这一胎皇上还是相当重视的。 看到皇上带了太医来清妃也不急,有些委屈的娇声道:“皇上,您可来了,臣妾还以为皇上不管朝臣妾的死活了,也不管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了呢。” “胡说八道!朕怎么会不管你们母子呢?朕一忙完就先过来你这边了,本来是想去看看皇后的。你这没良心的,还说朕不管你们?”皇上故意板起了脸。 清妃立刻就笑了,柔柔的说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最心疼臣妾的了。” “朕听说爱妃你觉得不舒服?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关心的问完扭头对便对随着一起过来的太医道:“还不赶紧来为清妃把把脉!要是爱妃和肚子里的龙种有什么意外,朕就唯你们是问!” 太医忙走了过来专心的替清妃把起了脉。 “如何?”皇上问。 太医松开清妃的手起身回禀道:“回皇上,清妃娘娘身子尚安,只是内心有些烦郁,以至于精神不济。想来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所影响到了。微臣先给娘娘开个方子缓解一下。娘娘最近也不适宜大补,饮食上也需要多加注意。傍晚气温稍降的时候娘娘不妨到御花园走走,如此一来也可以消散一下心中烦郁之意。” 其实这些大多数孕妇都会有的情况,只是既然清妃说了不舒服,那就只得说些什么了。太医心里也知道这说不定就是清妃争宠的手段罢了,可怜他们这些当太医的,有事不好过,没事也不好过。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太医是不敢露出丝毫来的,低垂着头神色恭敬。 皇上听了放了放心,摆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爱妃,你都听到了?你现在肚子可是怀着龙种的,万事都不可大意。这宫里的冰若是不够便让人再去添,可不能热到朕的乖皇儿了。”皇上目光充满了期待的落在了清妃的肚子上。 清妃看到皇上这样子脸上的笑更甜了。 “可是皇上,臣妾总是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总觉得不舒服。”清妃很是苦恼的说着。 “太医方才不是说了吗?让爱妃你傍晚没那么热的时候到御花园里走走,散散心,这样或许就会好起来了。” “皇上,臣妾知道,可是臣妾还是不放心嘛。”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那爱妃想怎么样?” 清妃对上皇上莫测的双眼,心里有些发虚,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顿时又放下心来了。 她身子挨着皇上,娇声道:“皇上,臣妾听说宁王要带神医进宫为皇后娘娘诊脉,臣妾就想着说能不能在神医帮娘娘看完之后让神医来一趟臣妾宫里,为臣妾看看,看看臣妾腹中胎儿如何了。虽然说宫里的太医都瞧过了,但神医毕竟难得一见,既然有机会,那……不知道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眉头一蹙,神色不明的看着清妃。 清妃心里一跳,暗道难道她想要看神医有什么不对吗?皇上怎么这表情? 她心里正忐忑着就听到皇上说道:“如果爱妃觉得这样更加放心,那朕改日跟小九提提吧。不过小九之前也说了,说这神医脾气古怪,让他进宫都不太愿意,若是他坚持不肯过来为爱妃把脉,朕怕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神医是小九找到的,现在也是他府上的人。” 听到皇上这话,清妃差点没被气到内伤。 什么没办法,他可是皇上啊,就算神医是宁王找到的又怎么样?他是皇上,只要他一句令下,宁王也不得不听不是吗?说到底还是皇上太过偏袒宁王了,连为难他都舍不得。皇上真真是偏心眼偏的没边儿了,皇上可别忘记了,现在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皇上的儿子呢。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清妃脸上却笑着道:“只要皇上说了,宁王肯定会答应的。宁王可是一直都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过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宁王怎么会不答应皇上呢?” 顿了顿又道:“臣妾也知道这样不妥,但是臣妾心里实在是担心。臣妾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这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的了,就生怕有个什么闪失,愧对了皇上。若是神医来瞧过,那臣妾就可以完的放心了。” 皇上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放心吧,朕和爱妃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出生的。” 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凤明阳和阮伽南很快便带韩湘子进宫了。 因为要进宫,阮伽南强迫韩湘子换了一身稍微好一点的衣裳,当然了,太过奢华的韩湘子还是非常拒绝的。他本来就不喜欢穿太过华丽的衣物,今天了自己的乖徒儿,他才勉为其难的穿上了这些衣裳。 倒不是韩湘子真的仇视权贵之人,视钱财为粪土,又或者是他愤世嫉俗。想曾经他也是一个有品位的偏偏公子,风流潇洒,俊美不凡,每天穿在身上的衣物,配饰,即使不是最精贵的,但至少是有质感的,合适的,干净整齐的。就连腰间挂的饰品虽然没有权贵公子那么夸张,但该有的也还是会有,每样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他有些自暴自弃了起来。时间一长,觉得随性而为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于是乎就这样维持下来了。 阮伽南是不知道自己师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啦,所以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她师父会这样,明明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到了宫里,韩湘子一脸的淡漠,丝毫没有为皇宫的奢华恢宏磅礴气势而叹息,眼里波澜不惊。 阮伽南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果然是经历丰富的人啊,瞧瞧这平淡的神情,就好像他现在站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房子里一样。自己跟他比起来真是差远了,想当初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她也是惊叹了那么一下的。 进了宫三人一路直往长春宫而去,路上倒是也遇到了一些人,只不过因为凤明阳的关系,大家也只是当偶遇而已,万万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的。 只是对于站在两人身边的“神医”大家就想法各异了。 韩湘子虽然换了一身好些的衣裳,但是形象这东西,不是说换了一身衣服就会跟着改变的。光是他脸上那杂乱的胡须就能硬生生破坏掉所有一切能提升形象的东西了。 而且大家的想法跟阮伽南一样,觉得神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但是看着他冷漠似乎又很高傲的样子,又有那么一点传说中神医的样子…… 到了长春宫,宫里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上一见,或者是直接把脉的,加上神医又是外男。所以在宫里偏殿,掌事姑姑用屏风隔出了一个空间,打算让皇后就坐在屏风后,让神医把脉。皇后觉得这样的法子很好便就答应了。 掌事姑姑和几个宫女早早就在门前翘首以待了,看到宁王和宁王妃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纷纷道:“娘娘,王爷带着神医过来了!” 韩湘子进了大殿,看到偏殿的屏风顿时就明白了。心里漫不经心的想着这样也好,免得他和皇后打交道。不然的话他还真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出了意外呢。 “母后,神医已经来了,如果母后准备妥当了的话,马上就可以开始了。”凤明阳说完看了眼韩湘子,韩湘子点了点头。 进宫前前辈就说过了,希望进宫后立马就开始诊脉,越快越好,他不想拖延任何时间。他也知道前辈不喜欢,所以答应了下来,而且他也想知道母后的毒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功夫才能恢复。 皇后朝掌事姑姑点了点头,掌事姑姑道:“可以开始了,有劳神医了。” 韩湘子冷淡的嗯了一声,他这态度掌事姑姑也不敢说什么,把他领到了屏风前,那里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皇后坐在屏风后,隔着薄薄的屏风只能依稀看到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进来这么久也只是发出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嗯,似乎很不喜欢说话,又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大概神医也是不怎么想进宫的。皇后在心里想着。既然神医不喜欢,那就赶紧看完让神医出宫吧,免得小九为难。 “娘娘。”掌事姑姑见皇后似乎在出神,疑惑了一下低声提醒道。 皇后愣了一下忙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轻咳了一声,矜贵的道:“那就有劳神医了。”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听到皇后说话的声音,韩湘子眉头一皱。 这声音…… 皇后的声音勾起了韩湘子记忆深处的一些回忆。 这下轮到他晃神了。 掌事姑姑见神医也走起了神,不由得奇怪了。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紧张的时候怎么都走起神来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她走到自己师父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别在这个时候吓唬人啊。 韩湘子瞧了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是巧合?可是这声音…… 想了想他决定试试。 “娘娘,你说说最近你身体上有什么症状吧,哪里不舒服,又或者是娘娘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说得越纤细越好。” 他说完掌事姑姑听了就要开口,却被韩湘子一个冷眼制止了,“我是在问娘娘,即便你是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伺候之人,但到底还是娘娘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 掌事姑姑到嘴的话只能是尴尬的咽了回去,同时在心里嘀咕着,这个神医这么看起来很难伺候的样子啊…… 皇后也不觉得奇怪,开口缓缓的说了起来。 只见韩湘子越是听面色就越是怪异,让一旁的掌事姑姑,阮伽南两夫妻看得心惊胆战。 皇后说完良久都没有听到神医说话,她的心也不禁跟着一沉,以为是自己情况不乐观,正想开口问问,就听到屏风外的神医语气似乎有些怪异的问道:“娘娘,请恕草民冒犯,娘娘的闺名可是唤锦珂?薛锦珂?” 皇后怔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似曾相识旧人 阮伽南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师父,你这是在搞什么啊,你这是狗胆包天了吗?竟然敢问皇后的闺名?!而且,怎么回事,这老头怎么会知道皇后闺名这么私密的事?她这个儿媳妇都不知道皇后叫什么名字呢,只知道姓薛。 怎么回事啊这是! 凤明阳也是错愣非常。 母后的闺名,前辈怎么会知道?难道前辈认识母后?可是这怎么可能?他非常肯定母后自从嫁给父皇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燕京,更加没有离开过皇宫。而前辈也说了,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来过燕京了,所以前辈怎么会认识母后,或者说是母后也认识前辈?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而且,而且还知道母后的闺名?知道女子闺名,这只能说明双方关系不一般,起码要是世交亲戚之类的才会知道吧? 可是他又非常的确定,薛家并没有什么亲戚是姓韩的。 皇后震惊过后也是十分的奇怪,疑惑。 她定了定心神,迟疑的问道:“不知道神医是如何知道本宫闺名的?本宫似乎从未见过神医。” 韩湘子脸上露出了复杂至极的表情,目光落在屏风上,似乎穿过了屏风,看到了屏风后的人。眼眸里迅速略过了数道复杂的情绪,压抑,怀念,难以置信,还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听到他的话皇后不禁沉默了。 这…… 想了想皇后有些抱歉的说道:“本宫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不过若是让本宫见见神医,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神医觉得如何?” 他觉得如何?他能觉得如何! 没听到他的回答,皇后就当他是答应了,于是让掌事姑姑扶着自己站了起来,准备绕过屏风去见见神医。 韩湘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的站了起来,迅速背过了身子,飞快又有些慌张的说道:“不用了!娘娘还是坐在那里吧,不用出来!男女有别,为了娘娘声誉着想,还是、还是隔着屏风吧!”因为太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有些嫌弃冷漠,不近人情一样,让皇后的脚步立刻就僵住了。 掌事姑姑的面色也终于忍不住沉了沉。 这神医也太嚣张了吧? 阮伽南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说道:“不是的,母后,师父他没有别的意思,师父就是不会说话,有时候明明是好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个味,但是他的意思是好的。师父毕竟是外面的人,母后又身份贵重,所以……” 韩湘子似乎也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有问题,缓了缓语气态度良好的说道:“伽南说得对,方才是我失礼了,若是有冲撞了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海涵。” 听到他们这样说,皇后面色也缓了缓,笑着道:“以前一直听说江湖上的人不拘小节,见到神医才知道果真如此,倒是洒脱令人羡慕。神医不必放在心上,方才也是本宫唐突了。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咳咳,娘娘请坐吧。娘娘身上的毒我很有把握解的,所以娘娘不必过于担心此事。”因为方才的事韩湘子似乎有些尴尬不自在了起来,忙将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正事上,很是正经严肃认真的说道,对站在一旁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他不放的徒儿视而不见。 看到态度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师父,阮伽南控制在不住内心的幻想,眼神不住的在屏风处来回扫视着。 老头果真是认识母后?可是老头不是说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燕京了吗?而且他竟然还知道母后的闺名!这太奇怪了,而且看他现在的态度……她不得不有个大胆的猜想。 老头年轻的时候不会是和母后认识,两人接触过,或者是老头单方面的认识母后,然后还暗恋过母后吧?不然的话实在是没办法解释老头这态度。听出母后的声音,确定了母后的闺名之后他立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老头如此的认真正经过。而且刚才母后要出来见面,老头根本就是担心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会吓到母后,或者应该说是他担心自己在母后心里的形象。 一个男子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努力的想要维持自己的形象,生怕出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来说意义非凡,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也非一般。 特别是对老头这样的人而言,能让他这么在意,在意到害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会破坏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啧啧啧,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老头年轻的时候还有过这么一段感情经历啊!老头不会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暗恋过母后,从此之后就对母后念念不忘,然后知道两人不可能有将来之后就远远的离开了燕京,一去不回,而且也一直没有成亲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难道母后是老头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 想到这阮伽南双眼里控制不住的射出了强烈的八卦光芒,目光灼灼的盯着屏风,恨不得立刻就能将当年两人的恩怨情仇给盯出来,让自己看个明白究竟。 韩湘子感觉如芒在背,不用细看也知道肯定是自己那个徒儿在盯着自己。 一想到被她看到了自己刚才做的事,自己刚才的反应,韩湘子就觉得十分的头疼。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些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凤明阳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眸色暗沉,看到眼底的思绪。 皇后重新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手指白皙,指尖圆润,涂着蔻丹,趁得她的手更加的雪白好看了,因为带着指甲套,手指自然地微微弯曲着,十分的优美,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女子的手。说是双十年华女子的手都不会有人怀疑。 韩湘子看到脉枕上的那截手腕,如玉一般,突然有了一种不敢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的感觉。 他出了一会儿神才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收敛起所有翻飞的思绪,静心凝神,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伸出手轻轻的搭上了隔了一块薄纱的皓腕上,然后微微闭上了双眼,用心感受手指下的脉搏。 韩湘子周身的气息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严肃,认真,沉稳,跟刚才仿若两人,让心里很是怀疑的掌事姑姑都相信他一定会有法子治好娘娘的。 皇后倒是没有太担心的,既然小九两夫妻都这么说了,那这个神医应该是相当有能力的,就算不能一下子把毒解了,但是应该能拖延不少时间。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就是…… 皇后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的事。 这个神医到底是哪个故人?知道自己的闺名,那在过去应该和自己很熟悉或者是和薛家的人很熟悉才对。可是她印象中并没有认识什么人是医术很厉害的啊,据她所知,薛家的人也并不认识什么神医之类的人。所以这人到底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她没有看到她长什么样,听声音…… 皇后蹙了蹙眉,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得太久的缘故,她并没有觉得很熟悉。可是对方刚才却是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来的……奇了怪了。 韩湘子把脉很快,加上刚才又已经详细的问过了,所以很快就收回了手,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见他收回了手,凤明阳就要开口问,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出去再说。” 凤明阳点了点头,对偏殿里的宫婢说道:“好好照顾母后。” “是,王爷。” “师父,母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阮伽南问。 韩湘子坐了下来,神情凝重,“情况在我的意料当中。就像那天我跟你说得,娘娘长期佩戴这套首饰,首饰里的毒几乎都已经渗入到她的身体里了。这种毒是长期的,一点点慢慢侵蚀她的身体,也就是说对她五脏六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就好像一盆花开得正好,你若是把一杯热水浇下去,第二天你立刻就抢救,想要救回来不是难事。可若是你一点点,每天浇一点,等这花露出不妥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面色双双一变。 “师父,你的意思是……母后她、她……”没救了? 凤明阳也是心里一沉。 韩湘子瞪了她一眼,“谁说娘娘没救了?你个乌鸦嘴!” 有他在,没救也得有救! 阮伽南:“……” 凤明阳:“……” 阮伽南无语的看着他,“你这老头,既然还有救,那你还说那些话干什么?这不是吓唬人吗?” 韩湘子理直气壮的道:“我只是在让你们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谢谢,我并不需要。 凤明阳也是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无奈模样。 这人是阿南的师父,又是救母后的希望,不是一般人,他就是有火气也不敢朝他身上发。但前辈有时候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两人都表示心很累。 看到两人复杂的表情,韩湘子摸了摸鼻子,难得的自我反省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但刚才他是真的只是想让他们了解一下而已,真的。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母后恢复健康吧。”阮伽南有气无力的道。 韩湘子神色一正,严肃的说道:“想要解毒倒是不难,难的是这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想要解毒也只能是一点点慢慢的来。解了毒之后娘娘也要仔细调理很长一段时间方能完全的恢复。以后若是注意的话,对寿命倒是没有影响的。” 想到以后的事,他眉头不禁皱了皱。 “那师父的意思是?”阮伽南有些不明白了。 韩湘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意思就是说我可以让娘娘恢复健康,但是这都需要时间!而且熬药的事还需要我亲自来,熬药的过程中,水的分量,每一种药加入的时间,熬多长时间,倒出来的药能凉多长时间,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丝毫的差错。一旦有一个步骤出了差错,那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等于要重新来过。” 这意味着什么,药必须得他来熬,可是她是皇后,住在皇宫里,他也不是太医,更不是御医,他没办法也住进宫里来!这也是一个问题! 阮伽南和凤明阳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凤明阳蹙着眉头问道:“前辈,这药不能让别人来熬吗?” 韩湘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能万分确定代替我熬药的人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我也是可以让别人来熬药的。” 怎么的,以为他这是夸大其词,或者是借机接近皇后吗?这也太小瞧他了吧?虽然今天他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非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再遇到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他既然答应了进宫来,那今天不管是谁,他都会尽力想办法去解毒,救人! 大概是听出了韩湘子话里的不满,凤明阳忙道:“前辈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想来前辈也明白,母后身份特殊,而前辈你又并非皇室中人……”这要如何熬药? 阮伽南也是十分的苦恼。 若是别的身份,接到王府中暂住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人是皇后啊,就算出宫也没办法长时间待在宫外啊!让师父进宫?也不妥,一个外男,断断是不可能被允许进宫的。 韩湘子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件事稍后再议吧。现在我先开些方子调理一下娘娘的身体。至于有什么法子,这和我无关,你们自个儿想办法吧!” 韩湘子让人拿了笔墨进来,埋头写起了方子。 一张方子刚写好,掌事姑姑就进来了,福了福身说道:“王爷,王妃,娘娘说如果你们话都说完了,让王爷王妃请神医到前殿一坐。” 阮伽南听了正要应下来就只见韩湘子火烧屁股的跳了起来,反射性的大声拒绝道:“不用了!方子我已经写好,你们先照着方子熬药给娘娘喝几天,几天之后我会再进宫诊脉,到时候再真正开始治疗。至于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出宫了!” 说完不等阮伽南和凤明阳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拉起了阮伽南的手急匆匆的,好像背后有吃人野兽的一样逃也似冲出了长春宫。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凤明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拉着自己的妻子跑了……跑了…… 掌事姑姑也是被吓得不轻,因为站在门口的地方,差点就被他给撞上了,这会儿还有些惊魂未定呢,张着嘴巴,瞪着眼,半天回不过神来。 “王、王爷,这、这是……神医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一惊一乍的,给娘娘诊脉之前就这样了,现在更是离谱。明知道娘娘要见他,他竟然还拉着王妃跑了! 这样的神医真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掌事姑姑觉得自己简直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形容这个奇奇怪怪的神医了!要不是这人是王爷王妃带进宫里来的,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个骗子! 掌事姑姑一脸莫名的回去给皇后禀报了。 皇后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问道:“玳瑁,你说这神医……是不是有些奇怪?” 玳瑁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不是有些奇怪,是太奇怪了! “他知道本宫的名字。玳瑁,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认识的人你应该也都认识,那你瞧那神医,可看出来他是谁了没有?”皇后问。 玳瑁皱了皱眉头,想起了神医的样子,摇了摇头,“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印象。神医……奴婢根本就看不清楚神医长什么样子。” 皇后惊讶了,“这是为何?” 玳瑁有些无奈的道:“娘娘是不知道啊,这神医脸上长满了胡须,就看到一双眼睛和一个鼻子,奴婢就是再厉害也看不出来啊!”更何况还有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前有接触的人。谁知道当初他们是不是真的认识?虽然他知道娘娘的闺名有些奇怪,但也不是说不通的。 娘娘当初可是燕京鼎鼎有名的大美人,芳名被人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不定当年神医来过燕京,然后恰巧听说过娘娘的芳名,于是便记住了。时隔多年冷不防的见到娘娘太过震惊了所以才冒冒失失的。 皇后皱了皱眉头,“蓄着胡须?他年纪多大?” 玳瑁想了想有些为难了,“这个,娘娘,神医……奴婢是在是瞧不出来。”一张脸都要被遮住了,哪里看得出来是几岁啊? 皇后垂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疑惑。 这么奇怪的一个人……而且,说实在的,他的声音她是越想就越觉得有点耳熟,似乎真的在很久很久之前听过,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每次总觉得要想起来的时候都功亏一篑。 凤明阳两人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只得先将这件事放在一旁,问起了正事。 凤明阳也不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说。 皇后有些惊讶,“这药一定要神医亲自熬吗?” “母后,前辈是这样说的,因为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每一种药的药性如果放入锅中的时间不对,熬的时间不对,起锅,还有倒出来晾的时间不对的话,药性都会大打折扣。药方子是前辈开的,只有前辈最了解了。” 听了他的话皇后想了想觉得倒也是道理,只是如此一来就有些麻烦了。 “罢了,这事先放一放吧,本宫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一个法子来。” “母后不用担心,只不过是熬药而已,现在前辈都说能治好母后的病,那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凤明阳轻声安慰道。 皇后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轻松笑容,“是啊,这多亏了伽南。是她救了本宫。” 凤明阳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因为她前辈才会来燕京,才会答应进宫帮母后看病。 “小九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啊!”皇后有些欣慰的看着他。 以后他身边有伽南这样一个女子陪着,她也能放心一点了。 凤明阳嘴唇不禁也跟着勾了勾,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温柔的光芒。 因为这件事,长春宫一扫往日的低迷气氛,变得轻松高兴了起来,宫人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两人正说着话,碧玉就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清妃派了人过来,说想请神医去看一看。” 凤明阳脸上的笑容一收,在皇后回话之前淡声说道:“你去回话吧,就说神医已经出宫了,恐怕不能为清妃娘娘把脉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还是尽快叫太医吧。” 碧玉看了眼皇后,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转身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妃的心思 清妃听到宫人的话气得当场就把一个瓷杯给砸了,还是皇上刚赐下来的一套上等的官窑红瓷,一个杯子摔碎了,那这一套都是不能用了的。 刺耳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宫里响起,让守在殿里的宫婢都胆颤了下。 清妃自从怀孕之后脾气就越发的阴晴不定,难伺候了,动不动就发脾气,拿宫婢出气,可是她现在这个情况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用说反抗了。 “娘娘不值得为了此事动怒啊,娘娘身子要紧,肚子里的皇子要紧!”抚琴见清妃被气得不轻,忙上前安抚道。 “本宫怎么能不生气?皇上都已经说了,让神医为皇后诊完脉之后就过来本宫这里一趟。皇上都已经开口了,可是宁王,宁王竟然敢……”清妃气得有些咬牙切齿,目光愤恨。 要是在没怀孕之前清妃还是不敢对宁王有多大意见的,但是一怀孕整个人就飘起来了,有些忘乎所以了。她认定了自己肚子里怀着的是一个皇子,将来生下来也定会受尽宠爱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怕宁王?等她的孩子出生了,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孩子正是最佳的时期,宁王说不定那个时候都不在了。 谁看谁脸色还说不准呢。她的孩子身后是贺家,宁王有什么?一个柔妃顶什么用,毫无靠山背景,靠的不过是皇上的宠爱。可是等她的孩子出生了,皇上还会不会宠宁王都还说不准呢。以前不过是因为宁王是皇上最小的儿子,所以皇上才一直这么宠爱偏袒他,可是等她的孩子出生,宁王就不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了! 其实清妃一直对皇上这么偏袒宠爱宁王很是不满的,只是以前她没有资格,因为她并没有生下皇子。可是从现在她有资格了,她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谋利益啊。 只是她没想到宁王竟然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皇上明明已经答应她了,说已经跟宁王提过这件事了,可是宁王现在…… “娘娘,奴婢听说神医确实是已经出宫了,而且,而且好像还拉着宁王妃的手……”抚琴想了想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清妃柳眉一皱,脸上怒气未消,“神医拉着宁王妃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神医和宁王妃的关系很好。娘娘,这宁王妃是阮府的人,而阮府和娘娘的娘家又是姻亲关系,很快贺小姐又会嫁给八皇子,和宁王妃成为妯娌,亲上加亲了。娘娘若是想要神医来瞧瞧,不妨从宁王妃身上下手啊。”抚琴给着主意。 清妃脸上的怒气慢慢的消散了,眉心轻蹙,眼里闪着疑惑,想了想吩咐道:“你先去打听清楚了再回来跟本宫说。” 阮伽南还跟神医关系好?难道是因为神医一直住在王府的关系? 抚琴让人去打听,没多大一会儿就打听出来了,毕竟不是什么大秘密。 她在清妃耳边低语了几句,清妃听了大吃一惊,“什么?阮伽南叫神医师父?可听清楚了,不会是那些人听岔耳了吧?” 神医怎么可能是阮伽南的师父呢? 抚琴也很是疑惑,“娘娘,可这个确实是很多人听到宁王妃叫着神医师父的,而且神医对宁王妃的态度比对宁王还要好。不然也不会拉着宁王妃的手抛下宁王就出宫了。” 神医是宁王找回来的人,按理说不是应该和宁王比较亲近才对吗?怎么会和宁王妃一个女眷比较亲呢?如果神医再年轻个几十岁,怕是会让人误会,误会宁王妃是不是做出了什么有违女德的事了。 清妃听了神色变得有些难测了起来,眸色晦暗不明。良久才吩咐道:“让老夫人进宫一趟,本宫有事要跟老夫人商量。” “是,娘娘。” 另一边阮伽南被韩湘子拉着手逃也似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宫,直到出了宫,阮伽南才忍无可忍的道:“老头,你可以放开我了,咱们已经离开皇宫了。” 韩湘子脚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一样松开了她的手。 “哎,老头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做贼似的。你以前认识皇后娘娘?”阮伽南盯着他问。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皇后娘娘呢?”韩湘子矢口否认。 阮伽南嗤笑了一声,一个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看着我难道像是一个傻子?就你刚才在长春宫里的表现,除非是眼睛瞎——不对,除非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的人才看不出来呢。说你不认识皇后娘娘,骗鬼去吧你!不认识,你能知道娘娘的闺名?连我都不知道娘娘叫什么名字呢。” 韩湘子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好吧,其实是我年轻的时候来过燕京,然后听说过这个名字。当年娘娘还是薛家小姐的时候就是燕京有名的美人,才情又高,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风范,我远远的见过一次,印象很深刻,所以才知道娘娘的名字。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他的话阮伽南只想呵呵两声。 “既然不认识,那你逃什么逃?老头,皇后娘娘该不会是你的……”阮伽南凑近韩湘子八卦兮兮的朝他挤眉弄眼着,暗示意味十足。 韩湘子只当没看到,义正辞严的训斥道:“你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亏你还叫她母后呢,怎么能这样乱想呢?这种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你师父我只是单纯的听说过娘娘的芳名而已,而且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以后休要再提!” 阮伽南可不怕他。 听到他的话,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闪着狡黠的光芒,像只狐狸似的。她停下了脚步,故意叹着气说道:“既然师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回头问问母后了。刚才母后没有见到你,更加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这就回头告诉母后,母后一定会想起来师父你是谁的。到时候我问母后,母后肯定会说的。” 说完她作势就要回头吓得韩湘子面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拦住了她,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咬牙,怒视着她,气怒的伸出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伽南笑嘻嘻的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放下来,“师父,我可是你最亲最亲的徒儿,跟你闺女一样的人,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吗?以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都这样子了,你觉得你还隐瞒得住吗?而且你跟我说清楚了,以后也省得造成什么误会麻烦之类的事啊!”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做出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那要如何是好?而且都这样子了,师父还想隐瞒,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哼!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韩湘子没好气的甩开她的手哼道。 “所以你就告诉我呗。莫不是你担心我知道了会嘲笑你?” 韩湘子吹胡子瞪眼的道:“胡说!我有什么好让你嘲笑的,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偏偏美公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江湖美人呢。 “那你就大方的说出来啊!” 犟不过她,韩湘子自暴自弃的道:“行了,你想听是吧,回去我好好说给你听!”到时候不想听也得听! 阮伽南高高兴兴的挽起了他的手臂,“那行,咱们赶紧回去吧!” 她是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听听师父和母后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要知道这古代可比不得现代,在现代的话,过个几十年之后和自己的初恋情人什么的重新相遇那是不难的。可是这里是古代啊,礼教森严的古代,师父和母后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居然有过交集!这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一心记挂着八卦自己的师父,阮伽南连凤明阳都给忘记了。 回到府里,阮伽南一刻不停的就追问了起来,韩湘子没办法,只能将事情大概的跟她说了说。 阮伽南听了很是嘘嘘不已,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一脸惆怅的师父。 哎,师父也真是可怜了,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完不可能的人。 母后当年可是薛家的嫡小姐,身份高贵,就算那个时候没有嫁入皇室,薛家的人也不可能会将她嫁给一个无名之辈的。就算那个时候师父的医术有现在的成就了,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师父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 “师父,你是因为母后的原因才一直没有成亲吗?”阮伽南试探的问。 韩湘子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我孤家寡人一个,成不成亲也无所谓。更何况我习惯了一个人,又喜欢到处走,若是成亲了,那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要孤孤单单的守着一个家吗?而且我也一直没有遇到动心的人,所以就这么过来了。一眨眼时间就过去那么多年了。为师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再遇到她啊!” 那是他年少时最绚烂的一段日子和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记忆力的少女温婉端庄,高贵大方,脸上总是挂着从容明媚的笑容,聪慧过人偶尔又难得的俏皮,有时候还会故意捉弄他一下,看着他出糗便会掩唇低头吃吃的偷笑。 不管是她的端庄温婉还是偶尔难得的娇俏可人,每一副画面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从未淡忘。只是离开燕京之后他选择了将这段记忆深埋起来了而已。他不怪她,她是个有责任的人,知道自己身为薛家嫡女,身上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不能违背家中长辈的意愿,抛不下家族责任。 而他更做不出要带她私奔的事情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她的责任,也成他们的曾经。 他知道她一定会嫁入权贵之家的,可是没有想到她会成为皇后,一国之母! 皇后,一国之母,风光是风光,可是谁能看到风光的表面下藏着的苦涩?和无数个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心里会有多难受啊!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不求一心一意,但求真心真意。可是皇上……想起她身上中的毒,想起她和宁王的关系,还有薛家的人逐渐远离了燕京权力圈子,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韩湘子不知不觉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阮伽南一瞬间便从这声重重的叹息声中听出了他内心复杂的情感,还有某些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说出口的感情和心思。 她忽然有些难过了起来。 韩湘子收回自己的思绪望向她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脸难过的样子,心里一暖,不由得笑了,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道:“看你愁眉苦脸的,多大的事。师父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人也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而且当年的事严格说起来谁都没有错,只能怪命运捉弄人。现在我能用我的医术把她治好,也算是另外一种完美,弥补了我的遗憾了。你就不要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了。” 阮伽南心里那一点愁绪一下子就让他这些话给冲散了,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我这不是看你可怜啊!你倒好,不识好人心,竟然还嘲笑我。” “为师哪里可怜了?我要是治好了皇后,那我不只是皇后的恩人,还是宁王的恩人!有这两个恩人在,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我哪里可怜了!”韩湘子相当的不服气。 阮伽南叹着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不用说我明白”的表情,看得韩湘子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胃疼起来了。 “师父,你不用说了,徒儿我都明白的。你放心,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就交给徒儿了!保证会替你找到一个与你心意相通的伴侣的!”她豪气万丈的说着。 “咳咳……”韩湘子猛的咳了起来,受到的惊吓不小。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她,“不用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操心这种事。你若是闲得没事干,那还不如赶紧生一个娃娃出来给我玩玩。” “师父啊,这是两码子的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而且我虽然叫你老头,但是你年纪不大嘛,人生路还很长呢,一个人太孤单寂寞冷了。我必须给你找个人,让我享受一下有师母的感觉!” “你别捣乱了行吗?师父求你了?”韩湘子很是头疼。 “师父,你怎么能求我呢?我是你徒儿,你是我师父啊!放心吧,我眼光很好的,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给你找人的。放心。”阮伽南拍着胸口保证。 说完不给他任何机会又说道:“师父,既然你已经确定了皇后的情况,那你现在就开始准备吧,等凤明阳回来我再跟他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相想出个什么法子来。有什么事你就叫下人过来吧,我还有事就先回屋子处理了。” 韩湘子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头也不理的离开了。半响才自我安慰的想道:或许伽南只是说说而已,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介绍什么人啊,这不是乱来嘛。而且也不一定会有人瞧得上他啊,他现在这副样子…… 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韩湘子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要不要改变一下呀,像伽南说的那样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啊?这次进宫让他逃了过去,但是下次进宫可能就没有这么走运了,不可能每次都不碰面吧?时间长了别人也怀疑啊。 但是如果让他就带着这副样子去见她,他又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虽然过了很多年,两人也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但是他不能破坏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就算不能像当年那样,但是好歹也不能差得太远啊! 最后男人的自尊心占了上风,韩湘子决定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己。 宫里宫外都有不少的人关注着神医的事,所以神医什么时候进宫的,什么时候出宫的,用不着多少人宣传就人尽皆知了。 原本还对神医的事有些疑惑的这下子都闭嘴了。 贺老夫人原本对这件事是没有多上心的,但是当她进宫听了清妃的话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娘娘,你说神医是阮伽南的师父?这……会不会是搞错了?老身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贺老夫人愣了一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不相信。 清妃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万分确定,本宫也不会让母亲你进宫了。” 贺老夫人眉头一皱,“娘娘的意思是?” “母亲,你也知道本宫时隔多年多终于又怀上了。这一胎本宫有感觉会是皇子,所以这一胎对本宫,对贺家而言意味着什么,母亲你一定明白。现在宫里多少人盯着本宫,盼着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呢。至于太医,什么时候被收买了也说不准。但若是神医来替本宫瞧瞧,或者是在本宫怀孕这段时间里让神医成为本宫的专属大夫,那本宫就不怕那些人了。”清妃慢慢的说道。 “娘娘是想让神医在娘娘怀孕期间替娘娘把脉,负责娘娘的生产之事?” 清妃笑着点了点头。 贺老夫人倒是明白她的顾虑,但是…… “既然如此,那娘娘为什么不直接让皇上跟宁王说?” 说到这个清妃就一肚子的气,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落了下来,眸色有些阴沉,恨恨的道:“还不是宁王太嚣张了!那天皇上明明已经说了让神医给皇后把完脉之后就到本宫这里来一趟的,可是谁知道宁王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神医替皇后诊完脉之后就直接出宫了!宁王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连皇上的话都不听了!” “所以娘娘是想……” “母亲,神医既然是宁王妃的师父,那只要宁王妃去说一声,神医还会不同意吗?至于宁王妃,是阮府的嫡小姐,阮府和我们贺家可是姻亲!论私,宁王妃还得叫本宫一声姨母呢。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清妃含着笑说道。 一家人……听到清妃这话贺老夫人心里是含了盐一样,发苦。 阮伽南和他们哪里会是一家人,分明就是仇人啊! 贺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阮伽南这会儿是恨贺家的人入了骨的,她已经去过青州,对她娘的事虽然还不知道太多,但是估计心里也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会儿要去求她,不见得她会答应。而且就算她答应了,你能用得放心?万一她让神医做什么手脚,娘娘你可是防不胜防啊!” 她觉得根本就不用找神医,神医既然是阮伽南的师父,那谁知道阮伽南有没有对她师父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会不会利用她的师父来做什么?既然是神医,那要做一些事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吗? 清妃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松开了,觉得她有些担心多余了。 “母亲,阮伽南就算对我们一家有怨言,但是本宫相信她绝对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若是本宫让神医来瞧了之后就出事了,那所有的人都会怀疑是宁王想要对本宫的孩子下毒手,他们两夫妻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宁王也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母亲,本宫想让你回去找姐姐,让她想办法说服阮伽南,让神医进宫为本公主诊脉。”清妃定定的看着老夫人道。 贺老夫人见她心意已决,劝不动了,也只能是应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皇庙 阮伽南听到下人的话眨了眨眼,“你说阮府传了话过来说让我抽时间回一趟阮府,有重要的事要说?” “小姐,是的,阮府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丹青老实的道。 她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这个时候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还专门让人过来传话让我回去……”阮若梨的及笄时间又还没到,这个时候让她回去做什么?而且她上个月不是刚回去了。 “阮府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她问丹青。 丹青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挺平静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小姐,那你要回去吗?”丹青见她这样问道,以为她不打算回去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都让人来传话了,我当然要回去了。不回去怎么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按理说现在贺氏应该不是很想见到她才对,怎么会让她回去。莫不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这事先缓缓吧,现在没空理会别的事。”还是先处理好母后的事再说。 这两天师父正忙着为母后解毒的事,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思去应付阮府那帮人。既然想让她回去,那就等她有时间再说吧。 丹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宁王府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唐嬷嬷被阮伽南带了回来休息了几天之后就正式跟在阮伽南身边做事了。她表现得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唐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儿有所避忌,也没有说对她防备着。唐嬷嬷一开始就是在内屋伺候了,在王府里她也没有被限制,随便想去哪里都可以,当然了,除了宁王以前住的那个院子之外,不过别说是她了,王府其他的下人也是去不得的。 而在王府众人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陆英又重新出现了,回到了凤明阳身边。 青州之事最后虽然是有惊无险,阮伽南受的伤也不是很重,但是陆英保护不当,失职也是事实。所以回来之后他就被凤明阳罚去接受惩罚了。没人知道他去接受了什么样的惩罚,只是回来之后面色有些不太好,而且身体有些僵硬,脸上倒是更加的古板严肃了,像跟木头似的。 凤明阳这次是非常生气失望的,原本还想撤了陆英的职位,换其他人到身边跟着,但是陆英苦苦求情,而且他也考虑到自己身边这么多年都是陆英在跟着,突然换了人的话肯定会惹来怀疑的。所以最后他还是只是狠狠地责罚了一番陆英便让他继续回到了自己身边。 陆英回来了,倒是想凤明阳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阿南你不是说你要找个人到身边充当护卫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你动作?”他有些疑惑的问。 阮伽南面色顿时就讲僵了僵,然后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的道:“坏了,这件事我都给忘记了!” 原本是想说先养好伤再找机会去一趟八宝村的,免得他们看见了担心。但是伤养着养着,又被别的事分散去了注意力,她就把事情给忘记了! 坏了怀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自己肯定不好过。而且她记得上次他们有和她说过有生意的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这个老大做得不怎么样啊,实在是惭愧。 看来她还是抽个时间去一趟八宝村才行,顺便把盛况带回来。 问了问,还要过两天才会进宫,阮伽南让丹砂丹青两人留在府里,自己出门去了。 去到八宝村自然是被冷嘲热讽了一番的,对于自己受伤的事她也是简单的一笔带过,并没有多说,免得他们担心。 然后阮伽南问起了上次说的是,盛况大着嗓音道:“老大,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们已经办妥了!” “办妥了?”她疑惑的眼神望向了乔楠。 乔楠点了点头,“后来我们认真的考虑一下还是决定接下来了这桩生意,毕竟王家给的报酬很是诱人。而且我们也估算了一下这次的事风险不大,所以我们就接下来了。你去青州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去办好了,报酬我们也都收了。这件事也就到此结束了。”意思是并没有什么影响,很顺利。 阮伽南点了点头,顺便问了问。 关于他们接生意的时候其实她并没有管束太多,只要风险在他们承受的范围内,他们商量过后就算不知会她接下来也没有关系。有些事她也不会插手太多,虽然他们都是她想办法招揽来的,但是呢,她也并没有把他们当自己的手下看待。只有一些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在征询过她的意见后才开始行动。竟她才是寨主嘛,出了事还得她来负责任的。 “上次我们跟你简单的提过,说是四海会更换会首的事。原本这个会首王人会是有足够的信心能继续连任的,可是谁知道中途蹦出来了一个人,风头很大,势力也很足,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迅速的收服了四海会的很多家族,让他们都听命于他。这人是直冲着会首的位置去的,王人会毕竟也当那么多年了,有人看不惯他,想要换个会首也是可以了理解的,所以他就急了。”乔楠说道。 “不过他也不是蠢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容易被人捉把柄的事。他让我们想办法给那些被收服了的家族弄点事出来,还绑了了两个家族的嫡公子。王人会大概是想制造点麻烦,想让那些人看清楚谁到底才更可靠吧。事情不大,但一多起来就不是那么快就可以解决的。这样一来王人会的机会应该也大许多吧。我听说有些人跟墙头草似很快又倒向了王人会,他的对手这会儿应该有点焦头烂额了。” 对此乔楠只能说都是命啊,他们是拿钱做生意的人。至于会挡了谁的路,还真不是他们要管的。如果王人会的那个敌人找上他们,让他们去给王人会制造麻烦,他们也愿意的。只要给的价格让他们满意,一切好说。 阮伽南听了没有别的想法,点了点头道:“你们自己处理好就行。现在这个阶段我估计也没有什么时候理会旁的事了,燕京出了点事。对了,我师父来燕京了。” 大家一愣。 对于她的师父几个人是听说过的,但是也知道她师父行踪不定,居无定所的。听说几年没碰面了,就靠偶尔的书信来往。现在怎么就到燕京了? 阮伽南将事情大概的说了说,般若眼神很是同情的看着她,“看来你身边还是挺凶险的啊。” 阮伽南点了点头,“还可以。”本来她做的事也好到哪里去,半斤八两吧。 般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叹着气说道:“想以前不知道是谁在叫着说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嫁人,没男人配得上她。可是现在啊……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呐,有人已经被爱冲昏头脑了!危险,危险啊!” 乔楠很是赞同的点着头。 云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就只有盛况还在状态外。 阮伽南自认脸皮一直都是很厚的,所以对于几人的揶揄只当是没听见,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这些单身狗知道什么呀,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话不假,但是有本事的话,坏男人也能被调教成好男人。男人坏不坏,还得看女人的本事,能不能把男人调教好。调教好了那就是二十四孝男友,调教不好……就是二十四孝女友。” “你这是什么浑话,简直闻所未闻。”般若好笑不已。 她嘴里总是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让人无法理解,甚至是会让人觉得惊世骇俗的话来。不过细想的话又时常觉得很有道理,也是奇怪了。 “哪里是浑话,以后你就照着我的话去找男人。还有你们啊,以后娶了妻子可得好好的待人家,千万别三心两意的,当个渣男。” 乔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的提醒,我暂时还没有娶亲的打算。” 盛况也连忙摇着头,“我也没有。” 他不想娶亲,娶亲多麻烦啊,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云海对娶亲之事也是非常的冷淡。 其实做他们这些事的人,没几个想要娶亲的。娶亲这不是连累人吗?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土匪,在土匪窝里随便找个女人娶了倒也罢,可是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山寨土匪,一个不小心栽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而且娶了亲的话,那就等于是有了软肋,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般若就更加不用说了,本身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性子又烈,受过伤害怕是再也不会想要去接触了。 阮伽南忽然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他们这些人都成单身组织联盟会了?不如别叫清风寨了,叫单身寨?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再说吧,万一宁王什么时候娶了个侧妃,那就有你受的。”般若冷笑道。 “这个你就放心吧,如果他敢娶侧妃,那我就卷走他的家产回来,不是更好。”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你就这么相信宁王?”乔楠有些好奇的问。 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宁王一个皇室子弟,普通男人尚且三妻四妾,宁王身份尊贵,日后就算止步于此按理说他身边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吧。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相信宁王?是宁王给了她什么承诺?如果只是因为宁王给了她什么承诺她就相信了,那她也太好骗了一些吧? 她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 乔楠很是疑惑不解。 阮伽南淡淡道:“既然选择了他,那就要相信他。”至少机会是要给的,不给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放心吧,我不会被人欺负的。” “对了,你娘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最近因为他们要忙别的事,所以就暂停了去查她娘的事情,她去了一趟青州,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说到这个阮伽南就想叹气了,将青州的事说了说。 “不如我们去直接把人捉来好好的拷问一下?”般若出着主意。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不想呢。可先不说能不能问得出来,把人捉来了,一个不小心跟官府给闹上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好处啊。而且捉谁?” 捉贺氏?堂堂一品大员的夫人,被人捉了……哎,等等! 她脑子里闪过了一道灵光。 不是,或许这个法子还真的有用也说不定。贺氏是贺家的嫡小姐,又是一品大员的夫人,阮府的当家主母。若是被人捉住了,这名声可是不好的。贺氏这人一向是爱惜自己羽毛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贺家的人将当年她被拐走的事彻底的掩埋起来了。到时候候她若是不想自己的名声坏掉,那就唯有把事情说出来了。 要是死活不说……那就很抱歉了。反正现在她已经十分的肯定她娘的死绝对是有她和贺家的手笔,如果真的逼不出话来,那就当是让贺氏先付点利息吧。 “你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落实。”阮伽南说道。 几个人愣一下,然后般若嘴角扯了扯,“我说你能不能别说风就是雨的?刚刚才否决了我的话,一眨眼的功夫又变了。” 阮伽南笑呵呵的道:“我刚才那不是没想到吗?”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大家听了想了想觉得倒是可行的法子,既然那贺氏也不是什么好人,注定是仇人了,那把她捉来也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 “那就这定了,你找个机会,觉得可以下手了,再告诉我们,我们来捉人。”乔楠说道。 “行,就先这样定下来了。对了,盛况,你赶紧收拾收拾,今天你就跟我回去。”阮伽南突然说道。 盛况愣了一下,“啊?跟、跟你回去?回王府?” “不然还能回哪里去?我已经跟凤明阳说过了,说我要找个人来当护卫。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在我身边,不会惹人怀疑了。” “那我呢?”般若问。 阮伽南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子太惹人注意了,我要是把你带回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别人就会怀疑你追查到我们这帮人身上了。”带着她在身边太容易暴露了。一个女护卫太过惹眼,说是丫鬟吧,又不像。 般若一听她这话就笑了,斜睨着盛况,“哦?照你这样说是盛况太不惹人注意了?”换句话说就是没存在感了? 盛况丝毫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一样点着头,“我确实是不惹人注意的。” 站在人群里,说不定半天人家都不会注意到他呢。他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甚至是有些傻愣的男人。不像般若,长得妖妖艳艳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了。 当然啦,后半句话盛况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听到他这么没出息的话,般若顿时一气,狠狠地剖了他一眼。 因为府里还有事,阮伽南也没有在八宝村多待,说完正事就带着盛况回城了,路上她简单的跟他说了说王府的情况,让他心里有点数。 “咦,卿弟?”刚进城门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阮伽南脚步一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她每次从八宝村回来都会遇到梅戈或者是梅戈的家人?这到底是什么缘分啊!她仰着头无语问苍天。 “卿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吗?”看到他很是高兴的梅戈走了过来,也抬起了头看了看有些阴暗的天空。 这几天天气似乎不太好,虽然不怎么见太阳了,可是却异常的闷热,估计很快就会有大雨来了。所以这会儿天上除了乌压压的云还有什么好看的? “哦,没事,我想看看会不会下雨。”阮伽南收回目光淡定的说道。 “真是巧啊,卿弟,我发现好像每次都是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遇到你。难道卿弟和城门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不成?”梅戈很是高兴的说道。 阮伽南露出了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刚从城外回来呢,没想到就又在这里遇到了梅大哥。对了,梅大哥在这里做什么?” “哦,我大哥快要回来了,所以我来这里等他呢。”梅戈说道。 “哦?你大哥要回来了?”那也用不着他来接吧?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娇娇弱弱的。 梅戈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疑惑,眉头皱了皱,眼里闪过了担心,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我大哥在外面受了伤,我不放心,所以才过来接他的。你也知道现在梅府的情况是越来越严峻了,我担心即使回到了燕京还是会有人想要对大哥下毒手。” 阮伽南点了点头。 她去了青州一个多月,回来之后就听说梅府发生了一些事。 大概是被梅焕娘的事刺激到了,梅夫人一改以前几十年的隐忍退让作风,变得凌厉步步紧逼了起来。以前她放任自流的时候那个夫人在梅府活得倒是有滋有味,似乎也颇有地位,可是一旦梅夫人认真起来,她却是被逼得狼狈不已。在梅府的势力是一再被削弱,即使梅老爷出面也于事无补。 梅雨娘嫁了出去就不说了,梅戈那个庶出的哥哥却是个会折腾的。 之前一直管着梅家在燕京城里几处肥厚的店铺,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银子流入了他自己的私人荷包里。可是现在梅夫人用了些手段把这些铺子过半都收到了自己的手里,这下是捅马蜂窝了。两母子闹得梅府是鸡犬不宁,他那庶出的哥哥还扬言说迟早要找人杀了他们三母子,还要将梅焕娘卖到青楼里去,把梅夫人气了个够呛,索性把部的铺子都收了回来。 两房的气氛是越发的紧绷,如同随时会绷断的琴弦一样。 梅戈大哥会受伤,难道是他那庶出的哥哥找人去刺杀他了? “那你大哥没什么大碍吧?”她礼貌性的关心问道。 梅戈摇了摇头,“大碍倒是没有的,就是受了不轻的伤,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好。” 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大哥,受了伤也会心疼担忧。 阮伽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无性命之忧就是好事了。” 一旁看着没出声的盛况看到她这动作,皱了皱眉眉头,老大是不是又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女人了?而且还是成了亲的女人? 他寻思着还要不要提醒一下,梅戈眼角余光一扫,这才注意到站在阮伽南身边的盛况,两人站得虽然不是十分的靠近,但也可以看得出两人是一起的。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卿弟,这位是……”好像以前没见过出现在卿弟身边。 阮伽南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跟着盛况呢。 她见梅戈的视线落在了盛况身上,心里暗叫糟糕。 盛况以后可是跟在她身边而不是崔羿卿身边的,可是现在让他看到盛况跟着崔羿卿,以后再让他看到盛况跟着宁王妃,那她的身份岂不是要穿帮? 倒不是她有心想要隐瞒梅戈,只是她也不可能无端端的跑到他面前说:嗨,我是个女人哦,还是宁王妃呢……如果她这样做,不把梅戈吓死才怪,而且她也不是疯子啊好吧。 盛况听到他的话就要张嘴回答,被阮伽南一把拉住往身后扯了扯,她则是笑呵呵的对梅戈说道:“是这样的,这个人呢是我受托专门找来保护人的。” “老大,我——”盛况听了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被阮伽南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梅戈则是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阮伽南。老大?他没听错吧,这人叫卿弟老大?这称呼怎么听起来有些……匪气?看样子也不是卿弟的兄弟什么的,更像是下属,所以这声老大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匪气的称呼? 阮伽南觉得自己差点要笑不出来了,心里有句开头的话想说。 “这个,他是江湖中人,所以习惯这样叫人。梅大哥不要见怪,更加不要误会了。”她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梅戈心里虽然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然后追根究底的人。 于是他体贴的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这称呼倒是有意思。卿弟果然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见多识广不说,相识的人也是遍布各行业,实在是叫为兄佩服。为兄比卿弟还要大上几岁,但却还只是去过燕京附近而已,惭愧惭愧。” 呃……阮伽南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梅大哥,你不要这样说了,我承受不起啊,心虚!阮伽南脸上谦虚的笑着,但心里却在咆哮,恨不得立刻就带着盛况走人。 “以后会有机会的,梅大哥现在还是先专心准备科举为重。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梅大哥到处走走,看看。” “这话我记下来了,卿弟以后可别忘记了。” “不会,不会。” 到这阮伽南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走了,于是装作有些不方便继续再说的样子,梅戈本来就是个心细的人,见状马上识趣的说道:“卿弟有事不妨先走,咱们以后再约。我大哥应该也快到了。” 他话音才刚落,就看到一辆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阮伽南才抬起的脚步又不得不放了下来,如果梅戈的大哥这个时候到了,她又恰巧在这里,那就不好再继续离开了。 果然,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帘子掀开,露出了梅玉书一张略微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看样子身上受的伤并不轻。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我又不是要死了,还用得着你来接吗?” “哥,你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们都很担心你,娘也不放心,所以我才过来了。” 梅玉书说完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弟弟身边站着两个人,他视线看了过去,先是落在了白皙如玉,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家,气质不凡的阮伽南身上,接着才又落在了盛况身上,在盛况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多做停留。 “这两位是……” 梅戈这才反应过来,热情的介绍道:“哥,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崔羿卿,他身边的这位是个护卫。卿弟,这就是我大哥了,梅玉书。” 阮伽南拱了拱手,态度自然的微微笑着道:“经常听梅大哥说起你今日总算是有机会一见,难怪梅大哥总是挂在嘴边念叨了。” 梅玉书闻言笑了笑,说道:“既然戈儿叫你一声卿弟,那你也随他叫我一声大哥吧。难得戈儿对你这么欣赏,他身边来往的也就是那几个,看到他能交到新朋友,我心里也是很高兴。平时就劳烦你多照顾了,戈儿他身体不太好,又手无缚鸡之力,我对他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哥,你怎么当着卿弟的面这样说我啊!”梅戈叫道,这让他脸面往哪搁?而且他比卿弟大了几岁,应该是他来照顾卿弟才对啊! 阮伽南抿唇一笑,当然不会以为因为梅戈的一声卿弟梅玉书就对自己这么信任了。刚才他锐利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估计是评估过了,得到了他的暂时认同,所以才说这样的话吧? 商人就是商人,精明! “那我就厚着脸皮跟着叫你一声大哥了。”说完又看着梅戈笑着道:“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叫你大哥了,这如何是好?” “这还不简单,以后你就叫我的表字好了。十安,这就是我的表字,我娘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所以就……”他笑着道。 这个表字很简单,但却寄托了娘对他的部期盼。 阮伽南似乎也明白,笑着道:“这个表字很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十安了。” 三人简单的说了几句梅戈就上了马车,两兄弟本来还想邀请他们一起的,阮伽南自然是拒绝的。 等两人的马车走远了,她回头一看才注意到盛况的面色有些不对劲。 “盛况,你怎么了?”她有些疑惑的问。 盛况面色怪异,神情古怪,“老大,刚才那个……” “哦,那是梅家两兄弟,我和梅戈也算是好友了。怎么了吗?” 盛况一听,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老、老大,那梅家公子……身上的伤……其实、其实就是、就是我们弄的……”他越说越小声。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阮伽南愣了一下之后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幻听了。 盛况苦着脸道:“小姐,刚才在八宝村,我们说的那个王人会要我们去找麻烦的人……就是、就是刚才那个在马车上的梅公子啊!” 真是大水冲了龙皇庙了!这人的弟弟怎么会和老大是兄弟相称的好友呢?这下可完了,要是被那个梅二公子知道,那还不得跟老大闹翻啊? 阮伽南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劈了个外焦里嫩,头昏脑涨。 她觉得她需要静静!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比划比划 阮伽南心情十分沉重的领着盛况回到了王府。 盛况这个时候也敢多说什么了,感觉他们好像干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老大和那人的弟弟关系这么好啊,谁能想到这一点呢?虽然他们知道人是燕京的,但是也查过了,这人并不是什么官宦世家,而是经商世家,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老大现在是宁王妃,居然会和梅家的小公子做了好友,还兄弟相称。 这下可尴尬了。要是将来梅二公子知道了这件事,那肯定得和老大闹一闹,而且会不会怀疑老大是故意接近他,或者是干脆怀疑老大是王人会的人啊? 盛况是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妥,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梅玉书也受伤了,他们也没本事挽回这件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现在只能是想办法尽量补救了。可是他脑子不好使啊,想了一路他都没想出什么法子来。 哎,要是在八宝村就好了,他们几个肯定能想出什么法子来的。盛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是苦恼。 回到王府,阮伽南暂时把这件事给抛开了,现在是怎么想都没用的,既来之则安之吧,虽然她现在的心情确实是十分的……一言难尽。 王府的人,特别是主院的人看到王妃领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回来很是讶异了一番,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 阮伽南让人带着盛况先去安置好再过来。 凤明阳此时也回来了,阮伽南将事情跟他了自己带了个人回来,以后就是她护卫的身份,不过她想暂时将盛况以王府人员的名义编排进王府的护卫队里面,这样一来对外也好解释。 对此凤明阳是没有意见的。 盛况安排好之后便过来简单的见过了这王府的主人。 看到盛况,凤明阳眼睛眯了眯,心里暗道看来他的王妃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随随便便找了个人来当护卫都是身手不差的。这人的身手怕是在陆英之上,而他记得她说过,说她准备让自己的一个下属到身边来当护卫。 下属,意思是不止一个人,而且她在经营着什么组织,她还是个负责人? 想起自己之前去庄子上查过的事,凤明阳很是好奇了起来,好奇自己的妻子背地里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她一个女子又是如何做成这些事的。 凤明阳在打量盛况的时候,那锐利的眼神让盛况整个人都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微微低垂着头,心里暗道这宁王的视线好是犀利,能看穿人似的,一点也不像自己听到的那样。不过也是,能让老大看上了的肯定不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凤明阳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盛况之后淡声说道:“虽然阿南说让你暂时以王府护卫队员的身份进来,但是你既然是阿南找回来的,那以后你就只听命她一个人就便可,其余的人不用理会,就算是本王也是如此。阿南让你当她的护卫那就是信任你,本王也只好跟着一起信任了。以后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阿南,其他的事都不用理会,明白本王的话吗?” 盛况想了想点了点头。 其他他不太明白的,总觉得宁王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可是有句话他是听得很明白的,那就是保护老大,一切以老大为重,其余的事都可以放一边。 阮伽南生怕凤明阳说多了会说漏嘴,说出自己在青州时受了重伤的事。盛况知道了,他是好安抚,但若是盛况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那就不好安抚了。盛况老实,思想简单,容易糊弄,云海也还好,安静,话不多,对她也是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但是像乔楠,般若这两人,认定了的事,任凭她说破嘴也是没用的。 “咳咳,你放心吧,我觉得盛况的武艺比陆英还要厉害呢。你说要不要找个时间让他们比试比试一番?”阮伽南看似随意的岔开了话题。 盛况听到这话不由得抬起了头,“老——”熟悉的称呼习惯的就要脱口而出,结果才吐出来一个字就在她的目光逼视下,硬生生的改口了,“王妃,陆英是?” “哦,陆英是王爷的近身护卫,一直负责保护王爷的安。现在你又是我的护卫了,我觉得或许可以找个时间让你们两个比划比划一下,看看我的判断准不准。”阮伽南笑着道。 凤明阳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和想法的,“你如果想的话,那就找个时间让他们比划比划吧。陆英确实是很长时间在武艺上没有任何进展了。”加上青州的事,让他动了是不是应该再调个人到自己身边的想法,毕竟多个人也多份保障。 以前他一直躲在背后,可是现在已经慢慢的走到前面了,时间一长,大家都会反应过来。那时候他身边的危险应该会比现在好多得多。 阮伽南听了双手互击了一下,兴致勃勃的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又刚好回府了,那不如现在就让他们两个在院子里比划比划吧!” 凤明阳想了想很快就点了点头。 “盛况,你现在状态怎么样?可以应付吗?” 盛况立马挺直了胸膛,“王妃,这当然了。” 他们这些人,随时都在状态中的。 “那行,你准备一下到院子里等着,我让人去叫陆英。这下有戏看了。”高手过招啊,而是男人之间的高手,又是在自己的府里,她可以看个过瘾了。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是自己要上场比试一样,看得凤明阳一阵好笑,也感觉得出来她对这一方面的事似乎比较感兴趣,反而是对普通女子喜欢的东西兴趣不大。 嫁入王府这么长时间了,他就压根没见过她拿过一次女红,弹过一次琴,写诗作画什么的就更加没有了,读书倒是经常看到的。不过看的也不是什么女德,女诫之类的,而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书。说打仗的有,历史的有,风土人情的有,话本故事有,吃的有,玩的有……总之就是有的书她都会看,并不固定于某一方面的书。 问她,她还理直气壮的说人就应该不断的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不断的充实自己,女人也不能只是限制于看女德之类的书,那些书会教坏人的……听了她这样的话他也只能是暗暗庆幸是在府里,要是在外面,她怕是会被人的唾沫淹死。 丹砂和丹青自然是认识盛况的,但是两人得装作不认识,不然的话要如何解释为什么小姐刚找回来的护卫她们两个丫鬟会认识?盛况虽然有些傻愣傻愣的,不过也不是完一点头脑都没有,他也知道来到王府比不得在山寨或者是在八宝村的时候。就是来到王府他觉得自己才更加明白老大的处境困难啊,所以以后他一定要好好保护老大! 陆英一脸懵逼的过来了,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盛况立刻眉头一皱,神情有些戒备。 “陆英,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盛况,以后就是我的护卫了。你是王爷的护卫,所以我想让你们两个比划比划一下。”阮伽南兴致勃勃的道。 陆英嘴角一抽,同时有些惊讶和意外。 他自然是看得出这人不简单,而他居然是王妃找回来的护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而且王爷为什么不从自己的人里面给王妃找护卫呢?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陆英望向了凤明阳,他点了点头,“难得王妃有兴致,你就和盛况比划比划一下吧。” “是,王爷。” 两人都站到了院子的空地上,主院的下人听闻了这件事都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事偷偷的躲到一边准备观看了。阮伽南和凤明阳也没有呵斥,短暂的让下人也跟着看看热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阮伽南和凤明阳站在台阶上,盛况和陆英很快便开始过起招来了。 用不了多久两人的区别就表露出来了。 跟盛况相比,陆英的实战经验明显少了很多,招式虽然称不上是多正统,但也及不上盛况的野。盛况的每一招看起来没有什么看头,但实用性强大,若是差一点的,怕是会处处受制于盛况。陆英的招式就显得稚嫩多了,跟盛况一比就有些像绣花枕头了。 难怪上次青州阿南会受了重伤,看来陆英还是缺少磨炼。凤明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也是,陆英一直跟在他身边,以前他一直安安分分的,也没有遇到太多危险的事,就算是有刺杀,程度也不算大,偶尔一两次严重点的又有其他人帮忙解决。 他稍前的想法看来是真的要实行了。 两人很快便分出胜负了。 盛况到底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也知道陆英是宁王的护卫,所以给他留了面子,虽然胜了,不过没有相差太大。 陆英很是受到了打击,有些垂头丧气了起来,不过也是心服口服。 看到陆英蔫蔫的,阮伽南安慰道:“陆英啊,你也不要丧气了,不是多大的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继续努力就好。” 陆英扯了扯嘴角,“多谢王妃开导。” 他不继续努力都不行了。 看两人比试过了一场之后阮伽南终于心满意足了。 韩湘子也很快就将帮皇后解毒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准备好了之后就再次进宫为皇后把脉一次就可以开始解毒了。 贺府这边贺氏和阮常康是坐等又等都没等到阮伽南回府,这一看就知道自己是被敷衍的人了。眼看都开始为皇后治病了,可是阮伽南那死丫头连个话都没有,只是让人说有时间便回来。这是什么话,有时间,有没有时间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啊,她要是不想回来,说没时间,谁知道啊,这不是敷衍人又是什么? 可是贺氏既心虚又不敢随便得罪她,只能是在阮常康耳边念叨着,时不时的吹吹枕边风。 阮常康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想法的,就是神医竟然会是她女儿的师父这件事更叫他惊讶不已。 伽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师父,而且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而且她不是一直在庄子上吗?既然如此,那她又是怎么认识神医,并且拜了师父的?她是神医的弟子,那是不是说她其实也学了医术,可是她回来之后竟然一丁点都没有透露过! 阮伽南拜了神医为师,回来却不曾对嫁人提起过半分,这才是阮常康在意的。她到底还隐瞒了他们多少事? 由此可见这个女儿是一点都不和阮府的人亲近,不然的话这么大的事也不会不说了。再加上知道她暗地里去了青州的事,他心里对阮伽南的父女之情就更淡了一些,甚至对她的戒备心也更重了一些。觉得这个女儿怕是迟早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这个时候他也是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让她回燕京呢?若是没有让她回燕京,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宫里皇后已经开始治病了,清妃也心急了起来,因为宫外一直没有传消息进来,没有消息也就是说没有进展了! 通通都是废物!清妃在自己的宫里大发雷霆,不知道摔碎了多少东西,气过了之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的好,那些人个个都盼不得自己好的。 清妃心里对贺老夫人其实是很有怨言的。 当年贺氏丢了,过了十多年贺老夫人才又生下了清妃这个女儿,但却并没有将对贺氏的疼爱和愧疚转移到清妃身上,相反,清妃还因此而受到了很大的冷落。因为贺老夫人和其他人都一心扑在了寻贺氏这件事上,对她这个女儿很是忽视,她小时候甚至还被下人欺负了不少。唯独她的大哥,现在的贺家家主对她还有一丝照顾疼爱,但也远远及不上已经不知道在哪里的那个姐姐。 就这样清妃一直在家人的冷落中长大了,原本以为自己及笄了,可以寻到一门好亲事了,可是他们又将自己送进了宫,而她那个姐姐,回府之后却受尽宠爱,所有的一切,只要是好的,她想要的,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给她,得不到的,也用尽手段帮她得到。 明明都是贺家的小姐,凭什么她就可以享受一切,她却受尽冷落和忽视?等她进宫得到了宠爱之后又借了她的势过得愈发的好了起来,分明就是拿她给贺家,给贺氏铺路! 以前她还顾念着贺家,是因为她还要靠贺家,可是现在,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皇子,以后是贺家要靠她了!至于八皇子,呵,只要他生下皇子,八皇子这个贺家的女婿难道还比得上亲外甥?亲外孙?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有贺家血脉的! 长春宫里,皇后知道今天神医会进宫复诊,心情有些复杂。 对于神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还不确定,所以心里难得的有些茫茫然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么多年了啊!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再见的一天,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是伽南的师父!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她心里是既有些感慨又有些惆怅,一眨眼就过去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对方变成什么样了。那天她可没有看到他,他怕是一开始就认出自己了,所以才那样问吧?也难为他过了那么多年还记得她的声音…… 只是越这样想,皇后的心情就越是复杂。虽然极力控制,但是玳瑁还是看出了她脸上难得的一丝愁绪,很淡,却和她一向的淡然安稳不同。对此玳瑁也只能是叹一口气了,确实是挺让人发愁的,娘娘年少时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曾经的事在娘娘心里留下了怎样的一道痕迹。 即使现在娘娘已经贵为一国之母多年,但并不是说就真的忘记了过去的所有。娘娘始终谨记自己身上肩负的职责,从没行差踏错半步,当年也是真的放下了。只是这冷不防的又……心里难免会有所触动。她相信娘娘很快便会调整过来的。 “娘娘,清妃娘娘过来请安了。”碧玉走了进来禀报道。 皇后飞快的收起了浮动的思绪,黛眉轻蹙了一下,“这个时候过来请什么安?不是已经吩咐下去,说免了各宫这几天的请安吗?”而且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请什么安。 碧玉也觉得很是奇怪。娘娘不舒服之后就开始免了各宫的请安了,这个清妃平时也没见她对娘娘这么恭敬啊,怀了孕之后就更加如此了。总是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借故不来长春宫请安。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了? 皇后想了想很快便明白了,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想得挺美,看样子是冲着神医来的了。” 她听说上次清妃就想让神医去她宫里给她把把脉,还让皇上跟小九说,让小九应付过去了,神医上次替她把完脉就急急忙忙的出宫去了,想来清妃心里是气得不轻吧?憋了这么多天,也难为她了。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让清妃进来吧,免得说本宫故意刁难她。现在她肚子里可是怀着龙种的,金贵得很,若是在本宫的长春宫有个什么闪失,本宫可担待不起。”皇后这会儿心情本来就不太好,清妃又赶了上来,她也懒得装什么大度贤惠了。 “是,娘娘。”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大叔 清妃很快便走了进来,大概是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难得的乖顺,朝着皇后微微福了福身,皇后拦住了她,“行了,既然怀有身孕这礼数就免了。坐吧。本宫不是已经免了你们的请安吗,现在还是大热天的,你怀着身孕,前些日子又说不舒服,那就好好待在你自己的宫里纳凉就是了,还跑过来做什么?本宫知道你们有心就好。” 清妃笑了笑道:“虽然说娘娘免了臣妾的请安,但是臣妾也不知道因为娘娘的宽容贴心就放肆起来啊。娘娘身体不适,臣妾就更应该过来看看了。不知道娘娘现在可好些了?” 皇后点了点头,“你有心了。现在好多了。” 皇后说得很简单,似乎也没有详细说的意思。 清妃心里暗暗嗤了一声。 这神医是宁王找来的,又不是八皇子找来的,皇后也不过是因为她是皇后,以前对宁王又一向不错才占了这个便宜而已。现在倒是一副生怕她知道了神医事情的样子,难道她还想一直霸占着神医不成? 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宁王,宁王妃不愿意,那她就去求皇上,让皇上找个理由把神医叫来替皇上诊脉,然后她再趁机要神医也帮她把把脉,有皇上在,她就不信这个神医真的敢拒绝皇上。 “看来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娘娘身体不适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是宫里的太医却束手无策,这神医一来娘娘就好多了。神医就是神医,难怪宁王会一直把神医藏在宁王府了。”清妃笑着道,似乎话里有话。 皇后淡淡的道:“既然能被称为神医,那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宫里的太医也很好,可能是术业有专攻吧,清妃也不必担心,一般的症状宫里的太医还是能处理解决的。就好比如清妃你怀孕了,只要有太医跟着,相信再过几个月清妃定会平平安安的给皇上再添一子。” 清妃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 说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皇后果然是不想让神医为自己诊脉!其实她心里也是不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的吧?虽然说八皇子是嫡子,但是奈何凤歧国从来都是不讲究立嫡立长,而是立贤。若是她生下了皇子,将来出息,能力风头盖过了八皇子,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看到清妃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和怀疑,皇后扯了扯嘴角,根本就不屑于和清妃这种没脑子的人斗。 她以为她肚子里揣着龙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没有脑子,以为宫里的女人都是吃素的呢,就算生出个皇子来也不见得能成什么大事。皇上的皇子还少吗?除了那些没有来得及长大的,现在健在的有几个她不知道吗?又有谁是比较差劲的?她以为她生出个皇子来就能成为皇上的心头宝了? 天真! 也是这些年她在宫里过得太舒服了,皇上又因为贺家的关系捧着她,让她有些愚蠢起来了。她若是再这样不知道收敛,迟早有罪给她受的。 不过皇后没有心善打算提醒她,而且就她现在这样,她好心提醒她估计还会被认为是夸大其词吓唬她,危言耸听吧? “清妃若是无事还是先回去吧,本宫这里怕也是没什么精力招呼清妃你。不如还是回去好好安胎为好。”皇后说道。 若是平时,清妃早就甩脸色走人了,可是谁叫她今天是有目的来的呢?所以只好厚着脸皮了。 “娘娘,臣妾就实话实说了吧,臣妾是想看看神医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在是好奇不已,心里就跟有个猫在不停的挠一样,让臣妾都静不下来心来安胎了。” 所以意思是她不看看神医她就不好安胎,出了什么事还是得赖别人是吧? 皇后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想了想待会儿还有伽南在呢,若是伽南愿意,她倒是没什么关系的。她对清妃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想法,她能平安健康的生下来那是她的福气,对她这个皇后而言,顶多就是以后又多了个孩子叫自己母后罢了。 “你爱待着就待着吧。” 清妃有些惊讶,还以为皇后会想尽办法让她回去呢,怎么不是……难道皇后还有别的打算?清妃有些怀疑。 皇后才懒得理她心里是什么想法,现在这个时辰他们也该差不多要进宫了。 宁王府里,阮伽南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凤明阳有事情要忙,没办法陪着,就唯有她陪着师父进宫了。 只是这老头不知道在屋子里忙活什么,她都坐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他是女人吗难道,出门还要化妆。不然一个男人到底是在忙活什么。 “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啊!你到底在里面磨磨唧唧什么呢!”阮伽南扬声叫道,让他充分的知道自己的耐性快不行了。 “催催催,你催什么呢这是。快了快了,再等等!”屋子里,韩湘子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对她的时不时催促很是不满。 阮伽南无奈,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了屋子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传来。 她闻声抬头没好气的道:“老头,你这是小姑娘出嫁呢,在——卧槽,你是谁!”然后看清楚来人之后她猛的蹦跳了起来,瞠大了眼睛,连连倒退几步,震惊不已的望着来人。 乖乖,这是哪里来的帅大叔哦,简直就是前世那些过了四十正是成熟充满了男人魅力的勾人大叔啊! 身形高大,虽然有些瘦,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单薄,弱不禁风,而是瘦削有型,肩是肩,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腿是腿,健康得很,比例堪称完美啊。 身上穿着一身鸭卵青长衫,素净却整洁,腰间挂着一个香囊,垂着长长的流速,常看到的葫芦挂失也依然挂在腰间和香囊倒是和谐得很。长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上,用一根同样是鸭卵青的布带缠住,然后长长的两边布带静静的垂在依然黑亮的长发上。 眼睛是熟悉的那双眼睛,脸却不是熟悉的那张脸了,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哪里还看得到一点的胡须啊!被他刮得干干净净,跟个二十年的年轻人一样,光滑得很! 阮伽南这才发现自己的师父五官长得竟然很是深邃! 大概是因为经历得多,见识也多,去的地方更是多,所以双眼带着一丝迷人的沧桑感,但却不显得过分的沉重,沧桑中带着一点不羁。鼻梁高挺,嘴唇稍薄,因为性子开朗,嘴角习惯性的微微扬起,又多了几分洒脱,加上眼里若有似无的一点不羁,就像是一壶酿得恰到好处的酒一样,醇香,让人回味无穷。脸部线条有些刚硬,却很流畅,下巴似乎有条浅浅的沟。 此时他挑着眉,一手横放在腹前,一手负在身后,一派风流模样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得意。 哈哈哈,他就知道他会惊艳到他可爱的徒儿的!韩湘子在心里得意的大笑着。 以为他真的是一个糟老头,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中年美男子对不对! 看到乖徒儿直愣愣的呆望着自己,迟迟回不过神来,眼里还有掩饰不住的惊艳,韩湘子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大大的满足了。 “乖徒儿啊,你可快点把你这垂涎的目光收回去吧,不然给王爷瞧见了,那还不得发大火啊。”他装模作样的说道,可是眼里,脸上哪里有一点担心。根本就是口不对心嘛。 他一出声就把阮伽南的神志给拉回来了。 “你,你是老头?你不会是在里面给自己换了张脸吧?”她上前很是狐疑的盯着他猛看,甚至是想上手去摸摸,挠挠看。 韩湘子动作敏捷的闪开了,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别动手动脚的啊,万一破坏了我的形象怎么办?” 他可是一大早就在收拾了,好不容易才收拾成这样子呢。 不过他虽然是闪得快,但是阮伽南还是摸到了他的脸。 她贼兮兮的笑着道:“亲爱的师父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进宫前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整洁吗?你那胡子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整理呢,现在刮了不说,你居然还在脸上抹了香膏……” 被拆穿了,韩湘子索性不遮掩了,“怎么的,为师我觉得这燕京的天气实在是燥热,觉得皮肤很干燥所以抹了点滋润皮肤的香膏怎么样了吗?你能抹,为师就不能抹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师父,你当然是能抹了,只是好好的,你突然变得如此臭美,我不得不怀疑啊!” 韩湘子跳了起来,“怀疑什么怀疑,这不是你说得要注意形象吗?我这不是害怕给你丢脸啊,要不是害怕给你就丢脸,我用得着这么煞费苦心的吗?你这小没良心的,不知道感激便罢,竟然还质疑为师!你这个孽徒!” “哟,师父,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好了,用不着,我可是你的徒儿,你瞒着我有意思吗?而且你瞒得了吗?行了行了,你别急,不用说,我都明白,真的,我都明白。”阮伽南在他发飙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一副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心知肚明的模样。 韩湘子心里一阵无力,然后自暴自弃的不想解释了。 清者自清!越是解释就越是解释不清!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好……想到这他眼神有些心虚的闪了闪。咳咳,算了,他是她师父,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准备进宫吧。”韩湘子说道。 看到自己师父这副样子,阮伽南更加肯定师父心里肯定是一直没有放下母后的,不然的话,凭他这副脸皮,别说是同年纪的人了,就是小姑娘也分分钟能勾引到。可是他却一直单身了这么多年,之前还故意把自己弄成那样让人看见了就想避开的模样。想当初自己和他初遇的时候不也是因为嫌弃他看起来邋邋遢遢的外形才不想理他吗?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般来说,只有对爱情绝望了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形象放任自流,因为不需要在意异性对自己的看法了,所以不会特意的去打理。而师父肯定是故意把自己搞成那样子,以此来躲避可能的桃花,省得麻烦。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万一是真的,阮伽南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母后是皇后啊,是一国之母,师父注定是无望的了。师父还年轻,她并不希望师父一辈子的感情都放在母后身上,人生太漫长,不能有个可以陪伴自己的人未免太过孤单了一些。如果师父当真是心如止水,并不想男女之事倒也还好,起码不会难过,可是现在看他这样子,似乎不是啊。 她有些头疼了起来。 “怎么了?。难道是被师父的俊美迷晕了?”韩湘子见她神情有些呆愣,取笑道。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就臭美吧你,你觉得你跟我相公比如何?我还被你迷晕,谁给你的自信?老天爷吗?” “自然是老天爷给的了。容貌是天生的啊,这不是老天爷给的还会是谁给的?” “错了,这是你爹娘给你的,还真和老天爷没关系。” “可是我都忘记我爹娘长什么样了,万一他们长得很丑呢?那不可能生下我这样俊美的人啊,所以还是老天爷给的。” “如果你爹娘长得丑,你却长成了这样,那就是基因变异。是你走了狗屎运。” “什么因变异?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自诩医术了得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她很是鄙视。 韩湘子:“……” 这徒儿真真是生来气他的! 两师徒一路吵吵闹闹的进宫了。 在等着两人进宫的时候长春宫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都是听说清妃赖在长春宫不走,所以其他人也赶紧过来凑热闹了。 于是看到阮伽南和一名英俊高大,很是成熟充满了魅力的男子走了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 看到韩湘子熟悉的面孔,皇后也不由得晃了晃神,好在她反应得快,才没被人察觉出异常来。 她匆忙的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复杂的思绪,听到请安声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派平静了。 “都不必多礼了,给神医赐座。” 碧玉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韩湘子身后,韩湘子也不客气,拱了拱手说了句多谢皇后娘娘就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对各宫的妃嫔视而不见。各宫妃嫔顿时面色各异。 阮伽南是超一品的王妃,自然是不用对皇后之外的妃子行礼了,顶多就是因为她们是皇上的女人态度稍微不一样罢了,她也坐了下来,笑了笑道:“没想到母后宫里今天这么热闹。” 皇后点了点头,“她们听说你今天会带着神医进宫为本宫治病,好奇,所以就过来了。若是对神医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神医海涵。” 韩湘子目不斜视,冷淡的道:“只要不妨碍草民为娘娘治病便也罢,否则的话出了什么意外,草民一概不负责。” 他这毫不客气的话一出,大家面色就更加的怪异了,原本看到他这么年轻的样子还有些怀疑的,但是现在…… 倒是清妃,眯了眯眼,有些狐疑的盯着韩湘子问道:“神医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前几日神医进宫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呢,莫不是本宫怀孕了,连记忆都不好了,才几日的功夫就忘记了?” 清妃这么一问,长春宫里几个远远见过神医的人也纷纷附和着说确实是这样的。看样子是有些怀疑阮伽南或者是皇后知道她们过来,所以用了个假的神医来骗人。 阮伽南笑着道:“并不是清妃记忆不好。只是上次师父进宫的时候没有怎么收拾,行走江湖习惯了,形象之事很是随便。但是回去之后本妃想了想觉得师父这样实在是有些对母后不敬,对皇上不敬,所以今日进宫前便建议师父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收拾干净了。师父之前一直是满脸胡须,自然是和现在干干净净的样子不同了。” 顿了顿她又开玩笑的道:“本妃可没本事又变出个神医来,神医是来替母后治病的,本妃哪里敢拿母后的健康开玩笑。” 几个怀疑的妃子顿时就尴尬了起来,呵呵的笑着不说话。 “母后,若是母后准备妥当了,咱们不妨就开始吧,时候也不早了。”阮伽南不再理会那些妃子对皇后说道。 皇后点了点头,扫了一圈在座的人,“神医你们也看到了,总愿意回宫了吧?难道你们还想在这里代替皇上盯着神医给本宫治病不成?” “娘娘,臣妾不敢。既然神医要为娘娘治病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就连清妃也站了起来,一众妃嫔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长春宫。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有白吃的米饭 在长春宫里的众位妃嫔离开之后大殿里的气氛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好在玳瑁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说道:“这几日我们都是按照神医的嘱咐每日熬药让娘娘定时喝下,只是娘娘看起来似乎更……神医还是先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吧。” 韩湘子定了定心神点了点头,看了眼大殿,却没有看到用屏风隔出来把脉的地方,有些疑惑了,正想要问,就听到皇后说道:“就在这里把脉吧,也没有什么旁的人在了。本宫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总不能以后每次神医替本宫把脉都要隔着屏风。” 韩湘子愣了一下又笑了笑,“如此也好。” 他本来就不习惯这些繁琐的礼节,要不是病人是她,他还懒得理会呢。 屏风是不用了,但是手帕还是要的。玳瑁将一条薄薄的手帕覆盖在皇后的手腕上,韩湘子走了过去在皇后下方坐了下来,放好脉枕,让皇后的手枕在上面,自己的手跟着搭了上去,凝神把起了脉来。 半响他就松开了,点着头道:“一切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今日我便可以为娘娘开始解毒,只是解毒的过程缓慢,而且会有一些痛苦,娘娘要做好准备。” 因为已经毒入五脏六腑,现在解毒痛苦自然是会有的。虽然对韩湘子而言,这种痛苦其实并不算什么,但她是皇后,身娇体贵,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怕是一丁点的痛都会觉得难受。所以他还是提醒了一下。 皇后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又闭了起来。心想有什么话还是等解了毒再说吧。 皇后解毒不但要按时喝下韩湘子开的药,而且每隔三天便要针灸一次,她是女人,韩湘子自然不会像针灸男子一样,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她的手上来。先让她喝几天的药,目的其实就是让她体内的沉睡的毒苏醒过来,所以她才会看起来比之前要差了一些。这样他针灸的时候加上配置的药丸才能将五脏六腑的毒一点一点的逼出来。 随着毒流出来,她体内的生气也会跟着消散一些,需要同时进行合适不过分的进补以维持他每隔三天的针灸逼毒。 韩湘子将情况大概的说了说,让她们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惊慌失措的。 皇后听了点了点头,对他倒是信任得很,就是玳瑁似乎有些担心。 “神医,那娘娘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韩湘子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有我在,娘娘怎么会有闪失?” “玳瑁!你在一旁候着,不许多话。既然本宫选择了让神医医治,那就会然相信神医,以后这种话不必再说。”她蹙了蹙眉头对玳瑁说道。 玳瑁看了她有些不愉的神色,点了点头,“娘娘,奴婢知道了。” 韩湘子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倒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了玳瑁,“温水给娘娘服下。” 玳瑁小心翼翼的接过药丸命人端了温水上来伺候皇后咽了下去,一刻钟之后韩湘子才又对阮伽南道:“过来,你坐在娘娘身边,待会儿若是娘娘不舒服挣扎起来,你要按住娘娘,免得让针伤了娘娘。” 阮伽南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皇后身边,皇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没事的。” 阮伽南笑了,“母后,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母后怎么反过来了?” 皇后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她有些紧张了。但是她觉得换做是别人应该也一样会紧张吧,谁能想到现在这个替她治病的人竟然是几十年不见得老相识呢?这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的。 韩湘子不知道是不想分散心神还是真的已经淡定如此了,这个时候面对皇后倒是表现得就像个陌生人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前几日在皇后面前的惊慌失措,还有进宫前在王府紧张收拾自己的忐忑和些许期待。 阮伽南主意到自己师父淡定,波澜不惊的面色,心里暗暗吐槽了一番,然后又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 师父啊,你可以的啊。明明心里此时大概已经是一个兴奋的跳着舞的小女孩了,面上倒是矜持冷淡,跟不认识皇后一样,装得可真像。要不是她见过了,也充分的了解师父,不然的话还真会让他给骗过去。 韩湘子一个转身就注意到了自己徒儿那揶揄的眼神,他一恼,暗暗瞪了她一眼,阮伽南挑了挑眉,就差没吐舌头了。韩湘子顿时一阵气结。 真是造孽,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徒儿。自己的一手好医术她没学。武艺倒是学了七七八八,可是精髓却没学到多少。气自己她倒是得心应手。 两师徒的眼神互动被皇后看在眼里,她愣了一下之后又好些好笑了起来。 这人……倒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一点都没变。四十多的人了,居然还跟自己十六岁的徒儿斗气,真真让人好笑不已。不过这样或许也证明他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像某些人一样,连自己的心都变了。 这么一来皇后心里的紧张倒是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心境也平静了下来。 韩湘子很快就开始为皇后针灸了,一双柔软的手掌上密密麻麻的扎了不知道多少根针,看得阮伽南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差点就要发作了,她忙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母后的指尖上。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可是慢慢的,母后的指尖便开始变了颜色,先是指尖发白,接着是发红,最后竟然有些发黑了起来!而母后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平淡慢慢的变得有些痛苦了起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然后在阮伽南和玳瑁震惊愕然的目光下,皇后的指尖,从指甲缝里竟然慢慢的渗出了暗黑色的血液!这可把两人给吓了一大跳。 “神医这……”玳瑁面色都变了。 韩湘子倒是面色如常,似乎一早就料到了,淡淡的说道:“娘娘长期佩戴那套首饰,长年累月,首饰里的毒已经一点点渗入五脏六腑。这么多年了,自然是已经影响到娘娘的血液了,不然娘娘也不会不舒服了。开始不舒服就证明是毒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 若是再晚个几年,就算是他,想要帮她解毒也是一件难事。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病逝的时候若是有人意外的刺伤病人的皮肤,就会发现病人的血液既黑而且还带着浓浓的恶臭。这是由里开始慢慢腐败的结果。 现在她的血只是发黑,还没有发臭,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如果伽南没有发现首饰的不妥,没有拿走首饰,那她的毒会继续潜伏,渗入,直到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才会开始发作。一旦发作就如同病来如山倒一样,身体会迅速破败凋零。医术不行,再看也只是会觉得是这病人身体长期虚弱,不注意保养造成的,绝不会怀疑是中毒。 这种观音毒在西唐也一惯是贵族女子喜欢用来害人,夺宠,毕竟时间一长,中毒的人既不能生育子嗣,身体也会衰败,更重要的是一般人检查不出。不过即使在西唐,要制造出这种毒来也是非常耗费时间精力还有金钱的,一般女子也不轻易用,容易被人发现,怀疑。只有被逼到极致,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才会用上这种毒。 这样的毒为什么会到了凤歧国皇室,到了她手里呢? 韩湘子是想不明白的,西唐即使不满凤歧国,但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啊,更何况当时凤歧国的皇帝已经有好几个皇子,公主了。即使再也不能生又如何?真真是怪哉。 随着指尖暗黑色的血液越来越多,皇后的面色也渐渐变得发白,神情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痛苦,痛得额头上,身上汗水直流,人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挣扎了起来。玳瑁和阮伽南不得不使出力气使劲儿的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以免碰到手掌上的针。 殿里其他伺候的人都屏退了,就剩下玳瑁和阮伽南两人在,可是线现下两人都分身乏术,双手都用在了捉住挣扎的皇后,所以谁都没有手去拿帕子帮皇后擦汗。她脸上的汗便只能一直在脸上流淌,很快便打湿了发鬓,顺着脖子流入了衣襟里。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更是落入了眼里,让她的眼睛都变得火辣辣的痛。 皇后这前半生大概是从没有试过像今天这样狼狈不堪的。她从来都是端庄的,仪态高贵的,哪里试过像今天这样。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此时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两颊边上还有因为汗水变湿黏糊的发丝。 痛得神志有些发糊的时候皇后忽然很奇怪的冒出了个庆幸的念头,好在自己今天没有让玳瑁给自己上太多的妆,不然的话这会儿估计更难看,更狼狈了……若是那样,那她一辈子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模糊中她似乎听到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说道:“娘娘,草民冒犯了。” 冒犯,什么冒犯?草民……他现在已经在她面前自称草民了吗?恭敬却又带着一种不可逾越的距离,真实得令人心中泛冷。 韩湘子见她被折腾得不轻,玳瑁和伽南又没办法腾出手来帮她擦汗,犹豫了片刻,他才拿起了一方帕子站了起来,说了句冒犯之后便亲自动手动作轻柔又有条不紊的快速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汗水,让皇后的眼终于可以顺利的睁开了。 韩湘子正想收回手就对上了她被生理盐水浸染过的双眼,依然明亮如同记忆中一般,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皇后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有劳神医了。” 他回过神来,连忙垂下了眼眸,“娘娘客气了。” 这一过程中阮伽南始终面色如常,玳瑁原本是神色复杂有异的,但是看到宁王妃如常的面色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娘娘都这样了,她们两个又腾不出手来了,神医帮娘娘擦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神医是大夫,现在娘娘是病人……所以,所以应该,应该是没有什么的…… 于是玳瑁也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实际上从开始扎针到结束也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 时间到了之后韩湘子动作熟练飞快的将针取了下来,然后让玳瑁将皇后扶到床上躺下休息,再让人伺候皇后喝些温热的水,稍稍休息之后再用碗燕窝。吩咐完之后韩湘子便让人带自己去熬药,施完针他便要马上熬药,这样时间算下来的话正好,一刻钟都耽误不得,不然施针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关于这件事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皇后不可能出宫,韩湘子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宫里,所以只能是当天施完针便由韩湘子亲自到长春宫的小厨房熬药。至于过后的,也只能是算计好时间,由韩湘子在王府开始熬药,算准时间再到马车上继续,到了皇宫刚好可以将药送到长春宫,正好是药入口的时候。 这样虽然是耗费的时间精力多,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碧玉带着韩湘子去熬药,玳瑁则是先帮皇后简单的清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舒爽的衣裳,吃了碗燕窝之后皇后的力气似乎才恢复了一点,面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看到皇后精神还不错阮伽南这才微微放了放心。 药还没有这么快好,皇后也需要休息一下,阮伽南便决定出去走走。 只是才走出长春宫就被一个宫婢给拦住了。 “奴婢见过宁王妃。”抚琴好不容易才见到阮伽南,自然是忙上前行礼引起注意了。 阮伽南瞧了她一眼,认出来她是清妃身边伺候的人。 “起来吧。有事?”她问。 抚琴有些紧张的笑着道:“我们娘娘想请宁王妃到永和宫一坐。” “哦?清妃找本妃到永和宫一坐?可是有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改日吧,今日本宫进宫是为了母后治病之事,这会儿走开实在是不妥。” 抚琴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不慌不忙的道:“不会耽搁宁王妃太多时间的。只是我们娘娘因为怀孕了,心情时好时坏的,也很是想念家里的人,可是又没办法总相见。今日见到宁王妃便想着和宁王妃说说话,以缓解一下思念之情。” 阮伽南听到这话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就算清妃真的想念家人,那也不应该找她啊,她和清妃算是哪门子的家人?亏她想得出用这么拙劣的借口,也是难为了。大概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才用上了这个吧? 想了想她就明白清妃意欲何为了。 还真是不死心啊! “行吧,既然这样,那本妃就去一趟吧。” 抚琴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一些,“宁王妃请。” 长春宫和永和宫相隔倒不是很远,两人的脚步不快不慢,走了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 “娘娘,宁王妃到了。” 清妃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热情的道:“快让宁王妃进来吧,可别热着宁王妃了。快把冰镇酸梅汤拿上来给宁王妃解解暑。” 阮伽南还没踏永和宫的内门槛呢就听到清妃的声音了,不由得笑了笑。 “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就不要那么客气了。说起来你应该叫本宫一声姨母呢。”清妃很是亲热的说道。 阮伽南笑了笑,并不接受她的示好,“娘娘严重了,虽然母亲是贺家的嫡小姐,但是本妃并非母亲所出,所以本妃和贺家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所以娘娘这一声姨母本妃是万万叫不得的。” 清妃脸上的笑容一滞,然后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用一种长辈包容晚辈的慈祥目光看着她说道:“你这孩子,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隔世仇的?而且你对我们也是误会甚多。当年送你去庄子上也是迫不得已,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还成宁王妃了,既然如此,那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免得伤感情。” 阮伽南顿时有些好笑了。 脸倒是大,什么叫她现在好好的还成了宁王妃,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她没死没伤的,所以他们对她所做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哪里来的脸?还真当自己是上帝,是别人的主宰了? 阮伽南最烦别人说这样的话了,所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来,也不跟她兜圈子了,直白的说道:“娘娘,本妃知道你想打神医的注意。没错,神医是本妃师父,但是本妃并没有权利去让本妃师父去做什么事。不怕实话告诉娘娘,连母后那里都是本妃和王爷再三恳求师父才愿意进宫来替母后治病的。” “本妃若是再求求师父,师父自然也是肯的,但是说句实在话,娘娘和本妃之间的感情似乎没有这么深,娘娘和本妃的交情似乎也还没有到让本妃为了娘娘去恳求本妃师父的地步。所以娘娘若是想让本妃师父来永和宫,要么娘娘就让皇上直接下圣旨,命令本妃师父进宫,要么就是娘娘自个儿去求。成不成就看娘娘的本事了。” “阮伽南,你放肆!”清妃被她一番话说得面色顿变,勃然大怒。 “娘娘何必生气?本妃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话,也不是什么敷衍的话。娘娘若是不信,本妃也没有办法。娘娘也说了,神医他是本妃师父,并非本妃是神医师父。向来只有师父让徒弟做什么,从来就没有说徒弟让师父做什么的。不是吗?”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啊! 清妃冷笑道:“你当本宫傻呢?” 阮伽南很是无辜的看着她,“娘娘,是娘娘当本妃傻,不是本妃当娘娘傻啊!本妃与娘娘非亲非故的,严格说起来说不定还有仇呢。这样的情况下,娘娘居然会认为本妃会因为娘娘的几句好听的话就帮娘娘,这不是娘娘当本妃是傻子又是什么?”越说到最后她表情就越冷,眼神也冷冰冰的直视着清妃,满是讥讽之意。 清妃被当众毫不留情的拆穿,面色青红交错,又羞又恼。 羞的是自己的心思被人早早就看穿了,可是自己却自以为精明,一直像个耍戏的猴子一样,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笑话。恼的是阮伽南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皇帝现在最宠爱的妃子,又身怀龙种,自己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她却一点情都不领,一点面子都不给,怎么不叫她恼怒? “阮伽南,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是宁王妃,翅膀硬了?所以有恃无恐?你真的要和本宫作对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可是娘娘你也不要为难本妃啊!而且……”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娘娘你现在的月份还小呢。” 清妃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被气得面色铁青,嘴唇直哆嗦,话都说不顺了。 “你、你,你竟然,竟然敢、敢诅咒、诅咒本宫和本宫的孩子!你好大的胆子!” “娘娘,你多想了,本妃只是说娘娘你现在月份还小而已。才过了三个月,不是月份小又是什么?娘娘你自己爱胡思乱想,可不能怪到本妃身上啊!”阮伽南很是无语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指责。 你自己爱多想,怪我咯? 清妃顿时又气得狠狠一噎,一口气死死的堵在了胸口上,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别提多难受了。憋得她一张姣好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可阮伽南偏偏还火上浇油,“娘娘,你可得悠着点,虽然说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胎儿相对来说稳了不少,但如果娘娘的情绪过于激动的话,那还是很危险的。所以娘娘可要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过于激动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清妃的面色简直就是气得发黑了,想大发雷霆,可是又忌讳她的话。毕竟她可是神医的徒弟,说不准这些话就是神医说过的,所以她才故意来气她,想要害她的孩子! 所以清妃又不得不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压抑自己勃发的怒火,如此一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头就要烧起来了,脑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眼看就要断掉了。 “娘娘,您冷静啊,千万别气了,想想肚子里的小皇子啊!”抚琴忙弯身在她胸口上轻抚着,十分清楚清妃命脉在哪里,也知道要如何快速的让她冷静下来。 果然,抚琴这么一说,清妃快速的呼吸了几下之后情绪就逐渐平稳了下来。 阮伽南很是可惜,想了想还是将嘴里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是皇子,说不定是公主呢咽了回肚子里。她觉得她这话要是说出来,清妃一定会被气晕过去的。如果她真的被自己气晕了,怕是会有些麻烦。 这清妃定力也太差了一点,实在是不够格搞什么宫斗的。居然被她一两句话就气成这样了,要是换成别人,真是分分钟虐死她。还是后宫宠妃呢,啧啧啧。从清妃身上倒也可以看得出来,凤歧国的后宫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风平浪静的,该不该说一声皇上御女有术? 见清妃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她这才好声好气的劝说道:“娘娘真的没有必要生气,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找神医来看。本妃看宫里的太医不也是很好吗?母后也是情况特殊,宫里的太医没办法才这让神医来看而已。可是娘娘面色红润,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非要神医来看真的没必要。” “……你闭嘴!”清妃忍无可忍了。 清妃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嘴巴能这么讨人厌的!恨不得让她立刻就让人把她嘴巴给缝上!可恶可恶可恶!不行,冷静冷静,自己要冷静!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被阮伽南给挑起了,清妃忙闭上眼睛不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阮伽南也不再气清妃了,而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娘娘,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真意,娘娘信也好,不信也罢。现在娘娘是真的不需要神医,不过如果将来娘娘需要的话我倒是愿意让师父来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清妃有些防备的看着她。 阮伽南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娘娘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天底下没有白吃的米饭,娘娘想得到什么,难道不应该先付出什么吗?就好比娘娘在首饰铺里看中了一样首饰,想要把首饰带走,那是不是应该先给足够的银子?同样的道理,娘娘想让我师父来替娘娘把脉,那娘娘得先给什么让我有兴趣的东西,我才会去帮娘娘说服师父啊!”她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清妃眉头一皱,“本宫不懂你的意思。” “娘娘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呢?不懂也无妨,现在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健康,娘娘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想想。或许娘娘会一直用不上我师父,这不是更好?只是娘娘若是真的想让我师父来,那娘娘不妨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打动我。”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母后那里该找我了。抚琴姑娘不用送了,我认得路。娘娘不妨好好想想我的话,看到底要如何做。不管娘娘怎么选择对我而言都无所谓的,毕竟是娘娘有求于我。” 清妃倒是不拦她,而是蹙着眉头看着她离开,眼里闪着疑惑不解的光芒。 阮伽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伽南回到长春宫的时候皇后果然是已经休息好起来了,看到她回来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而是说辛苦她了之类的话,搞得阮伽南很是受之有愧。 辛苦的人不是她啊,是师父呢,她可不敢抢这个功劳。 药还没有熬好,阮伽南便陪着她说话了。 两人说着碧玉进来说宁王,八皇子还有皇上和柔妃来了。 两人愣了一下。八皇子和宁王到也罢了,这皇上和柔妃怎么也一起来了? 皇上来了,自然是不一样的,大殿里的人都连忙站了起来迎接皇上。 皇上人未到声音就先到了。 “大家都不必多礼了,都坐着吧。特别是皇后,朕听说神医才刚为皇后针灸完,皇后还是坐着休息吧。” 皇后听了也不坚持了,嗔声道:“皇上政务繁忙,怎么还过来了。而且现在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呢。” “朕的身体可是比皇后好多了,无大碍。倒是皇后,以后可要仔细照顾了,朕还盼着皇后和朕一起白头偕老呢。”皇上张嘴就是哄人的话。 皇后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和皇上白头偕老,这话要是当真就真是傻了。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更加没有信过。 皇上说了不用对他行礼,但是柔妃还是得对皇后行礼的。皇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阻止她,柔妃面上依然是一片恭顺,即使听了皇上那样的话也面色都不变一下。 “母后,神医是怎么说的,母后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健康?”八皇子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说母后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落下了病根。要根除是有点难,但对神医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慢慢来就好了,等你大婚的时候母后应该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八皇子听到这话脸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见之前也是一直担心皇后若是一直好不起来,或者是身体越来越差,那他的婚事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的。这绝对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九弟现在的风头是越来越盛了,可是每每问他,他却又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以前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身体好起来了,所以才想努力回报朝廷,回报父皇多年的疼爱,为凤歧国朝廷和百姓多做一些事,仅此而已。 这话说得无比的漂亮,毫无可挑剔之处,让人想怀疑都怀疑不起来。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他不信。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唯命是从了?有时候还似乎在和他作对一样。 所以现在他和贺家小姐的亲事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了,一定要按时完婚! 柔妃听了皇后的话立刻就笑了,“果然是神医,娘娘能恢复健康臣妾听了也是十分高兴的。娘娘,这是臣妾新做的络子,前几天过来请安,看见娘娘用的络子似乎掉色了许多,所以就擅自替娘娘做了一个新的。娘娘看看可喜欢?里面臣妾放了一些静心宁神的草药,都是从太医那里取的。” 柔妃这话也是十分的有技巧了。即表明了自己的细心贴心和关心皇后的心,又看似随意但实际表明了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即使有问题,那也是太医的问题。因为串着络子的香囊里面装的草药是问太医拿的。 柔妃将自己做的络子双手递了过去。 皇后看着她手上的络子,繁琐精美又复杂,串着数颗白色的小珍珠,串着一个绣着牡丹花的香囊,简单得来又素净大方,和皇后一惯的喜好倒是相贴合。 皇上也看到了,不禁赞道:“爱妃的手艺多年来丝毫没有退步啊!还是一样的好,就如同当年朕和爱妃初遇时一样。” “臣妾也就只会这一点东西了,若是再丢了,那不就是丢了皇上和奶娘娘的脸吗?”柔妃有些羞赧的低垂下了头。 皇后接过了她手上的络子,笑着点头道:“确实是很漂亮。这宫里就只有柔妃有这样的手艺了。不过这络子很是费神,柔妃可别累着了。” “谢娘娘关心,臣妾有分寸的。” “对了,神医怎么不在?不是说还没有出宫?”皇上有些奇怪的问。 “回皇上,神医这人有些……他不放心让臣妾宫里的人熬药,所以就亲自去盯着了。”皇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神医这么有趣?”说着说着,皇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向了阮伽南,眼神带着打量,“小九媳妇,朕听说神医是你师父?可有此事?” 阮伽南似乎早就料到皇上会这样问了,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回道:“回父皇,不过是一个师徒的名分而已。师父他老人家喜欢四处游历,我们都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是臣妾和王爷大婚,觉得师徒一场,不管如何都应该告知一声,便写了信告诉师父,但是却没有告诉师父和臣妾成亲的人是谁。这才导致了师父先一步被王爷的人找到来到燕京进了王府臣妾却不知道的乌龙事,因为师父以前也从未提起过自己是神医。臣妾知道这件事也吓了好大一跳呢。” “哦?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你竟然连自己的师父是神医都不知道?” 阮伽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当年师父认下臣妾这个徒儿,但是没多久就又离开了,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更没有教过臣妾什么医术。臣妾这个徒弟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阮伽南不着痕迹的将事情都解释了一遍,还顺道说了说自己不懂医术这件事的原因。 皇上也不知道到底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反正他是点着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了。” “你这孩子,真是太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不知道。要是你早点知道,娘娘也不用受这些日子的苦了。”柔妃轻斥道。 “母妃,这事不怪阿南。都是我的错,我若是在找到神医回府的时候就让阿南见见,也就没有这个误会了。” 柔妃没好气的道:“你倒是护着她,母妃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是吧?皇上您看看小九这孩子,就跟民间说的一样,娶了媳妇就忘记娘了!” 皇上被柔妃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嘛,爱妃你就不要怪小九了,免得他们两夫妻回去闹矛盾。” “父皇!”凤明阳很是无奈的叫道。 皇后坐在一旁看着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宽大的袖笼里的双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皇上原本是看见见神医的,可是却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神医,最后还是先走了。 皇上这一走,韩湘子就带着碧玉端着药过来了,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避开了皇上。 等皇后喝了药,他又谁的面子都不给就嚷嚷着要出宫。凤明阳和阮伽南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对皇后几人很是抱歉的笑了笑便带着他出宫去了。 皇后喝了药很快就说自己有些乏了,就连八皇子就被玳瑁委婉的劝说着先离开了,更不用说柔妃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会有这么巧的事? 帮皇后治病的事渐入轨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神医的名号是在燕京越来越响亮了。阮府的人等了几天都没等到阮伽南回来,忍不住又让人去催了催。阮伽南干脆让人去回话了,说如果是为了神医的事,为了清妃的事,那就不需要再多说了,事情她都已经和清妃谈好了。 贺氏听到她这样的话一头雾水。 她当然是知道娘让她叫阮伽南回来是为什么事了,可是不是清妃没办法,觉得从阮伽南身上入手比较好,所以才希望他们帮忙说服吗?那阮伽南为什么…… 她满是不解,只好去问贺老夫人。贺老夫人听了眉头一皱,刚好贺梅芩在,贺老夫人便问道:“梅芩,这事你怎么看?” 贺梅芩想了想说道:“既然阮伽南都这样说了,那应该就是已经和清妃娘娘谈过了,就是不知道她们到底谈了什么,又是如何谈的。而且祖母,我觉得清妃娘娘根本没有必要为了神医的事欠阮伽南一个人情啊!现在娘娘一切情况都好,宫里的太医,御医就已经足够了,为什么非要神医呢?”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如果说娘娘情况不好,所以非要神医不可,那倒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不管是娘娘,还是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无事,健健康康的,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让所谓的神医把脉就欠下阮伽南,宁王府一个人情,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贺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是这样和娘娘说的,只是娘娘……” 对于清妃这个女儿,她是有心而无力。 她小的时候她这个母亲一心扑在丢了的女儿身上,对她有诸多忽略,导致她和她这个母亲根本就不亲,后来进了宫就更是如此了。对大女儿亏欠,对小女儿又何尝不是呢?但她也控制不了啊,起码她从小生活在贺府,丰衣足食,衣食无忧,不像兰儿,吃了那么多的苦。她多补偿大女儿这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却为了这样的事在心里埋怨她这个母亲,也是让她有些心寒。 “祖母,您该多劝劝娘娘,娘娘现在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又怀有龙种,还怕留不住皇上吗?而且我听说皇上打算今年要选秀女了!”贺梅芩抛下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贺老夫人果然一愣,“什么?选秀女?这话你听谁说的?” 贺梅芩抿了抿唇,“自然是八皇子了。八皇子也是偶然之下才知道的,听说现在皇上还没有往下说,暂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了,毕竟皇上也好些年没有选秀女了。” 当今圣上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色的人。按理说皇上每三年都要选一次秀女,但是皇上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没有选秀女了,这实在是很少见的。朝廷的大臣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发愁。皇上不选秀女,那些大家族的小姐就没办法进宫,那就不能为家族争荣耀。清妃就是十多年前皇上选秀的时候被送进宫的。 很多人都说清妃之所以受宠这么多年,虽然是有贺家的关系在,但更多的怕是因为皇上已经太久没选秀了,后宫没有新人,自然是看着以前的妃子觉得尚可以就一直宠着了。若是有新鲜的血液注入后宫,清妃失宠怕是迟早的事。 也不知道现在皇上瞒着是不是担心事情传了出去会影响到清妃安胎,所以才一直压着。 “这事是八皇子跟你说的?” 贺梅芩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倒不是八皇子和我说的,而是我一次无意中听到的。” 贺老夫人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如果皇上真的打算选秀,那事情就不简单了。一旦选秀,后宫到时候必定会充盈很多新人,而清妃又是怀孕,要到明年差不多年中的时候才生产,生产完了也不是那么快就可以侍寝的,一旦新人进了宫,那清妃的处境可不就危险多了? 这件事清妃八成还不知道,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平静了。 贺老夫人很快便说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了,特别是清妃娘娘。现在正是要养胎的时候,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了。我估计皇上也是想着等过了秋闱再说。” 为了秋闱,皇上今年都没有去避暑行宫过夏天,而是留在了燕京。 贺梅芩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 “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秋闱,你二哥准备得怎么样了?”贺老夫人问。 贺家的子孙自然是不少的,虽然说贺家现在声望大,但是族中的子弟若是想有个好的开端,还是要考科举的。大孙子当年就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科举,皇上又看在是贺家公子的面子上,当年可是给了一个探花位置的。现在轮到小孙子了,若是也能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科举,那想来外面的人也不会一直指着贺家的脊梁骨说贺家是靠清妃上位了。 简直可笑,贺家偌大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只是靠清妃的得宠就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当皇上是个昏君呢。 贺老夫人自然是不觉得贺家是靠清妃才有如今这地位的,但名声这东西,有时候还真不是你不在意就可以的,毕竟人言可畏。 贺梅芩的面色顿时有些怪异了起来,被贺老夫人捉了个正着,想起这个孙子的性子,她面色顿时一沉,“他是不是又偷偷出去玩了?” 贺梅芩扯了扯嘴角,“祖母,二哥他大概是读书累了,所以才出去散散心而已。平时还是很认真的在复习的。” 听到她这话贺老夫人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气得人都哆嗦了起来,“让他现在马上过来见我!” 贺梅芩更加尴尬了,“祖母,二哥……二哥出去了……” “这个孽障!” 贺家贺老夫人大发雷霆,王府里的气氛就好多了,虽然讨论的是同样的事。 凤明阳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梅玉书回燕京了,而且还受伤了。但是他没有急着去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皇后的事稳定了下来,他才抽空出来见了见梅玉书。 王府的小书房里,坐满了人,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墨镜城也终于露脸了,一脸的颓废,也不知道是被凤明阳使唤去做了什么事。严知君,梅戈两兄弟也坐在一旁。 严知君和梅戈两人今年都是要参加乡试的人,只是两人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相比梅戈的淡定,甚至是胸有成竹,严知君就愁眉苦脸得多了。 他其实对考科举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啊,他其实更想和褚卫一样去打仗啊。可是家里的人居然说他那三脚猫功夫上了战场的话只有挨打的份!实在是可恶,竟然这样小瞧他! 好吧,跟褚卫比,他是显得有些三脚猫,可是军营里难道个个都是高手不成? 严家大哥听了他的话冷笑了一声,说,别人都是从小兵打滚摸爬起来的,他可以吗?一天都受不了就要赶回来了吧? 严知君被自家大哥鄙视的话深深的伤害到了,眼看乡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也开始愁眉不展了起来。 凤明阳已经懒得说他了。而是问起了梅玉书的事,梅玉书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 凤明阳听了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王人会在背后算计你?” 梅玉书冷笑了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只是没有想到他倒是聪明了,不找自己的人,找了江湖上的人。” 他一个大意就着了他的道,也是失策。不过没关系,他回来之前也给王人会留下了一份礼物。他受了什么样的伤,他那宝贝儿子也会受什么样的伤。别以为就只有他会耍手段。 “会首的事你现在有多少把握?”时间可是不多了。 梅玉书自信的道:“王爷放心,这次我定会拿下会首之位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问他什么,而是说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母亲和你弟弟妹妹怕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梅玉书自然是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梅戈则是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颅。大哥相比,他确实是差了不少的。身体不好,只会读书,不够强大,若是大哥出了事,靠他的话,娘和焕娘肯定要吃很多苦头的。他的手段跟大哥比起来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哎,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明阳,神医既然在你府上,那你可以让神医给梅戈瞧瞧啊!”严知君突然说道。 梅戈和梅玉书都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齐齐望向了凤明阳,眼里都充了期待。 梅玉书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的,只是他们投靠宁王的时间并不长也什么都还没有贡献过,之前的事就是他们欠了宁王一个人情,现在人情还没有还,怎么好意思再提出让神医帮梅戈看病?而且也不见得宁王会愿意……可是现在严知君提出来了,或许会有一丝希望? 凤明阳蹙了蹙眉头很快就松开了,淡声道:“关于神医的事,本王是做不了主的。你们现在也知道了,神医是王妃的师父,而且性子怪异,言明了不会替燕京权贵把脉看病。如果你们有这个想法,本王可以问问王妃,看看她的意思。只是如果王妃不愿意,那本王也不能勉强她,希望你们明白。” 梅玉书眼里的光芒暗淡了一些但也非常理解,点了点头道:“自然了。” 戈儿是小时候被下毒伤了根本,所以身体才一直这么羸弱,而且已经过这么多年了,他觉得再恢复到普通人的健康可能性应该是很小的。只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希望,不到最后他们都不想放弃。 相比梅玉书,梅戈就显得平静得多了。 虽然刚才知君的话让他的心也猛的跳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 其实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身体是比普通的健康人差了一点,但只要仔细照顾多加注意,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并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便是神医,怕也是无能为力的。并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治好的。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态已经调整得很好了。 神医是宁王妃的师父,可是他们跟宁王妃说不上有什么关系来往,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严知君却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在书房说完事之后梅家两兄弟悄悄的离开了,他则是留了下来。他和墨镜城两人悠悠晃晃的来到了主院。两人和凤明阳关系特殊,自然是没有太过避讳什么礼节之类的事了。 “哟,这是谁呢,好俊俏的小伙子!”看到严知君,阮伽南故意取笑道。 严知君扯了扯嘴角,“你可别说了,让明阳听到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啊!”而且这女人的嘴巴怎么总是口不遮掩的。 墨镜城不满了,“你没看到我吗?”严知君俊俏,难道他就不俊俏了?他比严知君还要俊好吗? 阮伽南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她上下的打量了他一遍,“你瞧过你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吗?就你这么憔悴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俊俏?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严知君噗嗤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看到墨镜城黑沉黑沉的脸,又忙将头扭到了一边,握拳抵在唇边,极力忍住还是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可疑的声音。 墨镜城忍不住磨牙,“本公子哪里憔悴了!” “丹砂啊,把本妃的镜子拿出来给墨公子看看他现在的尊荣,免得说本妃嘴巴毒,故意损他。”阮伽南扬声叫道。 丹砂应声而出,手上果真是拿着一面小小的镜子,走到墨镜城面前递给了他,“墨公子,镜子。” 墨镜城面色又是一黑,不信邪的接过了镜子,然后一看,眼睛立刻瞪了瞪。 这人是谁!绝对不是他墨镜城! 墨镜城看了一眼就立刻翻过了镜子,不愿意再看了。拒绝相信镜子里的人是风流潇洒,仪表堂堂的墨镜城! 阮伽南看到脸色黑如锅底的墨镜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墨镜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暗暗将凤明阳给恼恨上了。这人心眼忒坏,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居然都不提醒自己一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顶着这么一副憔悴的容貌穿过了大半个王府,这得有多少人看到了啊!他的威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坐吧。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就又变成那个魅力无限的墨镜城了,不用担心。”她很诚心的安慰道。 “还用得着你说!”墨镜城不领情。 严知君笑够了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伽南,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帮忙。” “哦,你说。看我能不能帮上,能的话一定帮。”阮伽南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 虽然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她答应,但是要开口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为难的,他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梅戈,就是我好友,梅家二公子,你认识的。上次梅家出事——” 阮伽南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你有话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 她认识梅戈,很认识,不用他再多做介绍。 见她如此,他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神色自然了下来,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梅戈因为小时候的事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件事也是梅大哥和梅夫人的心病。现在知道神医是你师父,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拜托你跟你师父说一声,让他帮梅戈看看?” 闻言阮伽南挑高了眉,她这一反应让严知君有些急了起来,以为她不愿意,急忙说道:“我知道你师父说不愿意给燕京权贵把脉看病,但是,但是梅戈是我好友,我也希望他能好起来。他说和你没什么来往,也不好意思和你提。我仗着和你还有几分关系,就自告奋勇了。报酬方面你绝对放心,只要你师父肯,什么报酬都可以!你不会这么残忍要拒绝我吧?”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咳咳!你不用紧张,我没说不答应你。” 严知君眼睛一亮,“这么说你答应了?”这么轻易? 墨镜城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之快。对她他自然是说不上有多了解的,但好歹也接触了不少日子,也知道她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怎么今天如此的……好心? 被两人的目光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了起来的阮伽南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义正辞严的说道:“先不说你和王爷是好友了,就说我们,不管怎么说都可以说是朋友了吧?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而且上次梅家的事我还帮忙了一把呢,说起来也算是有点交情了不是吗?既然梅戈有这个需要,那我去跟师父说说,让师父帮忙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严知君是又惊喜又意外,感动不已的看着阮伽南道:“谢谢你,过来之前我还想着说你不会答应我呢。看来是我太小人之心了,难怪明阳这么喜欢你。” 呃……他这么一说,她顿时更加心虚了。 她这哪里是好心啊!她这不是想起来梅玉书被自己的人伤着了,还帮王人会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所以她觉得既然如此,那就当是还梅玉书了。而且她另外一个身份不是和梅戈关系挺良好的嘛,于情于理于私于公这个忙她都得帮啊! 只是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严知君可不管她到底是为什么答应,他只知道这下好了,让神医瞧瞧,梅戈的身子说不定就有望了!这个好消息他要马上去告诉他们! “那我先走了,我要告诉梅戈这个好消息,你可不能反悔啊。墨镜城也听到了的,我可是有人证的,你抵赖不了的!”严知君有些不放心的说。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放心吧,绝对不会反悔的。只是这事得等母后的事结束了,我才好让师父去给梅戈看看。” “这是自然的了。”谁敢跟皇后娘娘抢神医啊! 说完他就屁颠屁颠的离开去告诉梅戈这个好消息了。 还剩墨镜城在,阮伽南看着他,“你该不会也是来找我要我师父看病的吧?” 墨镜城眼一瞪,“你才要看病呢!本公子身体健康!” “那你是……”想要做什么? 墨镜城耸了耸肩,“闲着没事做,然后对你甚是想念,所以就和严知君一道过来看看你了。” 他这半真半假的话让阮伽南很是怀疑,歪着头瞧着他打量个不停。 “怎么,你不信?” 阮伽南收回了视线,“现在大概是信了。” “对了,你知道皇上打算来年开春选秀的事了吗?”墨镜城突然问道。 阮伽南一愣,“选秀?” “看来你是不知道啊!明阳没跟你说?我可告诉你啊,这选秀虽然是皇上的选秀,但是按照凤歧国以往的习惯,若是皇上有瞧不上的,或者是动了什么心思,将落选的秀女赐给明阳当侧妃……”墨镜城似乎有些唯恐天下不乱。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木着脸瞧着他,“你看起来似乎很期待?要不要我问问他是不是想要纳侧妃?” “不不不,不用问,明阳肯定不想的!”墨镜城立刻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明阳这家伙有多宝贝自己的王妃他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他可不想再跑到边关去待上几个月。瞧瞧边关的风把他的脸都吹皱起来了! 原来墨镜城消失的这段时间是被凤明阳安排偷偷的去了边关,至于去了边关做了什么,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见他这怂样,阮伽南冷笑了一声,充满了鄙视。 墨镜城敢怒不敢言,谁让她的男人是凤明阳呢! 两人正斗着嘴,丹砂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匕首的刀鞘修补好了,小姐看看这样行不行?” “哦,终于修好了,快拿来我看看!”阮伽南高兴的道。 墨镜城见她这么高兴,有些好奇了,“刀鞘?什么刀鞘值得你这么开心?” “墨公子,是这样的,这刀鞘和匕首是小姐的亲娘留下来给小姐的,小姐很是喜欢。只是上次去青州遇到危险,刀鞘被划破了,找了不少的人才有人会修呢,又等了这么久才终于修好了呢。” “哦?让我看看是什么刀鞘这么奇特,居然还找了不少人才懂得怎么修。”墨镜城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等等。”阮伽南先是仔细的看了看之前刀鞘被划破的地方,见果然是没有什么痕迹,几乎看不出来之前被划破过。她很是满意的点着头,“不错,不错,修补得很好。” 丹砂也微微笑了笑,“小姐满意就好。” 阮伽南看过之后便将刀鞘递给了墨镜城,“喏,让你瞧瞧。” 墨镜城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刀鞘,只是在看清楚刀鞘上的花纹图案之后却是面色一变。 阮伽南原本还等着看他露出惊叹的神色来呢,所以一直看着他,自然就注意到了他倏地变了的面色。 “怎么了?”怎么这表情反应? 墨镜城神情复杂,“刚才丹砂说这是……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是你娘的东西?不是你娘买来的,或者是别人送给你娘的?” 阮伽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便回答道:“这应该就是我娘自己的东西,是她留给我的嫁妆呢,匕首只是其中的一样。” 一听,墨镜城的表情顿时就更加的一言难喻,眼神有些怪异难懂的看着她。 阮伽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灵光一闪,“难道你知道这些花纹来自哪里?” 墨镜城没有回答她,却是道:“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娘留下来的其他东西?” “当然!”阮伽南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吩咐丹砂:“丹砂,你去把那个妆匣子拿出来。” 难道墨镜城居然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来历 丹砂很快就把收起来的妆匣子拿了出来,唐嬷嬷这会儿不在内屋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丹砂神色有异,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脚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拦住了她好奇的问道:“丹砂,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丹砂这会儿心里正急着呢,看见唐嬷嬷拦住自己,眼底迅速掠过了一抹不耐烦,但是想到小姐曾经说过的话她不得不按捺住不耐佯装高兴的说道:“好事啊!小姐不是一直在查夫人的事吗?现在可算是有眉目了,有人认出来了这些花纹,知道是哪里惯用的花纹图案,如此一来,想要查清楚夫人的来历就容易多了!” 唐嬷嬷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你说有人看出来了,知道些花纹图案的出处?” “是啊,所以小姐让我把妆匣子拿出来给他看看好确认无误呢!嬷嬷,我不和你说了,小姐还等着我呢!”说完便急切的拿着妆匣子走了。 唐嬷嬷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暗道坏了坏了,若是王妃真的知道了,那……不行,她得想办法把消息传给老夫人知道才行! 唐嬷嬷面带担忧之色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 丹砂将妆匣子交给了自家小姐,阮伽南摸了摸盒子便放到了桌面上看着墨镜成说道:“这就是我娘给我留下来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真的认识上面的花纹。我一直在查,可是到现在都没多少线索,只知道我娘大概不是凤歧国的的人。” 墨镜成没说话而是把盒子拿了过来,神情复杂,伸出手从上面的花纹图案上轻抚而过。眼底带着一丝想念和嘲笑。 很快他就将盒子放了回去说道:“这花纹图案我确实知道。” 阮伽南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地方惯用的图案?” 墨镜成沉默了一下才侧目凝视着她,问道:“你真想知道?确实如你所说,这些东西并非出自凤歧国。你说这是你娘的东西,这些东西价值不菲,非普通人家所能拥有。也就是说你娘的出身应该不低,她家里也应该还有人在。你若是非要找,找到了也就意味着你会多出来一些亲人,而你现在并不知道这些亲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娘当初的离开也不知道是否另有内情。” 如果这些未知的亲人会从心底接受她,疼爱她,自然是好的,可如果这些亲人根本就不想她出现,更加不想和她相认,甚至更可能对她抱着莫名的憎恨……那她现在做的一切岂不是自寻烦恼?要知道有些亲人还不如一些陌生人来得要好。他会离开那里来到凤歧国不就是因为有一群豺狼似的亲人吗? 她若是执意寻找所谓的真相或许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可预料的影响和麻烦。为了那些所谓的亲人,真的值得这样冒险吗? 阮伽南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看到他有些严肃凝重的面色想了想便明白了。 她淡淡一笑,“我想知道只是因为不解,不想心里留下疑惑。至于知道之后我不一定会去寻那些从未谋面的亲人。我对亲情并不渴望。” 所以并不存在伤害,不在意就不会被伤害到不是吗? 如果她娘没有留下这些东西,又或者是留下了这些东西,但是她的死只是很正常的死亡,那她永远也不会好奇,不会想要去查,因为她娘来自什么地方,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现在只不过是想要还原身一个公道而已,既然占了人家的躯壳,好歹为人家做点什么。 如果不是事情过去太久了,得一样样查起来,她还真不会有这么多闲心思查她娘的来历。 就算将来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了而已,不会再有别的事了。 “所以你可以大方的,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出来,可以帮我省掉很多麻烦的。”她说道。 墨镜城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你倒是看得开。” 阮伽南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么样?从来没见过面,没联系过,没接触过,就靠着一点血缘关系吗?这能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离开的现在还说不准呢。说不定是他们将我娘赶出来了?或者是家族内斗什么的,我娘受到了殃及,再遇到了我爹,所以就跟着他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更加不可能会对那些人有什么期待了。 阮伽南见他似乎一脸的一言难尽,不由得猜测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些东西是来自西唐吧?” 墨镜城闻言莫名的看着她,“为什么会以为是来自西唐?”他说什么让她误会了吗?没有啊! 阮伽南囧了囧,说道:“最近发生挺多的事都扯上了西唐,所以……”呵呵,不好意思,那应该是她有些想太多了。 墨镜城摇了摇头,“这些花纹是西羌国独有的花纹。” “什、什么?”阮伽南撑着椅子扶手的手臂一歪,身子也跟着摇了摇,然后伸出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哪里的?” 墨镜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刚才还淡定非常,他还真以为她完不在意呢,原来不是啊。 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清晰无比的道:“西、羌、国!” 阮伽南震惊了。 西羌国?是她知道的那个西羌国吗? 她小心翼翼的求证道:“应该只有一个国家叫西羌国的吧?”不会有两个国家叫同样的名字吧? “当然了。”不然还能有两个不同的国家叫同样的名字不成?怎么可能。 她顿时就惊讶得结巴了,“可、可是,可是这西羌国……西羌国不是、不是……”不是传说中的女儿国吗? 墨镜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西羌国确实一直都是女人当政,西羌国的皇帝是女人,将军是女人,大臣是女人,出门做生意的也是女人。总之在凤歧国男人做的事在西羌国基本都是女人在做,女人做的事基本都是男人在做。”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了,除了生孩子的事一样是女人之外。”这个怕是没办法改变的。 阮伽南震惊之余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娘怎么会是西羌国的人呢?按照这里的人说的,那西羌国的女人妥妥就是女强人的形象啊!她娘要是女强人,怎么会来到凤歧国,被凤歧国的一个女人抢走了丈夫,还被人害死了?这就好比喻说一个女总裁被别人公司里一个扫厕所的女员工打败了一样让人无法相信啊! “西羌国的女人虽然比凤歧国的女人要强大,但也不是说所有西羌国的女人都一样的,也有像凤歧国传统大家闺秀那样的女人。或许你娘就是例外的那个吧!不过光是看她能离开自己的国家和你爹私奔到凤歧国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了不是吗?”一般的女人怕是没胆子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来,也唯有西羌国的女人有这样的勇气了。 阮伽南有些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所以你确定这是西羌国独有的花纹图案?会不会有人造假,高仿?” 墨镜城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有人造假这样的东西?”高仿又是什么? 阮伽南沉默了。 也是,又不是现代化的社会,有什么好造假的。而且这就是一个花纹首饰,造假也没有什么价值吧。这古代,如果是家族式的花纹图案,除非是有人想拿去做什么坏事,不然的话估计别人也懒得造假。 对了,他刚才也说了,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她娘的出身肯定不低。所以说这是西羌国贵族的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出自西羌国某个贵族?” 墨镜城蹙了蹙眉头说道:“我只认得出来是西羌国独有的,但是具体是哪个家族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看这些东西,还有精湛的手艺,一般的人家也拿不出手吧?不是顶级的门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了。”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族徽或者是图腾,花纹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他才认得出是西羌国的花纹图案,却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 说完他故意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你可能还有个强大的母族,是不是很高兴?” 阮伽南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高兴什么?你也是说西羌国的,我是凤歧国的人,我生活在凤歧国,如果是凤歧国的大家族对我来说可能还有点帮助,千里迢迢之外的西羌国顶什么用?” 墨镜城低笑了一声,“你这想法倒是有趣。” 如果是别的普通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大概是会很兴奋的。即便是遥远的西羌国,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存在的一种价值。将来的事谁说得准,或许某一天就能用得上了呢?而且即便是远,但也不是说到不了。坐上马车,抄个近路,其实也不是很远,从边境走,绕过西唐边关,再走一个月就到西羌国了。 西羌国并非所处什么偏远的地方,跟西唐和凤歧国相比,西羌国国内的环境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然的话西羌国也不可能平静了这么多年。要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抵挡其他国家,西羌国或许早就被吞并了。西羌国的女人骁勇善战不假,但是军队也需要强大的国库支持,大把大把的银子维持日常的运作。 西羌国可是很富足的,甚至比周边一些男人统治的国家还要富足,所以边上的国家才这么多年都不敢小觑西羌国,更加没人派兵攻占。 她的母族现在看来是西羌国贵族无疑了,若是她利用得当,会成为她在凤歧国的助力液说不定。还有明阳,明阳要争那个位置,若是……想到这,墨镜城眉头皱了皱,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眼里的深沉之色。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半响墨镜城抬起眼眸见她眉心轻蹙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由得问道。 阮伽南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还能怎么办?等我找到证据证明我娘的死是贺氏做的,我收拾了她就完事了。”至于西羌国那边,好像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的。 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阮伽南不是吗?而且她敢打赌,西羌国那边的人也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或许在她娘离开西羌国的时候就已经和家里的人决绝了。既然如此,她肯定不会凑上去自找麻烦的啊,万一被别人误以为她是来攀关系的怎么办? 咳咳……如此简单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墨镜城内心有些一言难尽,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能不能表现出一点兴奋期待来?能不能别让他这么的……没面子。他说出来的好歹是一个大秘密好吗? 墨镜城觉得在阮伽南这里会随时让自己受到打击,各种各样的打击。刚才她打击过自己的容貌了,自己原本还想着告诉了她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意外的惊喜,她好歹表达一下内心的激动啊。可是看看她现在这样子,也太平静了一些吧。除了刚开始的一点震惊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墨镜城还在纠结阮伽南为什么能如此淡定的时候她已经在想着是时候把贺氏给捉出来好好的“审问审问”了。 贺氏一定知道她娘是西羌国的人,因为她是她娘的贴身婢女,可是她还有阮常康似乎很是避讳提到这件事,也正好印证了墨镜城的话,她娘的出身一定是贵族,而且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让在凤歧国的阮常康如此忌惮了。 想来也是明白即使她娘和家族断绝关系了,但是断绝关系是一回事,人在凤歧国被害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若是护短一点的,好面子,记仇一点的,知道这件事,即使阮常康是凤歧国的人,他们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还有贺氏,原本只是她娘身边的一个丫鬟,结果反过来咬了一口主人,这还得了!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她娘身边贴身丫鬟这个事实! 对有些人来说,做了一天的丫鬟,那就一辈子都是丫鬟! 阮伽南心里自然不是真的毫无波动,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比较淡定而已,实际上她内心是有些那啥的。 西羌国,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娘居然是西羌国的人,而且还是贵族出身!之前听凤明阳提起西羌国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这个女儿国扯上关系。她只是想以后若是有机会或许可以到那里见识见识一下真正的女儿国是什么样子的。没想到墨镜城会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令人震惊和无法置信的事。 这命运可真会开玩笑啊!怎么给她弄了这么离奇的身世呀?这一点都不好玩,也并没有让她觉得很兴奋好吗?她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个亲她最好是一辈子就不要认,不然的话,怕是会惹来无数的麻烦事,现在她的麻烦事就不少了,不需要更多了。 哎,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在西羌国多好啊,她可是听墨镜城说了,西羌国的女人跟凤歧国的男人可以娶几个女人一样,她们是可以娶几个男人的!简直就是比现代还现代啊!不不不,是比现代还牛逼啊!现代还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可是西羌国却可以一个女人同时娶几个男人,现代多少女人梦想的事啊! 她娘出身贵族,留在西羌国的话哪里会有被自己贴身丫鬟撬墙角的事发生?她怎么就看上了阮常康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还和他私奔到了凤歧国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来到凤歧国这不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地位给来了个大反转吗?她是怎么接受得了的?真的这么爱阮常康? 如果是的话,她就不得不感叹一声爱情真伟大了!她娘这样的女人在西羌国估计真的是另类,特别的……特别的没出息。 哎,她穿越来的时候怎么就没穿越在西羌国呢?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可以同时拥有很多歌美男,或者是小鲜肉了? 阮伽南双手捧着双颊,脸上随着脑海里的幻想不由得露出了梦幻的笑容。 凤明阳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但是她脸上的表情,笑容,迷蒙的眼神让他本能的不高兴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似乎怕惊扰到了她。 阮伽南没注意到身边坐了人,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声音,问她什么,她也没有多想,反射性的就将自己脑海里正想着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了还嘻嘻笑了两声。那模样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让凤明阳不仅眉头一皱,脸色也直接黑了下来。 她说什么!去西羌国,想要同时娶几个相貌,性子不一样的美男?!想享受尝试一下齐人之福?! 阮伽南若是清醒的话肯定会赶紧顺毛,但是这会儿她正幻想得开心呢,完忽略了身边人释放出来的低气压和冰冷气息,完完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幻想里不可自拔。 凤明阳却是要气得肝疼了。 他越是看她看上的表情笑容就越是怒火中烧,同时还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里发酵,见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半响他才无声的冷笑了一声。 他突然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手强硬的掰过了她的脸,然后气得本能的狠狠地吻上了她带着让他火大不已笑容的双唇,用力的辗转着,吸吮着,不给她丝毫反应或者是拒绝的机会。另一只手同时用力的攥住了她的纤腰防止她挣扎,很快又忍不住一用力,将她整个人从凳子上带了起来,往自己怀里一按,让她跌坐在了自己大腿上,靠在了自己怀里,而他唇上的动作则是不停,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气。 阮伽南幻想到自己娶了一个小鲜肉呢,却突然嘴上一痛,让她立刻就回过神来了。迷蒙的眼神霎时间变得清醒无比,然后就看到自己眼前放大了的俊脸,以往让她很是着迷的漂亮凤眸燃烧着两束火苗,灼灼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吞了她一样,吓了她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到腰间一紧,身子不由自主的被一道力道强硬的带动,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人也往他怀里倒去,她不得不伸出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眨了眨眼,满眼不解迷惑。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发情了,还这么激动的样子,把她嘴巴都啃得有些疼起来了,会不会接吻啊! 忍了一会儿见情况非但没有好转,似乎还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了,她觉得为了明天起来自己还有一双好好的嘴唇见人,她还是自己来吧。于是她化被动为主动,虽然不知道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携带者一身怒气的在折腾——哎,不对,她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她慢半拍的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事,顿时就心虚尴尬了。 呵呵……这个,真是…… 见她竟然还在走神,凤明阳的心里的火苗是越烧越旺,一下子就窜得老高。他狠心的用力咬了她一下,让阮伽南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声。对上他满是质控的眼神,立马连自己的疼痛都忘记了,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反客为主,热情不已的在他嘴上亲吻着。 凤明阳告诉自己不能上当了,不能这么轻易的让她逃过这次,不然以后……不过显然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方,很快他就食髓知味,不满意她的温和,又夺过了主动权。攥住她纤细腰身的手也越来越紧,两人的身躯越贴越紧,原本安静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一阵暧昧的声音。 丹青原本是想进来伺候的,可是才靠近屋子就听到了一阵奇怪但是又让人莫名脸红的声音。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然后羞得满脸通红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哎呀,小姐和王爷的感情真是好啊,照这样发展,会不会很快就会有小小姐或者是小公子了?丹青美滋滋的想着。 良久之后屋内暧昧的声音才慢慢的停了下来,阮伽南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明亮的眼眸因为激情而染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 唉,想不到接吻也是个体力活。她微微闭上眼靠在凤明阳怀里平息絮乱的呼吸。 相比之下凤明阳竟然要好许多,让她很是不能接受。 什么嘛,难道因为他是男人,所以即使跟白切鸡似的也比她厉害?想想就觉得不服气了,她突然伸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捏了一下。 凤明阳眉头一皱低头困惑的看着她,好好的捏他干什么?他都还没有找她算账呢! 怎么,还不服气?她瞪了回去。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觉得既然她还有力气捏他,瞪他,那他们还是来算账好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去西羌国娶几个男人?嗯?你想娶多少个?娶什么样的,说来本王听听,说不定本王可以给你意见呢。”他神情森冷,阴恻恻的盯着她说着。 阮伽南顿时身子一僵,然后呵呵的笑了起来,装傻道:“王爷,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娶几个男人?王爷你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啊!”说着说着还表情一变,一脸指责,“王爷,你这样的思想太危险了,你可是王爷呢,怎么能想这么龌龊的事呢?太损你的形象了!” 凤明阳冷笑,“王妃你也知道危险呀,本王还当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尝试了呢。”而且到底是谁龌龊! “怎么会呢?我可是王爷的王妃,妻子了,自然是对王爷一心一意的。而且我有王爷这么好的男人了,我怎么还会想其他的男人呢?其他的男人在我眼里就是一坨狗屎啊!”她一点都不脸红的说着。 凤明阳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狗……她怎么,怎么,这样粗鄙的话她是怎么做到张嘴就来的?还说得如此的自然清新脱俗……大概是因为她形容其他的男人是狗……显得他比较重要的原因?他很不想承认自己被取悦了。 阮伽南在他怀里仰着头瞧着他,虽然面色还是一样冷冰冰的,但是她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满意。她不由得在心里偷偷的笑了笑,继续顺毛。 “王爷你以为我是这么不挑嘴的人吗?就是你,也是我认真考虑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决定接受的好吗?我就是觉得这西羌国很有意思而已,跟凤歧国完不一样呢。”说着说着她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阴阳怪气的道:“倒是王爷,身份尊贵,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侧妃,还有夫人,可以同时娶好几个女人呢。”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怪异,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低头凝视着她,“王妃放心,除了王妃,王府后院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了。” 她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哦?王爷说真的?一辈子只对着我一个女人,王爷不会觉得腻?” 他漫不经心的道:“王妃这么有趣,本王觉得一辈子都不够呢。而且女人又不是银子,越多越好,心意相通的话,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他可不是那些好色,又或者是想借此来证明什么的男人。女人多了,后院容易出问题不说,而且谁说男人就不能只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男人应该专注的是后院以外的事,女人多了哪里还有心思去专心别的事?一个女人都已经应接不暇了,哪里还有功夫去应付更多? 自古成大事者从来就没有哪个是沉迷女色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想过要娶多少个人回来。前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没有说只娶一个,但是也没有想着填满后院。今生遇到了她,让他尝到了所谓情爱的滋味,他就更加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 一个人的心就那么一点大,装了国家大事,装了权力,装了阴谋手段,再装一个女人就已经很饱满了,再多就不嫌拥挤吗? 阮伽南有些意外的瞧着他,半响才笑了起来。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就拭目以待了。既然选择了和他一起,那她就会相信他。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那还如何说其他? “你好好的怎么想到西羌国了?”凤明阳有些奇怪的问。 “你不知道?”阮伽南有些惊讶。 她以为墨镜城已经跟他说过了。 他挑高了眉,“我该知道什么?” “墨镜城没跟你说?”不是吧?墨镜城既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下属,这么大的事居然没跟他说?她以为他会一转身就去告诉他了……原来是自己把人想得太什么了。 想了想阮伽南就明白为什么墨镜城没有和他说了。他大概是觉得这事她的私事,或者说这是他们两夫妻的事,不应该由他这个外人来告诉他,所以才没有告诉他,想让她自己跟他说。 没想到啊,墨镜城这人还是个体贴的人啊! 凤明阳眯起了双眼,“这件事跟镜城有什么关系?”他们背着他在搞什么? “呃,是这样的,今天我……”阮伽南原本就没有想着要隐瞒他,于是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最后耸了耸肩,“事情就是这样子了。墨镜城看出来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上面的花纹图案是西羌国独有的,所以……” “所以你娘是西羌国的人,而且还是西羌国贵族出身的小姐?”凤明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阿南她会是西羌国血脉的人? “应该是,墨镜城说能拥有这样价值不菲的宝物,肯定不是一般人家了。这是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图案。对了,墨镜城难道去过西羌国,不然他怎么知道这件事?”阮伽南这才想起了自己心里有个疑惑呢。 凤明阳蹙了蹙眉说道:“镜城他是西羌人。” “啊?”阮伽南呆住了,墨镜城是西羌人?怎么这么巧!那也就难怪他会知道了。 凤明阳简单的将墨镜城的事说了说,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说他因为家族的事才离开了西羌国,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了凤歧国,又结识了他。 阮伽南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今天说到西羌国的时候他的表情反应这么奇怪了,原来他就是西羌国的人。哎,如果不说,她还真看不出来墨镜城是西羌国的人呢,不是说西羌国的男人都跟女人一样,娇娇弱弱的吗?墨镜城一点都不像啊! 对于她的想法凤明阳觉得很是好笑,简单的说了说西羌国的事。 阮伽南听了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在墨镜城不是那样的男人,不然的话,我看到他怕是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最怕那些伪娘似的男人了,外面伪娘就算了,性子也这样,她真是受不了的。 等她笑够了他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阮伽南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如果将来有缘分到西羌国,再查清楚也不晚,如果没有,那就算了,毕竟我娘也死了。她离开西羌国那么多年了,如果她的亲人想找她,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了。既然他们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 没有他们她现在也一样过得好好,所以真的不重要。 “你还有我。”他握了握她的手,定定的凝视着她。 就算她没有别的亲人,但是还有他,他不会放弃她的,会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松开。 阮伽南扬高了眉,“你也有我。” 凤明阳低声一笑,“是,我们有彼此,所以什么都不怕。” 第一百六十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唐嬷嬷听了丹砂的话之后就想办法将消息传回去给老夫人了。 当年夫人的事虽然她知道得不是很多,但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而她了解的恰好就是最重要的那部分,所以老夫人才这么担心,想要拿捏住她,怕王妃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原以为王妃就算是查也不会查到什么的,没想到现在突然就说知道了夫人的事。老夫人让她要盯着王妃,这么大的事她肯定得通知老夫人了,若是让王妃知道了当年的话,那可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老夫人接到唐嬷嬷传回来的消息眉头一皱,面色有些冷沉,想了想便让人去通知阮常康了。 阮常康听下人说老夫人有急事找他,他放下手上的事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福安堂。 老夫人将唐嬷嬷传回来信递给了他,他一脸疑惑的打开,一看,面色顿时一变,大吃一惊,“什么?伽南知道了?” “唐嬷嬷传回来的消息看是这样的。日防夜防,终究还是防不住啊!”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阮常康的面色很是难看,阴晴不定。显然这件事太过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他知道她在查,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这么快就查到了。 “娘,要是她知道……”这死丫头摆明了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若是她知道她娘的死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万一她找到了西羌国那边去,告诉了那边的人,依照那边人的性子,这件事肯定没完。这就意味着麻烦是不断!若是让朝廷上的大臣知道了这件事,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 还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阮常康的面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你慌什么慌,就算她查到又如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贺氏的主意,贺家老夫人的主意不是吗?当初非要嫁给你,又不愿意屈居的人是贺氏。可不是我们非要娶她,非要让她当夫人的。”老夫人冷笑了一声。 阮常康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老夫人知道他明白的。 “你要么就直接杀了伽南,让她无法继续查下去,要么就提早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娘都这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了阮家的繁荣昌盛,娘也尽自己的力了。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若是因为这件事毁了,你心里能甘心?你付出了多少才走到了今天还用娘来提醒你吗?”老夫人语调平缓的说着。 阮常康半垂着头沉默不语,面色掩在了屋子旁边多宝阁投射下来的一道身影里有些晦暗不明。 老夫人看着他,眸色深深,“娘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情都告诉你了,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不管怎么样娘都希望你要以阮府的利益为重。” 良久阮常康才回应道:“娘,我知道。” 看到他这样子,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既然都已经做了,那就无谓再多想其他的了。路你已经选择了,再回头也不可能,那就唯有继续走下去。” 等阮常康离开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才似乎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夫人,若是二老爷他……” 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眼里有些笃定,“放心吧,他会知道应该怎么选择的。”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做娘的会不清楚吗? 如果是十几年前或许他,阮府还需要忌惮贺家,他会舍不得贺氏,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尚未在朝廷站稳脚跟的人了,而阮府也不是当初那个毫无根基的阮府了。贺家势力大,那又如何,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皇帝。而且现在伽南是宁王妃,若是贺家真的要和阮府翻脸,那只会便宜了宁王,贺家和八皇子是一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更不用说现在清妃还怀孕了,又认定了清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皇子。 “还是老夫人最了解二老爷。” 老夫人笑了笑,“回话给唐嬷嬷,让她暂时不要理会这件事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在王府好好伺候宁王妃,让她小心点,王妃可不是好糊弄的,小心暴露了自己。” “是,老夫人。” “对了,若梨这孩子的及笄礼贺氏准备得怎么样了?”老夫人想起了自己孙女的及笄礼。 “老夫人放心,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一切都有条不絮的在进行着。听说夫人之前回贺府的时候跟贺老夫人求了求,想让平阳郡主来当正宾呢。” “哦?那平阳君主可答应了?” 嬷嬷摇了摇头,“这个恐怕难行,平阳郡主的性子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咱们若梨小姐了,就是那贺梅芩小姐当初及笄的时候平阳郡主也只是露了露脸而已。”现在又怎么能会答应来给若梨小姐当主宾呢? 老夫人心里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是听到还是觉得有些失望。 “贺氏这心思是好的,若是能让平阳郡主来给若梨的及笄礼当正宾,那若梨定会风光无限,也会在燕京大放异彩。可惜了……”就是因为平阳郡主那样低调的性子,高贵的身份,来当正宾才更有面子,贺氏这想法倒是很好的,只不过…… “那老东西不是一向自诩很有本事吗?又一向宠爱看中若梨这个外孙女,既然这样,那她怎么没办法说服平阳郡主来给若梨的及笄礼当正宾?”老夫人冷嘲着道。 老夫人身边近身伺候多年的人都明白老夫人对贺老夫人那叫一个不喜,一点都不像是亲家,仇家倒是有点像的。 所以这个时候就必须顺着了。 “贺老夫人哪里奈何得了平阳郡主?即使平阳郡主嫁入了贺家多年,但是何时见贺老夫人在平阳郡主面前可以摆谱的?平阳郡主那样的性子连八皇子当年都吃过瘪呢。” 听到这话,老夫人眯了眯眼,“好像听说平阳郡主一向和宁王比较亲近?” 嬷嬷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点头道:“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的。” “你说若是……”老夫人欲言又止。 嬷嬷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夫人您是想让宁王妃……可是宁王妃和若梨小姐不亲啊,宁王妃应该不会愿意吧?” 以宁王妃那样性格来看,想来是不愿意为了若梨小姐让宁王去跟平阳郡主说的。 老夫人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才醒过来,“也是,是老身多想了。算了,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 贺老夫人确实是和平阳郡主提过想让她在阮若梨的及笄礼上当正宾,自然是被平阳郡主拒绝了。 阮若梨是个什么东西,还让她去当正宾?她是贺氏的女儿,是贺老夫人的外孙女不假,但是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以为她这个平阳郡主是谁都可以使唤得了的吗?为了这件事贺老夫人还恼怒了起来,迁怒到了二房身上。只不过对平阳郡主两夫妻来说却是有些不痛不痒的,至于二房的另一个老爷有意见,那也是没办法,谁让平阳郡主这人好相处呢? 宁王府里,阮伽南当然是知道唐嬷嬷将消息传了回阮府的。 她觉得或许现在也应该问问唐嬷嬷了。 唐嬷嬷被叫进屋子的时候还以为是阮伽南找她有什么事吩咐,直到看到她有些冷然的面色,还有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被赶了出去之后她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王妃,不知道您让老奴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唐嬷嬷心里有些忐忑的问道。 阮伽南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盈盈的望着唐嬷嬷,说有多无害就有多无害,“嬷嬷你不用紧张,本妃就是想着说你来到王府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你适应得怎么样。毕竟你在阮府,在祖母跟前伺候了那么多年,突然换了环境,本妃是有些担心你适应不过来的。当初带你回来的时候本妃可是答应了祖母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唐嬷嬷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太自然的笑着道:“王妃严重了。老奴就是一个奴才,去到哪里都一样,哪里来的适不适应呢?而且王妃对老奴也很好,细致周祥,老奴心里一直很感动。” “哦?你也觉得本妃对你好?”阮伽南挑了挑眉反问。 唐嬷嬷不疑有他,用力的点着头,“自然了。” 说句实在话,王妃对她确实很好,她来到王府的待遇比在阮府好得多了,王妃也没有因为她之前伺候的人是老夫人就对她怀疑,不信任,一开始就让她在屋子里伺候,也给了一笔银子给她安家,甚至还替她的儿子找了一份很不错的事做……她来到王府的时间还不长,可是也看得出王妃是一个容易伺候的主子。 只可惜她是老夫人的人,她不能背叛老夫人。 阮伽南脸上的笑容不变,却猛的一转,声音一冷,“既然嬷嬷觉得本妃对你不薄,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本妃,将王府的消息私自传回阮府呢?本妃以为嬷嬷随着本妃回到王府的时候应该就明白了,以后嬷嬷你要效忠的人是本妃才对。原来嬷嬷一直人在曹营心在汉啊!” 唐嬷嬷面色顿时一变,猛的一抬头对上了她冷然的双眼,吓得双膝一软,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王、王妃,您,您在说什么呀,老奴,老奴听不明白……” “嬷嬷,你明白的。你从丹砂嘴里知道本妃已经找到了本妃娘的线索,所以你就心急的把消息传了回去。本妃猜你是把消息传回去给了祖母吧?祖母这会儿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本妃的爹了……嬷嬷,你说他们会怎么做?会不会担心当年对本妃娘亲做过的事被本妃知道,然后暗地里派人来刺杀本妃?”阮伽南摸着下巴猜测道。 “老奴,老奴实在是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呀!夫人,夫人当年真的是病死的!老夫人和二老爷都是王妃的亲人,怎么会害王妃呢?王妃您千万别相信别人的挑拨离间之言啊!” “嬷嬷,本妃知道你心里也一定明白,明白本妃为什么会挑了你回王府。当年的事你也一定知道,你不说是觉得你的家人拿捏在祖母手里所以你只能听命于祖母是吗?嬷嬷,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祖母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有多少年活?祖母能护得住你一时,还能护得住你一世不成?本妃耐性十足,等都可以等到祖母过世再来收拾你们,可是现在本妃没有啊,这不是给你们机会吗?” “你觉得是一个宁王妃有用处一点还是一个老夫人用处大一点?”阮伽南看着唐嬷嬷脸上的血色飞快的褪了个干净,顿时笑得更加的可人了,眼里闪着无辜的光芒,“嬷嬷,你也知道王爷一向宠本妃,若是本妃说对嬷嬷的家人很有兴趣,你猜王爷会不会帮本妃?本妃要是想动你的家人,你觉得老夫人能护得住?” “王妃,您,您不能……” “嬷嬷,本妃能的,可以的!”阮伽南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唐嬷嬷,“毕竟本妃面前,想要对嬷嬷家人做什么,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本妃心善,所以给你一个机会。嬷嬷,你可以好好的想想,想想本妃和老夫人,到底哪个才值得你投靠效忠。嬷嬷你聪明了一辈子,不会在最后要紧的关头犯糊涂了吧?” 阮伽南说完也不看唐嬷嬷现在是什么样的面子,端起了桌面上热度刚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丹砂也在一旁说道:“唐嬷嬷,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乖乖听王妃的话,老夫人对你是不差,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唐嬷嬷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孙子啊!咱们王妃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王妃是觉得你还有价值,所以留着你,若是你让王妃觉得你没有了价值,那你不但你,就连你的家人也都没必要继续活着了。” 丹砂可不比阮伽南那般温柔,她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不好亲近的人,现在更是刻意摆出了阴冷的表情,目光阴森带着威胁的看着唐嬷嬷,阴恻恻的话像一把铁锤一样一下一下敲在她心头上,让她吓得几乎肝胆俱裂。 她这种年纪的人,也没有别的什么好求了,求的也就是自己的家人平安富贵。 可是现在……现在她才知道是她太小看王妃了!王妃将她带回王府这么久没有任何动作就是一直在等机会,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还是自己送到她手上的。或者就算没有这次的事,王妃也会制造这样的机会,因为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让自己背叛老夫人。 “唐嬷嬷,机会可不等人啊!老夫人能给你的,王妃一样能给,而且绝对不会比老夫人差,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还是说你对老夫人的忠心已经超越你的家人了?如果是这样,那王妃派去西城的夹道胡同守着的人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就不知道人回来之后能带回来几个人头了。” “不要!”唐嬷嬷终于被丹砂的话吓得大叫了出来,眼神惊惧的看着丹砂,恐惧又有些怨恨。 “嬷嬷你不必如此看着我,你家人是生是死,全看你的选择。我可是王妃的人,自然是为王妃做事的。其实嬷嬷你年纪也这么大了,难道你就不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安享天年吗?你就不想含饴弄孙吗?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王妃满意了,自然会好好赏你。老夫人答应过你的,王妃都会帮你做到。” 唐嬷嬷心里开始剧烈的动摇了起来。面色变幻不定,各种复杂的情绪交错不停。 阮伽南也不催促她,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她不怕唐嬷嬷不松口,她有软肋,只要她捏住了她的软肋,就不怕她不就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唐嬷嬷一咬牙,抬头望着她目光决绝的问道:“王妃当真能做到老夫人答应老奴的一切?” 阮伽南笑了,“当然了。本妃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的话这会儿你就会先见到你家人身上的一些什么部位了。本妃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妃,本妃自然不会亏待你。当然了,如果让本妃发现你当年也对本妃的娘亲做了什么——” “没有!老奴没有!”唐嬷嬷急忙道,“当年夫人的事老奴并没有,并没有参与过!参与过的人都让,让二老爷和老夫人还有夫——贺氏处理掉了。” 如果她知道,她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了。虽然当年她在老夫人身边做事,但是那段时间她刚好家里有事,跟老夫人告了假,并不在府里,回来之后就发现一直病着的夫人竟然死了。那个时候夫人刚死,很多事,很多人都还在,自然是满不了的。而且很多事她也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老夫人信任她,也从来没有让她回避,所以她才知道。 别的事她不敢说,但是夫人的死,她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嬷嬷你就说吧。你不说本妃也能查得到的,别说是你了,就是贺氏,本妃也有法子将她绑来逼问个清楚。”阮伽南目光冰冷的看着唐嬷嬷。 “好,老奴说,老奴说!但是王妃要答应老奴,不能伤害老奴的家人,也不能让老夫人伤害他们!” “放心,你好好配合,本妃自然会护住你的家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贺氏被劫 阮伽南从唐嬷嬷嘴里问出了当年的一些事之后就开始谋划要将贺氏绑出来收拾一番的事了。 她不是警察,捉人可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她一边让盛况去盯着阮府,打探贺氏最近的行程安排,没多久就打听到了。因为阮若梨及笄的时间快到了,所以贺氏决定带着阮若梨还有阮华禹到护国寺上香。 阮伽南觉得这个机会很好,很快便让盛况去安排了,然后她就等着贺氏出门。 贺氏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甚至不知道阮伽南已经知道了她娘的身份来历,因为不管是阮常康还是老夫人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知情的人里面就只有她是被瞒在鼓里的。 到了出行的日子,贺氏和阮若梨两兄妹早早就出门了,因为坐着马车到护国寺正常来说都要差不多两个时辰,虽然说是打算在护国寺停留一个晚上,但还是早些出发的好。阮常康要当值,自然不可能陪着去,而且有阮华禹在,他也没有太过担心。 这头贺氏出发不久,那边阮伽南就收到消息了。 “出门了?带了多少人?”听到盛况的话,阮伽南问。 “没带什么人,除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之外,就只有五个护卫了。看着那五个护卫也不是什么高手,就是一般的普通护卫。”顶多就是能应付一般的歹徒什么的,若是来了个稍微厉害一点的都不够看。 阮伽南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人多了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要绑贺氏,起码明面上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和留下任何痕迹,至于阮府的人,贺家的人会不会怀疑她,这她就管不着了。怀疑又如何,能找得到证据吗? 她沉吟了一下才吩咐道:“这次的事让云海负责,乔楠他们就不要出面了。” 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被人认出来了。特别是般若,江湖上能叫得上名号的女人可不多,她还长了那样一张脸,简直不要太容易被人认出来。 盛况现在又跟着她,那就唯有云海比较适合了,而且他性子稳,做事谨慎小心,由他出马,万无一失。 盛况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跟着去护国寺。贺氏既然打算在护国寺待上一个晚上,明日才回来,那她就再等等好了。 贺氏带着阮若梨两兄妹顺利的到了护国寺,进香拜佛,捐香油钱,念经,算卦,一直都平安无事,到了傍晚,用过晚饭之后便回了厢房。贺氏和阮若梨睡在一个屋子里,阮华禹则是睡在另外一个厢房里,夜色渐渐降临之后屋子里点起了烛火,贺氏和阮若梨说了一会儿话就回房了,阮若梨也回到了自己睡的屋子里。 半夜的时候阮若梨迷糊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声,原本她只是以为是外面不知道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声音,毕竟这里不是燕京城里,夜里有些异响也是正常的事。可是混沌的脑子却猛的一震,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人也反射性的坐了起来,蹙了蹙眉头。 奇怪,她刚刚听到的声音怎么好像是娘睡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可是这个时辰了,娘应该也早就睡着了啊,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而且伺候的嬷嬷也没有动静,怎么回事? 她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多想。因为这里是护国寺,能出什么事,而且今天他们一整天都平安无事的,不可能到了夜里才出什么事。 想了想她扬声唤道:“春莺。” 睡在外间的春莺听到她的叫声忙爬了起来,“小姐,怎么了?是要喝水吗?” “不是,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吗?”她问。 春莺有些困惑,摇了摇头,“没有啊,哪里有什么声音,小姐是听到院子外面那些夜里活动的小动物发出来的声音了吧?” 是这样吗? 阮若梨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你去我娘的屋子里看看,看看我娘是不是在屋子里。” 春莺听到她的吩咐觉得很是奇怪。 这个时辰夫人不在屋子里睡觉会在哪里?小姐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醒了还做出了这么奇怪的事? 春莺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往贺氏的屋子走了去。 伺候贺氏的李妈此时还睡得香呢,春莺见状脚步一停,下意识的就觉得夫人此时肯定是在屋子里睡着的,不然的话李妈早就醒了。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在李妈身边叫道:“李妈,醒一醒,小姐让我过来问问夫人睡得怎么样,你进去看看吧。” 说完却发现李妈居然睡得很沉!对她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春莺很是奇怪,稍微大了一点声音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结果李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春莺也觉得奇怪了,不由得直接伸手推了推李妈,李妈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春莺心里一沉,想到自家小姐的话,她直接推开了夫人睡的屋子的门,月光投射进来,她却一眼就看到床榻上根本就没人! “啊!”春莺本能的尖叫了起来,然后转身脚步有些不稳的跑了回去。 听到春莺的尖叫声阮若梨心一跳,忙从床上下了来,急急忙忙的走向了门口,打开门就看到春莺面色慌张的走了回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不见了!夫人不在屋子里,李妈也被人迷晕了!” “什么?”阮若梨面色一白,下意识的用力捉住了春莺的手,“你说清楚,什么叫不见了,我娘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 说完却又不等春莺回话自己就着急的往贺氏的屋子走了去,去到那里果然是看到床上空空如也,但是从床上的痕迹来看,是有人睡过的,可是现在人却不见了! 刚才的声音果然是不对劲! “小姐,现在怎么办?”春莺一下子就没有主意了。 阮若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去通知我大哥,让他马上带人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不管娘现在是在哪里,万一被人知道这个时辰娘不见了,那就不得了。 阮华禹听到春莺的话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怎么穿好,可见心情之急切了。 “怎么回事,春莺说娘不见了?”他沉声问道。 看到阮华禹,阮若梨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大哥,娘不在屋子里。方才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我不放心就让春莺来看看,就发现娘不在屋子里。李妈也被人迷晕了,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大哥,娘,娘是不是被人劫走了?” 可是到底会是谁劫走了娘?一个妇道人家,劫走她有什么用,难道是想用来威胁爹或者是外祖母家里的人?阮若梨胡乱的猜测道。 阮华禹面色凝重,进屋子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大哥,现在怎么办?”阮若梨是没有了办法。 “先让人四处看看,或许,或许母亲只是自己出去走走了……”阮华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根本就说不通,可是现在事情是怎么样的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如果不是梨儿听到了什么声音,醒了过来,是不是明天才会发现不妥? 阮若梨飞快的点了点头,“对,现在先让人四处找找,或许娘真的是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了。” 两兄妹生怕惊动了别人,毕竟护国寺从来就不缺香客的,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就糟糕了。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能到母亲也说不定。可是让人四处都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母亲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最后没办法,阮华禹只得找到了护国寺的人,将事情说了说,让护国寺派人偷偷查一查。护国寺的人听了立刻也重视了起来,不见了的人可是阮太傅的夫人,贺家的嫡小姐啊!这还得了!至于阮华禹的要求他们也明白,一个妇人,夜里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传了出去,名声怎么办? 护国寺这边乱成一团的时候贺氏已经被人像麻袋似的扛在肩上离开了护国寺,一路飞驰,来到了八宝村。 云海将人粗鲁的往地上一扔,也不管麻袋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被摔着。 “怎么,顺利吗?”盛况急声问。 云海瞥了他一眼,是他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一样。 “你可别干得太利索了啊。”般若说道。 云海淡淡的说道:“放心吧,我临走前故意弄出了一点声音来,旁边屋子的人肯定能听见的。”除非睡死了。 般若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然的话他们的活就白干了。贺氏不见了,如果没有被人发现,这件事怎么闹出去,她的名声怎么毁掉? 当年她既然狠心杀了老大的娘,那现在就先拿点利息好了。等明天应该大家都会知道阮府当家主母贺氏在夜里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吧? “这人先关着,让人好好看着,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了,等老大过来再说。现在咱们就先去睡觉吧!”般若打了个呵欠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谁也没有再理会被扔在地上的贺氏。 就这样贺氏在地上躺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前一片昏暗,嘴巴被堵住,双手被绑,而且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里,她反射性的就开始挣扎了起来。可是一大早的,八宝村的人都还没有醒呢,谁有工夫理她。 经过了一夜,阮华禹两兄妹和护国寺的僧人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贺氏的任何踪迹!这下子连护国寺的住持大师都惊动了,不得不先派人回阮府将这件事告诉了阮常康。 阮常康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护国寺,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当即就面色一沉,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爹,难道你知道是谁绑走了娘?”阮若梨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什么,忙拦住了他。 “梨儿,爹怎么会知道是谁绑走了你娘?爹只是想着回城再想办法,你和华禹现在这里等等,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阮常康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怀疑对阮若梨安慰道。 阮若梨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现在没有时间多想其他的事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你娘!”阮常康重重的说道。 他一回城就直接去了宁王府,看到阮伽南目光恨恨的瞪着她逼问道:“你这个孽障!是不是你把你母亲劫走了!” 阮伽南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爹,你是发疯了吗?好好的说什么胡话呢。母亲被劫走了?什么意思?母亲不是在府里吗?” “你还在装!如果不是你,你母亲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除了你,还会有谁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疯了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对阮府,对你母亲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阮常康怒吼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还是在护国寺!简直、简直就是胆大妄为!这件事难道是宁王出的手? 他不得不这样怀疑。能在护国寺悄无声息的把一个大活人给带走,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他怀疑,梨儿之所以会听到声音,根本就是别人故意发出来提醒他们的!这事就是一件有预谋的事情!除了她,除了这个孽女,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先说清楚再来给我定罪。”她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 阮常康眯了眯眼,不放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见她脸上除了一丝疑惑不解,还有一丝无奈,甚至是不耐烦之外再无其他。他眉头不由得一皱,难道不是她做的?可是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阮常康黑着脸将事情说了一遍,在这过程里还是一直紧盯着她不放。 只见她听了之后一脸的惊讶和诧异,“爹你是说母亲带着大哥和若梨妹妹去护国寺上香,然后母亲夜里突然就不见了?会不会是搞错了,这么离奇的事怎么可能会在护国寺发生?还有啊,爹,虽然我和母亲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你也不能母亲一出事就怀疑到我身上啊!我昨天一直在府里,门都没出过。再说了,我一个弱女子,我怎么把母亲劫走?” 阮常康冷笑了一声,“你是弱女子?你跟着你的师父学过武功不是吗?” 阮伽南很是无辜,“爹,我是学过武功,但那也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从悄无声息的在护国寺把一个大活人劫走啊,你来试试?” “就算你没本事,可是宁王有!” 阮伽南瞪大了眼,“爹,你这样想就不对了。你觉得王爷会帮我做这样的事吗?你把王爷当什么人了?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而且我好好的劫走母亲做什么?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动机啊!” 她这么说就是笃定了他不会把她娘的事说出来。 阮常康面色阴沉,目光森冷的看着她。 “爹,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母亲失踪了,我也是很担心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王爷说一声,让人帮忙去找。但是如果爹你没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的好。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宁王妃,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阮伽南对他阴冷的面色丝毫不惧怕,还好声好气的道。 阮常康还真的没办法说出来。因为他以为唐嬷嬷是老夫人安插在王府的一个眼线,他也没想过唐嬷嬷知道那件事是阮伽南故意让唐嬷嬷知道的。 “爹,你有时间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赶紧想办法去找母亲。毕竟按照你说的,母亲已经不见一个晚上了。一个晚上能发生很多事情。母亲可是阮府的当家主母,若是出了什么事,丢脸的可不只是阮府而已,我这个嫁出去了的嫡小姐也是会受到牵连的。”阮伽南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真不是你做的?” 阮伽南目光坦诚的回视着他,“爹,真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她啊,是云海做的啊!她只是动了动嘴巴而已,不是她动的手啊! 阮常康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这件事最好就不是你做的,不然的话休怪我不顾念父女之情!”说完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了。 阮伽南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顾念过父女之情了?父女之情,得了吧,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东西好吗? 不过现在贺氏不见了,那就有热闹看了。不知道贺家知道了没?不如她做个好人,把消息传给贺老夫人知道?闹得越大越好啊,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贺氏不见了嘛。但年的事贺家有办法,因为知道的人不多,想要封住别人的嘴巴容易,可是这次,她倒是要看看,贺老夫人还有什么办法封住燕京人的嘴巴! 这么想就这么做,她立刻吩咐人将消息传到了贺家,传到了贺老夫人的耳朵里。 “什么!兰儿去护国寺上香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把事情说清楚了!”贺老夫人猛地面色一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来传话的人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贺老夫人面色一白,跌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已经一整晚了都没有找到人……贺老夫人下意识想到的便是贺氏的名声。 “马上派人封锁消息,不准透露一个字!”她厉声说道。 一定要在外人知道之前把兰儿找回来!不然的话,兰儿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忘恩负义 贺氏心里是又愤怒又惊惶还怨恨不已。无比的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阮伽南这个贱蹄子给杀了,让她长得这么大回来对付自己。若是当初把她也杀了,那就一了百了,永远都不会有人想要查当年的事,她一辈子都是风风光光的阮夫人,贺家的嫡小姐,哪里会有今天,被她派来的人羞辱至此。 贺氏心里是已经想出了一百种要报复阮伽南的手段了。 阮伽南对贺氏怨毒的目光和愤恨到扭曲的面容视而不见。现在的贺氏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就算今天她不是宁王妃,贺氏想要动她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了,贺氏极端情绪过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阮伽南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既然都知道了,那还问我做什么?难道是觉得从我嘴里再听一次当年的事会更高兴一些不成?” 阮伽南眉头一皱,“是想让你死得更明白一些。当年你被人拐走,要不是宁王妃的娘,你能安安稳稳的当个丫鬟?她娘对你一向很好,从来不缺你吃穿,让你过得甚至比一些大户人家庶出的小姐还要好。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恩将仇报,和她的丈夫勾搭在一起不说,竟然还害死了她!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贺氏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几十年的愤懑不甘,怨恨嫉妒就再也压不住的冲了出来,她声音尖锐又充满了妒忌和不满的叫着道:“呸!她根本就是故意装好人,装大方!她对我好?她只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她高高在上的施舍我,把我当一个乞丐一般看待!她根本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虚伪女子!惯会装腔作势,故意用这种手段来欺骗众人,博取好名声!” “凭什么,她身份高贵,可是我身份也不差,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我哪点比不上她了,凭什么我要做一个丫鬟伺候她!我也是千金大小姐啊!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白朗月真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吗?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是一个虚伪又不守妇道,行为放荡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会和老爷私奔到凤歧国!我起码还是媒妁之言,八抬大轿进的阮府,哪像她,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当阮夫人!凭什么要我屈于她之下,凭什么!” 她明明也是出身高贵的贺家小姐啊,就因为她小时候被拐走了,所以她就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沦为一个低贱的丫鬟。 是,白朗月对她是很好,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如果她真的对她好,那就应该帮她找到她的亲人,让她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而不是将自己买回去,当丫鬟,一当就是十几年! 这是她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即使后来她回到了贺家,可是却抹不掉她在白朗月身边当了十几年丫鬟这个事实。每每想起自己当初被买到白朗月身边的时候是如何被欺负,被践踏,被羞辱的,她都恨得牙痒痒的。 那个时候她被拐走,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跌落到了泥潭里,和十多个同样被拐的,或者是被自己家里人卖掉的孩子挤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剩饭剩菜吃,有时候还是馊的,一开始她根本就吃不下,一吃就忍不住要吐。可是她一吐就要挨打,就要挨饿,最后她也变得跟其他孩子一样,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看见了就像饿狗看到食物一样抢着来吃,因为稍微慢一点的话就没得吃了。 他们每天都要挨打挨饿,还要干活,她什么都不会干,挨打最多的人就是她,后来她都不敢回想自己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因为她什么都不会,根本就没人要,那些人就准备把自己卖到青楼里去。但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后来她想应该是贺家的人派人四处追查,那些怕暴露了自己,所以不敢将自己卖到青楼里去。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四处逃窜。原本一同挤在一个屋子的十几个孩子都陆陆续续的卖掉了,只剩下她,她受到的折磨就更多了。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千金小姐。直到离开了凤歧国,那些人才终于将自己卖掉了,可是买自己的人却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看不得别人长得比自己好,就算是个孩子也一样。 因为她长得漂亮,这个女人就总担心自己长大了会勾引她的丈夫,对自己百般折磨,那一年她连口热饭都没有吃过。直到去到了西羌国,偶然之下遇到了上街的白朗月。她看到那个女人当街殴打自己便挺身而出,见她可怜就将自己从那个女人手上买了下来,带回了白府。 可是,她将自己带回了白府之后就不管了,任由她在白府被人欺负。她既然救了自己为什么不负责到底,为什么要让她在白府受欺负。是,后来她是让自己到了她身边当丫鬟,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在白府待了半年了,要不是自己实在受不了,耍了些手段,重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根本就想不起来那天救了自己! 她真的对她好吗?哈,她只是借此来经营自己的名声罢了。总是说对自己情同姐妹,可如果真的情同姐妹,怎么会让自己当一个丫鬟。她再受她看重信任也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喜欢就赏她一点东西,金银首饰,不喜欢就打骂。是,她是从来没有打过她,但是因为她的缘故,她也时不时的被人欺负不是吗? 如果她当真对自己好,那就不应该让自己当丫鬟! 再说了,她伺候了她十几年,什么情也都还齐了!所以也别说白朗月对她有恩了! 几个人听了贺氏的话简直就是无语和不能理解。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杀了宁王妃的娘?她救了你,给了你安身立命的机会,可是你不但不感恩,还怨恨上了自己的恩人没有给你更好的条件?”这是什么扭曲的人格?般若眼神怪异的看着贺氏,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一样。 她的眼神似乎刺激到了贺氏,让贺氏的情绪更加的激动了起来,“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白朗月她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她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人,她明知道我喜欢老爷却还故意和老爷在一起,和老爷私奔。我明明和她说过了,我说过了我喜欢老爷,我想要嫁给老爷,可是她呢,明知道我的心思,却转头就勾搭上了老爷!她就是个贱女人,她还想在我回到贺家之后将我以前的事说出去,她就是看不得我好!” 般若摇了摇头,非常确定这人就是个疯子。 阮伽南心情十分的复杂。 要说贺氏和白朗月有什么仇恨,那肯定是没有的,除了贺氏自己刚才说的。 她因为被拐前后生活环境变化太大造成了心理扭曲,白朗月救了她,对她好,可是在她看来却是一种羞辱。她觉得白朗月是故意在折磨她,羞辱她,想要看她笑话,是在施舍她。这种情绪在她知道自己是贺家小姐之后达到了顶峰,加上她和阮常康勾搭在了一起,想成为阮夫人。新仇加旧恨,再有贺老夫人在一旁,所以她才要杀了白朗月。 大概她是觉得只有杀了白朗月她过去的一切才能随之消散吧。 “所以你是怎么杀了她的?大家都说她是病死的,所以你是给她下了药?”阮伽南猜测。 她再听到这些话内心其实是没有太大波动的。一来她并不是真正的阮伽南,二来,原主的记忆里也并没有多少有关白朗月的记忆。原主三岁的时候被送到了庄子上,是在白朗月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后,也就是说原主在两岁左右的时候白朗月这个娘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她现在实在是很难产生多少共情。 当然了,贺氏既然害死了白朗月,她现在又霸占了原主的躯壳,那为原主娘亲报仇也是应该的。 如果说一开始贺氏还想着要耍什么心眼的话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这些事在她心里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她就要一吐为快!这些人是阮伽南的人,那他们肯定会将自己说的话转述给阮伽南听,她真想看看阮伽南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有什么表情反应。 她现在是宁王妃又如何,她娘还一样是被她给弄死了。白朗月死了,早就死透透了,她知道又如何,能让白朗月起死回生吗?不能啊!她敢杀了她吗?不敢啊,她是贺家的小姐,是阮府的夫人,她不敢杀她的。就算她真的让自己名声扫地那又如何,起码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哈哈哈哈,她不怕她阮伽南!贺氏忽然就想通了。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杀了白朗月的?行啊,我告诉你!”贺氏很是得意的将自己当年做的事说了出来。 “其实白朗月也真是个蠢的,她明知道我喜欢老爷,可是她居然还让我继续在屋子里伺候,也从来不提防我,还说什么将来会给我寻一门好亲事,让我给人当正妻。她要是真有这么好心就不会夺我所爱了。原本是我想慢慢一点一点毒死她的,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回贺家,我找不到更好的,所以我就给她下了砒霜,每次就放一点点。后来我回到了贺家,我就让人给我找了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我收买了她身边一个丫鬟,让那个丫鬟每天给她下一点药,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她果然就死了。” “可怜她到底都不知道是我对她下的毒,还拉着我的手哀求我,让我在她过世之后好好的照顾阮伽南,就当是报答她。呸,我为什么要报答她,如果不是她,我用得着做继室吗?我用得着——”贺氏差点脱口而出要说什么,却又及时的住了嘴。 阮伽南笑了笑,“你用得着让自己的儿子当个养子是吗?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可是却不能相认,只能对外说是收养回来的,而且还不是自己收养的。明明是阮大人的亲骨肉,却偏偏只能说是外人,始终隔了一层。想想阮夫人你心里不满怨恨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贺氏眼神惊恐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面容惊慌失措,“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你听得懂的。当年青州城出了疫病,你据说也染上了,然后被送走了,一年多之后才又重新回到了白朗月身边继续伺候。而就在你回到青州城没多久,阮常康和白朗月就出门郊游,收养了一个弃婴,也就是阮华禹。当年栖霞寺的大师说他们两夫妻要先收养一个孩子自己的孩子才会来,而那个大师……据说和阮大人私交甚好。” “可是栖霞寺的主持大师却说白朗月并非多年无子之相,更没有要收养一个孩子才会有自己亲骨肉之说。所以阮华禹这个所谓的弃婴实在是很可疑。看阮夫人也实在不是一个有着慈悲心肠的人,连对你有恩的白朗月你就能狠得下手毒害,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弃婴付出自己的母爱呢?”阮伽南不紧不慢的说着。 贺氏的面色随着她的话愈加的难看了,眼神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恐慌和强烈的不安。面上却强作镇定,冷笑了一声道:“真是可笑,你这话简直就是荒谬!你脑子有病吧,居然能想出这么离奇荒唐的故事。当年收养的事人尽皆知,你以为天下就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的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发生,早就被人揭穿了,还轮得到你来说吗?真是笑死人了,阮伽南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可笑的人!” “阮夫人,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贺氏面色顿时又是一变,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干脆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眼神防备警惕的盯着阮伽南。 阮伽南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说话,她轻笑了一声说道:“阮夫人,你这态度会让我误会你不想配合的。你说如果我将阮华禹是你和阮大人亲儿子这事传出去……你说燕京的人会不会相信?我听说阮华禹准备参加乡试了?就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对他考科举有影响呢?” “你敢!”贺氏一听立刻就想扑过来,自然是被云海眉头一皱用力一推将她推回去了。 “不想死就好好待着!”逼他动粗,真是的!云海对这个阮夫人是十分的厌恶了。 他们这种人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了,多少人就是因为这种人丢了自己性命的。这个阮夫人同样也不是个东西,老大的娘亲对她有救命之恩,对她信任有加,她却像条毒蛇一样咬了老大娘亲一口,把她毒死了。 阮伽南轻叹了一声,“阮夫人,你总质疑我敢不敢,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想做点什么证明我敢的。反正到时候阮府乱不乱,你的一双——哦,不,是三个儿女好不好过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当然了,宁王妃也不会关心这个的。阮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和脾气了,不然后果你可能承受不住。” 贺氏恨极的瞪着她,却又敢怒不敢言,因为她还真是不敢赌。 “你到底想怎么样,阮伽南想怎么样?把我做过的事都说出去吗?先不说别人信不信了,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而且她别忘记了,她也是阮府的人!阮府出了事,她这个宁王妃也别想好过!她以为现在有宁王的宠爱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男人的宠爱能撑多久啊,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支撑,她以为她能在皇室中站稳脚跟吗?” “这点就不劳阮夫人担心了,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贺氏闻言立刻紧绷了起来,神情防备的看着他们几个,急忙道:“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们是不是应该放了我!” “噗!”般若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阮夫人,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你觉得我们会就这样放你回去吗?我们是捉你来报仇的,不是请你来做客的!” 贺氏面色顿时大变,“你们想怎么样?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要是敢伤害我,贺家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真的要和朝廷官府为敌吗?阮伽南能给你们的,同样可以给你们啊!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要什么好处报酬都可以的!” 这下连云海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觉得这个阮夫人实在是有些可笑,甚至有些愚蠢。 心狠却又不够狠,看似聪明实际却愚蠢,而且有时候还天真得可笑。 阮伽南想了想问道:“白朗月当初真的是和阮大人私奔才来到凤歧国的?” 贺氏一愣,反问道:“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阮伽南皱了皱眉,然后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贺氏见状立刻急起来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放我走?” 阮伽南脚步一停,回头看着一脸着急担心害怕却偏偏毫无办法的贺氏微微一笑,“恐怕还要阮夫人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什么?多待几天……贺氏怔住了,一瞬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阮伽南几个人已经走出屋子并且把门锁起来了。 贺氏扑到了门上猛的用力拍打着门板,嘴里不停的大声叫着,“你们放我出去,放我走!你们不能怎样关着我!我要杀了你能,我要让我娘杀了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的!你们这些疯子!阮伽南,你不得好死!” 不远处的几人听到贺氏的尖叫声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老大,就这样让她叫啊?”云海皱眉问。 阮伽南耸了耸肩,“她想叫就叫咯,反正喊破天这里也不会有人听得到的。让她喊,尽情喊,不要给她喝水,我看她能喊到什么时候。” “哈哈哈,老大你这招绝啊!”般若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天气本来就热,贺氏还这样没完没了的叫,过不了多久就会想要喝水的。可是不给水,她就喝不到。一个人口渴的时候却喝不到水,这滋味有多难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保证永生难忘。 “老大,现在你准备拿贺氏怎么办?”云海问。 该问的似乎都问到了,确实是跟那个唐嬷嬷说的差不多。一切源于女人的嫉妒心还有贺氏的自卑心,因为白朗月见证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她的丑陋,她的低贱,所以她自惭形秽。特别是回到了贺家之后她更难忍受了,觉得唯有杀了白朗月,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才能掩埋起来,才能安心。 可怜白朗月当初救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阮伽南的目光落在前方,有些幽深难懂,良久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急,会有人替我收拾贺氏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性命垂危 贺氏依然没有被找到,阮府和贺府的气氛是越发的低迷,紧张,凝重了。 贺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在燕京城,天子脚下,一个活生生的大人,在护国寺被掳走了,任由他们翻遍了周围居然都找不到一丝线索!到底是谁把事情做得如此的谨慎隐蔽,没有留下一丝可疑的痕迹,就像人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贺老夫人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贺府的人也受到了殃及,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每天都心惊胆战,愁眉苦脸的。 贺夫人心里很是不满意。 贺兰被人掳走了关他们什么事,自然有阮府的人去操心,可是现在老夫人却搞得贺兰好像还是待字闺中的贺家小姐一样!老夫人真真是糊涂了,这样的事还赶着凑上去,她不想想别人,好歹也想想梅芩啊!梅芩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贺兰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就算平安无事的找回来,可是这名声多少也已经受到损害了。 老夫人这样不管不顾的,这不是会连累到贺家还没有定亲的小姐吗?为了一个贺兰,老夫人是连贺家其他人都不管了是吧? 这两天出门贺夫人没少没被人追问贺氏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被人掳走了,掳走了的话怎么还没有找回来,时间都这么长了,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云云之类的。让她烦不胜烦,可是又不得不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帮贺兰圆谎。毕竟没有报官,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还是他们说了算。护国寺的僧人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世间俗事上去的。 原本还想着用不了多久贺兰就能平安找回来,可是没有想到,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两天了!也就是说贺兰在护国寺被掳走已经是两天两夜了!再过了今晚那就是两天三夜了,两天三夜的时间已经能发生很多事情了!这样的情况下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去浪费人力精力找贺兰吗?找回来又能如何? 相信贺夫人心里的想法也是贺府和阮府很多人心里的想法。 阮府,因为阮晋康一家来到燕京之后一直没有搬出去,就住在了阮府,这下也是受到波及了。黄氏心里很是懊悔,早知道贺氏会有这么一番遭遇,他们就早早搬出去好了,免得像今天这样受到了牵连。 老夫人的院子里,黄氏坐在老夫人下方试探的问道:“娘,不知道弟妹现在可有消息了?” 老夫人听到她这么问,面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两天她为了贺氏的事也是心力交瘁。好好的一个当家主母出了这样的事……真是造孽啊! 看到老人紧抿着的唇角黄氏心里就明白了。 “娘,这都两天两夜的时间了,弟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会不会已经……”黄氏不得不这样猜测道。 老夫人利眼一扫,呵斥道:“胡说什么呢,都这把年纪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那是你弟妹!你就盼着她出事是不是?” 黄氏顿时喊起了冤枉,一股脑的话自己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娘,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担心才这样想呢。这都两天的时间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弟妹可是个妇人啊,被人掳走了这么长时间,这让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阮府,怎么说我们府里还没有出嫁的姑娘?不说琦玉他们了,就是若梨,眼看就要及笄了,可是现在弟妹却被人掳走了,就算回来了,那名声也没有了!若梨怎么办啊,可怜的孩子!” 贺兰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呢!起码这样还能成自己的名声和府里姑娘们的名声,她若是什么事都没有就回来了,以后这燕京人的嘴巴谁还能堵得住! 老夫人面色一沉,眸色阴暗,显然黄氏的话是刺中了她心里的某处隐隐的担忧。 黄氏像是没有注意到老夫人阴沉的面色一样,径自念叨了起来。 “原本若梨要及笄了,华禹也要参加乡试了,都是好事,可是现在我看好事就要变坏事了,若梨的亲事怕也是要受到影响了,谁家的姑娘还愿意嫁给华禹啊,本来就是一个养子,现在养母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以后阮府有这样一个当家主母,阮府还能好到哪里去?真是的,这到底是得罪了谁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老夫人是越听面色就越难看,恨不得堵上这黄氏的嘴。 黄氏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嘴巴总是不分情况场合的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总让有有种想要把她的嘴巴缝起来的冲动! 老夫人额角青筋猛跳了一下才忍无可忍的喝道:“行了!闭嘴吧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要在这里制造麻烦,还嫌府里不够乱是不是?” 黄氏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很无辜。 她说的都是事实啊,娘骂她做什么,又不是她被人掳走了,更不是她让人把贺兰掳走的,谁让她自己不知道得罪了谁。 “娘,你还是想想如果弟妹回来了,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吧,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这两天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老夫人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这件事自有我们处理,不用你操心那么多!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琦玉挑选一门好亲事!你们两个是想留着她当老姑娘不成!” 说起这个黄氏也是苦恼不已。 因为阮琦玉是她最小的女儿,自然是宝贝不已的。而且现在又来到了燕京,见识到了燕京的繁华,特别是阮伽南那样的一个人都能嫁给宁王,她的女儿自然不能嫁得太差了。于是她一直在左右挑选,可就是挑选不到合心意的,于是阮琦玉的婚事也就一直耽搁下来了。 这个时候黄氏忽然有些后悔和担心了。万一贺兰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还住在这里,琦玉的婚事岂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些急起来了。 她要不要赶紧趁着贺兰的事还没有彻底的传开给琦玉定下一门亲事呢? 宫里皇后也找了个时间把贺梅芩叫到了长春宫,贺梅芩很是有些忐忑不安。 皇后最近面色好了些许,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润,可见韩湘子的方子确实是有用的,所以大家对神医更是深信不疑了。 “本宫听说最近贺府出了点事是吗?”皇后也没有和贺梅芩多说什么,很快就问道。 贺梅芩心里早就做好准备了,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道:“回娘娘,并非贺府出了事,而是臣女已经出嫁了的姑姑。臣女祖母担心,所以……” “哦?你的姑姑,那就是阮太傅的夫人了,也是宁王妃的母亲贺氏?”皇后问。 贺梅芩点了点头,说道:“姑姑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所以祖母对姑姑一直心怀愧疚,现在姑姑又……祖母难免会担心。”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倒也是可以理解。不过有句话本宫还是要说的。你和乾阳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离大婚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不管怎么样,你们贺家都要顾及一些乾阳的声誉。贺老夫人担心阮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本宫可以理解,但凡事要适可而止。”皇后的话满含深意。 贺梅芩浑身震了震,知道皇后这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不满。 她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附和道:“娘娘教训的是,臣女明白。臣女回去之后定会好好劝劝祖母的。” 其实她也觉得祖母做得太过了。 姑姑失踪了,她要派人去找,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若是用贺家人的身份去,还闹得越来越大了,那就有些不妥了。毕竟姑姑已经嫁出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是阮府的夫人,有什么事阮府不能解决吗?为什么非要回来找贺家?这样的事,祖母不回避低调就算了,还用力的掺和了进去。现在好了,惹来皇后娘娘的不高兴了。 见她这乖顺的态度皇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乾阳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气。本宫不希望因为别的不相关的事影响到了你们的亲事。” 皇后这样说贺梅芩越发的担心了。 回到府里之后她便将皇后对她说的话跟自己的母亲说了说,贺夫人一听顿时就有些怒了,转而哭哭啼啼的去了贺老夫人那里委屈不已的哭诉着。让贺老夫人面色一阵青一阵黑的,最后不得不答应将贺府派出去的人叫了回来。 阮伽南听到盛况跟自己说的事不由得笑了笑,叹息道:“贺老夫人对贺氏纵使再愧疚,想要补偿,但是一旦和贺府的利益产生了冲突,贺老夫人选择的还是贺府,而不是贺氏这个女儿啊!” 亏得贺氏还信誓旦旦说贺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放弃她这个女儿的。 所以说贺氏其实还真是挺天真的,这么多年了,居然还看不清楚身边人的面目。贺老夫人对她有愧疚是不假,但时间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这种愧疚随着她在阮府站稳脚跟,生儿育女,在燕京也经营起了自己的名声早就已经渐渐的消退了。或许不明显,但事实上这种愧疚早已经不能和当年她刚回到贺家的时候相提并论了。 那个时候贺老夫人或许真的会为了贺氏而牺牲贺府的利益,但是现在…… “好了,也是差不多了,你去一趟八宝村让云海他们想办法把贺氏的事透露出去。等那些饭桶查到消息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贺氏关着太久就没有意思了。”阮伽南对盛况说道。 盛况有些不解,“老大你要把贺氏放了?”老大不杀了那女人吗?还要放了她? 阮伽南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放了贺氏了。” 一直关着也不是事儿啊,她还得养着她,不划算啊。 “可是老大你不是要杀了她吗?” 阮伽南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杀了她?”她说过吗?没吧。 盛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确实是没人说过的,只是大家都觉得老大把贺氏捉来就是等着问清楚之后杀了她替自己的娘亲报仇的。 看到盛况一脸纳闷不解,阮伽南笑着道:“谁说报仇就要把这人杀了的?杀了自己的仇人才不是报仇呢,真正的报仇就应该让你的仇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一切慢慢的失去,众叛亲离,受尽精神上的折磨,最后才死去。这样才能称得上是报仇啊!” 直接把人杀了,这不是报仇,这是对仇人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哪里比得上受尽折磨最后才死去来得更痛快人心。 盛况听了想了想觉得十分的有道理,不由得对自己的老大更加的佩服了。 “所以啊,我得留着贺氏,慢慢折磨她。”肉体的折磨都是小意思,精神上的折磨才更让人痛苦。特别是贺氏这种人,她怕死,但是更怕失去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盛况明白的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一趟八宝村。” “小心点,别让人注意到了。” 盛况拍着胸口说道:“放心吧老大,这点事还难不倒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那他也不用跟着老大了。 阮常康焦头烂额之际阮府突然来了一个人,说是好像在城外几里远的一个小地方好像发现了可疑的人。虽然说贺氏被捉没有闹开,但是大家心知肚明。阮常康为了早点找到贺氏也是想尽了办法,还暗地里说了谁要是能提供到有价值的线索,那就给赏银!线索越有用,赏银就越多! 所以这会儿才会有人来。 阮常康听了也顾不得到底是真是假了,因为不管是真还是假,他这一趟都得去。 于是他带上阮府的人按照那人说的位置匆匆出城去了。 关着贺氏的屋子里,经过这两三天的折磨,贺氏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了不少,也狼狈了许多。看到阮伽南进来,贺氏立刻失去了理智朝着她扑了过去。 阮伽南身子一闪,贺氏便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好了,阮夫人,我知道你已经是忍受不了了,所以今天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阮大人好像找到这里了,很快就会来救你。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 正要发疯的贺氏听到她这话一愣,接着就是狂喜不已,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自己的狼狈都忘记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阮伽南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老爷真的找到这里了?” 可是说完之后她又发现哪里不对劲。 “不对!如果老爷真的发现了这里,你怎么可能会来告诉我,还在这里没有逃走?你又想干什么?”贺氏警惕防备的连连退了几步,盯着她。 阮伽南充满了善意的对着她笑着道:“阮夫人,我是来带你离开的啊!阮大人是收到了有关你的消息,可是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要把你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这样阮大人才能救走你啊!” 贺氏瞪大了眼,正要说话却是后颈一痛,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阮伽南让人将贺氏给塞进了麻袋,过程之粗鲁,将贺氏原本就有些脏兮兮和破烂的衣服更是裂开了好几道口子,加上之前云海扯烂的衣襟,看起来真真是不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阮伽南将贺氏送到了里八宝村两里路远之外的一座荒废的小木屋里,这里大概是以前猎户用来短暂居住的屋子,后来却弃置不用了。 他们的人才到了没多久阮常康的人就到了,阮华禹也跟着来了,他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知道母亲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毕竟已经过去几天的时间了。 “父亲,不如让我先进去看看吧。”阮华禹说道。 阮常康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不用,你领着人在外面守着,我进去。” 阮华禹一急,“可是父亲,这样太危险了!里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万一那些人潜伏在里面……” 阮常康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没有万一!你母亲很有可能就在里面,我不能抛下她不管,我是她的丈夫,理应是我去!你听话在外面守着,以防万一!” 阮华禹没办法,只好听他的话留在了原地,带着阮府的人将小木屋团团围了起来。 阮常康则是一个人慢慢的靠近了小木屋。 来的路上他又收到了一张纸条,让他直接来这里,还说了让他要一个人进小木屋,不然的话后果自负。外面虽然来的都是阮府的人,但当着这么多年的人,他不得不按照纸条上的去做。 到底是谁绑走了贺兰,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想杀了他? 他沉着脸小心谨慎的靠近了木屋,然后推开了门,走进去就看到贺兰被绑着双手双脚,发髻散乱,衣衫凌乱的被绑在了木屋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还被堵着嘴巴。 他反射性的跑了过去,“兰儿!” 看到阮常康,贺氏眼里的泪水立刻就流了出来,呜呜的叫着。 阮常康忙伸手将她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 贺氏急不可待的说道:“老爷,是阮伽南,这件事是阮伽南做的,她什么事都知道了!当年的事,白朗月的事,还有,还有华禹的事她通通都知道了!” 阮常康一怔,惊讶又意外,还有些疑惑,“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伽南做的?” “老爷,都是那些人自己说的,他们说了,是宁王妃找了他们要他们把我掳走的!唐嬷嬷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所以她就把我从护国寺掳走了,逼问了我当年的事!老爷,真的是她,她都知道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把这些事捅出去?还有华禹,华禹就要参加乡试了,若是这件事被阮伽南捅了出去,那华禹就要毁掉了!”越说贺氏就越是慌张惶恐,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变大,有些尖利了起来,神情癫狂不安。 “你冷静一点!”阮常康面色也很是难看,完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他眸色黑沉的看着贺氏,眼里掠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她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的?你跟她说了?” 贺氏一愣,眼里的惊惶之色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心虚和闪烁,“我,我……老爷,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多狠毒,如果我不说他们就要、就要毁掉我的名声,我不能让他们这样做!况且阮伽南已经从唐嬷嬷那里知道了一切,她前些日子果然是去了青州,还查到了栖霞寺,所以才知道了华禹的事……” “所以你就都承认了?”阮常康面色黑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目光有些阴冷的看着贺氏,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可惜贺氏因为心虚一直低垂着眼眸,不敢看他的面色,错过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狠辣。 “我能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把我的衣服都剥光扔到燕京城的大街上去吗?反正这些事她迟早都会查得到的,既然如何,说不说有什么区别!”贺氏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但是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而且她也并不觉得他们拿阮伽南没办法。只要她回去了,她立刻就去找娘,让娘派人去杀了阮伽南! 只要她死了,那就没人知道这些事了! “你还跟她说了什么?”阮常康气极之后似乎冷静了下来,问道。 贺氏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了。她还追问到当初白朗月是不是为了和老爷你私奔才离开西羌国来到凤歧国的——” “那你是怎么说的?”阮常康有些紧张失控的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贺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事实吗?当初要不是为了和老爷私奔,白朗月怎么会离开西羌国?老爷,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阮常康精神一松,斥责道:“胡说什么呢,你当初是她的贴身丫鬟,是不是难道你会不清楚?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赶紧走吧。这件事回去我们再慢慢商量。这个孽女,真的做出了如此胆大包天的事,就算她是宁王妃也不能这样乱来!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不能让她把华禹的事说出去!” 贺氏赞同的点着头,眼里闪着毒辣的光芒,“没错,绝对不能让事情暴露出去了。不然的话不只是华禹,还有梨儿也会受到牵连的。老爷,这次你绝对不能再心软了。阮伽南不死,死的就是咱们一家子了!” 阮常康没说话,只是低垂着头沉默的看着她解开了身上的绳子,看到她这一身凌乱,眸色又不由得闪了闪。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掳走你的人呢?”阮常康问。 贺氏也是一脸迷惑不解的摇着头,“我不知道,他们是将我打晕了再绑在这里的。一开始并不是在这里的,只是不管是从护国寺还是这里,我都是昏迷状态,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这里了。老爷,我们赶紧走吧,也不知道阮伽南这个毒妇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没有。” 阮常康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扶着贺氏慢慢的往外走了去。 “想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两人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阴冷的声音。 贺氏面色大变,反射性的回身想要看看是不是掳走自己的那帮人,结果才转过身就觉得胸前一痛。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愣迟钝的慢慢低下了头,看到一柄剑插在了自己胸口上,她瞳孔一缩,缓缓的抬头望着眼前的黑衣人,有些难以置信,“你……” 阮常康似乎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住了,完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蓦的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吼声,“夫人!来人啊,快来人,捉住他,捉住这歹徒!” 在外面的阮华禹还有阮府的护卫们听到声音忙驱马冲了过去。 阮华禹率先冲在了前头,到了木屋就看到一片血红,而自己的母亲狼狈的倒在了血泊中,父亲扶着母亲一脸悲愤,屋子里一名黑衣人正要夺窗而出。 “拦下他,活捉!” 阮府的护卫一下子冲了上去。 “母亲!”他扑到了贺氏面前。 看到阮华禹,贺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瞪着双眼嘴巴不停的嚅动着。 “夫人,你什么都不要说了,留着力气,我们现在马上回城找大夫!”阮常康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脸上满是自责担心,“都是为夫没有保护好你,若是刚才为夫机警一点,早点察觉到异样,夫人你就不会……夫人你放心,现在咱们立刻就回城,城里的大夫一定会把夫人治好的!华禹,快!” 阮华禹将贺氏抱了起来匆忙的往外走了去,阮常康快步跟在后面,似乎连黑衣人都顾不上了。 不远处阮伽南几个人躲在树上观望着,看到木屋发生的一切,般若很是诧异,“怎么回事?我们没有让人去杀贺氏啊,这黑衣人是哪里来的?” 他们根本就没想要杀人好吧? 云海也皱了皱眉头,很确定的道:“我们确实没有安排人做这样的事。” 阮伽南勾了勾唇摇了摇头,“我们不杀贺氏,但现在想她死的人估计不少。” “为什么?除了老大你,她还有别的仇家?”般若有些不解。 阮伽南笑了笑,“仇家倒是没有的。但是她被人掳走这么久了,燕京城里的情况也变了。她若是完好无损的回去,如何向众人交代?自然是回不去最好了,再不然也要受一点伤才对啊,这样一来也好说她是为了自己的名节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多少能挽回一点声誉。” 两人听了顿时有些若有所思了起来。 眼看着阮常康两父子带着贺氏离去了,阮伽南也说道:“行了,事情就先这样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回城了。” 接下来燕京城里的热闹应该会挺多的。 两人点了点头。 “贺氏出了这样的事,阮府就不说了,贺老夫人那里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最近多加注意小心,虽然说八宝村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提醒道。 般若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倒是你,那个女人应该是把事情跟阮大人说了,你回去之后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阮伽南挑了挑眉,“找我麻烦?如何找?贺氏受了这样的重伤,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而且他敢吗?” 他要是敢,她就将他和贺氏当年的丑事都说出去,看谁怕谁。他的软肋比她要多得多了。 般若耸了耸肩,拉着云海转身走了。 阮伽南也回城了。 才回到府里丹青就凑了上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小姐,你知道了吗?阮府那位找到了,可是却受了重伤,说是她以死明志,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的。好像有人看到说流了好多血呢!” 阮伽南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这么高兴要是让阮府的看到可不太好。” “奴婢才不怕呢。而且这里是王府,奴婢就是说给小姐听。”丹青撇了撇嘴说道。 “行,我知道了。改日我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吧,免得说我没孝心。”虽然贺氏并非她生母的,但是呢,到底是名义上的母亲,孝这一字也是可以用的。而且还顺道可以回去看看戏。 想了想她觉得不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好了。 于是她赶紧换了身衣裳就带着人匆匆忙忙的去了阮府。 此时阮府是乱成了一团。 阮若梨看到自己母亲一身血的被抱回来就一直哭个不停,围在床边,老夫人闻讯也赶到了主院,看到贺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眉头一皱,问了起来。 阮华禹愤怒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老夫人听了眉头一皱,可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贺氏现在这样多少能挽回她自己和阮府的一些声誉,虽然她是受了重伤,生死不明,但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怪不得任何人。 “那歹徒呢?”老夫人问。 阮华禹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我们人手不够,对方又武艺高强,所以……” 老夫人面色阴沉,一会儿才说道:“也罢,凶手的事以后再慢慢追查好了,现在要紧的还是你母亲的安危。” 阮华禹点了点头,坚信道:“母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主院里下人进进出出,时不时的端出一盆血水,阮若梨就时不时的低着抽泣一两声,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下人来禀报说宁王妃回府了。 厅里的人听到下人的话都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阮伽南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阮若梨更是脱口而出道:“她这个时候回来是看热闹的不成?” 阮伽南走进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佯装生气的道:“若梨妹妹你这话我就不高兴了。我在王府里听闻说母亲终于找到回府了,可是却受了重伤,心里担心这才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怎么你却是这样的态度?” 阮华禹急忙解释道:“梨儿这是因为太担心母亲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母亲现在生死不明,她担心得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说完又给阮若梨使了个眼色,“是不是啊,梨儿。” 老夫人也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阮若梨只得将肚子里的气往下咽了。 “算了,我也不跟她计较了。现在母亲什么情况了?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吗?” “你母亲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会经历着一切!”阮常康从外面大步的跨了进来,目光愤怒充满了指责的看着阮伽南。 “爹,你说这是什么话,母亲的事我已经说过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因为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所以就这样胡乱的指责我啊!” “你还说!你母亲都告诉我一切了,说就是你派人将她掳走的!” 厅里的人听到他这话面色顿时一变,纷纷望着阮伽南,阮若梨和阮华禹更是震惊不已。 阮伽南不慌不忙的道:“爹,母亲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她到底和爹说过什么?而且好好的我让人掳走母亲做什么?爹你又想说我娘的事了是吗?我虽然怀疑我娘的死不简单,可是我也没有想过这是母亲做的啊!爹,我知道你很痛心这次的事,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失去理智,胡乱栽赃指责我啊!我现在可是皇室中人,爹你若是没有证据的话,这是污蔑!是要受到惩罚的,爹你是朝廷官员,可不能以身试法啊!” “你!”阮常康似乎被气得不轻,可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我娘的事是你做的?”阮若梨却是不管别的,盯着阮伽南逼问道。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若梨妹妹啊,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啊!我若是说你诬蔑我,栽赃陷害我,这罪名很大的,你就要及笄了,你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吧?” “她不会出任何事情,倒是你!你别以为你是宁王妃就可以一手遮天,目无王法!若是她们两母女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饶了你的!”一道凌厉夹带着浓浓怒气的苍老声音传了进来。 大家扭头一看就看到贺老夫人被人扶着阴沉着面色快步走了进来,那矫健的步伐看得阮伽南佩服不已。 真是老当益壮啊,一把年纪了,还脚下生风的,看来贺氏的事对贺老夫人真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呢。 贺老夫人一进来吃人的目光就直直的盯着阮伽南不放,眼神阴森幽冷,微微下垂布纹了皱眉的眼角加上此时有些骇人的目光森然得让人觉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阮伽南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说道:“贺老夫人来得真快,看来是不放心阮府的人,担心他们照顾不好母亲了。贺老夫人果真是爱女心切啊!”连通报一声都没有就自个儿进来了,来去自如得好像是自己的府里一样。 老夫人眸色沉了沉,却没有说什么。 “岳母大人,您怎么过来了?”阮常康上前行礼道。 贺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我若是再不来,我的女儿被人害死了我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做人丈夫的吗?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你还怎么当这个一品大官!”贺老夫人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老夫人顿时面色一变,气得够呛。 这个老不死的,耍威风居然耍到她阮府来了! “那你护不了自己的女儿,你又是怎么当人母亲的?你自己的女儿得罪了人,害得自己如今这下场,你倒好,还倒打一耙,真是胡搅蛮缠!”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也不想忍她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明白,何必装作听不懂?你们两母女做过什么事难道还要我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说出来不成?当初若不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若不是你纵容她,今天她又何必遭受这些!说别人害了她,还不如说是你害了她!是你自己害了你的女儿,不关任何人事!” 两府的老夫人丝毫不顾及两府的脸面,像是要准备撕破脸了一样。 阮伽南看到老夫人这样子不禁眉头一皱。老夫人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看贺氏准备要死了,所以不想再忍耐,准备和贺家撕破脸了? 贺老夫人面容一阵扭曲,正要开口,大夫却走了进来,她立刻就忘记了所有急忙问道:“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阮常康也急步上前问道。 大夫面色凝重的道:“命是暂时救回来了,只是伤势太重,还能不能清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什么?”贺老夫人面色苍白的倒退了两步,要不是身后的人扶着,怕是要软倒在地上了。 大夫的意思是只是现在暂时救了回来,但是会随时…… “兰儿,娘的兰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贺老夫人不禁悲从中来。 “等等!外祖母,还有人,还有人可以救娘的!”阮若梨听到大夫的话呆愣了一下之后才回过神来,看到一旁的阮伽南,顿时又充满了希望,双眼闪闪发亮。 她不能让娘就这样去了,绝对不能!娘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事,那她的及笄礼怎么办?若是娘真的撑不住,那她就得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她都成老姑娘了! 贺老夫人激动得一把紧紧的捉住了她的手,“谁,你快说!” 阮若梨手一伸,指着阮伽南道:“姐姐的师父是神医,他一定可以救娘的!” 准备看热闹的阮伽南愣住了。 什么?想让师父救贺氏? 贺老夫人脸上激动的表情霎时间便僵住了,眼里的希望还没有完褪去。 “外祖母,你忘记了吗?姐姐的师父就是神医啊,只要神医来,娘肯定会有救的!”阮若梨急切的说道,说完又望向了阮常康,“爹,你快跟姐姐说,让她回府把神医叫来啊!” 大夫听到这话也高兴的道:“对啊,我都忘记这件事了。既然神医是宁王妃的师父,而阮夫人又是宁王妃的母亲,只要宁王妃现在回府将神医请过来,那阮夫人一定有救!” 阮华禹也一扫刚才的痛苦,一个快步走到了阮伽南身边,期盼的看着她道:“伽南,现在在只有你可以救母亲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在众人各异的神色看在眼里,特别是她爹的脸色,可真是有趣了。 她眼珠子一转,“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贺老夫人一听,顿时死死的瞪着她,“只是什么?” 她若是敢拒绝,她就是进宫去求皇上,求皇后,也要求来神医给兰儿治伤! “贺老夫人不要急,我没说不救,只是我师父虽然有神医名号,但却是不能起死回生的。若是师父来看了,还是说不能救,你们到时候可千万别又把事情赖到我身上来,不然的话,还不如不治。” 贺老夫人气得狠狠一噎,想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可是想到现在情况危急的女儿,又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咬着牙道:“放心,只要你不搞什么小动作,是好是坏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就怕她私底下搞什么! 阮伽南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行吧,我现在就让人回去把师父叫来。” 救贺氏嘛,那还不简单。不过贺氏到底能不能活下来,那就不是老头说了算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招嫉恨 韩湘子听到盛况的话懵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让我去哪里?” 盛况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次,“前辈,王妃的母亲,就是阮夫人前些日子被人掳走了,今天被救回来了,可是受了重伤,城里的大夫说可能救不回来。阮府还有贺老夫人就想到了王妃的师父,也就是前辈您,要求王妃请前辈去阮府救阮夫人。王妃让我回来带前辈过去。” 韩湘子面色一阵怪异,狐疑的瞧着盛况问道:“伽南真的让我去救她那便宜母亲?” 不是吧?不是说那阮夫人害死了伽南的亲娘吗?那丫头不是一直在找机会替她娘报仇吗?现在阮夫人受了重伤,她应该高兴吧,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还让他去救人?这丫头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吧? 盛况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前辈,不会错的,这是王妃亲口跟我说的,让我带前辈过去。” 其实他也不明白老大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是仇人,那为什么还要救她啊,况且这人的伤又不是他们弄的,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得罪了谁…… 韩湘子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好吧,既然是那丫头说的,那我就跟你去一趟阮府吧。”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回来的凤明阳,看到韩湘子和盛况准备出门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 盛况解释道:“王爷,王妃让我把前辈带去阮府看能不能把阮夫人救回来。哦,阮夫人被救了回来,可是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凤明阳扬了扬眉,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和你们一道去一趟吧。” 于是三人便一同出发去了阮府。 看到凤明阳也过来了,阮伽南和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阮伽南起身走了过去低声问。 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听说阮夫人受了重伤,你又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凤明阳阮伽南刚才坐的位置旁边坐了下来,摆了摆手免了屋子里的人的礼,望着阮常康问道:“不知道阮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阮常康忙将事情说了说,然后目光落在了韩湘子身上。 阮伽南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笑着道:“喏,你们想要的神医,来了。师父,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明知道你不喜欢替燕京权贵治病,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名义上好歹是我的母亲,现在又性命垂危……” 韩湘子冷淡的点了点头,“无妨,看在你的面子上为师不介意看看。” 贺老夫人见状忙道:“神医,你一定要救回我的女儿啊!只要你能把我的女儿救回来,贺府一定会奉上丰厚报酬的!” 韩湘子眉头一皱,很想把贺老夫人捉住自己手臂的手甩开,但是奈何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实在是没办法对一个老人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所以只好忍耐下来了,说道:“贺老夫人是吧,既然我答应了伽南过来看,那就会尽力。但是具体的情况我还得先看过才能知道。我医术是不错,但不是神仙,并不能起死回生。” 贺老夫人闻言立刻说道:“那现在就去看看吧,时间不等人啊!” 韩湘子看了眼阮伽南,她笑着说道:“师父,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看看吧。确实是挺危急的,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要勉强,尽力就是了。” “阮伽南,你怎么这样说话!”阮若梨忍不住叫道。 阮伽南看着她不解的挑高了一边眉,“我怎么说话了?我这样说话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你想我哭着跟我师父说,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回来吗?能不能救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我师父说了算的,能救的话我师父自然会救,不能当然也勉强不了啊!这不是事实吗?” 真是的,难道非要听那些好听却不切实际的话吗?她是一个注重实际的人呢。 贺老夫人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凤明阳淡淡的说道:“王妃说得不错,前辈尽力而为就是。” 他这么一说,贺老夫人就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一眼阮伽南,她不痛不痒。 “师父,不如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她说道。 “不行!”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喝道。 她挑高了眉,扫了一眼说话的人。 哦豁,这么紧张,在担心什么呀,不会是以为她跟着进去是想要跟师父暗示什么,让师父趁机把贺氏给弄死吧?这么小人之心,她既然答应了让师父来,那自然不会再做什么手脚,搞什么小动作的。 凤明阳眉头一皱,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咳咳,王爷,贺氏她受了重伤,有些血腥,王妃又是女子,实在不适合进去,我们也是担心会吓到王妃,所以才会阻止王妃进去。王爷和王妃不如就留在客厅里稍坐片刻,让常康领着神医进去便是了。”最后还是老夫人开口解释了一下。 阮常康也连忙道:“是啊,王爷,王爷和伽南还是在厅里稍坐片刻吧,伽南就不要进去了,免得你母亲浑身是血吓到你。” 阮伽南闻言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就算了。师父,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拉着凤明阳重新坐了下来。 “阮大人,请带路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韩湘子提醒道。 阮常康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带着韩湘子就往正屋的方向走了去,贺老夫人对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忙跟了上去。阮伽南抬了抬眼皮,只当做没看见。 若是平时老夫人肯定会趁机和凤明阳说说话,借机增进一下感情的,但是今天却没有了这个心情,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凤明阳坐在阮伽南身边,宽大的袖子下握着阮伽南的手不放,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她真的把贺氏给放了?他以为她会杀了她的,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啊,还让前辈来救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阮伽南瞅了他一眼,生怕被别人听到,于是也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在别人眼里这里这真是极其亲密的举动了,两人几乎是黏在了一起。 她挨着他的耳边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从她嘴里呼出的热气不住的喷洒在他的耳朵上,让他的耳朵有些发痒,心里控制不住的一阵酥麻,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的拂过一样,让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得重重,又捏了捏。阮伽南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解,好好的捏她干嘛? 凤明阳看着她无辜的样子,明亮澄澈的双眼巴巴的看着他,巴掌大的笑脸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皮肤白皙细腻,看着就像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白玉一样,莹润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小小的,饱满的,闪着诱人光泽的红唇,让他不由得在脑海里想起了自己含住它的时候的那种柔软触感…… 阮伽南诡异的发现凤明阳这厮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妥,有些莫名的熟悉,吃人似的。 见他视线直直盯着自己的嘴巴位置,她反射性的抿了抿唇,警惕的盯着他。 这人不会是突然起了色心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事吧?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宁王,你的面子,你的偶像包袱还要不要了?你不要可别连累我啊! 她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接受到她警告的视线,凤明阳收敛起了自己浮动的心思,面上倒还是一派君子风范,丝毫看不出内心的骚动。 他继续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可知道伤了贺氏的人是谁?” 阮伽南微微摇了摇头,“看不清楚,而且蒙着脸呢。反正不是我的人就对了。” 他挑了挑眉,所以说除了她,还有另外的人想要贺氏死? 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如此的。 两人低着头低声交流,或者是眼神交流,总之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就是十分的恩爱亲密。 不管是贺老夫人还是老夫人看着心情都非常的复杂,贺老夫人更加是觉得这一定是阮伽南故意的,她故意在她的面前显摆,在嚣张,因为她拿她没办法,因为她是宁王妃! 阮若梨却是死死的盯着两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加上之前阮常康说的话在她心里也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声音有些尖利的说道:“伽南姐,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娘吗?虽然说娘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难道你对她一点孝心都没有吗?她现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躺在里面,还等着神医去救,可是你,你却……”却在这里和王爷谈情说爱! 阮伽南为了她语气里的浓浓指责惊了,“你没事吧?莫不是担心过头以至于脑子也犯糊涂了?如果是的话,你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免得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我都让我师父来救母亲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我跪在她床边哭个不停,伤心欲绝?可是你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哭啊,我这个便宜女儿就不好哭了吧?” “梨儿,不要说了!伽南心里一定也是十分担心母亲的,你不要误会她了。”阮华禹见凤明阳的面色似乎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生怕她会被迁怒,忙去拉住了她,不让她再乱说话。 梨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一直在针对伽南?难道是为了刚才父亲说过的话?虽然他听了也是觉得十分的震惊,甚至是怀疑,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即使伽南现在是宁王妃,但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哪里来的能力在护国寺悄无声息的掳走母亲?除非是宁王出面帮忙的,但这有可能吗?宁王会为了伽南而做出这种事吗? 可是阮若梨压根就不领情,她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怒视着阮伽南继续说道:“她哪点看起来像是在担心母亲了,她若是真的担心母亲,又怎么会在这里和别人谈情说爱,不知廉耻!” 阮伽南有些震惊的看着阮若梨,开始怀疑这人的脑子今天是不是中邪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阮华禹听到她这话面色不由得一变,下意识的望向了凤明阳,果然见他面色沉了下来,眼神冰冷。 “阮小姐这是在指责本王?说本王不知廉耻?本王从来不知道原来本王和自己的妻子说句话竟然还要考虑到阮小姐的心情。王妃让前辈来救阮夫人已经仁至义尽,可是阮小姐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既然如此,不如就让神医回去算了。”他冷冷的说道。 他冷下来的声调让阮若梨不由得颤了颤,一双水眸下意识的望向了他,不经意的和他的凤眸对上,却是冰冷一片,眼里还流露出了一丝厌恶和嫌弃。淡淡的一扫就移开了视线,似乎非常的嫌弃,对她不屑一顾一样。 他眼里的嫌恶深深的刺痛了阮若梨的心,让她无端的觉得委屈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的从还有些泛红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阮华禹见状顿时心疼不已,可是面对此时气势强大的宁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屋子里轮身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阮府养子,论辈分,两府的老夫人都在。 贺老夫人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外孙女被宁王不客气的话训得都哭出来了,顿时一阵心疼。 宁王她是不敢指责的,但是阮伽南,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瞪得阮伽南很是无辜。 阮若梨自己要往枪口上撞,把凤明阳给惹恼,他们瞪她干什么呀!真当她好欺负是吧? 她冷笑了一声,“贺老夫人,你若是再这样瞪着本妃,那就不要怪本妃不给你这个老人家面子了。倚老卖老可不是什么好品德,而且贺老夫人你跟本妃其实是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的,本妃也无需对你这个老人尊敬什么的。还有,你的女儿,你的母亲还在历年等着本妃的师父救命呢,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在这个时候和本妃呛?当真以为贺氏和本妃的那层关系在,本妃就不敢让师父不要救人了是吗?本妃劝你们不要挑战本妃的耐心!” 贺老夫人被她毫不留情面的话怼得面色一阵青黑,可是宁王在,她又偏偏不敢自持身份去怒骂阮伽南,只得是被气得胸口直起伏,粗喘着气,随时会被气晕的样子。 “阮伽南,不管怎么说外祖母都是你名义上的外祖母,你怎么能这样和外祖母说话?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了?”阮若梨忙扶住了贺老夫人,对阮伽南指责道。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你都说是名义上咯,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闭嘴吧,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烦人!再叽叽歪歪的,我就让师父回去!不信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哦,不然的话,你可以试着勾引一下王爷,看王爷会不会看在你楚楚可怜的份上同情你,怜悯你,然后命令我这个王妃要救你娘。”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顿时面色各异。 阮若梨一张俏丽的脸红白交错着,又是羞又是怒,还有些无措和慌张,甚至是隐隐的期待。好像自己内心最深处埋藏起来的某些念头和想法被人赤裸裸的揭穿了,既害怕又忍不住期待,或许,或许…… 只是她的或许很快就被打破了,狠狠的,毫不留情,残忍的打破了。 只见凤明阳眉头一皱,脸上已经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一抹浓浓的嫌弃和厌恶,似乎刚才阮伽南说的话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难以容忍,甚至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一样。 “阿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当本王是什么人了,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前本王也不是饥不择食的人。而且你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来勾引你的丈夫?”凤明阳对她的态度表示十分的不满。 她这样满不在乎的让别的女人来勾引他,是不在意他的意思吗?难道她看到别的女人来勾引他不会不高兴吗? 看到他阴沉的面色,还有眼里酝酿的黑雾,阮伽南十分机警的开始顺毛了,“哎呀,王爷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相信王爷的人品和王爷对我的心,所以才这样说嘛。她若是真的敢勾引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王爷是我一个人的,其他女人可不能碰。” 听到她这话凤明阳的面色才稍微的好了一点。 其他人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却是神情怪异甚至是有些扭曲,眼神莫名的看着阮伽南,好像第一天才认识她一样。 贺老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而阮若梨则是面色发白,张了张嘴,却看到阮伽南伸出手在嘴边做出了嘘声的动作,眼里满是威胁之意,她不由自主的又闭上了嘴巴。心里却觉得更加的屈辱和悲愤了,最后实在是无法忍耐屋子里的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嘲弄目光,她头一低,掩住唇呜咽了一声冲了出去。 “梨儿!” 贺老夫人和阮华禹同时叫道。 “你还赶紧去追!”贺老夫人着急的对阮华禹说道。 阮华禹这才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贺老夫人转眸阴鸷的看了一眼阮伽南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坐到了一旁没有再说话。 阮伽南喟叹了一声,总算是可以安静下来了。 阮若梨冲出去没多久韩湘子就出来了。 看到她出来贺老夫人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神医,我女儿怎么样了?” “阮夫人胸前中了一刀,刺得极深,已经伤了心肺,而且回城的时候又颠簸了一下,加重了伤情。虽然说现在是救了回来,但是最后她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她自身恢复得好,活下来的希望还是有的,可要是她自己撑不过这一关,那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韩湘子老实的说道。 “什么!你不是神医吗?你既然是神医,那为什么会救不了她!”贺老夫人一听顿时失控的尖叫道。 韩湘子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了,“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医术是不错,但并不能起死回生,我不是阎王爷,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若是不相信还叫我来做什么?既然不相信我的医术,那就算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就甩袖而去了。 看到师父充满怒气的背影,阮伽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跟着站了起来,“看来母亲现在是暂时没事了。你们要的神医来看过了,满意了吧?至于后面的事,既然你们不相信我师父,那就进宫去请太医吧,若是你们有本事,请御医来也是可以的。毕竟现在清妃娘娘可是皇上心里的宝贝疙瘩,贺老夫人你进宫去求求清妃娘娘,或许也可以的。” “王爷,咱们回府吧,这里也用不着咱们了。”阮伽南挥了挥手,不管屋子里的人拉着凤明阳就这么离开阮府了,把贺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嘴里连连诅咒不已。 “师父,贺氏到底是能不能救?”回到王府里之后阮伽南追问道。 韩湘子不满的瞟了她一眼,“你也怀疑师父?” 阮伽南忙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就是好奇。” 韩湘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要是她敢怀疑他的医德,他少不得要她吃点苦头了。 “那贺氏的确如我所说的那样。那一剑刺得太深了,要不是有人先给她吃了药,护住了她的心脉,她怕是撑不到回府。我只能暂时稳住她的心脉,但如果在这过程中再出点什么意外,那她必死不无疑。” 他医术是高,但并非无所不能。就好像一个人的心脏如果被人刺穿了,要么死,要么换一个心脏。可是就算是换心脏也并不一定就会成功,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若是不能融合,换了也是白费。 而且那贺氏也不值得他花费那么多精力去救。 阮伽南听了若有所思了起来,半响才又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也是能恢复过来的?” 韩湘子想了想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么说,只能说是她不会死。但是想要恢复到健康的样子,可能性不大。”就好不死,以后也只能好好养着了。 大家听闻了贺氏的事之后不由得一阵嘘嘘。 虽然说她被人掳走了那么长时间,按理说大家肯定会议论不已的,但是现在人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都以死明志了,还能说什么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起码证明这个阮夫人的确是个贞烈的女子啊!而现在她又性命垂危了,已经很可怜了。 多数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如果贺氏毫发无损的回来,迎接的她的绝对是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嘲笑,但是现在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连神医都说能不能好起来还得看她的命……如此看来也是个可怜的人了,无端端的遭受了横祸。 解决了贺氏,阮伽南也算是暂时了结了一桩心事,然后才注意到凤明阳这厮最近似乎忙得脚不沾地,一问才知道已经快到乡试的时间了,凤明阳和礼部尚书,还有一干大臣负责乡试相关事宜。这在众多大臣看来就是皇上对宁王的看重啊。宁王进入朝廷的时间还不长,可是表现却非常的不错,让很多大臣都刮目相看,对宁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只是皇上这一举动却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其中最为不高兴的就是大皇子了。 他根本明白为什么父皇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九弟,往年这件事都是他负责的,可是今年,父皇却将这件事交给了九弟!让他成为了笑柄! 大皇子府里,因为这件事,大皇子已经好几天没露出过笑脸了。 如果皇上一开始就将这件事交给凤明阳的话,大皇子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偏偏皇上一开始是让大皇子,宁王,还有几个大臣负责的,直到临近乡试日子了,皇上才突然说让宁王成为主要负责人。大皇子这才气炸了。 这什么意思,不等于是明晃晃的让别人为宁王做嫁衣吗?别人辛辛苦苦的功劳到头来给了宁王,别说是大皇子了,就是其他的大臣心里也是不很舒服。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功劳被抢的。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父皇一向宠爱九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我们几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封王,可是九弟却早早就封王了,现在不也这样了吗?谁让我们不得父皇宠爱呢?”五皇子坐在大皇子身边劝说道。 可是他的话却是火上浇油。 大皇子面色阴沉,猛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难掩满腹怨气,“父皇就是偏心!论能力,我们几个哪个输给九弟了?我们为朝廷做了多少事,九弟又做过什么了?他才入朝半年多的时间,可是父皇却已经提拔他三次了!” 五皇子叹了一口气道:“谁让九弟当初在常州的事上立了大功呢?” 不说这事还说,一说大皇子的面色就更加的阴沉难看了。 常州的事,是啊,只有他立了大功,其他的人通通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多多少少的牵连。 他安插在地方上的一个官员也因此而受到了牵连上上下下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银子什么的也就算了,关键是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人脉也这样被毁得七七八八了!想起来都叫人恼火。 大皇子半垂着的眼帘眸光闪烁,晦暗不明。 “五弟,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九弟越来越风光,得到皇上器重吗?”大皇子问。 五皇子眸色闪了闪,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父皇最是疼爱九弟,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给九弟,我们除了看着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要去父皇面前哭喊不公平不成?而且九弟这人也一向不错,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八弟……”他欲言又止。 大皇子冷笑了一声,斜睨着五皇子,眼里有些讥讽,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五弟,在大哥表面就不要装什么兄弟情深了。除了八弟,就没几个人真的喜欢九弟吧?” 一个抢走了父皇所有宠爱的皇子,目前唯一一个被封为王爷的皇子,按照父皇现在对他的器重,信任来看,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要立他为太子了! 他不服气,凭什么凤明阳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得到这些?不是说不立嫡不立长只立贤吗?既然如此,那就公平一些,看谁的本事大啊!可是现在父皇却在为凤明阳铺路!凭什么,他做了什么,就一件常州的功,就足以让他成为太子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这些在朝廷上努力了那么多年的皇子又算什么?父皇难道是想培养他们来给凤明阳当左臂右膀,辅助他当太子,当皇帝不成? 五皇子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这……虽然我心里也是有些嫉妒九弟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兄弟,而且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不是吗?兄弟之间本来就不应该计较那么多。他是弟弟,身体又不好,我们让让他这不是应该的吗?” 大皇子面容一阵怪异扭曲,“身体不好?都找到神医了,不是说神医有办法治好他吗?既然是这样,哪里来的身子不好?他根本就是装的吧?故意用这招来博得父皇的怜惜,他根本就是阴险狡诈!处心积虑!” “大哥,你不要这样说九弟。九弟身体不好是真的,至于找到神医,那只能说是九弟运气好,福泽深厚。这次的事我看就算了,大哥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怪上九弟,九弟也是无辜的,我相信九弟也是不愿意抢了大哥的功劳。”五皇子安慰道。 大皇子听了他的话却是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相信九弟是一个好人,你看九弟对九弟妹这么好就知道了。一个疼爱自己妻子的男人会差到哪里去?所以说大哥,你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和九弟产生了隔膜,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啊!” 大皇子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眯了眯眼,然后眸色一闪,冷声道:“我和他没有什么兄弟感情!行了,不要再说他了,听得我厌烦!” “好好好,不说不说了,咱们还是来喝酒吧。最近事情也挺多的……” 五皇子从善如流的和大皇子说起了其他的事,可是大皇子却有些心不在焉,见他如此,五皇子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只当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五皇子离开之后大皇子就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之后才若有所思的去了书房。 阮伽南收到大皇子妃的帖子是很是迷惑不解,还一度怀疑送错了。 大皇子妃她好像没有怎么接触过吧?一来大皇子和凤明阳之间关系冷淡,并没有什么来往,而来她和大皇子妃的年龄差得也是有一点的。她还是个少女呢,大皇子妃已经是少妇,还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的孩子最大的那个都有十岁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觉得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所以她嫁给凤明阳之后就是进宫看到了,两人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好端端的,大皇子妃为什么会给她送帖子? 凤明阳回府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帖子,扬了扬眉。 阮伽南将自己的不解说了说,他想了想便将乡试的事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大皇子妃是为了这件事才给我送的帖子?她不会是想拿我撒气吧?王爷,你自己惹的事可不能让我来背锅啊!” 凤明阳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咱们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没有你我之分。”意思是他的事就是她的事了。 阮伽南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瞪着他。 “别急,我觉得也并不一定是为了这件事。他们两夫妻也不是笨的,就算是对我有意见,也不会找你麻烦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是他们做的吗?不过你到时候去的话还是小心一些为好。”预防万一。 大皇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以往科举之事都是他负责,可是这次父皇却将事情交给了自己,他心里会有多不舒服可想而知。若是再有别的什么人在一边火上浇油,他脑子发热的话,还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是不怕的,就怕他们会冲着阿南来。 她有些苦恼的道:“我能不能不去啊。” 一人都不认识,光是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无趣。而且她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和一些不认识的人在那里虚与委蛇。 凤明阳想也不想的就道:“你不想去的话就别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勉强自己。” 阮伽南一听高兴了,扑到他怀里,笑着道:“哎呀,王爷,你真是好人啊。” 凤明阳反射性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笑着道“这样就是好人了?” 她点了点头,“当然了。”她说他是好人那就是好人,她说他是坏人那就是坏人,换句话来说,那就是随她高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过我不去的话没问题吗?”她问。 “能有什么问题,你是王妃,说起来等级比她们都大,不用迁就她们。”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以后若是有谁来跟你投诉,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怎么会?” 凤明阳有些敷衍的应着,放在她腰间的手本能的捏了捏,然后眉头一皱。 怎么好像还是一样瘦?前辈开的方子不会是糊弄他的吧?还是说她没有乖乖喝补药? 想到这,他问道:“前辈给你开着补身体的药,你可有每天坚持喝?” 阮伽南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问起这件事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有啊,既然你们都说是给我补身子的,那我只好喝了。” 听到她这么说,他放心了。 他还等着开吃呢,如果她没喝,或者是要没用,那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两只手都无意识的在她身上轻轻的摩擦着,时不时的捏一捏,似乎在看她有没有长肉似的。 阮伽南很是奇怪的瞧了他一眼,眼里闪着疑惑。 哎呀,这人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啊……掂量猪肉似的。 “你在想什么?”她故意放轻了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似的。 凤明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她这么问,反射性的就回答道:“想你什么时候能——”他及时醒了过来,飞快的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套我话?”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什么套你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看你神游太空了,所以问问你到底在想什么罢了。明明就是你心里有鬼,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凤明阳笑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不是也看到了,我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有,神游太空是什么意思?” 神游他听得懂,但是太空……太空是什么意思?是某个地方吗?他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奇怪的一地方。 “你真的没事情瞒着我?”她眯着眼狐疑的看着他。 他神色淡定坦然,“没有。” 她轻哼了一下,阴恻恻的道:“你最好就是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不然的话,让我发现……” 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 凤明阳蹙了蹙眉,沉默了一下才道:“嗯。” 这事说起来也不算瞒着是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故意迷惑 大皇子妃给阮伽南送了帖子,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来!把大皇子妃给气了个够呛,觉得阮伽南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可是她给出的理由却又让大皇子妃无话可说。因为她说了,母后的身体还没有完康复,她得带着神医进宫去为母后复诊,因为宁王忙着乡试的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唯有她这个宁王妃来做了。 听听,这样的理由让人怎么好发作?不然的话岂不是会被说是在和皇后娘娘作对吗? 大皇子妃暗暗把阮伽南给记恨上了,加上五皇子妃在一旁时不时添油加醋的说两句,就更加让她对阮伽南感到不喜了。 阮伽南可不会管大皇子妃对自己是什么观感,她确实是带着韩湘子进宫去了。皇后的毒还没有完解,一开始是每隔三天进宫一趟,待皇后体内的毒慢慢解了之后间隔的时间会变长,不用再每隔三天就进宫一趟。但还是要偶尔进宫,直到皇后体内的毒完解了才不用再进宫了。后续的调养可以交代皇后身边信任的人来做。 当然了,韩湘子这样一个外男,既不是皇后娘家的人,也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却频繁的进宫,自然是会惹来不少人的不满了。就是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也颇有微词。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太医都像刘御医这样的,大多数太医或者是御医都持才傲物,觉得自己能进入太医院医术上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至于所谓的神医,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不少人都暗暗向皇上抱怨过了,皇上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毕竟每次进宫,不是阮伽南就是凤明阳陪着神医,又是为了给皇后治病,他这个皇上当然不能拦着了。于是皇上把抱怨的人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们身为太医却治不好皇后,现在有人可以把皇后治好了,他们却又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皇上骂过一顿之后就没人再敢多说什么了。 栖梧宫里,柔妃坐在窗沿下微微低着头动作熟练的打着络子,她身边站着她的心腹宫女。 “阮伽南又带着神医进宫去了长春宫?”柔妃问。 “娘娘,是的。娘娘,您说皇后娘娘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好?真的只是普通的病吗?”她很怀疑。会不会皇后娘娘其实并不是普通的病,不然的话为什么神医来了,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康复,还是时不时的进宫?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柔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垂眸望着手上打了一半的络子,眸色晦暗不明。 是啊,只是普通的病而已吗?一开始她也并没有怀疑什么的,但是现在,她也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问题了。 皇后真的是病了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柔妃面色微微变了变,然后蹙起了眉头。 难道是那件事被人发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柔妃就有些坐不住了。 “红玉,你过来,本宫有要紧的事吩咐你。” 红玉走进了几步,低下了头。 “你去长春宫打听一下,看看皇后娘娘这段时间有没有用那套多年前西唐献上来的头面首饰,再问问现在这套头面在哪里了,是不是还在皇后娘娘的梳妆台上。” 红玉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道:“娘娘,奴婢现在就去办。” “务必要打听清楚了。”柔妃面色有些凝重。 红玉福了福身很快就离开了,柔妃却是没有了打络子的心思。 她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一想到那件事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她就懊恼不已。 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怀疑,所以她也就彻底的放松警惕了,觉得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发现。都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突然皇后会发现了不妥呢? 柔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不相信事情已经暴露了。现在唯有等红玉回来再说其他的了。 只是她也知道现在想从长春宫打听出消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后对长春宫的掌控就越来越严了,上次皇后更是杖毙了一个宫女……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对劲了,可是自己却自大的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实在是太大意了! 柔妃觉得因为平静了那么多年,所以自己的警惕心都已经松懈下来了,没有以前那么敏锐了。 她心里有些着急,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先去一趟长春宫。 而且阮伽南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才是她的母妃?小九忙着科举的事,她倒好,也跟着偷懒起来了。也不想想有多久没有到栖梧宫给她请安了,去皇后哪里倒是去得勤快…… 蓦地,柔妃面色沉了沉,一双江南如水美眸眯了眯,眼底闪烁着怀疑。 说起来阮伽南似乎和皇后走得很近,倒是对她这个母妃不冷不热的。难道他们两夫妻是察觉到了什么?有可能吗? 柔妃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多疑好还是该说自己警惕好了。 不管是哪件事,她都自问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而且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不可能会突然就露馅了的。但是现在想想有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些奇怪,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 她带着满腹的疑惑到了长春宫。 她也有些日子没有来长春宫了,自从皇后病了之后就免了各宫妃嫔每日的请安。她倒是来过几次的,但是每次都让长春宫的人拒于门外,碰了几次壁,她也懒得来自讨没趣了。 所以当她进入长春宫看到皇后的时候眸色顿时一暗,心一沉,不用再等红玉的消息她就已经可以确定了,皇后确实是已经发现那套头面的秘密了,而且已经让神医解开了! 一瞬间她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愤怒之情,差点控制不住的在脸上流露出了端倪。 可是阮伽南却还是注意到了她那一瞬间扭曲的面容,然后她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这个柔妃放在现在的话就是妥妥的影后啊,这变化切换自如的表情反应,啧啧啧,她都自叹不如。 好在这个不是自己的婆婆,不然的话以后有得受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来个阴招,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啊! “娘娘的面色看起来好多了,臣妾真是替娘娘感到高兴。”柔妃行过礼之后说道。 皇后也笑着道:“多亏了神医啊,要不是神医,本宫这病或许就好不了了。” “也是娘娘的福气,这会儿神医刚好就在王府。” 皇后点着头,“柔妃你说的也对,所以本宫就在想等乡试过后是不是要去皇上面前替小九求个赏赐。说起来要不是小九,本宫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柔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柔妃忙说道:“娘娘过誉了。娘娘是小九的母后,小九理应为娘娘分忧,都是本分之事,哪里可以让娘娘为此专门到皇上面前求赏赐呢?娘娘您这不是要惯坏小九吗?” 说完又对着阮伽南道:“伽南,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小九的妻子,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阮伽南眨了眨眼,说道:“母后,我觉得母妃说得也有道理。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呀。” 皇后却不同意,“这怎么行。你们心里有本宫这个母后,本宫自然是很开心的,但是该你们的也不能少。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改日本宫好了之后会去和皇上说的,记小九一大功。说起来小九自从开始上朝之后表现得就很好,还是柔妃教导有方啊!就连这次乡试的事也是如此。本宫原本还以为皇上会将此事交给乾阳,没想到皇上最后交给了小九。”皇后似乎话中有话。 柔妃闻言一脸惶恐的说道:“娘娘此事小九并非有意和八皇子争夺,只是皇上……要不回头臣妾让小九把这件事推了吧,小九接触朝廷政务的日子还短,实在是比不得八皇子。科举这么大的事交给小九也实在是令人有些不放心,还不如交给八皇子来得更妥当一些。”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柔妃,你也不用这样说。小九本宫知道他也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只是以前身体太糟糕了,所以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现在总算是有了表现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表现一番才行了。本宫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了本宫以往对你们两母子的恩情。” 柔妃连忙恭顺的说道:“臣妾不敢忘记,心里一直记着娘娘对臣妾和小九的恩情,没有娘娘,我们两母子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小九以往也多亏了娘娘和八皇子惦记。娘娘放心,不管是臣妾还是小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都是以娘娘和八皇子马首是瞻的。这次的事或许只是一个意外。” 皇后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心里明白就好。本宫也没有别的想法,本宫只有乾阳一个孩子,自然是希望他得到最好的。皇上的子嗣不少,如果他们两兄弟不能齐心协力,那最后只会便宜了别人。这个道理,柔妃你应该比本宫更清楚。” 柔妃诚惶诚恐的应道:“臣妾明白。” “虽然说现在有神医在,但是小九还是应该先专心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还是先不要这么急了。风头太盛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小九而言。本宫的话你明白吗?”皇后暗含深意的说道。 柔妃低着头道:“臣妾明白,臣妾会找机会劝劝小九的。” 见柔妃态度始终恭顺有加,皇后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将视线移向了阮伽南,很是慈爱的对她说道:“伽南,你是小九的妻子,有时候也要多劝劝小九,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柔妃也望向了她,见她似乎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了一丝奇怪的表情,又迅速的低下了头道:“母后,我知道了,我会适当劝劝王爷的。” “嗯,你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和神医,本宫也不会好得这么快。本宫这里新得了一柄玉如意,待会儿你出宫的时候就拿回去吧。” “多谢母后赏赐。” 柔妃眉心蹙了蹙,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在皇后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皇后便主动让阮伽南陪柔妃回栖梧宫坐坐,等神医好了,再一起出宫。 阮伽南自然是不会拒绝了,于是便陪着柔妃回了栖梧宫。 回到了栖梧宫,柔妃还在想着要怎么试探一下阮伽南,结果她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阮伽南抱怨道:“母妃,母后怎么能这样说话啊,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母后的意思怎么听起来好像是要王爷不要太出风头,抢了八哥风头一样。难道母后是想让王爷一直在八哥身后,永远不要做出什么引起别人注意的事,一辈子当个默默无闻的王爷吗?” 柔妃愣了一下才状似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她是皇后,八皇子是嫡子,况且皇后和八皇子对小九一直很不错,小九小时候八皇子也是时常维护他,有什么好的东西也不会忘记小九的一份。你也知道母妃只是民间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势力,也支撑不了小九。” “小九一个人能做什么?权势地位都是虚幻的,能好好活着才是真的。小九现在虽然是王爷,但是却没有什么权力,母妃也帮不了他什么,要是再得罪了皇后和八皇子,那以后小九在宫里,在朝廷上如此生存?皇后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后,母妃和小九只能依附皇后生存了。” 阮伽南皱了皱眉,“母妃,你这话我不能认同。虽然说王爷身后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但是王爷现在是唯一一个被封了王爷的皇子,又一直深受皇上宠爱器重,从这次乡试的事就能看出来了,何必事事依附母后?而且王爷也是有个有能力的人不是吗?母妃,我们是王爷最亲近的人,我们应该帮王爷一把啊!” “而且母妃,你难道忍心看着王爷一辈子屈居于八哥之下吗?以前也就罢了,王爷身体不好,说活不过弱冠之年,可是现在王爷都已经找到神医了,神医也能让王爷恢复健康,那王爷就有资格去争一争了不是吗?难道母后你认为依附着母后和八哥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吗?母妃你刚才也看到了母后那样子,我们才让神医治好了母后呢,母后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阮伽南似乎对皇后刚才的行为表现十分的不满。 柔妃眸色闪了闪,看着她试探的说道:“你这孩子,不是和皇后娘娘的感情一向很要好吗?那怎么还这样说娘娘?娘娘也是为了小九好。” 阮伽南皱着眉头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母妃,我是以为母后是个好人,对母妃和王爷好,所以才对母后态度亲热,还让师父一定要尽力治好母后。哪知道母后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她一直不想王爷出风头,有出息,母后是想让王爷一辈子都做个追随者追随八哥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师父进宫来了。”她很是后悔的样子。 柔妃笑了笑,嘴上却嗔怪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皇后娘娘对小九一直是很好的,而且方才你也听到了,娘娘只是让小九暂时不要那么急着立功而已,娘娘只是想让小九先养好身子,并非是不给小九立功。况且这次的事也确实是小九做得不对,他才刚入朝不久,科举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能揽上身去呢?” “母妃,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啊!”阮伽南很是不高兴的看着柔妃。 “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你只要知道皇后娘娘是为了小九好就行了。你回去之后也要好好劝劝小九,不要抢了八皇子的风头,免得皇后娘娘和八皇子不高兴。对了,娘娘的病……娘娘真的是病了吗?”柔妃问。 阮伽南蹙了蹙眉,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为难和犹豫。 柔妃语气一沉,“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母妃说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母妃吗?” 阮伽南忙摇了摇头说道:“母妃,不是这样的,只是母后交代过,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柔妃面色一冷,似乎不高兴她这样说,“母妃是别人吗?如果连母妃你都要瞒着,你是有多不相信母妃,难道你觉得母妃知道了会对娘娘做什么事吗?” “当然不是了!”阮伽南急忙摇头,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的说道:“好吧,既然母妃问起来了,那我就说吧,反正这件事让母妃知道也好,母妃也可以提防一下。” “提防?难道娘娘的病另有隐情?”柔妃装作很是惊讶的问。 阮伽南故意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母妃,其实母后并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而且这种毒很是蹊跷,也很难解,一般的大夫甚至是御医都看不出来,所以之前宫里的太医御医都检查过了却一无所获。” “什么?娘娘是中毒了?!”柔妃震惊不已,眼里闪着不敢置信。 阮伽南看到她这样子,唏嘘不已。要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到柔妃这样子肯定会相信她的。瞧瞧这反应,多真实啊!奥斯卡影后都赶不上的演技啊! 阮伽南面色凝重的点着头,“是啊,就是中毒!我刚听到师父说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呢!母后怎么会是中毒了呢?母后可是皇后啊,谁会有胆子会给母后下毒呢?” 柔妃眸色闪了闪,问道:“那娘娘可有说是怎么中的毒?是谁给娘娘下的毒?” 阮伽南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母后倒是没有说。不过母后说了,她心里有数,而且也大概猜得到是谁给她下的毒,她也找到了证据,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将下毒的人揪出来!” “是娘娘跟你说她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也有证据了?那是什么证据?既然有证据了,娘娘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为娘娘讨回公道?” “母妃,这事母后没有告诉我啊,其他的她是也没有说,只是说心里有猜想。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父皇,可能是觉得现在证据还不足够绊倒下毒的人吧?毕竟在宫里敢给母后下毒的人一定不简单。母妃,你说会是谁给母后下的毒?”阮伽南说着突然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柔妃。 柔妃被她似乎带着深意的眼神看得怔了一下,可是当她眨了眨眼再看的时候却只是看到她眼里一片单纯的好奇和疑惑,根本就没有别的其他什么东西。 难道是她看错了,刚才她明明觉得她眼里似乎闪烁着一股莫名的冷意……柔妃暗暗在心里嘀咕着。 “母妃?” “啊……”柔妃被她一叫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宫里的妃嫔太多了,而且大家都不是简单的人,到底会是谁有胆子给娘娘下毒还真是说不准。不过下毒的那个人肯定是和娘娘有利益冲突的。可是后宫里盯着那个位置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九个吧。” 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冷不防的问道:“母妃,那你呢?你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吗?” 柔妃先是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惊愕不已,回过神来之后面色顿时一沉,呵斥道:“你口不遮掩的胡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你可以说的吗?祸从口出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让本宫听到了,不然就算是小九宠着你,本宫也不会饶了你的!” “母妃,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这么问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宫里哪个女人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啊。不想的才有问题吧……”她撅着嘴巴说道,有些不以为意,“凤歧国一向不立嫡不立长,只立贤,只要王爷能力好,将来——” “你闭嘴!”柔妃勃然大怒,冲着她厉声喝道。 阮伽南抖了抖,很是无辜,“母妃……” “你不要叫本宫母妃,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这些话以后你就是死也要堵在你肚子里,不许再说!做人就要懂得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安分分才是根本!不管小九是什么样的人,小九永远都不会去争那个位置,你最好就明白这件事!以后要是让本宫知道你在小九耳边教唆鼓吹小九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本宫就做主把你这个宁王妃休了!现在你就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到你!” “母妃!” “还不走,难道要本宫轰你出去不成?”柔妃阴沉着脸,异常的生气。 阮伽南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好吧,既然母妃现在不高兴,那我就先走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脸上分明就满是不服气。 柔妃却是懒得和她说话了的样子,一脸怒气的将她给赶了出去。 阮伽南一走,柔妃脸上的怒气就一收,表情是一惯的自然柔和,哪里还看得到一点的怒气。只是一双眼睛却满是疑惑不解,蹙眉想了想才若有所思了起来。 而阮伽南也是,一离开了栖梧宫脸上故意摆出来的表情就一收,暗暗喟叹了一声。 这柔妃也真是的,害得她不得不装傻充愣的。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今天的事也是她和凤明阳商量过之后才决定做的。 如果母后的那套首饰真的和柔妃有什么关系,那柔妃心里一定很清楚这种毒,若是母后突然好起来了,她肯定会怀疑的。与其等到柔妃自己怀疑而去查,还不如主动点,明明白白白的告诉她。说不定这样一来还能逼得她露出点马脚来。 至于母后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抚柔妃的心,以免她怀疑他们知道了换子的事。 阮伽南回到了长春宫,也没有再和皇后多说什么,韩湘子已经将药熬了出来,看着皇后喝下之后又叮嘱了玳瑁姑姑几句两人才出宫去了。 随着乡试的时间逼近,燕京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和城里的热闹气氛相比,阮府的气氛就有些低迷压抑了。 贺氏先是被人掳走,接着又是受了重伤,让阮华禹都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学习上了,可是又不得不静下心来强迫自己。如果乡试不中举的话,那他就没有资格参加来年的会试,就更加没有资格说其他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养子而已,阮府以后还是属于华勋的,所以他想出人头地就唯有考科举,只有高中了,才会有将来可言。可是现在阮府的气氛却是十分的不适宜他温习,又不能外出躲起来。他心里隐隐有了种担忧和不祥的预感,明知道如此,但又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过才能放弃。 跟他一样烦恼的还有阮若梨。 乡试过后就是她及笄的日子了,可是现在她的母亲却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更加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候就——每每想到那个可能就让她胆战心惊,害怕不已。 如果娘真的撑不住,那她的后半生也要毁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她真的是日夜担心会出现意外。 因为太担心了,所以阮若梨对贺氏是前所未有的重视,每天都伺候在床榻前,密切的关注着,就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每每贺氏有丁点动静她就急得不行,直叫大夫,为了可以随时密切注意贺氏,阮府还专门请了个大夫住在了府里。如此一来阮若梨倒是博得了不少名声,大家都叹贺氏命好,生了这么个孝顺的女儿,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短短几天的功夫人都瘦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阮若梨因祸得福。原本因为贺氏的事而对阮府有些躲避不及,对阮若梨这个即将及笄的小姐有些躲避的人家,看到阮若梨的表现一下子又热络了起来。加上听闻说贺氏的情况已经慢慢的开始好起来了,于是有些人在阮若梨还有及笄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了。 阮若梨心里自然是复杂不已的。 如果是以前,她是一点都不会担心的,她的亲事她会精挑细选,慢慢来。但是现在她倒是有些急起来了,不过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知道这个时候,这种情况还轮不到她发表意见。 所以在阮常康象征性问她意见的时候她就一个劲儿的低着头抹眼泪,低声说一切由家中长辈做主。 阮常康也是有些担心兰儿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事,会耽误梨儿还有华禹的亲事,所以心里也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现在急急忙忙的定下两人的亲事,那外面的人肯定会猜测兰儿是不是不行了……而且就算现在定亲了,应该也来不及立刻就成亲。 所有的事似乎都堆在了一起,阮府就有些愁云惨淡了。 然后就在这一片愁云惨淡中迎来了乡试的日子。 乡试一共有三场,初八,初十,十四日进场,考完十五日离场正好是中秋佳节。 对于乡试,阮伽南是不太关心的。一来她自己的丈夫不用参加科举,二来也没有兄弟什么的要参加,当然了,阮华禹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不算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太关注了。不过她认识的人当中倒是有人要参加的,严知君和梅戈就是了。这两人和她的关系,一个是明面上的朋友,一个是暗地里的,于是她又多了几分关心。 大概是心里不太在意,所以这几天对她来说是过得很快的,一眨眼就已经是十五日了。 因为是中秋佳节,宫里惯例是要举办宫宴的,路上阮伽南看到街上还有不少学子,不由得想起了严知君和梅戈两人,于是问道:“严知君和梅家二公子不是也参加了乡试吗?你觉得他们两人能不能顺利考上举人呀?” 凤明阳头也不抬的淡声说道:“他们两个不用担心,如果连乡试都考不过,那接下来的会试怎么办?” “看你这这样说,对他们似乎很有信心啊!”可是她前些日子看严知君那厮似乎并没有什么信心的样子啊! “放心吧,虽然不敢保证名次,但肯定会中的。” 乡试那都是小儿科,会试才是重点,殿试才是重中之重,他们两个必须都进入殿试才行。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阮伽南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得。论了解,那肯定是他对他们两个了解更深一点的。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梅戈两兄弟早就已经投入宁王府门下了!就是那次梅焕娘的事情之后! 她就说,他怎么那么好心呢,原来是瞧上了梅家! 只是知道这件事倒是让她越发的有些心虚了。真不敢想象,将来有一天,万一他们知道了梅玉书受伤的事是她手下的人一手所为……每每想到这她都不由得要抖丄一抖。虽然说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这事实啊! 看来她得赶紧找时间让师父帮梅戈看看神医才行。要是师父能把梅戈给治好,那她就当是还人情了,将来穿帮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心虚啊! 今晚的中秋宫宴说白了其实就是凤歧国的皇室家宴,并没有让朝廷大臣进宫参加,在座的都是皇室中人,或者是和皇室有关系的人。 皇上坐在上座上,两旁坐着皇后和清妃。 清妃现在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因为清妃自己本身就身形娇小,现在月份又不大,看起来倒不是很明显,穿着单薄的宫装坐在椅子上几乎看不出隆起的肚子,面色红润,看得出来调养得还是很不错的。其他妃嫔按照位份依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就是皇室中的一些长辈,皇子和各自的家眷。 凤明阳是王爷,他的位置自然不会差的,阮伽南坐在他身边,看起来乖巧懂事。 大概因为是家宴,所以皇上也没有说太多场面话,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开始了。 阮伽南参加了几次宫宴,也明白这些宴会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实在是有些无聊的。 中途大家说起了这次乡试的事,皇上将凤明阳夸赞了一番,夸赞他办事能力可靠,行事谨慎稳妥,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皇上一高兴又赏赐了他一番。 边上坐着的几个皇子是神色各异,特别是大皇子,皇上说的话,那些宗亲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像是是嘲笑他一样。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他又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想笑笑不出,想怒又不敢怒,一时间看起来很是怪异。 阮伽南注意到了他的面色很是同情了一番,结果却看到大皇子妃目光有些恼怒的瞪着自己,她愣了一下还是回了个友好的微笑,可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今晚的中秋家宴似乎一切顺利,眼看就结束,可以出宫了,阮伽南偷偷的掩唇打了个无聊的呵欠,心道总算是熬过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本来热闹的宴席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声,把沉浸在歌舞气氛中的众人吓了好大一跳,连大殿中的奏乐声都不由得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尖叫声发出的位置。 阮伽南听到这声尖叫声精神一震,望了过去就看到坐在皇上身边的清妃惨白着面色,双手护着肚子,一脸的惊恐痛苦。 “爱妃,爱妃,你怎么了?”皇上却吓了一跳,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臣妾,臣妾……肚子……孩子,皇上,咱们的孩子……”清妃额上的汗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紧紧的捉着皇上的手,哀求的看着皇上,神情痛苦惊慌。 皇上面色顿变,大叫道:“快传太医!” 皇后眉头一皱,看到清妃惨白的脸镇定的说道:“皇上,先把清妃抱到内殿里去吧,等太医来了也好诊脉。” 皇上二话不说拦腰将清妃抱了起来,满脸暗沉之色,脚下匆匆的往旁边的宫殿走了去。其他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搞不清楚好好的清妃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娘娘,现在可怎么办?”有人问皇后。 皇后淡淡的扫了大家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柔妃身上,说道:“柔妃,这里就先交给你看着了,本宫去看看清妃的情况。大家也继续喝酒吧,清妃是个有福之人,腹中胎儿也定会是健健康康,不会出事的。” 大家听了自然是纷纷附和了。 看到皇后离开的背影,阮伽南不由得挑了挑眉。 清妃看样子也不像是演戏啊,那就是她真的出问题了。那会是谁对清妃下手了,而且还是在这中秋家宴上,也太惹人注意了吧? 她不由得望向了柔妃,却见她面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担忧,似乎真的在为清妃肚子里的孩子担心。 ˙这件事会不会和柔妃有关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清妃的底牌 因为清妃出了事宫里一下子就乱起来了,谁叫清妃现在肚子里还有个皇子呢?是了,清妃肚子里的孩子御医已经确定是个皇子了,所以受到的重视可想而知。而今晚一直好好的,没想到却突然出了事,一点征兆都没有,之前清妃的身体也没有别的问题。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 皇上也是震怒不已,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怀孕的清妃动手脚!皇上大发雷霆,下令一定要严查,所有人都要查。 清妃的宫里,宫婢忙成了一团,御医也来了此刻正在内殿里为清妃诊脉,皇上和皇后坐在大殿里,皇上面色阴沉难看。 “皇上,清妃和肚子里的皇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安慰道。 皇上点了点头,看了眼皇后问道:“皇后觉得今晚的事会是谁做的?是谁想要害清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不慌不忙的回答道:“皇上,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清楚呢,也不一定就是有人想要害清妃。或许只是清妃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也说不准,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害清妃,相信以皇上的英明一定能查出背后之人,还清妃一个公道。” “皇后是中宫之主,难道就没有一点的怀疑?”皇上目光沉沉的望着皇后,眼里有着怀疑。 皇后眉头一蹙,很直白的问道:“皇上难道是怀疑臣妾?” 她这么一问皇上倒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语气也缓了缓,“皇后误会了,朕怎么会怀疑皇后呢?是朕太心急愤怒了。这么多年幸亏有了皇后在,这后宫才一直相安无事。皇后的为人朕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皇后前段日子身体一直不适,朕就是担心后宫之中有人趁着皇后身体抱恙,无暇顾及其他到时候作乱,这才出了今晚的事。” 皇后点了点头,“皇上的话也有道理,是臣妾疏忽了。” 两人正说着话御医就走了出来。 皇上忙站了起来问道:“清妃如何了,朕的皇子如何了?” “回皇上,清妃娘娘动了胎气,现在暂时稳住了,只是清妃娘娘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卧床静养才能保住腹中胎儿了。若是再出什么意外,怕是……”御医如实答道。 皇上松了一口气又沉声问道:“清妃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回皇上,清妃娘娘是食用了大寒之物,所以才突然腹痛不止。孕妇本身忌寒凉之物,而清妃向来有体寒之症,更应该远离寒凉之物了。”可是清妃今晚却吃了这些不应该吃的,所以才会动了胎气,若不是平日调理得当,这么一来,清妃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撑不到他们来。后面的话御医没敢说出来。 可是御医没说,皇上和皇后却是听明白了。 皇后眉头一皱。 难道真的是有人想要害清妃?别说今晚是宫宴了,就是平日,宫里各个主子吃的哪次不是再三检查过再端上桌子的,更不用说清妃怀孕,就更加的小心谨慎了。孕妇应该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什么,负责饮食的宫人不可能不清楚。但还是给清妃送上了不能吃的,是有意而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查!” 皇上才刚一声令下,便有个太监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娘娘,方才传膳的一名宫女自缢了。” 这下不用审都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几个皇子都没有出宫,而是聚到了长春宫候着,大家都想知道今晚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更加想知道清妃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说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清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对他们的威胁不大。不过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就对了,谁也不想多个人出来和他们争权夺利啊。毕竟他们的父皇还年轻,现在龙体也康健,谁也说不准还能活多少年。他们也不想十几年之后多个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嘛,自然是越少越好的,即使对方并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胁。 所以现在知道清妃出事了,大家心里都想法各异,面上倒是表现得很是担心的样子。 “九弟,你说会是谁对清妃下的手?”凤乾阳坐在凤明阳身边突然问道。 凤明阳似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八哥,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最近忙着乡试的事,我也有段日子没进宫了,对宫里的事完不了解。而且清妃的事,现在父皇和母后都还没有出来,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清楚,也不好说清妃就是有人害的。”他很是客观的说。 “哦?九弟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大皇子有些阴阳怪气的问。 凤明阳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定的道:“大哥,我只是说现在父皇和母后还没有回来,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暂时不能下结论。并没有说今晚的事是一场意外。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真的是有人想要害清妃和清妃肚子里的孩子。” “那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害清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大皇子问。 凤明阳笑了笑,“那大哥觉得会是谁?” 大皇子被他的话堵得一噎,却又发作不得,毕竟是他先问起这件事。 阮伽南看着大皇子看凤明阳的眼神很确定这个大皇子已经把凤明阳给记恨上了,或许以前就不喜欢,这次乡试的事只是导火索? 话说这人拉仇恨的能力也是杠杠的,他这些兄弟估计就没一个是真心喜欢他的。 想到这,她不由得对他有些同情了。 凤明阳有些奇怪的瞅着身边的人,不明白她好好的突然这么可怜的看着他是为那般?他做了什么让她可怜同情了吗? 他不解的回视了过去。 阮伽南的眼神充满了安抚的意味,就差伸手在他头上拍一拍了。 王爷啊,你不用在意的,起码你还有我这个妻子在呢。兄弟姐妹什么的其实真的不用在意,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没在意过。前世她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子女也有不少,但她从来都不鸟他们一眼的。因为对她而言,他们的存在感实在是为零,任由他们蹦跶得再厉害,该是她的东西还是她的,不该是他们的永远也都不会是他们的。 即使后来她莫名其妙的死了,属于她的东西也不会转而成为他们的。 来到这里就更加不用说了,阮府那些人对她来说简直就和陌生人没两样。 看着她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凤明阳不禁沉默了一下,然后明白肯定是她又开始瞎想了。 他发现自己这个小妻子似乎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某些时候喜欢胡思乱想,还喜欢莫名的给别人安上一些莫须有的标记。就像现在,他敢拿一根金条打赌,她脑子里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觉得自己还是别追问了,免得到最后气的还是自己。 “九弟和九弟妹的感情真是好啊,看九弟这样该不会是不打算纳侧妃了吧?”五皇子妃突然说道。 刚才不自觉挨在一起的两人听到他的话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五皇子妃,似乎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就说起了纳侧妃的事。 五皇子妃笑了笑说道:“我看九弟对九弟妹这么好,鹣鲽情深的,九弟肯定是不打算纳侧妃了吧?” 四皇子妃也笑着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九弟妹当真是好福气了。以后九弟若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们,我们给你出气。现在我们可都是认证呢,九弟,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九弟妹啊!” 阮伽南娇羞一笑,说道:“四嫂,五嫂不用担心,王爷不会欺负我的。王爷答应过我了,不会纳侧妃,会对我一心一意的。” 她这么说倒是让在场的几个人有些惊讶了。 几个皇子眼神怪异的看着凤明阳,不过很快又不以为然起来了。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哄哄人而已,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就娶一个女人?像什么样,男人本就应该三妻四妾,偌大的后院若是只有一个女人岂不是太单调了?啧,也就是有阮伽南这个傻子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几个皇子妃心里也是嘲笑不已。 不纳侧妃?这怎么可能,只是现在暂时不纳而已。 想当初她们,不也一样。 特别是五皇子妃,眼里嘲笑讥讽最盛。 因为这几个皇子当中五皇子纳侧妃是最快的一个皇子,偏偏当初为了娶到五皇子妃,五皇子下了不少的功夫,把五皇子妃哄得心花怒放。却不想成亲不过半年五皇子就纳了侧妃,还一纳就是两位,之后五皇子府的后院又陆陆续续的添了不少女人,当年可是把五皇子妃气得够呛。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可是最后还是得乖乖回了五皇子府。 所以现在她听到阮伽南这么说心里是嘲笑不已的。 “嗯,我是答应了她。”凤明阳点了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了。 几个皇子看他的眼神顿时有些轻视了。 阮伽南朝他眨了眨眼,无声的问,就不怕别人笑你?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爱笑就笑,不会少几斤肉。 五皇子妃看到两人的眼神互动,眼里闪过了一抹嫉妒。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听到皇后的声音,大殿里的人都站了起来,“见过母后。” 皇后似乎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说道:“都坐吧,本宫还以为你们都出宫去了。” “母后,宴席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哪里放心就这样出宫去啊。清妃娘娘和她肚子的孩子怎么了?”凤乾阳问道。 其他人也都齐齐望着皇后。 皇后抬眸扫了一圈他们才说道:“清妃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动了胎气,以后要小心养着,不然的话就危险了。对了,小九,你明日让神医进宫来一趟吧,清妃不放心,一直哭着让皇上叫神医进宫。”皇后似乎也有些无奈。 这个清妃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御医都说她暂时没事了,可是她就跟惊弓之鸟一样,非要皇上让神医进宫。皇上没办法本来想宣小九两夫妻过去的,但又以为他们已经出宫了,所以才让她明日让人出宫去宁王府传话。 阮伽南愣了一下才回话道:“母后,这个……不敢隐瞒母后,我师父他昨日就离开燕京出城去了。” “什么?神医不在燕京城里了?”皇后有些意外和惊讶。前几天不是才刚进宫来,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因为太意外了,所以皇后一时没控制住露出了些许异样,让凤乾阳看到了不由得眉头皱了皱。 皇后很快就察觉到自己似乎反应有些过度了,她立刻反应了过来面不改色的说道:“前几日神医不是才进宫为本宫诊脉吗?怎么突然就离开了?本宫的病尚未好,神医就离开了,这让本宫的病怎么办?” 大皇子又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九弟,怎么会这么巧,清妃出了事,需要神医来瞧瞧,神医却偏偏不在王府了?” 凤明阳并没有因为大皇子的话而动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才说道:“虽然是我把神医请来了燕京,但神医并不是我的下属,我没有权利限制神医的行动。而且神医已经做到了答应我的事,我就更加不能拦着神医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神医不是九弟妹的师父吗?那就是一家人了。”大皇子不放过他,继续逼问道。 “大哥,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我师父离开是因为要亲自去采药,等采完药师父还是会王府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罢了。师父一向行踪不定,这次留在燕京一部分是因为王爷的身体,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我。我回燕京的时候师父一直不放心,现在看到我在宁王府过得很好,自然就放心了。所以师父不在燕京长留也是正常的,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阮伽南简单的解释道。 “是吗?”大皇子摆明了就不相信。 不过阮伽南才懒得理他,她说这些只是解释给皇后听的。皇后听了自然会跟皇上,跟清妃说。免得清妃像大皇子这样怀疑是他们故意不让神医进宫,不想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冤枉死了。 皇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就唯有等神医回来再说了,这件事本宫会跟皇上说的。” “母后,清妃娘娘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动的胎气?真的有人要害清妃吗?”凤乾阳问道。 这个也是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 皇后面色凝重的说道:“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人要对清妃动手,清妃吃的东西被人做了手脚,可是传膳的宫人却已经闻讯自缢了。其他的人还需要审问才能知道结果。所以你们现在还是先出宫吧,毕竟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又各自飞快的移开了视线,都在心里猜测怀疑着到底是谁做的手脚。毕竟现在清妃一出事,怕是他们几个皇子嫌疑最大,或者说是他们各自的母妃嫌疑最大。 可是到底是谁做的?要做又做得不够干脆利落,让清妃只是动了胎气而已,这不是搞事情吗? “好了,你们也无需的担心此事了,宫里有太医在,清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出事的,你们出宫去吧。本宫也累了。”皇后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疲累的说道。 她这么说了,几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告退,“母后,那我们就先出宫了,母后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再来向母后请安。” 皇后点了点头,让玳瑁将一行人送了出去。 “娘娘,您说今晚的事会是谁做的?”玳瑁将人送了出去回来之后忍不住问道。 皇后一手撑着额微微闭着眼淡声说道:“这后宫里谁都有嫌疑,在皇上看来连本宫都脱不了关系,可见……” 玳瑁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娘娘,这件事会不会对娘娘不利?或者是会不会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来害娘娘?” 皇后缓缓的睁开了眼,冷笑了一声,“想害本宫还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本宫这个皇后也不是白当的,把下面的人盯好了,免得被人有心之人利用了。” 玳瑁严肃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会盯好宫里的人,不会让人钻了空子的。” 顿了顿又问道:“只是宁王妃那里,神医不在城里了,清妃会不会故意拿此事为难宁王和宁王妃?” 皇后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此事相信他们心里有数。况且伽南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会知道怎么处理的。清妃未必能在她手上讨得了便宜。” “那倒也是。”宁王妃看起来不像是好欺负的人。 在长春宫里听到皇后的话之后阮伽南心里就琢磨着清妃会什么时候让自己进宫去了,结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第二天宫里就来人了,说皇上让她进宫一趟。 虽然说是用皇上的名义,但是她知道肯定是清妃。 果不其然,她进宫就被人领到了清妃的宫里。 清妃一扫昨晚宫宴上的红润,此时她面色有些苍白,憔悴的躺在床上,连坐起来都不敢了。 看到阮伽南进来,她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红玉有些担心,“可是娘娘,您身边还需要人照顾啊。”这个时候她们都退出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宁王妃顶多就是受到一顿惩罚,可是她们很有可能会把命丢了的。 可是清妃却很坚持,不容置疑的说道:“不用了,本宫现在没事,而且有宁王妃在,你们担心什么?本宫有事要跟宁王妃说,你能都退下。你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红玉看了眼她,见她已经眼泛冷意和不耐也不敢多说什么,看了眼阮伽南就领着内殿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娘娘现在既然不舒服,那就应该好好休养才对,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娘娘现在的健康和肚子里的孩子呢?”阮伽南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清妃冷笑了一声,“本宫若是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休养,那才是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呢!” 说完她眤着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本宫也不多说废话了,阮伽南,你明着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答应让神医进宫为本宫安胎?”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娘娘,我相信母后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了。我师父已经出城采药去了。这是实话,并非糊弄娘娘的谎言。” 师父确实是出去采药了啊!为什么不信!她有必要说这样蹩脚的谎言吗? 清妃扯了扯嘴角,“那你说说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阮伽南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这个嘛,归期未定。” 师父采药的话向来是说不准的有时候出去一天就回来了,但是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月,甚至更久也是常有的事。而且现在母后解毒的事已经进入第二个阶段了,也不用他时刻盯着了,所以他才趁机出城采药的。 清妃一脸看吧,本宫就知道是这样的模样,让阮伽南一阵无语。 她叹了一口气,很是真诚的问道:“娘娘,御医不是已经说了吗?娘娘昨晚虽然是动了胎气,但是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还是会好起来的,对腹中皇子并没有什么影响,娘娘又何必杞人忧天呢?神医这是一个名号而已,医术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宫里的太医,御医就已经很好了,凤歧国医术最好的人都已经进宫了不是吗?” 她对清妃这么执着要师父来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而且师父也不定就是神医啊。连师父自己都说了,他没有神医的称号。不过这点她是不会跟清妃说滴。 若是清妃的情况十分的危急,她执着的要师父来,她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御医不是说她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吗?既然这样,那她就应该听御医的话好好养胎啊,别搞这么多幺蛾子了。 “你知道什么!”清妃面色一阵扭曲难看,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又不得不强硬压抑住翻腾的情绪。 阮伽南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难道事情并非如母后说的那样?不可能吧,母后说是御医说的,难道宫里的御医医术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 清妃心里是无比愤怒,又无比害怕的。 她的情况根本就不是现在外人说的那样,昨晚御医那样说只是皇上不想让她多担心,怕会影响到孩子,所以故意往好的方向说,让她好安心养胎。 一开始她也以为是这样,心里还庆幸不已。但是后来,皇上以为她睡着了,所以没有回避就和御医在内殿里说了起来,她才知道她腹中的胎儿想要保住,直到平安产下很困难。而且就算宫里的御医倾尽力保住胎儿,她在生产的时候也极有可能会难产……这意思是什么还不够明白吗? 就算她能保住孩子直到生产,可是自己却很有可能会因为难产而丢了性命!如果是这样,那她辛辛苦苦的保住这个孩子还有什么意义?她可不想这头刚生下孩子,那头就死了,她辛辛苦苦的保胎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如果她难产出了意外,到时候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贱蹄子呢。 她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所以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神医来为她安胎!她相信只要有神医在,她一定可以渡过这次难关的! “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答应让神医来替本宫安胎?。只要你说,本宫能做到的,能给的都替你做到,都给你!” 阮伽南听了她的话半垂着眼眸,明媚的阳光洒进来落在她脸上,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了一抹淡淡的阴影,面容如玉,白皙无暇,端坐在那里漂亮得像幅画。 清妃见状不由得晃了晃神,脑海中闪过了自己还是少女时期的样子。 曾经她也是这般的美好,她对自己的人生未来充满了期待。她期盼着可以嫁给一个心仪的夫君,从此举案齐眉。可惜老天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进宫了,她没有夫君,只有皇上,那是后宫无数个女人的男人。为了争夺那点宠爱她还要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不管喜不喜欢,乐不乐意,也不管对和错。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一个皇子,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了,那她就一辈子只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妃嫔!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眸笑了笑,微微歪着头看着清妃,慢悠悠的说道:“娘娘,我想要什么,娘娘你觉得我会想要什么呢?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娘娘若是想让我把师父叫来,那就得拿出诚意来,可以打动我的诚意。只有这样我才会心甘情愿的让师父进宫来为娘娘安胎啊!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清妃眉头一皱,有些防备有些困惑的看着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什么叫可以打动她的诚意?她若是想要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 “你有话不妨直说!别跟本宫来这套。” “娘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说了,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娘娘你让我说我想要什么,我还真说不出来,因为没有啊!所以只能看娘娘的诚意了。若是娘娘觉得我是在糊弄娘娘,那就算了吧。反正说实在的,我是真不知道师父会什么时候回来。”她耸了耸肩,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阮伽南,你……”清妃忍不住一气,呼吸急促了一下。 阮伽南站了起来,轻轻的弹了弹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淡然的说道:“如果娘娘还没有想好的话那就慢慢想吧,反正娘娘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不过娘娘下次再请我的话,还是先想好了再请我过来,毕竟我也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心情,给娘娘机会的。若是哪天我不高兴了,可能娘娘拿出了诚意来我也不见得会答应了。” “我若是不答应,就算娘娘让父皇下旨让师父进宫,娘娘怕也是会用得不放心。况且我觉得父皇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得罪我师父的,毕竟谁敢保证自己就一辈子无病无痛呢?好了,娘娘,我就先回去了,不然的话王爷会担心的。” 说完她也不管清妃是什么表情反应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脚步不急不缓,淡定自若,没有丝毫的迟缓。 清妃咬了咬牙,暗恼不已。 她自然是知道现在两人的位置是她处于劣势了,是她有求于阮伽南。如果,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致,她哪里用得着受这种窝囊气! “你等等!”眼看她就要离开了,清妃终于还是出声叫道。 阮伽南停下脚步,回头,“娘娘?” 清妃轻哼了一声,“本宫知道你娘的事!你不是一直在查你娘的事吗?只要你答应让神医进宫替本宫安胎,本宫就告诉你有关你娘的事!” 阮伽南眸色飞快的闪了闪,脸上却笑了起来,“娘娘,如果你说的有关我的娘事是指我娘的死还有我娘的来历,那就不用说了,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清妃一愣,“你知道了,你怎么会——”然后她想起了自己那个现在昏迷不醒的姐姐,她的眼睛蓦的睁大,脱口惊呼道:“是你!果然是你把她掳走的!” 难怪,难怪会找不到人,原来是她干的!她胆子可真大啊,居然在护国寺把人给掳走了,还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她难道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了? 阮伽南无辜的笑着,“娘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看到她这样子清妃顿时一阵气结,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道:“就算你知道你娘的死是怎么回事,你娘的来历那又怎么样,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是你绝对不知道的!” 阮伽南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意,“我不知道的?我还能有什么不知道,该问的我都已经问出来了。我最关心的两件事也都已经知道了,其他的……好像并不重要啊。” “不!你一定想要知道的!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娘当初为什么会来到凤歧国吗?既然你知道你娘是西羌国的人,那你也应该知道西羌国的女人都是什么样子的。你觉得你娘真的会为了一个男人,还是凤歧国的男人而私奔来凤歧国吗?还有,难道你,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既然决定了,清妃也不遮遮掩韩了,底气十足的将自己的底牌露了出来。 原本一开始她是想着只告诉阮伽南她娘死的真相,还有她娘的来历,但是没想到这些她都知道了。为了能保住这个孩子,为了能顺利生下来,她唯有将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说出来。唯有这样才能让阮伽南答应自己,让神医进宫帮自己安胎。 她不是没有想过求皇上下圣旨让神医进宫为她安胎,但是她又担心如此一来会惹恼神医。如果神医不能心甘情愿的进宫,万一他在帮她安胎的过程中做了什么手脚,害死了她的孩子和她,那她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她不敢赌,那神医是江湖中人,又性子古怪,就是皇上想见他,他不高兴也是说不来就不来。 唯有阮伽南这个徒弟能让他松动。唯有阮伽南去让神医进宫她才能完的放心,将自己和皇儿交给神医。 可是这个阮伽南却是油盐不进,非要她拿出什么诚意,她怀疑她一开始就想着要从她嘴里套出她娘的事了,不然的话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吊着她。 虽然心里有些不甘,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这么要交出去了。但是想想也只能这样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有价值,现在就是这个秘密实现它价值的时候。不然的话她藏了这么多年不是白藏了吗? 阮伽南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松开了,笑着道:“我的身世?娘娘你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病急乱投医?我的身世不是一清二楚了吗?我娘是白朗月,我爹是阮常康,是当朝太傅,我是阮府的嫡小姐,我还能有什么身世?” “阮伽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这个时候了,你也清楚本宫有多需要神医,本宫不会拿自己和腹中胎儿的性命来开玩笑的。本宫所说句句属实。你娘当初来凤歧国的目的并不简单,而你的身世也并非你以为的这样。只要你让神医为本宫安胎,本宫就将所知道一切都告诉你!绝无虚言,若是本宫欺骗你,就让本宫和腹中胎儿不得好死!”清妃见她似乎不相信,心一横,发狠的说道。 阮伽南心里微微一震。 清妃能拿自己和腹中胎儿来起誓,那只能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了。 虽然她在知道自己的娘是西羌国的人之后对她来凤歧国的原因有些怀疑,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怎么可能呢,清妃的意思是她难道不是阮常康的女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娘来到凤歧国的时候可不是带着身孕过来的。她是两人成亲之后几年才怀上的孩子,那个时候娘已经到凤歧国很长时间了,一直住在阮府,不可能再和什么外男有接触,更加不可能怀上自己丈夫以外的孩子。而阮常康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还让自己的妻子把别人的孩子生下来。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娘来凤歧国之前就怀有身孕了,那说她不是阮常康的女儿还有可能。 “你不相信?”清妃冷笑了一声,“等本宫告诉了你,你自然就会相信了。本宫都拿自己的孩子来立誓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吗?本来这个秘密本宫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贺兰都是本宫的姐姐,本宫自然不能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但是现在,本宫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阮伽南,本宫不妨告诉你,如果你不听,你一定会后悔的。而你错过了这次的机会的话,那以后就很难说你还有机会发现真相了。因为知道的人不可能告诉你,只有本宫知道,也愿意告诉你。” 这个时候清妃也淡定起来了,胸有成竹。阮伽南一定会答应她的。 阮伽南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神色有些凝重严肃了起来,眉头轻蹙,显然这事在她意料之外。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有问题,虽然她年纪小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庄子上,阮常康也长期的对她不闻不问,但她也只是当他另娶了贺氏才如此。难道竟然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女儿,所以他才将自己送走,眼不见为净?如果自己真的不是他女儿,娘又死了,他为什么不干脆弄死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他弄死自己,也不会有人怀疑吧?毕竟这古代的存活率还真是蛮低的。可是他没有,只是远远的将自己送走了……太奇怪了。 “阮伽南,难道你竟然不敢面对自己的身世?”清妃故意刺激道。 阮伽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神肃冷,“娘娘,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欺骗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吧?师父把我当他孩子一般看待。” 清妃抬了抬下巴,倨傲的说道:“你放心,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件事本宫绝对没有欺骗你,你大可放心。而且本宫也不会拿本宫的儿子来冒险。” 她定定的盯着清妃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回去好好想想。” 清妃眉头顿时一皱,“你还要想?” “娘娘,这么重要的事,你总不能让我一下子就相信你,接受你说的话吧?放心,我不会想太久的。娘娘等我的消息吧。” “阮伽南,你不会是想着趁机去调查吧,本宫告诉你,你不可能查得到的!” 阮伽南回头看了她一眼,“娘娘多想了,我真的只是想要冷静一下而已。” 冷不丁的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异,她需要冷静一下很奇怪吗?她没有当场失态就已经很定力不错了好吧。 于是清妃只能皱着眉看着她迈着和先前一样的步伐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坦诚 清妃的话对阮伽南造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毕竟任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听到别人说自己的身世有内情都冷静不下来的。这太令人震惊,而且有些匪夷所思了。 她怎么可能不是阮常康的女儿呢?如果她不是阮常康的女儿那会是谁的女儿?白朗月在和阮常康成亲之后又怎么会和别的男人有来往,甚至还怀上了孩子?这太奇怪了吧?又不是现代的女人,行动自由,没有约束,在古代,成了亲的女人想要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有接触是一件挺难的事吧,更不用说还发展到了有孩子的程度。 但是清妃又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看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越想就越是觉得头大的阮伽南接下来的时间都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异常,让身边的人都有些奇怪和担心了。 丹砂两个和盛况站在一起嘀咕讨论着,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今天他们谁都没有跟着小姐,所以也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只知道小姐进宫了一趟。 “难道是在宫里有人欺负小姐了?”丹青猜测。 丹砂皱了皱眉,“不会吧?”现在有谁敢欺负小姐啊,而且小姐也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人啊。小姐是进宫去了,要说真有人欺负,那也是皇上之类身份的人了,他们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啊。 盛况托着下巴想了想分析道:“老大今天除了在府里就是进宫去了一趟,进宫之前都还是好好的,回来之后就这样了,肯定是在宫里出什么事了。很少看到老大神情这么严肃啊。” “王妃今天进宫去了?”冷不防的三人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 三人愣怔了一下才嗖的一声回头转过身,就看到凤明阳穿着一身黛色锦袍,面色淡然,微微挑着眉看着三人。 看到他之后三人忙退了两步行过礼才丹砂才回答道:“回王爷,今天宫里来人说皇上让王妃进宫一趟,王妃自个儿就进宫去了,可是回来之后却是神色有些不对劲。” 凤明阳看了眼屋子,静悄悄的。 “你们先退下吧,这里有本王。” 三人退下之后凤明阳才抬步走了进去,不见她在厅里,他转步走进了内室。果然就看到她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神情慵懒的撑着腮,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某一点,久久一动不动。 他轻步走了过去,“我听说你今天进宫了?看你这样子难道是父皇责骂你了?” 径自发着呆的阮伽南听到他的声音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看着他有些意外的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挺忙的吗? 凤明阳有些好笑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是说你想事情想得太投入了,所以连时间都忘记了?” 阮伽南看了眼房间里的漏壶轻呼了一声,才发现原来已经不早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柔声问道:“你进宫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她神情有些蔫蔫的靠到了他身上,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当初选妃宴的时候你原本是打算选哪家小姐做你正妃的?” 凤明阳扬了扬眉,“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了?” “就是突然想到了啊!你可是炙手可热的宁王,估计一大堆的女人想要嫁给你做宁王妃吧。按理说你的正妃肯定得是一个身份高贵,容貌出挑,性情端庄大方,贤惠淑静的贵族女子才对。像我这种大概是不行的,一开始我还真没想过能选中,所以回来之后知道他们是为了选妃宴才把我叫回来的,我也不担心。你也不是那种会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走的人,那当时你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想方法了。” “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 她仰头望着他,“你老实说,一开始你想要的人选是谁?” 凤明阳低着头看着她,见她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随意的问一问,心里也跟着认真了起来,不能的觉得关于这个问题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的好。 他有些犹豫。 如果他告诉她,自己是重活了一次的人,那她会如何?会当自己是怪物吗?会吓得惊慌逃离吗?会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吗? 可是他已经做了决定,要相信她,因为他已经选择了她。那就不应该再隐瞒她了不是吗? 他眸色暗沉,像是看不到底的漩涡一样,却又可以轻易的夺去别人的神智,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迟迟听不到他回答,她有些不高兴了,推了他一下,“喂,你该不会是到现在还想着你当初想要娶的女子吧?”如果是这样,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啊! 他伸手将她想要坐起来的身子压回到了自己怀里,大掌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不让她再乱动,只能趴在他怀里。 “从一开始我想娶的人就是你。”他说。 她轻哼了一声,“你就胡说八道吧你,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一开始并没有任何的接触,也从来没有见过面。”说着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又马上改口道:“不是,虽然我们之前见过面了,但是你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我,所以这个其实是不算的。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阮府小姐,你怎么可能会想要娶我?” 就算真的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觉得她合适,因为他只想要一个装装门面的王妃,甚至只是想要一个人坐在宁王妃这个位置上,替他挡挡可能的事情,但是那也不会选择她才对。比她更合适的小姐大有人在,和她一样在燕京,在自己府上不受重视,没有存在感的小姐多了去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偏偏选择了她? 他轻叹了一声,“不管你相不相信都好,我说的是实话。从一开始选妃宴之所以会成功的办下来,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参加,而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让父皇母妃办什么选妃宴。” “什么意思?”什么叫知道她会参加选妃宴,所以选妃宴才成功的办下来,说得好像选妃宴是专门为了她而设的一样。阮伽南听了他的话有些懵逼了。 凤明阳抿了抿唇,一只手无意识的在她后背来回轻抚着,眸光深沉,幽幽的问道:“阿南,你相信轮回吗?” 阮伽南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鬼?轮回?他们不是在讨论当初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当宁王妃吗?怎么突然说到轮回这么深奥的问题了? “你相信轮回吗?”他又问了一次。 如果是以前,别人这么问她,她肯定会嗤之以鼻的。轮回这是什么东西,人死就一了百了了,哪里来的轮回?这些都是宗教人士对信徒们的洗脑言论!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或许真的有轮回,不然的话好好的她在现代狗带了,怎么会来到另外一个时空的世界用另外一种身份重新活一次呢? 于是她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大概是信的吧。” 她很想坚定自己的无神论思想,但是现实又逼得她不得不相信神神怪怪之事。 听了她的回答,他目光凝了凝,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如果我说我是一个死过的人,你会相信吗?” 嗯? 阮伽南惊呆了一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之后不顾他的禁锢,挣开了他的双手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瞪着他,脱口道:“你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凤明阳眉头一皱,“也?” 难道她…… 想到这,他面容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他在这里担心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重新来一次的时候,其实她自己也是和他一样的经历? 这个想法冒出来,很多事情似乎就解释得清楚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和前世自己印象中的阮伽南不一样,为什么会如此的陌生奇怪,她的行为作风为什么会如此的格格不入,为什么她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来竟然是因为她也是重新来过的?难道是前世她死了之后和他一样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可是如果是这样,好像也有些地方说不通啊。 他们死亡的时间不一样,前世她死了两年之后自己才死的,如果她也是死了之后就回到了过去,那…… 凤明阳觉得自己有些混乱了。莫非这个时空并不是连贯的?他们既是活在同一个时空里,但其实也并不是同一个时空? 越想就越是有些头疼了起来。 看到他怪异有些扭曲的面容,阮伽南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什么。 “呵呵,王爷啊,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啊,真是有缘分,呵呵……”她有些尴尬的呵呵笑着,一时间还真的有种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感觉。 哎呀,凤明阳怎么会是重生的人呢?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本土重生的,不像她是外来人士。她这种严格来说应该叫穿越重生,他就仅仅是重生了。 这可怎么搞,两夫妻,一个是穿越的,一个是重生的,算不算强强组合?老天爷不会是让他们组合在一起打怪兽,拯救世界的吧?这么伟大的任务,她怕是做不来哦! 两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 凤明阳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居然和自己一样,也是死了之后又重新来过的,他还以为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会有这么离奇的经历,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 极度的震惊错愣之后他倒是很快就释然了。 既然自己就是重生的,那天地间这么大,会有和自己经历一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自己身边这么亲近的人罢了。 或许他该庆幸,庆幸她也是重生的人,这样才有他们今天的缘分。难怪,难怪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原来如此,他们的姻缘怕是早就注定了。他们是命定了要在一起的人。 这个认知让凤明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起来。而心里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心里豁然开朗,轻松了起来。以后他就不用觉得愧疚自己隐瞒了她这么大的秘密了。 他不由得轻笑了出来,惹来了阮伽南的侧目。 他将她重新搂入怀里,喟叹道:“看来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阮伽南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嘛。” 真是没想到她在现代认识接触了那么多的男人,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动心的,甚至是连让她产生谈恋爱念头的男人都没有。可是来到这古代居然就看上了一个王爷,真是不可思议啊。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经历了,她还真不会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古代人。 “喂喂,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逃避刚才的问题了啊!赶紧回答,这个问题你回答不好,以后有你好受的啊。”听他刚才说,他哪选妃宴什么的其实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他又是重生的,那就是说在他前世,阮伽南也参与过了他的生活?不会是前世阮伽南也是他的王妃吧?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虽然身体上她们是同一个人,但是灵魂上她们是两个完不同的人!想到前世凤明阳娶过原主,甚至是喜欢过原主,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冒出了一丝酸溜溜的感觉,而且还觉得有些膈应。这感觉太奇怪了有没有,虽然凤明阳也是重生了,可是如果前世他喜欢原主,那现在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这可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必须搞清楚了! 凤明阳有些奇怪的瞅着她,面色古怪,“既然你也是一样,那你应该明白才对啊。” 她难道忘记了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还是说她重生之后并没有和他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她将前世的事都忘记了?不对,如果她忘记了前世的事,那就不会知道自己是重生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明阳有些困惑了。 “我明白,我明白什么?”阮伽南比他更加觉得奇怪。 对上他打量,有些怀疑和试探的双眼之后她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那个,我跟你不太一样。我是重新活了一次不假,但是……我是借尸还魂。”阮伽南这个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将来两人闹掰了,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再说了,他们会闹掰吗?不会的,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凤明阳瞠大了眼睛,有些惊骇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借……借尸、借尸还魂?”他有些结结巴巴了起来。 阮伽南表情认真又无辜的点着头,“是啊,借尸还魂。” 没错,她这样的情况其实也可以说是借尸还魂的。死了,然后又重生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不是借尸还魂是什么呢?哎,这件事想想也是挺有趣的。 这样说的话是不是会让他更容易接受一点?毕竟在古代,神神鬼鬼之类的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的,如果说她是借尸还魂,那他应该会相信吧?但是如果说她是从几千年之后穿越回来的……那他很有可能真的会被吓到。 凤明阳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半响才有些纠结的问道:“你真的是……真的是借尸还魂?你不是阮伽南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严格说起来我并不是阮伽南。真正的我死了,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阮伽南了。真正的阮伽南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刚到庄子上不久,她被庄子上一个仆人的女儿推入了池塘里,被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我就是那个时候在她身体里活了过来的。” 他盯着她,“那你原来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我是谁重要吗?不管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可是现在我都是阮伽南,一辈子都是阮伽南。你认识的,你接触的,和你成亲的人是我。” 他轻吁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就是担心。” 担心她在别的地方还有另外的什么人在,以后要回到那些人身边,继续过她以前的人生。 仿佛知道了他在担心什么,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着道:“你放心吧,就算我想回去我也回不去了。以前对我来说就是上辈子的事。而且我原来生活的地方也不是凤歧国,更加不是别的什么国。我的故乡离这里很远很远,远到任何人都到达不了。” 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拥紧了她。 幸好,幸好…… “所以你可以说了吗?”她戳了戳他的胸膛。 凤明阳觉得既然她不是原来的阮伽南,那原来阮伽南的人生她应该就不用经历了。不是她自己的人生,那说出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将前世里有关阮伽南的事说了一遍。 阮伽南听了眉头一皱。 怎么,原来在前世,阮伽南是早早就死了么?意外死的,只是真的是意外吗? 而且阮伽南死了,那她的穿越是怎么回事?按照凤明阳说的,阮伽南应该是在十七八岁这样就意外死了,而不是三岁啊。可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是三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原主在十七八岁死了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入了池塘了,又一命呜呼了,结果就便宜了她? 她一头雾水,好像没听说过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啊! 还有啊,原来的阮伽南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死的,那她现在变成了阮伽南,那是不是说她十七八岁的时候也会有这么一个劫? 她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凤明阳蹙着眉心说道:“别瞎想。你也说了,你不是她,那应该就不用走她的轨迹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阮伽南心里就是那么一瞬间有些疑惑而已,听他这么说,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她可不是原主,想要杀她,还要看看有没有哪个本事。 然后她不禁有些唏嘘了。 原主前世原来是这么死了的,也不知道到底会是谁害死了她。如果她是在原主七十八岁死的时候穿越过来或许还能找到线索,帮她报仇,但是现在,怕是不行了。为她娘报仇是她唯一能为原主做的事了,希望她有灵的话不会怪她。 那按照凤明阳这样说,原主在死之前到底知不知道白朗月的事?听凤明阳的话,原主似乎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谁知道她表露出来的是不是真正的她呢?又或者是她其实暗中查到了什么,所以被人害死了? 阮伽南发现凤明阳告诉了她这些事非但没有解开她心里的疑惑,反而是愈加的重了,迷雾团团,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而且为什么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不是原主十七八岁刚死的时候,而是回到了原主小时候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用心良苦 凤明阳见她陷入了沉思,也没有打扰她。因为他自己也是满心的疑惑不解,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说不通。可是对这些事他并不了解,接触得也不多,根本就毫无头绪,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高兴他们有机会相遇,有机会在一起。 他十分的庆幸自己曾经犹豫过,最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特别是在她去青州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是硬下心肠,那就没有现在了。 想到这,他心里是既庆幸,又愧疚。 青州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来他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虽然最后她没有伤及性命,但受伤是事实。如果他没有犹豫,早早就派人出去,那她根本就不会受伤。 想了想他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趁机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吧,免得将来因此惹出什么矛盾来。既然连自己是重生这么重要的事都说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下了决心,凤明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南,我有事要跟你说。希望你听了之后能原谅我。” 阮伽南听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说,有些诧异了,“怎么了?你把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在外面养了小三吧?”她开着玩笑。别的事还好说,但如果是小三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他眉头一蹙,有些不解,“小三?小三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在外面养小三? “哦,小三就是外室,这是我家乡的叫法。”她淡定的解释。 他一阵无语,“我怎么可能会在外面养外室?”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不会做这么恶心的事。 “哦,那你想说什么?”除了这个其他好商量。 凤明阳有些愧疚的看着她,抿了抿唇才将青州的事说了说。 阮伽南听了半张着嘴巴,似乎很惊讶,半响才慢吞吞的吐出了一句,“原来你那个时候想要我死啊!” 难怪了,难怪他的人去得那么晚,但是又那么及时了。 凤明阳被她这话说得一噎,反驳不了。因为他那个时候确实是想看着她死来着…… 因为她让自己的心变得不够坚定了,让自己犹豫不决了,他担心自己会被影响到,所以才狠心的想要彻底的解决。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忍心。也庆幸自己那个时候没有硬下心肠,不然的话他就要后悔终身了。 凤明阳没有为自己狡辩,老老实实的认错,“我那个时候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又觉得你的存在会迷惑我,我就想着说是不是只有你消失了,我就不会被迷惑了。所以我才会犹豫该不该去救你,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看着他愧疚的样子,阮伽南心里反而有些乐了。 说真的,她并没有觉得生气愤怒什么的,毕竟那个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确实说不上多好。虽然说是合作关系,两人也说过了要试着走下去,但是两人对对方都保留着一份怀疑和警惕,谁也没有完的信任谁。 换做是她,知道他遇上这样的危险,她也不一定会让自己的人去救他,那个时候她可是还想着等他死了自己好继承家产的,或者她会落井下石一番?那个时候她对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呢,即使当时已经有那么一丢丢好感了,但是利益当前,她还是很有可能会舍弃这点好感的。 所以她理解他那个时候见死不救的做法。她自己做不到的事她不会要求别人做到。 更何况他最后不是让人去救她了吗?所以她觉得这次的事严格说起来他也没有错。 她看着他有些犹豫了。 哎,她是老实的告诉他没关系,她原谅他了,还是让他带着愧疚的心,自己占占便宜呢?她很是矛盾。 但是凤明阳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在生气,失望,愤怒,一下子就慌起来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哄一个女人。也是在意就越是担心,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南,你,你在生气吗?这件事是我的错,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但是你得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他有些忐忑不安的问。 别因为这次的事就对他失望啊。 阮伽南瞧着他,默默的看了半响,直到看到他越发的紧张不安了起来才眼珠子一转,说道:“是不是只要我原谅你,你做什么都可以?” 凤明阳想都不想的就点了点头道:“是。”只要她原谅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好吧!”她说道,“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回你以前的院子睡吧!” 他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以前的院子睡?她这是真的生气了,不愿意和他一起了? 他心里很着急,想要为自己说些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结果就显得有些委屈巴巴了,沉默的瞅着她。 阮伽南差点没忍住就破功了。 她真应该把其他人拉过来看看他现在这样子。真是难以想象,宁王殿下竟然会有这么可爱软萌的时候,配上他那张美绝的俊脸,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想要将他拥入怀里,抹去他脸上的担忧和哀愁。 “阿南……” 她连忙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是想要我原谅你吗?只要你去以前的院子睡一个月,那我就原谅你,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他有些惊喜,“此话当真?” 她严肃的点头,“自然了。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消气了。” 实际上是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他每天夜里骚扰自己,各种手段引诱自己,偏偏他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让她想发作都发作不了。总感觉自己要是挑明了就是上他的当了。可是美色当前,她也是忍得很辛苦啊,有几次差点就忍不住扑上去了,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所以趁着现在分房睡也是好的。 阮伽南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凤明阳惊喜过后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他眼神狐疑的看着她。 阮伽南不动如山,斜睨着他,“怎么?你不愿意?” 他反射性的摇着头,“不是。” “那就得了,就这样说好了,今晚开始吧!”她愉快的决定了。 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而且说起来好像也是自己赚了。 “好了,咱们的事说完了,那是不是应该说说你进宫的事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哦,是哦,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她耸了耸肩,将清妃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摊着双手问道:“你觉得我有可能不是我爹的女儿吗?” 凤明阳眉头紧皱,也没有想到清妃会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他想了想谨慎的道:“从我们知道和看到的来看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清妃说得这么笃定,那肯定有她的原因。既然她想让前辈进宫为她安胎,那就让前辈去吧!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其实关系都不大,可以用此事换你娘的秘密,这个买卖也很划算。” 她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让师父进宫帮清妃安胎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既然清妃用这么大的秘密来交换,她不答应的话就有些蠢了。 “等师父回来我就跟师父说说吧。” “如果清妃说的是真的,那你娘的事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阮常康肯定知道什么,他也肯定参与了。”他说道。 她冷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做的应该还不少。” 看来她得回一趟阮府了,也顺道看看贺氏现在怎么样了。 贺老夫人不相信她,但是最后还不是一样得来求她,让她请师父去给贺氏看吗?也是贺氏命大,被刺中了胸伤了心肺居然还活了下来,虽然还没有醒,不过也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也不知道要杀她的人知道了她竟然没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阮常康作为一个男人,不但戴了一顶绿帽子,还养着一个不是自己女儿的女儿,竟然还接回来了……这实在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做的事。 没有一个男人会有这样的心胸,如果有,那也肯定另有隐情,肯定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迫使他做出了这样的事。因为阮常康本身就不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人,所以他不可能毫无理由做出这样的事。 她伸了个懒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吧,事情不急,一时半会清妃估计也不会告诉我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趁着现在没事,阮伽南很快就找了个时间回阮府。这个时候回阮府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借口理由,贺氏还没有好,她这个做女儿的回来探望,合情合理。阮若梨这个妹妹很快就及笄了,她不放心,回来看看,也合情合理。 不过她回来好像不太受欢迎。 “你回来做什么?”阮若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似乎一下子就把她给恼上了。 阮伽南看了她一眼,“怎么,我回来看看母亲不行吗?” “你会有这么好心?”阮若梨防备的瞪着她。 听到她这话,阮伽南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将她上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蹙着眉头很是严肃的说道:“阮若梨,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快要及笄的人了,怎么都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几天的功夫啊,你就憔悴成这样子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已经二十了呢!” “阮伽南,你太过分了!”阮若梨被她气得面色发青。 她叹了一口气,“你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我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让你注意一下形象,你别好心当驴肝肺了。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回去好好照照镜子。我是你姐姐,可是现在看起来你倒像是是我姐姐了,还是大了好几岁的那种姐姐。你不想这样出现在及笄礼上吧?” 她真的是好心在提醒她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照顾贺氏的原因,阮若梨憔悴了不少不说,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好像有些变了。以前吧,这阮若梨还是挺端庄秀丽,优雅大方的,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可是现在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怨气,少了几分清丽,破坏了她精致漂亮的五官和身上的优雅气质。 年纪轻轻的,怎么看起来就像怨妇了呢?这样可不好。贺氏现在虽然是昏迷不醒,但是她不是还有爹,还有祖母,还有外祖母,舅舅什么的吗?何必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 阮若梨目光愤恨的看着她,紧紧的咬着牙。她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最近自己衣不解带的在娘床边伺候照顾,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理自己,就连好好休息都做不到,因为她实在是太担心了,担心得夜不能寐,如何能有好气色?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正是她吗? 爹说了,就是她掳走了娘!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证据,不然的话她一定要把她送到官府去,就算她是宁王妃也一样! 可是她居然还敢民无愧色的回到阮府,说来探望娘?她要不要脸? “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她问。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还要我来说吗?阮伽南,你就是一个恶毒的女子,虚伪的女子!怪不得能迷惑得了宁王!” 阮伽南挑了挑眉,眸色一冷,直白的说道:“阮若梨,你说我是一个恶毒的女子,虚伪的女子?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像什么?还没有及笄就盯上了自己的姐夫,怎么,你天底下的男人都死了,所以你才瞧上了自己的姐夫?说出去都丢尽了阮府的脸,丢尽了爹太傅的脸!” “我警告你阮若梨,你要是敢把坏心思放在凤明阳身上,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到时候就不是像你娘这样温和了。”她眼神冰冷,语气狠厉无情。 她的男人也敢窥伺! 阮若梨被她直白不客气的话说得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了。面皮到底还没有厚到刀枪不入,被人当面这么说,她心里还是非常羞恼的。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充满了羞辱感,愤恨的瞪着阮伽南。 “你也快及笄了,我应该劝劝爹早点帮你定下亲事,省得你整天不要脸的惦记别人的男人。什么不好学,偏偏学你娘。你娘当初就是从我娘手上抢走爹的,你也想从我手上抢走我的丈夫不成?”阮伽南是有意要把阮若梨气个半死,谁让她心里想着凤明阳了。 这古代的女人真是的,小姨子居然还喜欢上姐夫了,也不觉得膈应吗?凤歧国的男人都死了不成。 “阮伽南,你敢!” 她挑高了眉,“我有什么不敢的?而且你及笄了,说亲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行了,这件事我会跟爹提的。” 她说完转身就往主院的方向走了去,阮若梨见状立刻就要冲上去阻拦她,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似笑非笑,“阮若梨,你最好就不要再惹恼我了,你娘还要指望我师父呢。”她可别忘记了,贺氏现在用的药,方子都是她师父开的。 阮若梨脚步果然一停,瞪着眼神情戒备的看着她,就好像她现在是要去伤害贺氏一样。 “若梨妹妹啊,一直都说你挺聪明的,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傻乎乎的呢?我要是想对母亲做什么,我用得着让我师父来吗?我是个心善的人,别人不招惹我,我是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一个动弹不得的病人下毒手啊,所以你大可放心。你有这个闲心还不如会自己的院子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过几天就是你及笄的日子了。”她提醒道。 阮若梨咬了咬唇,恨恨的说道:“你若是敢伤害娘,我不会放过你的!” 阮伽南嗤笑了一声,懒得和她再多说了。 主院正屋,才走进去阮伽南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伺候的丫鬟婆子见到她连忙行了礼。 “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好些?”她问道。 “回王妃,夫人现在已经好多了,大夫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清醒过来了。”一个婆子回答道。 她点了点头,“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也不枉师父当日费尽力将母亲救了回来。你们先出去吧,我陪着母亲说说话。” 婆子和丫鬟相视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但又觉得宁王妃应该不会做什么,毕竟当日就是宁王妃请来了神医,不然的话夫人怕是早就…… 想到这,屋子里的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阮伽南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贺氏。 此时的贺氏面色苍白,两颊瘦削,紧紧的闭着双眼,毫无知觉的样子。 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径自说道:“母亲,你若是再不醒过来恐怕就要后悔了。你不想知道当日刺伤的人是谁吗?我可以老实的告诉你,刺伤你的人不是我,所以想你死的人也不是我。那你说会是谁想要你死呢?对了,阮若梨很快就要及笄了呢,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不想看到自己女儿的及笄礼吗?哦,还有,清妃娘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有关我娘的,你说这个秘密会是什么呢?母亲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秘密吧?” “大哥也乡试结束了,不过听说因为母亲的关系,大哥考得好像不太理想?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可惜了,错过了这次,那就要再等三年了。不过大哥还年轻,也不怕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若梨妹妹了,我告诉她,她马上就要及笄了,我会劝爹尽快把她的婚事定下来的,省得她整天想着我的丈夫。” “母亲,你没听错,你的宝贝女儿居然把你不好的东西学了,看上了别人的丈夫,自己的姐夫,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若梨妹妹和母亲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你说若是这事传出去了,若梨妹妹的名声该如何是好,会不会连带的也连累到大哥?毕竟刚出了母亲的事,接着又出了若梨妹妹喜欢上自己姐夫这样的事的话,阮府的名声可能就要一落千丈了吧?” 她也不看贺氏,好像也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一样,自言自语的说着,却句句都刺中了贺氏的心。 她醒不过来,但是她能听见,她的脑子还能动。 阮伽南的话让她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扑过去撕打她一顿,她怎么能这样说,她是真的想要毁了阮府不成? “所以说啊,母亲,你得赶紧醒过来啊,不然你在乎的一切都要毁掉了。哦,还有,华勋那么小,母亲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爹肯定会另娶他人的,你就不担心华勋他会步上我的后尘?” 她侧头看着床上原本平静的贺氏突然眉头紧皱,额上也冒出了汗,似乎正在挣扎着要醒过来,她扬了扬眉。 啧,看来贺氏还是非常放不下她的三个儿女的,瞧,她就这么一说她就激动了。她还以为她真的要死了呢,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了,那就太便宜她了,醒过来面对一切才更好啊。 “母亲你不要激动,你放心,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因为很有可能不用我做什么,他们就自个儿自毁前程了。母亲你若是不放心,那就赶紧醒过来吧。不然,我会让爹随便把若梨妹妹嫁出去哦!” 为了能让贺氏早点醒过来,她真是用苦良心啊!希望贺氏不要辜负她的一番好意才是啊。 第一百七十章 自有安排 阮伽南并没有在主院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主院然后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现在是这个以往最不受宠的孙女最风光,可是偏偏她对阮府的感情最单薄,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她就不会答应让人将她送到庄子上不管不顾的十几年了。 当初康儿要娶白朗月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康儿可是她,是阮府的希望,他的亲事怎么能如此轻率儿戏呢?他应该娶一个名门望族的贵族小姐做正妻,不但能在仕途上帮到他,更能拉阮府一把。一门好的姻亲也是一个家族可以长远走下去的因素之一。可是他游历回来竟然说要娶一个跟着她私奔过来的女子为正妻! 当年无论她怎么责骂,怎么强势命令,劝说,康儿都不愿意改变主意,铁了心的要娶白朗月,她还被气得病了一场,但还是没有让他改变主意。她当年也不是没想过要无声无息的让白朗月消失,反正也是一个放弃了家族,被家族抛弃了的女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但是白朗月这女人看着毫无心机,实际上却机灵聪明无比,几次都被她躲了过去,还反过来威胁了她一番,气得她七窍生烟。最后还是康儿告诉她说他有必须娶白朗月的原因,还是关乎到阮府的原因,她才不得不同意了他们的亲事。 她不喜欢白朗月,自然不喜欢白朗月生下来的这个孙女,所以在康儿和贺氏在一起,要成亲,将她送走的时候才没有出声阻拦。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回来了,她根本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孙女。 对她来说,阮伽南这个孙女对阮府来说毫无利用价值,就算是嫁人,燕京估计也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的。可是随便的将她嫁出去又很有可能会污了阮府的名声。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将她留在庄子上眼不见为净了。 可是千算万算啊,都是算不过老天爷。谁会想得到她竟然能讨得宁王的欢心呢? “祖母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阮伽南笑着问道。 老夫人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说道:“觉得几日不见,你似乎又张开了些许,面色也红润了不少。看来在王府你过得确实是不错的。” “自然了,王爷对我很好,我过得很开心啊。”她点着头。 “那就好,既然你现在过得很好,那就没有必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了。” 阮伽南佯装不解的问道:“祖母这话是何意,孙女不明白。” 老夫人深深的看着她,“你懂的,你怎么会不懂?你母亲的事,到此为止吧。贺氏现在也都这样了,你心里的怨气也该消了吧?” 阮伽南挑了挑眉,“祖母你这话我就更加不懂了,我心里能有什么怨气,而且母亲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啊。”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都到如今地步了,你又何必再在老身面前装糊涂?你敢说不是你让人掳走了你母亲?你敢说现在你母亲躺在床上不是你做的?” 啊,这还真是冤枉她了。 “祖母,还真是你错了,母亲会躺在床上,还真不是我做的。”她非常认真的说。 老夫人眉头一皱。不是她做的?如果不是她做的又会是谁做的? 看见老夫人这反应,阮伽南心里也有些讶异了。 这件事难道不是老夫人做的?她还一直以为是老夫人做的,毕竟老夫人这人看起来慈善也不管事,但实际上极其看重阮府的利益。今天若不是她是宁王妃,又得了宁王的心,老夫人对她可不会是这么一副慈善的面孔。 虽然贺氏是贺家的嫡小姐,贺老夫人十分疼爱的女儿,但是如果贺氏威胁到了阮府的利益,老夫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就放弃贺氏的。所以她一直以为是老夫人派人想要杀了贺氏,一了百了,省得她连累阮府的名声呢。敢情不是? 不是老夫人,难道是阮常康这个便宜爹?一开始觉得不可能,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阮常康,那就有趣了,她真想知道贺氏知道的话会是什么反应。贺氏对阮常康自然是死心塌地的,可惜阮常康对她未必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都不要忘记你是阮府的人,凡事都要留一份余地,不要做得太绝了。” 阮伽南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道:“祖母,说起来我到底是不是阮府的人还说不准呢。” 老夫人一怔,然后眉头狠狠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虽然说当初康儿将你送到了庄子上,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阮府的小姐,是阮府的血脉,这点是永远都更改不了的事实!” 阮伽南不由得眯了眯眼,锐利的视线盯着老夫人不放,想从她脸上看些些许端倪来。但是老夫人脸上确实是只有暗沉不满,却没有闪烁心虚。所以说老夫人并不知道她身世的事?如果连老夫人都不知道,那清妃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清妃不会是在耍她吧? 一想到她面色不由得一沉。 哼,如果清妃敢耍她,她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 “祖母也还记得你们当初做过的事。觉得我没用了,就把我扔到庄子上不管不问。现在觉得我有用了,又想拉拢我了?老夫人,说实话,我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啊。当然了,老夫人现在也不用担心,我暂时不会对阮府做什么的。”她笑着说道。 老夫人却是面色一沉。 暂时? “祖母,你总不能让我当个圣人吧?你们不来害我,我自然不会对阮府做什么了。毕竟阮府也是我的娘家不是吗?” 老夫人沉默了起来。 “对了,若梨妹妹马上就要及笄了,不知道祖母和爹可有考虑过她的亲事了?”阮伽南问。 老夫人马上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说道:“梨儿的亲事我们自有安排,就不用你这个姐姐操心了。” 看到老夫人这反应,阮伽南心里暗自嘀咕了起来。看样子阮若梨的亲事老夫人心里是已经有打算了啊,就不知道老夫人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儿…… 她在脑海里将燕京有身份但是还没有定亲的人家过滤了一遍,发现目标还是挺多的。燕京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了,说不定从楼上掉下来一个杯子砸到的人就是氏族出身。阮若梨一直是阮常康甚至是二房最大的联姻希望,她的亲事自然不会像她当初这样轻率决定了。 “看来若梨妹妹的亲事祖母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老夫人眸色闪了闪,倒也没有否认。 “她既然要及笄了,自然也要考虑亲事了。” 她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省得我担心她会惦记什么不该惦记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老夫人皱着眉头问。 难道梨儿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阮伽南笑了笑说道:“祖母,哪个少女不怀春啊!若梨妹妹长得如花似玉,正是娇俏的时候,若是喜欢上了哪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只是这喜欢的人也得看能不能喜欢。若是祖母不喜欢将来阮府出什么丑事,最好还是赶紧把若梨妹妹的亲事定下来吧。” 老夫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见她眸色有些冷,脑里灵光一闪,心里不由得一沉。 难道梨儿竟然对宁王有了什么异样的心思吗?别说伽南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人的,就算是,阮府也不可能将两个嫡小姐都送到宁王府去!这像什么话! “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把她的亲事定下来的。”老夫人面色难看的说道。 “那就有劳祖母多费心了。现在府里事情多,祖母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老夫人面色顿时黑了,觉得她简直就是在诅咒自己。 看到老夫人黑沉的面色,阮伽南耸了耸肩。 她是真心的啊,为什么总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呢? 乡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如同凤明阳说的,京城乡试参考人中,梅戈和严知君都榜上有名,而且名次还不低。京城乡试中乙科第一,燕京第一的是杨家的一名公子,而梅戈则是乙科第五,燕京第三,严知君乙科第十三,燕京第六。名次都不差,科举的希望还是挺大的,毕竟燕京人才济济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学子参加科举呢。 哎呀,看来梅戈是很有希望高中了。一个商贾世家的公子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好好去恭喜一下梅戈才行。 想到梅戈,就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大哥想请师父给他诊脉的事。 师父自然是已经替梅戈把过脉了。 就如同一开始师父的说的那样,梅戈年少中过毒,又大病一场,如果当时师父在,或许还有几分希望能让梅戈恢复到常人的健康,但是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拖的时间太久了。 所以想要再恢复到常人的健康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师父说可以帮他调理一段时间,以后只要不是大问题,日常多注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和寻常健康的男子相比弱了一点,不过对寿命倒是影响不大的。 梅玉书很是失望和难过。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弟弟能恢复到常人的健康,可是现在连神医都说没办法,他一下子就觉得有些绝望了。倒是梅戈,看得很开,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其实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相比那些羸弱到要躺在床上的人,他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他还反过来安慰起了梅玉书,让梅玉书心里的愧疚难过更重了一些。 现在他乡试上榜,成绩不差,对他们一家来说应该是好事一件了吧? 不过要去见梅戈,她就得换个身份……这有点难度啊。虽然凤明阳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但是她觉得她还是不要太猖狂嚣张的好,免得哪天他不高兴了,多的是手段整治自己,两夫妻嘛,就不要为了这点小事闹矛盾了。不过偶尔一次应该没关系吧? 觉得偶尔一次没关系的阮伽南很快就换了身衣服上门去梅府拜访了。 梅戈见到她很是意外和高兴。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很是神秘,行踪飘忽不定的感觉。自从上次见过之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卿弟了,还以为她去了外地做生意,或者是回自己的老家了呢,没想到她还在燕京,还知道自己中科举了。 阮伽南第一次来梅府。梅家虽然只是一个商贾世家,但是家底丰厚非常人可比,甚至比一比官宦世家来得扎实多了。商贾世家大多都是一代代积累起来的,而官宦之家,有时候或许因为一个女人就能一飞冲天了。更不用说梅家在整个凤歧国来说都是屈指可数的商贾大家族,历经数代。 所以梅府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了。梅府占地广阔,因为只是普通百姓,所以府邸的建造受到约束,并不如大官之家那样多进,可是这并不妨碍它的奢华,精致,处处皆是景的美丽。 进了梅府之后阮伽南很快就发现现在梅府大概已经是被他大哥掌控了,并没有看到那位夫人或者是他庶出的兄弟。因为他中了科举,名次还相当的好,梅府倒也是一片喜庆之色。 “恭喜你了,十安,你乡试考得很是不错呢,”阮伽南喝过茶之后笑着对梅戈说道,语气真诚,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的。 梅家一直没有人在官场上走动过,或许是没有这个心思,又或许是有所忌惮。毕竟梅家根基深厚,家底也十分的雄厚,梅家除了本家的人之外其余的人经商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再有人进入朝廷为官,那还得了。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的。 但是梅家发展到了现在已经不能同日而言了。再强大的家族也会有衰落的一天,加上现在梅家的家主,也就是梅戈的父亲实在算不上是一个英明的家主,还有些糊涂拎不清,让一向团结的梅家隐隐有了分裂的迹象。所以梅戈才会心生了要参加科举的想法,若是再早几十年,梅家的公子想要参加科举怕是不行的。 梅戈有些羞赧的笑了笑,谦虚的说道:“勉强还行吧,没有让大家失望。” 但是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他还是要继续努力才有可能在来年春的会试上考出好成绩,进入殿试。如果不能进入殿试,对他来恐怕不会太好。 阮伽南哈哈的笑了笑,顺口说道:“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已经是燕京第三了,连严知君都要落后于你呢。” 梅戈笑着摇了摇头,“知君本来就不太喜欢读书,他若是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那肯定不会比杨家公子差多少的。” “不过现在也已经不错了,而且他估计也不用愁这些的。考科举也就是走走过场,他的路严家的人应该都给他铺好了吧?”阮伽南打趣道。 严知君是严家最小的孩子,严家上上下下都疼爱他非常。要不是担心他以后会歪掉,又担心被人诟病,他或许根本就不需要通过参加科举进入官场。 凤歧国和别的国家有些不大一样,贵族子弟不一定要参加科举才能进入官场,如果不参加科举就想进入官场也不是可以,只要有人脉,有担保,有举荐,不能参加科举也能当官。不过这仅限于贵族子弟,普通人家科举还是唯一能进入官场的途径。这近一百年以来,倒也是养成了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为荣的风气。 也是因为如此,严家的人才会逼着严知君一定要靠科举,就是担心他若是不考,日后会被人取笑。好在严知君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不过她才曾经怀疑过,严知君会老老实实的考科举,一定程度上其实是凤明阳逼的。 凤明阳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很是坚决,不容反驳。 她怀疑是不是他前世严知君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了他这样的态度,但是她又不好问太多。如果是,那她知道了的话再面对严知君态度上可能就有些不好拿捏了,万一不小心露馅了那可怎么办。所以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算了。 知道凤明阳是重生的之后她并没有去打探他前世是怎么死的,又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她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能猜到一定不会是好的结局。 不过说起来他中的毒……想到这个阮伽南就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她一直想让师父帮他看看的,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拖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她就只看到过他发作过一次……平时看起来他似乎真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弱之外。 不行,等师父回来之后她一定要让师父立马给他看看才行,不然始终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卿弟,卿弟?你在想什么呢?”梅戈见她突然发起了呆来,有些奇怪的轻唤道。 阮伽南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就对上了他有些疑惑的双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出了会儿神。” “卿弟是想家了吗?对了,卿弟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还以为卿弟你回老家去了呢。卿弟难道是没有回家吗?”没有回家,也不在燕京,那会是去了哪里? 阮伽南有些心虚尴尬了,很想说自己的家就在燕京啊,前不久他还上门去了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是让梅戈知道自己就是宁王妃,按照他的性子,以后他肯定不敢再和自己来往的。 哎,苦恼。 “哦,没有,就是到处走了走,我惯了,喜欢四处走。” 梅戈叹了一口气,有些羡慕的说道:“真希望以后我也有机会和卿弟一起到处走走。” 阮伽南忙点着头,“一定会有机会的,人生漫长着呢。” 两人在前厅坐了一会儿梅戈就说要带她在府里逛逛。阮伽南也想见识一下梅府的家底,所以就应了下来,不料却在半路碰上了梅戈的那个庶出的哥哥。 梅戈眉头都不动一下,对他视而不见,领着阮伽南就想走过去。 只是他不想多事惹麻烦,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想的。 “梅戈,你站住!” 梅戈眉头皱了皱,想到卿弟还在,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神色冷淡的看着对面的人,“二哥有事?” 梅衡的视线却落在了阮伽南身上,一阵无礼的打量,让阮伽南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是谁?三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带?”梅衡很是轻视的说道。 “他是我朋友!”梅戈很不喜欢他轻视的态度和语气。 梅衡轻哼了一声,“朋友?就他这样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瞧上你梅家公子的身份故意凑上来的。虽然你朋友不多,但是也不能这样不挑嘴,什么人都要啊!小心被卖了都不知道呢!”看似好心的话实际上却是对梅戈的和阮伽南的羞辱。 梅戈因为梅老爷的关系,又因为是商贾之家的公子,所以在燕京还真是没有多少个相交的好友。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因为他的身份故意来和他结交的,最后却是想要骗他的钱财,他也是上当受骗过,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被他当着阮伽南的面提起,梅戈有些苍白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说道:“二哥有功夫说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吧!起码我比你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要好多了。你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了,也不知道那些人还有没有继续捧着你!” 梅衡面色顿时一沉,阴冷的盯着梅戈,一阵咬牙。 他现在在这么拮据不都是他们两兄弟造成的吗? 梅戈对他阴冷的视线视而不见,“二哥不如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之前的店铺的漏洞填补回去吧,不然等大哥空出时间来,你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舒服了!” 大哥已经勒令他把之前经营的店铺漏洞填补上,不然的话就休怪他不顾念兄弟之情。既然大哥把话说出来了,那就一定会执行的,若是他真的不能把漏洞填补回去,大哥一定会好好收拾他的!他还有闲工夫在这里找他麻烦。 梅衡咬牙恨恨的道:“你们别得意了!爹不会放任你们两兄弟合伙来欺负我的!” 梅戈扯了扯嘴角,“哦,那你去找爹吧,说不定爹还有些私房钱可以接济你,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了。” “梅戈,你别太得意了!” “我得意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梅戈说完拉起了阮伽南的手,“卿弟,我们走吧,不要和这种人多说了,省得玷污了自己。” 阮伽南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很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扯回来,男女授受不亲啊喂! 不过算了,她现在是男儿身呢,反正除了自己也没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被彻底无视了的梅衡一脸阴沉愤怒的看着梅戈和阮伽南离开的背影,眼里闪着怨恨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私会的人 阮若梨的及笄如期而至,这大概也是阮府最近难得的喜事之一了。加上贺氏也醒了过来,阮华禹乡试的成绩虽然不是很理想,只是乙科第三十五名,燕京第十二,不过总算是在榜上,也是好事一件不是吗?如此一来阮府是一下子迎来了三喜啊! 虽然因为贺氏的事让阮府的名声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阮常康好歹是一品大员,又是皇上信任的官员,和贺家也是姻亲之家,现在他的嫡女儿及笄了,燕京给面子的人还是挺多的。发出去的帖子几乎都收回来了,不少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上门来祝贺。 阮伽南作为阮若梨的姐姐,这种日子自然是不能不到的,所以她早早就回到阮府了,还送上了自己的贺礼,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阮若梨大概是心情好,竟然也没有对她横眉竖眼的,还道了谢,差点吓了阮伽南一跳。 不过在她看到平阳郡主的时候就真的是吓了一跳,很是意外,没想到贺老夫人还真是把平阳郡主给请来了。只是平阳郡主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平时也就是神色淡了点,但是今天,就差是黑脸了,面无表情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心情不太好了。 平阳郡主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 她根本就不想来阮府当阮若梨及笄礼的正宾。阮若梨及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明明已经拒绝了,可是那个老太婆竟然进宫去求了清妃,让清妃去跟皇上提了提。皇上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人传了话让她今天来一趟当正宾了。 非自己所愿,心情自然不会好了。 直到看到阮伽南平阳郡主面色才终于缓了缓,不过因为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平阳郡主也没有机会和她说什么话,这是对她示意的点了点头,阮伽南回了她一个笑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色淡淡的看着阮若梨热闹又隆重的及笄礼。 相比阮若梨的及笄礼,她就寒酸多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及笄礼。 在庄子上的时候谁有心思管这个啊,她及笄的时候还是一个婆子看不过去才草草的给她戴上了簪子,那簪子还是老头来不及赶回来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给她的。这就是她的及笄礼。虽然说她并不在乎,但是想想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而是原主,那得有多伤心啊。 她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及笄礼已经结束了。 她正要起身就听到了一道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伽南!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她闻声看了过去就看到杨嬑,不由得也觉得有些惊喜和意外,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嬑儿啊,好些日子不见了,怪想念你的呢。” 杨嬑听到她这话嗔声道:“你若是真的想念我,怎么不见你来杨府找我?” 她倒是想去王府见她的,可是却有些不大方便……原本还想着今天她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毕竟她和她的妹妹感情很是一般,之前阮府又出了那样的事。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来参加呢,现在倒是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可就见不上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伽南,想和她做朋友,大概是她身上有她羡慕的东西吧。 只是杨家一向不参与朝廷党派争斗之事,一直都是中立派,一心钻研学问,对于朝廷上的事从来不过问。所以家里的人知道自己和伽南这个宁王妃似乎很是投缘,有成为知交好友的倾向,所以隐晦的提醒了她一下,让她多注意。 她明白祖父和父亲的话,他们是担心伽南会通过她拉杨家入宁王的队营,现在要是说还有谁不知道宁王的心思那都是装傻充愣的人。所以他们担心会是宁王让伽南来故意和她结交,然后再伺机找机会拉拢杨家。 但是她觉得父亲和祖父想太多了,伽南并不是这样的人,她也相信伽南和她交好并不是因为想要帮宁王拉拢杨家。 杨嬑的话让阮伽南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我最近事情挺多的,实在是抽不开身。”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她分身乏术,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去理会其他的事。 杨嬑倒不是真的在埋怨她,就是故意在打趣她而已。她当然知道她很忙了,身为宁王妃绝对不只是在享受而已,加上现在宁王在四处活动,在朝廷上暂露头角,她是宁王妃,自然不会闲到哪里去的。 她不由得抿着唇轻笑了起来,“好了,我是逗着你玩的呢,我知道你很忙的。” “哎呀,你这坏丫头,居然敢戏弄我了。坏了怀了,要是让杨家的人知道他们娇滴滴的小姐让我给带坏了,不知道会不会找我算账,好怕哦!”阮伽南装作一脸惊慌担忧的样子,脸上夸张生动的表情逗得杨嬑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到处走走吧,不如你带我去你以前住的院子看看?”杨嬑笑完之后眼眸弯弯的看着她说道。 现在一时半会的也离开不了,还不如四处走走。 阮伽南正有此意,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趣。 今天阮府自然是热闹非凡的,下人来来往往,忙个不停。阮伽南也不用别人跟着伺候,自个儿就领着杨嬑往芳草苑的方向走了去。一路上和她随意的聊着天,都是燕京最近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气氛倒是十分的融洽欢快。 芳草苑现在虽然暂时没人住,不过也还是有人打扫的,两人到了院子里也不愁没地方坐。 “对了,你知道阮太傅有意替你妹妹和我哥哥说亲事吗?”杨嬑突然说道。 阮伽南愣了一下,“什么?我爹想替阮若梨和你哥哥说亲事?” 阮府和杨府? 呵呵,他倒是真心疼爱阮若梨,煞费苦心了,替阮若梨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她很快就恢复自然了,问道:“哦,那你家人是什么想法?同意这门亲事吗?” 杨嬑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早,就是我爹上朝的时候阮太傅隐隐透露出这层意思。我会知道也是偶然之下听我娘提起才知道阮太傅有这个想法。不过我看我爹好像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意思。” 虽然说阮太傅在朝中也是中立派,但是阮太傅的夫人是贺家的小姐,又有一个嫡小姐嫁给了宁王,贺家马上也有一个嫡小姐要嫁给八皇子了……这样的姻亲关系还真是有些乱的。 再者就是当年阮夫人的身世还有上位的事。虽然时间已经有些久远,很多人也都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他们杨家一向家风清正,质朴,别的没有太高要求,但是品德这方面是绝对不能有丝毫退让的。因为贺氏当年的事,所以他们杨家对阮府一向颇有微词,不敢苟同。 现在贺氏的女儿想要嫁入他们杨家,怕是有些难的。 阮伽南不由得想起了那天老夫人说过的话。她说阮若梨的亲事她已经早有打算,难道这就是老夫人的打算? 不过按照老夫人的秉性来看,将阮若梨嫁入杨家对阮府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啊。 如果说阮常康是一个奸佞之臣,玩弄权术,声名狼藉的话,需要找一个名声清廉,深受众人拥戴的人家结为亲家,希望借此来洗刷自己的名声那倒是说得过去。但是阮府的名声其实并不差,因为阮常康在朝中的中立位置。所以将阮若梨嫁到杨家对阮府来说其实有些鸡肋的。 老夫人可不是那种一心为了自己孙女幸福而操心的人,在老夫人眼里,只有阮府的利益。 还是说老夫人的打算和阮常康的打算并不一样? 心思飞快的转了转,阮伽南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来,笑着说道:“这件事可能性应该不大。而且阮若梨的亲事可能我爹说了还不算。” 杨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双眼之后猛然的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贺老夫人会插手阮若梨的亲事?” 她点了点头。 杨嬑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阮若梨又不是双亲不在了,她的亲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贺老夫人做主。而且贺老夫人不会这么霸道连自己外孙女的亲事都要插手管上一管吧,这手不会觉得伸得太长了吗? “贺老夫人那性子,还真说不准。”横行霸道惯了,加上一直没有摆正阮常康在她眼里的位置,做出插手阮若梨亲事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杨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怕实话告诉你,伽南,我其实是不太想看到阮若梨做我大嫂的。” “放心吧,她不会成为你大嫂的。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你家可是又出了个解元呢。” 对于这个杨嬑倒是很习以为常的。杨家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个解元,甚至是状元了。 “谢谢。” 两人在芳草苑坐了一会儿才离开了想着去阮府的花园逛逛,不料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两人听到了说话声,一男一女。因为前面就是一条不长的过道,过道后就是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再经过一条长廊便是花园了。但是因为位置有些偏,倒是没有太多人从这里经过,大多数人去花园都是从另外一条鹅卵石路过去,阮伽南最是清楚不过了。 两人也是贪图安静才走了这里,不料还有旁人在,而且是一男一女! 两人停住了脚步,相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 要是他们真的撞破了别人私情什么的,这可不太好。容易惹祸上身啊。 现在要怎么办?杨嬑无声问。 阮伽南微微蹙着眉头也很是为难。 继续走吧,那就真是要撞破了,这种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往回走吧,先不说远不远的问题,万一往回走碰上了谁,一打招呼,那不也是很容易暴露吗?真真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她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安静的等着,等着那两人谈完话离开了她们再出去吧。 杨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如此。 两人轻着脚步走进了旁边的一间用来给客人作短暂休憩的小花厅,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然后两人又尴尬的发现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太好,因为她们坐在这里似乎隐隐约约的好像能听到不远处那一对男女谈话的声音…… 两人相视着苦笑了一下,怎么感觉她们成了专门听人墙角的人了? 因为担心不远处的人会听到,所以两人也不敢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但是一会儿之后,阮伽南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杨嬑见状不由得轻轻的问道:“伽南,怎么啦?” 阮伽南微微的摇了摇头,却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越是听就越是觉得两人中女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又不确定。 最后想了想,她站了起来,杨嬑被吓了一跳,连忙轻声问道:“伽南,你想要做什么?” 阮伽南把食指竖在嘴边,做出了嘘声的姿势让杨嬑不要出声,自己则是轻的脚步,往旁边走了走,离那两人更近了一点,侧耳听了起来。 听着听着,她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平阳郡主? 这个想法窜入脑海里,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是平阳郡主呢?这完不可能。不说别的了,就说平阳郡主那个性子,也不可能和一个外男在这里私会的。只是这声音她真的是越听越觉得像平安郡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这个怀疑让阮伽南有些待不住了。 她想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平阳郡主。可是她又有些担心,万一是,被自己撞个正着,那该如何是好? 杨嬑原本坐在那里的,可是看着她脸上神情有异,不由得也站了起来,轻轻地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伽南,你到底怎么了?” 阮伽南侧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要她跟她说,说她怀疑那个女的就是平阳郡主吗?说出来怕是要吓她一跳。 想了想,最终她还是决定要去看看。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对杨嬑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杨嬑愣了一下,想要拦住她,可是她却走得飞快,根本不给机会她阻拦。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猫着脚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杨嬑不由的一阵好笑。看看她这样子,哪里像一个王妃会做的事。 她有些担心她,但是又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现在的处境又有些尴尬,想了想只好什么都不做,站在原地等她了。而且她是没有胆子去偷看的。 阮伽南微微弯着身子,猫着脚步,从那个小偏厅绕了过去。越是靠近,两人的声音就听得越是清晰了,她也越加的觉得,女的声音真的很像平阳郡主声音。可是这个时候平阳郡主的声调和平时又有些不太一样。 就目前从她接触相处时过的时候来看,平阳郡主是一个非常冷淡,情绪起伏非常低的人,好像什么事都不在意,不关心,说话也常常是开头一个调,结束了也还是一个调。像是一个已经看破了世俗之事的人一样。可是现在,她说话的语调像有些不对劲,很是复杂的感觉。 她悄悄的走到了一处长着茂密小竹林的后面,好在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襦裙,就算躲到后面也不见得会很显眼。穿过修长竹子之间的间隙看了过去,果然依稀看到了平阳郡主和一个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男子现在一起。 此时的平阳郡主哪里还又一点平日的冷漠自持,她脸上的表情也生活灵活多了,眉头轻蹙着,脸上表情复杂,有些担心,有些关怀,似乎还有一丝痛苦? 蹲在竹子后,阮伽南很是惊讶和不解。 这男子是谁,为什么平阳郡主会对他露出这样奇怪的神情?而且两人好像在讨论另外一个人,平阳郡主在问另外一个人的情况。男子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不急不缓,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莫名的让人躁动的心也跟着平缓了下来。他低低的说着什么,平阳郡主神情专注,生怕遗漏了什么一样。听着听着她竟然还落泪了!只不过马上她又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 大概两人也明白现在的环境不适宜他们多说什么,所以两人没多久就分开了。 阮伽南还是没有看到男子的相貌,男子至始至终都背对着她,离开的方向也和她所处的位置相反。而平阳郡主则是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一会儿后才低头默默擦拭了一下眼里了泪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平时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了。 直到平阳郡主离开了阮伽南才缓缓从竹子后走了出来,眉头紧皱。 平阳郡主和这个男子到底什么关系,看起来绝对不简单。而平阳郡主和对方提到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平阳郡主似乎很紧张,很担心?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平阳郡主和凤明阳的关系非一般,她也看得出来凤明阳对平阳郡主这个长辈还是很敬重和爱戴的。 平阳郡主嫁入贺家多年,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都说她和郡马感情很好,郡马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即使平阳郡主多年无所出,郡马也不离不弃,甚至连侍妾姨娘都没有一个。这可是燕京的一段佳话呢。 所以平阳郡主怎么会和一个男子偷偷在这里见面呢? 她满腹疑问的回到了小偏厅里。 “你是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杨嬑看到她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她都不知道她都多担心,担心她会被人发现了。这种听人墙角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呢,实在是有些不道德,心里虚得很。 阮伽南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没事,我就是去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在阮府做这样的事。” 杨嬑反射性的问道:“那你是看到了?” 阮伽南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告诉她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她摇了摇头,“我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所以没有看到到底是谁。就是说听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杨嬑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或许是以前偶然听到过的声音,想不起来就算了。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好。” “嗯,你说得有道理。算了,今天的事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现在也该回去了。”她拉着她的手往前院的方向走了去,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的事。 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告诉凤明阳,毕竟他和平阳郡主的感情很要好。 只是这样的事要怎么说出来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年的时间 再回来宴席上的时候看到平阳郡主,阮伽南就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以至于最后平阳郡主都察觉到了。 “你今天一直这样盯着本郡主做什么?”平阳郡主终于得了空和阮伽南说上话了。 阮伽南被发现了也不慌不忙,笑着说道:“盯着郡主看,自然是觉得郡主好看了。好些日子不见郡主,竟然发现郡主似乎又漂亮了许多,看起来好像才二十芳华一样呢。可是郡主明明不是啊,我当然是忍不住一直盯着郡主看了。” 平阳郡主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最后竟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被她给逗乐了,平淡的面容霎时间便柔和了许多,五官也软和了下来,又一身贵气,让人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一声。平阳郡主果然是凤歧皇室的血脉,身为女人,即使已经到了这样的年龄,但依然无损她的美貌。 听说平阳郡主年轻的时候也是燕京有名的美人,而且她年轻的时候性子其实也不是现在这般冷淡,毫无波澜的。 她年轻的时候很是张扬,因为有大长公主宠着,天不怕地不怕,性子看似野,但实则又细,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是燕京有名的才女。这么一个矛盾的女子自然是会吸引很多男子的目光,但是最后她却嫁入了贺家,而且成亲之后性子就慢慢的收敛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都说婚后如果丈夫宠着妻子,妻子会愈发的像个小孩子吗?怎么平阳郡主却是反了过来?还是说平阳郡主和郡马的夫妻感情其实有什么内情? 阮伽南不由得在心里想着。 没有女人是不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美貌的,特别是这话是从自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更加的令人舒心,心情愉悦了,平阳郡主也不例外。她很是喜欢阮伽南,不只是因为凤明阳的关系,更是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你这嘴巴是抹过蜜了吧?难怪小九那孩子对你这么上心了。”平阳郡主笑着说道。 “哪里啊,郡主,我不喜欢吃甜食的,所以我怎么会在嘴巴抹了蜜呢,这不可能的!”阮伽南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着。 平阳郡主立时又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了。 “你这孩子……”总是不按常理发展,若是别的姑娘听到她这么说,肯定会羞答答的,可是她倒好。 阮伽南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而且王爷哪里是对我上心了啊,按照我说的啊,起码得像郡马对郡主这样才能叫上心呢!” 平阳郡主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淡,却没有否认,“是啊,郡马对本郡主确实是很好的。” 阮伽南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郡主,您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王爷像郡马对郡主这样对我呀?郡主你教我两招呗,不然的话我还真是担心用不了多久王爷就要纳侧妃了。” 平阳郡主看了她一眼,“王爷现在对你不好吗?至于纳侧妃……就算小九纳侧妃了,也还是一样会对你好的,不是吗?” 阮伽南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郡主,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纳妾啊,除非这个女人不爱她的丈夫。王爷是我心爱之人,我一辈子都会爱王爷,对王爷好,对他不离不弃。我当然也希望王爷也这样对我了,这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听了她的话平阳郡主不由得晃了晃神,可是等阮伽南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已经恢复常样了,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淡了一些,“小九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只要你一心一意的对他,他也会回报你同样情谊的。即使将来他纳了侧妃,侧妃也不可能和你相提并论的。” 阮伽南眉头一皱,脱口道:“郡主,那如果是郡马要纳妾,郡主也会这样认为吗?” 平阳郡主眉头一皱,面色沉了沉,声音已经完的冷了下来,“他如果要纳妾,本郡主自然不会阻止。替自己的丈夫纳妾不是女人应该做的吗?” 阮伽南微微侧头看着她,总觉得平阳郡主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讥讽。 “好好的你怎么说起了这样的事?难道是你和小九闹脾气了?”平阳郡主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问起了其他的事。 阮伽南笑了笑,“没有啊,我和王爷很好呢。王爷前几日还和我提起了郡主,中秋节的时候本来是想送礼到贺府给郡主的,但是后来一忙,就只能让管家送去了,王爷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还说改日要亲自去给郡主道歉呢。” 平阳郡主笑着说道:“你们有心了。心意到了就好,至于其他的,都是虚礼,不必太在意。而且再过些日子皇上就要去秋猎了,到时候你们也一定会跟着去的,你是第一次,就可以好好玩玩了。小九若是真的觉得抱歉,到时候让他本郡主猎只狐狸,给本郡主做条围脖好了。” 阮伽南一愣,“秋猎?” 平阳郡主看她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不由得也奇怪了,“难道小九没有跟你提过?” 她摇了摇头。 “那可能是小九忘记了。这两三年皇上都没有秋猎,所以今年的秋猎一定会非常盛大热闹的,到时候随行的王公大臣也会很多,你若是有交好的朋友倒是可以提前商量一下要怎么玩。” 她点了点头,心思倒是被这个秋猎之事给分散去了。 回到了王府,用饭的时候阮伽南问了问凤明阳。 结果这厮听了她的话竟然还一脸的惊讶意外,“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阮伽南不禁沉默了,心想自己要不要家暴一下他…… 看到她面无表情,沉默的看着自己,似乎又暴打自己一顿的冲动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是我忘记跟你说了,最近不是事情太多了嘛。” 是了,她以前一直不在燕京生活,去年才回来了,可是别说去年了,这几年父皇都没有安排秋猎的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阮伽南还是面无表情的,“哦?是吗?王爷真的是忘记了,不是不想带我去?” “怎么会?你可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心爱之人,秋猎这么重要的事本王怎么可能会不想带你去?本王是真的忘记了。”凤明阳神情严肃认真的说,就差举起手发誓了。 “好吧,那你和我说说这秋猎是怎么回事。”她表情一收,笑吟吟的问道。 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凤明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将秋猎的事大概的跟她说了一下。 阮伽南听了很快就明白了。 这秋猎其实跟她所处的时代某个王朝上的木兰秋狝是一样的意思,在秋高气爽的时候由皇帝带着一众王公大臣,皇室子孙,禁卫军来到围场进行围行猎。只不过相比历史上的木兰秋狝,带着浓厚的政治、军事意义,凤歧国的秋猎虽然也有这层意义,但是更多的却是皇室的娱乐活动,彰显凤歧国国力强大的一个证明。 毕竟一次秋猎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若是国库不充盈的话怕是支撑不起来的。 秋猎共进行二十天,随行的人员多达上万人,甚至更多,光是士兵就接近上万人了,再有王公大臣,皇子皇孙,随行家眷,伺候的人……算上来一次盛大的秋猎活动,动用的人多达两三万,开支之大可想而知了。若是没有强大的国力和国库支撑,根本就搞不起来啊! 由此可见凤歧国实力还是相当雄厚的。 听了凤明阳的话阮伽南不禁有些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两眼放光。 “你想做什么?”凤明阳问,为什么她的表情看来这么的……一言难尽? 阮伽南眼珠子一转很是无辜的看着他,“我能做什么?就是听了你的话觉得这秋猎肯定很热闹啊!你也知道我是个土包子,没见识过大世面,更加没见过大场面。想到马上就可以参加这么热闹的盛事,我心里能不激动吗?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内心的激动啊!” 凤明阳一阵无语。 他怎么会听不出她这是故意在贬低自己?他可不相信她是一个什么土包子,没见过大世面,当他第一天认识她呢? 不过她也确实是第一次参加,想看热闹的心肯定是有的。 “你以前去过吗?”阮伽南问。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说道:“我出生到到现在这么多年父皇只举办过两次秋猎而已,今年是第三次。前两次我要么就是年纪还太小,要么就是身体不适,所以并没有去。所以说起来,今年也是我第一次参加秋猎活动。所以王妃,你可以不用妄自菲薄了,咱们夫妻是一样的。” 阮伽南有些惊讶了,“哦,那你上辈子呢?肯定参加过。”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自然。” 只是那次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见他面色不妥,阮伽南就猜想肯定是他上辈子参加秋猎的时候遇到不好的事情了,所以即使重新来过了,再谈到心情也依然不好。 她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过说到了这件事,她就想起了自己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她表情一正,严肃的看着凤明阳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去常州的时候你发作过一次,可是后来我却没有再看到你发作了。你看起来似乎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凤明阳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可是看到她表情严肃凝重,他就知道是敷衍不过去的。 他笑了笑,“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虽然是中毒了,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张大夫研制出了压制的药丸,短时期之内是不会出问题的,只要我找到神医,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你也说了,除了常州那次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我发作不是吗?由此可见我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啊,所以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可是我心里没数啊!” 她可没有忘记上次他发作时的那个恐怖的样子,一看就不简单。现在他跟她说不用担心,没事?当她傻呢?而且找到神医,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神医? 想到这,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老头医术了得,她还以为老头就是神医呢,可是老头自己却说没有神医的称号,应该不是他……怎么就不是老头呢?如果是老头的话那该多好啊。 “等师父回来,你就让师父看看吧!论艺术,师父比张大夫好多了,既然张大夫于办法研制出压制你身上毒性的药,那师父说不定可以配制出解药来。”她不容拒绝的说道。 可是凤明阳却是眉头一皱,“不用麻烦前辈了吧?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何必多此一举?” 不是他不相信前辈,而是自己身上的毒并非一般的毒。若是前辈不能解,那她只会失望,更加的担心。而且让前辈把脉的话,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他不想她跟着一起担心。 阮伽南听到他这话顿时面色一沉,眼睛一眨不眨,一句话都不说直直的看着他,眼神看似毫无波澜,实际上却充满了压迫之感,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凤明阳差点就撑不住移开了视线。好在最后他强撑着没有闪躲开,但还是露出了些许端倪让阮伽南察觉到了。 她心里的火立刻就烧起来了。 好啊,凤明阳,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想隐瞒她是吧?! “凤明阳,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再不老实的说明白,我可就要生气了!我要是生气,你就自个儿睡半年的院子吧,别回主院了,省得我看着生气!”她猛的用力一拍桌面,怒声道。 凤明阳正想着要怎么化解现在的危机,她这么用力的一拍,把他给吓了一跳,再一听她的话,立刻就有些慌了。 什么,睡半年的院子,不能回主院?这不就意味着他得和她分房睡至少得半年吗?这怎么可以! 那天她说只要自己回以前的院子睡一个月她就原谅自己,一开始他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当时没想明白。直到晚上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他才猛然明白过来。 她就是故意的! 然后他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每天喝的补药的秘密,所以才故意惩罚他,让他来以前的院子睡。但是第二天他却又发现她还是神色如常的继续喝补药,看起来也不像是知道了这个秘密的样子……于是他想了想最终确定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垂涎她,所以她才趁机把自己支开! 虽然说现在限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还没法碰她,但是起码睡在自己身边,可以亲亲,摸摸,止止渴啊,但是现在分开在两个院子了!别说是摸,亲了,就是看都没法看得到!这肯定是她故意的,故意想借此来折磨自己,让自己每天都看得到吃不到,还摸不到,亲不到! “这不行,绝对不行!”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阮伽南冷哼了一声,“既然不行,那就老实交代!机会只有一次!” 凤明阳有些犹豫了。 他不想她担心,但是现在看她这样子,自己要是隐瞒她,以后她知道了岂不是要翻天?而且等前辈回来她肯定会让前辈帮自己把脉的,就算前辈无法解毒,但是摸出自己的脉象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她一样会知道。 既然如此,那他还是老实说吧。 他轻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你听了不会生气,也不会多想。” “你说。” 凤明阳尽量简单的,能避则避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说。 阮伽南知道他并没有部说,但是也差不多了。越听她的面色就越沉,越生气。 “这就是你说的没关系吗?”她双眼燃起了两束火苗,磨着牙说道。 他轻叹了一口气,不顾她的怒火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说道:“我已经习惯了,而且刘大夫说了,我还有时间去找神医,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太担心啊。再说了,老天爷让我重生,难道是想让我再因此而死一次不成?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神医的。而且现在前辈也在,等前辈回来我会让前辈看看的。” 已经习惯了……所以说他到底经历过了多少次那样的痛苦折磨?上次他发作时的样子她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忘记,她见过很多恐怖的画面,但是像他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以为他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了,原来不是!难怪,难怪她有几次看到他的面色异常的难看,比平时还要苍白脆弱几分,她还以为是他忙着政务没有休息好才导致的,没想到…… 她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 凤明阳伸手将她搂入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是我要瞒着你,我想要瞒着你,你怎么会知道?而且也是我不想被人知道,只有陆英知道我发作过。你知道又很多人一直盯着我,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有找到神医,也没有解药。” 她伸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闷声道:“那你以后不能再瞒着我了,我不喜欢这样。我是你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而不是你将我护在你身后,自己去面对。我不是那种娇弱,需要人保护的人,我也不是那种只能依靠男人的女人。” 凤明阳低沉的笑了笑,在她发顶亲了一口,哑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我还是会担心你受到伤害,还是想保护你啊!” “哼,就你这白斩鸡的样子,还是我来保护你吧!”她哼道。 凤明阳:“……” “总之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样瞒着我!不然小心我跟你翻脸!”她严肃的说道。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郑重其事的应道:“好,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事都不会再瞒着你了。” “这还差不多!看在你是第一次犯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等师父回来,你必须得让师父看看!师父医术了得,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好好,等前辈回来我一定让前辈看看。” “如果一年后你找不到神医你真的会死吗?”她问。 凤明阳抿了抿唇说道:“暂时不会,只是身体会越发的羸弱,发作的次数也会越来越频繁,最后耗尽生命力,衰竭而亡。” 听说中了这个毒的人最后死的时候都跟干尸差不多,不过他没有见过就是了。因为前世他根本就没有熬到最后。 不过今生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阮伽南心里却是留下了阴影。他体内的毒一日不解她就一日不会安心啊,这不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吗? 偏偏老头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下次一定要让老头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才行,不然像以前那样,联系不上,又一年半载,甚至是几年联系不上,遇上急事怎么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等着他救命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土包子 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日子,燕京热闹非凡,很多老百姓都站到了大街上想瞻仰一下天子龙颜,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秋猎的队伍无疑是非常壮大的,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 皇上带着皇后,清妃,还有其他几位妃子一同出发,然后朝中的大臣,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低于三品的则是由皇上挑选,挑选出来的自然是颇受器重,或者是前途可观的人了。 皇上的几位皇子,几乎都在队列当中,但是六皇子和八皇子却是不在的,他们两个被皇上留在了燕京中,在秋猎期间负责燕京的相关事宜。虽然不能参加秋猎,但是对这两位皇子而已,这未尝不是一种看重。要知道秋猎期间,皇上,皇后,还有大多数大臣都不在京中,燕京皇城几乎就是处于一个空旷状态,若是有心人想要趁机做什么,这也是一个机会。 所以这会儿留下来的人,都是深得皇上信任倚重的人,而八皇子又是中宫所出,皇上这一安排,顿时让大家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猜测。 凤明阳倒是不担心的,安然淡定得很,阮伽南问他的时候他还反过来让她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玩就行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阮伽南也不再多问了。 对于这次秋猎她还是很期待,很兴奋的。这么大的场面,一定很热闹啊,而且打猎啊,不同于现代的那种打猎,这里可是实实在在的。虽然也是将地方圈了起来,不过这圈起来的面积就足以让人心动了,成万平方公里啊! 围场和燕京相隔甚远,一时半会的是到不了的,而且队伍还这么大,一路走过去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天呢。不过凤明阳说了,路上有不少行宫,而且这些行宫风格各异,景色也大不相同,到时候她可以好好的欣赏欣赏,玩乐玩乐。 一路上花费的时间也不少,加上在行宫中停留的时间,十多天之后才终于到了围场。 看到一片广袤的草原,阮伽南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跟着舒畅起来了。虽然说现在已经进入了秋季,但是在这里,依然是一片翠绿,而且除了翠绿之后还有其他更多错落变幻着的颜色。金棕相映,深绿与火红相间,堪称五彩斑斓,绝美至极。 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眉眼弯弯,盛满了喜悦的光芒,有些贪婪的望着眼前的景致。 “小姐,这里真漂亮!”丹青也忍不住惊叹道,很是新奇不已的样子。 阮伽南点着头,“是啊,真是非常的漂亮,难得一见呢。” 丹砂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眼里也为了眼前的美丽景色而微微动容着。 偏偏这个时候插进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哼,土包子!” 主仆三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过去。 阮伽南眨了眨眼,看到站在她们身边不远处的人,一脸的茫然。 土包子?是在说她吗? 虽然她自己常说自己是土包子,但她这是自我调侃,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样说啊。而且这人谁啊,她不认识啊! 说话的人还以为会惹来阮伽南的斥责什么的,这样她就可以趁机羞辱一下她了。别以为她是宁王妃她就怕她。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好像,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阮伽南看了看,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加上现在心情好,所以决定不跟她计较了。 于是她目光一收,继续欣赏风景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巴了?” 阮伽南很是无奈。她扭头看着对方,伸手指着自己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哼,不是你还有谁?除了你是土包子,还能有谁?看看你刚才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很是鄙夷的说着,下巴高高抬起,用鼻孔看着阮伽南。 瞧见她这副样子,阮伽南很是无语,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么猖狂。 她懒得和她计较,免得影响到了自己的大好心情。所以她转了个身就准备走人了。 “你等等!我跟你说话呢,你难道没听到吗?”见她竟然要走,粉衣女子顿时就恼了,立马冲了上去。 阮伽南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跟我说话我就要理会你了吗?你是谁?品级比我大吗?是的话,你可以命令我回应你,如果不是,那就赶紧给我让开,我没闲工夫和你这个小丫头拌嘴。” 粉衣女子被她的话堵得噎了一噎,却很是不服气,“我是公主!” 阮伽南惊讶了,意外了。 什么,公主?这位是公主? 见她一副震惊的样子,十公主以为她怕了,顿时得意了起来,“见到本公主你还不赶紧行礼!” “噗!”阮伽南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十公主不禁跳了跳脚,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轻视。 “不好意思,这位公主,你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你既然是公主,那就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是你九哥的正妃,是你的嫂子,你竟然要本妃对你行礼?”阮伽南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先不说这个公主的地位到底如何,光凭自己是她嫂子这一点,她让自己对她行礼就十分的好笑了。 到底是哪个妃子生的这么搞笑的公主? 阮伽南将眼前这位公主上下打量了一遍,在脑海里过滤着。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还真的是不认识,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公主。 她嫁给凤明阳一开始是抱着目的的,自然不会关心他有哪些亲人,家族关系什么的,她就盯着一个宁王府和柔妃就足够了。后来嘛,两人好上了,她又没有来得及花心思去了解皇室的复杂关系。所以她还真是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公主到底是哪个公主。 皇上皇子不少,公主就更加不少了。除了已经出嫁的,和亲的,或者是年幼夭折的公主之外,尚在闺中的公主就有六位,六位中有三位还是相当年幼的。像是清妃生的女儿也才七八岁而已,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有十二三岁了吧?然后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公主好像就是七公主了,推算一下,眼前这个是十公主? 十公主是哪个妃子生的来着,一时忘记了,因为一直没有在意上心过。 十公主又被她的话给堵住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反驳不了,最后呐呐的说道:“可是,可是我是公主,不管,反正,反正你就不能这样对我!” 父皇可是最喜欢她的,她竟然敢这样对她,回头她让父皇教训她!十公主在心里暗暗下定了主意。 “我怎么对你了你?明明是公主你先对我不敬的,我可是你嫂子,长辈,你对长辈如此无礼,不如晚点我和王爷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的时候我问问?”她很是虚心的问。 十公主面色顿时一变,急急忙忙的道:“不许你去告诉父皇!” 父皇一向最是喜欢九哥,又听说九哥很是喜欢她,要是她去告状了,父皇就算不骂她也会训斥她几句的,还有九哥。六哥说了,别看九哥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可记仇了。让她不要去招惹他们两夫妻,还说宁王妃也不是好惹的……可是今天她就是、就是…… 看到她着急,还知道怕,阮伽南暗道还有救。 “如果公主不想我去跟父皇母后说,那就不要再纠缠,做些无礼之事了,你可是公主,别做出丢了皇室脸面的事啊。”她好心的劝说道,“好了,我出来也挺久了,你九哥该找我了,公主你自便啊。” 说完也不管十公主气恼的面色带着自己的丫鬟径自走了。 阮伽南走了没多久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从另一边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关平月,身后还跟着她的丫鬟和婆子。 看到关平月,十公主立刻就不满的道:“月姐姐,你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这个阮伽南不好惹!” 关平月笑了笑,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就跟你说了,你九嫂不是一般的普通女子,脾气有些大,有些直,让你见着绕路走,你怎么还偏偏凑上去了。看吧,挨骂了吧?” “哼,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居然还敢教训我,拿父皇母后和九哥来威胁我!” 关平月笑了笑,假装劝说道:“你别冲动,阮伽南这人心思不简单,嘴里又厉害,你若是这样跟她吵,你是绝对占不了便宜的,还是算了。你看到她就当没看见,绕路走就是了,何必跟她计较?她是你九嫂,是你的长辈,你得让着她,不能跟她起冲突了。” 十公主一听她这话心里就更加不高兴了。 她是尊贵的公主,为什么要忍让阮伽南?就算她和九哥成亲了那又怎么样,一个在庄子上长大的小姐竟然也想当她的嫂子?她还嫌她脏了皇室的名声呢!她也配! 不行,她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得让她知道就算现在她嫁入了皇室也不代表她就跟他们一样了,她还是以前上不了台面的小姐!别以为嫁给了九哥她就变得高贵了,低贱的人永远都是低贱的,不可能和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 关平月看到十公主一脸的愤怒和不甘心,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十公主这人脑子一根筋,加上年纪又小,她这是在她面前不经意的提了提,又看似随意的抱怨了几句她就把阮伽南这个嫂子给恼上了,还说要帮她出气……真是天真单纯的孩子。也不知道敏贵妃到底是怎么养的,把十公主养成了这样单纯的性子。 其实也不是说十公主真的天真单纯,只是因为她一直都挺喜欢关平月,关平月也是惯会做人的人。在十公主看来关平月就是一个温柔端庄高贵的姐姐,长得又漂亮,加上她之前一直以为关平月会嫁给凤明阳,心里早就把关平月当自己的九嫂了。谁知道中间冒出来了一个阮伽南,名声又不太好,相比之下她自然是更加喜欢,信任关平月了。 人都这样,自己喜欢的人,信任的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看着都是对的。不喜欢的人,不管做什么,看起来都会觉得不满。十公主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她对关平月那叫一个亲热,信任,对阮伽南那叫一个嫌弃瞧不上。一路上她几乎都是和关平月在一起的,也有意无意的听她说了不少阮伽南的事,对她就更加的不喜了。 所以刚才看到她带着自己的婢女在看风景,九哥不在,她才脑子一热就上前来,想要让她难看一下。谁知道被将了一军,自己倒是被气了个半死。 “好了,你别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去了。”关平月柔声安慰道。 十公主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小姐,十公主真的会去找宁王妃的麻烦吗?”关平月身边的丫头问。 关平月笑了笑,“十公主是小孩子性子,又从来没受过气,刚才阮伽南那样说她,她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别的不管说,但是给阮伽南找点麻烦还是可以的。而且…… “算了,我们也回去吧。 阮伽南回到他们暂住的帐篷,凤明阳穿着一身正经的骑裝,英姿飒爽,气宇不凡,和平常的温文儒雅相比,更多了几分英气硬朗。墨发整整齐齐的梳起来,用发冠固定在头顶,一根白玉发簪从中穿过,额头高阔,双眉浓黑飞扬入髪,凤眸潋滟生波,皮肤白皙细腻,鼻梁高挺。看到她进来眼眸一抬,眼里顿时迸射出了一道细微的喜悦光芒,潋滟的凤眸也染上了丝丝柔情,含笑凝视着她。 当真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一个美男子对着你笑,含情脉脉的,是个女人估计都会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阮伽南自然也不会例外啦,更不用说她还是个颜控,这么快就对凤明阳动心,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占了很多优势。 凤明阳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目光痴迷的看着自己,他上前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不由得轻声笑了笑走了过去,停在了她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微微低着头凝视着她。 他伸手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手上滑腻的触感让他差点忍不住摩擦了起来,好在最后控制住了这股欲望。 ”王妃对为夫的容貌可还满意?“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问。 他又沉又充满了磁性,似乎还有一丝刻意释放出来的性感的声音让阮伽南头脑一阵发晕,脑袋似乎更加的迷糊了,压根就听不清楚他在问什么。 什么叫可以让耳朵怀孕的声音,这就是了!前世她曾经对某些人对男人的声音的这种形容很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凤明阳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温柔的,低沉,但是并不沙哑,声线清晰流畅,不是那种让人听了很烦躁,压根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的沙哑声线。每当他不急不缓的说着话的时候她总有种他在催眠她的感觉,让她想闭上眼睛静静的听他说,一直说下去。 而现在,他居然还刻意的撩拨她,这声音让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了大婚当晚,他压抑不住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几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低沉性感得让她浑身都酥麻起来了。 凤明阳含笑的看着她,见她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慢慢的浮上了两朵红云,然后再慢慢的延展到白皙的耳垂后,脖子上……他不由得愉悦的低沉笑了两声,伸出手轻轻的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让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接着头一低,含住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阮伽南嘤咛了一声,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反客为主。 凤明阳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阮伽南面上发烫,有些恼怒的咬了他一口,他反射性的轻呼了一声,紧接着就又被堵上了嘴巴,他乐意配合,享受她的热情。 帐篷外几步远之外,丹砂端着茶水正要进去,结果却被陆英给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丹砂不解的瞧着他。 陆英面色有些许尴尬,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你先别进去。“ ”为什么?小姐说她口渴了,让我赶紧把茶水送过来。“丹砂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陆英一张俊朗的脸上不由得涨红了起来,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于是就有些闪闪烁烁的了,张着嘴迟迟说不出半句话。 丹砂有些不耐烦了,”没事就闪一边去。“说完就要抬步往里走。 陆英忙伸手拦住了她,二话不说就捉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旁边拖了去,动作之快让丹砂都反应不过来。 ”陆英,你干什么呀!“丹砂有些恼了,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 ”你是不是傻,我拦着你肯定有原因的啊,你也不问清楚就进去!“她若是真的就这么进去了,就等着王爷的削她一顿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把话说清楚行吗?“丹砂眉头一皱。 陆英见她如此不开窍,实在是没办法了,但是又不好直说,想了想才隐晦的道:”王爷在里面。“ 丹砂一脸莫名,”我知道王爷在里面啊。可是那又怎么样? 陆英无奈了,只得说得更加明白一点,“王爷和王妃是夫妻,夫妻,懂了吧?” 丹砂呆了呆之后才明白过来,一张俏脸顿时通红一片。 陆英看到她一脸羞色,原本冷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多了几分生动气息和女子的娇羞,不由得看呆了。 这样的丹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丹砂长得也很漂亮啊! 在这之前他有时候会忘记丹砂是个女人的事实,因为她表现得实在是太那个什么了。所以他会下意识的把丹砂当做是以前训练时的同伴,而忘记了她是王妃丫鬟这件事。 可是现在看到她一脸羞恼又没办法,只能强自忍耐的样子,他心里忽然一动。 丹砂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察觉到陆英的视线,丹砂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自己手上的东西重重的放在了他手上,自己转身大步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伺机 围场驻扎的地方已经扎满了帐篷,以包围的姿势将皇上的宝帐围在其中。离皇上宝帐最近的自然就是皇后,妃子的帐篷了,接着就是王公大臣,皇子皇孙,品级越低的官员住的帐篷离皇上的宝帐就越远。帐篷错落有致的分散在四周,因为刚驻扎下来没多久还有许多事要忙活,来往伺候的下人,巡逻的士兵络绎不绝,一片喧闹声,热闹的声音倒是让人的心都跟着活跃了起来。 凤明阳的帐篷离宝帐自然是不远的,在随行而来的几个皇子当中,他的帐篷是离宝帐最近的了。 帐篷里,两人亲热过后相依偎在一起,静静的等待气息平稳下来。 “对了,你有和哪位公主感情很要好的吗?”想起了刚才的事,阮伽南问道。 若是他和十公主感情要好的话,下次遇上她就给他一点面子好了。 凤明阳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突然这样问,但还是老实的答道:“并没有特别要好的。怎么了吗?” 她嘻嘻一笑,“没有啊,那就不用给你面子了。刚才我在外面看风景的时候来了个公主,对我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就想啊,若是你和她兄妹感情深厚,下次再遇到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面子,不跟她计较。但是现在听你这么说,那就没有必要啦!” 他眉头一皱,“有谁想为难你?可有吃亏?”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会吃亏啊。” 她是会吃亏的人吗?从来都是她让别人吃亏的。 “没有就好。”他放心了,“你遇上哪个公主了?” 这次秋猎好像也跟着来了几个公主,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阮伽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认识呢,也没有见过。不过我从她的外表和年龄猜测,我觉得应该是十公主。” 凤明阳眉头一蹙,“十公主?” “怎么了?”她听出了他语气有些异样,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问。 凤明阳微微拧着眉,似乎在纠结要怎么说才好。 她讶异了,怎么,这个十公主难道还是个人物?如果是的话,那就不太好办了,而且好像也来不及了吧,刚才她好像已经把人给得罪完了。 “十公主她……人倒不是多坏,就是性子十分的……顽劣,刁蛮,而且冲动任性。”他最后说道。 哦,那就是熊孩子咯。 “她靠山大不大?”她问。 凤明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公主还能有什么靠山,她的靠山不就是父皇吗? “我的意思是父皇是不是十分的宠爱她,纵容她,或者是她的母妃娘家势力十分强大之类的。”她提醒道。 “十公主是六皇子的同母妹妹,生母是敏贵妃。敏贵妃娘家是燕京大族,和关家可以说是姻亲之家。关家已经过世的老夫人和敏贵妃的亲娘是姐妹。”他简单的说道。 哦豁,这么说十公主和关平月可以说是表姐妹了?那十公主如此不喜欢她,会不会是和关平月有关?毕竟以前大家都说关平月和凤明阳是一对呢。说不定十公主一直以为关平月会成为她的九嫂,结果却被她给截胡了,所以心里不高兴,就把她给恼上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得通的。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凤明阳被她诡异的目光看得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王爷,你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怀疑十公主这么不喜欢我很有可能是因为你以前和关平月的事。我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啊!” 他一听不由得轻斥道:“胡说!我和关平月能有什么事,看你说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私情呢!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关系,不过是因为年纪相差不远,而且小时候关平月和一些贵族公子小姐进宫当做陪读,所以才略微的熟悉了一些而已。”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前世的事的。如果让她知道前世他动过要娶关平月的念头,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才这么想着就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王爷啊,那你跟我说说,你之前……嗯,就是那个之前,你对关平月……你到底有没有对人家动过心思?” 凤明阳一本正经,不动如山,“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关平月从来就没有动过男女之情。” 当初想娶她也是觉得适合,不讨厌而已,远远称不上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且当时他想要娶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是关家的小姐,即使将来他不在了,依照关家的势力,她也大可再回到娘家,关家的人是不会亏待她的。但是换做是其他的女子,那就不一定了。所以他才会想要娶她。 “是吗?”她眯起了眼睛盯着他不放。 “是,我骗你做什么?如果我之前对她有什么心思,那就没有必要搞什么选妃宴,我直接让父皇赐婚就好不是吗?”他面色不改,神情淡定自若的说道。 嗯,道理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嘛,有时候道理是一回事,做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并不能呢相提并论的。 “王爷,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不会揪着不放的,你现在是我的人这点无需置疑就好。”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把他看得心虚不已才笑眯眯的说道。 他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她这个说法感动十分的开心,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以前,哪个女人对他说,他是她的,那他一定会十分的反感。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却听得十分的高兴。这是她对他占有欲的表现,也从另外一方面证明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他能不高兴吗? “是是是,我自然是你的了。”他又将她抱入了怀里。 陆英走进来刚好就看到了这一画面。 他心里顿时一苦。 他是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了,还等了一会儿才进来的,怎么王爷和王妃还没有腻歪完呢? 看到陆英凤明阳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当然了,阮伽南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他们两夫妻亲热一下怎么了,这很正常啊,反正陆英是自己人嘛。 到了晚上就更加的热闹了,君臣难得一乐,也没有那么多在燕京的顾忌约束,随性多了。还有篝火晚会,出门在外,男女之防也没有燕京那么严苛,可以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笑,别提多欢庆了。 阮伽南一开始也是十分高兴的,跟着闹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下来,坐在一旁看着那么性子跳脱的公子哥儿欢闹着,只是看着看着心里却不由得染上了一丝愁绪。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曾经她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她也曾经和她的伙伴围着篝火跳跃欢腾,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谈笑风生,说着彼此做任务的时候遇到的各种各样奇葩的雇主,事件,相互吐槽……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似乎都已经有些模糊起来了,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想到这,她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惆怅。 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离奇的际遇呢?死了居然还穿越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陌生的国度。 看着眼前的热闹,她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她见凤明阳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想到这里现在有那么多的士兵巡逻把守,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便静静的站了来,离开了篝火堆。 现在虽然是夜里了,但是因为秋猎庞大的队伍驻扎在这里,四周也点起了临时的灯火,加上周围的帐篷里面映照出来的火光,倒也不觉得黑暗。 她慢慢的,随意的朝着某个方向走了去,渐渐远离了人声的喧闹,周围也慢慢的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走到了一棵大树下,靠在树干上抬头望了望天空,漆黑的夜空中上玄月洒落了一片淡淡的银色。因为离月圆之夜还有些天,月亮倒是不圆的,月色自然也不会太明亮,只有薄纱似的一层。 月亮四周散落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星星,璀璨如钻石一般迷人,广袤无垠的银河横穿过了整个夜空,如同一条璀璨的玉带,繁星闪烁。这样的星空也只有在这遥远的古代,环境尚未被破坏之前能轻易看到了。在现代都市,想看到这样的夜空可不比中彩票容易。 她仰着头看了一会儿还嫌不过瘾,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远处偶尔经过一队巡逻的士兵。她毫不犹豫的动作敏捷的攀爬上了大树,然后坐在了粗大的枝干上。这样就不用仰着头看得那么累了。 看着看着她又干脆躺了下来,也不担心会摔下去,双手枕在脑后,就好像躺在了星空草地上一样。淡淡的月光落在了她身上,给她面容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沙。长长的眼睫毛,小巧挺直的鼻梁在面上投下了一道小小的阴影,眼睫毛自然的颤动着,看起来像是黑夜中的一只扑扇着的蝴蝶。 就在她看得入神,几乎忘记了周边的一切,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身体却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让她猛的从眼前的美景中清醒了过来,身的细胞都进入了戒备状态。气息有那么一瞬间的凌乱,但是马上又恢复了自然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她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不变,眼睛望着星空,却凝神感觉到了黑暗中有一道视线直直的落在了自己身上,紧盯着自己不放,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攻击猎物的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那样。 她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亏得她还以为不会有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都不知道,唉,看来不管是美景还是美色冻容易误人啊!只是怎么会有人跑来这种地方,这里可是皇家围场,四处都已经被包围了起来,每间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人把守,也有巡逻士兵来回不间断的巡逻,居然还有人混进来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躲在暗处的人是自己人,这点都分不清的话她也不用混了。 刺客吗?想要刺杀谁?皇上?大臣?皇子皇孙?哦,反正一定不会是来杀自己的,不然的话早就动手了。 这就有些意思了…… 她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才佯装无事的坐了起来,坐在枝干上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夜色可真是美啊,令人心醉。若是在燕京也能时常看到这样的夜色就好了。可惜可惜,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让人以为我失踪了可就不好。” 她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利索的从高高的枝干上滑了下来,动作熟练得很,一点都不像是燕京权贵家族出身的小姐,倒像是乡野女子了。 滑落到地上的之后她还镇定自若的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拍了拍身上,抖了抖衣服,扯了扯裙摆,理了理发髻,扶了扶发钗,恢复到了端庄雍雅的宁王妃模样,这才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往人群的方向走了去。 直到身后迫人的视线消失了,她才猛的加快了步伐匆匆的回到了篝火堆附近。 阮伽南走远了之后才从大树后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走出了两个人,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迟迟没动。 “老大,这个就是宁王妃?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啊。”黑衣男子身边的人摸着自己的大脑门说道。 被叫老大的人轻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你可别小瞧这个宁王妃了,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有时候越是看着无害的人越是有毒,特别是女人! 看到这女人,他就觉得自己的腹部和肩上有些隐隐作痛。 就是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女人上次差点就杀了他。他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栽跟头,还是栽在一个女人手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捅他的那一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手法,不但让他的伤口血流不止,后来好不容易止住血了,伤口又恢复得极慢,要不是有人再三确定他的伤口并没有任何的毒,他都要怀疑那女人的匕首抹了什么奇毒了。 可即便自己最后安然无事,但是却不得不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前所未有,丢脸至极! 那半个月他在心里想了无数次,下次逮着她之后要怎么折磨她,好好的报自己这一刀之仇。等他伤好之后他就开始打听了,可是又发现要想在燕京城里下手的话恐怕很难,因为这个女人生活得很规律,要么就缩在宁王府,要么就进宫,再不然就回一趟阮府,而且身边都跟着人——是了,她身边还多了一个高手! 如此一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为自己报仇。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秋猎!他原本还担心宁王不会随行,没想到不但宁王随行,宁王妃也在列!真是天助他也! 所以他立马就决定要跟着来找机会报仇了。 刚才看到那女人他差点就忍不住出手了,可是想了想又忍住了。虽然现在她是一个人在,但是不远处却有很多人,若是出手,不能一招制服她,自己也会惹上天大的麻烦。他就算是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的。 于是他就静静的在暗处盯着她,想知道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毫无察觉,让他有怀疑起来了。是自己太高估她了还是说自己能力下降了? “老大,你真的要动宁王妃吗?”他身边的人问道。 “当然,不报仇我心里这口气怎么下得去?” “但是那边——” 黑衣男子面色一沉,阴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你老大,还是他是你老大?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从属关系!” 什么东西,他可不是那个人的走狗! “行行行,老大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问问。”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不说不说。”你是老大,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盯着阮伽南离开的方向,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邪魅光芒。 女人,你给我等着! 凤明阳和人说完话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愣了一下接着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人,无奈之下问了问,有人说看到宁王妃往别处走去了。他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是觉得无聊了所以想好四处走走,他心想这里是皇家围场,现在又四处都有士兵巡逻,应该不会出事也就定下心来了。 但是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人回来,他不由得有些急了起来。 现在都时候已经不早了,虽然说是皇家围场,但是她一个女子离开太远了也不好啊,她这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起身离开到附近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人,站在一旁蹙眉想了想,摸不准她是往哪个方向去了,若是自己和她错过了也不是事。 “九弟,你怎么站在这里?”凤乾阳,五皇子还有几个公子哥儿走了过来,看到他站在那里不由得走了过去,有些奇怪的问。 篝火晚会还没有结束,他不在那边玩,走到这里做什么?凤乾阳有些疑惑的想着,然后很快就发现他身边少了个人。他眸光不由得闪了闪,面上却不动声色。 凤明阳神色自然的道:“在那边觉得有点闷,所以出来透透气,随便看看夜景。” 五皇子抬头看了看夜空,笑着道:“九弟真是有情调,这里的夜色确实是很好的。只是怎么不见弟妹?”五皇子也发现了阮伽南不在他身边。 这可有些稀奇了。谁不知道这两夫妻要是一同出门的话准会黏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可是现在居然没看到宁王妃,这就有些奇怪了,莫不是才刚到围场就吵架了? “她有事走开了一下,还没有回来。这不,我等不及了,所以才专门到这里等她。”凤明阳大方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说会让人有些瞧不起。 一个大男人,粘着自己的妻子这算什么男人? “这大晚上的,弟妹还能有什么事要忙啊?九弟你也是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能让弟妹一个人去呢?虽然说这里随处有巡逻的人,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大意啊!弟妹去哪里了,去多久了?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五皇子很是热心的问道,脸上满是关心之色,有些责备。 “不用惊动麻烦大家了,她就是回帐篷给我拿件披风。大概是女子,步伐小,走得慢,所以才没有回来。其实也没有回去多久,是我等不及了才到这里等。五哥和八哥怎么不在里面玩了?”他不着痕迹的转移开了话题。 凤乾阳笑了笑说道:“我们也是觉得有些闷,又想着说这围场的夜色一向美,所以才结伴出来,想着说四处看看,感受一下塞外的风光,不料在这里碰上了九弟。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等一等,等弟妹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到附近转转再回帐篷吧!” 不等凤明阳说话,五皇子就说道:“如此甚好!” 凤明阳眉头轻快的蹙了蹙,然后苦笑着说道:“我原本还想着和阿南单独相处一会儿,借此机会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可是五哥,八哥你们若是参与进来,我还如何……五哥,八哥,你们就行行好吧,咱们改日再约在一起。今晚就先放过我好不?” 如果真是如他所说,五皇子和八皇子倒是不会勉强的,但是现在两人十分的确定阮伽南一定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找不到人才会在这里等,或者是刚才他根本就是想自己亲自去找。 如果阮伽南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事闹起来的话…… 五皇子和八皇子相视了一眼,同样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赖 “九弟,你这样就不对了,你这是重色轻兄啊,有了妻子就忘记兄弟了是不是?”五皇子佯装不高兴的说,又在他开口之前说道:“好吧,既然九弟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好破坏你们两夫妻的感情。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弟妹,等弟妹回来了,我们再让你们两夫妻去培养感情,大家说对不对?” “对!一直都听说宁王和宁王妃感情好,现在可是让我们有机会见识到了。宁王,你就给个机会让我们学习学习吧,毕竟我们这些里面,也有不少人都已经成亲了。可惜八殿下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学习一下,毕竟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 “说得有道理,是应该向宁王讨讨经才是。” 凤明阳眸色不禁微微一冷。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一道疑惑的女声传了过来,“咦?怎么大家都在?” 大家转身一看就看到阮伽南站在几步远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们,她脚步顿了顿才走了过来。 凤明阳立刻迎了上去轻声责备道:“你去拿个披风怎么去了那么久?时间都耽误了。” 阮伽南眨了眨眼,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呢就听到大皇子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意味不明的笑着说道:“九弟妹,你和九弟接下来是准备去哪里呀?” 凤明阳眸色微微一沉。 若是阿南她…… 阮伽南看着五皇子,大皇子几个看着她眸光闪烁,凤明阳却眸色深沉,再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故意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低垂下了头,轻声笑着道:“两夫妻还能做什么?就是想寻个机会和王爷在附近转转,欣赏一下夜色,增进一下夫妻感情罢了。没想到倒是让大哥和五哥撞上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明阳心里顿时一松,眸色也淡定了下来,还带上了些许笑意,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旁若无人。 大皇子脸上的笑差点就没绷住。 难道是他们想太多了? 倒是五皇子,眸光一转,落在了她的双手上,含笑问道:“不是说回去给九弟拿披风吗?弟妹你怎么两手空空就回来了?九弟身子比不得旁人,塞外夜里有些凉,小心九弟着凉了。” 阮伽南不慌不忙的道:“五哥说的是。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才没有把披风拿出来。时候也不早了,王爷身子一向弱,实在不适宜在夜里寒凉的时候还到处走动,这样容易染上风寒,还不如早点回帐篷休息。” 凤明阳笑了,“还是阿南你想得周到。若是你把披风拿了出来,我少不得还要在外面转几圈再回去了。” 阮伽南娇嗔的看着他说道:“你还说,自己的身体也不多注意。现在师父可不在城里了,若是你又不舒服,我可就不管你了。” “好好好,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贪恋这美丽的夜色,听你的,现在咱们就回去好吧?”凤明阳轻声哄道。 “哼,这还差不多。” 除了大皇子和五皇子,其他的人见到这两夫妻这样的相处之道,很是咋舌不已。 想不到宁王当真是个宠妻到如此地步的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对妻子如此的言听计从呢? 众人暗暗的摇了摇头。 阮伽南转头对一行人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五哥,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随意。”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难道还硬拦着不成,只得装着笑脸看着两人手拉着手离开,慢慢的融入了夜色当中。“刚才怎么回事?”两人走远了,确定不会被听到阮伽南才问道。 凤明阳简单的将事情说了说,阮伽南忽然有些内疚了起来。 说起来倒也是她的问题,如果刚才她离开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就没事了。好在有惊无险,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回来,那些个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若是他们借机把事情闹到父皇那里去,不管父皇会不会因此责骂他们,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关于她的闲言碎语来。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差点给你惹上麻烦了。” 他脚步似乎顿了顿,有些不高兴了,“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夫妻之间哪里用得着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刚才就算她没及时回来他也不怕,他有的是办法。 听出了他语气了的不高兴,她不由得笑了出来,“是我说错话了。” 他不知道为何脸上一热,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哼道:“知道错就好。还有,下次可不能这样自己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方才我就是觉得有些闷了所以想到处走走,但是看你在和别人说着话,又想这里是皇家围场,现在还到处都是巡逻的人,我也不会走太远,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一个人走了。”她轻声解释道。 “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笑着说道:“还不是看这夜色太迷人了吗?我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那里有一棵大树,我就爬上去躺在枝干上看了还一会儿的星空。你是不知道啊,在我的家乡,这样清澈迷人的星空是很难得看到的,于是我就看着迷了,一时都忘记了时间。” 听了她的话他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夜空,确实是很美,但是也不至于不能经常看到吧?为什么说她的家乡很难看到这样的夜空?她的家乡到底是在哪里? 这个疑惑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他并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不管她以前在哪里,经历过什么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是将来,她在他身边。 走着走着阮伽南还是决定将刚才的事告诉他。因为她也担心那些人会不会是冲着他来的,毕竟他的敌人也不少。 她低声将刚才自己感觉到的事说了一遍,凤明阳眉头一皱,“你是说暗处有人盯着你?” 她点了点头,“没错,我不会感觉出错的,这种像是被野兽盯上的危险感觉,我太熟悉了。可能对方是在故意试探,也有可能对方是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女子,所以才这么放肆的盯着我。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人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不然的话刚才就会直接动手了。可是围场出现了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样说你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小心谨慎,多加留意。回头让陆英也警惕一些。”她叮嘱。 不管是冲着谁来的,若是真的让对方得手了,也是件麻烦事,现在皇上可是在这里的。若真的是有人来刺杀,那就麻烦事多了,牵连的人肯定也不少,好好的盛事估计就黄了。怪可惜的,难得出来一次。 凤明阳神色有些凝重,夜色中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哎,你既然是重新来过的,那以前你也来围场了吗?”阮伽南想起了他重生的事,好奇的问道。 如果上辈子的这次秋猎他也在场,那发生了什么事他应该知道啊。 可惜凤明阳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来参加秋猎。” 前世他自然是没有今生这么走运的。 而且前世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不管是什么的人还是自己的身体,他都没有怀疑过,又哪里会想过自己是中了毒?对于护国寺大师的话他自己也是深信不疑的,加上那些人又说一直在为他寻找神医,所以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再另外找人来看看,毕竟宫里的御医都时常把脉摇着头不是吗? 所以前世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和现在相比,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药罐子,入秋他就会手炉不离手,披风不离身,羸弱得很,又哪里有精力随着秋猎的队伍来围场参加围猎。怕是他跟着来的话,大家都不用玩了,就顾着他一人行了,只是这样一来肯定会惹来众多抱怨的。于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跟父皇说要一起来,而是自己留在了燕京城里。 不过上辈子的这次秋猎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难道那些事和阿南说的有关?如果是,那倒不关他的事了,毕竟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来的话,这次他是没有参与的。 当然了,他也不会这么自信,毕竟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也说不准是不是其他事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阮伽南不知道他心思已经转了好几转,听到他说上辈子没来,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来啊,那可惜了,不然就可以知道秋猎会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一脸的失落,他有些不忍心了,还是将上辈子的事情说了说。 她听了之后先是讶异的挑了挑眉,接着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当年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因为我……我发现有些事情的轨迹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像你。所以我并不确定这次会不会也一样。” 她扬了扬眉,对他的话很是认同的。 既然她都已经换了个内芯了,别人的事也说不定还会按照以前的路走。 “不管别人了,我们自个儿小心些就是了。” “嗯。接下来的日子,我若是不在你身边,不管你去了哪里,你都要小心些,千万别大意了。就算这里是皇家围场,其实也并没有很安的。”他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安啦安啦,我心里有数。你以为是我那种娇娇弱弱,等着别人保护的女子呢。”要真有人想要算计她,还不知道会算计谁呢。 看到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凤明阳有些无奈,“我说真的,你别不放在心上。” 秋猎人太多,围场地方太大,只要人多,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说不准会不会有人趁机作乱。 听到他语气有些凝重,她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认真的答应了下来,“好,我会留意的。”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的回到了帐篷。 回到帐篷,看到帐篷里唯一的一张床,凤明阳心里不由得一喜。 说起来这秋猎还是有个好处的,那就是可以让他提前结束夜里孤独入眠的折磨了。塞外夜里的气温已经降低了不少,夜里若是有温香软玉在怀,那真是人生美事一件了。 阮伽南先是注意到了他表情突然一亮,还有些奇怪,接着视线一移,看到了帐篷里唯一的一张床,顿时就明白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但是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去收拾洗漱准备睡下了。 凤明阳满怀期待的收拾好了自己,就等着睡觉了。 “王爷,虽然说已经离开了王府,但是我说过的话,咱们的约定还是算数的。”她笑吟吟的说道。 他脸上轻松期待的表情顿时一变,“为什么?” 阮伽南无辜的看着他说道:“因为还没有到一个月啊!” 凤明阳:“……阿南,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不如就算了吧?还是等回燕京了再继续好了。” 她摇了摇头,“不行的王爷,怎么能中断呢?既然开始了,那就应该坚持到底才是。所以还是委屈一下王爷吧。我已经吩咐丹青在地上铺好被褥,绝对不会冷着王爷的。” 才说着丹青和丹砂就抱着被褥之类的床上用品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之后无视凤明阳幽冷的目光,动作利索的在地上很快就将床铺好了。为了防止他冷着,两人还贴心的在地上铺了两层厚厚的垫子,还加上了一层羊毛毯子,看起来真是又舒服又柔软,若不是铺在地上那就更好了。 “王爷,小姐,床已经铺好了。”丹青说道。 阮伽南看了眼地上铺好的床,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好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两人福了福身,离开之前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王爷,见王爷面色发黑,忙低下了头,偷笑了起来。 凤明阳注意到两个丫鬟的神色面色不由得更黑了。 好了,现在连两个外套都敢笑他了,他王爷的威严荡然无存了!他无力呻吟。 阮伽南看到他憋屈的神情心里不由得大笑,面上却很冷淡,“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阿南,你当真要为夫今晚睡在地板上吗?”他眉头轻蹙,有些忧伤的瞧着她,眼里闪着令人心软的光,可怜得令人怜惜。一头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衬着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刻意露出来的脆弱神情,真是分分钟让人把持不住。 阮伽南差点就上当了。在自己那句你上来一起睡吧脱口而出之前她飞快的脱鞋上床躺了下来,对他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王爷,睡觉了,麻烦熄一下灯。” 勾引失败! 凤明阳无奈,只得去熄灯,留着一盏豆大的灯静静燃烧着。 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床,还留着最后一丝期盼希望。但可惜的是床上的人似乎已经入睡了一样,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唉!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在两个丫鬟铺好的床上躺了下来,睁着眼望着上方的帐篷尖圆的顶。 阮伽南没听到声音,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的。就这么歇下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啊。 又静静的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忍不住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到地上的人很少安静乖巧的躺在被子里。因为隔了几步选,又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他到底睡了没? 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她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嘀咕着。 哎,她原本是想着先故意捉弄一下他,然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上来一起睡的。谁知道他这次这么听话乖巧啊,就这么睡了。那现在可怎么办?再叫他上来?那不是打脸么?可是让他就这么睡在地上,虽然铺了两层,但他这样的身子估计是受不住的…… 阮伽南有些纠结为难了,正准备抛开面子问题叫他上来睡就听到他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她一时间没听清楚,不禁凝神再一听。 “哎,好冷……这叫人怎么睡好……” 听清楚了她不禁嘴角一阵抽搐。 王爷,你最好就是觉得好冷! 虽然塞在夜里的温度是有些低了,但这个低也是相对于燕京而言而已。实际上,现在的温度也就是十几度而已!铺了两层被褥,又有一张羊毛毯子,再来一张被,他还能冷到哪里去! “唉!”他又状似无意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刻意得很。然后来回不停的大动作的翻动着,弄出了不轻的响声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阮伽南抿唇忍着笑,想要看看他到底能搞出什么事情来。 然后凤明阳就这样时不时的“嘟囔”两声,叹气两声,还坐起来摆弄一下,每次都弄出很大的声响。要不是他早就已经交代了,陆英都要进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凤明阳弄了好一会儿,时不时的偷瞄一下床上,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结果她却始终一动不动。他不禁有些气馁了。 难道阿南真的已经睡了吗?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想着。 “你上来睡吧,动来动去的,害得我也睡不好。既然你觉得这么冷,那就上来睡吧,床上暖和一点。”阮伽南终于大发慈悲的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开声说道。 凤明阳面色顿时一亮,双眸也迸射出了夺目的光芒,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阮伽南也依然清晰的看到了他眼里的喜悦的光亮。 她心里不禁一软,涨满了一种莫名的情感,心里似乎一下子就被某种温暖充斥着,包围着,像是泡在了温泉里。 “还不上来?等下我反悔了啊!”她故意说道。 话音才落下凤明阳就一下子溜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动作之迅速,之敏捷让人瞠目结舌。 阮伽南:“……”凤明阳你可以的。 “果然还是被窝里比较暖和舒服啊!”他满足的叹息道,然后在她反应之前伸手牢牢的抱住了她,把脸埋在她项脖中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熟悉的馨香窜入鼻腔里,让他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喂喂喂,别得寸进尺啊!”她故意板着脸拍了拍他环住自己腰身的手。 他充耳不闻,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声,“阿南,好困了,咱们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完就闭上了嘴巴,任由她说什么都不开口了一副我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阮伽南一阵无语。 宁王殿下真是越来越无赖了!说好的高冷呢?说好的高高在上只可远观呢?都是骗子啊!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番,不禁有些怀念起了刚认识时的宁王。那个时候的宁王明明是个看着温和实则不容易接近的冷漠boy啊!偶尔撩下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哪像现在…… 唉!她有些忧伤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试图将他的手掰开,无果,作罢。闭眼,睡觉。 等她睡着了之后凤明阳才缓缓的睁开了眼,温柔的注视了她一会儿才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吻,低喃道:“好梦。” 然后自己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全场最美 早上阮伽南被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看,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截光洁的下巴,微微仰着头便看到了一个睡美男,安静的阖着眼睛,嘴角微勾,睡得似乎很好。 她盯着他长长的眼睫毛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慢慢靠近,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心想她是不是能伸手捏住……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慢慢的靠近他的眼睫毛,然后轻轻的捏了捏,真的捏住了。她顿时一乐。 身为一个男人,眼睫毛甚至比女人还长,放在现代的话让那些要靠睫毛膏来增长眼睫毛的女人怎么活? 她正看玩得开心呢,冷不防的就听到她以为还没有醒的凤明阳含笑的问道:“你对我的眼睫毛很感兴趣吗?” 偷偷摸摸的阮伽南被吓得反射性缩回了手,结果半路就让他给捉在了手里。 “嗯?是不是对我的眼睫毛很感兴趣?不然为什么一大早就在玩我的眼睫毛?”因为刚刚醒过来,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眼眸含笑,波光浅浅。 偷看被当场捉包阮伽南有那么一下觉得有些羞赧,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看看你的眼睫毛又怎么了?你让你的眼睫毛长这么长了,让我都有点想剪掉它了!”她故意说着。 “这可不关我的事,它自己长这样的。”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 “小姐,王爷,你们起了吗?”丹青在外面问道。 听到丹青的声音阮伽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扬声回应道:“进来吧!” 听到里面传来了允许的声音,丹青丹砂两人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小姐,王爷,大伙都起来得差不多了。小姐王爷洗漱完可是在帐篷里用早饭?奴婢让人去准备。” 阮伽南点了点头,“嗯,就在里面用吧。”她可不想出去和一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一起吃饭,影响胃口。 两人动作很快就收拾洗漱好了,早饭充满了塞外特色,简单粗狂,不像燕京那么精细两人吃得倒也还算合口味。 用完早饭两人便一起出门了,今天是正式开始围猎的日子,两人到了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就等着皇上皇后来了。 阮伽南一来就注意到有几道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意料之中的人。她很快就收回目光了,跟在凤明阳身边,一时间看起来还真真是很有王妃的风范。 当然了,她本来就有,端看她想不想表露出来罢了。 “伽南!”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伽南回头就看到杨嬑身穿着一身利索的骑马装走了过来,让她眼睛顿时一亮。 她赞赏的目光让杨嬑有些羞赧了起来,“你看什么哇?” 她直白的夸赞道:“看你好看,看你漂亮啊!” 杨嬑顿时羞红了脸,看着她目光满是惊叹的说道:“光说我,其实你更好看。” 可以说是把整个围场上的小姐夫人都比下去了。 她本身就长得十分的好看,比起刚回到燕京的时候,一年的精细养着已经让她蜕变得更加美丽,高贵了,完不像是一个在庄子上长大的小姐。 面色红润,身形虽然有些娇小但是却玲珑有致,腿是腿,腰是腰,肩是肩,项脖修长犹如高贵的天鹅。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璀璨去星辰的双眸最是惹人注意,偶尔闪烁着的狡黠的光芒,如同一只狐狸一样,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生动与灵气,神采飞扬。和燕京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小姐相比,她无疑是特别的,特别的充满生气灵活,就像一幅画,会动的画。 她今天也穿上了骑装,月牙色的套装,上身是贴身收腰的修身短袄,下身是同样修身,强调线条的长裤,而且款式和其他人穿的颇有些不一样。别的小姐夫人都是在花纹,料子上动心思,她倒好,直接在衣服的款式上动了手脚,如此一来就与众不同了。 下摆,袖口制成了百褶荷叶边,在襟边,袖口边和下摆处用红色的丝线绣着祥云图案,缀饰着排穗,珠坠。下身裤装也别出心裁,别人都是柔软且稍微宽松一点的直筒裤,她的却是用了有些硬挺的料子,越是往下越是收紧窄身,把腿部的线条拉长了不说,还显得双腿既笔直又纤细。脚上蹬着一双鹿皮小短靴,绣着草原上常见的小野花,很是娇俏可爱活泼。 别人都是梳着简单的发髻,尽可能的保留发髻的美丽,花样,她却是直接用大家没见过的手法编了数条辫子,将辫子盘在头上,簪子固定,侧面还垂着一条粗细适中的发辫,用绸带缠着。 她这样的打扮别说是杨嬑,在场其他女子了,就是凤明阳出门前看到她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眼前一新,闪着欣赏赞叹的光。 听到杨嬑的话她嘻嘻的笑了两声,看到其他人若有似无的视线,甚至是嫉妒,她眼里闪过了得意。 小样,她还不能打败她们呀,第一次参加秋猎她可不能丢自己的脸了,必须要给大家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不然估计以后她这宁王妃的名声会更不好了。 而且嘛,女人都是爱美滴,她也不例外啊! 看到她眼里闪过的狡黠,杨嬑不禁抿唇笑了笑,心里暗道她倒是不嫌事大。本来就有很多人不喜欢她,看她不顺眼,偏偏她还故意这样……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何必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呢? 阮伽南并没有和多少人交好,所以身边也就没有多少人围着了。 她来了不大一会儿关平月和贺梅芩也相继来了。原本大家还指望这两人能把阮伽南的风头压下,让她见识一下燕京贵族女子的厉害。但是两人到了之后大家却失望了。 有了阮伽南的珠玉在前,这两人的打扮虽然也很是美丽,可是却多了几分刻意。不管是衣服还是发饰又或者是身上的配饰都显得有些过多了,让人觉得有些累赘。脸上的妆容也太过浓厚了一些,实在是不适合今天这样的场合。 两人自然是注意到了众人难言的神色,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走近了,看到了阮伽南和杨嬑两人的装扮,再想到众人莫名的眼神,两人面色都不由得一变。虽然很快就恢复自然了,但多少还是被人看出来了,不少人暗地里偷笑不已。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维持不住了。 本来是想夺风头,没想到倒是衬托了阮伽南!实在是可恨!两人目光有些阴沉的盯着阮伽南。 阮伽南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两人目光里的幽怨了。她挑了挑眉看着两人并肩走了过来。 一下子场最受瞩目的三个美人站在了一起,要说有多夺目就有多夺目,要说有多赏心悦目就有多赏心悦目。在场几乎所有男性都将目光落在了三人身上。 阮伽南和贺梅芩一个是已经成亲了,一个是定亲了,也马上就要成亲了,对这个倒是无所谓的。就是关平月这个还没有定亲,也没有成亲的人颇有些沾沾自喜。 “宁王妃今日的打扮倒是新颖,把在场的人都比下去了。”关平月走近福了福身笑着说道。 贺梅芩也轻轻的福了福身,目光闪了闪,面上挂着端庄大方的笑容,“可不是,若是宁王在这里该要担心了吧?” 杨嬑眉头一蹙,直觉贺梅芩这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哦?贺小姐此话怎解?”有人问。 贺梅芩掩唇低笑了一声,开玩笑的说道:“宁王妃打扮得如此出挑,不知道引来了多少惊艳的目光,宁王要是看到能不担心吗?” 她这话一出,大家顿时神色各异了起来,看着阮伽南的目光有些复杂。 杨嬑面色微微一沉,哪里不明白贺梅芩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分明就是在暗示伽南已经成亲了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也就是暗指她不安于室,不守妇道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似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呢? 阮伽南眸色微微一冷,佯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笑呵呵的说道:“那是。本妃如此貌美,得让王爷有个深刻的认识,有些危机感才行。不然王爷要是觉得本妃不如人,或者是非他不可,对本妃不上心,那就不好了。让王爷知道担心,王爷才会对本妃更在意,更加把本妃放在心上啊!” 说完她又像是看不出贺梅芩微微僵硬的面色,好意的说道:“贺小姐,说起来你也快要和八哥成亲了,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了,所以这句话我才告诉你。你可以多学学我,这样成亲之后才好让八哥对你一心一意啊!” 她一说这话贺梅芩的面色就真的维持不住,直接僵住了。 谁不知道她和八皇子还没有成亲,但是大家暗地里都说八皇子已经在留意侧妃的人选了。而其中一个被议论最多的人选就是站在她身边的关平月。 关平月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目光,不由得一阵尴尬。 因为八皇子,宁王和关平月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三人感情也向很好,以前也是经常形影不离的。但是后来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就有些避嫌,成亲之后更是如此。所以就只剩下八皇子和关平月还是一样来往甚密。 八皇子和贺梅芩定亲之后也依然如此,燕京中的人还是时常看到两人走在一起。前段时间又传出说八皇子似乎开始留意侧妃的人选,准备在大婚之后就纳侧妃……而这个侧妃的人选就是关平月。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不可能。因为关平月的身份当侧妃实在是不太可能的,关家既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也不是什么没落的人家,断不可能将嫡小姐送去当侧妃的。 不信的人有,信的人自然也有。毕竟八皇子是嫡子,又能力不差,名声不差。若是将来当上太子,继承地位,他的侧妃说不定就能成为贵妃,皇贵妃。那也是顶好的事情不是吗? 关平月心里有些恼怒。她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可是她怎么可能去当别人的妾?侧妃也是妾不是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八皇子,她和他关系是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啊!偏偏她说了还没人相信! “宁王妃说笑了,即便什么都没用,八皇子对贺小姐也是一心一意的,八皇子对贺小姐的心意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关平月不着痕迹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偶尔我和八皇子碰面的时候,八皇子可是从来都是口不离贺小姐,对贺小姐赞不绝口的。” 不管关平月说的是真是假,但贺梅芩的面色好起来了是真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笑容,抿唇笑着没说话,看起来像是认同了关平月的话。 关平月生怕阮伽南又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忙主动转移开了话题,问道:“不知道宁王妃待会儿打算要怎么玩?” 阮伽南挑了挑眉,“什么怎么玩?我当然是要跟王爷在一起了。” …… 众人一阵无语。 这秋猎男人有男人的玩法,女人也有女人的玩法啊,女人是不可能跟男人一样策马去追捕猎物的,男人要是带上了女人,这猎还怎么打?这不是摆明了要输吗?要知道围猎的时候若是能拔得头筹,皇上的奖励可是不会少的,这不仅仅是出风头这么简单的事! 这次又刚好是宁王第一次参加秋猎意义更是非同一般。宁王妃不想着要怎么帮宁王取得好成绩,怎么反而要去拖后腿? 关平月和贺梅芩似乎也没有想到阮伽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狐疑的瞧着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这样说,想借此来迷惑他们视线的。可是看着她脸上却又一脸的理所当然……两人顿时沉默了起来。 这样也好。 很快就想通的两人没有再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就各自散开了。阮伽南见状耸了耸肩,和杨嬑相视笑了一下才朝着前方走了去。 空地上,皇上和皇后还有几个妃子已经来了,底下的大臣正在和皇上回报这次秋猎的准备情况,确定无误之后皇上很快变会宣布围猎正式开始了。 皇上倒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场面话的,也就是说了些勉励的话,说完之后还特别对凤明阳说道:“小九啊,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秋猎,朕自然是希望你取得一个好成绩的。不过也不能勉强,一切还是以你的身体为重,你要量力而行,明白吗?若是你拔得头筹,朕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凤明阳站了出来拱手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努力,不会辜负父皇对儿臣的厚望的!别的儿臣不敢说,但是为父皇猎一张鹿皮还是可以的!” 皇上听了他的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好,只要你猎得一张鹿皮,就算没有拔得头筹,朕也重重赏你!不管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皇上大手一挥,说出了让底下众人面色微微一变的话。 对宁王的偏袒就不说了,皇上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管要什么,都答应? 那万一宁王要太子之位,难道皇上也要给宁王吗?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皇上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伽南听了这话却是眉头一皱。 皇上这话确定不是在给凤明阳挖坑么?当着众多大臣和皇子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让大家心里不舒服,有怨气吗?这么多人,有几个是和凤明阳交好的?听了皇上的话会有多少人会暗中阻拦他,不让他猎到鹿?皇上到底是想帮他呢还是想给他增加阻力? 她看着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泰然自若,耸了耸肩。心里暗暗想道自己待会儿要不要也猎个什么东西呢?这古代实实在在的打猎她可是没有试过的,上山捉个野鸡野兔什么的倒是有的,动真刀真枪还真是第一次。 想到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她有些摩拳擦掌了,准备大展身手,让大家见识一下她的厉害。那两个丫头可是让她给她们猎个什么东西,兔子啊,狐狸啊什么的,她不能让她们失望了。 那就猎一两只狐狸好了。她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行围很快便开始了,准备就绪的人如潮水一般骑着马跟随在皇上后面冲了出去,很快便四处散开,开始了今天的捕猎活动。 凤明阳身在其中,虽然是第一次参加秋猎,但是却非常的惹人注意,即使没有皇上那些话,他今次也依然是受瞩目的。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目前唯一一个被封了王爷的皇子,不论何时,这一点都是令人忌惮和猜疑的。 而他第一次参加秋猎,按理说表现应该不会太过出挑,甚至有人怀疑宁王到底会不会骑马。因为在燕京日常并不会怎么骑马,而大家印象中似乎没见过宁王骑马……所以第一次参加秋猎,真真正正,捕猎,策马飞奔,竞争,大家都觉得宁王不出差错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开始之后看宁王骑马的姿势大家就知道自己小瞧宁王了。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是不会骑马的人,今天的围猎看来有意思了。 同行来的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注意到了凤明阳娴熟的骑姿,眸色微微一沉,知道自己今次肯定又多了个对手。心里同时也更加的确定自己这次一定要拼尽力,绝对不能输给凤明阳了! 凤明阳哪里会看不到周围人看自己时的防备眼神,但是他心里根本就不以为意。今天的围猎他必须拔得头筹! 头一天是男人的战场,没有女人的事,女人唯一能做,要做的就是替自己的丈夫或者是兄弟,仰慕的人加油,鼓励和支持。自己的丈夫或者是兄长若是成绩斐然,那她们也会一样骄傲,觉得光荣。 相比一些紧张不已的女家眷,阮伽南实在是个特别的存在。因为就在大家在营地紧张的等待,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她站了出来。 “母后,母妃,我想和朋友四处溜达一下。” 皇后有些讶然的看着她,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了,笑着说道:“如果你待着觉得闷,想要四处走走,也是无妨的。咱们女人也该有自己的乐趣事才对。” 倒是柔妃皱起了眉头,带着一丝责怪看着她,有些不满的说道:“小九现在正在争取荣耀,你身为他的妻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找自己的乐趣。别人就算了,可是你不一样,难道你就不担心小九吗?” 身为妻子,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像其女子一样吗?别人都在为自己的丈夫,兄长或者是父亲加油鼓劲,她却想去找自己的乐趣? 周围的夫人看着阮伽南的谴责眼神表明她们心里想的和柔妃想的是一样的。 阮伽南很是无辜的看着柔妃说道:“母妃,王爷去打猎了,我又看不到王爷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啊!王爷根本就不知道,也看不到啊!若是母妃担心王爷回来看到我不在心里会不舒服,那我在王爷回来之前回来就是了。” 柔妃被她这话堵得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宁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坐在边上的贺梅芩忍不住说道。 “我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哪里不对了?”阮伽南虚心的问。 贺梅芩看着她义正辞严的说道:“正如柔妃娘娘所说,他们在努力的捕猎,希望捉到好的猎物回来,给我们女眷带来荣耀。我们别的不能做,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但是起码我们应该在这里为他们守候,祈祷,给他们鼓励,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像宁王妃这样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他们!” 阮伽南听了这么一番奇葩的话差点要忍不住为贺梅芩鼓掌了。 作为一个古代女人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但是她并不是啊,而且她也不能因为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就要她也这样做啊! 再说了,什么叫为他们女眷带来荣耀,说得那些男人来参加秋猎,拼了命的想要取得一个好成绩是因为坐在这里的这些女人一样。他们这么努力,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为自己争取一个展露个人才华的机会。可是跟这里的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是说这样想会让她们心里比较舒服?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古代的女人真的蛮可怜的。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没有地位,所有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 虽然她现在也身处礼教严苛的古代,也是一个女人,但是她在极力避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她不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到一个男人身上。即使现在她和凤明阳两情相悦,又是夫妻,但是在她心里,他们是平等的。凤明阳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并不是为了谁而为之。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诚实的说道:“贺小姐的话恕本妃无法苟同。王爷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自己,并非为了给本妃挣得什么荣耀。即便今天王爷什么猎物都没有猎到,我依然以王爷为荣。因为我知道王爷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就已经在足够了。” 顿了顿,她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再者,如果王爷因为我没有在这里等着他就分了心,乱了神,那只能证明王爷不是做大事的人。” 听到她这惊人的话大家都瞠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贺梅芩先是被她大逆不道了话给吓住了,震惊又错愣。但是回过神之后心里却乐了起来。 阮伽南果真是个没脑子的,这种话在私底下说说就算了,可是现在她居然当着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的面说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思想怪异似的,也生怕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太喜欢她了似的,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败坏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好感。 真是愚蠢,她当真以为有了宁王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了?可笑! 她偷瞄了一眼坐在上方的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果然看到两人的面色不约而同的阴沉了下来。 皇后眉头一皱,脸上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冷淡了面色,看上去有些不愉。 贺梅芩猜皇后娘娘之所以没有立刻就发怒可能是顾忌到现在的场合,她也不是宁王生母,所以才没有发作出来。 可是柔妃就不一样了。柔妃是宁王生母,是阮伽南正经的婆婆,要教训她这不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事吗? 柔妃面色阴沉的看着阮伽南,似乎马上就要忍不住发怒斥责了。可是最后她却猛的深呼吸了几下,颇有些无可奈何又带着几分恼怒的说道:“你就是仗着小九宠你越发的无状了!本宫也说不得你,也懒得说你了!本宫就看看小九还能偏宠你多久!” 柔妃这话就有些深意了,让人听了不由得暗暗猜测宁王之前是不是曾经也因为宁王妃的出言不逊而和柔妃顶撞过或者是忤逆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宁王看起来倒像是个重美色的人啊!宁王妃看着也不像是传统贤良淑德的女子,反倒是有些不懂事,宁王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王妃,以后可怎么办? 阮伽南听了柔妃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笑呵呵道:“母妃严重了,母妃是我的长辈,自然是可以说我的。只要是有道理的,王爷和我都会听的啊。” 她老老实实的认错还好,可是现在却在狡辩,而且这话里的意思随时能把人给气死。 什么叫有道理的会听?有没有道理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啊,她要是说别人说得没道理,不听也成?是这个意思吧?也就是说柔妃说的话听不听看她的心情了。 这能不把柔妃给气个半死吗? 柔妃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眼看就要压抑不住了,皇后见状面色淡淡的道“好了,他们年轻人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小九两夫妻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处理吧。柔妃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安心等着抱孙子就是了,何必操那么多的心?” 敏贵妃坐在一旁也笑着说道:“是啊,柔妃你就少操点心吧,咱们好容易看着孩子大了,娶妻了。我们忙碌了大半辈子也该歇息歇息,享受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说完目光落在了阮伽南身上,“而且本宫觉得宁王妃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前些日子韶阳那孩子也跟本宫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本宫也是伤心得紧,觉得他长大了就不听本宫的话了。可是事后冷静下来再想想这话倒也有道理。不能因为我们是长辈就要下面的晚辈什么都听我们的。连皇上偶尔还要听听大臣们的话呢!” 敏贵妃的话看似是化解了眼前的尴尬局面,又开解了柔妃,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帮阮伽南说话。 在场的都是人精似的人,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只是明白之余又有些不解,还有些怀疑和不确定。敏贵妃怎么会帮阮伽南说话呢?两人似乎没有什么接触啊,敏贵妃是六皇子的生母,六皇子和宁王也一向没有什么来往,好好的敏贵妃怎么会帮阮伽南说话呢?是不是他们误会了? 柔妃心里也是觉得很不解,疑惑的看了眼敏贵妃。却见她正好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暗示她今天日子特殊,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出什么笑话来才好。 柔妃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明白以后当即面色一柔,目光慈和的看着阮伽南,有些无可奈何和纵容的说道:“也罢,既然皇后娘娘和敏贵妃都这样说了,本宫也不多说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们高兴就好!” 听到柔妃这么说,阮伽南只当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曲折折,柔妃的心理是如何变化的。她高高兴兴,有些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多谢母后母妃宽容,那我就去玩儿啦!待会儿我会去和王爷会合一起打猎的!” 什么?要去和宁王一起打猎? 众人还没有从她的话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蹦蹦跳跳的走了……柔妃刚刚起来的面色顿时又沉了下来。觉得阮伽南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阮伽南可不管这个,她拉着杨嬑骑着马溜达了一圈,最后杨嬑被叫了回去。她一个人又骑着快马跑了一圈,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了才坐在马背上慢悠悠的晃荡着,觉得差不错了才掉了个头回去了。 她不知道她这么一走倒是躲掉了一次麻烦。有人一直暗中跟着她,等着机会要给她一击。原本是想等着她一个人落单,然后再趁机将她绑走。可是今天她却一直没有落单,就算最后是一个人在,也没有走远,让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最后看着她骑着马走了,某人恼怒得直接把手上把玩的一根树枝给折断了。 阮伽南回来的时候营地里已经一片欢庆了,看到她回来,不少人都围了上来恭喜她,搞得她很是莫名其妙。直到看到现在前方人群里的凤明阳,还有他脚下的猎物,她才明白了过来。然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哟,看来宁王殿下已经得了第一呢!当真猎到了一头鹿回来了? 听到身后的喧闹声,凤明阳回头就看到她从人群里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眸色不由得微微一亮,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差点没晃花大家的眼。 “你去哪里了?我原本还想着可以让你第一眼看到的。”等她走近了他低着声音微微抱怨道。 虽然说这是为父皇猎的鹿,但是在他心里,这是给她猎的。他猎到这头鹿之后立马就赶回来了,就是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她倒好,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他眼底因为失望而产生的些微不高兴,她抿唇笑了笑,“我闲着实在是有些无趣,所以就和杨家的杨嬑小姐去骑马走了一圈。我这也是为了可以和你一起进围场打猎啊!” 他愣了一下,“你要和我一起进围场?” 她点了点头。 “这不行!”他反射性的拒绝。 轮到她惊讶了,“为什么呀?”她以为他们已经有共识了,为什么临时反悔了,不带这样玩的啊。 他皱眉,“还用问为什么吗?围场里面太危险了,你进去我不放心。” 虽然是皇家圈起来的围场,围猎正式开始之前也早就有人事先检查准备过,将有危险的动物几乎都赶了出去,但围场里面的危险还是很多,防不胜防的。不说那些动物的了,就是他自己的,也不会少。这么好的机会,那些人是不会放弃的。他会跟着来,努力拔得头筹,第一个猎到猎物,出尽风头,就是想引出他们。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带上她一起? “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会骑马,我会打猎啊,说不定打猎的技术比你还好呢!”对他的话她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他还是不松口,“不行,你就在外面玩,骑骑马什么的,或者是去找朋友玩。你若是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猎回来。” 阮伽南不高兴了,眉头一皱,正要问个清楚,但是皇上身边的人却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宁王殿下,皇上让您和宁王妃一起过去。皇上正高兴着,说要重重赏宁王呢。” 凤明阳表情一收,温文无害的笑了笑说道:“有劳公公了,本王这就和王妃过去。” “王爷严重了,小人不敢。” 阮伽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眼前面的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说,总之我一定要进去!” 凤明阳眉头一皱,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无奈,“阿南……” 她轻哼了一声,不理他,径自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面前。 凤明阳看着她不高兴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头疼了起来。心里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说服她才好,她要是喜欢打猎,以后他再找机会带她去打猎好了,这次真的不行,太多未知的危险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男人靠什么建立威严 大家看到阮伽南居然走在了凤明阳前面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 皇上倒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哈哈大笑着说道:“小九的表现朕觉得十分的骄傲啊!果真给朕猎了一头鹿回来,朕要让人将鹿皮制成刀鞘,就用来放朕最爱的那把刀!” “皇上说的可是父皇当年送给皇上的那把刀?”敏贵妃有些讶异的问道。 皇上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不错,正是!朕那把刀的刀鞘正好要换了,今天小九第一次打猎就打到了一头鹿,鹿皮朕就拿来做成刀鞘吧!鹿肉今晚就让人烤了吃!也让大家都尝尝!” “父皇,那把刀对父皇而言很重要,父皇应该用更好的皮来做刀鞘。儿臣猎到的这头鹿不如就拿来做弓箭吧!”凤明阳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站了出来说道。 “此事不必再多说,朕已经决定了。”皇上不容置疑的说道。 阮伽南站在一旁看着在场的几个皇子各异的面色,还有眼底闪烁着的警惕防备,心里忍不住吐槽道:皇上可真会给他拉仇恨。这种话为什么非要放在明面上来说?如果真的这么喜欢,私底下做就好。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样的话,啧啧啧,几个皇子对宁王的仇恨值估计又上升了不少吧? “宁王妃,朕听说你想要和小九一起进围场打猎?可是真的?”皇上突然看着阮伽南问道。 凤明阳眉头轻轻一皱,很快就松开了,不过皇上还是注意到了。皇上眼里闪过了一抹兴味的光,目光依然看着阮伽南,眼底多了一分打量。 阮伽南听到皇上这么问,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有了主意。 凤明阳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想让她跟着,态度似乎跟坚决。这只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危险,这个危险不是来一张围场打猎本身,而是其他。 哼,他想得倒是好,可是也要看她愿不愿意配合! 凤明阳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奸诈光芒,心里暗道不好,正想暗示她不要乱说话,可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回话了。 “回父皇,正是如此。父皇您赶紧帮儿媳说说他,他竟然不肯带着儿媳去,说儿媳是累赘,会拖后腿。儿媳哪里会拖他后腿啊!儿媳会骑马的!”她语气里满是抱怨。 凤明阳:“……” 他什么时候说过她是累赘,会拖他后腿这样的话了?她还能再胡说八道一些吗? 皇上佯装不高兴的对凤明阳说道:“小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里面有危险,她又是一个女子,纵然会骑马又怎么样?儿臣是担心她,所以才不想让她去。儿臣也是为了她好。”他很是无奈的说。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着去!父皇,您帮儿媳说说他呗,好不好?” 柔妃的脸色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了,飞快的看了眼皇上,见皇上脸上还没有什么发怒的征兆,她连忙轻斥道:“伽南,不要任性了!还有,这点小事你怎么能闹到皇上面前来呢?你太没有规矩了!” “母妃,我怎么没有规矩了,皇上是我们的父皇啊,在民间那就是我们的爹爹。有难事自然是要找爹爹帮忙处理解决了,爹爹可是一家之主。”阮伽南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 皇上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之洪亮,之爽朗,之轻松让听到的人毫不怀疑的相信他此刻的心情确实是非常好的。 “你这说法倒是新奇,朕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的。你真的觉得朕像民间的爹爹?”皇上很感兴趣的问。 “父皇自然比民间那些爹爹要强千万倍了,父皇不只是我们的爹爹,更是凤歧国百姓的爹爹,因为凤歧国的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啊!” 皇上听了她的话又大笑了起来,底下的大臣有些怀疑自己平时在宫里看到的皇上怕是个假皇上,不然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笑了又笑呢?大家还以为皇上不爱笑,就爱板着个脸呢! 这宁王妃本事不小啊,竟然能逗得皇上频频大笑。 皇后和几个妃子看到这场面都不由得心思各异了起来。 “皇上请息怒,伽南她还是个孩子,并非有意冒犯皇上,请皇上看在小九今天表现优异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日后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柔妃却是反应最不同,竟然一脸自责又惶恐的跪了下来。 敏贵妃见状不由得笑道:“柔妃妹妹,看你紧张的。皇上现在心情可好着呢,哪里像是生气的样子?妹妹你太紧张了!” “可是……”柔妃还是一脸的不安。 皇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看了眼柔妃说道:“爱妃确实是太过紧张了,朕觉得伽南这孩子的话倒是很中听,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阮伽南一脸笑容的福了福身说道:“儿媳多谢父皇夸赞。父皇,那儿媳刚刚说的话……” “父皇……”凤明阳想要阻拦。 皇上却已经说道:“小九,既然伽南想要去,那你就带着她一起去玩玩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围场里面虽然也有着危险,但是父皇相信以你的能力是不会有问题的!” 阮伽南闻言立刻笑呵呵的说道:“儿媳多谢父皇成。”说完还得意的看了眼凤明阳,让凤明阳很是无奈。 “行了,都去玩吧,好好玩!都给朕好好表现,表现好的朕一定重重有赏!”皇上大手一挥说道。 达到目的了阮伽南的心情自然是十分愉快的。 倒不是她有意和凤明阳作对,但是他这明显是有事情瞒着她,她就非要搞清楚了。 “阿南……”凤明阳跟在她身后语气无奈。 “除了答应的话其余的都不要说了,本姑娘不想听!”她很是傲娇的说道。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面色有些怪异。 阮伽南注意到了,问:“怎么了?”难道是终于要解释了?如果是的话她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听。 “你确定你还是个姑娘?”他问。半年多之前就已经不是姑娘了吧? 轮到阮伽南沉默了。 王爷,你这样会很容易失去我的,你知道吗? 宁王妃一恼怒宁王就惨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我不听的样子和态度,一直到两人坐上了马背朝着围场深处走了去。 “阿南,难道你要跟我闹脾气一直闹到回去吗?”他驱赶着马匹走到她身边,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似乎也吃定了他一样。“现在你都如愿了,和我一起进来了,怎么还生气?” 阮伽南瞪他,“谁说我生气了?” “你没生气那什么一直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 她斜眼看他,“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为什么要看你?长得再好看也会有看腻的时候!” 凤明阳面色一沉,“你是说你看腻我了?”这才多久! 她仰着下巴,语气表情充满了挑衅,故意道:“是又怎么样?” 他闻言眸色一变,定定的盯着她,然后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将她直接从马背上揽了过来,让猝不及防的阮伽南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你干什么!”她惊魂未定的抬头瞪着他,没好气的问。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嗯?”他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逼人,充满了迫人的气势,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威胁之意。大有她要是敢再说一次就后果自负的意思。 阮伽南不想承认自己在他吃人的目光下有些退缩了。这不科学,她什么时候怕过人了,她老爹她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凤明阳这个白斩鸡呢?手无缚鸡之力,他能奈她什么何?没错,就是这样,他能拿她怎么办?打都打不赢她!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胆壮气粗的说道:“说就说,本来就是事实!一朵花你天天看也会腻的不是吗?” 他凤眸一眯,“所以王妃这是看腻本王了?王妃是准备红杏出墙了吗?” 阮伽南一呆。红杏出墙?呃,这个她倒是没想过的,起码现在没有想过。至于以前……当然是有想过的,不然难道她要替自己的丈夫守身如玉不成? 想起了刚成亲时的想法,阮伽南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端倪被凤明阳捉了个正着。 这下是真的惹毛他了。 他搂着她腰身的手猛的一用力,将她牢牢按在自己身前,扔下一句,“不许跟上来!”就带着阮伽南骑着马飞窜了出去。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看到一眨眼就不见了的王爷王妃,不由得面面相觑,拿不准主意了,王爷不许他们跟着,那他们现在怎么办?跟还是不跟? 最后大家将目光落在了陆英身上,毕竟他是王爷的近身护卫,又是王爷的心腹,这个时候听他的绝对不会错。 迎着大家询问的眼神,陆英有些头疼了起来。 和王妃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王爷也变得任性,更加无法捉摸了。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也没个交代…… 半响他才有些无奈的说道:“先慢慢跟上去吧。”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王妃身手毕竟不错,这里又是围场,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况且就算他们现在就追上去也没用,王爷和王妃应该要处理一些私人问题,咳咳,所以他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是,陆护卫。” 凤明阳带着阮伽南一路狂奔,路上时不时的惊闪过一两只受惊的动物,两旁的景物飞速往后退着。 阮伽南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马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她正要松一口气,心里暗道自己这次大概真的拔了老虎须了,要不要服个软什么的呢……只是她还没有想出结果来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强势的一抬,然后那张自己刚才说看腻了的脸就不容拒绝的压了下来,狠狠的堵上了她的嘴巴。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哎呀,看来宁王真的被她气得不轻啊,连一惯的好风度都抛弃了。这动作实在是有些粗鲁,把她的嘴唇都碾压得疼起来了,满满的怒气啊! 她很担心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嘴唇咬破…… 才这么想着她就觉得唇上一痛,反射性的一把推开了他,伸手一抹,瞪大了眼。 “凤明阳,你居然家暴我?!”她控诉,把她的嘴唇都咬破了! 凤明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什么家暴啊,就冒出了颗血珠而已。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下次再乱说话就不是咬你一口这么简单了!”他故意阴沉着脸说道。 “怎么着,你难道还要打我不成,你打得赢我吗?”她很是嚣张,睥睨的说道。 看到她这欠收拾的样子,凤明阳觉得自己刚才真的应该狠狠咬她一口才是,看她这嚣张的模样,让人看了牙痒痒的。 他动心忍性,想了想不由得一笑,“打女人算什么本事,真正有本事的男人从来不会靠打女人来建立自己身为丈夫的威严。” 她狐疑的瞧着他,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突然邪魅一笑,头缓缓朝着她压下,逼得她也跟着慢慢的把头往后仰着,神情警惕的看着他。 “你知道男人靠什么吗?”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阮伽南直觉这个问题自己不能回答,于是抿紧了嘴唇不出声。 凤明阳低沉一笑,凑近她耳边,呼出的气息轻如羽毛的洒在她耳郭上。让她耳朵一阵发痒,有种想要伸手揉一揉的冲动。 “男人会在床上建立自己的威严,把他的女人做得下不了床!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做得你三天下不了床!不信你就试试看!” 阮伽南轰的一声一张巴掌大的俏脸涨得通红,鲜红欲滴。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难以接受宁王殿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开黄腔! “凤明阳,你太无耻了!”她义正辞严的指责道。 他将她眼里闪烁着的羞涩之色看在眼内,凤眸里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笑意,懒懒的说道:“本王怎么就无耻了?咱们是夫妻,这里又没有外人,本王对自己的妻子说说情话有什么问题吗?” 放屁!他这哪里是情话了,分明就是耍流氓!臭流氓! “王妃还要出墙吗?”他斜睨着她问。 阮伽南面对他威胁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最终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女不与男斗!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对我好,长得又俊美如此,家财颇多,我当然不会红杏出墙了。” 换句话说以后若是他对她不好,人又长残了,家财又没了,那她还是很有可能随时会红杏出墙的。 他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心里想道:对她好是肯定的,家财之事也无需担心。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光花银子也够花一辈子了,所以这个不会是问题。 再来是长相,他现在就长得如此俊美,以后想必也不会更差。至于老了的问题,避免不了,只能尽量减缓衰老的速度了。这个简单,等前辈回来好好的问问他保养之法,他照着做就是了。 很多年后阮伽南无比忧伤并且心理极度不平衡的发现,凤明阳这厮的美貌似乎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直没怎么变过!和他偷偷溜出去玩居然还有小姑娘朝着他抛手绢!气得她把他赶去睡了书房,生了几天的闷气,然后暗地里开始更加勤奋的保养了。 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听到她的话他终于满意的笑了。 阮伽南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一柔,心里也微微一松,想道宁王终于高兴了,她不用哄人了也不用被哄人了…… 只是才这么想着眼前又一黑,自己的双唇又被人含住了。这次倒是温柔缠绵了许多,在她的双唇上轻柔的吸吮,舔吻,吻到刚刚冒出血珠的位置时还带上了几分怜惜,许久都不舍得离开。然后在双唇间磨蹭着轻触试探着想要往里走。 阮伽南被他搂着,靠在他怀里,微微仰着头,眼睛半阖着,被他吻得脑袋有些发糊。察觉到他的试探,她在心里叹息了一下,伸出手搂上了他的脖子,微微张开了嘴巴,允许他进入。 凤明阳凤眸低垂,眼里闪过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然后闭上眼睛迫不及待的开始攻城略地,紧紧的搂着她。他不由得在心里微叹了一声,他似乎是越来越喜欢这种亲密的行为了,这可怎么办,她似乎并太愿意配合呢,得想个法子才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把宁王吓病了 “你把我的马赔我!”阮伽南坐在凤明阳身前被他抱在怀里,显得很是娇小。她面色有些潮红,嘴巴嫣红微微肿着,看起来被狠狠的躏蹂过。 她一脸的愤愤然。要不是他,她就能自己骑一匹马了,那多爽啊,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挤一匹马!这样骑马有什么意思! 凤明阳对她语气里的愤懑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好笑不已,捏了捏她的细腰哄道:“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到别处更好玩的地方玩。这里其实没有什么的。”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那我也不能和你同坐一匹马啊,这要是被人看到,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呢。本来就有那么多人对我有意见,看我不顺眼了,再多几个罪名让我还怎么活啊。” 要是被人看到她居然和一个男人同坐一匹马,即便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有些人估计还是一样会给她安上不知廉耻的罪名。哎呀,她可不想自己身上再多几个罪名了,罪名太多背着也累啊! 看到她眼尾透露出来的狡黠之光,他不由得一笑,也没有拆穿她,捏了捏她的细腰好声好气的说道:“你管别人说什么,要是有人看见了要说,我就说是我非要和你同坐一匹马。有意见就冲着我来。”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别气了,嗯?” 她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生气的?” 他低笑了一声,“是我,是我生气。可是现在我不生气了。”相反还挺开心。 阮伽南闻言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凤明阳见状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腰,“别老翻白眼。” 她回头很凶的瞪着他,“我就翻,怎么滴,嫌弃我了?” 他不由得又笑了出来,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稀罕她了。 “不嫌弃,我这不是担心你老翻白眼会累着吗?” 她又哼了一声,倒是不翻白眼了。 “别生气了,嗯?气坏了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 “……王爷,你这嘴上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情话张嘴就来,哪里还有一点以前冷淡的样子。分明就是个会撩人的男人啊!她居然看走眼了。 凤明阳只当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揶揄,很是谦虚的道:“都是王妃调教有方。” 阮伽南:“……” 你赢了。 两人共骑一匹马,在林间慢悠悠的走着。 “我怎么没看到什么动物?”走了一段路阮伽南有些奇怪的问。 凤明阳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能是还没有深入到树林里吧,人太多了,林子里的动物被惊扰到会本能的往林子深处躲。现在我们还是在围场边缘而已。” 阮伽南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大型动物没有,小的多少总该有吧?怎么连个兔子都没看到。 “那我们要往里走吗?”她问。 凤明阳笑了笑,“不往里走怎么打猎?若是没有打到猎物,那我们可就得让人取笑了。” 阮伽南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既然要进去,那就等陆英带人过来我们再进去吧!”阮伽南说。 基于安考虑。 想了想她又问道:“除了陆英你还带了谁?”不会只带了陆英吧? “放心吧,谨言堂的人除了留守的几个之外我都带来了,只是他们在暗处,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出来的。”他温声说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人应该是谨言堂暗处的人,明面上的应该没来,所以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来,不然就暴露了。说起来她也不知道他的谨言堂到底是做什么的,明面上的就是一个掌管宁王府赏罚的地方,但是她觉得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这人也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深得很! 哦,不过大家半斤八两就是了。 他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他在头一天就大出风头,肯定会惹来不少人的不喜。多严重的事不敢说,但是多少会有人给他找不痛快的。 两人骑着马越走越深,也越发的安静了,除了偶尔吹来一阵风引动的树叶刷刷的声音外,似乎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这样的环境真的有猎物? 才这么想着就看到一只雪白的东西从他们前面不远处飞奔而过,好像一道白光一样一闪而过。 她顿时一喜,两眼放光,高兴的叫道:“是银貂,是银貂!凤明阳咱们快追上去,把它捉了!” 凤明阳也看到了,听到她有些兴奋的语气不由得笑了笑,“看来咱们运气不错。” 话音刚落就已经驱赶身下的马朝着银貂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银貂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加上凤明阳连放了三支箭,虽然没有射中,但是却将银貂吓得有些慌不择路了起来,到处乱窜,带着两人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看着银貂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阮伽南有些可惜了起来,“跑了。” 凤明阳看不得她脸上出现这种失落的神情,忙安抚的说道:“别担心,它应该还在附近,躲起来了,我们慢慢找,反正有时间。不怕逮不着它,我一定把它捉到送给你。” 阮伽南想了想说道:“那行,咱们就等等,或许还可以先猎其他的动物,我可是答应了丹青丹砂两人要给她们捉个兔子养着玩的。” 他闻言斜睨着她,“怎么不见你要捉个什么东西给我养着玩?” 阮伽南不由得横了他一眼,“我给你弄个老虎,灰熊养着玩?” “王妃若是有这个本事本王也倒也养得起。” 阮伽南十分干脆利落的承认道:“我还真没这个本事。” “所以王妃可以有在别的事情上补偿我?”他压低声音低沉的笑着道。 “例如?”她睨着他。 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她娇俏的小脸一阵发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决绝的说道:“做人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王爷曾经说过了那样的话,那就要做到!”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问:“是不是只要你长好了就随我意了?” 阮伽南想也不想的就说道:“当然!” 听了她的话他似乎扫了一眼她的身子,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这话可是王妃说的,以后可别反悔了。本王是不会给机会王妃反悔的。” 阮伽南直觉他这话这态度有问题,可是一时半会的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将满心的纳闷暂时压下了。 哼,虽然说她现在是还有长大的空间,但是这生长是需要时间的!这里可没有什么整容手术。所以说即便自己长开了,长好了,那也是一年半载的事,不急! 凤明阳说得果然没错,很快那只银貂就又暴露了行踪。阮伽南顿时一喜,扯了扯凤明阳的衣袖。他示意她不要着急,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在原地等自己,然后自己也是脚步不可闻的朝前走了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射击点,搭起了弓箭,瞄准了不远处的银貂。 他缓缓的拉开了弓箭,然后手一松,离弦的箭飞一般的朝着银貂射去。射出去的箭精准的射中了银貂的腿,将银貂钉在了原地呜呜的叫着。 “射中了!”阮伽南高兴的叫着,就要走过去将银貂取回来。银貂虽然是受了伤,但是只要及时医治,还是可以痊愈的。 “你在那里等着,我过去给你拿。”凤明阳制止了她。 银貂受了伤,说不定会攻击人,万一伤着她就不好。 阮伽南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往银貂的方向走了几步。 凤明阳朝着受伤的银貂走了过去,银貂见他走近,果然是凶恶的朝着他叫着,挥动着两只前爪想要攻击他。他不以为意,这个小东西伤不着他的。 他微微湾下身,伸手去捉银貂。 阮伽南一脸期待的看着,突然眼角闪过了一道白光,她愣了一下然后反射性的大叫道:“凤明阳小心!”反射性的叫出来的同时人也跟着扑了过去,以此同时她也抽出了怀里的匕首,将一支射向了凤明阳的箭硬生生的截住,强大的力度震得她手臂一麻,可想而知将箭射出来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便将截住的箭挥了出去,箭转了个方向,噌的一声牢牢的射入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她满目怒火的望向了箭射来的方向,看到骑在马上的人面色顿时一沉,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大哥这是想要趁机杀了我们王爷吗?” 骑在马背上的人可不就是大皇子,只见他有些慌乱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脚步急匆匆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一脸的着急担心,还有愧疚,“九弟,九弟妹,你们没事吧?” 凤明阳一脸的呆滞,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听到大皇子的话也是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阮伽南,听了大皇子的话冷笑了一声,“大哥差点就把我们当猎物射死了,大哥说我们有事没事?大哥你年纪轻轻的,眼睛怎么就这么不好使了?人和动物都分不清楚了吗?如果是这样,待会儿回去之后我可得好好的跟父皇说道说道,让父皇好好考虑以后到底还要不要再派事情给大哥做了!” 大皇子面色一僵,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恼怒怨恨之光,面上却越发的内疚不安了,语气诚恳的道:“九弟妹,这件事是为兄做得不对,为兄绝对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为兄是想射那只银貂,你大嫂之前就一直念叨着让我给她猎一只银貂,我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时激动就把箭射出去了。我没有看到你们也在这边,你们的身影被挡住了,我真的没有看到。九弟,九弟妹你们要相信我啊!” 我信你才有鬼! 阮伽南面色发黑,眼神发冷的看着大皇子,“大哥这说辞倒是好笑得紧。大哥能看到银貂居然看不到我们?王爷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没有一只小小的银貂来得惹人注意?” “九弟妹,我知道这样说你们不会相信,但是这件事我真的是无意的!”大皇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恼怒生气,还是一脸内疚诚恳的说道。“我和九弟无冤无仇,虽然说不上有多相亲相爱,但也没有什么过节矛盾啊,好好的我怎么会想要杀九弟呢?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和九弟有过节有矛盾,可是我这样明目张胆的傻九弟,这不是摆明了自己也别想好过吗?” “九弟,你倒是说句话啊!”大皇子见阮伽南油盐不进,只能将目光落在了凤明阳身上。觉得现在他态度良好的认错了,也解释了,不管怎么样,看在他是他兄长的份上,这件事他也不能再计较下去了,也不应该计较下去了。 而且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吧?平时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表现出来的也不差。并没有结过仇怨,闹过矛盾,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在围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射杀他。这简直就是荒谬 是,刚才他的确是想趁机射杀了凤明阳的。围场里发生点意外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吗?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误伤人的事情,若是他那箭真的把凤明阳射中,杀死了他,事后他推个侍卫出来顶罪就是了。他最多就是被父皇狠狠的责骂惩罚一顿,难道父皇还会让他给凤明阳填命不成?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意外,是侍卫失手,谁能真的给他定罪? 只可惜刚才那一箭没有射中凤明阳,居然让阮伽南这个女子给档了下来!他可真是命大!而且阮伽南能把他那一箭挡下来,证明她也并非普通女子!他自己射出去的箭是什么力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凤明阳可真是走运啊,刚才如果不是阮伽南,那这会儿他早就死了! 想到这,大皇子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遗憾不甘的光芒。 自己想要再下手的话怕是难了。大皇子是越想就越是觉得可惜。 不管心里的想法是多么的复杂,面上大皇子始终是一片愧疚和懊悔的,望着凤明阳等他说话。 可是凤明阳却突然面色发白,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 阮伽南和大皇子都吓了一跳。 “王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阮伽南吓得差点就乱了手脚,以为他体内的毒突然就发作了,连忙扶住了他。 在大皇子没注意到的地方,凤明阳朝她飞快的眨了眨眼。她一愣,没反应过来。 “九弟这是怎么了?”大皇子急忙上前关心的问。 阮伽南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回头愤怒的瞪着大皇子,悲愤欲绝的说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王爷身体不好,你刚才还想要杀王爷,王爷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能好吗?如果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撞死在宫门前求父皇给我们夫妻讨回一个公道!” 大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到林子里响起了陆英的叫唤声,“王爷,王妃,你们在哪里?”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阮伽南却不给他机会,立刻扬声叫道:“陆英!我们在这里,快过来,王爷不好了,你们快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陆英带着人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陆英吓了一跳,忙奔到了两人身前半跪了下来,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满是担忧,凝重,急声问道:“王妃,这是怎么回事?王爷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王爷不是已经许久没有发作了吗? 阮伽南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厉声道:“别问这么多了,赶紧把王爷送回营帐,叫太医!” 陆英这才恢复了镇定,动作迅速的将王爷扶到了马背上,阮伽南则是上了自己的马,然后一行人急匆匆的往营帐的方向赶了去,谁也没空理会大皇子。 大皇子的面色黑沉如墨,浑身散发着一种暴戾气息,好一会儿之后才冷静了下来说道:“我们也赶紧回去吧,免得九弟真的出了什么事,这黑锅还是得本殿下来背!” 他就不信凤明阳就真的那么巧那么容易就被他吓成了这样! 第一百八十章 大皇子的心思 多少人正等着看凤明阳到底能打到多少猎物呢,谁知道这还没有半天的功夫呢,他这人就被人给抬回来了!而且还神色痛苦,面色发白,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怎么回事呀? 大家惊讶了,意外了。 皇上和皇后,柔妃听到伺候的人来禀报说宁王出事了,吓得连忙动身去了凤明阳和阮伽南两夫妻住的帐篷。 帐篷里,凤明阳被安置在床榻上,眉头紧皱,原本就比经常人白了不少的脸这会儿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紧紧的咬着双唇,双目紧闭,时不时的从紧闭的双唇间溢出一两声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声,蜷缩在床上,额上和两颊旁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可见他此时忍受的痛苦有多大了。 阮伽南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一阵怀疑了起来。 这厮不会是真的发作了吧?可是刚才他朝着自己眨眼睛,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难道她竟然会错意了?如果真的是假的,那他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奥斯卡影帝都比不上啊! 所以她很是纠结,心里一边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他故意演的,但是另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心疼了起来,好像他现在真的是非常痛苦一样。 “王爷,你撑着点,太医已经过来了。先把药吃了吧。”陆英拿着药,端着水,“王妃,快,让王爷把药先吃了,能暂时缓解一劫痛苦的。” 阮伽南二话不说坐到了床头上,扶起了凤明阳,将药喂了下去,紧张又担心的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吃了药的凤明阳却又昏迷了过去!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了起来。 帐篷里正一阵混乱的时候皇上,皇后和柔妃过来了。 “小九怎么了?”柔妃心急如焚的问道,快着脚步走了进来。 皇上和皇后的面色也很是担忧凝重,皇后眼底还闪烁着一种隐晦的焦急忧虑。 “好好的,小九怎么突然就发作了?”皇上沉声问道。 出去之前还是有说有笑,面色也很正常,而且之前不是有神医在治,在调理吗?也说了已经好了许多,那怎么会无端端的就被抬了回来? “父皇,这事咱们待会儿再说吧,现在要紧的是王爷的情况。”阮伽南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还低着头,微微擦拭了一下眼下,似乎在擦泪水似的。 皇后看到她这样子,心里更加担心了,可是当着皇上和柔妃的面,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惹人怀疑了。 “太医怎么还不来?”皇后面色难看,眉头紧蹙。 她话音才落,随行来的太医就急匆匆的来了,看到在帐篷里面的皇上,皇后正要行礼就被皇上制止了,“行了,先给宁王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 “是,皇上。”太医来到床榻前将手搭在了凤明阳的手腕上,凝神感受了一会儿很快就松开手了。 “如何?”柔妃急切的问。 太医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柔妃娘娘,依臣从宁王殿下的脉象来看,宁王殿下似乎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引发了体内残留的毒素,这才发作了。陆护卫及时给宁王殿下喂了药,所以现在宁王殿下已经没有大碍了,臣再开些凝神静心的药给宁王殿下喝了再好好休息休息便好。” 皇上眉头一皱,狐疑的道:“受到了惊吓?难道是小九在打猎的时候被什么动物给惊吓到了?” 如果是这样,那小九未免也太脆弱了一些,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一些动物给吓成这样子呢?皇上心里有些不喜。 “伽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和小九在一起,你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了!”柔妃看着她严声说道。 阮伽南站了起来,朝着皇上福了福身,一脸的气愤委屈,“父皇,还请父皇替王爷做主,还王爷一个公道!王爷之所以会受到惊吓,根本就不是被什么动物给吓着的,而是,而是大哥!是大哥做的,都是大哥把王爷吓成这个样子的!” 几个人同时一愣,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和大皇子扯上关系了。 皇上正要问清楚,帐篷帘子却猛的被人掀开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跟着走了进来。 看到帐篷里的情景,大皇子眸色一闪,面上却很是着急担忧的大步走了进来草草的向皇上行了礼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充满了关心的问道:“父皇,九弟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说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大皇子只当是没有注意到皇上话里的深意,很是内疚的说道:“父皇,九弟之所以会突然发作,是儿臣的错。儿臣刚才领着人去打猎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只银貂,心里太高兴了,所以也没有多注意多想就直接搭箭射了出去。可是没有想到九弟刚好就在附近,所以就把九弟给吓着了。” “大哥说得倒是轻巧!方才在树林里,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王爷这会儿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阮伽南听了大皇子的话冷笑了一声。 这个大皇子倒是好算计。是跟在他们后面回来的吧,这么着急的赶回来是担心她会先他一步将事情告诉了皇上,所以他才赶回来自己先一步将事情说了出来,干脆的承认错误。现在凤明阳又没有什么大问题,皇上就算生气顶多就是责骂他一顿,根本就不会怎么惩罚他。可是如果是她先说,那就不一样了。 可惜,她可不会让事情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了。 刚才在树林里的那一幕,她到现在回想起来心都是怕的。如果她再慢一点,离得再远一点,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就算凤明阳自己躲开了,但重伤是肯定的。他身上的毒本来就还没有解,身体也比一般男人要差一点,若是受到了重伤,再加上体内的毒,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就算最后捡回来一条命,那也吃够苦头了! 而且刚才他分明就是想杀了凤明阳,那不是意外!所以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皇上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面色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朕好好说清楚了!” “父皇,今天确实是儿臣不对,是儿臣一时大意才害得九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儿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大皇子也不多做辩解,态度非常良好,诚恳。 柔妃见状似乎有些无措,看了眼面色阴沉的皇上才呐呐的说道:“既然,既然小九现在并无大碍,大皇子也知道错了,这件事、这件事就算了吧……两兄弟也无谓为了这点小事就闹得不愉快……” 阮伽南眉头一皱,“母妃,你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呢?王爷刚才在树林里差点就被大哥一箭射死了,这难道还是小事吗?” 柔妃听了她的话面色顿时大变,失声叫道:“什么?差点被一箭射死!这、这是怎么回事,大皇子,大皇子不是说、不是说……” 皇上面色一黑,沉怒的道:“宁王妃,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一急,“父皇……” 可是阮伽南却不给他机会,快速的说道:“父皇,是这样的。刚才在树林里,我和王爷看到了一只银貂,一路追了上去,后来追到了,王爷也把银貂射中了,所以王爷就想要去把银貂捉住。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突然就朝着王爷射了过去,箭头就对着王爷!如果不是当时我离王爷近,反应快,推开了王爷,那支箭就会射到王爷身上,能把王爷钉在树上!如果是这样,王爷还会有命吗?” 说着嘲讽的看了眼大皇子,“可是大哥却轻飘飘的说只是一个误会,意外!” 陆英将那只受伤的银貂带了进来。银貂腿上的伤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了,现在正放在一个小笼子里,不安的叫着。 皇上看了眼笼子里的银貂,脸上神情莫测,面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 大皇子见状面色变了又变,焦急的望着皇上,解释道:“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真的是没有看到九弟!如果看到九弟,儿臣肯定不会射出那支箭的!好好的,儿臣怎么会想要杀九弟呢?这不是荒谬吗?儿臣和九弟之间的感情虽然说不上太亲密,但是也没有什么矛盾啊!儿臣没有理由伤害九弟啊!求父皇明鉴!”说完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眉头紧皱,没有说话。似乎觉得大皇子说得也有道理,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事情发生。他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虽然能力不足,可是这么大了,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和小九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也没有多坏。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要杀了小九呢?这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宁王妃,这件事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误会?”皇上问。 阮伽南眸色一冷,“父皇,我当时就在王爷身边,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是误会?银貂那么小的一只,王爷那么大的一个人,大哥的箭术难道有这么差,连人和貂都分不清楚吗?准头这么差?” 皇上沉默了。 她说的倒也是道理。 “九弟妹,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不管怎么说都说不通,但我确实是无意的!”大皇子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无意的。 他就不相信没有任何证据,凤明阳又没有受伤的情况下,父皇真的会重重惩罚他。顶多就是被责骂责罚一顿罢了。 阮伽南眸色沉沉的看着大皇子,大皇子目光不躲不闪的回视着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坦然问心无愧。可是阮伽南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眉头一皱,面色沉了下来,心思飞快的转了转,很快就明白大皇子这样胸有成竹,有恃无恐的原因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面上神情一松,竟然笑了笑,很淡,但确实是笑了,大皇子看得一脸莫名,心里也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父皇,就算大哥说的都是事实,但他朝着王爷射箭,差点就害死王爷这也是事实。现在王爷受到惊吓,还在昏迷,更是事实。总不能因为大哥的一句不是故意的,这是无意而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啊!如果是这样,那王爷今天吃得苦是白吃了,我受到的委屈是白受了?” 皇上眸色沉沉的看着她,问道:“那你想如何?” 阮伽南笑了笑,“儿媳不敢,父皇在这里,儿媳相信父皇一定会为王爷讨一个公道的。” 皇上闻言沉默了起来。 阮伽南这样说倒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老大做得不对。小九虽然没有受伤,受到惊吓却是事实,要是不做点什么确实说不过去。 想了想皇上很快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老大禁足一个月,不得接触任何朝廷事务,罚俸禄两个月。宁王妃,你觉得朕这样的处罚可还满意?”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父皇做的决定自然是最公正不过了。” 说完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皇子道:“大哥,这次的事就算了,我也不愿意让别人说我为了这件事刻意挑拨大哥和王爷的兄弟之情。只是希望以后大哥凡事要小心注意一些,特别是围猎期间,免得下次再来一个不小心,这要是射到了别人倒也无所谓,可万一射到了父皇……” 大皇子面色顿变,“九弟妹,你太放肆了!” 阮伽南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我怎么放肆了,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一个大哥而已。毕竟现在在围场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若是伤到了哪个朝廷大臣,公子哥儿,这还不是严重的。可是万一伤到了父皇,那大哥的罪过可就大了。毕竟大哥的箭术如此之差,连银貂和人都分不清楚。我觉得大哥还是乖乖的待在营帐里,不要再出来打猎的好。” “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大皇子差点没跳起来。不要出来打猎,那他这次跟随着来秋猎还有什么意义?谁知道下次秋猎会是什么时候,他又能不能再过来?若是再像这次这样,他有几年可以等? 她就是故意的,因为父皇没有怎么惩罚他,所以她心里不高兴了,所以才故意在父皇面前抹黑他! “我说了,我只是在提醒大哥。” “九弟妹,你太过分了!” “行了!都给朕闭嘴!”皇上黑着脸喝道,“老大,宁王妃说得也有道理,既然你箭术不好,那就等练好了再来打猎!接下来的日子,没事你就待在营帐里,不用再参加秋猎了!好好的反省一下,若是闲得慌,就来照顾你九弟!你把小九吓成这样,做些补偿也是理所应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朕不想听到也不想再看到你们因为这件事起争执!” 皇上警告的看了眼阮伽南,似乎是对她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满。 阮伽南福了福身,道:“一切都听父皇的。” 大皇子满心不甘,可是对上皇上有些阴冷不耐烦的双眼,他顿时打了个冷战,连忙应道:“是,父皇,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会好好反省,也会好好练箭术的。” 见两人态度良好,皇上的面色总算是缓了缓,看了眼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凤明阳,交代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皇后也看了眼凤明阳,再看了眼阮伽南,阮伽南抬眸给了皇后一记眼神。皇后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淡淡的交代了她几句也跟着皇上离开了。 阮伽南冷冷的看着大皇子道:“大哥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真的想留下来照顾王爷?可是我担心王爷醒过来看到大哥,会气急攻心,又晕过去,或者是发作。所以大哥还是回自己的营帐去吧!” 大皇子被她这不客气的话气得面色发青,暗暗把阮伽南给恼恨上了。 这个阮伽南,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等着瞧,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报仇! 他怒气冲冲,面色阴沉的甩袖而去了。 阮伽南又怎么会没看到大皇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恼恨和暗芒,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撇了撇嘴。 要报仇也是她先报仇好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皇子之死 “母妃,王爷现在已经没事了,母妃不用担心,回去照顾父皇吧。”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柔妃在,阮伽南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说道。 柔妃的视线始终落在凤明阳身上,眼眸里满是担忧,问道“伽南,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老实告诉本宫,小九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神医已经配制出解药,小九也已经吃了吗?那按道理来说,就算今天大皇子真的吓到了小九,小九也不至于会这样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 “母妃,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虽然说我师父是把解药配制出来了,可是那毒在王爷体内都那么长时间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清除掉啊!而且王爷的身子羸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刚才大哥可是差一点就杀了王爷,王爷能不被吓到吗?”阮伽南面色不变的说道。 “是这样吗?”柔妃有些怀疑。 阮伽南点着头,“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呀母妃。母妃,现在王爷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母妃还是先回去吧,晚点我们再过去看母妃就是了。” 柔妃想了想觉得也是,便点了点头道“也不用来看本宫了,让小九好好休息吧,身体要紧。” “好,母妃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柔妃又温声劝说道“今天的事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提了。虽然说是大皇子的不对,但是既然皇上都已经惩罚过了,那就算了,免得惹了皇上不高兴。” 阮伽南笑了笑,“母妃放心,既然父皇已经惩罚过大哥了,那我们自然不会再揪着事情不放。王爷有惊无险,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揪着不放的了,这次就当做是我们倒霉了呗。” 柔妃点了点头,对她这态度很是满意,“你能这么想本宫就放心了。那你好好照顾小九,本宫就先回去了。” “恭送母妃。” 柔妃离开之后阮伽南给陆英使了个眼色,陆英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阮伽南这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在凤明阳的脸上轻拍了一下,“你到底是真的晕还是假晕?假的话现在可以醒了啊,人都走了。” 她话音才落,凤明阳就睁开了眼,跟着坐了起来。 看到他这样子,阮伽南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刚才看他演得这么逼真,她是真的很担心。 凤明阳注意到了她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我没事,就是故意吓唬他们的。” 如果不是这样,父皇很有可能只是责骂一顿大皇兄,连惩罚都不会有就这么了事。毕竟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父皇自然不会对大皇兄真的下手惩处。 现在虽然只是禁足一个月,罚俸禄三个月,但是对于活跃在朝廷上的人来说,一个月不出现,外面的天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而且父皇还让他不要再参加接下来的围猎了,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挺大的打击吧,好好的一个表现的机会就这样没有了。 阮伽南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故意假装的。”可是看到他那样子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一担心就忍不住想起那个老头,也不知道他去采药到底要多久才回来!这落后的封建社会,要是在现代,一个电话,一张机票就能搞定的事情,来到这里却变得这么难了。 她在心里暗暗将韩湘子臭骂了一顿。 在某处深山野林采药的韩湘子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鼻子嘴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头上的太阳,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打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喷嚏啊,没有着凉啊……莫不是有人在想念我了?嗯,肯定是那死丫头。好吧,他尽快采好药回去吧! 宁王打猎时受到了惊吓,又病倒了。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不希望宁王出风头的人了。宁王现在又倒下了,那肯定不能继续参加打猎了,那皇上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就不用担心了。愁的当然就是和他站在一队的人了,原本还想着说宁王可以趁这次的机会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呢,没想到……唉! 不过不是说神医已经配制出解药给宁王了吗?那宁王的身体怎么还如此脆弱? 大皇子心里是既高兴又生气愤怒。 凤明阳被吓得病倒了,不能再继续秋猎,那父皇说过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可是自己现在却被父皇惩罚,也不能参加秋猎,实在是令人生气。他心里暗暗把凤明阳两夫妻给恼恨上了,特别是阮伽南,觉得如果不是她,他根本就不用接受这样的惩罚。 大皇子不能参加秋猎,自然就是闲了下来,也不可能总是待在帐篷里,所以他只好骑着马到处转了。 这天他照例骑着马无目的慢悠悠的转着,没想到才离开营地不远,就和同样出来散心溜达的凤明阳给碰上了。 “大哥。”凤明阳拱了拱手率先打了招呼,脸上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异样。 大皇子骑在马背上有些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站在旁边的凤明阳,嘴角勾了勾,意有所指的说道“原来是九弟。看样子九弟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如果九弟还不好起来,我估计又要被父皇责骂了,看到你好好的,我心里也能放心,喘口气了。” “大哥严重了。”凤明阳面色不变,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刺一样。 可是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却让大皇子无端的看了觉得心里恼火得紧。 他就不相信昨天他是真是被他那支箭给吓的发作的,他觉得他八成是假装的,目的就是想让父皇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谁不知道父皇最是疼爱九弟啊,若是九弟出了什么事,父皇要我抵命都是有可能的。”大皇子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 “大哥又严重了。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对我们兄弟几个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是因为我身体不好,父皇怜惜我,才对我多了几分关照而已。其实父皇对大哥才是寄予厚望啊,想想父皇将多少重要的事都交给了大哥,我对大哥其实是很羡慕的呢。不像我,光是一个王爷空位。”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大皇子心里就更加的愤懑了。 “九弟,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你都已经是王爷了,我们还只是皇子。身居王爷之位九弟都不满意的话,那九弟想要什么?难道九弟想要太子之位不成?”他语气一变,满是阴鸷的问道,目光充满了阴霾的看着他。 凤明阳抿着唇沉默了一下才突然抬头看着骑在马背上的大皇子,微微一笑,像是盛开在冰川上的冰花一样,“太子之位谁不想要?难道大哥要跟我说,大哥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吗?如果大哥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前日就不会想要趁机射杀我了。大哥想要我死,不就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吗?” 大皇子先是一惊,接着面色一变,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佯装镇定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前日的事我已经向父皇解释过了,我那是无意,九弟何必揪着这件事不放?至于太子之位,咱们凤歧国一向不立长不立嫡只立贤,咱们各凭本事,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是威胁?这简直就是笑话!” 凤明阳笑了笑,“是不是笑话大哥比我清楚,前日的事到底是不是意外大哥也比我更清楚。只是大哥要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以后若是有什么得罪大哥的,大哥可不要跟我这个做弟弟的计较才好。” “你什么意思?”大皇子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他。 他在威胁他? “大哥若是觉得我是在威胁大哥,那就是吧,毕竟大哥对我也没有什么兄弟之情,更是差点就杀了我,我记记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吗?当然了,我没有大哥那么心狠,一出手就想要杀了自己的兄弟。” “凤明阳!你不要仗着父皇对你偏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你别以为父皇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大皇子怒道。 “大哥何必说这样好笑的话,咱们争来争去不就是想要争父皇的宠和信任吗?只是我比大哥好运些罢了。大哥还别说,有了父皇的宠爱确实是不太一样的。可惜原本大哥这次应该有机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结果却被大哥你自己作没了。”凤明阳很是可惜的摇着头。 大皇子听了心里一窒,又是恼又是恨。 这种话大家心里知道就好,可是说出来,尤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满满的炫耀和讥讽,还有嘲笑。 他是在他面前得意吗?得意他可以轻易的得到父皇的宠爱,而他们,却要挖空心思,想尽办法才能得到父皇的一声赞许和肯定。 大皇子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就是因为知道是事实心里才更加的不平,不甘。 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凤明阳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而他们却要艰难,小心翼翼的谋求才能得到一点?凤明阳不就是因为有一副破身体吗?他又不是女子,需要人怜惜同情,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他建立过什么大功劳了,凭什么还没有及冠就被封为王爷了,而他都三十多了,却还是一个皇子! “大哥有这个时间来恨我,怨我,还不如把精力花在怎么哄父皇开心这件事上,或许大哥把父皇哄高兴了,父皇也会封大哥为王爷也说不定。”凤明阳似乎是有心想要气死大皇子,字字句句都是戳在了他心头的伤口上,让他气得面色铁青,目光恨恨的看着他。 “我随便走走,大哥你随意吧。哦,大哥箭术不好,也不知道骑马的马术好不好,不管怎么样大哥还是小心些吧,虽然说是皇家围场,可是危险还是有的。”他看似好心的说。 “凤明阳,你别太嚣张了!” 凤明阳挑了挑眉,“大哥,我只不过是好心的提醒你几句,我怎么就嚣张了?如果大哥不稀罕,那就算了。” 大皇子看着凤明阳离开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捉着缰绳的手紧紧的握着,手背青筋暴突,心里有种让胯下的马冲上去把他活生生撞死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如果他真的把凤明阳给撞死了,他也不会有好结果。就算父皇不会杀了他,他也休想再在朝廷上出现了。 最后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阴鸷的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人才骑着马走了。 凤明阳也没有将和大皇子之间的这次小小的冲突放在心上,很快就回到了营帐。因为装病的缘故,现在他也不好出去打猎什么的,只能待在营帐里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了。不过他一向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倒也不觉得无聊。 阮伽南就不成了,在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之后她就待不住了,让陆英领着她骑着马在树林里穿梭,看到什么动物有兴趣的就射上两箭,能不能射中是其次,参与过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她这样乱来最后竟然也真的给她捉到了两只兔子,长长的耳朵,白色的毛,体积不大,看起来年纪应该也不大,还是个未成年的兔子。 答应给两个婢女的东西总算是到手了,她这才高高兴兴的掉头回去了。 她走进帐篷就看到凤明阳穿着一身松叶青的长袍坐在宽椅上翻阅着,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薄薄的落了一层在他身上。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安然,给她一种世事安好的错觉。 听到声音他扭头一看,脸上扬开了一抹浅淡温柔的笑容,“你回来了。” 她愣了一下,本能的应道“嗯,回来了。” 看到她双眼茫然没有焦距的望着自己,他不由得一笑,放下书,起身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又看为夫看得入神了?” 他敲的那一下让她清醒了过来,听到他的话,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给你的脸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他笑,“自然是你给的。” 她哼了一声,不理他了,径自走到了一旁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拆了下来,准备去洗洗手,擦擦脸什么的。 “出去了大半天可有什么收获?”他问。 他这么一问,她顿时就忘记了刚刚的不快,高兴的说道“我打到了两只兔子!可好看了,送给丹青和丹砂,这两个丫头肯定会很开心的。” 凤明阳撇了撇嘴,“怎么就不见你送我什么?”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需要兔子。再说了,一个大男人养什么兔子。” “你可以换别的东西。”他暗示。 她动作一停,狐疑的打量着他,“你真的想养老虎什么的呀?” 就算他想养,她也猎不到啊,这点还真是无能为力。 “养老虎听起来是很威风,可是太危险了,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不实际。”她劝道。 凤明阳顿时就无语了。 正要好好的给她说说,陆英却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神情严肃,“王爷,王妃,出事了。” 凤明阳收起了脸上的轻松,问道“出什么事了?” 阮伽南也好奇的望着陆英。 陆英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大皇子死了!” 凤明阳和阮伽南一惊。 “什么?大皇子死了?”阮伽南震惊万分。 这不可能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而且父皇不是让他不要参加秋猎的事,没事就好好待在帐篷里吗?他怎么会死? 凤明阳眉头一皱,“这件事确定吗?真的死了?” 陆英点了点头,“属下和王妃回来之后牵着马去了马厩,回来的路上就看到皇上身边伺候的宫人面色凝重,神色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拉住其中一个问了。说大皇子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回来,大皇子妃觉得不放心,就让人去找,找了一圈最后才在围场边缘一个偏僻的地方发现了大皇子的尸体。尸体已经搬了回来,正在大皇子的营帐里。这会儿,皇上,皇后娘娘应该都过去了,也有人去通知四皇子和五皇子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凝重。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去晚了估计又要被人说了。 阮伽南也来不及换衣服了,就穿了一身骑裝和凤明阳急匆匆的往大皇子的营帐走了去。 还没有到就已经听到了大皇子营帐里传出来的阵阵惊天动地的哭声,有大人的,有小孩的。 阮伽南眉头一皱。 大皇子真的死了?这件事怎么透露出了一丝丝奇怪啊,谁敢胆大包天的杀了堂堂皇子啊,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大皇子营帐外守着人,看到凤明阳和阮伽南,忙掀起了帘子,让两人走了进去。 帐篷里一片混乱。 大皇子妃趴在大皇子身上不顾形象的悲伤不已的大哭着,随行来的孩子年纪还小,一脸懵懂的站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自己的父亲又为什么躺着一动不动。 皇上面色阴沉,一脸压抑的震怒坐在一旁,皇后也眉头紧锁。 “父皇,大哥他……”凤明阳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凝重担忧。 皇上闭了闭眼,“你大哥……他已经去了。” “这……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大哥的死因可有查出来了?” 皇上阴沉着脸没说话,眼底一片墨色。 皇后轻叹了一声说道“已经让人检查过了,你大哥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看来是被人用什么特殊手法杀死的。” 凤明阳眉头一皱,“可是会是什么人在这里明目张胆,胆大包天的杀了大哥?大哥的随身护卫呢,难道没有跟着吗?” 大皇子妃听到他的话,回头说道“你大哥今天早上出门前说要自己到处走走,散散心,不让人跟着,所以那些护卫就、就留了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大皇子妃悲痛欲绝,觉得自己的人生一下子就翻转了过来,未来也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光亮。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就这样莫名其妙,猝不及防的被人杀了,而他们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太荒谬了! “大哥最近一段时间可有跟什么人结了仇怨?”阮伽南问。 大皇子妃愣了一下,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们。 阮伽南眉头一皱,“大嫂你这样看着我们做什么?” “如果非要说他和什么人结了仇怨,那唯一的人就是你们两夫妻!”大皇子妃看着两人的眼神都不同了,充满了怀疑和愤怒。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大嫂,大哥出了事,你心情不好,情绪激动,胡乱说话我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胡乱攀咬啊!我们两夫妻和大哥那天顶多就是起了一些争执而已,结仇怨是绝对算不上的。而且经过父皇的开导,我们也都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更没有再提过。所以大嫂你说的这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老大媳妇,本宫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伽南说得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能胡乱说吗?”皇后沉下了声音。 “母后,我没有乱说,夫君是什么样的人父皇母后一定清楚,从来就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即便有也没有大到会让人犯险杀了他的地步!” “所以大嫂觉得我们两夫妻那天和大哥发生了一点争执就大到了让我们怀恨在心,去杀了大哥咯?大嫂,你摸着良心说这话能说得通吗?你伤心,我们也伤心啊,可是你不能胡乱攀咬,把这么严重的罪名安到我们身上啊!你这样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让大哥死不瞑目而已!” 大皇子妃哭声一顿,然后哭得更加伤心了,那尖锐的哭上吵得人的耳朵,脑壳都疼起来了。可是人家死了丈夫,哭成这样也可以理解,所以谁也不好说。 可是皇上不管这个。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就死,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本来就已经叫人心烦愤怒了,可是这妇人却一直哭哭哭,哭个不停,什么事都帮不了,一问三不知……越听皇上的面色就越沉,最后怒喝道“行了,别哭了!光会哭有什么用,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最近老大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大皇子妃被皇上突然的吼声吓得哭声一噎,梗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满脸的泪水,狼狈不已。她看了一眼皇上黑沉如墨的脸,那双依然锐利得吓人的眼睛除了震怒之外并没有多少伤心难过,让人看了不禁心冷了起来。 大皇子妃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哭了,低低的抽泣着,心里对自己和大皇子府的将来更加觉得没有希望了。 他们孤儿寡母以后可要怎么办?越想就越伤心,可是这会儿是连哭都不能哭。 “父皇,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严查了,还大哥一个公道,将凶手捉到,严惩!”凤明阳说道。 他话音才落下,五皇子,四皇子接到消息也匆匆的赶来了。 “父皇,儿臣听说大哥他——”四皇子才说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的大皇子,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满目震惊的倒退了两步,嘴里不敢置信的道“大哥……大哥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五皇子上前几步看到大皇子安详的样子,只看了一眼似乎就不忍再看的撇开了眼,脸上是压抑的难过和伤心,一脸悲痛。 阮伽南忍不住瞧了一眼五皇子,觉得他脸上的表情真逼真。 对大皇子的死,说句老实话,她没有太多难过的心情。毕竟没有怎么接触过,也没有什么感情,感觉就比陌生人好点? 倒是大皇子妃和大皇子的几个孩子可怜了,还有大皇子府里的侧妃侍妾什么的,大皇子这么一死,大皇子府算是没有主心骨了。不过大皇子的嫡子若是个能干的,撑个两三年倒也可以把大皇子府撑起来了。他的嫡子现在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十五岁了,在古代,一个十五岁的男子也可以撑起一个家了。 当然了,如果他的嫡子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那就只能这样了。这次秋猎,他的嫡子似乎没有跟着来,说是留在了府里趁着这次机会历练一下,来的都是小的,现在在帐篷里的就是两人最小的一个嫡出的孩子。 “老四,老五,这件事就交由你们两个负责了,务必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干出了这种混账的事!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为你们大哥报仇,还他一个公道!”皇上严声道。 四皇子和五皇子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一喜,飞快的反应了过来,面色郑重的齐声说道“儿臣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大哥一个公道!” 五皇子不由得看了眼凤明阳,却见他神情平淡,似乎对于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他眸色闪了闪。 大皇子的死让围场的气氛发生了一点变化,有些低沉压抑了起来,毕竟死的可是皇上的儿子,是大皇子啊,不是什么小臣子,也不是什么权贵的公子哥儿,是堂堂皇室皇子!而且到底是谁杀的,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叫人担心的。连皇子都敢杀,那其他人呢? 一日没有找到凶手,他们都觉得自己身处于危险当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盯上,悄无声息的杀掉。这对于那些权贵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他们比普通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更加的怕死。 四皇子和五皇子被皇上命令负责查清楚这次的事,两人一头扎了进去,心里都明白,若是这次的事办好了,那定能在父皇面前立功。所以两人就铆足了劲儿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可是一连两天两人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由得有些焦虑了起来。皇上的面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阴沉,让周围的人也心惊胆战了起来。 不过也有心大的人安静了两天见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顿时又心宽了起来,该干嘛就干嘛,对于大皇子的死很快就抛在了一边。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越发的焦躁了起来,这天两人又来到了大皇子的帐篷。即使知道从大皇子妃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还是想试试。 大皇子妃看到两人,眉头皱了皱,心里很是烦躁。 父皇让这两人去查夫君的事,可是这两人却天天跑来这里问东问西的,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还问什么?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去查凶手!按照他们两人现在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凶手,为夫君报仇? “大嫂,抱歉,我们又来打扰了。”四皇子有些抱歉的说道。 大皇子妃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你们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的不用浪费时间了。再过两日夫君的尸体就要运送回燕京了,你们若是再……你们让夫君如何安息?” 四皇子,五皇子脸上一阵发烫。 两人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想了想四皇子才又说道“大嫂,我们想再去看看大哥。” 大皇子妃眉头一皱,对他们这个提议有些不满,“你们的大哥已经死了,难道你们就不能让他安心上路吗?”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打扰他的尸体! “大嫂,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也是想尽快找到凶手还大哥一个公道啊!难道大嫂你不希望在大哥入葬之前找到真凶吗?”五皇子说道。 大皇子妃沉默了一下才无奈的道“也罢,你们随我来吧。” 大皇子妃领着两人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帐篷前说道“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省得看到了伤心。” 在住的帐篷旁边又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帐篷用来停放大皇子的尸体。虽然塞外的气温不高,但为了不让尸体腐烂,帐篷里堆放了不少冰块。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走进去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搓了搓双臂。 “五弟,大哥的尸体我们不是已经看过很多遍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四皇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五皇子叹了一口气,“现在咱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毫无头绪,可是咱们不能因此就什么都不做啊!四哥你是没看到父皇的脸色吗?我们若是再找不到线索,就该轮到我们两个倒霉了。” 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好差事,没想到是烫手山芋。 亏得他们之前还暗地里乐,觉得终于可以将凤明阳踩到脚下了。可是没想到啊,父皇将这样的事交给他们,根本就是护着凤明阳,因为父皇知道这件事不容易查! 每每想到这五皇子心里都要呕血。 现在他们毫无头绪,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才是好,唯有再回头看看了。 四皇子听了他的话想到这两天的事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真他妈的倒霉啊! 两人走到了大皇子的尸体旁,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一句,大哥,得罪了。然后才掀开了盖在大皇子身上的白布,看到大皇子微微有些浮胀起来的脸,两人都觉得瘆得慌,忙移开了视线。两人想要找线索,但是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前前后后他们也看过几遍了,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这次大概是想到是最后一次,也是他们的希望了,所以两人决定仔仔细细的再检查一次,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两人忍住恶心的在大皇子的尸体上小心翼翼的翻找着,这里摸摸,那里也摸摸,希望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两人几乎将大皇子都摸了一遍,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都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了,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走动着。 五皇子眉头紧皱,走到了尸体下方,结果不小心被放着尸体的临时搭出来的床脚给绊了一下,更糟糕的是他刚好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大皇子的尸体。这么一绊,他整个人就失控的跌向了大皇子。 他睁大了眼,本能的挥动着双手,慌乱的想要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跌倒在大皇子身上。他可不想和一个死人来个亲密接触。可是由于大皇子的尸体现在变得非常柔软,他的手才碰到他的身体,那软绵绵的感觉就吓得他手一滑,滑向了两边,双手撑在了床板上,他就悬在了大皇子尸体上方,和他面对面。 他吓得面色发白,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 四皇子看得目瞪口呆,脱口道“五弟,你刚才差点就要和大哥来个亲密接触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受不了了。 五皇子面色难看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真是晦气!” “行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走吧,这里冷飕飕的。”四皇子搓着手臂说道。 五皇子点了点头,走了两步不经意的一看却看到大皇子的手似乎从白布下伸了出来。他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头将他的手放回去的比较好。还有白布也还没有盖上去,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大哥,现在人也死了。 “等等。”他说着走了回去,捉住大皇子的手腕就要将手放回去,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就看到地上滚落了一颗珠子,看样子似乎是从大皇子手里掉下来的。 他一愣,四皇子也注意到了,也愣了一下,然后忙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在将那颗珠子捡了起来。 “大哥手里怎么会有一颗珠子?”他有些奇怪的问。 五皇子摇了摇头,“之前没发现。” 想了想好像之前他们来看的时候也并没有动大哥的手,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一颗珠子。 两人相视了一眼,眼睛同时一亮。 “这珠子会不会是凶手在杀大哥的时候被大哥无意中扯下来,然后就攥在手里不松开的?”四皇子猜测道。 五皇子点了点头,“一定就是这样的,除了这样不可能再有别的可能了!” 这珠子肯定不是大哥自己攥在手里的,那就只能是凶手的了!只要找到这珠子的主人,那就能找到凶手了! 两人满心欢喜,给大皇子的尸体盖好白布就拿着珠子急匆匆的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宁王的东西 找到了那颗珠子之后四皇子和五皇子立刻就禀报了皇上,于是相关人员再一次齐齐聚集到了皇上的宝帐里。除了皇上,皇后,敏贵妃,两个皇子之外,还来了一个大臣,都是朝廷上很有威望的大臣。 凤明阳和阮伽南来到宝帐见到宝帐里的情景,不由得挑了挑眉,相视了一眼。 莫非四皇子和五皇子真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如果是这样倒也好,免得大家心里惶然不安,玩都不能好好的玩。 皇上看了一眼大家才对四皇子五皇子说道“人都来了,你们两个说已经找到了重要线索,现在就说说吧,怎么回事。” 大皇子妃坐在一旁有些激动。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真的查到了真相,她还以为、以为……这下好了,夫君的在天之灵总算是可以安息了。 “四弟,五弟,你们赶紧说说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心狠的把夫君杀了!我一定要替夫君报仇!”大皇子妃恨恨的说道,目光怨恨愤怒。 “大嫂稍安勿躁,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五皇子安抚道,“不管是谁,不管手段如何的高明,最终都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五皇子说着不由得看了眼凤明阳和阮伽南。 阮伽南眉头一皱,觉得五皇子这眼神似乎有些深意。难道大哥的事牵扯到了他们两夫妻?不可能吧,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啊,自从那天之后她连大哥都没见过呢。 这么一想她又淡定了下来。她没做过的事,别人就算是想冤枉也冤枉不了。 四皇子见人都到齐了,看了一眼在场的人,视线似乎在凤明阳身上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移开了,大声的说道“各位也知道我和五弟这两天一直在查大哥的事,但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直到今天……因为大哥的遗体很快就会被送回燕京,所以我们两兄弟就想着和大哥做个告别,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果不其然,真的让我们找到了!这肯定是大哥的在天之灵给我们的指引,让我们找到凶手!” 说着四皇子就从袖笼里拿出了一块帕子,帕子里似乎包着什么东西,他慢慢的把帕子打开,然后大家就看到帕子中央放着一颗小小的琉璃珠子。 凤明阳和阮伽南看清楚那颗珠子之后心里不禁同时一沉。 “这个是我们在大哥的手里找到的!我们怀疑这就是凶手在杀害大哥的时候,被大哥无意中拽下来,捉在手里不放的珠子。也就是说,这应该就是凶手的东西。所以只要我们知道这珠子的主人是谁,那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大皇子妃见状扑了上去,激动的将四皇子手上的珠子拿到了手里,看了起来,追问道“那你们可找到了这珠子的主人?” 她仔细的看着手上的珠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好像常见的,大家腰间挂饰上的珠子。而且琉璃这种材质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说不定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珠子,这如何找? 五皇子笑了笑,“大嫂,你不妨仔细闻闻这珠子,看看这珠子上面是否有什么味道。” 大皇子妃一愣,有些狐疑奇怪的看了眼五皇子,但还是慢慢的将珠子放到了鼻子前仔细的闻了闻,接着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喃喃着道“味道……好像,好像有股药味——” 她猛的睁大了眼睛,凌厉的视线射向了凤明阳,尖叫道“九弟,是你,这是你的珠子是不是?” 听到大皇子妃的话,柔妃反射性的就站了起来,一个大步走到了大皇子妃面前,把她手里的珠子夺了过来,一看,面色顿时一变,脱口而出道“小九,这珠子不是你一直串在玉佩上的珠子吗?怎么会、怎么会会在……” 阮伽南顿时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柔妃。 柔妃说完似乎才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紧接着又松开了,无力的辩解道“应该,应该是本宫看错了……这珠子,珠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许多人都有……不可能是小九的……不可能……” 阮伽南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柔妃是终于忍不住了吗?这样欲盖弥彰的话还不如不说。 皇上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立刻怒道“小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了!” 皇后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牵扯到小九身上。 连柔妃都这样说了,两人的面色也不太妥,那这珠子无疑就是小九的了。可是小九的东西怎么会到了大皇子手里?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大皇子的死和小九有关的。小九不是这样冲动的人,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大皇子真的是小九杀的,小九也不可能蠢到留下这么重要的证物给别人找到了。 到底是谁在陷害小九? 凤明阳正要站起来,阮伽南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他反射性的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对他笑了笑,轻轻的挣开了他的手,走了过去将柔妃手上的珠子拿了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坦然的承认道“这珠子确实是王爷的,不过前些日子我见了很是喜欢,所以就向王爷讨了过来,所以应该说这珠子是我的东西。” 皇上听了顿时怒火中烧,“所以说,老大是你……” “父皇,这珠子确实是我的,但是大哥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这珠子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丢了的。”而且就算没丢,别人想陷害他们两夫妻,把珠子偷走也不是难事吧? “你还敢狡辩,不是你杀的,为什么你的东西会被夫君捉在手里不放?”大皇子妃尖声叫道,失控的朝着阮伽南扑了过去,心里一直压抑的惊惶不安,悲伤痛恨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怨恨不已。 他们杀了夫君就是断送了她的后半辈子,毁了整个大皇子府,害了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不恨,不怨? 阮伽南敏捷的闪开了,大皇子妃一个不稳,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九弟妹,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大嫂!”五皇子站了起来气愤不已的指责道。 阮伽南瞥了他一眼,“五哥,你没看到吗?是大嫂想先伤害我,我只是本能的闪开了而已。难道五哥让我乖乖的站在这里不动吗?” “你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大嫂发泄一下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吗?为什么到现在你们还是一点悔意都没有?那是我们的大哥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心狠,残忍的杀害了大哥,让他英年早逝呢?”五皇子痛心疾首的说道。 “打住!五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杀了大哥?就因为一颗珠子吗?可笑,那是不是我把你身上的玉佩放到大哥身上,你也会成为凶手?”阮伽南老实不客气的呛了回去。 五皇子被他气得面色铁青,“你,你,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这能混为一谈吗?如果不是你杀了大哥,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大哥手里?你能说得通吗?” 阮伽南双手一摊,“我为什么说不通?第一,这珠子并非什么贴身罕见之物,我和王爷也不会太过细心保管,什么时候丢了可能都不知道。第二,这珠子并非什么特殊物件,也不贵重,回到帐篷可能我们就这么随意一放,帐篷里有人进进出出,谁知道是不是被哪个有心人给拿走了,想要故意陷害我们呢?” 五皇子冷笑了一声,“有人在大哥遇害的那天看到过九弟和大哥起了争执,最后大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谁知道是不是九弟和大哥起了争执之后一怒之下失去理智做了不该做的事呢?” 皇上眉头一皱,望向了凤明阳,眼底有着打量,怀疑。“小九,这是怎么回事?” 凤明阳不慌不忙的说道“回禀父皇,那天我确实和大哥在外面碰上了,还说了几句话,但是绝对没有像五哥说的那样。至于五哥说的最后看到大哥怒气冲冲的离开,我实在是有些不解。我和大哥只是打了声招呼,大哥担心我身体,询问了几句,我回答了,就这么简单的事,不知道为何到了五哥嘴里却变了个样。如果说是有人看到我和大哥起了争执,那五哥不妨把人叫来,当面对质。” “至于这个珠子……”他望向了那颗珠子,“珠子原本是我的没错,前几天阿南看着喜欢就向我讨了去,挂在了腰间的宫绦上,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况且阿南说得也有道理,或许是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就把珠子掉了也说不定,毕竟阿南不像我一直待在帐篷里,她也是出去打过猎的。树林里杂草丛生,杂乱无章,行走间被什么东西勾到也说不准,不是吗?” 五皇子冷笑了一声,“你们自然是这么说了。没人杀了人之后会爽快的承认的。”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父皇,儿臣问心无愧。四哥,五哥若是怀疑,尽管来查。” 皇上眸色沉沉的看着凤明阳问道 “小九,你那天和老大说过话你为什么没有提起过?” “儿臣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也就没提了。”他老实的说道。 不过是非常轻松平常的一次见面谁会放在心上?谁又会想到他竟然突然就死了呢? 皇上没有说话,锐利的眼神充满了逼压的看着他。他神色不动,微微垂着眼眸,恭谨温顺。 “皇上,臣觉得宁王殿下说得倒也是道理,现在光凭一颗珠子还不能断定宁王殿下或者宁王妃就是凶手啊!”一位大臣说道。 阮伽南看了过去,认了认才认出说话的人似乎是杨家的人,当世大儒,也是杨嬑的大伯,翰林学士。 她眸色一动,垂下了眼眸。 “杨大人所说有理。而且宁王殿下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帐篷里么?这应该有很多人证才是,至于宁王妃……不是也去打猎了,仔细盘问一遍大概也就明白了。”有人附和道。 五皇子一听,顿时有些着急了,忙说道“两位大人此言差矣。现在这颗珠子是唯一的线索,既然做了,那凶手肯定不会毫无准备。” 五皇子言下之意就是说宁王两夫妻既然要杀大皇子,那就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不可能就等着他们去盘问的。 “珠子确实是唯一的线索,所以才更加应该查个清楚明白。更何况这珠子宁王殿下已经给了宁王妃,事情怕是扯不到宁王身上啊!而宁王妃一个女子,想要杀了大皇子……皇上,臣觉得不太可能。” “杨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都说夫妻是一体的,九弟妹做的事九弟不可能完不知道!而且谁知道这珠子到底是不是已经给了九弟妹呢?”难道就不会是凤明阳知道事情要败露了,所以才故意将事情推到阮伽南身上吗? 凤明阳冷冷的瞧着他,“那五哥的意思是想凭着这一颗珠子就要定我们两夫妻的罪?想要我们认罪为大哥抵命了?五哥你到底是想要找到真凶替大哥报仇还是想趁机打压我?” 被人拆穿了心思,五皇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是马上又镇定了下来,冷笑了一声说道“九弟,我当然是想替大哥报仇了。我也不是针对你,只是实话实说。” “如果五哥真的没有针对我,那就应该好好去查,而不是凭着一颗珠子就来定我们夫妻的罪。” 两兄弟争锋相对,让皇上的面色越来越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无可忍的怒吼道“行了,都给朕闭嘴!看看你们像什么话,是想要气死朕吗?” 凤明阳和五皇子连忙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皇上息怒,两位也是太过心急,担心所以一时忘记了分寸。”坐着的几个大臣忙说道。 皇上面色铁青,有些失望的看着两人,特别是五皇子,“朕把事情交给你和老四处理,不是为了给机会你们两个乱来的!老大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们还要自相残杀吗?” 四皇子听了不由得暗暗扯了扯嘴角,他什么都没说啊,父皇怎么把他也骂上了…… 自相残杀?阮伽南很想说一声,父皇啊,你就不要装了,自古以来皇室中就没有哪个是不自相残杀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几个儿子私底下在斗个不停。只是现在还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而已。 “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 皇上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知道错就把精力和心思放在正经事上面!这颗珠子虽然是小九的,但是却已经给了宁王妃,可宁王妃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那你们就去查!如果是他们两夫妻做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落下!如果最后真的证明老大的死和他们两夫妻有关,朕一定严惩不贷,绝对不会偏私!” “父皇英明。”四皇子和五皇子齐声说道。 说完皇上又看着凤明阳沉声说道“小九,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就不要随意走动了。如果事情不是你们做的,父皇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了。但如果是你们做的,朕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你可听明白了?” “儿臣明白。父皇,儿臣无愧于天地间,只管让四哥五哥查个明白,也好还儿臣一个清白。”凤明阳神情凝重。 五皇子眼里闪过了一抹不甘。 他没想到情况到了这种地步,父皇竟然还是选择偏袒凤明阳。 这颗珠子可是在大哥手里找到的,如果不是凤明阳或者是阮伽南杀了大哥,那属于他们的东西怎么会在大哥手里?就算真的是他们丢了珠子,那也不可能会跑到大哥手里啊!这么明显的事情,道理,父皇不会不懂,可父皇还是偏私了。如果今天换做是他成了被怀疑的对象,父皇也会这么宽容吗?哼,只怕会二话不说就将他押下吧? 五皇子在心里愤愤不满的想着。 皇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两人说道“小九,从现在开始,你们两夫妻就待在帐篷里,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开帐篷半步!” 这就是要将他们禁足了。 凤明阳没有多说什么,“是,父皇。” 五皇子见状眸色闪了闪,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凤明阳和阮伽南被人送回了帐篷,说是送,其实就是监视。不过两人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的,被人怀疑是凶手也不见有丝毫慌乱,淡定自若得让人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被吓傻了,反应不过来。 气氛异常的紧绷低沉,让周围的人不注意都不行,看到宁王夫妻身后跟着的禁卫军,大家心里都不由得开始猜测了起来,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唯有大皇子这么一件事了……难道宁王竟然牵扯到了大皇子的死上面?皇上一向偏宠宁王,现在居然让禁卫军监视,大皇子不会是宁王杀的吧? 如果真的是,那燕京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雨欲来 监视的人自然是不会进入宁王的帐篷去监视了,只是守在了帐篷外,一左一右,陆英看到此情景,心里很是担心。皇上一向纵容宠爱王爷,连责骂都少有,可是现在却让人来监视王爷。难道皇上真的相信大皇子是王爷杀的吗?这怎么可能啊,皇上应该很了解王爷的为人啊! 陆英十分的担心,同样担心的还有丹砂和丹青两人。相比陆英,其实她们心里更加惶然不安,因为她们对所有的事情都不了解,特别是皇室的事,可即使是这样,她们也明白,如果王爷小姐真的牵扯到了大皇子的死上面,那肯定是非常麻烦的,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两人都不敢想那个可能。 而且现在禁卫军守在外面,她们的自由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想要问什么都不敢多问。 “陆英,你赶紧想想办法啊!”丹青低声着急的道。 陆英有些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王爷的东西被人发现在大皇子手里攥着,偏偏大皇子还死了,这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了。”他也是急得不行啊,哪里会想到王爷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事。 丹砂眉头紧皱,眼里满是担心和愁虑,“那颗珠子怎么会到了大皇子手里?我相信大皇子的死和小姐还有王爷一定没有关系。可是那颗珠子,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到大皇子手里,想要借此来陷害王爷和小姐?” “一定是这样的!小姐的东西都是我检查搭配的,我一直没有发现小姐的宫绦上的珠子不见了。大皇子死了都三天了,如果真的是小姐杀了大皇子,那就是说那颗珠子在当时就已经被大皇子攥在手里了。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大皇子死的第二天,我帮小姐收拾衣服的时候我还看到了那颗珠子在小姐的宫绦上!”丹青回想了那几天的事。 “你确定?”陆英神色一变,神情严肃凝重的问。 丹青睁大了眼,“当然了,小姐要穿戴的东西我每天都会收拾整理的。如果不见了一颗珠子,还是小姐喜欢的,我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当时我还拿着看了看,觉得很是漂亮,还自言自语的说难怪小姐会喜欢。当时……”丹青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当时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丫鬟在,她也听到了我说的话,还取笑了我一下。” 只要找到这个丫鬟,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大皇子的死和小姐还有王爷根本就没有关系?因为大皇子死的第二天,那颗珠子还是在小姐的宫绦上的! 丹砂迅速安排道“陆英,你和丹青立刻就去找这个丫鬟,我进去和小姐还有王爷说说这件事。” 陆英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和丹青急匆匆的离开了。 丹砂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快步的朝着帐篷走了去,但是在帐篷前却被人守在两旁的禁卫军给拦下了。 “我是宁王妃的贴身婢女,皇上只是说让王爷王妃不要离开帐篷而已,并没有说不准其他任何人进出。我是王妃的贴身婢女,你们不让我进去,难道是想让王爷王妃自个儿动手不成?”她俏脸一沉,不卑不亢的说道。 守在两边的人相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收回了想要拦住丹砂的手。 丹砂暗暗松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看到自家小姐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丹砂心里很是担心,走了过去福了福身一口气的说道“小姐,有件事奴婢要告诉小姐。刚才丹青说在大皇子死的第二天她帮小姐收拾衣服的时候还看到了那颗珠子在小姐佩戴的宫绦上,她还自言自语的赞叹了几声。而当时除了丹青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丫鬟在,那个丫鬟也听到了丹青的话,还取消了她一番。若是找到那个丫鬟,不就能证明在大皇子死的时候小姐的珠子其实还没有丢失吗?” 阮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她才问道“丹青确定吗?” 丹砂点了点头,“确定。” 她凝眉沉思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道“如果丹青说的话是真的,找到那个丫鬟确实是可以证明。但是……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那这个丫鬟应该是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估计也说不出口了。背后的人既然对他们下手了,用上了这么一招,那肯定不会毫无防备。 丹砂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立刻就着急起来了,“小姐,你是说那个丫鬟很有可能已经被人……那怎么办?如果不能证明这颗珠子是后来才丢了的,那小姐和王爷……”岂不是不能摆脱这个罪名了?那可怎么办?杀皇子的罪名可是不轻啊,如果真的被人陷害成功了,那就算王爷得宠也没有什么用啊! 阮伽南看了一眼丹砂,从她眉宇间可以看得出此时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一惯冷静的她都开始慌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丹砂,不用担心。你家小姐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啊,不是我做的事情谁能栽赃给我?想要栽赃给我,还得看我愿不愿意配合呢。” 当她是死人呢,就这么样把一个死猫吞下去? 而且她总觉得这事虽然说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手段着实是有些拙劣,算不上太高明。一颗珠子并不能说明什么。想要定她的罪,人证物证每一样都不能少。 这颗珠子被在大哥手里被发现,她顶多就是嫌疑人,并不能直接证明大哥的死跟她有关系。这事想要查清楚也并非难事,围场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就算没人看到大哥是怎么死的,但是总有人在同时间段看到她在另外一个地方活动吧?她有很明显的不在场证据啊! 现在就是担心那些所谓的能证明她不在场的人是不是都会闭上嘴巴,如果是这样,那就死无对证了。 “都是我连累了你。”凤明阳突然说道。 阮伽南有些讶异了,“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凤明阳抿了抿唇说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哦?冲着你来的,那为什么要陷害我呀?”她很虚心的问。 他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如果真的是冲着他来的,背后之人会对阿南下手也不是说不通。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对自己的王妃很是喜爱,感情很深。一时半会的拿捏不了他的短处,那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让宁王妃陷入命案中似乎也是不错的主意,最后就算是查清楚了,可是多少会受到影响,特别是对一个女人而言。 方才回来的时候大嫂看他们的眼神是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们两夫妻给杀了。就算之后查清楚了,这仇也是结了。他倒是无所谓的,就是担心会连累到阿南。 “哦,是哦。”她木着脸道。 凤明阳“……”她能不能表现得害怕一点,担心一点?或者是哭一下也好,这样太淡定了不好吧?让人看到了会误会的。 丹砂看到两人的互动心里是一阵着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和王爷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真是急死人了。 “那王爷心里可有怀疑的对象?”阮伽南决定正经一点,问道。 凤明阳想了想缓慢的摇了摇头。 原本他还以为是五哥他们做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可如果不是五哥,那会是谁?还有谁敢在这围场里明目张胆的把一个皇子杀了?而且还要栽赃到他们两夫妻身上,这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可珠子他可以肯定是后来有人从他们这里偷走了,然后塞到了大哥的手里,等四哥,五哥去检查的时候再露出来,被发现,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可问题是,这里除了四哥五哥可能会陷害他,想要看他倒霉还有谁?大臣? 凤明阳迅速的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此次随行而来的官员,想要知道其中是不是有谁对自己十分恼恨,以至于用上这样手段来陷害自己的。可是想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什么有很大嫌疑的人。 “丹砂,让陆英进来,本王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办。” “王爷,陆英和丹青去找那个丫鬟了。” 他蹙了蹙眉,“这样吧,你先下去,把伺候的人都排查一遍。王妃的挂饰不见了,那肯定就是有人偷偷进来把珠子偷走了,然后交给了旁人,再塞到了大哥手里。能自由进出我们帐篷的人除了伺候的人就没有别的人了。不管是我们自己带来的,但是随行来的宫人,你都要想办法弄清楚,找出最有嫌疑的人。” 丹砂点了点头,“奴婢现在就去办。” “去吧!还有,如果这人是在我们身边,现在事情暴露了,肯定会另有动作,你让人多注意,盯紧了。” “是,王爷。” 丹砂走了出去之后阮伽南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敲,若有所思,“你说是不是咱们的人里头出了个叛徒啊?” 虽然说他们也不是非常的严防死守,可是想要轻轻松松的把她的东西偷走,那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先不说这帐篷日夜都有人守着了,就是帐篷里,白天绝大多数的时间丹砂和丹青两人都是在的,而且这两天他一直待在帐篷里,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东西还是丢了,只能说明是他们中间出了叛徒。 凤明阳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你怀疑谁?”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 近身伺候的是那几个人,但也不是说就是他们做,更加不是说其他伺候的人就没有嫌疑了。若真的是想把东西偷走,有的是办法。 “哎,现在还是好好想想如果不能洗清嫌疑的话咱们要怎么办吧。”她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害怕?”他问。 她严肃认真的点着头,“自然是害怕了,这是杀人的罪名啊,一个不慎,我可是要抵命的。” 凤明阳“……呵呵。” 听到他这声呵呵,阮伽南顿时不乐意了,“王爷,你什么意思啊。” “没有什么意思,本王就是觉得让王妃担心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非常诚恳愧疚的说。 “你若是真的过意不去,那就赶紧找出真凶啊!” 他轻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想找出真凶,可是现在毫无头绪,他还真没办法一时半会就找出真凶。再说了,这件事又不是他负责的,他倒是要看看四哥五哥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看到他那样子,阮伽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她又想到了自己心里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 这件事真的是冲着凤明阳来的? 帐篷外,没多久陆英和丹青就回来了,只是两人的面色却不太好看。 看到两人的神情,丹砂心里不禁一沉。 “人呢,你们看找到了那个丫鬟?”她有些急切的问。 丹青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找到。大家都说没有注意有这样的一个人,而且也没有见过。” “那叫什么名字,有了名字总该能查得到吧?”随行来伺候的人都有登记在册的,只要知道名字,那就好办了。 丹青闻言却差点就哭出来了,“没有,我不知道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我就只记得她大概的长相。那天其实我也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可是、可是她却没有说,还说什么她的名字太普通了,而且也不好听,省得说出来污了大家的耳朵……我当时也没有觉得不对,心想她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不想说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可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是想问都不知道去哪里问了! 丹青很是懊悔,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如果那个丫鬟没有问题,怎么会不愿意告诉别人她的名字呢?还说什么因为自己的名字太普通,太难听了,所以不想说,她居然还蠢得相信了!这下好了,小姐现在遇上大麻烦了,她却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上! 越是想丹青心里就越是懊悔难过,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丹砂见状眉头一皱,“你哭什么?现在是哭的时候吗?收拾好心情,赶紧去查一查咱们帐篷里伺候的人,看看谁有问题。小姐和王爷说了,能把珠子偷走的人肯定是帐篷里伺候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查个清楚明白!如果能找到偷了珠子的人,那也能帮小姐洗清嫌疑的。” 丹青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贱蹄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我不宰了她!” “你还不去查事情傻傻的站在这里做什么?”丹砂看到陆英还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一旁,顿时没好气了起来。 陆英傻愣愣的哦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才转身准备去查,但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两人顿了顿才说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相信王爷和王妃,他们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丹砂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安慰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英看了眼丹砂见她面无表情的,缩了缩脖子赶紧走了,好像走得慢一点丹砂就会骂他一顿似的。 丹青看着陆英离开,然后又看了眼丹砂,眼神很有深意。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丹砂回过神来就看到丹青正一脸诡异的看着自己。 丹青张了张嘴,本来是想取消揶揄她一下的,但是想到现在的事情,顿时又没有了心情。 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咱们赶紧去查吧,看能不能找打什么线索,帮到小姐。” 只是一个下午下来,不管是丹砂丹青还是陆英,都是一无所获。 凤明阳和阮伽南听了陆英的话之后相视了一眼,更加确定大哥的事确实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是如果不是四哥,五哥做的,那会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不惜杀了一个皇子来陷害他们。而且关键是这手段真的并不是很高明啊! 越是想阮伽南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就越重。如果是她做这样的事,要么不做,要么一出手就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不能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和可能。但是现在……皇上知道指望不上四哥,五哥,已经另外让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到时候背后之人的陷害不就是白搭了吗?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任命去调查的人也很快就查清楚了。 的确如同丹青所说,大皇子死的第二天她还在帐篷里看到那颗珠子,当时她身边也确实是有一个丫鬟在,可是这个丫鬟最后被找到却已经死了,而且看起来像是畏罪自杀。于是大家推测说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丫鬟听了谁的命令将阮伽南的东西偷了出去,然后背后之人就将珠子放在了大皇子手里,借此来陷害宁王。 而宁王妃,大皇子死的时候她虽然不在帐篷里,可是身边却有人证能证明她没有离开过大家的视线。宁王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是和大皇子碰过面,也说了话,不过和大皇子分开之后就回了帐篷,在他们分开之后也有人看到大皇子骑着马在草原上转了一圈才离开。 这么一来,两人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没有证据,就算有人依然怀疑也没有什么用。 大皇子妃,四皇子和五皇子自然是不想这么放过宁王两夫妻的。特别是大皇子妃,心里是已经认定了自己的丈夫是被宁王两夫妻杀的。至于别人查到的事她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如果真的是宁王两夫妻做的,那个丫鬟说不定就是他们杀的,因为如此一来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个丫鬟身上了。死无对证,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丫鬟偷了那颗珠子。 可是皇上想了想竟然就这样解除了宁王的禁足,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 大家看到这情景,纷纷在心里感叹,亏得他们还以为宁王要失宠了,敢情是他们多想了。瞧瞧,不过是一夜的工夫,皇上就把宁王给放出来了。牵扯到了大皇子的死里面,结果这么快就安然无事了,果然是宁王殿下啊,换做是别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证明大皇子的死和宁王两夫妻没关系,但是真正的凶手又还没有找到,皇上更加恼火了,狠狠的把四皇子和五皇子给臭骂了一顿。将两人骂的灰头灰脸的,转头又在心里将凤明阳给恼恨上了。 “九弟可真是有手段啊!”离开了皇上的宝帐,几个走了出来,五皇子心有不甘的看着凤明阳冷嘲着说道。 “五哥说笑了。” “哼,也不知道大哥在天之灵会不会死不瞑目!”父皇竟然就这样放过他了,偏袒到了如此地步,明晃晃的!不管怎么说他的东西都在大哥手里找到了,那他就有嫌疑,可是父皇却如此轻易的就说这件事和他无关!这不是明摆着偏袒凤明阳,要护着他吗?这让他们几个兄弟的脸往哪摆?大哥可是已经死了,是已经死了! 凤明阳淡声说道“五哥如果真的担心大哥会死不瞑目的话,那就更应该把事情查清楚,还大哥一个公道,而不是在这里追着我不放。你心里很清楚我不可能杀了大哥。倒是你……”他欲言又止。 五皇子顿时就恼怒了起来,“凤明阳,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大哥是我杀的吗?” 凤明阳看了眼四周,往五皇子身边走了几步,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五哥,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呢?大哥是长子,一直以来也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可是太子之争可能性最大的人之一。五哥你和八哥他们难道真的就不担心吗?你们想趁机解决一个对手也不没有可能的事,不是吗?” 听了他的话五皇子大惊,骇然的看着他,“你、你……” 他这么说是知道自己和八弟是一起的? 凤明阳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哥,你们也别一直把我当傻子。大哥到底是谁杀的,你我心知肚明。你说你,既然想要陷害我,为什么不下狠手呢?这样反而会暴露自己,不是吗?你看现在我安然无事,可是你们就说不准了。父皇若是执意要追查下去,我觉得你们也隐瞒不了多久。” “凤明阳,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大哥的死与我无关,你别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五皇子压低了声音咬牙说道,目光阴狠的看着凤明阳。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五哥你不用紧张,我就随便说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是谁做的,最后总会露出马脚来的。你和四哥一直查不到什么,父皇可是很生气呢,说要让我来负责。你说我能不能查到一点什么?” 五皇子一愣,接着脱口反驳道“不可能!父皇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事情交给你了?” 凤明阳低笑了一声说道“五哥你当然没听到了。明面上还是你和四哥在负责这件事,但是暗地里,父皇已经交给我了,还说让我可以随意调动禁卫军。现在我已经洗清罪名了,我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争取立个大功了。” 五皇子听了他的话有些气急攻心,可到底没有失去理智,阴冷的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那五哥我倒是真要看看九弟你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查清楚这件事了。如果九弟真的能把事情查清楚,那也是帮父皇解决了一件烦心的事,还了大哥一个公道,也是好事一件。我也会一样高兴的。” 凤明阳笑了笑,只当没听出他磨牙的声音,“五哥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五哥可不要觉得是我抢了你和四哥的风头。” “你放心吧,绝对不会的!”五皇子已经咬牙切齿了。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毕竟我还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替父皇分忧解难。”凤明阳很是欠揍的说完也不管五皇子已经被他气得面色发青,像是随时要爆发的盛怒样子,拉着暗暗翻白眼的阮伽南走了。 五皇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阴鸷。 阮伽南回头看了眼,他们走得已经挺远了,但依然能感觉到五皇子阴鸷的目光带来的阴冷气息。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啊,好好的你去刺激五哥做什么?”阮伽南有些无语的问。 “我这哪里是刺激他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凤明阳并不觉得自己刺激了他,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再装了而已。装太久也是会累的。 “可是我看五哥被你的话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而且你这样刺激他,万一他急起来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麻烦的还是我们啊。” “王妃怕麻烦?”他侧头看着她。 她点头,“应该没人会喜欢麻烦吧?” 凤明阳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低声道“可有些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正面迎接。王妃,你说呢?” 她挑着眉看着他。 所以他刚才就是故意的咯?他是想故意惹恼五哥,然后逼他出手对付他吗?他有这么蠢? 似乎看穿了她眼里的疑惑,他又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他将这里的事传回燕京,燕京的人会怎么做。” 她扬了扬眉,所以他是想知道八哥会做什么,或者根本就是想逼八哥?怎么,不耐烦了,想趁机撕破脸?他就不怕柔妃会暗中做什么? 说起来柔妃到底是想干什么?一直以来都按兵不动,就好像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她真的是很无辜的一样。 原本她以为给母后解毒了,柔妃会忍不住有所动作,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什么都没做,耐性十足,让她都不得不佩服了。这耐性难怪会在宫里隐忍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人发现她的真面目。 “王爷,你可别惹祸上身才好啊。”她好心的提醒。 “怎么会?再说了,不是还有王妃在吗?有王妃和本王共进退,本王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他十分的真诚。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呵呵哒。 两人一路拌嘴回到了帐篷里。 五皇子回到帐篷一连摔了两套茶具,怒气勃发,面色阴沉不定。想起刚才凤明阳说的话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真是难为他以前隐忍了那么多年,现在才露出爪牙。是觉得已经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了,有了底气,又有父皇的偏宠,所以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自得,骄傲了是吧?以为已经占足了优势是吧?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那他就要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他面色阴沉的走到了书案后坐下挥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吹了吹很快就将信放入了信袋里封好,扬声叫道“来人!” “五殿下。” “速速把这封信送回燕京!” 来人将信接过恭敬的道“是,五殿下。” 看着送信的人走出去,五皇子眼里闪着阴霾的光芒。 凤明阳,你就等着吧!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柔妃的帐篷里,宫婢正站在柔妃身后拿着玉梳动作轻柔的梳着柔妃那头依然黑亮柔顺的头发。 “娘娘,您都知道了吧?宁王殿下和宁王妃身上的嫌疑已经洗清了,皇上让守在宁王殿下帐篷外的禁卫军撤走了。而且听说皇上还让宁王殿下暗地里去查大皇子的事呢。”梳头的宫婢讨巧的说道。 柔妃抚摸着首饰的动作一顿,“哦?是吗?今天本宫在帐篷里一直没有出去,睡得有些久了,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小九身上的嫌疑能洗清本宫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本宫也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两天本宫是愁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啊!” “娘娘无需担心,宁王殿下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铜镜里,柔妃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语气倒是一惯的柔和,她喟叹了一口气,“是啊,小九的确是个福大命大的人,时常能逢凶化吉。” “可不是嘛,所以娘娘就无需担忧了。现在宁王又已经好起来了,在前朝也暂露头角,相信以后一定会更加好的。娘娘就等着享福好了。” 柔妃似乎轻笑了一下,“嗯,本宫以后就等着享福好了。” “娘娘,头发已经梳好了,可否现在就休息?”梳头的宫婢问。 柔妃站了起来,揉了揉额头,有些疲累的道“休息吧,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现在小九的事也算是云开见月明了,本宫就能放心睡一个好觉了。” “那奴婢扶着娘娘去休息吧。” 才走了两步,帐篷的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一人走了进来,柔妃一见此人,便对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先出去吧,本宫这里不用伺候了,守在外面就是了。” “是,娘娘。” 待宫婢走出去之后柔妃才一收脸上的疲累表情,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眼神锐利的看着来人,“何事?” 来人低着头无声的走近,双手奉上了一封信件,“娘娘,燕京来信。” 柔妃伸手将信接过,打开飞快的将信阅了一遍,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了。 她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 柔妃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帐篷里已经点起来的灯盏,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站了起来,走到灯盏前,拿开灯罩,将刚刚看完的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信被燃烧殆尽才将灯罩放了回去,又静待了一会儿才唤了人进来。 “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本宫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有一个小瓶子,你拿去给小九身边的人,那是小九一直在用的药,虽然说现在比以前好了许多,但药还是要继续坚持吃的。不过小九性子一向执拗,就这么送过去让他吃他铁定是不会吃的。所以你把药拿去给一个叫小桂子的人,他会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小九乖乖把药吃下去的。”柔妃吩咐道。 进来的宫婢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下面的抽屉果然是看到一堆首饰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她拿了起来,心里却有些奇怪,这瓶子怎么轻飘飘的,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样呀…… “娘娘,是这个吗?” 柔妃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了。你现在就拿过去吧,小心一点,别让小九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闹脾气不吃了。塞外寒凉,本宫实在是担心他身体会出什么问题。” “娘娘真是为宁王殿下操碎了心啊!”宫婢感叹道。 “他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不替他操心能替谁操心?行了,你赶紧去吧,不然就要夜深了。” “那娘娘先休息,奴婢快去快回。” “去吧。” 等宫婢离开了,柔妃才走到床榻躺了下来,将事情细细的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大皇子的遗体很快就要运回燕京了,大皇子妃自然是要随着一起回去的,一路泪水都流个不停,哀戚的哭声不停,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凤明阳坐在马背上,神情严肃庄重,他身后一辆马车,坐着随行的女眷,像是大皇子妃,哦,还有阮伽南。 是的,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决定让凤明阳护送大皇子的遗体回燕京。所以阮伽南这个宁王妃自然是要一起上路回燕京了。 阮伽南觉得皇上怎么有点说风就是雨呢?明明前日还说让凤明阳暗地里去查大哥的事,结果过了一天两夜,他又有了新想法,让他护送大哥的遗体回去。 奇了怪了,好好的,为什么让凤明阳送大哥的遗体回去啊,是担心他们过得太舒服了吗?难道皇上不知道现在大皇子妃对他们两夫妻误会大发了,时刻想要宰了他们夫妻的模样吗? 阮伽南觉得和大皇子妃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很是压抑。任谁身边坐着一个时不时用吃人的眼光诡异的盯着你的人时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队伍准备了,凤明阳和皇上还有其他人告别过之后就领队缓缓的朝着燕京的方向去了。 阮伽南坐在马车里,掀开了帘子往后望着,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在了柔妃身上,就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容,眨眼即逝,又恢复到了她一惯的柔和,目光忧心忡忡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缩回了头,暗道了一声这柔妃怕是个精分。 回想起刚才在她脸上看到的那个眨眼即逝的怪异笑容,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打起鼓来了。 柔妃不会是暗地里做了什么,在回燕京的路上等着他们吧?不过凤明阳一直让人暗中盯着柔妃,并没有回禀说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柔妃每天的活动都很正常,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值得引起别人注意的事。 所以……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给乔楠传个信,让他们来暗中接应一下的好。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排除一切困难把盛况给带上了,失策失策! 哎,希望是她想太多了才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分外眼红? “原来是你,难怪……”阮伽南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 豫让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觉得有些有趣起来了,“你……认得我?” 阮伽南皮笑肉不笑,“任谁都不会忘记一个曾经差点就杀了自己的人吧?”她又不是神经粗大,事情过了之后就忘记了。 青州的事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大跟头,差点就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想忘记都忘记不了。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还会再看到这人,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胆子果然很大。 她歪了歪头看着他,“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看你这样子,进出行宫如同无人之地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的人物了。能让你这样的人来卖命,你身后的人身份应该也不会低。让我想想到底会是谁派你来的……” 老实说可以怀疑的人太多了。看样子是冲着她来的,可是未必不是冲着凤明阳来的,毕竟他们是夫妻,夫妻就是一体的,若是她出了事,凤明阳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伤害了她就是伤害了凤明阳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以不只是贺家,阮家,也很有可能是朝中的人派来的,像是那几个皇子啊,也说不准。 如此一来还真是有点难排除到底是谁呢。 豫让低笑了一声,“宁王妃不用白费心思了,你是猜不到到底是谁派我来的。而且严格说起来我也不是为谁卖命,只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她挑了挑眉,“哦?你觉得你这话我会相信?” 他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咱们怎么的也可以说是老熟人了啊对吧,难得有缘分,所以我并不介意告诉你一些事。” 阮伽南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那你干脆部告诉我好了。你不是替谁卖命,那是和谁在合作要找我麻烦,或者是要找王爷麻烦。” 轮到他挑高了眉,“宁王妃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天真单纯的人啊!为何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阮伽南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怎么会是愚蠢呢?你都说你和背后之人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关系,那就代表随时可以解除这种关系,另外再找合作伙伴。对方能给你的,说不定我也可以给你啊,如果是这样,你换个合作伙伴又如何?对你有什么损失吗?没有啊!何乐而不为呢?在江湖上行走,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吧?你说呢?” 豫让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在江湖上行走……宁王妃,你可是个贵女,是王妃啊,说出这样的话来和你的身份不太搭吧? 阮伽南非常诚恳的看着他说道“我是真心实意对你说这样的话的。想来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和手段,你想不惊动任何人就把我捉走,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有内应,有帮手,但是想安然无恙的走出这行宫,带着我离开,逃过凤明阳的追兵,你觉得可能吗?而且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有帮手,我也有帮手,能力都不在我之下。我担心路上会出问题,所以离开围场的时候就已经偷偷传了信回去让他们过来。按日子算,应该也到了。” “所以你确定你真的可以身而退吗?”说着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上次她捅伤他的位置上,微微一笑,“上次受的伤许久才好吧?” 豫让面容不禁一阵抽搐,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了起来,反射性的伸手捂住了曾经伤口的位置。 见状,阮伽南娇俏一笑,“是不是觉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普通的一个伤口却需要那么久才好?我可以告诉你哟,这跟我捅你的位置,力度,方向,还有拔出匕首时的力度和方向都有关系。对我来说要做到这点并不难,之前有一次,我就是这样把一个想要刺杀我的人给了结了的。上次……是你走运,那个时候我没多少力气了,不然的话……” 豫让目光一冷,“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是威胁呢?我是在和你说清楚,讲明白了,免得对我们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地步。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明白,现在你想要不惊动任何人把我捉到,那是不可能的。咱们对上,最后到底是谁吃亏还是个未知数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最后真的把我捉住了,你敢保证你会毫发无伤?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何必为了合作伙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呢?”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被她说动了一样。可是半响之后又冷笑了一声,“宁王妃好厉害的一张嘴,差点就让我心动了。”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唉,遇上我这么好的人你都不懂得珍惜,那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合作,你却不接受。看来是谈不拢了,来吧,既然你不信邪,那就直接动手吧,速战速决。我还得回去睡觉呢,赶了几天的路实在是有些累得慌。” 说着她当着他的面开始活动筋骨,一不小心踢到了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人。 她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退了两步,对他说道“这人是你的吧?赶紧收拾走,别制造垃圾。或者是你有化尸水什么的,倒一瓶来,把这人的尸体给融化了吧。” 化尸水,倒一瓶……她以为化尸水是什么?随随便便从水井里面装出来的东西吗?还倒一瓶,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纠正她一下。 忍了忍,他还是忍住了,觉得自己不能大意被她挑动情绪。这女人并非一般的大家闺秀,武艺高强不说,还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如果方才她随着他的人进入了春熙殿,那他有绝对的信心能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带走,可是现在,还真如同她刚才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没有惊动宁王的前提下把人给带走。 可恶,他又大意了。早知道这个女人不容易对付,他应该准备得更加充分才是。 阮伽南见他迟迟不动,惊讶的道“你该不会是没有化尸水吧?连化尸水都没有,你这样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趁早退休告老还乡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 豫让气得直磨牙,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想也不想的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拔开盖子就往尸体上一倒。瓶子里的水碰到尸体之后,尸体立刻就发出了一阵滋滋声,然后是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尸体慢慢的一点点的融化了,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阮伽南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惊愕的看着地上的痕迹,不由得在心里大叫了一声。 卧槽!真的有化尸水?!这不科学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这不可能啊,人的尸体,除了血液皮肉,还有骨头,绝大部分是骨头,坚硬之物,怎么可能会有东西一下子就能把所有皮肉甚至连骨头都融化掉了呢?火化还能留下一把灰呢,现在……真是渣都不剩啊! 她忽然有种蹲下去看看地上有没有东西的冲动……好在最后她还是控制了自己这股冲动,不至于丢大脸。 豫让斜睨着她,把她震惊不敢相信看在了眼里,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得意了起来。 土包子,居然还说他没有化尸水,看看看她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怕是连化尸水都没有见过吧!还跟他说什么在江湖上混,说他第丢人现眼,现在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也不嫌害臊。他就知道这女人的嘴巴厉害,随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不是说成是。差点他刚才又上当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之后阮伽南双眼闪闪发亮的望着他,让他竟然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她。 “大哥,你好厉害啊,还有吗?能不能给我一瓶用用?” 大哥?豫让嘴角眼角一阵抽搐,越发的觉得这女人有些难以捉摸了。如果说她是一个天真单纯的话,那倒也说得通,但是她显然不是,可是做出来的事却常常叫人无语到了极点。 宁王知道他娶的王妃是这样一个怪异的女人吗? 他冷笑,“给你一瓶,用在我身上吗?废话少说,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把你打晕将你拖走?”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和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阮伽南沉默了。 跟他走那是不可能的,那就势必要跟他打一场了。如果只是单打独斗,她有信心不会输给他,可是问题是她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在暗中伺机而动。再多的话,一时半会她自然是可以撑得住,可是时间一长那就难说了,俗话都说了,双拳不敌四手,她再厉害也打不过一群人啊! 也不知道凤明阳那厮到底回去了没,他若是回去了,那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豫让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笑着道“宁王妃就不要指望宁王了,宁王已经被别的事情拖住了脚步,一时半会的是不会回去的。宁王不回去,那就没人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的丫鬟,侍卫也只当是你现在在和宁王一起赏月景,所以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被人拆穿了心思,阮伽南也不慌,淡定的笑了笑,“也是。” 她眼珠子转了转很是认真的问“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豫让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阮伽南想了想不确定的猜测道“我觉得你似乎并不想杀我,你可能是想把我捉起来,然后想办法折磨我一下,为自己报仇?毕竟上次你被我伤得还挺严重的。” 见她又戳自己的伤口,豫让眸色一冷,“宁王妃果然是聪明,既然已经明白,那就无需多做挣扎了,也别想着拖延时间,负隅顽抗了,宁王是赶不来救你的。如果你非要抵抗,那就试试这次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吧,有你在手上,就算是宁王来了,也得掂量掂量。”除非他不想要她的命了! 大不了他就再受点伤,没关系,事后他再加倍从她身上讨回来就是了!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深意,不由得沉默了一下,“是不是只要我乖乖跟你走,你就不会伤害我?” 他嗤笑了一声,“不伤害你我费这么大的心思做什么?” 她顿时就怒了,梗着脖子说道“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宁愿干脆的死也不要被人折磨之后再死!我这人怕痛。” …… “好吧,只要你配合,我暂时不会伤害你,也不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你,到了要杀你的时候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她耸了耸肩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跟你走一趟吧。” 她不答应他觉得她是在想什么诡计,现在答应了,他又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狐疑的看着她,“你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 阮伽南睁大了眼,“这不是你威胁我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带了多少人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懂的。” 再说了就算她和他打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等她和他打完了,筋疲力尽了,他的人再冒出来,那她还是得束手就擒,那时候会更惨。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留着点力气,等待更好的机会到来。还有就是她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如果不随着他一起走,那根本就发现不了任何线索。 现在既然机会送上门来了,那她就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了。至于最后到底鹿死谁手现在还说不准呢。 他眯起了眼睛,锐利的眼神盯着她一阵打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可是她却一脸的坦荡也无奈,似乎真的是被逼无奈。 他垂眸想了想在心里暗嗤了一声。他什么时候也这么疑神疑鬼了,难道他还担心自己收拾不了一个女人吗?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他就不相信自己在她手里栽倒了一次还能栽倒第二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可以叫她大哥了! “宁王妃,那就请吧!”他微微侧了侧身。 阮伽南耸了耸肩,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看到她这模样,豫让眸色不由得闪了闪。注意到她负在身后的手空无一物,随着她走路的姿势一摇一摇的,悠闲得很。 阮伽南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他还站在原地,扬眉道“还不走?到底是你要绑架我还是我要绑架你?不用带路的吗?” 他嘴角一抽,木着脸走了过去。再次确定这个宁王妃真的是一个怪胎。 阮伽南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嘴角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似乎从指尖落下了什么,悄无声息的飘落到了地上,直到他们走远了,才在地上显现出了一道发出了淡淡荧光的路线痕迹。 凤明阳自和阮伽南在下午分开之后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的,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也只能是让陆英回去传个话,让她自己先吃,不用等他了,他也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明月升起,他才带着一丝疲累回到了今晚暂住的宫殿。 丹青和丹砂看到他回来忙起身福了福身,“王爷回来了。” “嗯,王妃呢?”他随口问道。 听到他的话两人一愣。 丹砂眉头一蹙,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丹青却是急忙开口问道“王爷,小姐不是和您在一起吗?不是您让人来传话,让小姐过去,说要和小姐去九州湾赏月景吗?小姐早就和那个传话的侍卫过去找王爷了呀!” 王爷为什么会问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丹青也有些慌了。 难道、难道那个侍卫是假的,传的话也是假的?那小姐……她面色顿时一白。 凤明阳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说清楚了!本王什么时候让人来传话了?本王一直在忙,分身乏术,根本就腾不出时间来,怎么可能会让人传话带王妃过去赏月景?” 丹青慌得连话都说不了,还是丹砂强作镇定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凤明阳听了心里顿时一沉,冷声吩咐道“立刻传话让人去找王妃!” “陆英!” 陆英马上走了进来,“王爷。” “你马上带上所有的人去一趟春熙殿!让人守住行宫的各个大大小小的出口,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离开行宫半步!有人借本王的名义把王妃骗走了!” 陆英面色一变,“什么?这么说,王妃她……” 凤明阳阴沉着脸,紧紧皱着眉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他的名义把阿南骗走了!可恶,到底是谁,阿南现在怎么样了。虽然知道她身手不错,但此时此刻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害怕。上次她受的伤还不容易才好了,若是这次再出什么事……他不禁用力的闭了闭眼,自责不已。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夺人之妻? 宁王妃不见了,显然是被人用手段强硬带走了,行宫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陆英带着人迅速将行宫各个大大小小的出口都守住了,不让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进出。 凤明阳则是带着人去了春熙殿,可是春熙殿大门紧闭,里里外外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他离开之后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除了正中央放着的棺木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不属于春熙殿的东西了。大殿里的蜡烛宫灯静静的燃烧着,流下了不少烛泪,高大的火苗偶尔跳动一下,发出来细微的噼啪声。 他让人在春熙殿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搜寻了一遍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眉头紧皱,面色冷沉,让一部分人继续往其他的地方搜寻,自己则是带着宁王府的人走出了春熙殿。 阿南一定还没有离开行宫。从丹砂和丹青说的话来看,时间只是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而已,半个多时辰还不足以让人带着阿南离开行宫。况且天黑之后行宫主要出口的门已经关起来了,若是想离开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除非是有内应! 想到这他一凛,低头吩咐了几句,他身边的人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站在春熙殿正殿前的空地上,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一慌就容易出差错。 阿南那么聪明,她一定不会轻易被骗走的,她肯定会中途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要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她就一定会想办法脱身。所以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找出来,绝对不能让人离开行宫! “王爷,前面发现了不妥的地方!”有人匆匆跑了过来禀报道。 他目光一凝,“带路!” 凤明阳来到了春熙殿前空地上左侧的地方,看到地上似乎洒落了什么,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在黑夜中不算太惹人注意,但若是仔细一点又让人无法忽视。 他蹲了下来,伸出手往地上发出了淡淡荧光的地方伸去—— “王爷,小心!还是让属下来吧,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敌人留下来,会不会有毒。”凤明阳身边的人拦住了他。 凤明阳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的荧光,半响才摇了摇头,不顾身边人的阻拦伸手在上面轻轻的划了划,食指和拇指相互间磋磨了一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一皱。 “王爷!”看到他的举动,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敢随随便便闻这些东西啊,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万一有毒的话怎么办?可别王妃还没有找到,王爷就倒下了啊! 他抬起了一只手,“没事,这些东西本王知道是什么。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这是王妃留下来的线索。” 啊?王妃、王妃留下来的线索? 围住他的人面面相觑,这个会是王妃留下来的线索?这可能吗?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对王妃下手,想要绑走王妃,那怎么可能会让王妃留下这么重要的线索呢?会不会是绑走了王妃的人故意留下来疑惑王爷的?不会的话这么明显的东西,别人不可能不知道啊,这说不通! 天璇把心里的疑惑和猜测说了出来。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淡声说道:“这应该是前辈帮她配制的东西,她随身带在了身上,离开之前故意落下给我留下线索的。你们现在立刻带着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定能找到王妃。不过一定不能惊动任何人,追查的同时不要忘记把这痕迹抹去。” 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至于阿南…… 凤明阳心里猛的升起了一股冲天的怒火,恨不得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好好收拾她一顿,让她记住教训,下次看她还敢不敢乱来! 看到她留下的话这些线索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明白的。 或许一开始她是真的被骗了,但是后来,后来她一定是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或许她原本还有机会脱身的,可是她却选择了乖乖就擒!她分明就是故的,故意犯险,她这是在拿自己的安冒险,拿自己当诱饵了! 真是气死他了!谁给她的胆子,她太胡来,太放肆,太肆意妄为了!等她回来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他发狠的想着。 心里气得半死的同时又无比的担心。 虽然现在他大概猜测到了什么,可即使是她自愿跟着别人走的,但对方对她存了坏心,她这样做也是很危险的,谁也不敢保证这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他有些心急如焚,焦躁不安了起来。 天璇看到他黑沉如墨的面色和阴冷的双眸,暗暗抖了抖决定还是不要劝王爷了,王爷这会儿估计正在火头上呢。既然王妃说是王妃留下来的线索,那应当是没有错的。毕竟王妃的师父医术了得,会给王妃弄了什么奇奇怪怪,了不得的东西让她防身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是,王爷,属下现在就去办。”天璇领命带着一部分的人在附近查找了起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什么的线索。如果真的是王妃留下来的线索,那应该不只这一条线索。 天璇果然是很快就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第二条线索。 那是在距离春熙殿不远的地方,在一个小小、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截断了的簪子,看样子是被人故意弄断的。然后他们在附近仔细的找了找,在泥土里又发现了几颗很小的珠子,应该就是簪子装饰用的小珠子,被人拆了下来,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最后消失在了行宫西北角的一个小小的出口前。 天璇带着人站在那道已经关上的小门前,面色有些凝重。 “立刻回去禀报王爷!” 王妃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带出行宫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在行宫的话,行宫虽然大,但好歹有个范围,可是一旦离开了行宫,那天地之大,谁也不知道挟持王妃的人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凤明阳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天璇将寻到的东西交给了他。他一看,一眼他就知道这是阿南的东西,今天她头上就戴了一根发簪,就是这样的。还有这些小珠子,是她偶然得到的一些珍珠,不大,可是颗颗圆润,小巧精致,她很是喜欢,便让丹砂将这些小小的珍珠镶嵌在了发簪上,这段时间她经常佩戴。 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他手里不自觉的用力握紧了残缺的簪子还有那些找到的珍珠,哑声道:“立刻开门去追,王妃应该还在路上留下了什么线索。不要带太多人去,你和摇光两人去,要是查到了什么一定不能声张。这是王妃故意留下来的线索,她是想让我们在适当的时候找到她,并且把人给捉回来。” 他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上次青州的事本王大意让她受了伤,这次绝对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明白吗?” “王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王妃平安救回来的!” 凤明阳将行宫里的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连大皇子妃也不例外。 大皇子妃一开始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屋子里对着凤明阳一顿咒骂。后来她身边的婢女才将宁王妃似乎失踪了的事说给了她。她听了之后先是有些意外惊愣,接着就是高兴的大笑了起来。觉得这真是报应啊,报应不爽! 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合谋害死了她的夫君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逍遥法外,现在连老天都看不过眼,替她收拾他们两夫妻了。 阮伽南失踪了是吗?最好她就死在外面,永远都别回来了! 大皇子妃笑完之后心里有了个主意,叫来了身边的贴身婢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婢女听了点了点头很快就出去了。 大皇子妃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就算最后阮伽南回来了,她也要她脱层皮! 没理由她这么惨了,她却过得好好的,当她的宁王妃。父皇护着他们两夫妻,那她就用自己的手段来报仇! 再说阮伽南,优哉游哉的随着豫让一路这里拐一下那里拐一下的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停了下来。她定睛一看才看到自己来到了一道小门前。 她心里暗道这小门不会是离开行宫的小门吧?要是离开了行宫,那可就不太好操作了。 她才在心里嘀咕着就见站在她身边的豫让猛的一个转身,她才要抬手做出防御的姿势就整个人一僵,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珠子还能动。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大法吗?这是赤裸裸的作弊啊,作弊知不知道!怎么能对她这个现代人用这样的手段呢?就不能公平一些吗?绑住她也好过点穴啊!绑住她,她还能稍微的动一动,可是现在,妈的,她连舌头都不能动了! 她用眼珠子狠狠地瞪着豫让,那谴责愤怒的目光差点没在豫让身上烧出个洞来。 豫让冷冷的看着她,“再瞪,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看你还能拿什么来瞪我,眼白吗?哦,我还真没有试过被人用眼白瞪呢,真是想试试啊!” 你这个变态!阮伽南继续瞪他,丝毫不害怕不担心他是不是真的会挖自己的眼珠子。 豫让自认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次杀人之前不是被人用一种怨恨到极致的目光瞪着的,他根本就已经是习惯了,麻木了,不为所动了。可是现在,面对这个女人的瞪视,她眼里强烈的谴责,竟然让他诡异的有了一种难以面对的错觉。 他眉头一皱。 这女人不会是什么会妖法的妖女吧?不然的话他怎么会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的错觉?这简直就是荒谬,可笑! 他心里不高兴了,一不高兴就觉得不要对她那么温柔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条黑色的布巾,二话不说就直接将她那双看得人发慌的眼睛给蒙上了。如此一来,心里那股奇怪的错觉果真是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蒙着眼睛的人,心里暗道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走吧,宁王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怕是要委屈你了。”他没什么诚意的说。 她没说话,虽然被蒙上了眼睛,但还是隔着黑布狠狠地瞪着他。 豫让眉头一皱,“我警告你,你再这样瞪着我,我真的会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继续瞪,并且不说话。 豫让心里一阵气结,然后慢半拍的才想起自己刚才点她穴道的时候似乎把她的哑穴也一并点上了。 他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手飞快的一动。 阮伽南黑暗中感觉到自己身上微微一疼,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舌头能动了。 这该死的家伙,总算他良心还没有死绝! 阮伽南暗暗磨牙,“你拿的什么东西蒙我的眼睛了?” 他讶异的扬了扬眉。都这个时候了,她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去关心蒙她眼睛的时什么东西?!他新奇了。 “你不怕吗?” 阮伽南坦然道:“当然怕啊,你来试试,换我这样对你,看你怕不怕。”她又不是石头,不知道害怕。 她真的很怕这人随随便便的不知道找了什么脏东西蒙她的眼睛。虽然她没有洁癖,但是起码的干净卫生还是要注意的,不然的话,万一不小心感染了,在这古代那可是很麻烦的事。 眼睛啊,瞎了就没了! 豫让要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被她气得吐血的。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他奇怪的问,“既然你害怕,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表露出来?”不管是她的表情反应还是她的行为举动,丝毫看不出来有害怕的意思。 “哦,我是心里害怕,你是看不出来的。” 豫让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找不到可答的话了,说道:“走吧。”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蒙眼睛的是什么东西呢,干不干净啊!”她执意要知道。 豫让懒得理会她了。没说一句话就把她扛在了肩上了。 阮伽南猝不及防被人扛在了肩上,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豫让冷冷的提醒道:“你若是不想被我再次点上穴道,不能说话,那就闭上你的嘴巴。若是引来了什么人,我就直接把你杀了!”他就不相信他一个人还逃不出这小小的行宫了。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豫让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想知道,我偏不说。 他以为他不说她知道问不出来就会安静下来,放弃,可是没想到他小看她了。 她不依不饶,喋喋不休,声音不大,似乎真的是在担心说太大声会引来什么人,让他一恼之下把自己给杀了。可是她却一直在不停的重复的问刚才的问题,问不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虽然是扛着她,但是这么一直问,问个不停,没有间隙,豫让觉得自己的耳朵要长茧子了,脑袋快要炸开了,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实在是令人崩溃。 “闭嘴!”他忍无可忍的咬着牙压抑的道。 阮伽南安静了下来。他以为她怕了,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又来了! 他忽然有种将她丢到路上自己走的冲动。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在阮伽南不知道第几次问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低吼道:“你这个死女人,闭嘴!我告诉你,我拿我的汗巾来蒙你的眼睛,你满意了吧!” 才说完他就听到了一阵呕吐声,吓得他差点就将她摔了出去。 他忙将她放了下来,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 好在,好在,没有呕吐到自己身上。 阮伽南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居然,你居然拿汗巾……”才说着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看到她这样子,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阮伽南的呕吐声一顿。 “终于找到整治你这个女人的法子了!”他笑够了才有些得意的看着她,“实话告诉你吧,这巾子是干净的,也不是我的汗巾所以你大可放心。但是如果你再这样挑战我的耐性,试探我的底线,我就把我的脚巾塞到你的嘴巴里!”他恶狠狠的说着。 阮伽南反射性的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豫让这才又将她扛到了肩上。 阮伽南没有再喋喋不休的惹人烦,因为她心里在想着事情呢。 一路上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也是他自己亲自扛着她走,这是不是证明其实他没有帮手,是自己来了,或者是他和自己的人兵分两路了?如果是这样,那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她得找机会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才行。 从刚才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那种冷血,只知道执行任务杀人的冰冷机器。他有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想法,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让人放肆一下,有些难以捉摸。不过总体上来说不是十分难应付的人。 刚才她就是故意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想看看他对她的忍耐度到底有多少。试探出来的结果倒也令她满意。起码现在她不用太过担心自己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他或许不是好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坏人。 阮伽南安静了一会儿,她想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但是被人这样扛在肩上,他坚硬的肩膀刚好就顶住了她的胃部,压得她很是不舒服,时间一长就有些受不了了。而且她的头一直往下的吊在后面,感觉脑部要充血了。 “等等……” 豫让脚步不停,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又想怎么样?”怎么事儿这么多。 “我不舒服!你放我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连路都不用你走你了,你还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阮伽南真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你这样被人扛在肩上试试看?你再不把我放下来,你就等着帮我收尸吧!”因为她马上就要脑溢血死了! 听到她的话,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然后将她放了下来,但是阮伽南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他一掌劈晕了。晕过去之前她真的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看到她晕过去了,豫让将她重新扛在肩上,施展轻功朝着前方飞掠而去。 等阮伽南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床上了,而且天已经亮了! 她睁开眼立刻就反射性的坐了起来,居然已经天亮了!也就是说一夜已经过去了,她昏迷了这么久吗?她伸手在脖子后摸了摸雨,有些疼,脖子却没有觉得僵硬,看来那该死的人力道不小,说不定还给自己弄了迷药,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昏迷这么长时间。 她目光锐利迅速的将自己所处的坏境扫了一遍。 这里是一处很简陋的屋子,屋子不大,她在房间里,外面还有个小小的厅。房间里除了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之外就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从房间的门口往外看,厅里的布置也是十分的简单,房子四面墙都是用泥土堆起来的,从窗子看出去还能依稀看到房顶上面垂落下来的稻草。 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坏了,她都不知道现在是在哪来了。有房子在,又让他放心的停留了下来,那肯定是离行宫很远了。行宫因为是皇帝住的地方,方圆之外都是没有百姓居住的,更加不可能会有房子了。 隔了这么远的话也不知道她留下来的线索能不能被凤明阳找到。 坏了坏了,回去之后肯定得让他责骂一顿了。 现在想太多也无谓,她甩了甩头将脑中无用的思绪甩开,这才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被打开了。 啧啧啧,看来他还是有点良心的嘛。 她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伸懒腰,左右转转扭扭腰,把手高举到头顶交叉握着又弯了弯腰长吁了一口气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并没有看到人,她挑了挑眉,扬声叫道:“有人吗?” 静悄悄的。 没人? 她眼珠子转了转走了出去,四周看了看,真的没有看到人。 啧,她可不相信他真的走了,然后放心的将她留在这里。如果真的是这样,要么就是他反悔了将她绑过来,要么就是给她下了什么药,有信心她不会离开。她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四处都没有看到人,阮伽南很是无聊的院子的小树下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发起呆来了。 不远处看到她举动的豫让和两个手下一阵无语。 两个手下同时在心里问道这人真的是宁王妃吗?怕是搞错了吧?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啊,不会是个傻子吧?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慌慌张张的逃走吗?多好的机会啊,可是她倒好,看到没人不走怎么还到院子的树下坐下发呆了?这辈子没发过呆是不是? “老大,这宁王妃……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豫让的一个下属问道。 豫让看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不然你去问问她。” 他们部人的脑子有病她的脑子都不会有病! 说话的人飞快的摇了摇头。 “老大,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真的要杀了宁王妃吗?”另一个人问。 “谁说我要杀她了?”豫让莫名的看了眼自己的下属。 呃?什么意思? 两个下属相视了一眼,一脸的不解疑惑。 不是要杀宁王妃,那跟着她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为此还杀了大皇子是为何?敢情是闹着玩? 豫让伸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的发呆的人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女人很有意思吗?和普通那些娇娇滴滴,矫揉做作的女人都不一样。” 两人同时望向了坐在树下发呆的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挺特别,挺有意思的。可是这跟老大有什么关系?两人有些头脑简单,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老大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王妃有没有意思和杀她有什么关联吗?没有吧? 豫让叹了一口气,瞧着两人,指着自己说道:“你们老大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懂?” 两人盯着他看,点了点头,很是认同他的话。老大年纪确实不小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老大现在的年纪应该已经成亲做父亲了。但是……这和杀宁王妃有什么关系?两人还是不明白。 “老大,你有话直说吧,我们两个没有老大你聪明,猜不出来老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费脑子。 豫让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两人,蠢! 他抬了抬下巴,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如果我将她带回去……你们不觉得正好吗?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我身边啊!”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辅助他,而不是拖他后腿。 两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震,惊愕不已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老、老大,你、你,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想、想把宁王妃带回、带回……”大黑结结巴巴的说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整,为了他的话震惊不已。 二黑也惊掉了下巴,还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大,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要、你要让宁王妃当你的……妻子?一定是我理解错了,一定是的!”他不相信自己的老大竟然会看上凤歧国宁王的王妃,这简直就是太可笑,太荒谬了! 老大眼界一向高,对女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一句话都懒得说的,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以为老大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但是现在,老大看上宁王妃了?!宁王妃啊,嫁过人的,别人的女人啊,老大没疯吧?两人都蒙圈了。 豫让斜睨着两人,“怎么?你们怀疑我的眼光?” 大黑挠了挠头,“老大,这宁王妃确实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但是、但是老大你可别忘记了,她是宁王妃,是宁王的妻子!他们是正正经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拜过堂的正经夫妻啊!” 而且宁王对这个王妃很是宠爱,两人感情听说也很好,老大要是来真的,那不是、不是夺人之妻吗?宁王会放过他?老大的仇人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适宜再多个宁王啊,宁王也不是好惹的人。 不过……夺人之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吧? 豫让冷笑了一声,“宁王,就算是宁王的妻子那又如何?如果宁王自己受不住自己的妻子,被我夺走了,只能说是宁王自己无能!好的女人就应该有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呃,老大这话他们好像没法反驳,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毕竟好的东西人人都想要,女人也一样,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很优秀,很多人喜欢,那自然是最厉害,最优秀的男人才能得到她了。就如同权势一样,只有最厉害,最有本事的人才能得到权势,站在权力的顶峰。 这么一想的话两人顿时就觉得自家老大的决定,想法是完没有问题的!至于宁王妃嫁过人这个问题倒是不大的,老大要是真的喜欢宁王妃,要带她回去,等回去之后再给她捏造一个身份就是了。老大自己都不介意,那别人也没有资格介意的。 “但是老大,”二黑想到了一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宁王妃和宁王的感情很好,她不见得会愿意和老大你回去啊!” 豫让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二黑。 大黑见状不由得在他身后暗暗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 这个蠢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老大现在估计正在兴头上呢,他说这样的话不是扫兴,打击老大吗?老大会高兴才怪呢。 二黑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说的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啊。这宁王妃可是个性子烈的人,若是她不愿意,老大想要将她带回去,怕也是件难事啊,到时候闹得两败俱伤的话那岂不是更加糟糕吗?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想法子去解决不是更好吗? 二黑本着忠言逆耳的心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豫让听了眼睛眯了眯,看样子是不在意,但实际上却已经把二黑的话听进去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到时候就轮不到她不愿意了。 豫让嘴角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大黑和二黑相视了一眼,同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说好来杀宁王妃的,但是现在老大竟然看上了宁王妃,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关键是老大看上的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唉!未来似乎一片黑暗。 阮伽南坐在树下发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像是在发呆而已。事实上她耳听八方,密切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所以一有人靠近,她马上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已,身体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攻击准备,可以随时出手。 直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她才像是被惊吓到了一下的猛然回过神,瞪着身边的人,没好气的道:“你神出鬼没的想要吓死我,省得你再动手杀一次是吗?” “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吓死,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他冷嘲。 “话不是这么说啊!我正出着神呢,你突然冒出来,确实是很容易被吓到的。”她一本正经的说。 豫让呵呵笑了两声,阮伽南从这两声呵呵的笑声中听出了他无尽的讥笑和蔑视。 她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哪里了?”过了一会儿她看了一圈周围问道。 他侧头看着她说道:“这里离行宫已经很远了,所以你不要想着宁王会来救你了。”等宁王的人搜寻到这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咱们开诚布公吧,你想到想要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直接说出来,别藏着掖着了,没意思。”阮伽南神色一正。 豫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的目的自然是要拿你威胁宁王了。” “是吗?如果你真的是想要拿我要挟王爷,那就不应该来到这里,更加不应该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给王爷。”如此一来如何要挟?难道他们准备带着她一直逃命不成? 她顿了顿,猜测道:“你不会是在记仇上次我伤了你的事,所以想要找我报仇吧?我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上次我是伤了你,可是你也也伤了我不是吗?那就应该算是两清了啊!”越说就越理直气壮,还有些埋怨了起来。 豫让一阵气结,“你再不收敛一下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可不是宁王,会怜香惜玉!” 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不住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 大黑二黑,过来,把这女人拉去好好教训一顿!豫让差点控制不住吼了出来,觉得对上她,随时会血管爆裂而亡。 豫让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偷懒,没有好好修炼,以至于轻易的就让她的三言两语给气到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于是豫让决定这几天找个地方好好的闭关修炼一下。 第二天阮伽南一整天都没有看到豫让,有些奇怪了,问了问守在屋子外面的人。可是这两人的嘴巴就像是河蚌一样,问多了才回一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让阮伽南是一头雾水。 这人把自己绑架出来了,但是又什么都不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呀? 唉,也不知道凤明阳能不能发现自己留下来的线索,找到这里。 她倒是淡定得很,凤明阳就已经急疯了。 一整夜过去了,线索是有,但是人却还是没有找到,这让凤明阳的面色一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整个人也散发出了骇人的冰冷气息,靠近三步之远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几乎能把人冻僵的气息。 大皇子妃在第二天见迟迟没有动身往燕京赶的时候就想去催促凤明阳的,但是谁知道这人现在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直言一日没有找到宁王妃,他一日就不会启程回燕京。若是她等不及了,可以自己护送大皇子的棺木回去。把大皇子妃气得直嚷嚷着说要去跟皇上告状。 凤明阳这个时候才懒得理她,他副心思都放在了找阮伽南这件事上。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是担心。直到阮伽南被人绑走的第二天傍晚天璇他们才终于确定了位置。 他等不及多做准备就直接上马朝着天璇说的地方狂奔而去,一刻都不能再等。天璇让陆英留下来看着行宫,他则是带着其他人策马追了上去。他们自然是不能让王爷一个人冒险的。 阮伽南这两天过得挺舒服的,守在这里的两人只是在监视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坏事,每天到了饭点还给她送饭,也不怎么限制她的自由,可是随意的在屋子里和院子里走走,但是离开院子就不行了。不过这样对阮伽南来说已经是很轻松了,也让她越发的不解了。 还真是没有见过哪个人质过得和她一样舒服的。 第二天傍晚她正在屋子里想着要怎么脱身就看到一直守在外面的人突然走了进来,她正要问有什么事就看见那个高一点的人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那眼神霎时间便让她警惕戒备了起来。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要出手,结果却被另外一个人从后面点住穴道。 卧槽!又来! 然后她被人套进了一个麻袋里……麻袋,她简直不敢自己会有被人套麻袋的一天,呵呵呵。 她猜测很有可能是凤明阳已经追来了,所以他们才急着要带自己离开。奈何她被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唯有指望凤明阳的人找到这里能发现她塞在墙缝里的布条了。 哎,真是命苦啊!被人扛着飞奔的时候她默默的在心里叹着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猝不及防 凤明阳来到那间屋子的时候早就已经人去屋空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眸色阴沉,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暴戾之气,几乎就要冲泄而出,将所有的东西都毁了。 他来晚了,来晚了,人已经不在了! “王爷,已经搜查过了,没有任何人,王妃……王妃应该是已经被转移走了。”天璇低着声音说道。 他知道王爷这两天有多担心,原本以为已经胸有成竹,可以救回王妃,但是没有想到对方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机灵狡猾。即使他们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但是王妃还是被他们悄无声息的转移走了。 凤明阳用力的闭了闭眼,冷静了下来,一句话没说锐利的眼神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将屋子的情况看在眼里,最后目光落在了屋子唯一的一间房间里。他转身走了过去。 房间很简单,很小,一眼就能将所有的地方收入眼底,没有丝毫的遗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走了进去,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唯一的一张硬板床上。似乎可以看到这两天她一定就是睡在这上面的。 他轻叹了一声,在硬板床上坐了下来,伸手在已经冰凉的,破旧的被子上轻轻的摸了摸。 这样简陋的环境,也不知道她难不难受。虽然说小时候被送到了庄子上,但是他相信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想来也不会真的过得太差。回到燕京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可谓是养尊处优了吧,可是现在却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要受制于人。 她吃苦了。 看着床,他似乎看到了她在床上转辗反侧,眼睛明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坏主意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微微扬了扬,但是很快又落下了,眼里有些落寞。 以前也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过,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可是现在,她不过是离开了两天,他就已经觉得无法忍受了,好像生活里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她,连日子都觉得平淡得让人不喜。 还是赶紧把她找回来绑在自己身边好了。他在心里幽幽的叹息道。 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天璇在外面也不敢惊扰他,知道他这两天的心情很是不好,随时会爆发。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见过王爷爆发的样子,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太好的。王爷看起来很温文无害,但实际上是如何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没坐多久凤明阳就站了起来,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快找到她,把她救出来。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走了两步又一停,转头看着放在床头的那个简单的枕头上,眉头一蹙。 这屋子想必是阿南睡的,那这枕头应该也是她在用,只是这枕头的摆放方式和位置怎么和阿南平日的习惯不一样? 阿南这人有个很奇怪的习惯,那就是每天睡醒了都喜欢将自己的枕头放到一边,而且是侧着放,并不像别人那样就放在床头上,睡觉的位置。他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问了问,她说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习惯了而已。所以她每天睡醒了之后枕头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摆放的。 可是现在……看着那个枕头,他心里忽然一动,弯身飞快的将那个枕头拿开了,果然就看到原本枕头贴着的位置,墙缝里塞着什么东西。他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去将墙缝里的东西扯了出来。 天璇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忙走了进来,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脱口道:“这难道是王妃留下来的?” 凤明阳摊开被折叠起来的布料,看到上面的字先是眉头一松,接着又是无比的恼火,但总算是可以微微放了放心,起码知道她现在没什么危险,暂时是安的。 “嗯,是王妃留下来的,她是想跟本王报平安,让本王不要担心。她暂时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所以我们要捉紧时间找到她!”他沉声说道。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力找到王妃的!” 凤明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天璇,这是第一次本王带你们出来,若是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天璇一凛,忙垂下了头,“属下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他摆了摆手,天璇躬了躬身飞快的退了出去。 凤明阳看着手上的布条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阿南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到底是谁带走了她?如果真是想杀她,为什么却迟迟不动手,阿南还说自己的处境尚好,安,勿担心。如果是冲着他来的,想利用阿南来要挟自己,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提出来任何要求? 这件事处处透露出了诡异,不管是阿南还是背后的人。 有个会这么折腾的妻子头疼……可偏偏他还非她不可了,更头疼了。 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希望阿南可不要玩过头了。 阮伽南发誓她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顿豫让,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竟然敢给她套麻袋,谁给他的胆子! 所以在豫让解开麻袋,将阮伽南放出来的时候,她一开始就装得很平静,直到等到她的穴道被点开了,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恢复了灵活性,她才出其不意的突然攻向了豫让。 豫让一个措手不及,被她横扫过来的一脚逼得倒退了两步,大怒道:“阮伽南,你疯了么?” 这两天他好声好气的对她,她竟然不感恩还反过来攻击他?怎么,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出手了?她如果以为前两天自己的态度太过温和就以为自己是只猫,可以任由她乱来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才是。竟然敢把我套进麻袋里,不教训你一下你都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姑奶奶……噗!大黑二黑两人听到她如此粗俗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由得再一次感叹道这个宁王妃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不像是贵族女子,倒像是混迹于市井之中的人。 豫让面色一阵青黑交错,咬牙道:“你就是因为他们将你套入了麻袋中,所以你才找我的麻烦是吗?” 阮伽南眯了眯眼,阴恻恻的看着大黑二黑,让两人不由得颤了颤,缩了缩,很想立刻就消失不见。 “宁王妃,这、这也是没有办法,再说了,麻袋、麻袋……我们也没有伤着你啊,不是吗?”大黑有些结巴的说道。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若是伤着她,那现在就不是打一架这么简单的事了。 “废话少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不然到时候伤着了可别怪我。”阮伽南说完就直接动手了。 豫让知道她的本事自然是不敢轻视,心里也是一股气呢,觉得这个阮伽南真是不识好歹,仗着这两天他对她态度温和就嚣张起来了。不趁机给她一点教训她都不知道厉害! 大黑二黑两人想要上前帮忙,豫让喝道:“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动!” 他如果连阮伽南都打不过,那他以后还怎么混,这个老大让阮伽南来做好了。 看着豫让蓄势待发的样子阮伽南机灵的道:“说好了啊,就是打,你不能用内力。” 豫让冷嘲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能用内力?”有内力不用这不是白学了吗? 阮伽南理直气壮的说道:“因为我是女人啊,你若是用了内力,我岂不是很吃亏。” 豫让眉头一皱,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倒是忘记了,你没有内力,只有蛮力。” 蛮力?他居然说她只有蛮力?阮伽南顿时为之气结。 “总之你若是用了内力那就是胜之不武!丢了你身为男人的脸!” 豫让扯了扯嘴角,我听你瞎扯。 不过…… 他笑了笑,“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让让你,不用内力,只拼巧劲。” 看看到底会是谁更厉害一点。 说完他便主动朝着她攻击了过去。 上次和她交过手,豫让不敢说对她了解有多深,但最起码的都是知道的,知道她似乎更加擅长近身攻击敌人。而她的身手也是训练过的,不是随便乱来的,看似没有任何规则可言但是每一招都有迹可循。而她的攻击人的力度也不是一般女子会有的,普通的女子娇弱,手无缚鸡之力,而她,若是不小心被她击中,绝对不是不痛不痒的。 所以豫让也不敢大意,集中了副精力来应付阮伽南的攻击。 阮伽南生气是真的,但是也不至于为此而和豫让动手,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来试探一下豫让的实力罢了。 大黑二黑两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他们也从老大嘴里提起过这个宁王妃的事,知道她会武功,但是他们没想到宁王妃身上的武艺和老大比起来竟然丝毫不逊色,甚至,甚至隐隐有超越老大的架势。他们也看得出她没有内力,若是她有内力的话,老大只怕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他们不得不有些心虚的承认自家的老大可能真的比不过一个女人。 豫让自然也是很快就发现了,阮伽南的实力绝对不止上次在小树林伏击她时的那样。上次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突袭,让她没有准备,又受制于人,所以实力被压制了。但是现在,她放开了,心无旁骛,更加的令人难以应付了。 他有些惊讶羞怒之余又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阮伽南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若是有了她,很多事定能事半功倍。 如果说前两天他想要带她回去的想法只是偶尔之下闪过了脑海的话,那现在他就是十分的确定要带阮伽南回去了。她一定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帮助,男人的成功其实离不开女人。女人看起来娇小柔弱,只能困在后院,可实际上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一个厉害的女人。 这个女人或许不需要有太强的能力,但对她的男人而言,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即使强大如帝皇,如果没有一个贤惠的皇后,那后宫将会乱成什么样子。后宫不得安宁,前朝又能安稳到哪里去? 越是和她过招豫让的双眼就越亮,欣赏之光越盛。 他忽然有些庆幸了,庆幸自己上次接受了那个人提出来的合作,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认识到真么奇特的女人。 两人都是想试探对方,所以也没有打太久,一刻钟之后就双双退开结束了这场打斗。 “宁王妃果真是让我惊叹,佩服啊!实乃奇女子也!”豫让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阮伽南很是谦虚,“过奖了,防身而已。”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当然了,她也不认为自己多差,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以后得继续努力才行,不然什么时候遇到个内力高手,她分分钟被KO掉。 “不知道宁王妃师承何人?你的招数我看着很是新奇,有一些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又不太一样,更多的还从来没有见过。”豫让问道。 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的招式和学武之人常用的招式很是不一样。学武之人不管学的是何种武功,师承何人,何处,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即使不是同门派的,很多时候也能依稀看到相传承的地方,或者是共通的地方。但是她的,上次交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使用的招式似乎有些不一样,这次就更加的确定了。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师父不是什么高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醉心武学,但是对江湖上门派的武学又觉得不是很适合自己,所以就自己潜心研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钻研出了新的招式。后来见我悟性不差,所以就收我为徒,将自己所创的武学传授给了我。” 豫让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相信,“是吗?”武学哪里是这么容易就钻研出来的,多少人穷其一生都不能研究透彻一招一式,她的师父怎么可能会这么多,还传授给了她? “自然是了,我没有必要骗你吧。而且我师父也不是中原人。”阮伽南拿出了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话。 豫让有些惊讶的道:“难道你师父竟然是扶桑之人?” 阮伽南一愣。扶桑?R国?怎么,这个时空难道还有R国的存在? 这么一想,她的心顿时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扶桑……是一个国家吗?在哪里,离我们凤歧国远不远?”阮伽南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豫让见她这样子,心里不由得奇怪了。 难道她师父竟然不是扶桑之人?可是她的武学招式既不像凤歧国之人的,也不像其他国家的,那会是哪里的?难不成真的是她师父自己创造出来的? 他也没有多想,见她这么问只当她是好奇,便回答道:“扶桑并不是指一个具体的国家。只是听说在这片大陆之外,海的那边还有其他的国家,可是我们大陆上的人从来没有人去过,就算有人去过也是极少极少的,都是一些传说而已。所以大家就将大陆之外的国家通称为扶桑,海外之国。” 不是R国啊…… 阮伽南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失落,但是也是意料之中。 凤歧国这个并不存在在历史上的国家,R国这个存在在历史上的国家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乱了时空吗?这里应该是和真实历史那个时空相平衡的一个时空吧。她现在所处的凤歧国年代,或许正对应着她前生那个时空的某一段历史年代。想想这还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怎么,你好像很好奇?”豫让觉得她的表情反应有些奇怪。 阮伽南笑了笑,大方的承认了,“当然好奇了,难道你不好奇吗?别说是海外了,就是除了凤歧国之外的国家我都没有去见识过,还以为整个天地就只有我们这片大陆上这么大而已呢。现在突然听到说还有海外,当然好奇了。若是将来有机会去见识一下就好了。”她很是向往的样子。 豫让眸色闪了闪,问道:“除了凤歧国,你还想到其他的国家去看看,去走走?” 阮伽南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当然啊,天地之大,怎么能只困于某个小小的地方呢?人活着就应该到处走走,见识见识,过过不一样的生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这样才不枉此生啊!” 豫让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里不由得一震。 如果不是自己亲耳听到,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贵族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很多男子都未必有这样的胸襟和想法,可是她,一个女子,竟然会有如此新奇的想法,实在是令人惊讶。 阮伽南目光一转就看到豫让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了。正常的大家闺秀怕是不会说出这样令人惊吓的话来的。 “怎么?被我吓到了?觉得我不安于室,胆大包天,思想怪异又危险?”她笑着问道。 豫让沉默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不,我觉得很难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按照别人规划好的框架来生活成长。你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这下轮到阮伽南惊讶了。 她睁着眼睛狐疑的打量着他,心里冒出了个怀疑。 这人……不会是她的老乡吧? 想起了回国之后有一顿时间闲着无聊就在网上找了小说来看,有很多穿越的题材,各种各种的文风,她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道:“天王盖地虎?” 豫让一愣,莫名的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天王盖地虎?什么意思?” 听起来怎么好像是暗号? 见他一脸莫名其妙,她心里失望了一下。 哦,原来不是哦,还以为是老乡呢。 哎,豫让不是穿越来的男人,可是却难得有这样宽容的思想,实在是不容易啊!封建时代的男人都是极其迂腐守旧的,认为女人无才便是德,应该将三从四德奉为人生信仰和真理。认为女人的一生就是要依附男人而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需要有思想,甚至不需要有欲望,一生都应该为自己的丈夫和子女,公婆做奉献。 哪里会像豫让这样啊,这可真是很难得呢。 因为豫让的话,阮伽南对他倒是改观了不少,甚至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于是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好朋友的样子,欣慰的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不错,我很高兴。以后继续保持,这样才是正确的思想。那些认为女人不应该有自由,想法,甚至是尊严的想法是错误的,危险的。你若是这样,以后会娶不到老婆的。” 豫让:“……”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打过一架套麻袋的事就算过去了。 豫让心里的想法也越发的坚持了,于是在吃完饭之后豫让突然说道:“我让你回去吧!” 阮伽南一口菜还没有放到嘴里,就这么悬在了嘴巴边上,还半张着嘴巴,惊讶错愣的看着他。半响才反应过来放下了手里的菜,很是担心的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病了?”不然怎么说胡话呢? 豫让脸一黑,冷冷的瞥着她,“我很好,很健康。你难道不想回去吗?你离开行宫已经几天了,凤明阳应该急得上火了吧?你是宁王妃,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行宫里应该都乱成一锅粥了吧?你若是再不回去,你这个宁王妃只怕也是做到头了。” 若是凤明阳处理得好或许还能隐瞒一二,若是不好,或者是行宫里有人等着看他们倒霉,那她失踪的事肯定瞒不住。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传回围场或者是燕京了。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不用他这个男人来说她应该都清楚,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失踪了这么久,换做是脆弱一点的女人,回去怕是要上吊以死证明清白了。 不过他很肯定她绝对不会是这种人。所以也就无需愧疚担心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的,但是你无缘无故的要放我回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把我捉来,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坏事,除了没有多大的自由之外,其实和我在别的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你是想告诉我,你这么做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想玩玩,现在玩完了,就放我回去?”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啊!所以他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是阴谋吗? 豫让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了一抹为难之色。 他把她捉来一方面是想自己报仇,另一方面是那个人的意思。他知道想要捉宁王的话没有这么容易,明面上宁王只有陆英一个护卫,但是实际上暗地里他的护卫并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少,想要捉他并非易事,所以只能从宁王妃下手。毕竟伤了宁王妃也等于是伤了宁王。 可是现在他反悔了,所以要放她回去。 “豫让,如果你是想利用我来伤害凤明阳的话,我是不会答应,也不会让你得逞的。”阮伽南淡声说道,“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否则的话……有句话你听说过没?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邪魅的一笑,有些轻佻的说道:“哦?难道宁王妃是打算以后赖上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还没有成亲。正好给你留了个正妻的位置。” 阮伽南:“……呸!我已经是成过亲,有丈夫,有家庭的人了!别转移话题,你要是说不明白,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也失踪几天了,再失踪几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又拿起了碗筷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了。 “你难道不想回去吗?”他问。 “我想啊!可是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的把我捉来,然后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就放我回去。我没有这么天真。” 豫让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没错。我捉你来自然不是闲着没事干要找乐趣了。上次你捅了我一刀差点就要了我的命,我是想找到你,捉到你,然后狠狠地折磨你一顿,替自己出口气。”就算是现在说起来都还一肚子的气,觉得被她伤的位置还隐隐作痛呢。 阮伽南点头,这个她是相信的。事关男人的自尊嘛,那为什么又反悔了呢? 他深深的看着她,“但是和你接触之后我发现你很对我的胃口。我这人行事一向随心意,我前一刻钟想要杀了你,可是后一刻钟只要你打动了我,我一样有可能就这样放过你。人生难得一知己,你让我有了想要结交的冲动和想法。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再伤害你了。” 呃…… 阮伽南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加没有想到他想要放自己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这,这太,太什么了吧? 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 他们原本是仇人,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就变成,变成朋友了?这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你不信?”他将她脸上的诧异,怀疑,纠结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的问。 他说的可是真心话!她居然不相信! “这个,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吧?”她呵呵的笑着说道。跟闹着玩似的,这古人的思想和世界她不懂啊! 他面色一沉,似乎想要发怒,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迅速的恢复了,淡声说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想太多了反而不好,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再说了,我这样放了你,自然不是什么条件要求都没有的。” “哦?你有什么要求条件,说来听听?”阮伽南来兴趣了,有要求她还会相信一点。 “我放你回去,但是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将来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向你提出一个要求,而你必须答应我。”豫让说道。 阮伽南眉头一皱,“这不行。”若是他将来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她岂不是很吃亏。 豫让一眼就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了,轻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就算是提出要求也不会太过分的,一定是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自认还算是个君子。 她挑高了眉,“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确定?” 他点头,“确定。” 阮伽南想了想说道:“只要你提出来的要求不伤天害理,不违背我的道德观,不伤害我的亲朋好友以及我自身的利益,那我可以答应你。” 豫让笑了笑,她会说这样的话倒也是在他的意料当中。 他伸出了手,“咱们击掌为约。” 她扬了扬眉,伸出了手,击掌就击掌,她还怕了他不行。 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而且他确实也挺对她胃口的,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如果将来他真的对她提出了什么她没办法做到的要求,那她完可以拒绝。 两人直视着对方,眼里都闪烁着莫测的光,互相击了一下手掌。 “好了,现在咱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声,和你合作的人到底是谁?”阮伽南笑吟吟的问道。 豫让眉头一皱,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她问道:“你是因为想知道这个所以才和我击掌相约的?”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阮伽南笑了笑,“稍安勿躁,和你击掌相约在先,问这件事在后,并没有任何关联。即便没有击掌,我也一样会问,只不过是击掌之后咱们的关系就变了,是朋友了嘛。难道你不应该告诉我是谁想要杀你的朋友,我吗?你若是不说,我下次再被人算计了,那你可就失去我这个朋友了。” 豫让扯了扯嘴角,觉得她还挺无耻的,脸皮挺厚的…… “所以你是说还是不说?” 豫让沉默了一下,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到眼里的情绪。 阮伽南也不催促他,让他慢慢想,自己则是又拿起了碗筷继续吃饭了,不过吃了一口就又放下了。饭菜已经凉了。 良久之后豫让才抬起头神色平静的道:“我不能直接告诉你是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消息,提醒你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阮伽南挑了挑眉,“可以,你说。” 豫让眉头轻皱,似乎在斟酌要怎么说才好,半响才慢慢的道:“我只能说这个人是你们身边的人,是你们现在却还没有发现的人。” 阮伽南眉头一皱。 是他们身边的人她可以想得到,但是他们还没有发现……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隐藏在暗处,从来没有露出过身,又或者是这人现在是以他们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们身边? 她抬眸看着他,见他脸上神色冷淡就知道他不可能再多说什么了。 也罢,虽然现在他们是朋友了,但是尚未建立深厚的友情,这就让人家出卖合作伙伴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如果他当场就二话不说直接把合作伙伴给出卖了,她或许还瞧不上他呢。转身就能把合作伙伴给卖了,谁知道将来什么时候就能把她也卖了呢? 况且现在他要放了她已经是违背双方的约定了,他的麻烦应该也不会少。 所以他真的是因为和自己投缘,所以才突然决定要放了自己? 阮伽南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闪烁的深意。 天璇果然很快就再次追查到了豫让的落脚点,凤明阳再次奔在了最前方。 他担心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来到这里又人去屋空。 策马狂奔到了天璇追查到的地方,马还没有挺稳他就已经等不及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飞也似的冲了进去。 “阿南!” 阮伽南正坐在屋里喝着水,也听到了马蹄声,她就猜测是他追来了。才想着呢就听到了一道熟悉带着急切的声音。 她闻声抬头望了过去,看到冲到门口停住了的人,将他脸上和眼里的浓浓担忧和急切看在眼里,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了一抹欢喜的笑容,“你来了!” 凤明阳心跳如擂鼓,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简陋桌子边上的人,见她面色红润,眉眼含笑,欢喜的看着自己,一颗不安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原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接着而来的就是咬牙切齿的恼火,满是担忧的双眼也被怒火所取代。 他一个大步走了进去,阮伽南站了起来,直接投入了他的怀里,娇嗔的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几天呢。” 凤明阳满腔的怒火霎时间就在她的娇嗔抱怨中消散了。 他眼里闪过了一抹无奈的苦笑,然后将心里那股憋闷之气吐了出来,紧紧的搂着她,狠狠的说道:“你等了我几天,你可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我担心得夜不能寐,吃不安,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可你呢,你倒好,任性妄为,丝毫不顾及我的心情!”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伸出手抚上了他看起来瘦了一些的俊脸,一脸心疼的说道:“对不起哦,让你担心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如果我不跟着他走,那我现在肯定已经受伤了。看你才短短几天就瘦了,真是让我心疼啊!” 凤明阳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讨好卖乖,说好话的,但知道是一回事,听了还是控制不住的舒坦了起来,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恼怒就更加少了。 他板着脸严肃的说道:“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放过你!这次的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回去之后我定要好好跟你算账!” 阮伽南眼巴巴的瞧着他,控诉道:“我让人绑架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居然还要和我算账!”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不说话,一副我看你还能无赖到什么地步的模样,让阮伽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表情一变,嘻嘻的笑着讨好的说道:“王爷,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吗?还有,我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关于到底是谁想要对付我们的线索,和上次青州的事也有关系。” 他斜睨着她没说话,眸色深深,看不到底。 “我说真的!”她急了。 他轻哼了一声,“回去再说!” 说完他就率先往外走了去,阮伽南忙追了上去,不管他的冷脸伸手牢牢的圈住了他的手臂,腻在他身边,惹来了凤明阳几下利眼,她不痛不痒。 天璇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好回来回禀,就看到王爷王妃奇怪的样子,脚步不由得一顿。 “何事?”凤明阳冷声问道。 “回王爷,没有任何发现。” 阮伽南听了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找了,他们早就走了,我知道你们很快就会找过来,所以才在这里等你们的。” 呃?王妃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妥?天璇有些疑惑。 凤明阳又是面色一冷,“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马上赶回行宫。” 天璇注意到王爷的面色有些异常,也不敢多问什么就转身去准备了。 凤明阳板着脸,看起来似乎并不可怕,就是面色淡淡的,但是却莫名的让人不敢靠近。当然了,阮伽南是并不在此行列之内的。 他走了两步却突然脚步一停,眉头一皱。 阮伽南有些奇怪的跟着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她就看到他的面色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然后变青,变红……她吓了一跳。 “凤明阳,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知的发颤。 凤明阳紧紧皱着眉,面色异常难看恐怖,嘴唇灰白,气息变得急促了起来,身体很快就开始发冷,越来越冷……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毒发作了。可是却如此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和征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 阮伽南也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体温在急剧下降,这熟悉的一幕让她马上就想起了在昌平县的那次,他这是体内的毒发作了!怎么会这样,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发作了? 阮伽南也没有心思去多想什么了,“你的药,你的药。”她一边慌乱的叫着,一边将手伸进了他怀里一阵摸索,同时扬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已经走远的天璇听到这带着一丝慌张的叫声忙转身走了回来就看到自家王爷已经倒在了地上,王妃则是在一旁,手里拿着什么在往王爷嘴里喂。看到这一幕,天璇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王爷是毒发作了! 他冲了过去,跪在了地上,“王妃,王爷怎么会突然就发作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他就这样了,快,快把这药喂进去!” 天璇接过药,知道这是王爷一直随身携带的药,说了句王爷属下冒犯了,就掰开了凤明阳的嘴,将手里的药硬是喂了进去,手一抬,合上了他的嘴巴,又在他喉咙间一点,阮伽南就看到他喉咙一动,将药吞了下去。 她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有吐出去却又猛的提了起来。 被冷得处于半昏迷,神智几乎失的凤明阳才咽下药没一会儿就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彻底的晕了过去。 “凤明阳!” “王爷!”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情况危急 看到凤明阳喷出来的那口血,阮伽南的心突然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所充斥着,然后重重的坠入了冰窟窿中。 上次凤明阳发作的时候并没有吐血,为什么现在会吐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情况……她忽然有些不敢想。 她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快,把王爷扶到马背上,你们先带着王爷赶回行宫请张大夫!” 天璇明白现在王爷的情况危急,也不多说什么,将食指和大拇指圈起放到口中吹出了一声奇特的哨声,在附近搜寻的摇光听到这上哨声用轻功飞掠了过来。 “摇光,快,和我一起把王爷扶上马背,王爷体内的毒发作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行宫找张大夫!”天璇不给机会摇光多问什么急切的说道。 摇光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快步走了过去和天璇一人一边将昏迷的凤明阳扶了起来往马的方向走了去。 走了两步天璇又停了下了脚步,回头抱歉的道:“王妃,我们就先带着王爷回去了,请王妃路上小心,我们会留下几个人护送王妃回去的。” 阮伽南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道:“我没事,王爷要紧。” “多谢王妃体谅。”这个时候天璇也再多说什么客套的话了,两人将凤明阳扶上了马背,天璇轻松一跃就坐到了马背上,一刻也不耽误护着凤明阳扯着缰绳让马掉头就直冲着行宫的方向狂奔了去。摇光紧随其后,也飞快的追了上去。 阮伽南站在原地看着两匹马飞驰而去,目光阴沉冰冷,手里紧紧的攥着从凤明阳怀里找出来的药瓶。 这药瓶里面装的药一直都是他用来压制体内毒素的药,是张大夫研制出来的,他一直也都随身携带,吃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问题。上次明明他发作的时候吃了药很快就好起来了,可是这次为什么没有好起来,反而吐血了呢? 难道是他的病情加重了,所以导致了张大夫之前研制出来的药已经没有效果了?又或者是他的药出了问题。可是药是张大夫配制出来的,张大夫的为人她想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她也无暇多想,很快就收敛起心神,骑上了天璇留下来的马领着剩下的人也朝着行宫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天璇以最快的速度将凤明阳带回了行宫安置在了暂住的大殿里。 凤明阳面色灰白中带着一丝青黑,嘴唇发紫,看起来了无生息的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即使是在昏迷中他身上的痛苦依然没有减轻分毫,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细微的痛苦呻吟声。身上的衣服先是被汗水浸湿,接着又因为过低的体温将已经湿透的衣服变得冰冷。 按照以前他发作时的情况来说这会儿他应该是处于体温升高阶段了,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体温一直维持着冰冷中。天璇急得不行,却又毫无办法。 张大夫几乎是被摇光拎着飞过来的。 张大夫一阵哀嚎,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他又说不清楚,只是说是王爷出事了。他一说是王爷出事了,他就猜想是不是王爷体内的毒又发作了。虽然觉得这个时候发作似乎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可是等他来到大殿,看到凤明阳的情况之后却是面色一沉,神情变得异常的凝重了起来,飞快的走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王爷这次的情况怎么会如此严重?”他走近一看大惊失色,忙在一旁坐了下来,手搭上了凤明阳手腕,还没有碰上他的手腕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传了出来。他一模,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老夫给王爷配的药呢?为什么不吃!你们简直就是胡来,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王爷的吗?陆英呢!”张大夫大怒。 “陆英被王爷派去做别的事了。”天璇说道。 “王妃呢?难道还没有找到王妃?”张大夫惊问。 宁王妃失踪了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两天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他以为,以为王妃已经回来了,难道是王妃还没有找到,或者是有了什么坏消息,所以王爷才急得发作了? 天璇正要解释,阮伽南就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张大夫,王爷方才去找我了,我们正准备回来的时候王爷突然就发作了,时间很快,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做反应。至于张大夫给王爷配的药,王爷吃了,可是王爷吃了之后却吐血了!” “什么?吐血?这不可能!”张大夫反射性的道。 他自认医术虽然比不上神医,但是也绝对不会出这样的差错。王爷压制体内毒素的药一直以来都是他配制的,王爷吃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和意外。他也是根据王爷身体的具体情况来更换药的配药,所以才能一直压制王爷体内的毒。怎么会吃了他的药之后就吐血了呢?这不可能! 天璇也沉声说道:“张大夫,王妃所言不假。那药是我亲自给王爷喂进去的,可是王爷吃了没一会儿就喷出了一口血,接着就晕倒了。而且王爷的体温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升,一直处于冰冷的状态。张大夫,王爷的身体一直是你负责的,你赶紧想办法啊!” 再这样下去,王爷就要被冻坏了! “张大夫,先让王爷的情况缓下来吧,其他的事稍后再说!”阮伽南来到床边坐下,看着昏迷中依然难以摆脱痛苦折磨的凤明阳心里忽然一痛,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撑不住一样。即使他们再小心,再防范,但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他随身携带的药怕是早就被人换了,会换了他的药的人一定就是柔妃! 想起离开围场的时候她回头看到柔妃脸上转眼即逝的怪异表情,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 柔妃怕是早就算计好了。不管凤明阳有没有被命令护送大皇子的尸体回燕京,他迟早会发作,一旦发作,那就一定会吃随身携带的药,只要他一吃,就一定会出事。又或者是他这次发作之所以会如此的严重,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柔妃又暗算了他。可是他们却一无所觉。 能把凤明阳随身携带的药换了,神不知鬼不觉,那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们身边亲近信任的人。 想到这,她又不由得想起了豫让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的敌人,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是他们不知道还没有发现的人。会不会和这次换了凤明阳药的人是同一个,或者是同一伙人?如果是,那是不是说和豫让合作的人其实是柔妃? 豫让并不知道他们知道了柔妃的真面目,所以才会那样提醒她。如果是柔妃,那八皇子一定也参与到了这件事里。 想到这,她不由得用力的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等着瞧,今天他们让凤明阳受的苦,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她思绪翻腾的时候张大夫已经拿出了金针,迅速的在凤明阳身体各大重要穴位上扎了下去,并且在他十个指尖上都扎了个洞,缓缓的滴下了鲜红色的血。 看到这情景,阮伽南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为何要放血?”而且这画面怎么看起来很是熟悉?老头替母后解毒的时候不也有这道程序吗?难道凤明阳中的毒和母后中的毒有什么共通之处? 张大夫面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王妃有所不知。王爷体内的毒不但已经渗入了王爷的五脏六腑,而且就连血液里也都已经沾染上了。如果是平时,王爷发作的时候只要及时吃下老夫配制的药,将发作的毒压下去,一时半刻的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今天情况特殊,王爷的血液里都带着毒,想要缓解,除了扎针之外,放血也是最快最有效的一个办法。” 说着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只是放血一事对王爷身体损害太大,即使这血的分量并不大,但是对发作的王爷来说却是……本来王爷发作就需要大量的精血维持体内五脏六腑生机,这个时候精血只会嫌少不会嫌多。如果在这个时候放血,对王爷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阮伽南面色不由得一变,“那王爷会有危险吗?” 张大夫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危及性命倒是不会,不过却会让王爷身体更加的羸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爷怕是要在床上好好调养,不能再有丝毫的损伤了,不然的话只会加速王爷身体的衰败。即使撑到了解药,也于事无补啊!” 总之一句话就是现在用放血的方法来缓解症状其实就是拿王爷的生命力换来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放血? 张大夫叹了一声,“老夫这也是没办法啊!王爷现在的情况危急,若是再这样下去,王爷就算能撑得住,熬过这一次,也会丢掉半条命!王爷这次发作显然和往常不一样……”说着他眉头一皱,“老夫怀疑王爷是不是误用了什么东西才触发了体内的毒,而且还让王爷的情况加重了。王爷的脉搏也非常的凌乱,体内气息乱窜,虚弱非常,仅有的一点内力也是若有似无。” 实在是诡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如此。 “你是怀疑有人对王爷下了毒?”阮伽南眉头一皱。 张大夫有些迟疑,不确定的道:“现在暂时还不清楚,具体的还得等王爷内息平息下来,稳定下来老夫再仔细检查一遍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现在王爷身体实在没办法看出太多。” 他只知道现在王爷体内原本处于半沉睡状态的毒已经完全苏醒活跃起来了,这对王爷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心情有些沉重了起来。 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王妃,你、你的师父,韩湘子神医啊!只要神医在,那王爷的问题一定能迎刃而解的!” 天璇也是面色一亮,沉寂的眼里点燃起了希望之光,期盼的看着她,“对啊,王妃,韩前辈,韩前辈是神医,只要韩前辈在,那王爷体内的毒一定就顺利解开的!” 大家都以为王爷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了,神医已经把解药配制出来了,可只有他们这些亲近的人才知道,根本就没有神医,更加没有解药!那些人忍耐得也是足够久了,直到现在才终于忍不住出手。可是他们竟然没有护住王爷,让他们得逞了! 天璇是越想就越后悔自责。 阮伽南在看到凤明阳发作的时候就后悔得不行了。没想到当初的一时不在意,敷衍了事,竟会让他陷入如此境地。若是当初她没有想着拖一拖也没有关系,没有相信他的话,真的以为他暂时并没有大碍,想着等师父处理完母后的事情再……今天他就不会被人暗算成功了! 她第一次有了后悔得情绪。 “我师父离京去采药了,去了哪里,到底会去多久我也不知道。”她有些懊悔。 大家顿时就失望了。 “这……王妃难道不能联系上神医吗?” 她叹了一口气,“就算我给师父写了信,师父也不一定能收到啊!”师父那性子,唉,说起来都头疼。 “张大夫,现在就请你尽力帮王爷稳定下来,我会想办法尽快联系上我师父,让他速速赶回王府的。”她望着张大夫,郑重的说道。 张大夫忙道:“老夫人自当尽力。” 屋里的情况正危急,大家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 阮伽南眉头一皱,面色一沉,“天璇,去看看怎么回事。” 天璇转身走了出去,但很快又走了回来,脸上似乎有些为难,说道:“王妃,屋外是大皇子妃,属下猜测是大皇子妃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赶了过来刺探。” 阮伽南勾了勾嘴角,眼里闪着冷光。 她看了眼床上的凤明阳,冷声吩咐道:“天璇,你带着人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如有违抗,杀无赦!” “是,王妃!” 阮伽南匆匆换了身衣服便走了出去,就看到大皇子给在门外吵闹着非要进来,丹砂,还有陆英等人正拦着,双方僵持着。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你不去守着大哥的遗体,跑到我们这里来吵什么?”她走了过去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大皇子妃看到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脱口道:“阮伽南!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阮伽南不由得笑了,“我什么时候失踪了?前两天我不过是和王爷闹了矛盾,生气了,所以一个人躲了起来,怎么就成失踪了?我就在如意洲上面的宫殿待了两三天。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大嫂怎么会以为我失踪了?”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不知道被谁劫走了,不然的话九弟怎么会惊动那么多人去找你!你想骗我,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你身为女子,却失踪了几天,早就没有了名节,竟然还敢回来,还有脸回来!”大皇子妃因为大皇子的死,既伤心又担忧以后的路,日夜不得安宁,面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憔悴蜡黄了不少,和阮伽南的面色红润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大皇子妃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是既恨又嫉妒。 她已经不是如花的年纪了,原本还有丈夫可以依靠,但是现在一下子就什么都失去了,即使以后还保留着大皇子妃的荣耀,但也是不能和大皇子还在的时候相比的。以后她的生活会一落千丈,她的荣华富贵也会成为过眼云烟。 可是阮伽南……她是宁王妃,即使被怀疑是杀了夫君的凶手,可是父皇却依然那么相信九弟。不怪其他小叔如此忌惮九弟,就连她,一个妇道之人也看得出来,九弟的存在威胁到太多人了! 父皇一直这么偏宠九弟,作为王妃的阮伽南又能差到哪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九弟呢?大皇子妃有些怨毒的想着,目光阴狠的盯着阮伽南。 阮伽南摇着头,“大嫂你这话实在是荒谬可笑。我一直在行宫里,从未失踪过,何来的失去名节?大嫂,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大皇子妃算是见识到她的无赖了。整个行宫的人都知道她失踪了,不然的话九弟为什么如此着急,可是她居然死活不承认!她伸出手指,指着她气得面色铁青,本来就一脸的憔悴蜡黄了,现在又气成这样,一张有些富态的脸看起来竟然有些吓人恐怖。 大皇子妃深知自己是说不过她的,只得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了下来,问道:“我听说九弟又身体不好了,所以带着大皇子府上的府医过来了,让府医看看九弟吧。现在比不得在燕京,也比不得在围场,还需要九弟护送夫君的遗体回燕京呢。九弟可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阮伽南淡淡的笑了笑,扫了眼低眉顺眼站在大皇子妃身边的人,眼里闪着冷光,“不用了,我们宁王府也带了大夫过来,已经看过了。王爷并没有大碍,就是因为这几天一直没有找到我,以为我出事了,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有些不舒服。大夫说了,只要喝碗安神汤,再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就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是病,得治! 听到阮伽南的话大皇子妃冷笑了一声,眼睛不由得往室内望了去,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凤明阳又不是安置在大厅里,在寝室里她怎么可能看得到。可就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才更加想知道。 大皇子妃是丝毫不相信阮伽南说的话的。 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有些不舒服,喝碗安神汤,再休息一晚就好了?骗谁呢,她派来暗地里守着的人回去说看到宁王昏迷不醒的被带了回来,一回来马上就找来了随行而来的大夫,火急火燎的。如果不是情况危急,用得着这么着急,拖着人用轻功飞来的吗?都昏迷不醒了,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一定是九弟出什么事了,可惜现在她身边没有了夫君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就是有一件事她是想不明白的。 之前不是说神医已经帮九弟配制出解药了,让九弟吃了,九弟的身体也在逐渐的恢复吗?既然已经吃了解药,那为什么还会如此严重,到了昏迷的程度?这说不通。 还是说这件事里面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九弟,宁王府是不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大皇子妃心思不知道转了几转,想了多少可能,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蹊跷,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越是这么猜想她就越是坚定了要进去看看,探个究竟的心了。 “不管怎么说,九弟现在不舒服,我作为大嫂也是应该去看看的。父皇母后都不在这里,也没有兄长在,长嫂如母,我关心一下九弟也是应该的。”大皇子妃说道。 阮伽南也不急,不急不缓的说道“大嫂说的都是道理,大嫂能担心关心王爷,我听了也很高兴,在这里替王爷多谢大嫂了。只是现在王爷不方便见大嫂,大夫也正在里面呢,若是大嫂这个时候进去,惊扰了大夫,然后出了什么差错。这个责任别说是大嫂了,怕是我也是担不起的,毕竟回来之前父皇可是再三交代过了,一定要我好好照顾好王爷,不能出任何问题,不然的话就唯我是问。” 大皇子妃眉头飞快的蹙了蹙,“我进去怎么就是打扰大夫了?我又不会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九弟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也好安心罢了。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变了个味,好像我要做什么对九弟不好的事情一样。” “大嫂误会了。大嫂若是真的担心王爷,那不妨晚些时候再过来,而且现在大嫂想要进去的话是真的不方便。”她苦心劝说道。 大皇子妃冷笑了一声,目光阴毒的看着她,“阮伽南,你一再阻拦我进去看九弟,难道是九弟的情况并非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又或者……九弟根本就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你就是罪魁祸首,是你对九弟做什么是吗?”她厉声逼问着。 “大皇子妃,您可别冤枉我们小姐,小姐和王爷感情深厚,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小姐怎么可能对王爷做什么?我们小姐说的都是实话,王爷不过是疲劳过度了而已!”丹砂一听大皇子竟然想要栽赃污蔑自家小姐害了王爷,就忍不住了。 陆英也说道“大皇子妃请慎言!王爷现在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所以王妃才拦着您不让您在此时进去,并非大皇子妃所说的那样,小人是王爷近身护卫,对王爷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觉无虚言,还请大皇子妃先行回去,稍晚再过来探望。” 大皇子妃被阮伽南一再阻拦本来就已经心情不好了,现在就连两个下人竟然也敢来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她就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愤怒的目光在丹砂和陆英两人身上转了转。陆英是九弟的近身护卫,她虽然是大嫂,但是也不好对陆英出手,但是丹砂……不过是阮伽南的一个婢女,她还是有资格收拾她的! 大皇子妃眼里迅速掠过了一道暗芒,阮伽南察觉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皇子妃出其不意的朝着丹砂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指桑骂槐的骂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低贱的奴婢竟然也敢来对本皇子妃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但是你永远都别忘记了,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而已!你没有资格对本皇子妃说三道四的!今天就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休怪本皇子妃要了你的命!” 阮伽南面色顿时一沉,目光阴寒的看着大皇子妃,“大嫂好大的威风!竟然直接越过我这个主子的去教训我的婢女,这规矩可真是闻所未闻啊!大嫂是不是忘记了,我是皇上亲封,上了皇家玉蝶的超一品王妃,你这样越俎代庖岂不是丢了大皇子府的脸面吗?若是大哥泉下有知,知道他才过世,大嫂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败坏大皇子府的名声,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教训她的人,她好大的脸!既然她觉得自己高贵,那她不介意让她明白一下在她面前,她一个皇子妃是远远不够资格教训任何人的。 大皇子妃对上她阴冷得有些骇人的目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可是又被她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反驳不得。她的那句超一品的王妃死死的压着她,让她无话可说!论私,她是她大嫂,自然是有资格说话的,但是论公,她一个皇子妃是比不上她王妃的身份的,她只有身份,没有品级,可是阮伽南是实实在在的有品级的王爷正妃! 所以按照规矩,她是没有资格评论她,更加没有资格教训她身边的人!可是她就是气不过啊!不能教训阮伽南,难道连她身边的下人她都骂不得了? “宁王妃此话严重了,大皇子妃也是替宁王妃担心而已,担心宁王妃身边的人不懂规矩,会坏了宁王妃的名声,所以才忍不住出面教训了一下,宁王妃可要明白大皇子妃的一片苦心啊!”大皇子妃身边的贴身婢女见自家的主子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一阵着急,也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出声。可是不出声,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妃气晕不成?回去吃苦的还是自己。 阮伽南的目光落在了说话的人身上,眸色一闪,“哦?你的意思是本妃说错话了,误会大皇子妃了?”说着眸色突然一变,语气凌厉的说道“本妃看大皇子妃身边的丫鬟可比本妃身边的要不懂规矩得多了!竟然敢指责本妃!丹砂,替本妃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规矩!” 丹砂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二话不说,也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一个大步上前,当着大皇子妃的面狠狠地一个巴掌甩在了说话的丫鬟脸上,力度和大皇子妃甩在她脸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丫鬟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却敢怒不敢言,目光恨恨的瞪着丹砂。 阮伽南身子一移,她怨恨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就落在了阮伽南身上。 她冷笑了一声,自己扬手又甩了一巴掌,“看来大皇子妃身边的婢女果然是更加不懂规矩,本妃给你面子,让本妃的贴身婢女教教你规矩,你不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敢用这种眼光瞪着本妃。也亏得本妃心善,不然就凭你这眼光,本妃也能要了你的贱命,你主子还不能多说一句话!” 她语气里的狠厉让被打的丫鬟心里一颤,连忙跪了下来,“宁王妃恕罪,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冒犯了宁王妃,宁王妃大人有大量,请饶恕了奴婢这一会吧!” 大皇子妃被眼前发生的事气得面色发青,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瞪成了铜铃状,恨不得撕了阮伽南一样。 “你、你、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阮伽南勾了勾嘴角,嚣张至极的说道“我是宁王妃,我就是欺负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死了丈夫我这个王妃就该让着你这个没有品级的皇子妃了?谁给你的误解?谁给你的脸?这是病,得治,知道吗?” “你——”大皇子妃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被阮伽南给气晕过去了。 “大皇子妃!” 她身边伺候的人立刻就乱成了一团。 阮伽南悠闲的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凉凉的说道“来人啊,大皇子妃近日日夜替大皇子守灵,伤心疲累过度以至于当场昏厥,立刻把人送回去好好安置,再让大夫好好瞧瞧。务必让大皇子妃好好静养,任何人不得去惊扰。大皇子不在了,本妃既是王妃又是弟媳,理应好好照顾,让她平安回到燕京。” “是,王妃!” 大皇子妃身边的人个个都敢怒不敢言,大皇子妃都昏厥过去了,他们做下人的自然就更加不敢和宁王妃对上了。大皇子妃是她的大嫂,她都能丝毫不顾及,活生生的气晕了大皇子妃,若是他们,怕是会丢了性命啊! 这个宁王妃果然如同传言般的难缠。 看到大皇子妃的人脚步匆匆,逃也似的离开,阮伽南冷嗤了一声。 原以为大皇子妃是个有脑子的,不管怎么说都活了这把年纪了,没想到啊,竟然是个蠢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蠢还是被人挑唆了,大皇子是死了,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低调,装装可怜,博取同情吗?怎么反而作妖起来了呢,好好的把别人对她的同情心都作没了。 人走远了,阮伽南才回头看着丹砂,见她一边脸上已经红肿起来,顿时有些愧疚心疼了。 她当然知道大皇子妃是冲着她来的,她拿她没办法,所以只好拿她身边的人出气了。陆英是凤明阳的人,她不好动,就拿丹砂来动手。 “是我连累你挨打了。”她说道。 丹砂忙摇着头,“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是要替小姐受一切的。况且大皇子妃是女人,手劲也没有大到哪里去,可能就是脸上看起来有些严重,奴婢稍后消消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小姐不用担心,而且小姐不是已经帮奴婢报仇了么?” 她知道刚才小姐那样做其实就是在帮她报仇,给她找回面子。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她觉得很高兴,小姐从来都是这样护着她们的!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就躲闪开,有什么事我会替你担着的。无端端的白白的挨了打就是不好的。” 丹砂心里明白,在这种环境里,她又是一个奴婢,有时候是闪躲不了的。 但是她还是点着头应道“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心里有数。” “陆英,你带着丹砂下去,弄点冰给她消消肿,一定要盯着她来知道吗?回头我找些消肿去淤的膏药给你,你给丹砂抹上。”阮伽南吩咐道。 丹砂一愣,不由得看了眼陆英,再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不用麻烦陆护卫了,奴婢没事的,奴婢可以自己来。”她又不是受了重伤。 阮伽南却不容置疑的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陆英,你还站着做什么!” 不让人盯着,她担心丹砂对自己敷衍了事。现在丹青又脱不开身,得在里面帮忙,那就唯有让陆英盯着了。反正都是自己人嘛,怕什么! 陆英飞快的看了眼面色有些不好看的丹砂,点头应道“属下明白。” 她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去处理吧,处理好了回来帮忙。” 真是多事之秋啊! 见状丹砂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得和陆英去处理脸上的伤了。 屋内,张大夫给凤明阳施了针,放了血,凤明阳的情况总算是慢慢好转了起来,体温也逐渐上升了,虽然还是有些冰凉,但也没有方才那么吓人了。 解决掉了大皇子妃之后阮伽南回到了屋里,看到他的面色稍微的好了些许,可是心里还是非常的担心。 “张大夫,王爷现在如何了?” 张大夫正在替他换针,闻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按照往常的情况看来,这会儿王爷应该处于体温上升,发热的阶段,可是现在却迟迟不见发热,老夫担心……” 阮伽南对这个了解实在不多,“不见发热,若是王爷就这样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不是好事一件吗?”为什么非要经历冰火两重天?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体内这种毒的厉害之处便是每次发作都会让人经历两种截然不同的痛苦,极冰和极热。我们人的身体正常来说都是维持在一个平衡安稳的状态,温温热热,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这样我们的五脏六腑才能健康的供给生机活力,让我们长命百岁。可是这毒每次发作都会让中毒的人经历极致冰寒和极致炽热,如此来对中毒之人的身体损害是非常大的,所以才会有每发作一次身体就会虚弱一点,最后药石无医,虚弱致死。” “所以王爷现在只经历了极致的冰寒却没有炽热,按道理来说是不正常的。”张大夫说道。 阮伽南听了心里不禁一沉。 这么说凤明阳现在的状态并不好,而且十分的奇怪诡异? “那是不是说每次都要经历过这两种极致痛苦才能算是熬过一次?”她问。 张大夫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按照这毒的特性来说确实如此。”而王爷现在迟迟不见发热,所以他才担心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而事实确实如张大夫所言,凤明阳的症状虽然有所缓解,但却一直没有醒过来,体温时高时低,张大夫用尽了一切办法却收效甚微。 而回燕京之事也耽误不得,不然的话大皇子的遗体怕是要在行宫里腐烂了。 但是怎么做到不让外人察觉到凤明阳现在的处境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护送大皇子遗体回燕京的队伍并非部都是宁王府的人,想要封住部人的嘴巴并不可能,但若是让大家知道现在凤明阳昏迷不醒,那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最后阮伽南只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凤明阳坐马车,她自己则是代替他骑马走在前面护送大皇子的遗体。 离开行宫的时候大家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宁王妃一阵错愣。 阮伽南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说道“王爷近日身体不适,实在不适合骑马颠簸。所以从现在开始到王爷身体恢复健康,都由本妃代替王爷护送大皇子遗体回京,相关事宜也一并由本妃权做主!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努力,将大皇子的遗体护送回京!” “王妃,这、这恐怕不妥吧?”有人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像话,怎么能让一个女子走在前头做领队呢? “有何不妥?王爷的身体你们也知道,难道你们想要看到王爷好不容易好起来,现在却因为有些不适还坚持骑马而导致情况加重吗?若是这样回到燕京,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谁负责得起?” 有人不管她说的话径自走到了马车前问道“王爷,不知道此事……” 阮伽南看了眼走过去的人,眼里冷光一闪。 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咳嗽,马车前的人只听到马车里的人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这是本王的意思,本王相信王妃有这个能力,你们只管听命于她便是。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原本是想在行宫里停留几天,待本王身体恢复再启程。可是大哥的遗体却是不能再等了,唯有上路。你们无需再多言,即刻整齐队伍出发吧!” 宁王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虚弱,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带着一丝强硬,让马车前的人毫无办法,垂眸想了想只得咬了咬牙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便如此吧。” 他经过阮伽南骑的马前时,脚步停了停说道“既然王爷信任王妃,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还希望王妃一切以大皇子遗体为重,尽快护送大皇子遗体回京。也希望王妃真的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不让王爷和众人失望。” 阮伽南高高在上的垂着眼看着站在马前的人,笑了笑,“李大人放心,本妃绝对不会让王爷,让大家失望的,也还请李大人不要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职责。父皇让李大人作为副队护送大哥遗体回京可是对李大人的信任和看重啊,李大人若是办不好此事,那可就叫父皇失望了。” 李大人似乎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背对着阮伽南,面色却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方才说话的人声音确实是宁王的声音,可不是说宁王从昨日开始就昏迷不醒了吗?那怎么还能说话?难道是信息有误,宁王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还有些虚弱而已? 他回头看了眼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眸色暗了暗。 阮伽南看到他的举动,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第一百九十章 夜袭 护送大皇子遗体的队伍从行宫离开继续赶路了。因为在行宫里停留的时间过长了,为了确保大皇子的遗体能顺利回到燕京安葬,所以再次上路之后大家一致加快了脚步。除了必要的停留休息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赶路。 如此一来就越来越多的人怀疑了。 宁王说只是身体虚弱,但是为什么自从上路之后从来没有见过宁王下马车?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宁王虚弱到了连马车都下不了? 大家只是看到宁王妃在每次休息的时候都端着吃的喝的东西到马车里给宁王,宁王是一直没有下马车的,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了起来。 大皇子妃是一直蠢蠢欲动,那天阮伽南给她的羞辱让她无法忘记,一直记恨于心,想要寻找机会报仇。而她依自己的观察所得,断定了九弟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这事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她想找机会揭穿他们两夫妻的把戏!不管怎么样,他们倒霉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他们好了却是有坏处的。 所以她宁愿看着他们倒霉出事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好! 阮伽南不是没有注意到大皇子妃时刻盯着他们的阴险视线,不过她有些不以为意,就大皇子妃这智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都是骗人的。她是该干嘛就干嘛,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察觉。 行宫离燕京的距离以正常的速度来说大概是需要六七天左右,但是他们加快了速度,算下来的话也就五天左右就可以到燕京了。 因为心里担忧凤明阳的情况,阮伽南走的路都是管道,并没有抄近路,不管李自忠如何建议抄近路她都不为所动。 第三天的时候因为这天要走的路并没有经过太大的城镇,所以最后他们只得在一个小村庄停了下来,留宿一晚。 这个村庄不大,坐落在一处山脚下,他们在山坡上看下来的时候看到的整个村庄大概也就百来户人家。突然看到这么多陌生,还穿着富贵衣裳,官兵服装的人到来,一开始村里的人都有些惊怕,后来经过交谈之后才慢慢的消去了戒备心,知道他们是想借宿一晚之后更是热情的将他们领到了村长家里。 毕竟这么多人,而且还有一具棺木,这么大的事还是的村长来处理的。 阮伽南为了方便穿上了男装,但是并没有怎么掩饰,多留意一点便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儿身了。 村长见她一个女人打扮成男人出来说话,身后的人态度看似恭敬便知道这妇人定是身份高贵之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了。于是便把自己的家腾了出来,另外再安排了几户家中人口不多的人将自家房子也腾了出来。 至于大皇子的棺木就被拉到了村里的祠堂,说是祠堂,其实就是一个修缮得比较好一点的房子,里面供奉了一些牌位,估计就是这村里的祖先什么的。大皇子的棺木被拉了进去,停放一晚,负责的人检查过棺木的冰块之后留下来两个人守在外面就走了。 村长的家按理说自然是要给凤明阳两夫妻住的,谁让这人里面就他们身份最高呢?但是阮伽南最后却把村长家的房子让了出来,给了大皇子妃,大皇子妃毫不客气的就住下了。 阮伽南并不在乎大皇子妃的态度,自己选了一个离村口挺近的一户人家,安置了下来。 凤明阳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房间的床上,阮伽南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沉睡的面孔心里一阵压抑和难受。 “凤明阳啊凤明阳,你心可真是大啊,现在还不醒过来,你就不担心出事了?我告诉你啊,你若是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跟人跑了。”她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自言自语的说道,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真是想念和他斗嘴的时光啊! 习惯这东西真是可怕,以前她是从来都不会觉得男人对自己来说有多少意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遇到凤明阳之前她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来到这里之后更是如此。 她以为现在的生活和以前并没有两样,可是直到他昏迷不醒她才发现,她的生活里缺少了一样东西。连带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带走了一样。 这人是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就成功的入侵了自己的生活和心灵啊! 想到这,她在他脸上作怪的手不由得捏了捏他皮肤依然细腻的脸颊,扯了扯,咬着牙道“凤明阳,你若是敢出了事,死了,我就拿你鞭尸,带着你的家产去嫁人!豫让,你知道豫让是谁吗?你不知道,就是那个捉走我的人,他似乎很是中意我呢,你若是出了事,我就跟他走算了!” 她不过是随口乱说一通,故意要气凤明阳,哪里知道就歪打正着了。只不过她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也没有往这方面想罢了。 要是凤明阳醒着,这会儿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肯定会面色难看,然后用自己的方法“收拾”她一顿的,可是现在他却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反应。 阮伽南很是失望,眼神落寞的趴在了他的胸口上,怔怔的望着屋子里点着的蜡烛,静静的听着从他胸口上传来的微弱心跳,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这人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他不是说要抢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吗?他还没有和母后相认,还没有让那些乱了他命运的人受到惩罚,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她闭上了眼睛,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慢慢的竟也真的平静了下来。 “唉,希望师父能收到我传出去的信息赶紧回府吧!”她叹了一口气。 丹青和丹砂进来的时候看到这画面两人不禁脚步一停,心里有些发酸。小姐转眼即逝的落寞眼神没有逃过她们的眼睛,小姐心里一定非常担心王爷吧?白天在众人面前还要装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能让别人看出丝毫来。可想而知有多辛苦了。她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小姐情绪这么低落的。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擦脸准备休息了。”丹青轻着声音说道。 阮伽南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丹砂将装着谁的盆子放在桌子上,递上了布巾。 王爷现在虽然是昏迷着,但是小姐还是每天都会帮王爷擦脸擦身的,这些事小姐不愿意让伺候的人来。 “你们放着出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两人很快就退了出去,阮伽南扭干了布巾仔仔细细的将凤明阳的脸,脖子擦干净了,至于身体,现在天气不热,今晚借宿在农户家条件也不好,就不擦了。 “你倒是会享受,还要我来伺候你。等你醒了你必须伺候回来才行,不能让你这么舒服了!”她一变擦一边念念有词。 擦完之后她换了个盆自个儿也擦了擦才留下一盏小小的灯,躺到了凤明阳身边却迟迟都睡不着。 直到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了,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异响。她猛的睁开了眼,锐利的眼神射向了窗口的位置。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悄无声息的下了床走到窗边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 她就知道今晚会有人忍耐不住的。 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来了是吗?今晚不揪住一个她就不姓阮! 房间的门轻轻的被打开了,天璇无声的走了进来。 “王妃,来人了。”天璇压低了声音。 “他们今晚的目标很有可能是王爷,你带着摇光,开阳守住王爷,绝对不能让王爷有任何闪失,听懂了吗?你们的任务就是护着王爷,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和你们无关!”她低着声音语气严厉郑重的命令道。 天璇却是眉头一皱,“可是王妃,我们三个都守着王爷,那王妃您……”这样王妃岂不是置身于危险中了吗? 这次他们七星就是出来了三个而已,若是都守在王爷身边,那王妃就没有人保护了。靠那些人是绝对不行的!出来之前王爷就叮嘱过了,让他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王妃,不能让王妃出任何差错了。在行宫里王妃被人捉走王爷就已经很气怒了,若是这次再让王妃出了事,那等王爷醒了,他们拿什么跟王爷交代? “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他们也未必会对付我。这次的事本来就是冲着你们王爷来的,到时候他们只怕是会集中攻击王爷,所以你们三个一定要守住王爷,不能再让王爷受伤了。另外,去把张大夫接过来,他也不能出事了,还有两天的功夫才能回到燕京,若是张大夫出了事,王爷就会跟着出事。至于我,不是还有陆英吗?让他跟着我就是了。这次我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她声音低沉语气狠厉的说道,一双黑亮的眼睛似乎也发出了骇人的冷光。 天璇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理智上也明白她这样的安排是最好不过的。现在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多说什么了。 “王妃请务必小心,王爷绝对不想看到王妃受伤的,若是王爷醒过来看到王妃受伤,那王爷一定会非常自责难过的。这对王爷的恢复也很不利。”天璇郑重的说道。 这么做也是有些冒险的,但是他们不得不如此。毕竟对他们来说王爷才是最重要的。 阮伽南笑了笑,“放心,我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天璇顿了顿又问道“那大皇子妃那边……” 她的声音立刻就冷淡了下来,“大皇子妃那边自然有其他人保护,不需要我们操心。若是担心惹人话柄,让其他人到时候看着情况过去就是了,但是不用太拼命了。” 能躲过今晚那就是大皇子妃自己命好,躲不过……那就当是她和大皇子夫妻情深吧!她有些冷酷的想着。 天璇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大家迅速准备就位,丹青和丹砂也进了房间,心情有些紧绷了起来。 不太一会儿天璇几人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靠近了他们住的屋子,然后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一根细小的管慢慢的伸了进来,从细管里喷出了一股淡淡的烟雾,只是烟雾才刚喷出来,天璇就一个快步走上来堵住了细管的出口。原本要喷出来的烟雾被逼涌了回去,窗外的人一个不慎被回呛了个正着,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整个人都晕倒了,可见迷烟的厉害。 这么一晕,自然是惊动了其他人。 “不好!有埋伏!直接动手!” 陆英先一步冲了出去,挡住了想要攻进去的黑衣人。 房间的门紧紧的闭了起来,阮伽南站在不算宽敞的厅里,神色冷静的看着屋外的情况,心里在估量今晚对方到底派来了多少人,能力又如何。 听到动静,四周屋子的灯都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传出了吵杂声,随行的禁卫军也迅速赶了过来。 但是如同阮伽南所料想的那样,今晚对方似乎是势在必得,派来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精英,而且人数众多。 凤明阳的屋子里有天璇三人守着她倒是不担心的,就是大皇子妃还有大皇子遗体那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过去看看,看看大皇子的遗体,至于大皇子妃,有禁卫军的人护着,一时半会的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陆英在应付黑衣人,阮伽南也不等他就自个儿出去了,等陆英发现的时候她人都不知道去到哪里了。 他一慌,忙找机会脱身离开了,反正这里有天璇三人在,王爷是不会出事的。 阮伽南去到了村里的祠堂。因为临时停放了大皇子的遗体,祠堂里才点了蜡烛,平时都是暗着的。 阮伽南站在祠堂外,定定的看着祠堂,祠堂门口一字排开,站了五个黑衣人。 她不由得笑了笑,“你们……来了很多人么,居然还腾出了五个来对付本妃,可真是看得起本妃啊!” 站在中央的黑衣人冷冷的盯着她,道“宁王妃的本事,我们不敢小觑。” 阮伽南挑了挑眉,“哦,看来上次要杀我的也是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一再的想要对付我,杀我?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啊!” “宁王妃,有时候人活着就是一种罪啊!况且你也并无辜你知道的。”谁让她是宁王妃呢?有人想要宁王死,那她这个宁王妃的价值自然也就非常的大了。 “你这话我可不能认同。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自己特殊意义的,每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阮伽南一脸惊讶的说。 “宁王妃,你的手段我们都知道。废话少说吧,今天务必把宁王妃活捉了!实在不行,死活不论!”中央的黑衣人大概是听说过了她的为人手段,知道和她说得越多就越是容易让她找到机会脱身,或者是等来救兵,所以也不再和她多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阮伽南耸了耸肩,“来吧,不过我和你们不同,今天……我要活捉你们,至少一个!”她脸上含笑,可是眼神却冰冷无情,看着几个黑衣人就像是在看着一件没有生命力的东西一样。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宁王妃好大的口气!”看样子是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了。 阮伽南也没有兴趣和心思和他们多说什么,“废话少说,动手吧!” 速战速决,她还要回去看着凤明阳呢!虽然说有天璇三人在,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既然如此……上!” 阮伽南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古代人怎么每次在动手前都喜欢这样呢?若是她刚过来的时候,趁着夜色黑暗,他们出其不意攻她不备,或许还有那么丁点的胜算,再不济,说不定还能伤了她呢。可是非要在这里摆场面,摆谱,现在好了吧。 她叹着气摇着头。 冲在最前面的人见到她这反应,心里不由得警铃一响,想起了自己听到的话,顿时大叫“小心,她有埋伏!” 阮伽南听到他这话,挑了挑眉,笑呵呵的道“现在才知道,晚了!” 说完又扬声叫道“你们还不出来等着我把人都收拾了你们再出来是吗?如果是这样,以后就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枚铜钱!” 她话音才落就从祠堂屋顶后跳下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看到他们,阮伽南有些意外,“你们三个怎么都来了?” 她原本还想着说来一个两个就足够了,谁知道三个都来了。 般若娇笑着道“不是我们三个,乔楠也来了哦!” 阮伽南不禁翻了个白眼。 部都来了,那八宝村怎么办? “放心吧,家里有人看着呢,不会出事的。我们也许久没有出来溜达了,有些闷。难得有事儿玩,当然要来一趟了。” 她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怀疑自己让他们是不是错了?看着像是来凑热闹的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害人终害己 般若转了个身,一张美艳的脸顿时就暴露了出来。 虽然现在处于黑夜中,今晚月光也不甚明亮,但是习武之人视力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所以即使现在天色昏暗一片,也依然让五个黑衣人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特别是般若,一个美艳的女人,一身红衣,烈焰如火一般。 中央的黑衣人眉头紧蹙,视线紧紧的盯着几个人,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心里顿时大惊,脱口道:“难道你们就是清风寨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般若给打断了,她故作惊讶的道:“哟,看来这人认识咱们呢!” 盛况点了点头,“认识也不奇怪,好歹咱们还是有些名气的。” 就是老大当初起了个清风寨这样的名字,实在是有些不搭。他觉得老大当初就应该起一个响当当,霸气十足,威武不凡,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厉害的名字。清风寨,听起来像是读书人聚集起来活动的地方。 盛况一直对清风寨这个显得有些文绉绉的名字怨念颇深。 云海淡淡的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有些名气的。” “宁王妃真的好本事啊,竟然请来了清风寨的人,看来宁王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与世无争。就是不知道若是朝廷的人知道宁王竟然和清风寨的人有来往会怎么样。”黑衣人阴恻恻的说道。 清风寨的大名在道上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也没有人知道清风寨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等大家知道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是声名鹊起,无人敢小觑了。 大家都知道清风寨骨干有五人,美艳般若,妖孽乔楠,书生云海,二愣子盛况,最后是当家人。关于这个当家人很是神秘,从来没人见过,只知道是清风寨的话事人,也是这人一手建立了清风寨,招揽了座下四个能力出众却性情各异的人。 听说清风寨坐落在一座山上,不是没人试图夜探过清风寨,但要么就是有去无回,要么就是迷失在了险峻的山林间。时间一长,加上清风寨几个做过的事,还有几人狠辣的行事作风,越发的让清风寨在道上声名大噪了。 让他们名声响亮的不只是五个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更是因为他们行事不按规矩,随心所欲,嚣张霸道至极。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有自己的规矩,可是他们却视这么规矩如粪土,不知道多少次踩中了别人的底线,惹来追杀,但却没人能伤得了他们分毫。倒是他们似乎还灭过几个组织满门,将别人的势力占为己有。 听说他们很少和官府的人打交道,也不曾活跃在燕京一带,怎么这次竟然会被宁王请来了。难道他们竟然被宁王收服了不成?如果是这样,那对主子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黑衣人眸色一沉。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相视了一眼,不由得同时笑了出来,他们的笑声让黑衣人眉头一皱,觉得他们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般若冲着阮伽南说道:“哎,你听到了吗宁王妃?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把我们合作的事传出去呢。” 阮伽南呵呵笑了两声,深深的看着她说道:“这还不简单,那就不要给他机会传出去就好了。说好了,我要活的。” 般若抽出了自己的鞭子,蹙着眉头似乎有些苦恼的道:“要活的怕是有些难度了,不过对我来说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试试吧!” “我劝你们不要搅和进来的好!就算你们厉害,但是你们真的要和朝廷对抗上吗?”黑衣人沉声说道。 般若耸了耸肩,“多谢你的好心,但是我们不需要。” 盛况抽出了自己的大刀,“不要和他们废话了,赶紧打!”啰里啰嗦的,磨叽! 云海也抽出了自己的剑,三人也不再给黑衣人说话的机会同时攻了上去。黑衣人明知道胜算很小,但还是得力应付。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胜券在握,为了防止出意外还出动了三十多个人,其中武功上乘者就占了几乎一半,但是没有想到宁王竟然请来了清风寨的人。他们的人再厉害,对上清风寨这几个,胜算也是很小的,再加上宁王身边本身就带着三个,还有陆英这个护卫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就是因为知道那边人多,宁王妃这边人少,所以他们才分散出来,想着就算宁王妃再厉害,但是他们有五个人,不相信不能捉住宁王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阮伽南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中途有黑衣人试图从她这里打开缺口,只要捉住宁王妃,就不用担心其他人了。可惜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宁王妃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就将冲上来的人给弄死了。 眼看五个人已经死了两个,阮伽南忙提醒道:“留活口啊!” 只是她话音才落,般若就失手活活把一个人的脖子给勒断了。 她回头不是很有诚意的说道:“抱歉啊,一时失手。” 阮伽南:“……” 黑衣人:“……” 见败局已定,黑衣人眼露不甘,就要咬破口中藏着的毒药,不想却被云海直接卸掉了下巴,手中的剑直接伸到了他嘴巴里一阵乱刮,也不担心自己的剑会把人家的舌头割断。很快他的剑尖就挑出了一包小小的白色的东西,应该就是黑衣人藏在压槽中的毒药了。 五个人,最后死了三个,活下来两个,阮伽南也算是满意了。 她走了过去,踢了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黑衣人,对他吃人似的目光视而不闻,“怎么样,没有想到吧?你们又输了。本妃早就料到你们会在今晚动手的。先把王爷弄成这样,然后再杀掉,觉得这样会容易很多是吧?等着瞧吧,你们的主子把老娘的男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暂时拿不了你们的主子出气,先拿你们出气也是一样的。” 说完站了起来,对着云海和般若说道:“你们两个把人先弄回去,好好审问。千万不要让人死了。若是撬不开这两人的嘴,你们可就丢脸丢大了啊!” 般若嗤了一声,很是不满,“这种粗鲁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这个美人来做?盛况,你和云海把人拖走。” 阮伽南却摇了摇头,“盛况得跟着我回去,他现在名义上是我的护卫了,跟着我回去倒也不用担心会引人怀疑。你们若是出现就不行了,所以赶紧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云海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去,看了看,直接拖起了其中的一个,然后对般若说道:“这个轻一点的就留给你吧!”他拖的这个看起来比较高大一点。 般若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挑了挑眉,“哟,这个不是方才好心劝说我们弃暗投明的人吗?不会是他们的老大吧?这么没用?人没用,长得也不怎么样,这身材还说是练武的呢,真真是拿不出手!” 黑衣人眼睛一瞪,狠狠的瞪着般若。 般若直接一脚踩了上去,“当姑奶奶我脾气好呢,敢这样瞪着我。再瞪,等回去了,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姑奶奶很久没有动手审人了,正好让你体验一把。” 阮伽南有些担心般若的手段,提醒道:“你悠着点啊,别把人给弄死了。好歹问出个事情来再弄死。” 般若哼了一行声道:“行了,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啊,在我手下就没有硬骨头!” 她直接用鞭子将人圈了起来,“我们走了,你自个儿小心些。” 阮伽南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也是。” 等他们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中阮伽南才带着盛况不急不缓的朝着大皇子妃住的地方走了去。 大皇子妃这里大部分的禁卫军都过来了,因为宁王那边已经有高手在护着,所以禁卫军想了想就调了一大部分的人来大皇子妃这边。 原本禁卫军也是不会忘记大皇子遗体的,虽然说是遗体,但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啊!可是谁知道大皇子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是魂飞魄散,不停的尖叫着让人保护她和保护年幼的孩子。小孩子自然是吓得哭得不停了,小孩子的哭声,大皇子妃的尖叫声,还有打斗声交杂在一起,真是混乱不堪。 阮伽南看到大皇子妃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想装作没看见,带着盛况回去,但她人都来了,若是不做点什么,回头大皇子妃没事还好,若是出了什么事,肯定得赖在她身上。 于是她有些无奈的道:“盛况,去帮忙,不要让人把大皇子妃杀了就可以了。”她话语里暗含深意。 盛况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就加入了战局。 盛况的加入很快就挽回了颓势,围攻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大皇子妃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见阮伽南站在一旁,镇定自如,仿佛没有将眼前的事放在眼里,一点慌张都没有。再想想自己的表现,她心里是既羞愤又恼怒。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凑到阮伽南身边是安的。 于是她带着年幼的孩子心惊胆战,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阮伽南身边,一张嘴就是责骂,“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想看着我们一家人都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阮伽南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大嫂,我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脑子就已经这么不好用了?禁卫军大部分的人都过来保护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大嫂觉得你比王爷更重要?我没有追究禁卫军不去护着王爷反而跑来这里就已经是对你宽宏大量了。” 大皇子妃的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你!你和九弟身边既然有武功高强的护卫保护,那就不需要禁卫军了!而且你明明有帮手,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我为什么要过来帮忙?谁知道过来会不会让自己受伤?而且我现在不是过来了吗?大嫂你也没有受到伤害,好好的啊!” 大皇子妃恨恨的看着她,咬牙道:“阮伽南,你给我等着,等回到燕京,等父皇回来,我一定会禀明父皇,让父皇治你的罪!你这是趁机残害皇室中人!” 阮伽南冷冷的看着她,“想活命还是赶紧闭嘴吧!毕竟现在在救你,保住你命的人可是我请来的护卫。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会马上离开。大嫂你觉得禁卫军能护得住你们两母子吗?” 大皇子妃面色一白,惶恐害怕的看了眼眼前的场景,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阮伽南的视线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果然是看到了李自忠。 按理说李自忠这个时候应该去救凤明阳的,但是他却在大皇子妃这里……果然是有异心的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又是谁的人。 李自忠早就看到了阮伽南,看到她竟然安然无恙,毫发无损,眼神一冷,接着看到了大皇子妃走了过去,他眼里忽然闪过了一冷阴冷的光芒。 “宁王妃小心!”他突然大声喊了出来,这么一喊,顿时就把剩下的黑衣人注意力转移到了阮伽南身上。 几个黑衣人相视了一眼,同时换了个方向,朝着阮伽南攻了过去。 宁王妃,只要捉住宁王妃,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看到自己的方法奏效,李自忠眼里掠过了一抹得意和阴狠。 大皇子妃却是吓得又尖叫了出来,站在她身边的阮伽南顿时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破了。 她一把将大皇子妃推开,自己迎上了黑衣人。 大皇子妃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抱着孩子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抬头一看就看到阮伽南自如的应付着黑衣人的攻击。 她有些震惊,接着就是愤怒,恨恨的看着阮伽南,更加确定她稍早不来救自己就是故意的。他们两夫妻害死了夫君,现在又想害死她,让他们大皇子府彻彻底底的没落!他们的心可真是狠毒啊! 可是这个时候大皇子妃也明白自己还得靠阮伽南呢,禁卫军这些饭桶,一点用都没有,那么多的人还搞不定几个刺客。起码阮伽南自己会武功,身边还有一个厉害的护卫,保命要紧。 因为有了盛况,禁卫军也轻松多了,开始游刃有余了起来。 李自忠一边和黑衣人打着,一边密切的关注着阮伽南的情况。他以为将黑衣人引到她那边去她必死无疑,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武功!从来没有人知道宁王妃会武功!她一个贵族女子,阮大人又不是武将,她怎么会武功呢?这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眼看黑衣人被杀得七七八八了,李自忠心里有些着急了起来。 如果错过今晚的机会,那就再难找到更好的机会了!还有两天就回到了燕京,回到燕京之后再想对他们两夫妻动手可就难了。宁王那边没办法,但是宁王妃这边难道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逃过一劫吗? 想起上面人的交代,李自忠心一狠。在和一个黑衣人打斗的过程中,一掌击向了这个黑衣人,借着角度还有夜色昏暗,让人看不清楚的时候巧妙的将这个黑衣人推向了阮伽南,别人看起来就像是这个黑衣人拿着剑扑了过去要杀她一样。 李自忠看准了时机才突然出声提醒道:“宁王妃小心!我来救王妃!” 说完也拿着剑朝着她冲了过去。 阮伽南原本正在和别人过招,猛的听到李自忠的大叫声,分神一看,就看到有个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前有虎,后有狼,她脚步微微一侧,转了个方向,侧身避开了身后刺过来的剑,抬起一脚就将人踹出了几丈远,然后转身准备专心应对扑过来的黑衣人,不料却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一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跌了过去。 大皇子妃站在她身后看到她朝着那黑衣人的剑跌扑了过去,嘴角扬起了一抹狠毒的笑容。 阮伽南,你们害死了夫君,她要替夫君报仇! “王妃!”陆英被人纠缠住,好不容易才脱身,先是去了祠堂,没有看到人,又和一拨人打了一阵才收拾掉赶了过来,没想到就正好看到大皇子妃在王妃身后狠狠推了她一把的情景。他吓得面色都白了。 阮伽南却不慌不忙,镇定自如,眼底满是冰冷之意,注意黑衣人身后紧追而来的李自忠,还有他眼底浓浓的杀意。 她心里冷笑了一声。 既然都挖空心思的想要她死,那她就送他们一个大礼! 在即将撞上黑衣人的剑的时候阮伽南的身子却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硬生生的错开了要刺进自己身体的剑。她的双手捉在了黑衣人拿剑的手腕上,用力一折的同时将他的人整个的往侧边一带。 大皇子妃紧张又期盼的盯着阮伽南,等着看她被刺个穿肠破肚,等着看她被人杀死还无处伸冤。可是她等来的却是紧随黑衣人身后而来的李自忠,因为黑衣人被阮伽南拉开了,李自忠原本想要刺向黑衣人的剑就收不住的直直刺入了大皇子妃的身体里。 大皇子妃只觉得胸口一痛,瞪大了眼睛,方才眼里的紧张和期盼似乎还没有消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来了,死死的看着手持着剑,近在咫尺的李自忠,将他眼里的错愣和一闪而过的失望看在眼里。 他是想杀…… 所以她是替阮伽南挡了一剑,阮伽南没死,可是她…… 大皇子妃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一双瞪得老大老大的眼睛正好对着阮伽南,可是她脸上却一片冷漠。 第一百九十二章 稚子无辜 “王妃,您没事吧?”陆英冲了过来。 阮伽南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事,有事的是……”她的视线落在了大皇子妃身上。 李自忠的那一剑正刺中了大皇子妃的胸口,一个柔弱没有任何武艺内力的妇人自然是承受不住这一剑的。她倒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着,嘴巴嚅动着,眼睛定定的望着阮伽南,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陆英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大皇子妃,失声大叫道“快!大皇子妃受了重伤,快请大夫!” 说完指着李自忠喝令道“开人,把李大人捉起来!他杀了大皇子妃!” 周围的禁卫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样,就要上前把李自忠捉起来。虽然李大人是皇上任命的副队,本身也是刑部侍郎,但是现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大皇子妃飞也是事实,所以…… 李自忠暗自懊恼不已。 他原本是想趁乱让黑衣人杀了宁王妃,然后自己再杀了黑衣人,或者是干脆伪造成是自己意外重伤了宁王妃。现在宁王昏迷不醒,若是宁王妃再出了事,想要在过后悄无声息的杀了他们两夫妻相信也不是难事。至于他自己,按照他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他有信心自己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毕竟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不是吗? 而且就算他真的伤了或者是杀了宁王妃,回到了燕京,也有人为他走动,将他捞出来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 可是他没有想到宁王妃完好无损的脱身了,而他却误杀了大皇子妃!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是完不一样的性质! 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回想起刚才的事,他目光阴沉的望向了阮伽南,看到了她眼底的冷嘲和讥讽。他心一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王妃好手段!竟然眼睁睁的将大皇子妃推出来送死!”他冷冷的笑着说道。 想泼脏水给她? 阮伽南不为所动,一脸沉痛的看着他道“李大人,你何必往我身上泼脏水呢?刚才就是你一个错手杀了大嫂杀了,大家都看到了。我知道你本意是想救我们,但是大嫂被你杀了是事实。你冷静一点,等到回京之后父皇回来了,我们会跟父皇解释清楚,请父皇饶你一命的,毕竟你也是无意。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拿着剑扑过来。” 陆英也一脸的气怒,质问道“李大人,你说话可要凭着良心啊,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刚才可是看到了,是大皇子妃先把王妃推出去的,我亲眼看到了!王妃身手敏捷才躲过了一劫,所以你才错手杀了大皇子妃,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杀的人就是王妃!还是说其实你一开始想杀的就是我们王妃!” 李自忠面色一变,脱口反驳道“你胡说!我和宁王妃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宁王妃!大皇子妃的死是一个意外!回京之后我自会像皇上请罪,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污蔑我!” 阮伽南笑了,“李大人能这么想就好。等回京之后我定会请父皇好好的审问清楚,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说不定李大人到时候还真能保住一条命,可是李大人你杀的毕竟是皇室中人,想要继续做你的刑部侍郎,怕是不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流放呢?” 李自忠眸色闪了闪。 陆英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今晚表现太差了,差点让王妃受伤,所以想做点什么来平衡一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上前了一步说道“王妃,这件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吧!” 阮伽南点了点头,“也罢,先把他压下去。” 陆英动作粗鲁的将李自忠扯了起来,一手牢牢的按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是扣着他被绑起来的双手,压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李自忠脚步一顿,身子微微一僵,陆英以为他想要做什么,忙喝道“老实点!李大人,你最好就是配合点,不然的话就休怪我对大人你不客气了!” “王妃,大皇子妃已经……”禁卫军中的人检查过了大皇子妃的情况,面色有些凝重的禀报道。 他们是护送一行人回京的,但是现在大皇子妃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误杀了,他们也难辞其咎啊! 阮伽南眉头紧皱,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大皇子妃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落在了旁边已经被一连窜的事吓傻了的孩子身上。 他呆呆的站着,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不安,小小的脸蛋上却满是呆滞,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阮伽南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这个孩子她见过几次,平时也是个活泼调皮的孩子,大概是因为是最年幼的嫡子,又是大皇子妃时隔多年才生下来的嫡子,所以尤其钟爱。平时养得很好,因为年纪小也还没有被养坏,还有独属于孩子的天真单纯。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两人可能说不上有多好,但对于自己孩子的教育倒也是十分上心的。听说两人的嫡长子也是个有长进的孩子,在众多皇子子嗣中算是比较优秀的了。 可惜现在两人先后死了,这个年幼的孩子还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杀,死在自己面前,稍前又经历了刺杀,也不知道会对这个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心理影响。 她走了过去,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他。 凤渝琉神情呆滞,迟钝的慢慢转动着眼珠子望向了她,然后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忘记了反应。 她蹲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孩子,她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犹豫了许久她才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你还好吗?” 凤渝琉有些痴傻的看着她不说话。 阮伽南知道他一定是被吓傻了。娇生惯养,大皇子妃也是非常宠爱这个幼子,并没有让他接触过什么阴暗的事,所以今晚的事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震撼心灵的事。 犹豫了一下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上了他有些冰凉的小脸蛋,大概是她手掌的温热让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眼泪一下子就从一直睁大的眼眶中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脸上满是惊骇惧怕。 他哆嗦着苍白的嘴唇,“母亲,母亲……”他的眼珠子又动了动,视线落在了倒在地上的大皇子妃身上。 阮伽南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将他抱了起来。他本能的伸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脖子,埋在了她的项脖里,身子因为恐惧而无法控制的微微发抖着。 她给旁边的禁卫军队长使了眼色,示意他将大皇子妃的尸体安置好。而她则是抱着凤渝琉回到了她和凤明阳暂住的屋子里。 屋子看起来很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天璇他们收拾过了。她才靠近,丹青丹砂两人就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 “小姐!”看到她没事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们担心得要命,生怕小姐出了什么事,想要出去找小姐,可是天璇又说她们出去只会给小姐带来麻烦,所以她们只好按捺住在这里等了。 “小姐你没事吧?”丹青冲了上去,目露担忧。 “我没事。” 丹砂却是注意到了她抱着的……孩子?小姐哪里来的孩子? “小姐,这孩子……”小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丹砂一脸的不解。 丹青这才注意到,也是一脸的惊讶疑惑,“小姐,这是、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抱回来了。 阮伽南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先进去吧。” “哦,哦!” “王爷怎么样了?”阮伽南问道。 天璇看着她的眼神是既内疚又感激,“回王妃,王爷安,没有任何损伤。” “那就好,那就好,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没事。”天璇回答道,然后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她怀里的孩子身上,“王妃,这……” 阮伽南坐了下来,想要松开凤渝琉,谁知道他却死死的搂着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脖子上,那手劲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想趁机勒死她帮他母亲报仇。 好吧,其实他母亲也不能说是她害死的,她只能说是自食恶果。如果她没有走到她身后推她一把,那她就不会站在那里被李自忠一剑刺死。 尝试了几次还是没用,她只好放弃了,有些无奈的看着众人说道“这是……大皇子的儿子。” 丹青听了脱口问道“那大皇子妃呢?”大皇子妃的儿子为什么会让小姐抱着回来了? 阮伽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但是丹青几人却是一震,心里同时闪过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难道大皇子妃竟然…… 气氛有些沉默的时候陆英回来了。 丹砂一见到他立刻将他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大皇子妃出事了?”丹青和天璇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今晚他们一直守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所以也不太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英也压低了声音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到陆英说看到大皇子妃将自家小姐推了出去,想让小姐被黑衣人杀死的时候丹青和丹砂都是一脸的愤怒,心里暗道这大皇子妃活该!让她想要害死小姐,报应了吧?害人终害己!死得好! 天璇顿时觉得问题大了。 大皇子在围场死了,大皇子妃在护送大皇子遗体回京的时候也死了!这、这样的消息传回围场,传回燕京,肯定会引起掀然大波的!偏偏这两人的死还和王爷王妃扯上了关系。虽然严格的来说和王爷王妃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是别人可不会这样想啊!若是因此而惹来皇上的猜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天璇忽然有些大逆不道的想道幸好王爷昏迷不醒了,不然的话还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那现在凤小公子……他看起来好像,好像对王妃……”天璇想到了刚才凤渝琉紧紧搂着她脖子时的画面。莫名的有种以后王妃很难摆脱这个小公子的错觉。 丹砂也想起了刚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和天璇想的一样的事,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大皇子妃的死吗?”丹青有些呐呐的问道。 大皇子死了,大皇子妃也死了,这可不是简单普通的事啊!事情大发了! 丹砂很是冷漠的说道“死都死了,还能怎么样?而且这件事和我们又没有关系。” 王爷都昏迷不醒了,小姐也差点被伤害到了,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怪罪到王爷小姐身上的。 丹青眨了眨眼睛,是这样吗? “这件事王妃自有办法,打算,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照顾好王爷王妃吧。”陆英说道。 “这话倒也是道理。”丹青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是去把今晚的事收拾一下吧,时候也不早了,小姐还要休息的。” 陆英和天璇也点了点头,各自散开去忙活了。 丹青和丹砂两人回到了阮伽南身边,就看到那大皇子的儿子还是维持着刚才的样子紧紧地趴在小姐怀里…… “小姐,你先把凤小公子放下来吧,一直这样抱着也不是事儿呀!”才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战,正是要休息的时候呢。 而且小姐从来没有和小孩子打过交道,应付起来也不容易吧? 阮伽南一脸无可奈何,“你以为我不想放下来哦,你来试试?”她也很无奈啊!这小子似乎赖上她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丹砂和丹青相视了一眼,走上前轻轻的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小公子,先放开手好吗?咱们要休息了呢,奴婢们先带着小公子去擦脸换衣裳,然后再休息,好吗?”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掰开他的手,结果她们越是想掰开他的手,他就搂得越紧。他是大皇子的嫡公子,身份尊贵,她们又不好太用力,以免伤到了他,如此一来就麻烦了。 努力了一阵还是不行,两人不得不放弃了。 “小姐,这也不是办法啊,你赶紧想想法子吧!”丹青担心的说着。 阮伽南摆了摆手,让她们先退下,然后想了想,轻咳了一声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哄道“你、你是不是在害怕呀?现在不用怕了,已经安没事了,没人会伤害你的。然后,现在已经很晚了,难道你不想睡觉觉吗?” 说着说着倒是顺溜自然起来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良久之后才从她项脖间传出了一声细弱蚊蝇的声音,“我叫凤渝琉,是父亲起的名字。” “哇,你的名字很好听呢。”她赞扬道,“你父亲一定很疼爱你吧?我听说你还有个哥哥是吗?” 凤渝琉点了点头,“有哥哥,哥哥好。” “好羡慕你哦,我也想要个哥哥。” 她感觉到紧紧环住了自己项脖的手松了松,再接再厉的说道“咱们来聊天好吗?你告诉我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呀,玩什么呀,咱们做个朋友。” 过了一会儿他才好奇的问道“朋友是什么?” “朋友就是可以一起玩的人啊!咱们认识之后回到燕京就可以一起玩耍了呀。你想要和我一起玩耍吗?”她问。 “想。” “哦,那你要好好睡觉觉,吃饭饭这样才可以哦,因为我只和乖孩子玩。”她一本正经的说。 “真的吗?” “当然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凤渝琉小小的心觉得她这话似乎有些问题,但是年纪太小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皱起了眉头。半天才应道“好,那我乖乖听话。可是回去之后你一定要跟我玩。” “当然了。” 又过了一会儿凤渝琉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阮伽南暗暗松了口气,将他抱着放在了腿上,这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但是刚才又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伸手往后一模,果然摸到了一片湿润。 唉!想不到他年纪这么小就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果然是皇室长大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相比个个都不简单。 “想哭就哭吧!”她柔声说道。 她这温柔的话一落,凤渝琉就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是不是、是不是以后、以后我都没有、没有父亲母亲了……” 呃,这个问题可真教人难回答啊! 不过他都看到了,所以说谎话也没必要。 “你父亲和母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我们都会去的。只是他们先去而已,他们会在那里等你的。等你健康长大了,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的时候你就可以再次和他们重逢了。”她换了种方式说道。 “真的吗?可是,可是我还这么小……长大,长大要好久好久的……”哥哥都还没有娶妻呢。凤渝琉想着,听到她说将来自己还能和父亲母亲见面,他顿时就不是那么难过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不久,时间过得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特别是在你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就又一天过去了。” 凤渝琉困惑的皱起了眉头,眼睛鼻子红红的,“那、那是,只要我经常睡觉,这样时间就会过得、过得快了吗?我就可以快点见到父亲母亲了吗?” 阮伽南又被问住了,想了想好想怎么回答都不对,只好含糊的道“可能,应该是吧。” 凤渝琉坐在她大腿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现在咱们先去睡觉觉?” 凤渝琉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有些难过了起来。 阮伽南忙将丹砂丹青叫了进来,让她们两人照顾凤渝琉。 但是收拾好之后凤渝琉却是非要阮伽南陪着,不然就一脸惊慌不安,迟迟不敢闭上眼,任两人怎么哄都没有用。最后两人没办法,只得又叫来了阮伽南。 阮伽南一来,他就紧紧的捉住了她的手不松开。 阮伽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是躲不过了。 也罢,凤明阳那里有人照顾,那她今晚就先照顾一下这个小包子吧。虽然大皇子妃想要趁机害死她,大皇子和他们两夫妻也不太合得来,但是稚子无辜,她不会将对他们夫妻的不满甚至是恨意转移到孩子身上。她还没有这么卑鄙。 有了阮伽南的陪伴,凤渝琉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睡着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对于死亡还体会,理解不到更多,这会儿累了自然很快就睡了。 看着睡在身边的凤渝琉,阮伽南脑洞大开,忽然冒出了一个要不要唱个摇篮曲的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惜她并不会唱摇篮曲。 这还是除了凤明阳之外第一个睡在她身边的男性啊!她幽幽的想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挑拨离间? 因为头一天晚上出的事第二天大家的精神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特别是大皇子妃还死了,估计除了阮伽南其余人的心情都没有好到哪里去。昨晚的事把村民的房子和其他东西都破坏了不少,他们离开之前给了银子作为补偿,村民经历了昨晚的事也是被吓得不轻,看到他们终于走了,还赔偿了银子,心里可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禁卫军的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发生的事以书信的形式飞鸽传书到了围场去通知皇上,除了禀明大皇子妃被李自忠意外杀死的事再有就是宁王在这次的事中也受到了波及,陷入了昏迷中。 阮伽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趁机将凤明阳昏迷的事说出去的。他们隐瞒了几天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凤明阳身为宁王,又是护送队伍中身份最高的负责人,他不出面处理事情还是把事情交给了宁王妃一个妇人,这是怎么说都说不通的。而且马上就要回到燕京了,那就更加隐瞒不了。 与其等别人怀疑发现,还不如趁此事,将凤明阳的昏迷推到刺客身上,说不定还能瞒住是因为体内的毒发作导致的。相信回到了燕京一切都好办,她也传信给师父了,说不定师父很快就会回来。 于是凤明阳就变成了是被刺客所伤,激发了身体残留的毒,导致了他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中。 原本是护送大皇子遗体的队伍最后变成了护送大皇子两夫妻的遗体,外加一个受伤昏迷的宁王……怎么想就觉得这队伍不是很吉利啊! 路上的事自然是很快就传回了燕京,所以等一行人回到燕京的时候,留守在燕京的六皇子和八皇子已经早早就领着人在城门等着了。 远远的看到队伍终于到了,六皇子和八皇子都心里一动,同时迎了上去。 看到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阮伽南,两人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九弟妹,这……难道九弟真的如同信上所说的,受伤昏迷了?”八皇子面露担忧的问,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队伍中的那辆马车上。 阮伽南眼神一黯,“八哥,王爷确实是……咱们还是先回城再说吧,王爷的身体耽搁不得,必须马上送回王府,请刘御医来一趟,此事我已经禀明过父皇了。” 顿了顿又说道:“还有大哥大嫂的遗体,只怕是要麻烦六哥和八哥了,我想送王爷回王府,我实在是担心得不行,放心不下。” 六皇子点了点头说道:“行,大哥,大嫂遗体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会送回大皇子府的。至于九弟,还是马上送回王府请御医吧!回头我让人去请刘御医出一趟宁王府。” “多谢六哥和八哥。”阮伽南将马交给了旁人自己则是快步的走向了马车,背影匆匆,可见心里的确是十分担心的。 六皇子和八皇子倒是想上前去看看凤明阳的情况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但是阮伽南都这样说了,两人也不好直接上去,显得心思不正似的。不过两人还是从阮伽南上马车时掀开的车帘子缝隙中看到马车里确实是躺着一个人,两个婢女皆是眉头深锁的在一旁,看到她摇了摇头。然后帘子很快就垂落了下来,遮住了马车里的一切。 看着马车离开了,六皇子才和八皇子接手了护送的队伍,将大皇子夫妻的遗体送回到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的人自然是早早就设置好了灵堂,原本得知大皇子被杀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凶手就已经够让人伤心的了,可是谁知道大皇子妃竟然也死在了回燕京的途中!这到底是倒的什么霉啊,得罪了哪路神明啊!大皇子的嫡长子看到父母的两具棺木当场就忍不住红了眼,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 八皇子轻叹了一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但是大皇子府还在,这次的事父皇定会好好补偿你们的。这府里以后还得靠你支撑,所以你要坚强,不要辜负了你父亲母亲对你的期望!” 凤渝辰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哽咽的问道:“八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说是九叔九婶……” 八皇子面色变了变,神情有些闪烁,含糊其辞的说道:“这件事……你也知道八叔这次没有去围场,所以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是你父亲临死前手里拽着九弟身上的东西……不过这也许只是意外。至于你母亲……可能也是意外,和你九婶应该是没关系的……你不要胡乱相信外面人说的话。” 凤渝辰一听这话眼里顿时露出了凶狠的光芒,咬牙道:“我一定会替父亲母亲讨回公道的!” 六皇子在一旁听到八皇子的话不由得无声的冷笑了一声。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八皇子似乎听到了六皇子的冷嗤声一样,砖头看了他一眼,六皇子神情淡定的回视了过去,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八皇子眉头一皱。 这个六哥,他到现在都搞不懂他的心思。他没有亲近他这个嫡子,也没有亲近任何一个皇子,似乎是中立派。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当然不会为难他,毕竟是兄弟不是吗?可是如果他要和他作对的话,那就休怪他不顾念手足之情了! 大皇子两夫妻安葬的事肯定不能这样草率了,现在回到燕京,自然有礼部的人负责安排妥当,两人在大皇子府帮忙着安排了一下,时间过得差不过了才离开了大皇子府。毕竟两人现在是暂时负责了燕京大大小小的事,也是忙得有些脱不开身的,更何况两人心里也很关注宁王府的事情。 回到了燕京其他的事阮伽南就不怎么关心了,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凤明阳的事。 这人昏迷了这么多年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植物人似的,她也是每天都提心吊胆了。 刘御医很快就从宫里出来了,替凤明阳把过脉之后却是眉头紧紧的皱着,面色难看,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一脸惭愧的说道:“宁王妃恕罪,王爷现在的身体确实是诡异得很,脉象很是凌乱,内息乱窜,若有似无……这,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没见过就无从下手了,宁王的情况本来就复杂,现在就更不用说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随便对宁王用药啊。 阮伽南心里微微一沉,问道:“若是王爷再不醒,继续这样昏迷下去,对王爷的身体有什么损害吗?” “若是长期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的,王爷的身体本来就弱,长期昏迷只会雪上加霜。可是短时间的话,倒是可以每天用金针帮王爷固守,如此一来可以暂时护住王爷的心脉精气,不至于流失得太快。但是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让王爷苏醒过来的为好。王妃真的没有办法联系上神医,让神医赶回来吗?” 刘御医是皇后的人,知道一些事情也不足为奇。 阮伽南有些懊悔的道:“我已经在尽可能的联系师父了。他若是收到消息一定会马上赶回来的!” 刘御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神医能尽快回来吧。” 王爷这情况实在是有些棘手啊。 她神情郑重的说道:“那在我师父回来之前,王爷就有劳刘御医和张大夫了。” 刘御医忙道:“王妃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我定当尽力。” 燕京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事,先是大皇子死了,接着又是大皇子妃死了,宁王也受伤陷入了昏迷,即使有数位大臣和两位皇子在,燕京城里也有人心惶惶了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一样。好在紧随而来的是皇上听闻他们在路上出了事,又想着说秋猎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便决定启程赶回燕京。 如此一来大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按理说大皇子两夫妻的丧事,皇上和皇后即使不来大皇子府悼唁也会派亲近之人到府上表达慰问可是现在皇上和皇后都不在宫中,皇子也只有两位在,宁王吧,昏迷着肯定是来不了的,再有就是朝廷大臣,也有大部分随着皇上去秋猎了。如此一来大皇子两夫妻的葬礼竟然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凤明阳昏迷不醒,但是阮伽南好好的,所以她还是要去出席大皇子两夫妻的葬礼的。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袄裙,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戴着一支银簪,给以了死者充分的尊重。 大皇子子嗣不算多,但也不少,嫡出的有三个,庶出的也有三个,现在都跪在灵堂上,连已经出嫁了的嫡长女也回府了。大点的懂事了,明白了什么叫死,哭得自然就是伤心了,年纪小的却是一脸懵懂的样子。 凤渝琉就是其中之一。 他脑子里一直记着阮伽南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她说他的父亲母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将来总有一天他也会去那个地方的,所以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就有了个认定,认定他的父母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重逢相见的。这么一来他就表现得不是那么的伤心难过了。 他看到阮伽南来了,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她冲了过去。 “你是来和我玩的吗?”他扒拉着她的上袄下摆仰头问道。 呃,你爹妈都死了,你还顾着玩,凤渝琉你是不是缺心眼呀?阮伽南在心里暗暗说道。 凤渝辰看到自己嫡亲的弟弟上前去亲亲热热的抱着宁王妃,不禁眉头一皱。 母亲死的那一晚的事自然是有人跟他说了,他也知道那晚最后是宁王妃照顾了渝琉,对于这一点他很感激。但是,父亲的死还有母亲的死似乎又和宁王妃脱不了关系……怎么渝琉跟她这么亲近? 阮伽南不是没有注意到凤渝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专心应付起了眼前这个小孩子。 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想扯开都扯不动。 这凤渝琉缠人的功力她是早就见识过了。那天晚上之后他就赖上她了,回京的路上一直黏着她,最后要不是她又哄又骗的才让他回了大皇子府,他怕是会跟着自己回宁王府了。 “你先乖乖到一边等九婶,九婶有要紧事要忙,忙完了再跟你玩儿好吗?”她低声说道。 凤渝琉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不骗你,等九婶忙完就去找你玩儿,不然的话九婶就会一直没有时间,那就不能陪你玩儿了哦!” 凤渝琉闻言有些不甘不愿的松开了手,“好吧,那你一定要来哦!” 她点着头,“一定。” 她和其他人一样上了香鞠了躬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可是凤渝辰却追了上来。 “九婶,请留步。” 阮伽南停下了脚步,回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凤渝辰现在虽然才十五,但除了脸上还有些稚气之外,其他方面倒是和成年人没有多大差别了。凤氏皇室的人长得似乎都不差,他脸上依稀能看到大皇子和皇子妃的影子。出了这么大的事,除了一开始的慌张害怕之外,接下来的表现很是让人赞扬。大皇子两夫妻葬礼的事虽然有礼部操办,但是府上的事务还是需要他这个嫡长子来负责的。 这场丧礼说不上多隆重盛大,也说不上多完美,但是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由此可见凤渝辰这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若是以后不走歪路,想要重振大皇子府的声誉和荣华倒也不是难事。 而且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等父皇回京了,应该会追封大皇子为王爷的,如此一来,凤渝辰就能继承爵位了。 凤渝辰看着阮伽南,眼神中带着打量之色。 这个女子是他的九婶,可是她的年纪却不比自己大上多少,事实上就连九叔的年纪也不比他大多少。以前因为九叔身体不好,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又因为父皇时常为九叔发病而迁怒他人,所以他们这些晚辈其实和九叔接触得不多,对他也完不了解。以前他们都以为九叔大概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他短暂的一生,可是没想到…… “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还得回王府照顾你九叔呢。”阮伽南对他打量的眼神视而不见,神色冷静淡定。 凤渝辰抿了抿唇,“我想问问我父亲和母亲的死……” 她挑了挑眉,“你是想问你父亲母亲的死是不是和宁王府有关吧?” 凤渝辰眉头一皱,脸上有些许尴尬,但却倔强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虽然大哥死的时候手里确实是攥着我的一颗珠子,不过那颗珠子是在你父亲死了之后才被人偷走塞到你父亲手里,目的是什么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懂。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不用说得太直白。至于你母亲,或许你更加应该去问李自忠,那晚很多人都看到了是李自忠一剑刺中了你母亲。” “你如果不想大皇子府就此衰落下去,那你凡事都应该再三思量,可不要给人当枪使了。”她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凤渝辰蹙着眉头想着她的话有些若有所思了起来。 见状她也不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她今天过来不过是吊唁,完事就走人了。 凤渝辰没有再拦着她,他虽然经历的不多,但是也不是傻的。他刚才就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是她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没有丝毫心虚不安,闪躲。他反而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讥讽,嘲笑。 她在讥讽谁,嘲笑谁?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渝琉那小子对她亲近,所以他对她的怀疑才少了……才这么想着凤渝琉就从屋子里蹭蹭蹭的跑了出来,冲着他叫道:“哥哥,九婶儿呢!” “她走了。”他说。 凤渝琉眼睛顿时一瞪,然后哇的一生哭了出来,“她说要陪我玩儿的,她怎么又走了,说话不算话,坏人!” 他人小,但是哭声却嘹亮得震天。 凤渝辰嘴角扯了扯。 在灵堂里都不见他哭得这么大声伤心,现在没人陪他玩了倒是哭成了这样。 还是小孩子好啊,只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做就可以了,不必忧愁这么多。 他静静的站着,看他哭了一会儿还不愿意停下来,不得不伸手将他硬是扯了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九婶儿?你不知道吗?有人说是九叔和九婶杀了父亲母亲,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是我们的仇人,仇人,明白吗?” 凤渝琉哭声一顿,眼睫毛上海挂着晶莹的泪珠,他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可是,可是我看到不是九婶儿杀的啊,是母亲,母亲推了九婶,然后母亲就被坏人杀了。” 凤渝辰眉心一皱,母亲推了九婶,然后母亲才被李自忠杀了的?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是……他有些不愿意想那个可能。 但是渝琉年纪这么小,肯定是不会说谎的。 看来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听到的这么简单。 李自忠,或许等处理完父亲母亲的葬礼之后他得去看看才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唯恐天下不乱 大皇子两夫妻的丧事最后也算是顺利办妥了,悄无声息的就没有了一位皇子这对燕京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倒是朝廷上,大皇子经营了这么多年,好歹是有些属于自己的人脉。他这么一死,这些人脉会落在谁的手里这才是大家更加关心的事。 八皇子倒是想将这些人脉收为自己所用,但是同在燕京的还有六皇子,而且他也不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了,这样一来容易招惹不好的名声。若是因为这件事而坏了他的名声,那对他来说可是件得不偿失的事。而且现在朝廷上的事也多,他一时间也腾不出手来将大哥的人脉收为自己所用,只得先将此事放在一旁了。 除了大皇子府愁云惨淡,宁王府也同样如此。算起来凤明阳已经昏迷十多天了!阮伽南是急在心上,每天都不知道念叨多少次韩湘子,念得韩湘子天天不停的打着喷嚏。 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收到信之后一行人也急急忙忙的往燕京赶了,就比阮伽南一行人迟了五天而已。 皇上一回京果然是追封大皇子为献王,大皇子妃为献王妃,凤渝辰为献王世子,待到及冠之时便可以继承献王爵位。这对于大皇子府——哦,不,献王府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了。若是没有追封,凤渝辰一个还没有完长大的孩子想要撑起整个府邸怕是不容易。可是有了追封,又有了世子封号,还有皇上的金口玉言,燕京也就没有敢欺负献王府的孤儿了。 凤渝辰的心情却是复杂至极。 父王生前心心念念的便是希望皇祖父能封父王为王爷,像九叔一样,可是父王生前并没有等到。这份殊荣在父王死后才降临到父王身上,可是父王却已经看不到了。母妃也是一样,他曾经无数次听母妃哀叹命运不公,为什么九叔年纪轻轻就被封王,九婶更是如此,一嫁给九叔就已经是王妃了。不像她,嫁入大皇子府这么多年却只是一个有身份没有品级的皇子妃。 如果父王母妃还活着,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高兴啊! 他难过的是自己的父王母妃没有亲眼看到,难过之余又有些庆幸。庆幸皇祖父将父王追封为献王了,不然的话,大皇子府怕是很难走下去。 皇上将大皇子追封为献王之后就准备询问处理刺客的事了。可是这个时候却出了事。 “什么?李自忠在牢里自杀了?”阮伽南听到陆英的禀报很是惊讶。 “回王妃,的确如此。属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便马上赶来禀报王妃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 李自忠这人……她想起那天晚上李自忠被捉的时候露出来的神情和眼神,分明就是浓浓的不甘,还有一丝不以为意。他当时显然是认为自己即使被捉了也能安然脱身,所以才丝毫不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自忠怎么可能会自杀? 李自忠不是自杀的话那就肯定是背后之人下的手,担心李自忠最后会承受不住大牢的刑,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才会在皇上回京着手审查这件事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将李自忠给杀了。然后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说他是畏罪自杀也说得过去。 真是好手段,连刑部大牢都能伸进手去,可见这人身份不低。 阮伽南非常怀疑,而且有理由怀疑这件事就是八皇子做的,也唯有他有这个目的,能力。 因为李自忠突然死了,一众相干的人都齐齐进宫了。 皇上震怒不已。 好好的人关在刑部大牢里,还没有开始审问呢就让人死了,即使是自杀的,那也是刑部官员的错,是他们疏忽大意了,才给了李自忠自杀的机会! 所以刑部的人从刑部尚书到小小的司狱没有一个逃得了的,刑部尚书被骂得狗血淋头,差点被皇上盛怒之下给撸了头上的官帽子。 皇上自然不是蠢的,李自忠在这个时候死了,有脑子都不会相信他是自杀。 可明知道事情不简单,现在人却死了,这才更叫人恼火。 皇上是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拉出去砍了,都是废物。他一个儿子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杀的,一个儿媳妇又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因为刺客一事陷入了昏迷,都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唯一的一个人,就这样被他们看死了! 皇上越想就越是觉得最近真的不好的事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被气急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说道:“乾阳,你和贺家小姐的婚期提前吧!” 不只是凤乾阳,其余人也都愣住了。 好好的,怎么就说到八皇子(八弟)的婚事了?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啊! “父皇,好好的,怎么、怎么说到八弟的婚事了?八弟的婚期不是早就定下来了吗?”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四皇子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朕也是想着最近不好的事太多了,皇室也是应该办件喜事来热闹一下了,去去晦气!”皇上揉了揉额角说道。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率先附和道:“父皇说得有道理,反正八哥和贺家小姐的婚事也是早就定下来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将婚期挪前一点应该也是没关系的,现在皇室确实是需要一场喜事来热闹一下了。” 皇上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竟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希望小九能快点醒过来。” 凤乾阳一听皇上这话面色差点没控制住。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将他婚期提前就是为了凤明阳冲喜一样? 不只是凤乾阳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包括阮伽南。不过她脸上依然是神色淡淡,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礼部去办吧,让他们尽快挑个好日子出来。”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今天让你们进宫来就是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宁王妃,你来说说看,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献王妃死了,连小九也都受伤昏迷了?那么多禁卫军,还有宁王府,献王府的护卫,都拦不住那些刺客吗?”皇上目光锐利的看着阮伽南问道。 “父皇,您是不知道啊,那天晚上足足来了几十个黑衣人啊,个个武功高强,一看就知道是有所准备的。他们兵分三路,一路冲着王爷而去,一路冲着大嫂而去,还有一路就冲着大哥的遗体去,看样子是想把大哥的遗体都毁掉!可见背后之人对我们凤氏皇室的不满和怨恨了!”阮伽南煞有其事的说着。 “九弟妹何出此言?为什么九弟妹会觉得是冲着我们凤氏皇室来的?”难道就不能是冲着他们两夫妻来的吗?五皇子问。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探究之色。 那晚的事具体的他不清楚,但是听后来禁卫军小队长的话来判断,那些黑衣人分明就是冲着他们两夫妻去的。大嫂明明就是受到了他们的拖累! 阮伽南一本正经严肃不已的说道:“五哥,你想想看啊,如果不是冲着咱们凤氏皇室来的,那为什么会对大嫂动手呢,甚至还想要毁掉大哥的遗体。你见过谁刺杀的还跑去毁尸体的吗?如果真的有,那只能证明尸体主人的死和他们有关,所以他们才想要毁尸灭迹,难道那天晚上刺杀我们的人和杀了大哥的人是同一伙人?五哥是这样认为的吗?” 五皇子愣怔了一下直觉她这话好像有陷阱,所以本能的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 阮伽南见状也不催促他,而是对皇上说道:“父皇,五哥的话倒是提醒了儿媳,说不定杀了大哥的人和那晚要刺杀我们的人是同一伙人。而且儿媳还有一个怀疑……”她神情异常的严肃凝重。 不知道为何,凤乾阳心忽然猛的一跳,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正想出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但是皇上却已经先一步问道:“哦?你怀疑什么了?” “父皇,王爷现在这个样子相信父皇也看到了。原本王爷身上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要继续好好调养,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但是那天晚上,王爷不小心受了点伤,很快就开始不舒服了,最后还昏迷不醒了。让刘御医看过之后刘御医却说王爷体内本来已经解得差不多的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重了起来,就好像又有人给王爷下了毒一样!” “王爷的吃喝用穿都是儿媳一手准备的,绝对不可能出问题。唯一会出问题的地方就是王爷被刺客所伤,定是王爷被刺客刺伤的时候刺客趁机对王爷下了毒!两种毒是一样的,那是不是说当年母妃怀着王爷的时候被下了毒,那背后之人和这次刺杀我们的人是同一个?”她铿锵有力的分析说道。 四皇子,五皇子几人听到她这话都惊呆住了,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把这么久远的事和这次的刺杀联系到一起的……而且九弟到底是不是她说的这样还不确定呢。是不是都是她一个张嘴在说,到底是怎么样的谁知道啊。 而且她将事情扯到那么远的事情上是想要做什么?当年九弟的事不是已经查明了,是一个妃子嫉恨柔妃,想要争宠,所以才对柔妃下此毒手吗?父皇当年可是将那个妃子灭了满门的。现在她这么说是要翻旧账了,而且还意有所指,什么意思? 皇上面色沉了沉,看着阮伽南的眼神幽深难测。 “所以你是怀疑当年下毒的人和去刺杀你们的是同一伙人?如果是同一伙人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现在才有?”皇上问。 阮伽南分析道:“父皇,那是因为以前大家都以为王爷活不过及冠之年啊!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那何必再浪费精力对付呢?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王爷竟然能把毒给解了,所以他们就心急了,这才趁这次的机会想要杀了王爷。” 六皇子垂眸想了想才慢悠悠的说道:“这么想的话九弟妹说得也有道理。” 五皇子却是冷嗤了一声道:“什么道理,哪来的道理,这都是她自己的猜测!毫无根据!”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不急不躁的说道:“若是什么都要根据才说出口那就晚了。万事皆有可能,多个猜测,多个打算也不是坏事。若真是如此,只要查处这背后搞事之人那不就可以明白弄清楚很多事情了吗?说不定当年母妃被下毒,王爷中毒的事还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凤乾阳闻言面色顿时一沉,轻斥道:“九弟妹,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这样说岂不是在说父皇当年杀错了人吗?你太放肆了!” 阮伽南看了眼皇上,果然看到皇上面色阴沉,很是难看。 她也不着急不担心,镇定自若的说道:“八哥,父皇自然是英明无比的了。只是人无完人,再英明的人也有可能会被人蒙蔽,再说了,查这件事并不就意味着父皇当年的决定就是错的。父皇当年杀的或许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喽啰罢了。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一条鱼。” 她顿了顿才面色凝重的道:“父皇有所不知啊,王爷身上的毒,并非我们凤歧国的毒,而是来自西唐。试问一下,西唐独有的毒为什么凤歧国后宫的妃子会有,还让王爷中毒了呢?” 皇上眼睛一眯,“哦?小九身上的毒竟然是西唐的毒?朕怎么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起过?”当年宫中的御医只是说小九中了一种很奇特的毒,却没有说是哪里的毒,他们也没有想过这毒竟然不是凤歧国的。后来小九一直没有提过,他们也就没有再问了。没想到今天会听到宁王妃如此说。 “父皇,王爷是不希望父皇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父皇此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父皇肯定会大怒,想要为王爷讨回公道的,可是现在我们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若是闹起来只会伤了两国之间的交情,这才隐瞒了下来。而且父皇,儿媳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说,之前一直瞒着父皇是怕父皇担心,是想着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同父皇说的。可是现在却觉得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哦?你还瞒了朕什么事情?” 凤乾阳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详预感更重了,脑子本能的告诉他要他阻止阮伽南继续说下去。 他上前了一步说道:“父皇,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事不是大哥夫妻两的事吗?至于其他的,不如我们还是改日再商议吧,毕竟现在要紧的还是先查明大哥的死,好还大哥一个公道啊!” 皇上眉心一蹙。 阮伽南微微笑着说道:“八哥不要着急,你看,如果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查起来,大哥大嫂死忙的真相也就能找到了,顺道还能查清楚王爷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况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只怕是比大哥大嫂的死更重要!” 六皇子眸色闪了闪,说道:“八弟,既然九弟妹这样说了,我们不妨听她说完,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会比大哥大嫂的死还要重要。” 五皇子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时摸不准自己现在到底应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威严,眼神如刀锋般落在了阮伽南身上,眼神幽冷深严,“宁王妃,若是你说出来的事并不像你所说的那般重要,那就休怪朕惩治你一番,以儆效尤!” “若是儿媳说的话父皇觉得并不用放在心上,那儿媳甘愿领罚。” 皇上似乎哼了一声,“那你说说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阮伽南神色一正,严肃的说道:“父皇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母后不是突然病了吗?宫里的太医御医诊断过后都说是母后积劳成疾,开了方子吃了也没有任何效果。后来是儿媳的师父出面才终于治好了母后。但其实母后并非积劳成疾,而是中了毒,一种很阴险又奇特的毒。” 她这话一出,不只是皇上,其他几个人都惊讶非常。 可是阮伽南不管他们这个时候是什么反应,径自继续说道:“这个毒不是一朝一夕中的,而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一点的渗入到了母后的身体里。等到发作的时候让大夫来瞧了只会是是积劳成疾造成的,而且这毒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地方,那就是会让中毒的女子再也生不出孩子。父皇,您和母后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为什么自从母后生下了八哥之后却再也没有怀孕过呢?难道父皇就从来都不觉得奇怪,怀疑吗?” 皇上面色一变,浑身都不由得震了震,“你说的可是真的?” “父皇,此等重要的事儿媳万万不敢有半句虚言。” “既然如此,当日为何不跟朕说,为何一直瞒着朕!”皇上震怒不已。 面对皇上的盛怒,阮伽南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父皇,当时儿媳和母后确实是想将此事告诉父皇,让父皇严查的。只是想到此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又没有丝毫头绪,光凭一套头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了!于是儿媳和母后细想了一番之后决定先隐瞒下来,等查到线索了再告诉父皇。可是没有想到……” 阮伽南的话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头面,什么两国之间的大事,她都在说些什么呀!怎么让人听不懂? “阮伽南!你别以为你是小九的王妃就可以如此任意妄为!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明白,朕就替小九做主把你这个宁王妃休了!”皇上伸手指着阮伽南,声音暗沉,语气里满是令人心惧的威厉,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她,常人难以承受的威严铺天盖地的朝着她压了过来。 就连站在阮伽南身边的五皇子都忍不住将头垂得更低,一副极力降低存在感的模样。六皇子和凤乾阳两人虽然面色未动,但面色却是微微有些发白。 反倒是阮伽南,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动,眼皮都不颤一下,语气平稳的道:“父皇,母后多年来一直在用一套头面,那种毒就是被人下在了这头面上,因为母后时常佩戴,所以这毒就慢慢的渗入到了母后的身体里。而这头面就是当年西唐送上来的!父皇,母后中的毒是西唐特有的毒,王爷中的毒也是西唐特有的毒,这其中的关联,父皇是如此英明神武的人,一定想得比儿媳更清楚。还有,当年西唐送上来的头面一共有两套,父皇当年将其中一套给了母后,另外一套则是给了母妃啊!” 而柔妃也是生下宁王之后就再也没有怀孕了!但是不管是柔妃还是皇后,这么多年以来承宠的次数甚至比一般的妃嫔还要多,却一直没有怀孕,原来是因为中毒了? 几个人听了震惊不已,同时又难以置信。 不敢相信在皇宫里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若是阮伽南说的是真的,那西唐的目的……真是太可怕了!他们是想扰乱凤歧国皇室的秩序,断了皇室的子嗣吗? 皇上也是龙颜大震,难得的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眼里满是惊疑。 虽然他现在的子嗣不算少,但作为皇帝,是绝对不会觉得多的,子嗣自然是越繁盛越好。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西唐想用这种法子来断了他凤歧国皇室的子嗣,从长远来看,也不是不可能啊!在皇后和柔妃身上试过了,有效了,以后再用同样的办法……想想就让人不寒而颤啊! “宁王妃,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似乎不太相信。 “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叫母后叫来问清楚。相信到了这种地步,母后也会向父皇坦白的。”阮伽南恭声说道。 皇后被人请过来的时候看到阮伽南和几位皇子都在不由得有些疑惑奇怪了,皇上似乎是在和他们商议什么,怎么让人把她请过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起来吧。之所以突然让皇后过来,朕是有要紧事问皇后。”皇上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请安,没有和皇后多说其他的废话,有些急切的问道:“方才宁王妃说前段时间皇后并非身体虚弱而是因为中了毒?而这毒还是从多年前西唐送上来的头面上渗入到皇后体内的,此话可是真的?” 皇后怔住了,然后反射性的望向了阮伽南,脱口道:“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要告诉皇上吗?宁王妃你怎么——” 阮伽南一脸抱歉,没有办法的说道:“母后恕罪,儿媳也是无可奈何。这次王爷之所以昏迷其实并不是受了伤,而是中了和以前一样的毒,这种毒也是西唐特有的毒,所以我怀疑这两件事是同一伙人所为。为了查出真相,儿媳唯有将事情告诉父皇了。” 皇后露出了震惊至极的表情,甚至倒退了两步,大惊着喃喃道:“什么?小九昏迷是因为又中了毒?还是西唐的?这、这怎么、怎么可能……难道,难道真的是西唐想要对我们凤歧国……” 皇上对皇后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严谨端庄谨慎,若不是绝对有把握的事她是绝对的不会说的。 想起皇后生病时的事,皇上心里越发的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 越想他面色就越是阴沉。 自己的后宫里竟然混进来了如此阴险之物,还让自己的皇后和宠妃用了那么多年,导致中宫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再诞下子嗣。若是西唐的人将毒下在了自己身上——一想到那个可能,皇上就心里发寒,接着是狂怒不已。 这简直就是对他一个做皇帝的羞辱! 若是这件事没有被发现,那是不是要等西唐的人将凤歧国皇室搞得乱成一锅粥,将凤歧国的江山都祸乱了他才知道?这么多年,西唐的人是不是在心里狠狠的嘲笑着他这个凤歧国的皇帝? “查!给朕好好的查!”皇上的怒不可遏的吼声传得极远,让守在大殿外的人听了都不由得心肝一颤,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低低的伏着头。 “父皇息怒!”几个皇子都跪了下来。 阮伽南见状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不情愿的也跟着跪了下来,嘴角不怎么真心的叫着:“父皇息怒。” 皇上这怒火可千万不要息下来啊,烧得越旺越好啊,宫里也是越乱越好。闹起来的好,乱起来的好啊!所以皇上您这怒火可千万别息了,一定要烧得旺旺的,旺旺的!阮伽南在心里不住的念叨着。 皇后这会儿似乎也不敢多劝,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站在一旁。 “息怒,息怒,你们叫朕怎么息怒!这么严重的事,这么、这么荒谬的事竟然、竟然发生了,还是发生在朕的后宫里!你们让朕怎么息怒!”皇上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随手就将一个纸镇朝着中央的方向砸了过去,差点就砸到了跪在地上的五皇子。吓得他身子一缩,但是马上又跪得端正,低低的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但是五皇子却暗地里狠狠地瞪了一眼阮伽南。 阮伽南很是无辜的回望了他一眼。 又不是她惹出来的事情,瞪她干嘛呀。 五皇子在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更气了,但是现在偏偏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将气往肚子里吞,最后恨恨的撇开了视线,只盯着膝盖前的一小片地方。看了受气,他不看总行了吧! 皇后暗暗给凤乾阳递了个眼色,凤乾阳也明白此时自己作为嫡子应该说些什么的,但是父皇现在正处于盛怒中,谁说话就谁倒霉啊!而且母后让他说什么好?跟父皇保证会查清楚这件事吗?他虽然想在父皇面前立功,可也不是没有脑子的。这种事不说隔了那么久,就算是最近发生的,牵扯到西唐,西唐那么远的地方怎么查?从何查起? 所以这个时候是能避就避。 所以凤乾阳在心里飞快的计量了一番之后只当做是没有看到皇后的眼神,默默的垂下了视线。 皇后眉头蹙了蹙,眼底却迅速略过了一丝嘲笑。 皇上看到几个人的反应心里顿时就更气了,“滚滚滚,都给朕滚!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平时蹦跶得厉害,一到关键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朕!你们一个个还不如才入朝还没有一年的小九!若不是小九现在昏迷着,朕哪里用得着看着你们一张张没用的脸生气?” 几个皇子听到皇上的话面色控制不住的难看了起来,满心的不忿,但是又不敢反驳,反而得憋屈的应道:“父皇息怒,是儿臣的错,儿臣以后定会加倍努力的。” 皇上不耐烦听到这种话,摆了摆手,“行了,都走吧,这件事朕自有安排!” 几人相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阮伽南当然也不例外。只是离开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道凌厉的视线,夹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气息。 第一百九十五章 气得吐血 “九弟妹可真是好手段啊!”站在大殿外的长廊上,几个皇子看着阮伽南,面色各异,五皇子更是直接冷嘲着说道。 阮伽南无辜又茫然,“五哥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什么都没有做啊,只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而已,怎么就成有手段了? 凤乾阳眸色沉沉的看着她,眼底闪烁着一抹隐忍的警惕,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九弟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这样说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掀起两国战争的!你这是要祸害凤歧国,扰乱凤歧国的安定平和吗?” 凤歧国和西唐的关系本来就有些微妙,好不容易才平静了这么些年,西唐也暂时低下了头,她现在当着父皇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存心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吗? “八哥,你这话我就更加不懂了。还有啊,八哥,我刚才可是说了母后是中了毒的,八哥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母后反而来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阮伽南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问道。 凤乾阳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不禁面色微微一变,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又听到她摇着头叹着气说道:“还有,八哥,我想问你,我是谁?我既不是后宫宠妃,也不是名将之后,我就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后宅女子,我哪里有能力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啊,八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如果两国之间的关系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我一个后宅女子这几句话挑拨动了,那只能证明两国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岌岌可危。我说的话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一向听说九弟妹的嘴巴厉害,现在我可算是见识了。”四皇子冷哼道。 阮伽南很是谦虚的道:“四哥太过夸赞了。”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扫了一眼几人,眉心一蹙,似乎有些疑惑的问道:“不过我怎么看几位兄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是压根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呢,还是……几位兄长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说着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凤乾阳身上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停顿让凤乾阳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事太过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他心神不宁才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了。不然为什么总觉得阮伽南话中有话,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什么的。如果她知道了什么,那凤明阳也肯定知道了,凤明阳要是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所以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 凤乾阳将最近一段时间凤明阳的举动都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对自己这个八哥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可是以前他和自己真的亲近吗? 想到这个问题,凤乾阳不由得怔住了。 凤明阳和自己亲近吗? 是啊,所有的人都觉得他和自己亲近。因为他们是同一天出生的,而他身子不好他这个做八哥的一直很维护他,从小到大都一样的维护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站在他身边,有好的东西也不忘记他。有人欺负他,他也会护着他,代替他教训敢欺负他的人。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兄弟情深,他对自己这个八哥比对任何一个哥哥都要亲近,信任。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凤乾阳想起了很多事。而这些事让他有些不确定了,凤明阳和他真的是最亲近,最信任的吗?两人的关系真的如同外人所说的这样好吗?如果是为什么他对自己看似亲近,信任,实际上却处处透露着疏远?他看似什么都跟自己说,跟自己分享,但是事实上他跟自己说的,分享的都是微不足道的事。而重要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说过了。 越是想凤乾阳就越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太自信,太自负了,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万一凤明阳知道了当年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母后呢?母后是否也知道了? 凤乾阳出了一身的冷汗,在秋风中彻骨的冰凉。 他是一刻钟都站不住了。 他面色有些发白难看,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我想起来很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给在场的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离开之前看阮伽南的那一眼晦暗难懂。 “八弟这样急匆匆的是想要去做什么?”五皇子注意到了凤乾阳离开前的异样神色,暗自奇怪的嘀咕着。 六皇子听到了冷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事,父皇不是让他把和贺家小姐的婚事提前吗?他作为新郎官自然是要赶紧去忙活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亲事,不好好对待怎么行,那可是贺家的嫡小姐,比九弟的王妃身份高多了。 六皇子神色难明的看着阮伽南,想起她在父皇面前说的话,不由得在心里哼了一声,暗道也不知道九弟若是醒过来知道他的王妃捅出了这么一个大篓子会有什么感觉想法。就是个不省事的女人。也亏得九弟还这么喜欢她,换做是他……啧啧,这样的女人他可消受不起。 如此看来父皇当初给他挑选的王妃还是挺不错的,虽然身份不是很高,样貌也不是非常出挑,但起码是个安分贤惠的。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负着手慢悠悠的离开的。 至于宫里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不牵连到他,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 见两人都走了,四皇子五皇子相视了一眼也扭头走了。 阮伽南看了看他们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正准备也出宫回府去就看到一个粉衣宫女朝着自己快步的走了过来。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宫女走到她面前福了福身,“王妃,柔妃娘娘有请。” 哦豁,柔妃娘娘,她的母妃,名义上的婆婆啊,现在找她,看来是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了?啧啧,消息真快,不会是在父皇宫里安插了人吧?这胆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母妃找本妃有事吗?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本妃改日再去吧,王府里还等着本妃回去呢,你也知道,王爷现在身边是离不得人的。”她只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蹙了蹙眉头有些为难的说。 “这……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一个传话的。”宫女摇了摇头。 阮伽南笑了笑,“那就改日再去吧,你回去跟母妃说一声,就说本妃下次再进宫向母妃赔罪,今天就先回府了。” 说完就要走人。 “王妃!柔妃娘娘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却命奴婢一定要把王妃请过去,请王妃不要为难奴婢了。如果王妃不过去,那奴婢一定会受到责罚的。”宫女二话不说就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阮伽南眉头一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忙说道:“你先起来,这里还是父皇宫殿前呢,你这样成何体统,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本妃有意在父皇的地方为难宫人呢。既然是母妃这样说,那本妃过去一趟就是了。” 宫女听到她这样说感激不已,“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赶紧走吧,本妃实在是不放心王府的事,那些下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照顾好王爷。”阮伽南很是不放心的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宫女去了栖梧宫。 她才离开没多久,皇后便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地方不由得眉头蹙了蹙,左右看了看朝站岗的人问道:“可有看见宁王妃了?” “回娘娘,宁王妃随着一名宫女离开了。” 宫女?难道是栖梧宫的人?想到阮伽南很有可能去了栖梧宫,皇后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今天的事发生得实在是猝不及防,让她措手不及,完没有心理准备。好好的,伽南怎么就把事情给闹开了?而且她为什么说小九的事是中毒了?小九身上的毒根本就从来没有解开过,还有,谁说小九身上的毒是西唐的毒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皇后现在心里是有一百个一千个不解想要找阮伽南问清楚的,她现在突然就把事情闹成了这样,她可有想过后果?小九还昏迷不醒,很多事她们都不清楚,都没有安排准备,万一因此而乱了小九的计划那就麻烦了! 她为什么都没有和自己商量一下就擅自做决定了? 皇后这会儿是真的觉得阮伽南这人是胆大包天了,也有些明白之前小九宠溺的说她有时候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什么意思了。现在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可是她现在人去了栖梧宫,她也不好再去叫人,若是被柔妃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她只得按捺住满心的焦虑和不解,面色如常的回了长春宫。 阮伽南到了栖梧宫的时候,正殿里伺候的人都被挥退了,柔妃坐在美人榻上眉头紧锁,面色有些难看。 “母妃,听说你找我有事。”阮伽南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不等柔妃回话就自个儿起身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了。 以往柔妃不是没有见过她这样子,但是以前并不觉得怎么样,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不顺眼了,本来就有些难看的面色顿时就更加的阴沉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皇上面前胡乱说话?你是看着小九昏迷不醒了,所以就想趁机捣乱,毁掉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功业吗?”柔妃一开口就斥责道,表情痛心,失望愤怒不已,就好像阮伽南做了一件多么令人失望,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一样。表情语气之痛心疾首让阮伽南都差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杀人放火了。 “母妃,我这也是为了王爷好,为了母妃好啊!难道母妃就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吗?那套头面可是在母妃这里放了那么多年呢,如果不是母妃没有戴,那就和母后一样了!而且母妃还将头面送给了我,若不是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我依母妃之言,每每进宫都佩戴,长期下去,我和王爷岂不是要绝后了!”阮伽南义愤填膺的说着,一脸的生气愤怒,挥舞着拳头,以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激动。 柔妃面色一阵变幻,手中一紧,丝绸的帕子差点被没她的力度给硬生生撕碎了。 阮伽南见她面色发白难看,忙说道:“母妃,你不用担心,此事我已经详细的禀明父皇了,父皇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母妃和母后一个公道的!还有王爷身上的毒,这西唐的人真真是阴险狡诈,居然想出了这么阴毒的招数来祸害我们凤歧国的皇室!此等阴险心思非常人所能想得到的,当初先祖皇帝就应该把西唐给灭国了!让他们再有心思机会玩弄手段,这种国家就应该灭国亡族了!” “够了!”柔妃是越听她的话面色就越难看,最后铁青一片,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了,只听到一声裂帛撕裂的声音传来,她手中的帕子竟然真的被她硬生生的用手给撕裂开了。 阮伽南注意到了,立刻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样子。 柔妃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看到自己手上已经撕裂开的帕子,面色一阵尴尬。正想说些什么圆过去,阮伽南又说话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母妃,你不要生气,为了那些贱人气坏了自己就不好。恶人到头终有报,不管是谁,犯下了如此弥天大罪,一定会被父皇找出来的。若真的是西唐的人所为,皇上定会出兵攻打西唐的,现在咱们凤歧国国力昌盛,兵强马壮,一定能把西唐打个落花流水,节节败退。到时候这个世间上就没有西唐了,只有凤歧国!那时候我们的仇就报了!只要灭了西唐,那王爷的身体的毒——哦,不对,等师父回来,王爷就能醒过来了,就算西唐不灭国——” “我说够了!”柔妃终于忍无可忍的尖声打断了阮伽南的话。 她尖锐的声音把阮伽南给吓了一跳,无辜的看着她,“母妃,你怎么了?怎么我越说你就越生气啊?母妃是怪我没有事先和母妃商量吗?可我也是担心母妃啊,母妃身子娇弱,如何承受得住如此重大的打击啊!” 柔妃用力的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的压下了胸腔里的怒火,问道:“皇后娘娘和小九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毒都是来自西唐的?当初不是说娘娘只是病了而已吗?你们为什么要隐瞒本宫?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没有及时跟本宫说?” 阮伽南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跟你说那还得了,但是面上却恭顺的道:“母妃,母后的事自然是在师父进宫才知道的,至于王爷的,当然是师父初初到了宁王府就知道了。如果是别的大夫,还真的不知道这毒原来是来自西唐。亏得师父年轻的时候去过西唐,见识过这两种毒,所以才一把脉就看出来了。” 她顿了顿,在柔妃吃人的目光中又体贴万分,诚恳万分的说道:“至于母妃为什么不知道,当然是因为我和王爷孝顺,体贴母妃了。若是母妃知道了,定会日夜担心的,我和王爷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母妃受这种苦。母妃为了王爷身上的毒已经愧疚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才好了点,夜里能睡得安稳了一些,我们怎么能毁掉这一切呢?所以我们才费心的瞒住了母妃啊!” “至于母后的事,这是母后的意思,母后命令我们瞒着,谁都不许说,说是怕打草惊蛇。我们也不敢不听啊!再说了,母后又不是王爷的亲娘,母妃才是,所以母后是不是中毒,我和王爷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啊!我们不怎么关心,自然不会拿来烦母妃了。” 柔妃听了却觉得胸口一热,喉咙一甜,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阮伽南这下是真的惊了。 不会吧,吐血了?被她气的?不是吧,人还真能被气得吐血?柔妃不会是假装的吧?她很是狐疑的瞧着柔妃。 这眼神看得柔妃心里又是一阵气血翻腾,气息不稳的倒在了美人榻上,面色青黑青黑的,显然是真的被气很了。 “来人啊,快——”阮伽南张嘴就要大叫。 “你给本宫闭嘴!”柔妃撑着一口气大叫道。 若是被人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气得吐血了,她还有什么脸面? “可是母妃,你都吐血了。”她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柔妃闭了闭眼,“本宫没事,就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就是突然听到这些事心里太过震惊了,一时没办法接受,所以才……本宫冷静一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不用惊动旁人。” “真的吗?母妃,你可不要硬撑啊。”她似乎有些不放心,想了想突然面色一变,惊叫道:“母妃,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你也中毒了?虽然说那头面母妃从来没有带过,但是母妃也是放在了身边这么久,说不定也中毒了!如果母妃也中毒了,现在师父又不再燕京,那母妃岂不是要没命了吗?” 柔妃原本是想让她过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再刺探一下的,但是现在她后悔了。 她冲动了。 她前脚才离开皇上的宫殿,后脚她就让人去叫她过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在皇上宫里安插了人吗?再者,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么,自己这么急急忙忙的叫她过来询问,试探,那不是摆明了心虚吗? 冷不防的听到这些,她竟然一时失去了该有的冷静…… 柔妃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里的冷光。 “本来本宫还想问问你的,但是现在……也罢,你先出宫去照顾小九吧,本宫也是心累得慌,想要休息一下了。”柔妃有些无力的说道。 “母妃,真的不用请太医吗?”她很是不放心。 “不用!”柔妃几乎是磨着牙回道。 “好吧,既然母妃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先出宫了。不然的话我还真担心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有人要去刺杀王爷了。对了母妃,我总觉得八哥对王爷有些仇视,母妃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八哥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道。 说完又不给柔妃说话的机会就站了起来,飞快的福了福身,“那我就先出宫了,母妃自个儿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让我和王爷担心了。” 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柔妃这才睁开了眼,坐了起来,目光阴鸷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面色阴冷得吓人。半响才突然一挥手,将摆在美人榻旁的一个花几上的瓷瓶给挥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守在外面的人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忙走了进来,只是一只脚才刚踏入大殿,就听到从大殿里面传出了一声异常尖厉的声音,“都给本宫滚出去!” 进来的两名丫鬟吓得面色一白,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 柔妃娘娘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啊,真是太吓人了!从来没有见过柔妃娘娘这样失态过呢,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歪打正着 柔妃这个时候可没心情管自己形象的问题了。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她没有想到阮伽南会突然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去。而且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了毒是西唐传过来的,竟然瞒得这么紧,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怀疑小九的身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柔妃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 之前皇后的事她已经开始怀疑了,也曾经想过让人去长春宫查探一下的。但是现在长春宫像个铁桶一样,想要进去查个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又怕打草惊蛇,毕竟那个时候神医在。问了阮伽南,她也什么都没说,她居然真的蠢到相信了她! 柔妃懊恼不已。觉得大概真的是这么多年以来过得太平静安然了,这种安逸的生活让她的警惕心都变得迟钝了。这么多年的安然无事也让她变得自负了起来,觉得这件事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没想到啊,一时大意,竟然被逼到了如此地步。 柔妃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所以现在都有些慌了起来。 阮伽南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必定是彻查。 她自然是有信心不会被查出什么问题来的,但是现在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若是到时候小九的身份被查了出来,那不管是她还是八皇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她谋划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了。她的的儿子最后一定也必须是胜出的那一个,凤歧国的江山是属于八皇子的! 柔妃面色阴霾,眼里满是狠厉阴毒之光,要是让栖梧宫伺候的人见到了怕是会吓得双腿发软,这哪里是平时温柔贤淑的柔妃娘娘啊,分明就是一个毒蝎妇人。 阮伽南把柔妃给气得吐血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嘴里哼着奇怪调儿的歌回到了宁王府。 丹青站在王府大门外焦急不已的等着,看到她的轿子,来不及等她下轿子就自个儿先冲了下去。 阮伽南才掀开轿子的帘子就看到了丹青一张着急的脸,她奇怪的问道:“丹青,你这是做什么?火烧屁股似的,难道是王爷醒了不成?” 她虽然是随口问的,但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希望能从丹青嘴里听到好消息。 丹青跺了跺脚,“小姐,不是王爷醒了。可是韩老前辈回来了!” 她的前半句话让阮伽南失望不已,但是后半句话又重新点燃了她的希望,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问:“你说老头回来了?真的?” 丹青也很激动,很高兴,所以才等不及的心急的在门口等小姐。可是没想到小姐进宫去了那么久,她差点就忍不住让人进宫去叫小姐回来了。 王爷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王府上上下下都担心着急不已。下人尚且如此,小姐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小姐每天看起来都很正常,和他们也是有说有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是只有她和丹砂知道,小姐心里比他们还要苦不知道多少倍! 因为小姐是宁王府的王妃,她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露出脆弱的一面,这样的话会让王府的人心更加不安,说不定还会给了外人打击王府的机会。所以小姐心里的苦也只能放在心里,回到院子,没人的时候才敢稍微的露出来。 现在好了,韩老前辈终于回来了!天知道他们听到守门的下人禀报说韩老前辈回来了的时候是有多激动,简直就是比见到亲爹娘还要高兴啊!可惜小姐进宫去了,不然的话小姐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韩老前辈回来了,那王爷就有希望了! 阮伽南听到丹青的话心急得朝着府中飞奔而去,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看到又说她不端庄什么的了。 “师父,老头!”她人还没有出现声音就先传开来了。像一阵风似的从前院刮到了后院,主院,师父如果真的回来了,这个时候一定是在主院的! 韩湘子确实是在主院。 他刚踏入王府的门就看到下人一脸的激动,有些人甚至哭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府里的人竟然如此想念他了,看到他回来才如此高兴。可是这高兴的情绪还没有好好的体验一把呢,总管就闻讯而来,同样的激动,眼泪盈眶的拉着他的手,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正要安排一番呢就听到总管有些哽咽的将王府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这才知道他离开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听了总管简单的话他也明白凤明阳现在的情况怕是很危急,所以就先到了主院。 大老远的就听到了自家徒儿的声音,看到人冲了进来,韩湘子不由得笑着道:“看看你,都已经嫁人,为人妇这么久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毛毛躁躁的。原来乖徒儿已经这么想念为师了,看到为师这么激动,为师真的很高兴啊!”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微微一松。 师父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那证明凤明阳的情况并没有很复杂,不然的话师父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你这老头,去采个药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死活联系不上。你知不知道差点出人命了!”阮伽南抱怨道。 韩湘子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啊!”原本他还想走远一点的,但是最近老是打喷嚏,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了股不详的预感。想了想燕京的情况,他这才决定回来一趟。没想到还真是出事了。 阮伽南一想到他每次离开就不见踪影心里就来气,“老头,我告诉你啊,以后你必须得留下一个能联系上你的法子,不然的话咱们师徒就缘尽了!” 这种想法她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因为凤明阳的事才有的。 以前老头每次出去的时候她都免不了担心,虽然说老头有医术,也有武艺在身,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出事的。但是这世间上唯有意外没办法预测,他又没有别的亲人,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若是在离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吗? 说实在的,他们虽然并不是朝夕相处,但有些感情不需要日夜培养也能建立。他比阮常康更像她的父亲,在她心里,他既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是他教导了她生存的方式,传授了她生存的技能,甚至是他教会了她这里的文字和语言,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是他给了她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信心。 任谁来到一个完陌生的时空,并且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心里都会害怕的,她也不例外。她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害怕茫然,看不到前方的路。只是因为自己以前生活的环境,接触的事物,她的性格让她无法不尝试就放弃。 可是她有心却无力,一个被家族放弃了的孩子,能做的极为有限。 如果不是在穿越过去不久就遇到了老头,她不会走得如此顺畅,她能顺利熬过来,站起来,老头功不可没。 所以在她心里,他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父亲。 以前她不是没有和老头说过这件事,但他每次就搪塞过去了。她想着他也还年轻,身体也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这次去围场让她觉得生命无常,意外无处不在。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前方是不是有什么意外在等着自己,而这个意外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影响。 如果,万一有一天她出了什么事,老头联系不上,等他自个儿回来,她人估计都凉透了!又万一老头在外面遇到了危险,身边没个亲人,这不是要曝尸荒野的节奏么? 所以为了大家好,必须,必须的改一改了! 韩湘子也知道自己这个习惯不好,以前自己孤家寡人的,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确实是应该改一改,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他呵呵的笑着,有些讨好的说道:“乖徒儿,不要急,为师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很快就可以用了。到时候不管为师去到哪里你都能随时联系上为师。” 阮伽南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他这可是有前科的。这话以前也说过了,但最后证明都是哄人的谎话! 看到她怀疑的眼神,韩湘子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 但是这次是真的! “为师发誓这次是真的。这个法子我很早就在想了,只是一直没有去做而已。现在嘛不一样了,我还等着抱徒孙呢。” 阮伽南冷哼了一声,“你最好就别骗我。”不然的话等着瞧! “不会的不会的。乖徒儿你难道不想知道徒婿的情况了?”韩湘子迅速转移开了话题。 他这么一问,阮伽南果然表情一收,有些急切的问道:“师父,你一定替他把过脉了,你一定有法子让他清醒过来的对不对?” “让他清醒过来不是难事,难的是他身上的毒。”韩湘子脸上表情凝重严肃。 阮伽南却是眼睛微微一亮。 这么说师父是有办法解他身上的毒了?她就知道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 “师父,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对不对?你有法子解他身上的毒对不对?”她有些激动的捉住了韩湘子的手。 “你先冷静,听我说完。”韩湘子安抚的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一回来就听到府里的下人说宁王中毒昏迷了。他还以为只是一般的毒,又或者是有些难度的毒,毕竟他中了毒宫里的御医一定已经瞧过了,他还处于昏迷中就说明了宫里的御医毫无办法。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法子的毒想来应该是有些难度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中的会是炼狱这种奇毒。 而这毒还不是前不久就中了的,而是已经在他体内将近二十年之久。来到宁王府之后他见他面色确实是和常人不同,虽然习过武,但是却不精,就连内力也是弱得很。可是看他精神却又不像是是久病之人。他心里有疑惑,想着找个机会问问伽南,给他把把脉。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发生了皇后的事,一忙起来就把他的事给忘记了。再加上他询问过凤明阳,他说自己是有些不妥,不过不碍事,要紧的还是先处理了皇后的事再说他的事。所以他就没有多想了,哪里知道他竟然是中了炼狱之毒啊! “你知道他身上中的是什么毒吗?”韩湘子问。 阮伽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若是知道想来也就有解毒的法子了,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找不到解毒的法子啊。 “这毒叫炼狱,想来你也见过他发作时的样子了。这毒一旦发作就会让人痛苦如同身处炼狱中一般,故得此名。要炼制这种毒非常复杂,相对的,要解这种毒也同样的复杂,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他神情严肃,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没有隐瞒,也没有想着要去委婉一些。 阮伽南眉头一皱,“师父有把握解毒吗?”别的她不关心,她只关心师父能不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韩湘子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毒我是能解,但是……” “哎呀,师父,有话你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 韩湘子叹了一口气,“这毒我是能解,但是解毒需要的东西我现在身上并没有,而且解毒要用到的几种东西在凤歧国并没有。要解毒我就先必须把解毒要用到的所有东西都集齐了,这才能开始解毒。而且一旦开始解毒就不能中断,而解毒需要的时间不少于十天。若是中途中断了,那不但事倍功半,而且会对他的身体有反噬,让他伤上加伤,病上加病。” “还有,在解毒之前我必须经过尝试才能确定到底应该用哪种方式来解毒。这种毒之所以复杂并不在于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复杂,也不在于过程复杂,而是在于一百种人炼制出来的炼狱会有一百种解法,若是解毒的法子对不上,那也是白费功夫。” 怎么会有人如此心狠在他还在娘胎的时候就对他下了这种阴险至极的毒呢?韩湘子是百思不得其解。 阮伽南愣了一下,心里一沉。没想到就是解毒而已也会如此的复杂。难怪,难怪他从来不肯也不愿意对她坦白,即便今天他们的关系还是如刚刚大婚时那样,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也会微微震动,更不用说现在两人关系如此亲密了。 “而且他现在又被人重新下了炼狱,虽然现在重新被下的没有之前下的那么精纯,但是这新的毒显然和旧的不是同一人所炼制,所以他才会吃下了诱发毒发作的药后吐血昏迷,如果是同一人所炼制的,那就不是昏迷,而是会当场血管爆裂而亡了。”韩湘子语气沉重的说道。 阮伽南不由得浑身一颤,后背的衣服迅速被冷汗浸湿。 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放在圆桌上的手一紧。心里又是痛,又是庆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在,好在不是同一种,不然的话……那个可能她不敢想,只要一想到他很有可能就这样在她的面前以那样痛苦的方式离开她,她就无法接受,像是有人在拿着刀子挖她的心一样。 韩湘子见状心里也是十分的难过,替凤明阳也替她。 认识这丫头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惧怕的模样。 他伸手在她后背轻拍了拍,安抚道:“凤明阳他是个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而且现在师父也回来了,师父一定会倾尽力解开他身上的毒,还你一个健康的夫君,让他陪着你走一辈子的。”为了她,也为了她,这可是她的儿子。 想到宫里的皇后,若是她知道了……韩湘子的心也不禁沉了沉。 “师父,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阮伽南突然伸手紧紧的揪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几乎是哀求的道。 “你是我唯一的徒儿,他是你丈夫,我能不救他吗?放心,有师父在,师父一定会救他的。等他清醒过来,师父会配制新的药给他,只要他按时服用,可以支撑到师父找齐所有解毒要用的东西。然后师父会立即出发去前往西唐把解毒需要用的东西找齐带回来。”韩湘子保证道。 阮伽南一怔,“西唐?师父你的意思是这叫炼狱该死的毒是西唐的毒?” 韩湘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刚才没跟你说是西唐的毒?”不会吧,漏掉了? 她木着脸:“……”并没有说哦,谢谢。 他有些尴尬的呵呵了两声,“可能是师父一时心急漏说了。” “师父,你确定这是西唐的毒?上次母后中的毒你也说是西唐的毒……”这么巧? 韩湘子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才想到了这一点,愣了一下才有些惊讶的道:“是啊,都是来自西唐的毒,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们两母子中的都是来自西唐的毒。如果不是,那……想到这其中可能牵扯到的事情,韩湘子不禁眉头紧紧一皱。 如果真的和西唐牵扯上,那事情就不简单了。往大点来说这可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啊! 阮伽南也是神色凝重。 她这嘴巴,算是神的嘴巴了吗? 在宫里她不过是随便乱说一通,张冠李戴一番,想要把事情往大闹而已,她并不知道凤明阳中的毒是来自西唐的啊!她在宫里那样说其实就是故意的,想着说反正事情都这样子了,闹大了也无妨,就是要让柔妃和八皇子乱了心神,慌了脚步,最好就是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自露马脚的事情来,省了他们的事。 柔妃做了如此胆大妄为,足以被诛九族的事,皇上要彻查后宫之事,她定会慌张。而她之所以说凤明阳的毒也是来自西唐就是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一起,把这后宫的水给搅浑了。她就不信柔妃会什么事都不做! 那套头面柔妃别有用心的送给她,想来也是知道这其中内情的。所以她就假设,或许她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就算这件事跟她没有直接关系,但她也脱不了干系。那还不如将凤明阳中毒的事也一同推到西唐上,皇上肯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再找机会将凤明阳和八皇子身份调换的事爆出来就是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凤明阳身上的毒真的、真的是来自西唐啊!她这是歪打正着了? 阮伽南一脸懵逼。 韩湘子注意到了她脸上奇怪的表情,不由得关心的问道:“乖徒儿,乖徒儿,你怎么了?” 阮伽南猛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眉头蹙了蹙,有些犹豫该不该把事情告诉师父。可是想了想觉得师父一向对这些事没有兴趣,说了师父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不如不说了,免得他担心,影响到了他诊治凤明阳。 “没事,就是觉得太奇怪了,为什么西唐的毒会进入了凤歧国的皇宫……难道这是西唐的阴谋不成?”她随口说道。 韩湘子拧着眉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下定论还太早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王爷救醒吧,他昏迷太久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调养一阵时间的身体才能进行解毒的事。 阮伽南用力的点头,“对,还是王爷的事最重要!” 他再不醒过来她可就要搞得天翻地覆啦!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柔妃的来历 阮伽南坐在床边神情专注的看着闭着眼睛,神色安详的凤明阳。 这人一连昏迷了十多天,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一些,透明一样,穿着素色的中衣躺在被褥下,静静的阖着眼,又长又卷翘的眼睫毛也安静的垂落着。形状完美的嘴唇因为长久的昏迷也更加的苍白了一些,精致的轮廓和五官,完全无害的容颜,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睡美人啊! 因为有韩湘子的拍胸膛保证,保证他很快就会醒过来,解毒的事只要收集齐东西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解毒,所以现在阮伽南担心了那么多天的心总算是可以松一松,不用再时刻紧绷着,担忧着,惶恐着了。也自然就有心情去欣赏美人了。 屋子里的人都被丹青和丹砂两人叫了出去,她们明白小姐的心情,这个时候不适合再有旁的人在一边影响了他们两夫妻。所以其他关心王爷的人还是先到外面等吧。 看了一会儿她干脆脱了鞋爬上了床,躺在他身边,毫不矜持的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一会儿之后觉得这样好像不太方便,想了想直接躺在他胸膛上了,耳朵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可以清晰的听到从他胸腔里传来的一声声清晰的心跳声。是有力的,强健的,不是虚弱的。 他昏迷之后她最喜欢做的就是这样趴在他胸膛上静静的倾听他的心跳声,这会让她觉得有安全感,能清楚的让她感觉到他还是活着的,好好的,只是还没有醒过来而已。 她唠唠叨叨的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也不在意他到底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才终于说完了。 她睁开眼了眼,看着被自己捉在手里把玩着的凤明阳的手,自言自语的道:“哎呀,老头不是说你很快就可以醒了吗?怎么还不醒啊,老头不会是哄骗我的吧?我说你这人也真是懒啊,那么多事还没有处理好,要忙的,你倒好,自己一躺就是十多天,你是想趁机折磨我吧?我都快累死了。” 她趴着所以没有看到凤明阳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眼睑动了动,眼睛先是慢慢的睁开,又闭上,如此几次之后才顺利的睁开了眼,睁开眼又反射性的眯了眯,像是不太适应屋子里的光亮一样。 凤明阳在自己吞下天璇喂的药之后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甚至来不及对她多说一句话就陷入了昏迷。 这十多天他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充满了黑暗的屋子里,他的灵魂拼命的想要挣脱,离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清醒过来,但是却始终挣脱不开。 他的确动弹不得,可是他的感知还在。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心情和传递到他身上,她心里的情感。 他知道她的担心,她的忧虑,他很想将她拥入怀里,安慰她,告诉她自己一定会没事的,不用担心他。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眼睛甚至都不能动一下,他只能静静的躺着,除了心脏还在跳动之外,他就像个死人一样。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会出了叛徒。 随身携带的药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才有机会换掉,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没想到这次就栽在了自己信任的人手里。而更让他气恼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在他身边隐藏了多久。 重生以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很好了,已经把所有的事都算计到了,看明白了,身边被安插的人也一一的被他悄无声息的除掉,替换上了自己的人。他一直自信的认为现在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可是没有想到却偏偏是身边的人出卖了他,又或者是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人,只是对方隐藏得深,而他却不知道罢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大意竟让自己陷入了如此进退不得的境地,还差点连累了阿南。 大哥的事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知道是谁做的,他原本是想趁机引对方入圈套,一网打尽是不可能,但是断条胳膊也是可以的。等到回京之后他自然有别的法子把幕后之人引出来。 但是自己的药被换掉了,自己再次中毒昏迷却是不在意料之中的。上辈子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就大意了。 他很抱歉,让阿南担心了这么多天。 一只手被她捉着,他缓慢的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的覆在了她的头上。 阮伽南突然浑身一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半响之后她才慢慢地抬起了头,往上一看,就对上了一双饱含柔情和一丝心疼歉意的凤眸,柔柔的注视着自己,温润如水。 她呆呆的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她忙眨了眨眼,将眼里莫名的酸意眨了回去。 “感觉许久不见了,王妃。”因为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覆在她头上的手爱怜的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她笑了笑,“是啊,王爷,你若是再不醒,我可就要把你拉去乱葬岗了!” 凤明阳也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她眼一瞪,双手放在他身侧,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悬空在他上方,“凤明阳,我告诉你,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你算清楚的,你别妄想就这么算了!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多害怕吗?你知道我为了应付隐瞒这件事想了多少法子,死了多少脑细胞吗?你知道——” “嘘!”他修长的食指的轻轻的抵在了她的嘴唇上,“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让你担心了,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我都不会这样了,我会更加的小心谨慎,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再也不会让你这么担心了。你这些天担惊受怕我都知道,你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感觉得到,听得到,只是无法回应。” “现在我醒了,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保证好吗?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重来一次,遇到你,疏于我的东西我还没有夺回来,我还没有和母后相认,还没有和你生孩子呢,我怎么舍得离开?” 他眼神专注认真的凝视着她,说得很慢,声音沙哑低沉却满是对她的心疼和歉意,还有坚定。 已经发生了的事他无法改变,他只能保证以后,在往后的日子里尽最大的可能给予她安稳和幸福。 他想和她一直走下去,一辈子。不只是荣华富贵,更有平安幸福。 阮伽南刚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去,快得让她自己都控住不了。 看到她的眼泪,他一下子就慌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掉眼泪的人。对她来说或许哭,掉眼泪都是一种软弱的行为,所以她不屑于做。可是现在,她居然哭了! 他简直就是手足无措了,伸出手慌乱不已的在她脸上胡乱的擦拭着,“你别哭啊,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以后我都不敢了,真的,我保证。你一哭我就怕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还是你打我一顿好了,再不然罚我睡书房也行……只要你别哭了,乖……” 听到他那句睡书房,阮伽南不由得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觉得此时太糗了。 她把脸埋在他胸膛上,揪起他的中衣就擦,眼泪鼻涕什么都不管,一个劲儿的擦。凤明阳见状哪里还敢说什么,她就是用他的手去擦他也不会说什么。 “我警告你,以后你若是再不爱惜自己,我就休了你改嫁!你不信就尽管试试!”她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自己的!”他就差举手发誓了。 其实阮伽南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哭了。就是听到他用那种语气说,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自己心里好像就涌出了一股委屈来,情况之突然令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理解。那股委屈一涌出来,眼泪就不受控制了。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她可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凤明阳似乎也明白她此时的心情,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而是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头,她的后背,一手和她的手十指紧扣着。 两人静静的相依了好一会儿,直到心情平复了阮伽南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说道:“我让人去把老头叫来替你把把脉。你现在醒了,宫里那边也要派人去说一声才行,母后一直十分担心,想要出宫来看看你,可是碍于身份又……” 凤明阳眸色暗了暗,眼底闪过了一抹愧疚。 “我醒过来这件事先隐瞒下来,母后那边想办法说一声就是了。”他说道。 阮伽南先是扬了扬眉,似乎有些不解,但很快又明白了过来,没有多问就点了点头,让丹砂去把韩湘子叫了过来。 韩湘子虽然很确定在经过自己的治疗之后他会清醒过来,但是真正看到他醒过来了,他心里也是放心了一些的。 “你若是再不醒,这丫头可就要卷走你的家产改嫁咯!”他故意在凤明阳面前打趣道。 凤明阳笑了笑,看了眼撇着嘴站在一旁的人,“不会的。我相信阿南不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阮伽南闻言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想大声的吼,她就是这样的人,就是! 韩湘子替他把脉之后点了点头说道:“王爷现在暂时无碍,接下来王爷得按照我的方子来,按时服药,压制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我会尽快动身前往西唐收集解毒需要的东西,只要收集齐全便会立刻赶回来。只是到时候王爷得抽出时间来解毒,解毒需要连续进行十来天,中途不能中断。所以在解毒之前王爷要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一旦解毒开始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我都不会让人来打扰的。” 凤明阳眉头一皱,“西唐?为何要去西唐收集解毒所需的东西?” “哦,你刚醒,这件事你还不知道,我再跟你说一遍。”韩湘子不急不缓的将他身上的毒相关的事说了一遍。 凤明阳是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 他身上的毒怎么会是来自西唐?他知道是一种很奇特的毒,就算是前世他最后也并不知道所中的毒是何种毒,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对这个没有兴趣了,所以并不关心。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西唐的毒啊! “前辈,你确定这毒只有西唐的人有吗?难道其他国家的人就不可能得到这种毒或者是配出这种毒来?”他问。 韩湘子倒没有觉得他这样是在质疑怀疑自己,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种毒想要炼制出来并非容易之事。这种毒本身就是西唐独有,炼制炼狱之毒需要的东西很多都是西唐才有,也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在西唐之外有谁炼制出过这种毒。所以不是西唐……可能性不大。” 凤明阳紧皱着眉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复杂之光。 西唐……那柔妃和西唐有什么关系? 前世他并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要怎么解,只是听他们说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神医,可是神医行踪不定,想要找到神医何其难。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毒是西唐特有的毒,这毒是柔妃下的,那柔妃怎么会有西唐的毒?不是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吗?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怎么会有西唐独有的毒? 再联想到母后用的那套头面,凤明阳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有些荒唐大胆的想法。 难道柔妃和西唐有什么特殊关系?或者柔妃其实根本就是西唐派过来安插在皇宫的探子?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凤歧国皇室也不可能一直相安无事啊,这一点又说不通…… 看到凤明阳这样子,阮伽南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哎,也难怪他这么惊讶和难以置信啦,她在听到师父这样说的时候也同样的惊讶和怀疑啊。 柔妃难道竟然是个细作卧底,是西唐安插在凤歧国皇室的人,这实在是有些荒谬,令人难以置信。 大家都知道柔妃当年是皇上出宫游访的时候无意中遇到的。皇帝嘛,十个有九个都是风流的,一个不风流的估计是X无能,年轻的皇帝见到柔妃一下子就被她身上温婉的江南女子气息给深深的吸引了,加上柔妃也是个大美人,就是从现在来看都是个美人,年轻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 柔妃自然是个有手段的了,跟着皇上回了宫,一时盛宠不已,风头在后宫无人能及。能进宫的女子身份自然会查个清清楚楚,根据记载,柔妃也确实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女子,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所以她为什么会有西唐的毒?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如果柔妃不是西唐的人,那就是她和西唐的人来密切的来往,和西唐的人暗中勾结到了一起,所以才得到了这种毒。如果是这样,那当年西唐送上有毒的头面首饰,说不定也是柔妃的一个计谋。 毕竟她调换了两位皇子的身份,若是皇后再生出一个嫡子来,对她而言就是多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所以干脆绝了这个可能,永无后顾之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柔妃这个阴谋确实是很不错的,神不知鬼不觉,因为谁都不会怀疑西唐送上来的东西竟然暗藏了这么厉害的毒。 而柔妃如果是西唐的细作,又生下了八皇子,用尽手段的想要八皇子坐上皇位,继承凤歧国的江山,那就是混乱凤歧国皇室的血脉,若是让她成功了,那凤歧国就会变成西唐的了! 这个可能让阮伽南都不由得啧啧出声。柔妃果然是胆大包天啊,这样荒唐的想法可不是一般人会想得出来的,看似异想天开,可是如果操作得当,手段了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疯狂又大胆,是个冒险家啊! 她一个现代人听了都咋舌不已,更不用说凤明阳这个凤歧国皇室人了。 “前辈不知道可否帮晚辈一个忙?”良久之后凤明阳才抬头问。 韩湘子挑了挑眉,“你说。”能帮则帮,不能帮就算咯。 “前辈前去西唐的时候麻烦前辈顺道帮晚辈打听一番,这两种毒的来历。这两种毒想来也不会是普通,随处可见的毒,一般的人应该也炼制不出来。我想知道在西唐,会是什么样的人手上才有这种毒。”凤明阳慢慢的说道。 韩湘子不解的蹙了蹙眉,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爽快的点了点头,“这倒不难。我到时候顺道帮你打听一下便是。” 他拱手道:“那就先多谢前辈了。前辈需要什么的话尽管说,或者是前辈去西唐的时候我派几个人跟着前辈一起去?” 阮伽南听到这个不等韩湘子回答就抢先一步说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师父,你就带上几个人去吧。毕竟是西唐,若是到时候你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没带上人也不好处理啊。带上人的话就容易多了,起码有个帮手啊!” 韩湘子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好吧,既然你们两夫妻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拒绝了。带上几个人确实是好的,可以节省时间。”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别随便派人给我啊,会拖累我的。” 阮伽南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老头你就放心吧,王爷绝对会把精英派到你身边去的!” 韩湘子望向了凤明阳。 凤明阳有些好笑的道:“前辈放心,我绝对会让身手了得的人跟你一起去,不会随随便便派人跟你去的。” 毕竟这可是关乎了他生命的事,他也会十分重视的。 韩湘子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你尽快安排吧,我这边把你要吃的药配制出来就可以出发了。” “前辈放心,此事一定在你出发前安排好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是叛徒 凤明阳终于醒过来了,但是府上的下人却被严令禁止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主院的几个伺候的人。现在能进主院伺候的人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因为凤明阳随身携带的药被调换了这件事,阮伽南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还是先将王府上上下下又清理了一遍,果然是收拾了几个漏网之鱼。 她只是想办法让人将他清醒的消息传给了母后,免得让她继续担心。这些天母后怕也是担心不已,她尚且还能日日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可是母后却是连关心都不能表露出来。心里有多焦虑可想而知了。 而凤明阳醒来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他身边出了叛徒这件事。 天璇几个跪在地上,个个低垂着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凤明阳在则是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因为刚醒过来,精神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他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所以你们是想告诉我,开阳是叛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明阳才开声问道,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的波澜来。 天璇低垂着头回答道:“王爷,您昏迷之后我们暗地里立刻就进行了排查,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开阳,但是最后……最后才发现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我们还在他的随身物品里发现了王爷原来的那瓶药。所以这个叛徒是开阳无疑了。” 阮伽南坐在一旁听到天璇的话很是不解的皱着眉头,“可是开阳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七个不是跟随在凤明阳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吗?可以说是随着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说是出生入死都不以为过,按理说他们七个应该是不会背叛他才是啊。而且她也觉得开阳若是有问题的话,凤明阳不会不知道,不会不怀疑,还将他留在了身边这么久。 开阳这人她见过几次,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叛徒啊。开阳这人性格很是沉默寡言,比陆英还要面瘫,而且更重要的是的眼神。他的眼神很正,不是说充满了正义之光的正,而是一种忠心,对自己身份有了非常深刻认知而带来的本分,在他眼里看不到其他更多的,似乎只有一样,那就是为了他的主子服务。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天璇抿了抿唇,黑沉的眼里闪过了痛恨又无可奈何的光,“我们审问过了,开阳……在他还没有成为开阳之前他有个弟弟,后来两人走散分开了,开阳一直以为他的弟弟已经死了。可是后来才发现并没有死,而是机缘巧合成了八皇子府的人。这次的事就是因为八皇子拿他弟弟的性命来要挟他,让他必须按照八皇子说的话去做,所以他才选择了他弟弟而背叛了王爷!” 阮伽南扬了扬眉。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可以说得通了。 如果开阳真的有一个弟弟在八皇子府,八皇子拿他弟弟的命来要挟开阳,那开阳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弟弟,背叛了自己的主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将效忠摆在第一位的,很多情况下一旦牵扯上了自己的亲人,那情况就会不一样了。特别是在古代,血脉家族香火的观念根深蒂固,开阳的弟弟应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自然不可能眼白白的看着失而复得的弟弟丢了性命。 只是…… “这话是开阳说的?” “开阳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的意思就是说在他们查清楚事情之后和开阳对质,开阳没有否认这些调查结果了?没有否认,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承认…… 想到开阳是叛徒,阮伽南心里确实是有些唏嘘可惜的。毕竟她对开阳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七星中的七个人,她接触得都不多,但每个人都不同,或深沉,或冷漠,或开朗或满是痞气,或安静……开阳无疑是那个安静的人,他是那个默默做事不会多说一句话的人。这种人做手下其实很令人放心,只是没想到……唉。 她心情有些复杂。 “王爷,您是否要见见开阳?”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天璇才问道。 凤明阳面色淡淡,看不出此时的心情。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心情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了。 他一直很信任身边的人,不管是陆英还是七星又或者是谨言堂的人,他都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可是这份信任最后深深的伤害了他,让他差点丢了性命,毁了他所有的一切。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老天爷赏的,而他要做的却又还没有做到,差点就被毁于一旦。 他前世就是被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想不到现在又重蹈覆辙了。 “先把开阳关着吧,关于他的处置稍后再议。王爷才刚醒过来不久,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为解毒做准备。”阮伽南淡声说道。 天璇几个人听到她的话心里都不由得暗暗一松。 开阳是他们的伙伴,他们共同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磨难,携手走到了今天,成为了王爷身边的近侍。开阳的为人他们很了解,若不是因为他的弟弟,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王爷的,他们也不相信开阳会害王爷。可是他的弟弟却在八皇子府上,是八皇子的人。 他们曾经无数次听开阳提起他的弟弟,语气充满遗憾还有自责,他觉得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那他们就不会走散,弟弟就不会死了。他们无数次听开阳叹息说如果弟弟还活着那就好了,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弟弟的命。 所以他们不得不接受开阳为了他弟弟的命背叛了王爷这个事实。 可是、可是他们还是希望王爷能留开阳一命。 天璇几个人在阮伽南的眼神示意下悄然的退了出去。 阮伽南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不要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开阳为了自己的亲弟弟背叛你也是迫不得已。” 凤明阳听到她的话奇怪的瞥了她一眼,“谁说我在难过了?” 阮伽南:“……” 你不难过,你一声不吭的在装什么深沉? 似乎看出了她一言难尽的表情里表达的是什么,他不由得笑了笑,将她的手捉在手里,捏了捏说道:“我只是在想开阳这件事似乎还有疑点。” 她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开阳并不是真正的叛徒?” 他蹙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为什么开阳会确定他的弟弟在八哥府上,八哥又是怎么找到他的弟弟的?毕竟开阳和他弟弟已经失散了十几年,当初他们两兄弟失散的时候他弟弟不过才五岁,这十几年之后如果确定就是他弟弟?开阳并非冲动草率之人。” 阮伽南也皱起了眉头,“或许是他们两兄弟之间有什么信物之类的?况且八哥一直想对付你,他肯定是早就暗中做好准备了。他肯定会四处搜寻可以牵制你的事物,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他有心,茫茫人海中找到开阳的弟弟也说不定。” 他点了点头,“话确实是可以这样说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他自己挑选出来的人不会有错的,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疏忽掉的地方也不一定。 “觉得不妥再仔细查清楚就是了,先把开阳关起来好了。你现在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吧,你醒了这件事估计瞒不了多久。而宫里的事你准备怎么办?”阮伽南觉得开阳这件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要紧的是宫里的事。 皇上现在已经开始彻查后宫,他若是有什么计划那就得赶紧开始了,不然的话可就错过好时机,浪费她的一番心意了。 凤明阳淡淡一笑,眼里闪着冷光,“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宫里此时确实是人人自危,风声鹤唳,就连前朝上也是如此。但凡被怀疑的一律捉起来关到刑部大牢一一审问。一时间大家惊惶不已,人人自顾不暇。 八皇子和柔妃也开始焦虑不安了起来。 夜里,皇宫里除了来回巡逻的侍卫走动时身上护甲发出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旁的什么声音了。 栖梧宫里,正殿上的灯烛都灭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两盏夜灯。可是内殿深处的却还亮着一盏宫灯,发出了莹亮的光芒。 柔妃坐在罗汉床上,神色有些憔悴。 这里两天她就没有安心的睡过一晚!阮伽南那个小蹄子惹出来的事让她心慌不已,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两天宫里可有出什么事?”另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问道。 柔妃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你不用担心,母妃会应付的,这个敏感的时候你不应该过来,万一被人看到,那就糟了。” 凤乾阳扯了扯嘴角,“我也不想过来,可是……” 他实在是不放心! 别说是后宫了,就是前朝也因为这件事掀起了大波澜。已经有几个官员被捉起来了,而这几个官员恰恰是自己这一派的,不得不让他起了警惕心。 “凤明阳真的可以醒过来吗?”柔妃问。 说到这个凤乾阳的面色就更加的难看了,“神医确实是已经回来了,既然神医已经回来了,想来要救醒他也不是件难事。” 柔妃一听眼里顿时闪过了一道阴狠的光芒,“差一点,差一点就能解决他了!他可真是命大!” 凤乾阳显然也是觉得很遗憾,“当初为什么不狠心一点,下的毒分量多一点呢?还让他留下一条命拖回到了燕京,拖到了神医回来!一切都白费了!” 亏得他为此还想办法杀掉了大哥,没想到白杀了一个大哥,却没有成功的将凤明阳给绊倒! 他原本就是打算在围城秋猎的时候找机会杀了大哥,然后再栽赃到凤明阳身上。当然了,他也没有指望大家真的会相信大哥是凤明阳杀的,父皇没有那么蠢,凤明阳也没有那么蠢。杀了大哥栽赃到凤明阳身上这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凤明阳先父皇一步回京。 有什么事可以让凤明阳先一步回京呢?没有特殊的事情父皇是不会让他先一步回来的,可是如果大哥死了,那势必要人护送大哥的遗体回京。而这么重要的事父皇一定会交给凤明阳,而且也只有凤明阳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 凤明阳的药在他回京之前就已经换了。至于发作的时间,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到时候只要他发作的时候吃了那些药,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可惜此炼狱非彼炼狱,若是当初下到他身上的炼狱,他早就死了! 原本他是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动手的,但是他等不及了。机会难得,这次秋猎自己并不没有一同随行,那他就有了不在场证明,不管凤明阳发生了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不用担心会被怀疑上。而他也有自信不会有人查到他身上,毕竟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直接参与不是吗? 只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浪费了,居然又让凤明阳逃过了一劫! 凤乾阳每每想到这一点都恨得牙痒痒的。 柔妃显然是和他同样的心情,有些无奈的道:“当年下的毒早就已经没有了,也没有机会再让同一个人炼制出炼狱,只能用其他人炼制出来的代替。原本想着他即便解毒了,身体也不会这么快恢复,只要再下一次,定能夺取他的性命,哪里想到他竟然如此命大!还能撑到回京城,还知道了那毒是来自西唐的!” “他们早就知道了,可是却一直隐瞒着不说,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斑驳的灯光下柔妃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森可怕,眼里满是阴鸷。 凤乾阳阴沉着脸色,“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想他和凤明阳从小到大的事,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凤明阳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如果他知道了却又迟迟不动,那只能说他是在等待机会。 而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他想要的机会。 凤乾阳眼里闪烁着阴冷之光。 柔妃面色一变,“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若是他们将此事闹了出去,就算他们没有证据,可是以后你的身份也会受到质疑的!现在朝廷上可不只是你一派而已。若是你的身份受到了质疑,那其他人一定会趁机想办法夺走你手上的权力,你以后想要再坐上那个位置就难了!” 若是真的闹开了,那以后他的身份就会成为他洗不掉的污点!就算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传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太子之位也很有可能不保,更别说现在他还只是一个皇子,甚至还没有大婚了! 一个血脉受到质疑的太子甚至是皇上都休想再坐稳那个位置,因为这随时会成为别人逼宫的借口! 这个道理凤乾阳自然明白。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早就解决掉凤明阳了。若是早早的就将他解决掉,今天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了,说不定这正是他们的目的,想要我们自己慌起来,露出马脚。”凤乾阳沉声说道。 柔妃点了点头,“母妃明白。只是我们也得赶紧想个法子出来才行,不能等到你父皇真的查出了什么我们才来想对策,那样的话就太晚了!” 凤乾阳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眼睑下的眼球却动个不停,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柔妃的心思也是动个不停,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皇上现在把心思都放在了彻查后宫的事情上,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让皇上把这心思挪开。” 凤乾阳睁开了眼,对她的话似乎觉得有些不解,“挪开?谈何容易?” 他的人就是因为在上朝的时候说了两句,说觉得父皇此举不妥,太轻率了。父皇便龙颜大怒,马上就怀疑上了,把人关到了大牢里。谁也不敢再多说多劝什么。 柔妃柔柔的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有比这更令皇上在意的事发生自然就能让皇上挪开心思了。” 凤乾阳对上她暗含深意的双眼,脑里灵光一闪,“母妃,你的意思是……” 柔妃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进宫保胎 要说现在宫里哪个妃子最自在,最不担心的,那大概就是清妃了。 因为她怀孕了,而且她进宫的时间在所有有妃位的妃子里是最短的,再者她是贺家的小姐,身份上是无需置疑的。加上她又怀孕了,虽然也不敢说自己手上是干干净净的,但起码她还是问心无愧的,她没有做过什么对皇上不好,对凤歧国江山不好的事。 贺家的人也进宫和清妃谈过,隐晦的提醒她最近要低调一点,安分一点,千万不要恃宠而骄。最近事情太多,皇上的心情也不好,若是再在这个时候闹脾气,只会惹来皇上的厌烦罢了。这个道理清妃自然是懂的,说实在她也没有心思去干别的,她现在就是一门子的心思要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上次她最后虽然是保住了孩子,但却始终小心翼翼,吃喝用穿都是下面的人再三检查过她才敢用。原本是想借神医一用的,可是谁知道神医又离开了燕京,接着阮伽南又随着皇上的队伍去了秋猎。然后又是一连窜的事,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她有机会和阮伽南沟通,事情就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清妃每每想到这心里都怄得很,简直就是在和自己作对! 更让她怄气的是阮伽南上次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似乎一点都不好奇,不关心,这让她根本就无从下手!可是让她一下子就把自己知道的秘密说出来她又不甘心。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她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心里是既高兴又有些担心。 “娘娘,这是刚端上来的燕窝,娘娘趁热吃了吧。”清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端着刚熬好的燕窝走了进来。 清妃怀孕之后是每天早晚都要吃两碗燕窝的,而且是要最极品的那种燕窝。因为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后宫分配的时候也不得不格外照顾她一些,把好的燕窝全送到她这边来,挑剩的才分别送到其他妃嫔的宫里,就连皇后的长春宫也不例外。皇后倒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但是其他的妃子就不知道了。 清妃斜躺在罗汉床上,罗汉床上铺着厚厚的,松软的毯子,听到宫女的话,她手一抬,站在一旁的人便动作轻柔的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娘娘今天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日还要好呢,若不是瞧着娘娘的肚子,还真看不出来娘娘是已经怀孕几个月的人了。难怪皇上一直把娘娘放在心尖上了。”宫女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将刚端上来的燕窝从托盘上端了起来,递给了清妃。 清妃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了。 她怀孕之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材还有容貌。她知道很多怀孕的女子不但身材会变得臃肿,而且还是会变丑,脸上会长出黑色的斑点……对后宫女子来说,这简直就是要命的事。所以她怀孕之后一直在意,早早就让太医配制出了美容膏,天天抹,她这皮肤才会一如既往的光滑白皙,身材上也只是大了肚子而已。 “小蹄子,就你嘴巴甜。”清妃笑骂道。 “哪里是奴婢嘴巴甜啊,奴婢是老实人,只会说老实话。” 听到这话清妃心里更高兴了,白皙如玉的手拿着瓷汤匙轻轻的搅动了一下才一口一口慢慢的把碗里的燕窝吃进了肚子里。 一碗燕窝很快就被她吃完了,她拿着手绢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嘴角才问道:“今天皇上还是在忙着那件事吗?” “可不是嘛。皇上今次是真的怒火了,咱们凤歧国的皇宫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了西唐的奸细,还给皇后娘娘和柔妃娘娘下了毒,这太吓人了。皇上不得震怒彻查啊,这要是被奸细害到了皇上头上,那还得了。” 清妃柳眉蹙了蹙,“只是这件事怎么会现在才被暴露出来?” “娘娘前两天不太舒服,奴婢们也不敢拿这种事来烦娘娘。这件事还是宁王妃给捅到皇上面前去的呢,宁王现在昏迷不醒,那也是因为宁王殿下又被人下了毒,而且就是当年柔妃娘娘怀着身孕的时候被人下的毒!” 清妃有些惊讶,“有这种事?” “是啊,加上皇后娘娘前段日子的事,所以皇上才这么震怒啊。” 清妃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事情是阮伽南给捅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阮伽南这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把事情给捅出来了,应该没这么简单。她总觉得阮伽南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可是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她肯定猜不出来。她对阮伽南并不了解,两人的接触也不多,她还真是猜不出来阮伽南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一定不怀好意! 清妃苦恼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烦躁的作罢了。 她想这么多做什么,又不关她的事!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安胎,到时候生一个大胖小子出来。 女人怀孕之后就容易疲累,清妃自然也不例外,很快她就觉得有些疲乏了,掩唇秀气的打了个呵欠之后说道:“扶本宫去小憩一会吧,本宫有些累了。” 宫女们伺候清妃在床榻上躺好,仔仔细细的给她盖好了被子,又检查过了才轻着脚步走了出去,在外间留下了一个人守着,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 清妃一开始睡得挺好的,就如同往常那样。但是睡着睡着,她却眉头皱了起来,眼睑下的眼珠子似乎有些不安的动着,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一会儿之后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好一会儿她的眼神才开始聚焦,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奇怪,她好像、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清妃心里疑惑着,好像身体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又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瞠大了眼睛,动作有些僵硬缓慢的掀开了被子,迟钝的往自己的身下一看—— “啊!”清妃的尖叫声霎间便响彻了整个大殿。 守在外面的宫女突然听到这声尖叫声吓得浑身一颤,反射性的就跑了进来,结果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得尖叫了起来,“娘娘,娘娘……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请太医,请太医!” 清妃躺在床上,身下已经是一片血红。 她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恐惧,一颗心不停的往下坠往下坠……她的皇儿,她的皇儿! 清妃的宫里立刻就乱成了一团,太医也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太医过来一看到她身下的血就在心里暗道不好,这种出血量,清妃肚子里的皇子怕是要保不住了!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让太医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清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那皇上的怒火他们可承受不住啊! 太医不敢有丝毫的耽误,马上就开始诊治,希望能保住清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这两天是一直处于上火状态,阮伽南和他说的话他自然不会是第一时间便相信了。可是皇后和柔妃——哦,柔妃那套头面送给了阮伽南,阮伽南已经将头面重新送进宫,到了皇上面前。宫里的御医多少还是有两下子的,已经被人明确的说出这头面有毒,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不能看出点什么的话,他们也不用待在宫里了。 一检查果然是渗入了一种奇毒,正如宁王妃所说的那样。 皇上一听勃然大怒,这才下定决心彻查前朝后宫。这是到底时间过去太久了,这两天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而那两套头面也是他赏给柔妃和皇后的,所以这两人也没有什么好怀疑好查探的。 他这两天是处于盛怒之中,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人来禀报说清妃出事了。 皇上阴沉着脸匆匆赶到了清妃的宫殿,整个宫殿的下人都神色慌张,眼里满是惶恐,清妃痛苦的尖叫声时不时的响起,宫女时不时的端出一盆血水。 皇后来到的时候正好碰见一名宫女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去,看到那盆血水,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难道清妃的孩子竟然保不住了? “皇上,臣无能,清妃肚子里的皇子怕是,怕是……”太医满头大汗,神色有些发白的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朕不想听这种话,朕命令你们一定要保住清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朕就要你们陪葬!”皇上冲着太医怒吼道。 “皇上,臣有一建议……” 皇上厉眼一扫,“说!” “此时若是神医在,清妃肚子里的皇子或许还能保得住。清妃胎像本来就不稳,需要细心静养,万分小心,可是如今清妃却突然服用了容易流产的食物,导致大出血。虽然臣等已经尽力想要保住清妃肚子里的皇子,可是……臣恳请皇上现在立即宣神医进宫,清妃尚且还有一线希望啊!” 不然清妃肚子里的孩子铁定是保不住的!他们也要承受皇上的怒火,能不能保得住太医之位倒是其次,保得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神医进宫了,能保得住孩子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保不住,那还有神医和他们分担皇上的怒火。况且神医是宁王的人,或许皇上会看在宁王的份上饶过他们这一次。 皇上听到太医的话眉头一皱,没有多做犹豫便道:“立刻出宫请神医进宫!” 阮伽南看到宫里的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很是吃惊,“什么?清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要保不住了,所以要本妃的师父进宫帮她保胎?” “宁王妃,现在情况危急,有什么话咱们还是稍后再说吧,若是晚了,清妃娘娘肚子里的皇子可真要保不住了!”到时候说不定大家都会没命的!大家都知道皇上对清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有多期待,而且还是个皇子。先前就差点出事了,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可是还是没防住。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皇上的怒火还不得把整个皇宫都烧起来啊! 阮伽南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傻到来挑战处于封建王朝金字塔顶端的皇上的威严了。 “行,你稍等,本妃立刻去叫师父,你们准备好马车,我们马上就来!” “马车已经在王府外等着了。” 阮伽南也不敢多耽搁,回到院子里一边拉着韩湘子往外走,一边将事情跟他说了说。 韩湘子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医术是不错,但我不是擅长这方面啊!” “哎呀,老头,都这个时候还说擅长不擅长啊,你既然是神医,那就不应该偏科才对。你若是救不回来清妃肚子里的皇子,你这神医之名可就完蛋了。” “这神医之说可一直都是你们在说而已,我可没有说过啊!”韩湘子拒绝承认自己就是神医。 说到这个阮伽南就不由得一肚子的气。 之前她明明问过老头,问他是不是神医,结果老头说他不是。然后她还真信了。可是谁知道啊,这老头就是神医!他连自己有神医这样的称号都不知道,所以才她问他的时候才说自己不是神医! 若不是偶然之下看到别人写给他的信上句句称他为神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居然就是神医! 这都什么事啊,耍她呢?明明神医就在自己身边,结果凤明阳的人还一直在外面找,死活的找!哎哟,想想都来气。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靠谱,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不靠谱,在江湖上行走,竟然连自己有什么名号都不知道!” 韩湘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咯。 他又不是那种自大,自恋的人,喜欢给自己安上什么响亮的称号,至于别人给他安了什么称号他哪里知道,他又不关心这个。所以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神医的称号嘛。 “乖徒儿,你就别生气了,你不觉得这都是缘分吗?缘分啊!你和王爷走在了一起,王爷中毒了,唯有我能解,若是你们没有成亲,我就不会来燕京,王爷的毒就没有希望了,那就唯有死路一条。即便不知道我是神医可我还是来了,这就是造化!”韩湘子一本正经的说。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是哦,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 韩湘子嘻嘻的笑着,“不客气,不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她翻了个白眼扯着他往外走,连和凤明阳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情况紧急,马车自然是一路狂奔,到了宫门也是直接进去了没有停下来检查。 清妃宫里的人上上下下是一片焦急,个个翘首以盼,等着神医来救命。 清妃的情况更加不好了,皇上也说了,清妃肚子里的皇子要是保不住,宫里的所有人的人都要为小皇子陪葬。 “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这简直就是救命的声音啊,天籁之音!清妃宫里的人眼里都射出了希望之光,就连跪在一旁的太医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偷偷的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神医来了,那一定就有救了。 韩湘子走进来看到一身明黄色的皇上,眼底迅速掠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很快便垂下了眼眸就要行礼。 “行了,神医不必多礼,还是清妃要紧。若是神医能保住清妃肚子里的皇子,朕一定会重谢神医的!”皇上说道。 韩湘子淡淡的说道:“草民既为医者,自当会尽全力。只是现在清妃娘娘的情况草民还不清楚,所以不敢妄下定论,具体的还要草民亲自了解过才能知道。” 皇上对他这态度也不在意,反倒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神医会有态度。若是神医对他谄媚,那就不会是神医,而是御医了。 “神医快请。” 韩湘子也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就随着太医走进了内殿。 第二百章 暂时留在宫里 韩湘子一走进内殿眉头就不由得一皱。 这么浓烈的血腥味,不用看就知道清妃的出血情况一定很严重了。若是之前胎像稳,养胎养得好,救治及时的话想要保住胎儿应该还是有希望的,但若是……那就难说了。他医术是了得,但并非是神,能起死回生,但凡还有一丝希望他都能救,若是连希望都没有了,如何救? 他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清妃的神志一直都是清醒的,可就是这样她才愈加的不安痛苦。她感觉得到从自己身体里源源不绝的往外流着血,或者是她的孩子也在随着这些血水在逐渐的离她而去。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不明白自己都如此小心了,为什么还是着了别人的道。那碗燕窝,她知道一定是那碗燕窝才导致了她现在这样。 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起疑心就吃了那碗燕窝呢,因为是自己心腹婢女端上来的,因为这段时间宫里人人自危,她以为没人会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对搞事情。可是现在她才明白,恰恰是因为现在宫里乱,所以才更好下手啊! 她真是恨,真是悔啊! 太医在身边念念叨叨的说着,她都没有听到,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皇上的宠爱还能不能保持先不说,她已经不年轻了,谁知道下次怀上会是什么时候呢?谁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呢? 可是她心里明白,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保不住了。直到她听到了神医两个字!她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了,神医已经回燕京了,就在宁王府,只要神医进宫,那她就有希望了! 她原本马上就要放弃了,可是神医两个字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她好像浑身一下子又充满了力气。 看到神医走进来,清妃面色惨白,气息不稳,却挣扎着目光灼灼的望着韩湘子说道:“神、神医,求你,求你一定要……一定要救救本宫……救救本宫的孩子……只要、只要神医能救本宫的孩子……宁王妃、宁王妃想知道的……本宫、本宫一定、一定如实告知……” 韩湘子眸色微微一闪。 什么意思?那丫头想知道什么?莫不是伽南曾经和清妃谈过什么事情,清妃这里有伽南想知道的秘密?之前他好像听伽南提起过说清妃想要他进宫为她安胎……那个时候伽南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不急,让清妃慢慢想明白了,考虑清楚了再说……莫不是伽南曾经想利用这件事来做什么? 清妃见他不语,以为他是不为所动,心里顿时有些着急了,要不是现在她情况不允许,她估计会整个人扑过来。 “神医,本宫、本宫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只要神医救了本宫的孩子……不管宁王妃想知道什么……本宫、本宫都可以告诉她!” 韩湘子心思转了转才说道:“希望清妃娘娘记得你现在说的话,娘娘的孩子草民会尽全力保住。” 清妃眼里顿时迸射出了万丈光芒,“只要神医帮本宫保住孩子……本宫就绝对不会食言!”什么都比不过她的孩子!只要能保得住她的孩子,她可以牺牲一切! 韩湘子走了过去,几乎不用把脉他就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也算是这清妃命好,若是他再来迟片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但保不住,怕是连她自己都要命丧今天。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的胎像本来就不稳,现在又被人下了狼虎之药,能撑这么久实属不易。 得到神医的承诺,清妃精神一松,终于还是昏了过去。 韩湘子不管清妃情况如何,现在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外面皇上和皇后等人也不得不着急的等待着,特别是皇上,此时此刻是何种煎熬心情可想而知,本来最近就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现在清妃的孩子又出了意外,怎么叫他不恼怒呢? “皇上,现在神医已经来了,那清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温声安慰道。 皇上不停来回走动的脚步一停,阴沉着面色嗯了一声。 “皇上,清妃胎像虽然一直不是很稳,但有太医在,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皇后问道。 她来得比较晚,只是听了个大概,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 清妃怀孕之后就是小心翼翼的,加上皇上又宠着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在自己的宫里开个小厨房,但凡和肚子里孩子有关的一切她都不允许别人经手,都是她自己的心腹在操办。她也懒得和清妃较劲,既然皇上允许了,她这个做皇后的自然不会管那么多了。 所以她怀孕之后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分配之外,其他的事,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用的她都很少再派人送到这里来了。清妃已经严防死守了,怎么还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难道清妃身边还安插了别人的人不成? 听到她这话,皇上有些阴沉的看了她一眼,“皇后,这后宫之事你怎么问起朕来了?这么多年多亏了皇后,这后宫才一直相安无事,众妃嫔也和乐融融。朕对皇后一直都很放心,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可是今天,皇后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清妃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就要龙胎不保,皇后难道不应该给朕一个交代吗?” 皇后面色微微一变,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皇上面前半跪了下来,“皇上息怒。清妃出了这样的事臣妾也十分的担心难过,还有痛心。是臣妾疏忽了,这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害了清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皇上,清妃自从怀孕之后她的一切吃喝用穿都是清妃自个儿宫里负责的,臣妾是想插手也插不上啊!清妃的性子皇上也是知道的,她又怀着身孕,臣妾也不想让她生气动了胎气,就一切由着她了,甚至是连到长春宫请安的事臣妾也免了清妃的,让她好好的安胎。” 说着皇后叹了一口气,“所以皇上让臣妾给交代,臣妾实在是无从说起。若是皇上还相信臣妾,臣妾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清妃一个交代的。” 皇上面色变了又变,看着皇后的眼神既有些恼怒又有些羞愤。 清妃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而清妃做的一切都是他这做皇上的允许的,就连她在宫里开了小厨房也是他允许的。皇后说的也不假,清妃什么事都要自己来,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不让任何人插手她宫里的事,现在出事了,也只能赖她自己不小心! 皇上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是在迁怒了。但他是皇上,皇上是不会有错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皇后,是后宫之主!” 一句话就让皇后明白了所有。 她是中宫之主,所以后宫出了什么事,不管原因是什么,她这个后宫之主都逃脱不了关系。 “臣妾知错。” 韩湘子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看到皇后跪在地上,他目光凝了凝,脚步不由得一顿。 皇上注意到了他,对皇后淡声说道:“皇后快快起来吧,这次的事说起来也不是皇后的错,都是清妃太任性了。” 皇后只当没有注意到韩湘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阮伽南见状忙上前将她扶了扶。 皇上训斥皇后,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话也不好开口,只能是当耳朵不存在了。 皇上责怪皇后还不如去怪清妃,怪害了清妃的人,怪皇后有什么用?这是妥妥的迁怒啊!看来做后宫之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师父,清妃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阮伽南问道。 对自己师父的心思她这个做徒儿的自然是知道的啦!母后分明就是师父心头上的朱砂痣,白月光啊,现在看到自己的白月光受到如此委屈,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再说了,这件事和母后本来就没有关系,父皇却责怪到了母后身上。师父本来就对父皇不喜,她还真担心师父这性子万一一个没忍住,冒犯了父皇,惹来父皇的怒火,那可就糟了。所以才先一步问起清妃的情况,分散注意力。 她这么一问,皇上的注意力果然是立刻就放在了清妃身上,有些急切的问道:“神医,朕的爱妃和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韩湘子神色淡淡,一身整齐干净的衣服上都沾了一些血迹。他拱手答道:“回皇上,草民不负圣望,已经保住了清妃肚子里的孩子,母子暂时无恙。” 皇上闻言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面色也和缓了许多,甚至露出了些许淡淡的笑容,“好!果然是神医,医术了得啊!” 皇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这件事并不关她的事,但谁叫她是皇后呢?若是清妃的孩子真的保不住,她也难免要被皇上迁怒。 “父皇,母后,既然师父说清妃娘娘母子暂时无恙,那就一定没事了!”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又察觉到了不对,眉头一皱,问道:“只是神医,你说的暂时……” 韩湘子很直白的说道:“皇上,清妃原本就胎像不稳,今天又被下了狼虎之药,身体大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能卧床静养,不得再出丝毫差错,不然怕是会母子俱损!” 皇上面色微微一变,“神医既然有法子保住爱妃肚子里的皇子,那为何不……” 韩湘子摇了摇头,“清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已经是万幸了,若不是太医即使处理得当,平时清妃娘娘也小心谨慎,娘娘的情况根本就撑不到草民进宫。草民只能是尽全力暂时护住清妃娘娘凤体和肚子里的皇子,但是最后能否平安诞下还得看日后。” 韩湘子不会因为对方是皇上就大放其词,拍胸口保证说自己一定能让清妃顺利撑到生产,然后平安生下孩子。一个健康的孕妇尚且不敢如此保证,更不用说清妃这样的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师父啊,师父,就算事实如此,你好歹也委婉一点啊!万一惹恼了皇上,我可是保不住你的! 皇上果然是面色一沉,“神医,不管如此,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清妃的孩子顺利生下来!”皇上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丝强硬的命令意味。 韩湘子听出来了,眉头飞快的皱了皱,“皇上,不是草民不愿意,只不过若是将来清妃再遇上今天这样的事,草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让她顺利生下皇子。” 真当他是神呢。 “这样吧,在清妃生下来皇子之前,神医就先暂时住在宫里吧!”皇上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 阮伽南和皇后都一惊。 什么,让他暂时住在宫里?这怎么行! 韩湘子这下是真的皱起了眉头,“皇上,草民并非宫里太医,御医,按体制草民是不能留在后宫之中的。而且现在宁王还没有清醒过来,若是草民进了宫,宁王又当如何?” “是啊,父皇,王爷还没有清醒过来呢,若是让师父在宫里住下,那王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难道父皇要眼睁睁的看着王爷一睡不醒吗?”阮伽南有些激动的问。 皇后蹙着眉头,微微抿着唇不说话,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担心。 小九虽然是醒过来了,但是身上的毒却加深了,他若是进了宫,小九怎么办?还有谁能帮小九解毒?而且小九醒过来的事还没有传出去,如果小九有什么异样的话,需要他,他却进了宫,那怎么办?可是现在她却不好说话,只能是心里暗暗着急了。 皇后藏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绞在了一起。 皇上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凤明阳这个儿子还没有醒过来,不由得眉头一皱,面色沉了沉。 “皇上,清妃娘娘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宫里有太医,有御医在,实在是不需要草民时刻守着。只要娘娘卧床静养,宫人小心照顾,娘娘暂时是不会出任何事的。” 皇上哼了一声,“神医你也说是暂时了。清妃情况凶险,若是哪个宫人不小心,又或者是又着了别人的道,出了意外,神医你却在宁王府,即便是马上派人去通知,一去一回,清妃恐怕也等不了了!” “可是宁王殿下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草民离开半步啊!”而且他都已经准备去西唐了,进了宫,他还如何去西唐?难道要等到清妃生下皇子之后吗?离清妃生产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去西唐本来也需要时间,收集齐解毒需要的东西也需要时间,如果这样耗下去,凤明阳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啊! 不只是韩湘子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阮伽南也同样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想要不顾凤明阳现在的情况,硬要师父进宫为清妃安胎。而且皇上这态度是不是有些问题?他明知道凤明阳还没有清醒过来,却还是要师父进宫,难道是想放弃凤明阳这个儿子而选清妃肚子里的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倒是要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让师父去救清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清妃和她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让她在凤明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中选一个,她自然是选凤明阳。若是凤明阳无碍,皇上让师父在宫里为清妃安胎,她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凤明阳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师父在宫里待几个月,等清妃生了孩子再出宫。如果是这样,黄花菜都要凉了! 皇上沉着面色想了想大手一挥说道:“如此便这样吧,宁王妃,你和小九就暂时搬进宫里来住吧!这样一来神医就可以兼顾小九和清妃了!” 第二百零一章 最愚蠢的一个法子 听到皇上的话阮伽南和皇后都愣住了。 什、什么?让他们暂时到宫里来住?这、这成何体统!从来就没有成年搬出宫立府的皇子又回到皇宫里住的,即使只是留宿一晚也是不允许的,现在皇上竟然让他们暂时住进宫里来?皇上这是明知故犯啊,他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阮伽南简直就是惊悚了。 让她和凤明阳住进皇宫里来,皇上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啊,她对住进皇宫里来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要是住进皇宫里来,她岂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晚上连个好觉都不能睡了吗?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这不符合规矩!”皇后回过神之后连忙说道。 “好了,皇后,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决定了。就让小九和宁王妃暂时搬到宫里来住,这样一来神医也能一起到宫里暂住一段时间,既可以帮清妃安胎,又不会疏忽了小九,一举两得。小九什么时候醒过来再回到宁王府就是了。” “可是皇上,这不符合规矩啊!这要是传了出去,让朝廷大臣如何看待此事?从来就没有成年出宫立府的皇子又回到宫里来住的先例!而且先祖明确规定了,成年皇子不得在宫里留宿……”皇后还是不愿意放弃。 让小九和伽南进宫来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现在小九已经醒了,在宁王府的话想要瞒住此事还不难,进了宫,一不小心可就会露馅的。若是这样,那他的计划岂不是危险了? “皇后,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先祖之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不过是担心宫闱之乱,但是现在小九昏迷不醒,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所以这个担心也完全没有必要!现在神医也说了,清妃肚子里的孩子随时会有危险,小九又离不开神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九和宁王妃暂时住进宫里,总不能让清妃搬出宫,到宁王府住吧?”皇上沉着脸说道。 让清妃到宁王府住比让小九两夫妻进宫来更加荒唐不可能,所以皇上这是打定主意了要让小九两夫妻进宫来住了? 皇后宽大袖子下双手不自觉的紧紧交缠在了一起,面上有些忧虑的道:“可是皇上,这样一来,朝廷大臣怕是要上折子弹劾小九,说小九仗着皇上的宠爱无法无天了……” “他们敢!朕是天子,是这皇宫的主人,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说!宁王妃,你现在就带着神医出宫回宁王府收拾,明天朕就派人去接你们进宫。你放心,即便不是在宁王府,小九也会得到最妥善的照顾,不会出任何问题的。”皇上对阮伽南说道。 阮伽南看到皇上脸上不容置疑的神色就明白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总觉得皇上这态度,对清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清妃怀上了皇子,又是后宫时隔多年才有的皇子,皇上高兴这是理所当然的,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过于紧张就有些不对劲了。皇上又不是没有儿子,清妃又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哦,皇上确实是挺宠爱清妃的,但要是因此就说清妃是皇上心爱的女人,她可是不会相信的。所以皇上为什么会如此紧张,紧张到不顾祖宗规矩,让已经成年了的皇子再次回到宫里住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现在凤明阳处于昏迷中,没有行为能力,所以皇上才不担心,不顾忌? 阮伽南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应道:“既然父皇都决定这样安排了,那就按父皇的意思做吧。父皇说得也对,如此一来确实是一举两得,既能照顾了清妃娘娘,也能照顾王爷,两不误。” 皇上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皇后,你就让人把离清妃宫殿最近的永宁宫收拾出来,这宫殿离清妃的宫殿最近,恰好又有个宁字,小九进宫的话住那里最好不过了。” 皇后悄悄的看了眼阮伽南,阮伽南微微摇了摇头。皇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说道:“既然皇上都决定了,那臣妾就不多说了。臣妾马上就安排人把永宁宫收拾出来。” 说完又对阮伽南说道:“宁王妃,既然你和宁王暂时要住进宫里来,那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困难和需要的,那尽管让人到长春宫来找本宫,本宫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多谢母后。多谢父皇。”阮伽南福了福身道。 回府的路上,不管是阮伽南还是韩湘子面色都不太好看,谁也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态度强硬,根本就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哎,这下可好了,清妃这是要赖上师父你了。”阮伽南叹着气说道。 韩湘子眼一瞪,“会不会说话了,什么叫赖上我?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清妃对我有什么意思呢。” 阮伽南斜睨着他,“放心吧,师父,清妃是不会瞧上你的。” 清妃这女人眼里大概只有富贵荣华。她这么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身为母亲只是占了其中很小一部分的原因吧,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很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给她带来什么。没有生下一个皇子的话,在后宫是没办法站稳脚跟的,有了皇子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这个皇子将来不会继承大统,但是也会被封王,等皇上百年归西之后,普通的妃子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封王的儿子出宫生活的。若只是生下了公主,将来公主嫁给燕京的权贵还好一点,若是去和亲了,那就等于没生。皇上百年归西之后是要一直留在后宫,老死为止的。 而且清妃还是出身于贺家,背景深厚,再生下一个皇子,地位妥妥的稳啊! 韩湘子不爽了,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什么意思?嫌弃为师,瞧不起为师?为师好歹是名震江湖的神医,多少大门派的掌门人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呢,还有啊,权贵的也有,想为师年轻的时候如果愿意,为师现在也是某个权贵之家的女婿了!” 阮伽南斜眼看着他,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话说你当年和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母后可是出身世族大家的嫡小姐,师父你怎么会认识母后,还……” 师父和母后的事她当日也没有问清楚,就是知道了个大概而已。毕竟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八卦,她也不太好意思问,如果只是师父也就罢了,对象是母后就有些不好多问了。她还是自己的婆婆呢,八卦自己婆婆年轻时的情事,好像不太好。只是现在嘛,既然说到了,那就问问好了。 阮伽南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其实一直很想八卦师父当年和母后之间的事的。 她实在是好奇,师父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怎么和母后这样的大家族小姐扯上关系的。 韩湘子面色顿时微微一僵,眼神有些闪烁了起来,“咳咳,这有什么好说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具体的我都已经忘记了,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 “师父,你就别想骗我了,你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如果真的忘记了,怎么可能听到母后的声音就把母后认出来了呢?”这不是开玩笑吗?师父心里肯定是一直没有忘记母后,把母后刻在了心头上,所以才会一听到母后的声音就认出来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韩湘子扯了扯嘴角,此时此刻衷心的希望自己的徒儿是一个傻帽的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轻易的将话题带过去了。可惜,她不是,相反,她精着呢! “师父,你就说说呗。按照皇上说的,在清妃生产之前,你可都是要住在宫里了,那和母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激动?”她问。 韩湘子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她是皇后,我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你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让人听到岂不是害了她?” 阮伽南吐了吐舌头,“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 她都忘记了现在可不是现代开放的社会,别说母后是皇后了,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夫人,现在也是不适宜和师父扯上什么关系的。 韩湘子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可笑。她现在身份特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无数人盯着,我实在是不愿意给她带来什么灾难和麻烦。你要知道,若是她被人怀疑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我们年轻时候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加没有必要提了,说了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就泄露了出去,被人捉住了把柄。 阮伽南沉默了。 不是师父真的忘记了母后,而是他不得不忘记。因为母后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冒不得一点险,不能出一点差错。 天底下女人何其多,为什么师父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永远没有可能的呢? 阮伽南看着韩湘子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韩湘子被她看得是面色一阵青一阵黑。 这死丫头什么意思,这样看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眼神,啊?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啊! 他觉得现在好得很,原本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的人,现在就在眼前,这不是很好吗?这世间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一个完满,对他来说,这辈子都不会有完满的一天,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站在一个看得到的地方,这就已经足够了。 阮伽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限同情的安慰道:“师父,看开点。” 韩湘子嘴角不由得狠狠一抽。 他忽然觉得手很痒,想要打她了怎么办?如果他打了她,那两母子会不会找他算账?韩湘子在心里衡量着。 两人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回到了宁王府。 凤明阳听到阮伽南的话之后挑了挑眉,显然也是意外万分。 “父皇真的让我们暂时住到宫里去,好方便前辈帮清妃安胎?” 阮伽南瘫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是啊,我和母后听了都吓了一大跳呢。你说是不是父皇已经怀疑你,知道你醒过来了,所以才故意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来试探你的?”她猜测。 凤明阳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松开了,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可能。这府里还有人不知道我已经醒了,更不用说父皇了。” 若是父皇怀疑他醒了所以想要故意试探他,那岂不是说他身边还有奸细没有清理干净吗? “我总觉得这事情怪怪的。”阮伽南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凤明阳想了想才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父皇让我们进宫去暂住,那就去吧。说不定这对我们来说更方便一些。” 阮伽南闻言不由得挑高了眉。他迎着她询问的眼神笑了笑没说话。 她思绪转了转顿时又有些明白了,跟着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是这么说。” 说完她又眉头一皱,“只是这样一来师父就不能动身去西唐了,你身上的毒岂不是要拖很久才能解吗?万一清妃的情况不稳定,直到她生产可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凤明阳对此倒不是很担心,“有前辈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前辈不是配制出了药给我吗?这药比之前的那些效果还要好,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 “你想得倒是乐观。”她睨着他。 感觉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不乐观点还能怎么样,凡事我们都应该往好的方向想才对。” 她哼了一声,不想说话了。 两人正说着话陆英就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道:“王爷,出事了!” 阮伽南反射着的坐正了身子,“又出什么事了?” 凤明阳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没说话。 陆英看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开阳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开阳自尽了? 阮伽南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吧,开阳不是好好的在牢里待着吗?天璇他们说他也一切正常啊,没闹没哭没叫,安安静静的。凤明阳也说了这件事还要再仔细查清楚了再定夺,她相信天璇也将这些话告诉了开阳。既然如此,开阳没道理会自尽啊,特别是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话,那就更加不会自尽了。 毕竟还有一个还自己清白的机会在,他没有道理会自尽。可是现在陆英说他自尽了? 阮伽南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开阳这几个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长期训练才最终来到凤明阳身边替他做事的。这类人放在现代那就是雇佣兵一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自尽了呢?像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的,或者是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不会放弃。 所以开阳为什么会自杀? 凤明阳有觉得同样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站了起来,沉声道:“去看看。” 阮伽南也站了起来两人脚步匆匆的随着陆英来到了王府的地牢里。 天璇几个闻声也赶了过来,看到两人纷纷站到了旁边,空出了一条路。 凤明阳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直直走进了地牢,来到了开阳的尸体前才停住了脚步。 开阳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衣裳,大概是因为凤明阳没有并没有说怎么处置他,又或者是因为谨言堂的人都认识开阳,彼此间有一丝情分在,所以并没有人折磨过开阳。他身上没有什么伤痕,衣服说不上太干净,但也还行,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地牢里待了几天的人。 他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的躺在地上,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 凤明阳垂眸看着他良久才问道:“怎么回事?” 天璇站了出来,低垂着头回答道:“王爷,是今天中午有人给开阳送饭这才发现了他已经自尽了,就用了我们以往随身携带的毒药。” “哦?你的意思是你们把他关进来的时候是没有搜查他的身了?”他声音一冷。 天璇猛的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是属下大意了。当日开阳被关进来的时候我们确实已经搜过身了,但是开阳把毒药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我们一时大意并没有搜到,所以才给了开阳自尽的机会。” 他们并没有想到开阳竟然会自杀,这简直就是荒谬!他们是经过专门严格训练的人,在训练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的,受到了那么过的折磨他们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连自杀的念头他们都不会有。开阳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件事而自杀呢,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搜身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他们那里会想到开阳…… 天璇有些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自杀这么懦弱的行为,开阳竟然会做! 凤明阳没有说话,可是浑身的气息却冰冷得有些吓人,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大家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是相当的不美妙。 别说是天璇几个了,就是阮伽南此时都不太愿意上前和他说话。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一种冰冷气息,五步内都能让人觉得浑身发冷,想要步步后退离他远点了。 有些人即使一个字都不说,甚至是脸色都不变一下就能让人觉得压抑,惧怕。 “咳咳,开阳这两天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最后还是阮伽南打破了地牢里压抑的气氛。 她一开口僵凝到了极点的沉闷气氛霎时间便被打破了,天璇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个时候有王妃在,不然的话…… “回王妃,开阳这两天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他见过什么人没有?” 天璇想了想很快就摇了摇头,“并没有见过什么人,刚开始的时候除了我们几个审问他的人之外他什么人都没有见过。后来这里每天进出的也是送饭的人,而送饭的人都是谨言堂的人。” 听了天璇的话阮伽南就明白为什么凤明阳的心情会如此的糟糕了。 这很明显就有问题。 开阳如果要自杀,他早就自杀了,在被发现的第一天就自杀了,可是为什么会等到现在才自杀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什么人都没有见过,也就意味着没人和他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那为什么会自杀呢? 凤明阳站在阴暗的地牢里,面色阴沉,眸色晦暗不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淡声道:“把开阳安葬了,不管怎么样他都跟了本王这么多年,本王不是吝啬之人。至于开阳的位置,从新挑选合适的人填补上。本王不希望再出这样的事情,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通通都一起去死。” 天璇几人一凛,头皮一紧,“多谢王爷开恩。” 凤明阳没有再看开阳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地牢。 阮伽南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开阳,眉头皱了皱便转头快步朝着他追了上去。 她走出地牢的时候他就站在谨言堂外面,因为燕京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他早早就穿上了披风。银白色的长披风裹住了他有些瘦削的身体,却无损他的气势。更是遮不住他此时一身的冷冽气息。 “你觉得开阳为什么会自杀呢?”他突然问道。 阮伽南想了想猜测道:“可能是觉得无颜面对你这个主子?” 凤明阳闻言不由得斜睨了她一眼。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怎么的,她说的没错啊,开阳会自尽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的。只是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自尽的,那就唯有开阳自己知道了。可是他死了,所以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良久之后他才冷笑了一声,“如果真的觉得无颜面对我这个主子,当日就不应该背叛我。如果他的弟弟真的被困在了八哥府上,只要他说,难道其他的人不会帮他吗?明明还有别的法子,可是他却选择了最愚蠢的那一个法子。”实在是令人失望。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那是他的弟弟,他应该是不敢冒一点险所以才迫不得已这样做了。” “算是本王看走眼了!”他说完有些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阮伽南耸了耸肩,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陆英追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他不敢多停留,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零二章 没有耐性了 皇上都已经开口了,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第二天,阮伽南和凤明阳就坐着马车进了宫,住在了永宁宫里。 永宁宫宫殿不大,以前也是皇子住的宫殿,只是后来又将皇子的宫殿挪到了另外一处,这永宁宫便一直空置了下来。阮伽南了解过之后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如果这永宁宫是某个妃子住的,现在他们住进来就有些膈应了。 凤明阳自然是要继续“昏迷不醒”的了,一路被人抬了进来,放在了内殿的寝室里,阮伽南让收拾的宫人不要进内殿惊扰了他,留下陆英和丹砂两人守着,自己就带着丹青去了给皇后谢恩了。皇上没有这个闲工夫来见她,所以她就只能去长春宫谢皇后了。 来到长春宫的时候柔妃和八皇子也都在,看到柔妃和八皇子她眸色微微闪了闪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儿媳见过母后,母妃。”她上前屈膝行了礼,待皇后让她起来了才朝着凤乾阳点了点头,“八哥也在呀。” 凤乾阳笑了笑算是回应,“有些天没有进宫向母后请安了,今日听闻父皇让你和九弟搬到宫里来住,所以就过来看看了。你们到永宁宫可都安置好了,九弟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 阮伽南有些忧愁的说道:“唉,能有什么事,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真是担心死人了。” “有神医在,九弟一定会没事的。”他安慰道。 柔妃闻言也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们暂时住到了宫里来,本宫也放心了些,这样本宫也能时常去看看小九了。伽南,虽然说现在神医也要兼顾清妃娘娘,但是你也要督促神医赶紧想想办法救救小九才是啊!他可是神医,他回燕京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可是小九还是老样子,他这神医之名难道是假的不成?” “母妃不用担心,师父说他已经有法子了,只是还需要些时间配药。原本师父就有法子的,就是缺了样药材。昨日进宫才知道原来宫里有。如今进了宫,师父也就能从宫里拿了,相信王爷很快就能醒过来的。”阮伽南表情一变,高兴的乱说一通。 柔妃怔了一下,“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还不知道小九什么时候才能醒吗?”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又变成很快就能醒了? 阮伽南眨了眨眼,“啊?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柔妃不禁面色一沉,这阮伽南是在耍弄她吗? “咳咳,伽南,你方才确实是这样说过。”皇后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阮伽南想了想,似乎才想起自己刚才真的好想说过这样的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那可能是我表达得不对,让大家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现在师父要忙着帮清妃娘娘安胎,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时间去管王爷的事,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药弄出来了。所以我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才能清醒过来。” 听了她的话,柔妃气结不已,总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可是故意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皇后微微抽了抽嘴角,“你这孩子,怎么连说话都不会了……”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心里焦虑得不行,夜里都睡不好,所以精神也跟着变差了。” “不用担心,相信小九很快就会醒过来的。”皇后安慰道。 谁知道阮伽南却眼睛一红,低下了头,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抽泣着说道:“母后,即便王爷醒过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啊,王爷这是又中毒了,毒上加毒,师父说了,想要解毒的话很困难,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收集得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小九身上毒神医可以解?”柔妃脱口问道,似乎很是震惊。 阮伽南只当是没有注意到柔妃语气里的不妥,径自说道:“自然是可以解了,只是要解的话就必须集齐了解毒所需要的东西。可是这毒是西唐特有的毒,师父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原本师父是准备要去西唐的,可是又出了清妃娘娘的事,现在是脱不开身了。王爷身上的毒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了。” 柔妃和凤乾阳听到她这话心里不禁微微一沉。 居然还能解!这不可能啊!炼狱这种毒,那人分明说想要解毒唯有炼制出炼狱的人才知道,即便是神医想要解毒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而且更不用说他们后来又给他下了另外一个人炼制的炼狱,这就等于是他中了两种炼狱,错综复杂,想要解毒怎么可能? 阮伽南难道是故意的,故意这样说好让大家不会怀疑,相信小九很快就能醒过来,稳定人心? 柔妃和凤乾阳不由得在心里同时猜测道。 柔妃和凤乾阳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柔妃才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问道:“伽南,神医真的说可以帮小九解毒吗?那他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他说出来,本宫可以让皇上派人去找啊,宫里没有的话就到外面去找,不管是哪里,是什么东西,总能找得到的!神医现在没有时间,那就让别人去啊!” 看到柔妃激动的样子,阮伽南安抚道:“母妃你不用激动。师父说了,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帮王爷解毒,只要等他把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收集齐全了,那就可以开始解毒了。” “至于母妃说的让人代替师父去找那些需要的东西,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恐怕不行。因为师父说了,那些东西不能出一点差错,只有师父自己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若是让别人去,怕是会出纰漏。替王爷解毒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不能出一丁点问题的,我们不能冒一丁点的险。所以这件事其他人没有办法代劳,只有师父自己才能做。” “啊,这……那岂不是要等到、等到清妃生产之后才能……神医才能离开燕京了?”柔妃脸上惊喜激动的表情微微一僵,似乎有些失望。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是啊,这真是令人苦恼。不过师父说了,清妃的情况现在来看确实是很危险的,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师父说会让清妃的情况稳定下来的。只要清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事的,那有太医在,师父到时候就可以离开燕京,专心去忙王爷解毒的事了。” 凤乾阳听到她的话不由得眸色一闪,脸上却笑着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清妃娘娘只是现在情况凶险而已,相信有神医在,很快就会稳定下来的。到时候九弟的事就有希望了。” 皇后看了三人一眼,淡声说道:“小九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不过,伽南,现在你们暂时住到了宫里来,那就要注意规矩,不可乱来,更加不可像在宫外那样随便,知道吗?” “母后放心,儿媳明白。” “好了,既然如此,本宫这里也不多留你了,你回去好好照顾小九吧,若是短缺了什么,尽管让人来告诉本宫,本宫会为你们安排妥当的。” 柔妃闻言立刻便站了起来,说道:“娘娘,那臣妾也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 皇后摆了摆手道:“请安之事就算了吧,最近宫里事太多,皇上说要查西唐的细作,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没事你们就待在自己的宫里看着吧,免得出了什么事,惹恼了皇上。” “这……臣妾明白。” 柔妃和阮伽南退了出去,皇后这才对凤乾阳说道:“乾阳,这些日子你没事的话就不要进宫了,宫里也不太平,母后实在是担心你会惹上什么麻烦。既然皇上说想把你的婚事提前,那你就好好忙活你的婚事吧。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放一边,你的婚事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了。”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办妥此事的。”凤乾阳正色说道。 “贺家那边你可去过了?虽然说我们是皇家,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自持身份。以后你还要靠贺家帮你在朝廷上站稳脚跟。贺梅芩是贺家嫡小姐,备受宠爱,你要在她身上多花些心思。至于关平月……”皇后皱了皱眉,“如果可以,母后当然希望你能纳她为侧妃,只是她的身份,关家的人怕是不会同意的。不过你若是真的喜欢她,也不是没有机会。关家再厉害也只是臣子,等你成为太子,关家的人自然就愿意将嫡小姐送给你当侧妃了。” 凤乾阳面上浮起了一抹异样的神色,似乎有些羞赧,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微微有些失落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母后,你说道哪里去了,我和月儿……我们并不是……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喜欢的人是九弟……” 皇后面色一沉,轻斥道:“母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嫡子,是中宫所出,将来你是要继承皇位的!你平日护着小九,对他百般照顾就算了,母后也不说你,毕竟这样对你的名声有好处。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忘记了你们的身份!他是什么东西,也敢和你争夺?就算关平月喜欢的人是小九哪又怎么样,小九也不已经成亲了吗?难道当一个宁王侧妃还会比当太子侧妃好吗?别说是一个关平月了,只要你当上太子,将来继承皇位,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区区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凤乾阳眼睛定定的看着皇后,眸色深沉,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母后,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乾阳,母后可要好好提醒你,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什么都可以让给小九,但是唯有太子之位,唯有这天下不能让!你是本宫的儿子,是嫡子,这凤歧国的天下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皇后沉声说道,眼里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面上流露出了些许狂热。 “本宫知道你一直和关平月来往甚密,燕京城里甚至还传出了你要纳她为侧妃的传言。本宫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想纳她为侧妃,但是在你和贺梅芩大婚之前,你收敛一些,贺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别还没有大婚就先惹来了贺家人的不满,得不偿失!你若真的喜欢关平月,那就努力一点,让你父皇立你为太子!”皇后面色严厉的说道。 凤乾阳抿了抿唇,有些不甘愿的道:“母后,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皇后忽然叹了一口气,“都怪本宫将你养得太心善了,心智你有,可是手段却不够,太过仁慈未必是好事啊!母后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是不争气,将来别的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以我们母子的身份,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母后你别说了,你的苦心儿臣都明白。儿臣……儿臣并没有说不想要那个位置……” 皇后面上一喜,“那你的意思是要争了?” 凤乾阳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本宫就可以放心了。”皇后喜不自胜。 皇后和凤乾阳讨论了一会儿他和贺梅芩的亲事之后凤乾阳才起身离开了长春宫。 站在长春宫大门外,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宫殿,眉头轻皱着,眼底闪烁着疑惑。 看样子母后并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世,方才他很仔细的观察过了母后,不管是神情还是眼神又或者是语气,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的异样。如果母后知道,或者说是开始怀疑他和凤明阳的身份,那她是绝对不会鼓励甚至是命令他去争夺太子之位的,即便是假装,她也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母后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母后不是一个狠毒的人,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菩萨。所以她不会去害父皇的妃子,他的兄弟,但是也绝对不会将属于中宫嫡子该有的东西拱手让人。从小母后就跟他说,他是中宫所出,太子之位原本就应该是他的,所以母后总是督促他认真学习,不允许他有丝毫的懒惰。 如果母后知道了他和凤明阳之间的身份,那母后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冷静,若无其事的。 所以是他和母妃多虑了? 凤乾阳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在长春宫时的情景,再次确定并没有什么问题,难道真的是他和母妃想多了?他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深色,缓缓的离开了长春宫。 阮伽南回到永宁宫的时候宫婢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丝毫看不出他们是今天才搬进来的。方才柔妃原本是想随着她一起过来的,但是被她找理由拒绝了。她现在可没有空应付柔妃,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忙呢。 既然清妃都那样说了,她不去看看师父岂不是白救她了吗? 于是乎她在永宁宫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晃荡到了清妃的宫里。 清妃现在是动也不敢动,乖乖的躺在床上,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 听到宫婢禀报说宁王妃来了,她愣了一下很快就会回过神来了。阮伽南能等到现在才过来也算是有耐性了,她还以为昨天她就会忍不住的来问自己。想起之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她扯了扯嘴角。 是了,阮伽南一直都是一个充满了耐性的人。 “让宁王妃进来,然后你们带着人都守在外面吧,本宫有事要和宁王妃说。”清妃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阮伽南很快就进来了,看到清妃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的,师父的医术果然了得啊。她现在倒是十分的庆幸当初答应了老头做他的徒儿,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学医术,不过好歹有师徒之情嘛。不然的话今天她的日子应该就难过多了。 “娘娘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师父的医术还是很可以的。”阮伽南见了清妃微微屈了屈膝便站了起来,径自坐了下来说道。 清妃淡淡的笑了笑,“神医的医术自然是非常厉害的,若不是有神医,本宫这胎儿可就保不住了。” 阮伽南笑了,“娘娘明白就好。既然明白,那娘娘答应过的事是不是也应该做了?” 清妃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可以说,但不是现在。” 阮伽南面色顿时一冷,她冷冷的看着清妃道:“娘娘这是要反悔了?” 清妃摇了摇头,“本宫不是反悔,本宫只是说不会现在告诉你。等本宫把孩子生下来了,自然会告诉你。不然的话,本宫怎么知道你知道了秘密之后会不会反悔?” 若是她知道了秘密之后就反悔,让神医不再帮她安胎,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娘娘,你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啊。现在是娘娘有求于我,可不是我有求于娘娘,娘娘你可别摆错了位置。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如果娘娘觉得手里拿捏着这个秘密就可以要挟我的话,那娘娘你就错了。即便师父现在进宫了,但是师父依然有一百种方法,让娘娘无法顺利生下皇子。” 清妃面色一变,恨恨的瞪着她,咬牙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阮伽南大方的点了点头,笑了笑,慢悠悠的道:“娘娘如果这么觉得话那就是威胁吧。娘娘,你还看不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你腹中的皇子可是随时都会有危险的,娘娘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想办法保胎吗?娘娘你这样只会让我不高兴啊,我一不高兴就会去找我师父跟他抱怨,我一跟他抱怨,师父在帮娘娘保胎的时候就很有可能不会那么用心……” “阮伽南!你不要太放肆了!” 阮伽南面色一沉,冷声道:“清妃娘娘,不是我放肆,是你太得寸进尺了!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你把握不好……”她冰冷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她已经隆起来的肚子上,眼神冰冷无情,暗含杀意。 清妃顿时觉得肚子一阵抽搐,她呼吸一紧,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肚子很快就传来了阵阵不适,让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就更加的灰白了,眼里闪着惊恐担忧。 “娘娘,你可要冷静,千万别动气,容易动了胎气。我师父是神医可不是神仙,能起死回生。”说着说着她叹息了一声,语气缓了缓,“其实娘娘,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究竟还在坚持什么呢?要知道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个秘密可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是个讲信用的人,只要你告诉了我,我定会让师父帮你顺利撑到生产,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可如果你非不说,我心里不高兴了,我就会出幺蛾子,我一出幺蛾子,你肚子里的小皇子那可就危险了……” 清妃的呼吸猛的加快了,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才冷静了下来。 太医说了,她现在是万万不能动怒的,不然的话随时会出事。她不能被阮伽南的三言两语就刺激到了。 “本宫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阮伽南挑了挑眉,“娘娘,你可别把所有的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再说了,娘娘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啊,你能不能生下皇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了,和王爷也没有关系。说句难听的,即便你生下了皇子又如何?王爷现在都快要及冠了,你的孩子还没出生,再过二十年,王爷若是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打败了,那也是王爷没有本事,怪不得别人。行了,娘娘,说吧,别浪费咱们时间了。” 清妃沉默了起来。 阮伽南给足了她时间思考,在她耐性快要告罄的时候清妃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本宫说!” 第二百零三章 另有内情 “你就不问问本宫吗?”阮伽南迟迟不开口,脸上一点着急好奇之色都没有,就好像她要说的事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一样,这不由得让清妃有些纳闷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听到自己说那样的话之后心里都会有震动,会有怀疑,会有好奇的不是吗?怎么阮伽南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到现在了还波澜不惊。清妃自问换做是她,她是绝对做不到像阮伽南这样镇定自若,若无其事的。 听到她的话,阮伽南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问什么?” 清妃一噎,不由得咬牙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还是你压根就不相信本宫上次说的话?你以为本宫是在欺骗你吗?” 阮伽南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娘娘既然能拿自己的孩子来起誓,想来是不会骗我的。” “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 阮伽南双手一摊,“我好不好奇有什么影响吗?既然娘娘迟早都会说,那我还好奇什么?” “所以,娘娘,你现在可以说了吗?”阮伽南脸上含着笑问道。 清妃蹙了蹙眉头,一时间有种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感觉。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的好。 阮伽南见她这样子,淡声问道:“先从我娘身上说起吧。你上次说我娘并不是和我爹私奔到凤歧国的,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是事实!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娘是西羌国的人,那就应该明白,西羌国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一个不是西羌国的男人私奔,离开自己的国家?”清妃有些嘲讽的说道。 即使她是凤歧国的人,也不曾离开过凤歧国去过西羌国,但是关于西羌国的事她听过不少,也在书上看过不少。 那个国家的女人和凤歧国的完全不同,在西羌国,那是女人说了算,男人算什么。白朗月在西羌国的话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跟一个凤歧国的男人私奔,背弃自己的国家?难道她不知道除了西羌国,其他国家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况且就她寥寥可数的几次去阮府看到的情况来看,白朗月对阮常康的感情根本就足以让她冲动到和他离开西羌国私奔到凤歧国的地步。白朗月对阮常康也不像是那种感情。 当初贺兰和阮常康的事被发现之后她曾经见过白朗月,她脸上身上并没有多少被丈夫和婢女背叛的愤怒和痛苦,顶多就是有些失望。而且她怀疑白朗月早就知道了贺兰和阮常康之间的事。 阮伽南笑了,“怎么就没可能了?爱情嘛,容易让人丧失理智,说不定我娘就是鬼迷心窍看上了我爹,失去理智的随着他私奔到了凤歧国,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清妃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就不要说出来戏弄本宫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本宫也没有必要藏藏掖掖的了。本宫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曾经去过阮府,那个时候你娘还没有死,本宫那个姐姐也还没有嫁进阮府,本宫曾经无意中亲耳听到你娘和你爹在争执。” “哦?他们争执什么了?” 清妃蹙了蹙眉头,似乎在回想当年的事,“本宫那个时候还年轻,而且当时也是无意中走到了主院正屋附近,本宫原本是想去找本宫的姐姐,没想到就听到了。当时你爹和你娘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你娘有些生气,说什么让你爹别忘记了当初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和他来凤歧国的,还说什么别忘记了他当初答应的事,许下的诺言。” “这样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可能是我娘发现我爹和你姐姐勾搭在一起了,所以在质问他也有可能啊,不是吗?” 清妃瞥了她一眼,“可是本宫很清楚的听到你娘说了一句话,她说当初要不是因为他,我绝对不会和你来凤歧国的!当初我们明明说好了,你现在竟然想反悔……你觉得这话也没有问题吗?” 阮伽南沉默了。 因为他才来的凤歧国……他是谁?一个女人因为某个人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去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国家,并且还为此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人八成是个男人了,又或者说是和她有着特殊关系的男人。那会是谁?她娘会来凤歧国难道真的另有隐情,并非之前她查到的那样,是和阮常康私奔? “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什么了没有?”阮伽南凝眉问。 清妃侧目凝视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打量之光,“听到了,后来他们还争执了一会儿,但是声音压得太低了,本宫没有听清楚,可是后来他们的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阮常康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所以本宫才听到了。他跟你娘说就算她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你,难道也不想想你,是想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当时本宫听到这句话都吓了一大跳,还碰到了花盆,弄出了声响来。你爹和你娘一同走了出来,神色慌张,后来是看到花盆旁边有一只猫,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一样的又进屋了。事后本宫越想就越觉得奇怪,也试探过本宫的姐姐,但是姐姐似乎并不知道。”提起这件事,清妃心里也是觉得很奇怪。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那个被拐了那么多年的姐姐可是白朗月的贴身婢女啊,而且白朗月很信任姐姐。这样的情况下,白朗月如果有什么秘密,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时候阮常康不是已经和姐姐在一起了吗?姐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可是她去试探的时候姐姐的表现确实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这一点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疑惑不解的。 阮伽南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皱了起来,神色有些严肃凝重。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清妃娘娘,你要知道如果你骗了我的话,就算你平安生下了孩子,我也一样有法子让他长不大的。” 清妃面色顿时一变,“阮伽南,你疯了么?本宫好好的拿这种事骗你做什么?本宫好心好意告诉你真相,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拿本宫的孩子来要挟本宫!” 阮伽南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一笑,安抚的说道:“娘娘不用这么激动。我会怀疑这也是正常事啊,好好的,这么多年了,突然有人来告诉我,说我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不怀疑才是不正常的吧?如果娘娘说的是真的,我自然不会对娘娘做什么事了。我可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在我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我只是提醒一下娘娘不要跟我耍心眼而已。” 清妃一阵气结。觉得阮伽南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要靠神医保住胎儿,她才不会这么好心的告诉她这些事实,就让她一辈子认贼作父好了。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告诉了她,她能知道这件事吗?她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而且当初她娘的死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她也不是个愚蠢的人,回去好好想想就该明白了。 如此说来,她可是帮了她大忙!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她?真是可笑! 清妃阴阳怪气的说道:“宁王妃,你放心吧,本宫说的句句属实,并没有半句虚言!而且本宫也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言,这对本宫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到底是不是阮常康的女儿,是不是阮府的嫡小姐和本宫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本宫没有必要用这种事骗你。本宫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继续认贼作父好了,反正你也当了他这么多年女儿,当一辈子也是无妨的。” “毕竟谁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呢?万一是个极为普通的男人,要身份没身份,要样貌没样貌,要才干没才干的话,你这个宁王妃的脸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自然是比不上阮常康这个太傅大人的。” 她这么说倒像是阮伽南嫌贫爱富,生怕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份不好,所以才拒绝相信她的话一样。 阮伽南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娘娘不会是忘记了吧,我过去那么多年可没有享受过身为太傅嫡小姐应有的待遇。这个身份我还真不稀罕,毕竟我现在都是宁王妃了,宁王喜欢我喜欢得紧。” “总之本宫知道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爱信不信!但是你答应本宫的事别忘记了!若是你敢反悔,那就不要怪本宫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来!”清妃恨恨的说道。 阮伽南笑了,“娘娘放心,能多个朋友的话我自然不会想要多个敌人。目前来说咱们还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所以娘娘不用担心我会害了娘娘。事实上我非常希望娘娘能顺利生下这个皇子呢。” 清妃狐疑的看着她,压根就不相信。 就算现在宁王已经成人了,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哪又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子,生出来就是一个竞争对手。皇上现在正值鼎盛时期,还活个二三十年都是没有问题的,那谁能肯定她的孩子就没有一丝希望呢? 别说是宁王了,怕是其他皇子也没有谁真心希望她的皇儿平安降生吧?这就是皇室,没有兄弟之情,只有利益! 阮伽南自然是看出清妃眼里的怀疑还有一丝淡淡的嘲笑了。她也不在意,她说的确实是事实,清妃生不生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或许对凤乾阳的影响才更大一些吧? 想到这,她眸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娘娘,听说并没有揪出对娘娘下毒手的人?” 说到这件事清妃的面色马上就变了,立刻阴沉了下来,眼里闪着浓浓的恨意,“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这不是在戳她的心窝子吗? 是,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对她下了毒手。中间经手的人在她的人去查之前就已经服毒自尽了,显然是这头下了毒,那头人就死了,不管她会不会出事,下毒的人的命运早就已经决定了。人是她宫里的人,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人收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根本就无从查起! 这怎么叫她不恨! “由此可见对方在宫里藏得有多深,手段有多厉害了,连父皇出面都查不出来。啧啧,这皇宫看起来也不太安全啊,父皇让我们暂时住进宫里来,我还真担心会有人趁机对王爷下毒手呢!”她很是忧愁担心得说道。 清妃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宁王妃知道是谁想要害王爷?” “不知道。”阮伽南很是干脆的回答道,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知道是谁想要害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清妃眼眸微微一眯,“哦?是谁?” 阮伽南幽幽的道:“娘娘,其实是谁想要害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皇子很容易就猜到了。娘娘肚子里的皇子生下来对谁的威胁最大,会影响到谁的利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清妃眉头一皱,想了想眼里露出了些许困惑之色。 对谁的威胁最大,不是对每个皇子的威胁都很大吗? 看到清妃眼里的疑惑,阮伽南沉默了一下。 一孕傻三年这话难道是真的,不然的话这么简单的道理清妃怎么会不明白? 她静静的瞧了清妃一会儿,见她还是一脸疑惑,不得不提醒道:“娘娘,你是贺家出来的小姐,你身后是贺家,将来你生下了皇子,那皇子身后的靠山,母族就是贺家了。等他将来长大了,还愁没有人脉势力吗?如果贺家没有支持旁的皇子,那自然是可以一心一意辅助娘娘的孩子了,可是现在,贺家马上就要和八哥结亲了。” 清妃的眼睛倏地睁大,浑身一震。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又一心放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所有的心思都围绕着肚子里的孩子,别的事她根本就不关心,不在意,宫里的很多事她都不关注了,更别说是宫外了。所以她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贺梅芩和八皇子的亲事! 之前她还没有怀孕的时候母亲就进宫说过,将来梅芩和八皇子成亲之后他们贺家就和八皇子绑在一起了,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贺家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八皇子坐上太子之位。如此一来,将来八皇子顺利登基继承皇位的话,那贺家也就有了从龙之功,自然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别说是臣子了,到时候一个爵位也是有的。 当时母亲还明着暗着劝她,让她在宫里多注意些,不要和皇后作对,免得闹得太难看,毕竟都要成为一家人了……那个时候她心里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明白,自己没有皇子傍身,只能从众位皇子中挑选一位投靠。既然梅芩已经和八皇子定亲了,那她自然是要和皇后站在一队了。 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怀孕啊,现在她怀孕了,她肚子里怀着的是皇子,是一位皇子,有着贺家血脉的皇子啊! 难道一位身上流着贺家血脉的皇子还比不上一个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皇子吗?当然不了,旁人永远没有自己人亲,永远没有自己人好。 贺家的人自然是更愿意扶持身上有着贺家血脉的皇子上位了,可是八皇子呢?他难道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势力就这样失去了?到了嘴里的肥肉哪里有松口的道理。八皇子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想要让贺家的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那就唯有让贺家无所依靠,在宫里没有任何皇子可扶持,这样才会一心一意的去扶持他。毕竟他的正妃是贺家的嫡小姐!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清妃很快就想通想明白了。 对她下毒手的人一定就是八皇子,是皇后! 想明白了清妃心里顿时就更恨了。恨八皇子,恨皇后,也恨自己,居然大意的忘记了这层关系,没有防备,就这么着了别人的道差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看到清妃面色变换不停,眼里恨意迸发,阮伽南无声的笑了笑。 “娘娘能在后宫盛宠多年能力手段自然是不会差的,方向我已经点明了,要怎么做就是娘娘你自个儿的事了。” 清妃冷笑了一声,“宁王妃这是想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么?” 阮伽南纯良的笑了笑,“娘娘太严重了。王爷现在什么情况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娘娘若是把矛头对准王爷,那才叫背后的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清妃重重的哼了一声,面上晦暗不明,眼里闪烁不定。 阮伽南也不多说什么了,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太多反而不好了。她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借清妃之手把这后宫的水搅得更浑一些吧! 第二百零四章 未生孩子先当娘 阮伽南在清妃宫里没待多久,待太久的话就容易惹人误会了。 她从清妃宫里出来的时候正准备回永宁宫,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小太监,跟她说皇上要见她,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皇上这个大忙人,日理万机,怎么会要见她这个小虾米?不会是担心她会害清妃,所以这头她才从清妃的宫里出来,那头皇上就要见她了吧……怕怕。 她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应了下来,脚步一转朝着皇上的宫殿方向走了去。 只是走到半路却遇到了献王府世子,刚上任不久的献王世子。 凤渝辰牵着凤渝琉小朋友,凤渝琉小朋友看到阮伽南的时候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忘记了她这个人一样,让阮伽南很是无语。 这个孩子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该不会是被那些事给吓傻了吧? 她才这么想着凤渝琉就挣脱开了自己哥哥的手,朝着她扑了过来,扑到她身前,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大腿,仰头高兴的叫道:“九婶,九婶,我可见着你了!” 哟,不是忘记了她啊。 阮伽南低下头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瞧你说的,好像九婶很难见着一样。”说着的同时手已经在凤渝琉胖嘟嘟的脸上给捏了一把。 哎呀,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又嫩又滑的,还软绵绵,手感真好。 凤渝辰看着她的手在自己弟弟脸上作怪,眉头皱了皱。 凤渝琉是不在乎自己的脸蛋被当成了玩具啦,能看到九婶他已经开心得不行了。 “可难见着了!我一直想要去找九婶玩儿的,可是哥哥说不行。哥哥不让我出门,九婶又不来找我玩儿,能不难见着九婶吗?”凤渝琉抱怨着。 呃,想找她玩儿? 阮伽南有些惊讶了。 她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有小孩子缘的啊。哎,不是,这个小子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就对自己产生依赖了吧? 凤渝辰听到自家弟弟当着自己的面拆自己的台,忙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渝琉,不得无礼。” 凤渝琉回头看了眼哥哥,头一撇,“九婶,就是哥哥不让我去找你玩儿的,你快帮我教训他!” 阮伽南嘴角一抽。 教训献王世子?她可没有这个资格,而且世子都这么大了,她也教训不起来啊。这个豆丁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然怎么叫她这个外人去教训自己的亲哥哥? 凤渝辰也是一脸的尴尬。有个不在状态内的弟弟,实在是有些心累。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渝琉会这么惦记着九婶,以前他们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啊,就是回京的时候……难道就因为那晚的事渝琉就认定了九婶,对她这么亲近了?他也问过渝琉,结果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就一个劲儿的说九婶是好人…… 父王生前和九叔的关系本来就不冷不热,没有什么来往交集,现在父王不在了,他们自然也不会突然就和九叔攀上什么关系了。不然的话岂不是太奇怪了么? 阮伽南伸手揉了揉凤渝琉的头顶,“听话,九婶最近忙着呢,没时间陪你玩儿,等你九叔好起来了,九婶就有时间陪你玩儿了。到时候你可以到宁王府找九婶。”有时间的话陪这个小豆丁玩玩也是可以的,再不济府上不是还有很多人嘛。 对凤渝琉,阮伽南是没有什么抵触感情的。虽然和献王和献王妃有过节,但不代表她会迁怒到孩子身上,况且凤渝琉小朋友还是很可爱的,偶尔玩玩可以的。 凤渝辰听到她的话却是眸色闪了闪。 上次九婶说的话他后来仔细的想过了,他不敢说她说的就是真的,就是对的,但确实有几分道理。父王的死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迷,他也不明白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就一丁点的消息都查不到呢?相关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还有母妃,大家都说亲眼看到是李自忠杀了母妃,可是李自忠却突然死在了大牢里,说是自杀。 这些事不管怎么看到他都觉得不对劲,可是他只有一个世子的身份,父王生前的势力也没剩下多少,倒戈的倒戈,转投其他阵营的转投其他阵营,真心留下来的没多少。他能利用的也很少,根本就查不到什么。 阮伽南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心思转了转,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事,笑着问道:“怎么了吗?世子是不是有事情想要问我?” 凤渝辰被人戳破心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了笑说道:“九婶不用这么见外的,叫我名字就好。确实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九婶,就不知道九婶愿不愿意告诉我了。” “你问,我知道的话定会告诉你。”不知道的话就没办法了。 “前些日子李自忠在牢里自杀了,这件事九婶知道吗?”凤渝辰问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听闻了。” “九婶觉得这件事如何?”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什么我觉得这件事如何?相信你也去查过了,可有查到什么?” 凤渝辰抿着唇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也是在阮伽南的意料之中了。 她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但有一点却没有说。 那就是她让人去查李自忠的死,结果发现他果真是被人杀了,并不是自杀。对方的手段很隐蔽,李自忠身上除了审讯受刑得到的伤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对外的说法是他受不住刑罚,又或者可以说是他明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所以才自杀了事。 可是她让盛况暗中去看了看,结果在李自忠的后颈上发现了一个非常细小的红点。这个红点看似没有任何异样,但是盛况说这是有人用了某种极为细小的东西刺进去造成的,看样子是银针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个细微的伤口红中带黑,看起来很是不正常。 盛况回来将情况告诉了她之后她心里有些疑惑,在师父回来之后她跟师父提了提。师父告诉她说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带着毒的银针,江湖上并不是没有这种毒。只需要在银针上浸染,然后将银针刺入人的脖子里,短时间内不会让人死亡,而是会在几天之内死亡。 这种毒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在人死后体内的毒会顺着细微的伤口慢慢从体内挥发出来,所以伤口才会红中带黑。只要毒挥发了,即便再怎么检查也不会发现死者曾经中了毒。再稍微伪装一下,说死者是自杀的话,不会有人怀疑的。 听了师父的话之后她就十分的确定李自忠一定就是被人下了这种毒,所以才会在回京之后没多久就“自杀”了,别说是仵作了,怕是太医去也不一定能瞧出来。而且她相信除了下毒的人还有盛况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如果不是盛况细心,恐怕连她都不会知道。 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可真是谨慎,手段高明。谁会想到还有这样的东西,而且也不知道李自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的。 师父说了,这种毒并没有具体的几天时间才会发作,有可能是三天,有可能是四天,也有可能是五天,六天,但是最多不会超过九天。这么一来的话就很难判断李自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下毒的。 李自忠那晚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他想趁乱杀了自己或者是想重伤自己。那他很有可能在做这件事之前就被人下毒了,指使他的人有可能是担心他失败被捉了,也有可能是担心他日后反口背叛,所以一开始就给他下了毒。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失败了,然后潜伏在他身边的人寻了机会给了他下了这种毒,让他死得无声无息,不会被人怀疑。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是对方算计好了的。在刺杀事件之后回到燕京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又因为大皇子出了事,回到燕京之后首要的当然是处理大皇子葬礼的事。如此下来事件就过去几天了,等忙完葬礼的事才有事件去处理李自忠的事。而这个时间足够让李自忠毒发身亡了。 死得过早会让人怀疑,死得太晚又有可能会被人审问出什么。畏罪自杀,多好的理由啊,名正言顺呢。 她甚至怀疑如果是潜伏在李自忠身边的人在事情失败之后给他下毒,那潜伏在他身边给他下了毒的人和凤明阳身边那个未知道的细作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哦,她觉得开阳并不是那个潜伏在王府,在凤明阳身边的细作,但是她没有证据,证明不了。她只是直觉的认为开阳这件事有问题,有些事她觉得不妥,说不通,可就是还缺点什么东西,只要有了这样东西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了。可现在她偏偏就是感觉自己好像触摸到什么了,就是还缺点关键的东西。 哎,这感觉真不太好啊。 总觉得她遗漏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最后阮伽南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凤渝琉小朋友,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提醒道:“现在你父王和母妃都不在了,献王府就还剩你支撑着。别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免得惹祸上身。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献王府的一切荣耀都是你父王用性命换来的,你一个不小心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将之毁于一旦,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他还这么小,你这个做哥哥的不会是不想看到他健康长大吧?” 凤渝辰有些意外听到她这么说,到底还年轻,一时控制不住的在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来,眼里满是诧异之色。 阮伽南挑了挑眉道:“怎么,觉得我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么?宁王府和献王府并没有过节,大哥大嫂又不在了,剩下你们……但凡有点恻隐之心的人都会这么提醒你的。你九叔若不是还昏迷不醒,想来去吊唁的那天就这么跟你说了。回京的路上他不止一次感叹大哥就这样走了,剩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后来你母妃又不幸去世,就更加不用说了。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不妨到宁王府找你九叔,能帮的我们都会尽量帮的。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见外了。” 说着她低下头望着凤渝琉笑了笑说道:“而且我还挺喜欢这个小子的,我们也有缘分。冲着这份缘分我提醒你一下也没什么。对了你们进宫是为了……” 凤渝辰压下了心里的异样情感,回过神来说道:“是皇祖父让我带着渝琉进宫来看看的,皇祖父大概是担心我们,所以想亲自问问。” “哦,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去吧。” 凤渝辰眉头一动,点了点头,退后了半步,阮伽南则是牵着凤渝琉三人一同朝着皇上的宫殿走了过去。 到了皇上面前,三人才行了礼就听到皇上哈哈的笑着说道:“朕原本还有些担心你们会处不来,没想到是朕担心多余了。渝琉和宁王妃看起来相处得很好,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皇上这话让阮伽南和凤渝辰都愣怔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父皇(皇祖父)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而阮伽南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面上不露分毫,佯装着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父皇为何说担心儿媳和渝琉相处不来,这是何意?” “是啊,皇祖父,为什么会突然说担心九婶和渝琉相处不好……”凤渝辰也觉得很奇怪,满腹不解。 皇上的视线落在了凤渝琉身上,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轻叹了一声说道:“朕看渝琉很是喜欢宁王妃,加上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渝琉又还小,朕也担心他会留下阴影,对以后不好。所以这几天朕想了想,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阮伽南心里不妙的预感顿时就更重了。 皇上顿了顿,似乎盯着阮伽南看了一会儿才突然笑了笑,说道:“所以朕觉得既然如此,不如暂时让渝琉住到宁王府,和宁王妃相处一段时间,让宁王妃照顾一阵子,让渝琉度过这个阶段。” 说着又望着凤渝辰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献王府就剩下侧妃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侍妾在,这些人是绝对不能教养渝琉的。但是渝琉年纪还小,而你又尚未长大,能独当一面。你们两个是献王留下的嫡子血脉,朕不希望你们出一点差错了。所以朕想来想去,觉得暂时让宁王妃照顾渝琉再好不过了。” 啊?啊? 不只是阮伽南,连凤渝辰都傻住了。 什、什么?让九婶、让九婶照顾渝琉?!皇祖父不是在开玩笑吧?九婶虽然说是九婶,是长辈,但是、但是她的年纪实际上也并不比他大多少啊!而且、而且九婶也没有生子,哪里来的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渝琉有四岁多了没错,可到底还是个孩子,照顾起来也是需要花费很多心血的,九婶一个尚未生孩子的年轻妇人知道怎么照顾一个孩子吗? 皇祖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这太、太荒谬了! 凤渝辰简直无法想象。再说了,现在九叔还没有清醒过来,九叔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九婶照顾九叔就已经很吃力了吧,再照顾一个孩子……他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 皇上看到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沉声问道:“渝辰,你摇头是觉得朕这个主意不好吗?” 凤渝辰猛的回过神来连忙道:“孙儿不敢。只是孙儿觉得现在九叔还没有清醒过来,九婶照顾九叔本来就已经非常劳累,耗费心力了,若是再让九婶照顾渝琉,孙儿担心九婶会吃不消。若是因此而病倒,那不只是渝琉,就是孙儿也会觉得不安愧疚的。”他一口气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阮伽南则是眨了眨眼,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卧槽!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好的,为什么让她一个还没有十八岁的未成年人照顾一个孩子啊!献王妃是死了没错,但不是还有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六皇子妃吗?她们个个都比她年纪大,经验足,比她更适合照顾凤渝琉这个小包子啊,为什么要让她一个还没有生过孩子的人来照顾他? 她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眼神怪异的望着皇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当然了,人家是皇上,隐藏情绪心思的功力那是一等一的好,凡人是看不出来的。他既不是昏君也不是昏庸无用之人,她也不是什么神人,有双X光似的眼睛,能霎时间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所以她从皇上脸上是看不出一丝异样来的。 “宁王妃,你也是这样觉得吗?” 阮伽南迅速收敛起了心里的翻腾情绪,镇定的回答道:“父皇,儿媳自然是十分愿意照顾渝琉的。只是渝辰说得也没错,现在儿媳一心都扑在了王爷身上,实在是没有别的心思可以分散了。若是让渝琉过来宁王府,儿媳怕是会忽略了渝琉,对他照顾不周,那样的话反而对渝琉更加不好了。如果父皇担心渝琉,为何不把渝琉放在其他嫂子府上呢?相信她们比儿媳更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是啊,皇祖父,若是皇祖父担心孙儿照顾不好渝琉,那可以送到四哥,五哥,或者是六哥府上啊!” “你们说的朕其实都考虑过,但是先不说其他了,就说渝琉好了。他和其他几个婶婶根本就不熟悉,他也不见得愿意去他们府上住。再来他在回京的路上亲眼目睹了献王妃的惨死,虽然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夜里却时常被噩梦惊醒。太医说了,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怕谁影响到渝琉的健康。” “而宁王妃,那天晚上在渝琉身边,及时的保护了他,渝琉对宁王妃有一定的依赖之情。所以让宁王妃照顾渝琉是最好不过的,相信如此一来渝琉心里的不安也会慢慢减退,最后消失,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样的话朕也可以放心,献王和献王妃在天之灵也一样可以放心了。” 嗯?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她就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怎么办?!阮伽南面色沉静,心里却在咆哮,她似乎嗅到了浓浓的属于阴谋的味道…… 皇上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是怀疑他们两夫妻了,怀疑凤明阳了,所以才故意让凤渝琉到他们身边去,正好利用凤渝琉试探一下他们? “可是皇祖父,九叔——”凤渝辰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直觉的认为自己的弟弟就这样去让九婶照顾有些不妥,但是说这话的是皇祖父,他就算是想拒绝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啊! 皇上抬了抬手,制止了他,语气也多了几分强硬,“你们担心的事情朕都已经考虑过了,无非就是担心小九现在还昏迷着,宁王妃分身乏术,会照顾不了。但是现在小九和宁王妃已经暂时搬进宫里来住了,宫里还缺伺候的人吗?这个时候让渝琉跟在宁王妃身边正好!有什么事的话宫里也多的是帮手,朕看这是一举两得!” 听到皇上这样的语气阮伽南就知道事情已经被安排,决定好了,皇上今天叫他们过来不过是通知他们,而不是跟他们商量。他们只有接受的份,没有商量质疑的份。 唉,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皇权啊! 她微微上前了一步,低垂下了头,恭顺的道:“既然父皇已经安排妥当,那儿媳就不再推辞了。儿媳一定会尽心照顾好渝琉,让他早日走出阴影的。” 凤渝琉哪里来的阴影啊,她觉得他正常得很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哪里像是被吓坏需要安抚特殊照顾了?她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着。 凤渝辰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他以为她不管怎么样都会争取一下,让皇祖父改变主意,毕竟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多心善,多喜欢渝琉…… “渝辰!”皇上见凤渝辰神情有些呆愣,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凤渝辰一凛然,忙低头道:“孙儿一切听皇祖父安排。” 见两人态度良好,皇上终于满意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宁王妃,那待会儿你就带着渝琉回永宁宫吧!他的东西渝辰回府之后就让人收拾出来,朕会让人随着你一同出宫,然后再把渝琉的东西拿进宫送到永宁宫去。” 阮伽南和凤渝辰不由得相视了一眼,又双双同时移开了视线。 真急,连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第二百零五章 同命相怜两夫妻 凤渝辰牵着自己的傻弟弟站在宫檐下,神色复杂的看着阮伽南。 他没有想到皇祖父会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让九婶来照顾渝琉。其实他觉得皇祖父并不需要这样做,渝琉经历了那些事之后确实是受到了惊吓,夜里时常会被吓醒,白天看不出异样来,夜里就连睡着了也会惊醒,啼哭不止。但是渝琉是男孩子,而且他也已经四岁多了,府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是时候学会成长了。 他相信只要给些时间渝琉,他会慢慢调整过来的。他的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要到别人的府上去住,让别人照顾的地步,献王府多的是下人啊。皇祖父怎么会突然有让九婶照顾渝琉的想法呢?凤渝辰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皇祖父已经决定安排好了,他也没有办法。 “咳咳,九婶,那……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暂时照顾一下渝琉了。”他轻咳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 阮伽南觉得心很累,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她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虽然我没有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但是父皇说得也对,我现在暂时住在宫里,宫里还缺伺候的人吗?所以你不用担心渝琉会有什么差池,养胖我就不敢说了,但不会让他受委屈还是敢说的。” “九婶严重了,我自然是相信九婶的。就是担心渝琉会给九婶造成什么麻烦。如果渝琉调皮顽劣的话九婶大可教训他一顿,我作为兄长就在这里说一声抱歉了,希望九婶见谅。” 阮伽南摆了摆手道:“太过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若是没有什么事要交代的话我就先带着渝琉回永宁宫了,我出来也好一会儿了,你九叔那边还要看着,出来这么久了,实在是有些担心。” 凤渝辰点了点头,看着站在一旁径自高兴着的弟弟嘴角微微抽了抽,想了想还是道:“我和渝琉说两句话,九婶稍等片刻。” “去吧!”阮伽南点了点头。 凤渝辰牵着凤渝琉走到一旁蹲了下来小声的对他说着什么,阮伽南对此也并不生气,更加不会好奇怀疑凤渝辰会不会对凤渝琉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凤渝琉是他同母亲弟弟,又刚丧父丧母,他心里不放心也是正常。 凤渝辰没说多久,很快就牵着凤渝琉走回来了。他将凤渝琉轻轻往阮伽南的方向一推,叮嘱道:“渝琉,你去了九婶那里要听话,不要调皮知道吗?九婶要照顾九叔,还要照顾你,会很累的,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让九婶好好教训你了。你不能像以前在府里那样顽劣了,知道吗?” 凤渝琉一个劲儿的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阮伽南,压根就没把自己哥哥的话给听进去。 至于阮伽南则是嘴角一抽。 一个才四岁的孩子能顽劣到哪里去?况且在围场的时候她也见过凤渝琉,觉得他也没有很调皮,还算听话。当然了,如果他是熊孩子,她会毫不留情修理他的。 凤渝琉主动牵起了阮伽南的手迫不及待的说道:“九婶,咱们快走吧!” 见弟弟竟然没有一点的舍不得,凤渝辰有些无语了。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他才是外人,九婶才是他血脉亲人呢,如此的迫不及待。 小白眼狼儿! “那我就先带渝琉回去了,他的东西你出宫让人收拾好了送到永宁宫便可。” 凤渝辰拱了拱手,有些郑重的道:“那就拜托九婶照顾渝琉一阵子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放心吧。保证到时候全须全尾的送回去给你。” 凤渝琉一点都没有离开亲哥哥的不舍,欢快的拉着阮伽南的手蹦蹦跳跳,头也不回的走了…… 丹青和丹砂看到自家小姐说去清妃的宫殿,回来之后却牵着一个小孩子,两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丹砂先反应了过来,难得的有些结巴了起来,“小,小姐,这……这不是、不是献王府的小公子吗?小姐你怎么、怎么把他给领回来了?” 丹青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献王府的小公子吗?之前回京的时候路上出了事,这小公子就黏上小姐了。可是这不是回来了,小姐怎么又把他领回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呢,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就住在永宁宫了,若是出宫,他也会随着我们一同回宁王府的。”她简单的说道。 丹砂和丹青惊讶了,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呀?” 阮伽南耸了耸肩,“父皇让我暂时照顾他。” 说是暂时,但是皇上却没说这个暂时是多长时间。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得等到皇上自个儿想起来了,愿意了,才会让凤渝琉回献王府。 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丹青,你先带他下去,给他找点乐趣吧。”阮伽南对丹青说道。 “九婶,你不和我玩儿吗?”凤渝琉仰着头问道。 她低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笑着说道:“九婶现在有事儿要忙,等一下忙完了就去和你玩儿。你先和丹青去玩儿,再顺便看看你要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喜欢的就告诉丹青,让她改。” 丹青走了过去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小公子,你先随奴婢去玩儿吧,等小姐忙完有空了就会陪你的。现在咱们不如先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好不好,然后奴婢再找点好吃的点心给你吃,你想不想吃呀?” 在九婶和吃之间纠结了一下下,凤渝琉很快就选择了吃的。 “好呀,好呀!” “那咱们走吧!” 看着丹青牵着凤渝琉的手走远了,阮伽南才走到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宫人退了下去。 丹砂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了。 “小姐,献王小公子……” 阮伽南摆了摆手,“这都是父皇的意思,我也没办法。他在永宁宫的时候你小心看着,不要让他去了内殿。王爷的事暂时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了,除非王爷对外说醒过来了。” 丹砂一点就明白了。 “现在搬进了永宁宫,你和丹青两个是我的心腹,若是我不在的话,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守着内殿寝室,不能让任何人进去了,免得出了什么事。其他的事可以交给别人去做,总之你们两个首要的就是守住王爷,明白吗?” 丹砂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王爷今天怎么样了?” 丹砂笑了笑,“老样子。” 王爷现在对外可是说还是处于昏迷中的,自然是什么事都不能做了,只能待在内殿里,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偏偏小姐出去了又这么久才回来,她瞧着王爷好像都有些不高兴了。 注意到丹砂有些窃笑的眼神,阮伽南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了。 她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王爷吧,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不该进的人进来了。” 丹砂抿唇笑着道:“是,小姐。” 王爷确实是不太高兴的。 他知道她回来了,但是她回来之后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进来看自己!她是不是因为自己醒过来了,所以就不担心自己了? 阮伽南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宁王殿下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对周围的一切动静都不为所动。 明明他面上瞧不出丝毫不妥来的,但是阮伽南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人这会儿心里好像真的不太开心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故意一句话都不说,走进内殿就忙活自己的事去了。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事要忙的,可她偏偏这里弄弄,那里搞搞,就是不去理会凤明阳。 凤明阳原本看着她进来了,以为她会过来关心自己的,可是谁知道她没有! 他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可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瞄她一眼,她却一点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不由得气结了起来,面色更加的阴沉了。 “咳咳!”良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一声,然后瞄着她,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阮伽南背对着他,听到他这么刻意发出来的咳嗽声,不由得无声的笑了起来,却故意装作没听到,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凤明阳直接脸黑了。 眼看她似乎忙完就要走出去了,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低头贴着她的后颈闷声问道。 “王爷说什么呀,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妾身听不懂。”阮伽南装傻。 呵呵,一听她这话他就知道了,她就是故意的! 想到自己刚才憋闷的心情,他简直就是要气笑了。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还有眼前白皙修长的脖子,他猛地一低头咬上了她露出来的后颈。 “啊!”猝不及防的被咬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力度让她反射性的发出了一声惊叫,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到被咬的地方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轻轻舔过,一阵酥麻立刻从被舔过的地方传开了。 她缩了缩脖子,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是小狗吗?还咬人?” “我若是小狗你不也是小狗了?咱们可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说着他又咬了她一口,不过这次咬的是她粉嫩的耳垂,他还故意轻轻的用牙齿磨了磨。 阮伽南被他这举动弄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想要躲开可是自己的耳朵还在他嘴里被他咬着呢。 “松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他从善如流的松开了嘴,但是却没有松开手,还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她回头瞪着他,“我哪里错了?我好好的,是你突然发神经。” “还嘴犟。你方才不是故意不理我吗?嗯?” 她无辜的道:“我哪里是故意不理你啊,我不是忙着吗?而且你刚才在看书啊,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他轻哼了一声。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看到他臭着一张脸不由得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他的脸又黑了下来,她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到了正事上,“你知道我带了谁回来了吗?” 他挑了挑眉,无声的询问。 阮伽南将事情对他说了一遍,听了他不禁眉头一皱。 “所以你把凤渝琉给带回来了?” “不然呢?父皇都开口了,而且明显没有回转的余地,我还能抗旨不遵不成?你说父皇是不是怀疑你已经醒了,所以才故意弄出这么一出戏啊,不然的话好好的怎么就让我来照顾凤渝琉呢?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凤明阳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乐了,低下头有些好笑的瞧着她,视线暧昧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确定你还是个孩子?” 阮伽南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到对上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里的丝丝暧昧,还有他视线所落的位置,愣了一下之后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你这个流氓!” 凤明阳被她拍得轻咳了一声,“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我现在可还是个病患!” 阮伽南横了他一眼,“身为男人这么不堪一击你难道不觉得脸红,不觉得羞愧吗?居然还以此为荣!” “谁让王妃太厉害了呢,本王不忍心遮住了王妃的光芒,只好低调一些了。”他低笑着说道。 阮伽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给他的脸说出这样的话? “行了,说正事吧。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时间醒过来吧,不然的话万一被人撞见了,说出去,你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她正色的说道。 凤明阳敛神想了想却说道:“再过几天吧。” 阮伽南皱了皱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她眉头一挑,斜睨着他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定他们会在宫里动手?” 他淡淡的笑了笑,“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在宫里动手看似冒险,但实际上正相反。如同你所想的那样,一般人都觉得在宫里会安全许多,没人会选择在宫里动手,所以会下意识的放松警惕。加上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我还没有醒过来,趁着大家疏于防范的时候出其不意,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还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他们还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冒险。” 可只要他们觉得现在机会难得,值得他们一搏,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先让前辈把话放出去吧,就说前辈已经找到让我苏醒的法子了,但是还缺一味药材,而这味药材太医院就有,唯有太医院有。只要这味药材到手,前辈就能把我救醒。”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若有所思了起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如果他们上当了,自然就能将人逮着了,如果不上当……呵呵,除非他们真的不想害他了,不然他们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丹砂了,让她多注意些,不要让凤渝琉这个小子跑进内殿寝室里来。这几天呢就委屈你了,乖乖的待在内殿里,不要乱走,知道吗?”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语气却像是他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一样。 他睨着她,总觉得她在幸灾乐祸。 不过谁叫他是她的丈夫呢,总得让着她一点的。 “父皇突然叫你照顾凤渝琉,你自己也小心些。大哥和大嫂都死了,凤渝辰年纪又不大,若是凤渝琉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从哪方面说你都有逃脱不了的干系。平日没事的话就让丹青丹砂多盯着他一点。”他们搬进宫里来,只带了贴身伺候的人,他身边的人也只是陆英跟着进宫来了,其他的人都留在了王府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会有些自顾不暇,就更别提照顾一个小孩子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关于这个他不说她也心里有数。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有些同情的看着他,真心觉得他可怜了。爹看似将他宠上天,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的,大家心里清楚。娘倒是想疼了,可惜名不正言不顺,名正言顺的那个却一心想要他死,好让自己的亲儿子取而代之。现在就只有她这个妻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他好了。 哎,他们两夫妻果然是同命相怜啊! 凤明阳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不已。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皇上突然把献王的小公子交给了宁王妃照顾,而且还已经领回永宁宫了!对此大家都觉得惊疑不已,搞不明白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莫不清楚皇上的心思。 就连几个皇子也是如此。但是对某些人来说这却是一个信号,皇上看重宁王的信号。 因为现在宁王还没有醒过来,若是长久下去,宁王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人脉大概会很快就被瓜分清光。所以皇上很有可能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做出了让宁王妃照顾献王小公子这样的事情来,目的就是帮宁王巩固人脉势力,让大家明白即使宁王现在昏迷不醒,但是圣宠依然存在。 以此同时,皇上清查后宫的事也终于有了进展。后宫中揪出了一个西唐的细作,而这个细作居然就躲在了栖梧宫里!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同时,永宁宫也传出了消息说神医已经找到了让宁王苏醒的法子,目前还缺一味药材,而这味药材太医院就有,只要这味药材到手,宁王苏醒过来指日可待。 第二百零六章 起疑 从自己的宫里找到了一个西唐的细作……柔妃是震惊至极又难以置信,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皇上就已经来栖梧宫了。 阮伽南接到通知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柔妃正跪在大殿中央,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在抽泣。皇上面色铁青一片,皇后坐在一旁眉头紧皱,面色有些难看。 “儿媳见过父皇,母后。”她上前屈膝行了行礼。 皇上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你不在永宁宫照顾小九过来做什么?” 阮伽南瞄了眼跪在地上不做声的柔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儿媳听闻母妃宫里出了事……王爷现在昏迷不醒,儿媳听闻母妃出了事自然是不能不管的。儿媳斗胆问一句,父皇,可是母妃犯了什么错,只是母妃在后宫多年,一直谨守本分,从未逾越一步,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父皇查明,还母妃一个公道。” 皇上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倒是护短,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你就敢开口求情!” 阮伽南忙跪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儿媳暂时不知道母妃犯了什么错,但是儿媳对母妃很了解,母妃为人温柔宽容,性情温婉,定不会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皇后闻言不由得轻斥道:“宁王妃,这话你就说错了。前些日子皇上清查后宫,想要找出细作,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你提醒了皇上。现在却在柔妃的宫里找到了一个来自西唐的细作!这可不是小事,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撇得清的!” 阮伽南一听,猛的抬起了头震惊不已,脱口道:“这不可能!父皇,母后,这一定是别人陷害母妃的!父皇,母后,难道你们忘记了吗?那套头面,当初父皇可是给了母妃一套的。若母妃和西唐的细作有什么关系,母妃一定知道那头面有问题,又怎么会将头面留在身边那么多年呢?母后虽然一直没有戴那头面,可却是实实在在的留在身边那么多年了,所以这说不通啊!” 说完又着急不已的对柔妃道:“母妃,你快点和父皇解释清楚啊!西唐的细作怎么会和母妃有关系呢?母妃,一定是别人陷害你的对不对?母妃你快解释清楚啊,这可不是小事,若是王爷醒过来听到这样的消息该有多担心啊!” “够了!”皇上面色阴沉的沉声喝道。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柔妃,不是皇上不相信你,只是这宫女在你栖梧宫待了十多年,你身为一宫之主,你说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别说是皇上了,就是伽南听了怕也是不会相信的。”母后严肃着脸色说道。 “母后,儿媳斗胆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阮伽南听了很是惊讶,错愣的望着柔妃脱口问道:“母妃,这叫香草的宫女不是母妃最喜欢的梳头宫女吗?她怎么会是细作?母妃不是说香草已经跟了你许久,是你除了红玉之外最信任的人吗?” 她脱口说完之后又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一脸惊慌失措,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眼里闪烁着慌张之色,有些懊悔和愧疚的望着柔妃。 柔妃差点没被她这些话气得直接晕死过去。 这死丫头,香草什么时候是她最喜欢的梳头宫女了,她又什么时候说过香草是她除了红玉之外最信任的人了?香草是内殿伺候的人不假,也是梳头宫女不假,她向来喜欢让她梳头也不假,但是、但是……柔妃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了!香草成了西唐的细作!香草是不是西唐的细作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的吗?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香草她根本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哪里是细作的,她跟西唐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遗漏什么,更加没有暴露出一丁点,留下一丝痕迹,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栖梧宫里里外外,她都清理过了,没有一个可疑的人。突然间说香草是细作,还是西唐的细作,这不是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吗?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陷害她?是单纯的想要陷害她,绊倒她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想要趁机毁了她? 想到这,柔妃就不由得想起了挑起了这件事的阮伽南。如果不是她多嘴的在皇上面前说什么西唐,引起了皇上的怀疑,皇上又怎么会突然要彻查后宫,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还有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怀疑什么了? 柔妃脸上还是一片委屈可怜,可是一双看似温柔的眼睛却趁着低着头擦拭眼泪的时候阴森的盯着阮伽南,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计太深了还是怎么样,她居然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好像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在担心她一样。 “你听听,你自己听听,连宁王妃都知道那香草是你身边信任的宫女!你信任的宫女,在你身边待了十多年,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种鬼话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你还想拿来骗朕!柔妃,你实在是令朕太失望了!”皇上铁青着脸对柔妃怒声说道。 “皇上!”柔妃声音委屈的喊道,“臣妾自从随着皇上进宫到现在,这么多年了,臣妾可曾行差踏错半步?臣妾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连皇上都不知道吗?若不是当年幸得皇上垂怜,那臣妾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女子,又怎么会和西唐扯上关系,又怎么会知道什么细作?” 皇上听到她这话愣怔了一下,似乎是柔妃的话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一样。随着脑海中里想起的曾经的甜蜜柔情,皇上的面色不自觉的缓了缓,皇后看在眼内,眸色不禁一沉。 难道皇上竟然被柔妃几句话给勾动了心思,打算就这样算了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若真的是这样,以后这后宫还得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提醒一下皇上就听到阮伽南说道:“是啊,父皇,母妃不过是出身普通的民间女子,来历再简单不过了,这样身世的女子在凤歧国何止千万啊。若母妃真的和西唐有什么关系,那岂不是说凤歧国还有更多的细作吗?父皇若是不放心,大可再去查个仔细,母妃家世普通,再容易不过了。” 阮伽南这话看似在为柔妃解释开脱,但是细想的话却满是暗示意味。 是啊,柔妃是出身普通民间的女子,家世简单,要查再容易不过。但同样的,若是往另外一个方向想,换一个思路,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事情往往越是复杂,更容易造假。因为不会有人怀疑这么简单的事会是假的。 皇上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当年他微服私访出宫,在一处桃园偶遇到了当时才及笄的柔妃。 当时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简单布衣,又长又黑亮的发丝只用一条桃红色的粗布绑着,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蓝子在桃树间行走,时不时的停下来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桃花瓣放进篮子里。嘴边吟着一抹温柔恬静的笑,眼眸如水,身姿优美柔软,一身粗布也掩饰不住她身上的温婉气质。 他在漫天纷飞的桃花中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误落凡尘的桃花仙子,惊为天人。 他是凤歧国的皇帝,从来都是任性的,不过是一个女子,既然看上了,那就带回宫,未尝不可。 当然了,既然要带回宫,那她的身份他自然是命人去查探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并没有出乎他意料之外。柔妃就是附近一户农家女,家中清贫,五口人,就她一个女儿,偏偏还长得如此美丽,家中的人捧在手心里,想着等她及笄就许配个好人家。当时她家中已经为她相好了人家,几乎已经谈婚论嫁了。 村庄里的人也都证实了柔妃确实是从小在村里长大,是那户农家的女儿,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可是现在再回想的话却控制不住的疑心顿起。 若柔妃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当年的偶遇就值得深究了,她的身世也更加的值得深究…… 柔妃迟迟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有些不安的微微抬起了头,结果看到皇上暗沉的双眸,她心里不禁一沉,暗道一声坏了。 她待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对皇上的性子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已经起疑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对阮伽南顿时就恨了起来。 这个贱丫头!早知道她今日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应该收拾了她,在燕京想要找出一个低俗粗鲁,没有身份,没有教养的嫡小姐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她不愿意凤明阳娶一个合格,能带给他帮助的嫡小姐有百种方法,怎么就鬼迷心窍让他去了阮伽南这个小蹄子呢?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要不是她,哪里来的神医,又怎么会配制出解药,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凤明阳中的毒的是西唐独有的毒,她又怎么会担心他真的好起来,想要捉紧机会再次给他下了毒,又怎么会惹出来后来的事!通通都是因为阮伽南,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这么多年她都安稳的过来了,从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是今天却一朝到了如此被动的地步。实在是叫人恼恨不已! 柔妃心里已经气到了几点,甚至对阮伽南起了浓浓的杀意,可是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自己眼前也还有危机尚未解除,她只得将心里的杀意压了下去。低垂着头平静的说道:“皇上,臣妾问心无愧,不怕任何人查。臣妾也希望皇上能早日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臣妾对皇上的心天地可鉴,对凤歧国更是如此!” 阮伽南只当没听到柔妃的狡辩,忙附和道:“是啊,父皇,儿媳相信母妃一定是冤枉的。此事非同小可,父皇您可一定要查个明白啊!” “行了!这件事朕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柔妃,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就好好的待在栖梧宫里吧!”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将柔妃禁足了。 柔妃心里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禁足而已,牵扯到西唐细作,皇上也只是将她禁足了,说明皇上心里还是相信她的。说明她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白费的,一日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就一日都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在后宫浸染多年,她就不相信自己还能就这么栽了! 皇上和皇后很快就离开了,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皇上自然不会就这么定了柔妃的罪,而且那香草还没有正经的审问过呢。只是皇上听了下面的人回禀,说在栖梧宫找到了一名细作,所以才一时怒火攻心的过来了。 皇上和皇后走了,阮伽南却是留了下来。 她见皇上走远了,才连忙站了起来朝着柔妃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母妃,你快起来吧,可千万别跪坏了。” 柔妃却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自己有些身形不稳的站了起来。 “母妃,你怎么了?”阮伽南一脸莫名不解。 柔妃面色冷沉的看着她,“谁让你方才在皇上面前乱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害死本宫了!不会说话就好好闭着你的嘴巴!” “母妃,我怎么了?我刚才不是担心母妃吗?所以才着急着在父皇面前帮母妃解释啊,母妃怎么反过来责备我了?难道我不应该帮母妃解释,由着父皇把母妃当西唐细作关起来吗?母妃,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若是父皇不相信母妃,那父皇很有可能会将母妃关到冷宫里去的!进了冷宫的话母妃想要再出来可就难了!”阮伽南摆出了一副委屈又无辜的样子。 看到她这样子柔妃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本宫没做过的事本宫不怕!本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照顾小九!你师父不是神医吗?那怎么小九现在为什么还昏迷不醒?不一心一意去救小九反倒去帮清妃安胎了!” 只见阮伽南顿时就面色一亮,双眼亮晶晶的说道:“母妃,有一件喜事我倒是忘记告诉母妃了,现在说正好了。师父已经说了,找到了让王爷苏醒的法子,就是还缺一味药材,而师父已经看过了,这味药材太医院就有!稍晚点师父会去太医院取,只要有了这味药材,王爷很快就能苏醒过来了!师父还说了,只要王爷醒了,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开始解毒了。好在先前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而这次中的毒又不比之前的厉害,师父说解起来倒是不难的。” 柔妃面色控制不住的一变,眼里露出了惊疑之色,“你说什么?小九……小九有救了?你师父说可以救醒小九还能解毒?” 阮伽南只当没看到她眼里的震惊意外之色,还有眼底隐隐的惊惧,笑眯眯的高兴地道:“是啊,这话是师父亲口说的。师父说这两天先让清妃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分神专心处理王爷的事。” 柔妃表情有些僵硬,好不容易才艰难的扯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眼底满是阴鸷,黑压压的铺满了眼底,如同天边压下来的黑云一样,触目惊心。 阮伽南眼睛一扫,心里冷笑了一声。 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躁动起来了吧?这边才出了香草的事,另一边一心想要弄死的人竟然又可以得救了,心里很苦吧?啧啧啧,这只是开始,柔妃娘娘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哟。 “母妃,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她故意问。 柔妃一惊,脸上的阴霾差点来不及收起,但却反射性的露出了慈祥的表情,这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怪异和扭曲。 “怎么会呢?母妃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柔妃僵硬的笑着说道。 阮伽南双手一拍,高兴的道:“我就知道母妃会和我一样高兴的。母妃,你看,这一定是好兆头,王爷能醒,母妃也一定能洗清罪名,父皇一定会还母妃清白的!” 柔妃咬着牙笑道:“是啊,皇上一定会很快就还本宫清白的。” 第二百零七章 香草的身份 柔妃禁足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后宫的女人几乎都抱着看戏的心态,谁让柔妃一个民间出身的女子在后宫屹立多年不倒,又生下了宁王这样一个受宠的皇子呢?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等着她倒霉的那一天到来呢。原本还有些失望,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了,毕竟柔妃本身就是有圣宠在的,现在又有了宁王。可是谁知道啊,机会就这样来了,实在是叫人惊喜啊! 竟然从栖梧宫里找出了一个细作,不管这个细作和柔妃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件事过后柔妃的圣宠怕是就要从此衰落下去了。而宁王,柔妃的亲子,难道不会受到连累?皇上是宠宁王不假,但这种宠爱一旦和皇权碰上,威胁到了皇权,相信皇上也是会收回对宁王的信任和宠爱的。 凤乾阳最近在忙活着自己大婚的事。自从父皇说让他将婚期提前冲冲喜之后他就几乎一心都扑在了婚事上。这不仅仅是和贺家建立良好巩固关系的机会,也是在父皇面前表现,在朝廷大臣面前展示威信和人脉的时候,所以这件事是绝对马虎不得的。而且宫里明处有母后在,暗处有母妃在,即使凤明阳搬进了宫里他也未曾真正担心过。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柔妃会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宫里的消息传到他府上的时候他失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书房里的几个心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的问道:“殿下,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凤乾阳勉强稳住了情绪,点了点头,“确实是出了点事。宫里传来消息说父皇派去彻查后宫的人在栖梧宫捉到了一个西唐的细作。” “什么?栖梧宫,这不是柔妃娘娘的宫殿吗?这细作难道一直躲藏在柔妃娘娘的宫里?莫非柔妃娘娘和此事有关?” “这细作真的是在栖梧宫捉到的话,那柔妃想来也是脱不了干系了。” “是啊,殿下,这倒是个好机会。柔妃是宁王的母妃,若是殿下趁着这次的机会打压一下宁王……想来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没错,正是如此!殿下,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若是把握的好,让柔妃娘娘彻底失去圣宠也是可以的。只要柔妃娘娘倒下了,宁王也会艰难许多的。这对殿下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听了几个近臣的话凤乾阳却是面色有些怪异。 如果柔妃真的是凤明阳的生母那倒是好办,他真的会捉住这次的机会狠狠打压凤明阳,让柔妃在宫里彻底的失势。可问题是柔妃是他的生母,不是凤明阳的生母,即便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凤明阳的生母,但是她若是在宫里失了宠,他这个亲儿子也会少一分助力的! 他心思飞快的转了转,面上却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不清楚,现在下定论的话为时过早了。而且平日本殿下和九弟关系一向好,柔妃娘娘对母后和本殿下也向来恭顺。若是她现在出了事,尚未定夺下来本殿下就落井下石,那本殿下怕是也会落人口实,说本殿下做人不厚道。若是为了此事就坏了本殿下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几个近臣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殿下如此考虑倒也有道理。” “是我等考虑不周了。事情还没有传开,也还没有下定论,如果殿下就这样急急忙忙的动手,很有可能会招惹来皇上的怀疑,让皇上对殿下失望。宁王现在又还没有清醒过来,依照殿下以往的作风,此时确实不应该对柔妃的事多做什么。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嗯,没错。方才是我们太急躁了,还是殿下思虑周全啊!” “几位客气了,也是有了你们本殿下才能顺利的走到今天。”凤乾阳很是谦虚的说道。 他这态度自然是让人觉得无比的舒服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才陆续的告辞了。书房里就只剩下凤乾阳的心腹幕僚。 “殿下,现在柔妃娘娘牵扯进了西唐细作的事情里,怕是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即便脱开身,撇清了关系,短时间之内也是很难再恢复往日的圣宠了。” 凤乾阳的面色早就沉了下来。 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算是想再做点什么也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如果强硬要插一脚只会为自己招惹来数不尽的麻烦,他国的细作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个不小心那就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父皇的信任和器重了! “殿下,您看此事有没有可能把宁王扯进去?若是能把宁王牵扯进去……”那就真真是极好的事了。毕竟宁王可以说是殿下的心腹大患了。 宁王现在昏迷不醒,柔妃又牵扯进了细作的事里,正是对宁王下手的好时机,不然宁王若是清醒过来,他们想要再动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凤乾阳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是……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心腹,突然问道:“先生,你跟在本殿下身边多少年了?” 先生愣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心不禁微微一跳,但是很快又定了下来,想了想说道:“也有十多年了。在殿下还小的时候,小人就已经追随在殿下身边了。” 说起来一开始想要招揽他的人并非殿下,而是另有他人。但是在他表示愿意追随之后那人却跟他说以后他的主子是八殿下,他要效忠的人也是八殿下,以后他只管一心一意辅助八殿下便是。 刚开始的时候他自然是非常惊讶和不解的,可后来却想如果这是八殿下自己的主意,因为自己年纪还太小,生怕无法令人信服而让其他人代为出面倒也说得通。这更能证明八殿下将来一定会是个人物,毕竟当时八殿下还没有十岁呢!能追随这样的一个人也是他的福气和造化。 凤乾阳喟叹了一声,“已经十多年了。这十多年以来先生帮了本殿下许多,本殿下对先生也是十分信任和看重的,相信先生也能体会明白。” 先生忙拱手道:“自然。殿下对小人的信任和看重小人始终铭记于心,时常鞭策自己要更好的为殿下效忠,助殿下早日完成大业。” “那先生觉得本殿下可以信任先生,觉得先生永远都不会背叛本殿下吗?”他幽幽的问。 先生愣怔了一下,心跳一瞬间有些控制不住的猛跳了一下。 难道殿下要怀疑他的忠诚了?可他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凤乾阳就跪了下来,“小人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否则的话就天打雷劈,让小人心中的抱负永远实现不了!” 凤乾阳居高临下视线迫人的盯着弯腰跪着的人,只见他微微弯着腰,露出了脆弱的后颈,背脊弯成了一条弧线,一动不动,姿态谦卑而恭顺,在他的视线下没有丝毫的慌乱,淡定自若。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凤乾阳才突然一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先生这是做什么?本殿下自然是相信先生的,方才不过是随口问问,先生不必当真。若是连先生都不能相信,本殿下还能相信谁呢?” “小人多谢殿下的信任。” “先生可知道为何本殿下会犹豫此时出手对付柔妃和宁王?” 先生摇了摇头,确实是有些困惑的。 按照他对殿下的了解,殿下此时应该会捉紧这难得的机会才是,但是现在才犹豫不决,确实不像是殿下的作风。 凤乾阳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有些诡异,“因为啊,柔妃娘娘……她是本殿下的人。” 先生狠狠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一句惊天的话。 “其实本殿下应该称呼柔妃娘娘为母妃才对,应该她才是本殿下的生母!所以,先生,你说现在本殿下如何趁机出手?现在确实是打击宁王的好机会,可是如果将柔妃娘娘也一并打击了去,对本殿下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啊!”而且他也不能为了打击凤明阳就不顾母妃的安危。 牵扯进了细作的事里面,一个不慎,就不只是失宠这么简单了。若是母妃进了冷宫,那他在后宫里也将会失去一个助力。 先生睁大了眼睛震惊又不敢相信,脸上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这……柔妃是殿下的生母?那皇后娘娘呢?他脑里灵光一闪,难道皇后娘娘竟然是宁王殿下……这个意识闪进脑里让他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自然是柔妃了,她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敢将中宫嫡子换成了自己的亲儿子,而将皇后所出的孩子变成了自己的,好一招偷龙转凤!由此可见柔妃这人野心之大,手段之狠辣,行事作风之狂妄大胆了。 而殿下是她的儿子,看样子两人也早就已经相认,那殿下……他忽然哆嗦了一下。 凤乾阳注意到了他一瞬间的异样,不由得笑了,“怎么了,先生难道是怕了?” 他忙摇头道:“不,不是怕,而是激动。如此一来殿下成功的可能性又大大的增加了。明面上皇后是殿下的生母,自然会百般护着殿下,暗地里又有柔妃娘娘为殿下尽心谋划,日此天时地利人和,太子之位还不手到擒来吗?”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小人觉得还是不能就这样错过这次的机会。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柔妃娘娘的事出了什么意外,以后殿下在宫里就会少一点助力了,依照皇上对宁王的宠爱来看,柔妃娘娘的事大概不会对宁王造成什么影响。若是娘娘出了意外,将来殿下想要再对付宁王可就难了。” 两人正说着,书房外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凤乾阳眸色微微一沉,先生也坐回到了椅子上,神情平静。 “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有人快步走了进来,走到凤乾阳身边低语了几句,让他面色霎时间便阴沉了下来,眼里闪着骇人的冷意。 他摆了摆手,来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先生正要问问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凤乾阳却是失控的伸手一扫,将案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了地上,咬着牙,目光阴鸷,恨声道:“凤明阳!” “殿下,这是怎么了?” “宫里传来消息,说凤明阳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了,而且已经有了解毒的法子!” 一次让他躲过去了,两次他一样躲过去了,怎么就毒不死他呢?他怎么就那么命大呢?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去死了算,为什么要继续活着碍他的眼,挡他的路!他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间上,他早就应该死了! 先生也愣了一下,“怎么会,不是说宁王这次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吗?而且都已经昏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就……” “还不是那个神医!只要有神医在他就死不了!” 先生眉头皱了皱,沉着脸说道:“殿下,咱们不能再犹豫了!” 凤乾阳面色黑沉得能滴出水,眼神怨愤充满了恨意。他心思转了转,有些想法无法抑制的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凤明阳,凤明阳,他不能让他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躲过这一劫,他早就应该死了! 早就应该死了的凤明阳此时正在永宁宫里,头枕在自己妻子的大腿上,安逸舒适得很,一点都没有要死的意思。 阮伽南眉飞色舞的说着栖梧宫里发生的事,还特意将柔妃的表情反应给仔细的描述了一遍,幸灾乐祸得很。 凤明阳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勾勒出了一道柔和的线条,双眸凝视着她,眼里浸满了醉人的温柔。就这么看着她都觉得心里欢喜不已了,真是神奇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的喜欢一个女子,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就已经深深的扎根在自己心头上了。什么大业,什么野心在这一刻似乎都比不上她的一个笑容,她眼里的一点星光。 阮伽南说完一低头就对上了他饱含柔情的凤眸,潋滟生波,柔柔的凝视着她,眼底浓烈的情感让她巴掌大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难得的有些羞赧了起来,嗔声道:“你盯着我看什么呀,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 “嗯,自然是听了。”他轻笑着回道。 “那你倒是说说这件事会怎么发展?那个香草真的是细作吗?父皇会不会高举轻放呀?”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不会的,因为香草确实是西唐人。” 她惊讶了,“什么?那个香草真的是西唐的人?”她还以为是普通的宫女伪装成西唐的细作呢,敢情她真的是西唐的人?“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的?香草在栖梧宫好像也待了很久了啊……”她有些不解。 “香草可是当初我费尽心思找到的人,早就安插在栖梧宫了,只等适当的时机再暴露出来。”他简单的解释道。 她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说清楚说明白点吗?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不满足我,你这是要挨揍的!”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好好好,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通通告诉你。” “那你就赶紧说说香草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的?又是怎么把香草安排进宫的?”而且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引起柔妃的怀疑,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柔妃自己做了这么大胆严重的事,似乎又和西塘扯上了什么关系,在后宫里自然是会非常小心谨慎。能留在她宫里,她身边伺候的人想必是经过了她再三的考验和试探才最终留下来的。 而香草不但留下来了,而且还成为了梳头宫女,近身伺候。想想都知道不简单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我一回来就已经在计划这件事了。但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和西塘有来往,是后来深入查探过之后才发现的,然后才有了安插人在她宫里的想法。而香草……香草祖上本来就是西塘人,但是很早就移居到了凤歧国,至于为什么会移居到凤歧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香草的先祖是西塘人,父亲自然也是西塘人了,而她的母亲是有着凤歧国血统的西塘人。香草还有个哥哥和弟弟,原本他们一家生活得很平静,很快乐,很幸福的。可惜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毁了一切。” “柔妃所在的那个村子其实就是香草出生和她一家人生活的村子。后来柔妃想要接近父皇进宫,进宫,但是这必须要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为了造出一个完美没有破绽的身份,柔妃背后的人把香草整个村子的人都杀了,包括香草的家人,她的父母,哥哥,弟弟全都死了,死了之后整条村子的人的尸体一把火就烧了个精光。然后柔妃背后的人将自己的人安放到了村子里,取代了村子里的人,成为了那里的村民。” “这也是为什么父皇当年派人去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的原因。因为那里的村民已经不是原来的村民了,柔妃他们已经在完全取代了那些村民,成为了他们。” 阮伽南听了很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杀光了原来的村民取而代之?” 凤明阳点了点头。 她有些艰难的问道:“那里……原来有多少村民?”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原来大概有将近三百多村民吧。” 阮伽南浑身微微一震。 将近三百个村民,光是小孩子怕是也有好几十吧?却被人全部残忍的杀了,为的就是他们普通村民的身份……那些村民何其无辜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淳厚质朴,却连死了都没有一个安葬之地。 “在这之前,柔妃假扮成一个落难少女被一户村民收留了,她在村里里待了整整一年,把村里里里外外都摸遍了,掌握了村子的所有情况。知道这条小村子不大,和外面来往甚少,相隔也很远,外人对这条村子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即使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这村子才会成为他们最终下手的目标。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问道:“香草就是这村子的人,所以你找到了她,她自愿进宫为你做事,她是想要报仇是吗?” 凤明阳点了点头,“没错,柔妃害死了她一家人也害死了她全村的人,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当初若不是她去了镇上亲戚的家住了几年时间,以至于柔妃在打听的时候村民漏掉了她,她也不会幸运的躲过这一劫。他们杀了全村人那天香草正好回去,可是还没有靠近村就已经听到了阵阵惨叫声。她爬上了村子前面的山,躲在大石头后面将村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发誓要报仇雪恨了。” 阮伽南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他,“那是你怎么发现香草,找到她的?” 他看着她笑了笑,“我回来之后就已经在找机会了。我知道得不是很多,唯有细细的查,那个时候香草已经混进了燕京一户人家里面当了丫鬟。我查到她这里的时候正好利用了她要报仇的心理,而她也需要一个助力,不然的话凭她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摸不进宫去。” 她点了点头,所以两人一拍即合。香草想来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如果没有别人相助,她想要报仇不比登天要难。 也难怪香草会隐藏在宫里那么多年了,她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香草是不是会死?”她问。 他淡声道,“她早就不想活了,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杀了,被烧了个精光,死无葬身之地,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她,她早就活不下去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阮伽南轻叹了一口气。 确实如此,对于香草来说,活着根本没有报仇重要。只要报仇了,她积压了那么多年的仇恨消散了,她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和心思都没有。 可怜了那一村的人。 第二百零八章 试探 柔妃被禁足了,但是这不妨碍凤乾阳从密道进入栖梧宫。 栖梧宫本来就有一条密道的,听说是在栖梧宫刚建起来的时候,它的第一任主人命人挖的。后来柔妃住了进来偶然发现这宫里竟然有一条密道,高兴之余她还改动了一下密道。后来就变成了她和凤乾阳两母子偷偷见面的通道了。只要关上宫门,凤乾阳从密道里进来,那就谁都无法发现。 柔妃见到他立刻就明白了他是知道了栖梧宫的事,她安慰道:“乾阳,你也不用担心,皇上没有证据不会对母妃做什么的。那个香草母妃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从来没有通过她去传递过什么消息。母妃没有做过的事情,别人休想赖到母妃身上来。你安心准备大婚就是了。” 凤乾阳却是有些浮躁,“母妃,你让我如何安心准备大婚?你的宫里找到了西唐的细作,不管结果怎么样,父皇对你的信任都不复从前了!而且母妃你应该也知道了,凤明阳……这次又让他躲过一劫了,他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母妃,你给他下的毒真的是炼狱吗?” “母妃给他下的毒当然是炼狱了,这不会有错的!只是因为神医在,所以才一次次的让他躲过一劫了!”说到这个柔妃也是有些牙痒痒的。 “母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凤乾阳面色阴冷,眼神阴鸷,语气充满了杀意。 柔妃眉头一皱,“你想做什么?” 凤乾阳冷冷一笑,“他不是还缺一味药材吗?如果没有那味药材……”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阴谋诡计,为你而设的圈套?万一是,你贸然去做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柔妃也有自己的担心。 相比现在就弄死凤明阳,她更在意的是他们会不会暴露。若是弄死了凤明阳,他们也暴露了的话这样有什么用?而且她到现在都还在怀疑凤明阳和阮伽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将自己的怀疑和担心说了出来。 凤乾阳沉吟了一下说道:“可能是我们多想了。母妃,你想想看,当年的事你做得如此了无痕迹,知道事情内幕的人都已经死了。当初若不是你告诉了我,我根本就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母妃你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凤明阳两夫妻怎么会知道?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母后肯定也会知道,母后如果怀疑这件事她就不会鼓励我去争夺太子之位了,还再三警告我在这件事上绝对不能让凤明阳,说太子之位注定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皇后真的这样和你说?她不会是故意这样跟你说,好消除你的怀疑吧?”柔妃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凤乾阳想起了那天在长春宫母后对他说这些话事的神情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我确定母后什么都不知道。” 柔妃思索了一下眼里闪过了一丝阴毒的光芒,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试探一下她好了。” “母妃想要怎么试探?”凤乾阳有些好奇的问。 柔妃冷笑了一下,“如果她知道了或者是怀疑,那她肯定会护着凤明阳的,我们从这上面下手便好。让她在你和凤明阳之间选择,若是她犹豫了,那就证明她真的已经怀疑你和凤明阳的身世了!” 凤乾阳蹙了蹙眉,“母妃你的意思是……” 柔妃轻描淡写的说道:“待会儿你去一趟你父皇那里,出宫的时候你会遇上刺客,刺客刺伤了你,而剑上有毒,你危在旦夕。解这种毒需要的东西里面正好有一味草药是太医院才有的……你和凤明阳都需要这种草药,你说到时候这种草药会用到谁身上呢?” 凤乾阳听了双眼顿时一亮,“妙啊,母妃这主意真是妙极了!既能试探母后又能名正言顺的要走凤明阳需要的草药,一举两得!实在是妙哉,妙哉!” 柔妃面色柔和的看着他,“只是你怕是要受些委屈了。如果不来真的话,你父皇怕是会犹豫不决,甚至会怀疑你的伤到底是不是真的。唯有动真刀枪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母妃你放心吧,这点苦我还能吃。只是母妃派去的人能信得过吗?万一……”受伤他倒是不怕的,怕的就是派去的人不值得信任,到时候就不是刺伤他,而是要刺死他的话那就后悔莫及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到时候你会受伤,但是刺中你的位置看似是你的要害,实际上并不是,这伤只会让你多流些血,看起来严重。母妃怎么会拿你冒险呢?” “那便好。只是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件事。”凤乾阳眼里闪烁着一抹阴沉之色。 柔妃心思一转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她提醒道:“务必要小心谨慎些,阮伽南并非看起来的那般愚蠢,她这人精着呢。” “母妃放心,我会担心的。”说完了凤明阳的事,凤乾阳这才有心思去问细作的事,“母妃,那个香草真的没有问题吗?” 柔妃蹙了蹙眉,“香草这贱丫头在母妃身边隐藏了这么多年母妃丝毫没有察觉,但是母妃确实没有在她面前做过什么不妥的事,更加没有交代过她做什么。她还能颠倒黑白诬赖母妃不成?”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旁人能耐她什么何?至于皇上那里,到时候她自然有办法重新赢回皇上的心。 “话虽如此,但是母妃也不应该大意了。若是香草一口咬定母妃,母妃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如果可以,还是把香草解决了为好!”凤乾阳狠绝的说道。 柔妃有些懊恼,“这个道理母妃自然懂,但是这个时候先不说香草被独自关押了起来,就算没有,这个时候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父皇首先怀疑的人就是母妃!而且这个时候出手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心里有鬼吗?” 经她这么一说凤乾阳顿时也意识到了现在确实不是除掉香草的绝佳时机。如果在父皇的人查到香草身上之前能发现香草的不妥将之除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了。 “但如果香草说了什么对母妃不利的话,到时候我们岂不是会更加被动吗?” 柔妃缓缓的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与其想着要怎么除掉香草还不如好好想想若是香草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该如何应对。只要没有证据,母妃就能一口咬定是被冤枉的,这么多年母妃也没有什么把柄,到时候母妃自然有法子脱身。” 凤乾阳紧紧的皱着眉始终有些不放心,可是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只能按捺住内心的躁动了。 偷偷离开栖梧宫之后他转身去了永宁宫。 阮伽南在永宁宫里正陪着凤渝琉玩耍呢。 哎,她当然是没有这么幼稚的,可是在这皇宫里不能到处乱转,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跟凤渝琉小包子玩玩吧。 她命人做了一副七巧板给凤渝琉玩,他喜欢得不得了,一开始还有些不知道怎么玩,她教了几次,他倒是玩得有模有样了。同时她又让丹砂做了一个魔方出来,这下子可是彻底的把凤渝琉的注意力给引过来了。魔方不比七巧板,对凤渝琉来说还是相当有难度的,他自己琢磨不出来就非缠着她要她教。她嘛,故意把他带歪了,看着他越弄越乱,急得满头大汗了才哈哈的大笑出来。 丹青和丹砂看到自家小姐这么幼稚的行为很是无语和好笑。欺负一个小孩子小姐也能玩得这么开心,也是没谁了。 凤乾阳刚跨过永宁宫的大门就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脚步不由得一停,眸色闪了闪。 “小姐,八殿下来了,说是想看看王爷。”丹青才走了出去马上又折了回来禀报道。 阮伽南挑了挑眉,“哦?八哥来了,快请八哥进来。” “八哥怎么过来了?快坐吧。丹青,上茶上点心。”阮伽南吩咐道。 凤乾阳笑了笑,说道:“不用忙活,随意就好。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看看九弟,他现在好些了吗?我听说神医已经找到法子救醒九弟了。难怪方才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你的笑声,九弟马上就能好起来了,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阮伽南淡淡的笑了笑,“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王爷昏迷都这么长时间了,再不醒过来我都要担心他是不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不过方才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是我和渝琉在玩儿呢。” “哦?和渝琉在玩儿?玩什么这么开心呀,不如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凤渝琉在一旁听到他的话迫不及待的献宝似的说道:“八叔,八叔,这个,就是这个,九婶给我玩的,可好玩了!” 凤乾阳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觉得很陌生,拿过来一看,还真是没有见过,顿时有些新奇起来了,“这是什么?”四四方方的。 “这是魔方,是九婶让人做出来给我玩的,可好玩了,比之前玩的所有东西都要好玩!”凤渝琉兴奋的说着,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对这个新玩具的喜爱。 凤乾阳不由得看着阮伽南问道:“既然是九弟妹让人做出来的,那九弟妹一定知道怎么玩了。” 阮伽南笑了笑,神色不变的说道:“就是小孩子的玩具,以前我在庄子上农家孩子都是玩这个。都是自家人自己用木头做出来的,省钱。”却假装没领会他话里的意思,丝毫没有要演示一遍的打算。 凤乾阳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并非真的想要探究一个玩具,更不用说是一个贫苦人家才会玩的玩具,难怪从来没有见过。 他很快便将魔方还给了凤渝琉,凤渝琉却当是宝贝,爱不释手。 凤乾阳看到他这样子,眸色不由得闪了闪,眼里掠过了一抹深意。 “我方便去看看九弟吗?”他问。 阮伽南点头,“当然了,你是王爷的八哥,和王爷感情又一向要好,王爷若是知道你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对丹砂说道:“丹砂,你看着小公子,别让他到处跑,磕着碰着了。” “小姐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小公子的。” “八哥,这边吧,王爷昏迷不醒,一直安置在内殿里。”阮伽南说着便领着凤乾阳朝着内殿寝室的方向走了去。 凤乾阳随着她走进了内殿寝室,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寝室里的大床,大床的帷帐拉了起来,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人。 “唉,九弟昏迷了这么久,连面色都苍白了几分,实在是叫人担心。”他先是站在床边盯着凤明阳看了一会儿才叹息着说道。 “是啊,可把我给忧虑坏了。不过好在现在师父已经有法子了。” “证明九弟是个有福之人。俗话都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凤乾阳说着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凤明阳的手从被褥里拉了出来,握在自己手里,一副一心为了弟弟好的好兄长模样,“九弟啊,你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不管是九弟妹还是我,又或者是父皇柔妃娘娘,甚至是母后都很担心你。有这么多人牵挂着你,你忍心看着我们难受吗?” 阮伽南见他坐在了床边上整个人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精神高度集中,做出了防范的准备,面上却不露分毫,依然自然得很,开着玩笑道:“八哥你若是能把王爷叫醒,那就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了。” “我倒是希望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看着九弟这样我心里也是担心得很,恨不得自己替九弟承受这些。起码我一直身体健壮,不像九弟,病弱了这么多年,现在又……”他叹了一口气。 阮伽南听了心里直呵呵,恶心得很但又不得不在脸上堆出笑脸,“有八哥这样惦记着王爷,王爷一定会很快就醒过来的。” 凤乾阳就这样捉着凤明阳的手时不时的说着话,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增加的求生欲似的。 阮伽南也不阻止他,只是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眼睛看似随意,但实际上确实紧紧的盯着凤乾阳。 凤乾阳说着话的同是借着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另外一个人的视线,悄悄的从另一只袖笼里摸出了一根细小的银针。他捏着银针的一头,缓缓的、坚决又不露痕迹的扎进了凤明阳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指尖上,眼睛始终紧紧的盯着凤明阳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他是假装的,十指连心,这么一扎,他肯定会控制不住的露出反应来的…… 阮伽南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猛的一紧,眼里迸射出了两道愤怒中又夹带了骇人冰冷的光芒,直直落在凤乾阳宽大袖子上,似乎穿透了他的袖子,将他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 这个该死的凤乾阳!竟然、竟然敢…… 她猛的用力闭上眼,将心头窜起的冲天怒火强硬压了回去。她不能露出丝毫异样,不能让凤乾阳发现了不妥,不然的话会毁了他的计划。她在心里狂念了一遍三字经,各国语言的都念了一遍,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另一边凤乾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已经悄然的把银针收回了袖笼里。凤明阳被扎了的手指尖依然白皙温软,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连一丁点的血点都没有,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刚才被人用细小的银针扎过了。 “九弟妹,你好好照顾九弟,既然神医已经有了法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九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还有,柔妃娘娘那边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相信父皇很快就还柔妃娘娘一个清白的。你若是见着了父皇,不妨向父皇求求情,说不定父皇会看在九弟的份上,会对柔妃娘娘宽容处理。”他将凤明阳的手放回了被褥里说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八哥放心,我懂的。” 他站了起来,“我还要去一趟父皇那里,就不在永宁宫多待了。有事的话你就去找母后,母后会帮你的。” “多谢八哥。我让人送八哥出去吧。”阮伽南唤来了丹青,让她把凤乾阳送出去。她则是将他送到了外殿屋子里就止步了,看着他离开了,她才给丹砂递了个眼色,让她看着凤渝琉,自己转身快步走进了内殿寝室。 她急着脚步来到床榻前坐在床上一把掀开了被子,将他的手拉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起来,一边检查一边着急的问道:“刚才他对你做什么了?是不是扎你哪里了?你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快说话!” 凤明阳听到脚步声正想坐起来呢就被她一连窜的举动给阻止了,听到她着急关心,带着一丝愤怒和心疼的话,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阮伽南听到他的笑声顿时就怒了,抬头怒瞪着他,“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我没事。他刚才就是用细小的银针来扎了我的手指尖而已。应该是想试探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处于昏迷中。” 而已?他还说而已!十指连心,越是细小的东西扎在手指尖上就越是疼痛,他怎么还说得如此轻巧! 阮伽南不禁怒从中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凤明阳也知道她是生气了,心里既觉得甜蜜又觉得愧疚。甜蜜的是看到她如此在意自己,愧疚的是自己让她担心了。 “好了,我真的没事,你看,连伤口都没有。不过是一点疼痛,这点疼痛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相比之前炼狱发作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伸出手指头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轻声哄道。 “那也不行!” “以后都不会发生了,将来我定会千百倍奉还给他的。” 她瞪了他一眼,“不用你还,我也会还给他!” 等着瞧,将来落在她手里的时候,有凤乾阳好受的! 阮伽南是十分的生气,但是也明白这是不得不为的事。凤乾阳突然上门来试探,定是心里有了打算,所以才来确认。若是这个时候他们露出了端倪,被发现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可她心里就是有些生气,不高兴,想发脾气,想揍人,心里堵着一股气似的。 “我知道你会帮我报仇的。我这么弱,王妃这么厉害,我唯有靠王妃了。”凤明阳一点也不脸红的说出了示弱的话,“不气不气,咱们很快就可以报仇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是已经有了打算,最快是今晚,最晚是明天他就会有所动作的。咱们就安心等着好了。” 她嗯了一声,却还是面色阴沉,显然是不高兴着呢。 他没办法了,只好双手捧起她巴掌大的小脸,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紧抿着的双唇,在上面留恋的安抚了良久才诱得她双唇一松,给了他进攻的机会。 阮伽南不知道是不是心疼他刚才被人用针扎了,所以难得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仰头承接着他的爱怜,双手不自觉的环住了他的项脖,眼睛轻轻阖上,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微微轻颤着。 第二百零九章 和柔妃私会的人是谁 夜,恢弘雄伟的皇宫已经褪去了白天的庄严肃穆陷入了沉睡中,在夜空下极为安静,偶尔巡逻经过的侍卫迈着整齐规格的步伐匆匆,尚未歇息的宫女提着宫灯踩着小碎步在宫殿里穿梭而过。各个宫殿的主人都已经歇下了,可是永宁宫主殿的灯火却还亮着。 永宁宫主殿正屋里,凤明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终于可以暂时走出寝室到外面坐坐了,他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阮伽南坐在另外一边一手撑着腮,说着话突然就掩唇打了个呵欠。 凤明阳注意到了,不由得笑着道:“你若是困了那就先去睡吧,不必硬撑,今晚不会出什么事的。”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想看看到底会出什么事么?” 那凤乾阳摆明了要出幺蛾子的,她觉得应该是会今晚动手,那她得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做啊,不然哪里放心睡得着?而且她还记着白天他来永宁宫的时候用针扎了她男人的事呢! 凤明阳侧头看到她眼里闪烁着未消散的怒火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知道她还在为了白天凤乾阳扎他手指的事在生气呢。 他看了眼屋子里的漏壶想了想说道:“今天他在宫里拖了不少时间才出宫,若是他真的打算今晚动手,那定是在他出宫之后。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做了,不过目的总归是相差不远的。他应该会冲着太医院的药下手,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人手了,若是他真的打算今晚出手,定会将来人人赃并获的。” 她点了点头。 不过……“他应该没有这么蠢吧,能直接在宫里动手?”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阮伽南猜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有消息时陆英夹带着一丝初冬夜里的寒气走了进来,沉声说道:“王爷,王妃,我们的人传来了消息,说八皇子出宫之后就去了一趟华安寺,对外说是想要为王爷祈福,在华安寺里待了两个时辰才准备回府了。可是在回府的路上却遇到了伏击刺杀,因为八皇子进宫所以身边没有带多少人,所以最后八皇子受了重伤,他身边几个保护他的人也几乎全折损了。” 阮伽南挑高了眉。 哦豁,去华安寺为凤明阳祈福,然后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了,更重要的是他还受了重伤……这事要说没有猫腻打死她她都不信。感情这就是他要做的事?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总不会是想要说这刺杀他的人是宁王府派去的吧?如果他打这样的注意岂不是要害她吗?毕竟凤明阳现在昏迷着呢。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还真能往她身上泼脏水呢。瞧瞧,人家好心的去华安寺给你丈夫祈福,你倒好,还派人去刺杀人家,不是狼心狗肺么? 阮伽南在心里乱猜一通。 凤明阳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了。 他冲着陆英摆了摆手,陆英很快便退了出去。 他和阮伽南相视了一眼,眼里带着奇异的光芒,意有所指。阮伽南眉心一蹙,想到了某个可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刺杀他的人在刀剑上肯定抹了毒,然后想要解毒的话,刚好需要一味药,就在太医院里,正巧是你也需要的。他用了这味药的话,你就没得用了,你没有了药,就暂时没有办法醒过来,到时候他再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你?”她面色有些怪异的说。 凤明阳点了点头,“大概是的,不过我猜测他还有一个目的。”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什么目的?”除了想要他死还能有什么目的。 凤明阳定定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鹤鸣造型宫灯,眸光幽深阴冷,“他们应该是怀疑母后了。” 阮伽南先是不解的蹙了蹙眉,但是很快又松开明白了过来,恍然道:“他是想利用这次的机会试探母后!”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凤明阳和凤乾阳两人同时要用那味药,母后对他们的身世没有任何怀疑的话,自然是会选择救自己的儿子凤乾阳。若是母后已经怀疑了,那就会犹豫到底是要救凤明阳还是凤乾阳,一旦母后犹豫了,也就意味着她对当年的事怀疑了,甚至是知道了什么,那就暴露了! 她有些担心着急了起来,“难道是母后露出什么端倪让他们怀疑了?这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对母后下手呀?”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怀疑了,他们也不会对母后下手的。母后毕竟是凤歧国的皇后,若是突然出了什么事,除非他们真的能做到天衣无缝,不留下丝毫痕迹,不然的话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他们不会这么傻。他们应该是从我们身上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怀疑到了母后身上。” 她狐疑的瞧着他,“我们?我们没有做过什么呀,怎么会怀疑我们?” 他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即便我再小心但有些时候总会露出些异样的。他不想就罢,若是回头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我的态度是值得怀疑的。我可没有真的把他当我的好哥哥,长时间相处下来会露出点什么来也不足为奇。” 他是人,是个普通的人,能十年如一日的隐藏但并不代表他内心对他们的怨恨就真的能藏得十分的好,不露出丝毫来。他不能把他当自己的好哥哥,相处起来有时候自然会显得有些冷漠,疏远。凤乾阳一时半会的发现不了,可如果他静下来回头认真的想想或许就能找到一丝异常的地方。心里本来就有鬼,若是发现了异常的地方自然会怀疑了。 “那母后那边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不然的话真如我们猜想的这样,母后肯定会犹豫,甚至是不答应的。”若是这样的话就真的完全暴露了。 凤明阳微微蹙起了眉头,“可是现在这个时辰长春宫怕是已经……”没有什么事他们这个时候去长春宫也会引起怀疑啊。“或者可以让陆英悄悄的去一趟……”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不知道为何开口拒绝了,“不行,还是让陆英留在这里吧,我担心万一他们兵分两路的来,永宁宫那点守卫还真挡不住什么人。这样吧,我换身衣裳去一趟长春宫!” 他一愣,反射性的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这里可是皇宫!先不说她对皇宫熟不熟悉了,就说这到处巡逻的侍卫,她能不能避开还是个问题呢,若是被发现,就算她是宁王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得清楚的。 “有什么危险的,现在大家都睡了,不就是避开那些巡逻的侍卫吗?你别忘记了,我身手可不差,而且避开巡逻的侍卫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在现代的时候那些高科技对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更不用说现在区区巡逻侍卫了。 “阿南!” 她捏了捏他的手,“行了,就这样决定吧。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即便是陆英也一样。所以我得亲自去一趟才能放心。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你先回寝室躺下吧,不然你坐在这里,让人看见了那还不得怀疑上啊。”说完还动手推了推他的身子,催促他进去寝室。 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可不会被人轻易说服改变主意。 她也不管凤明阳的黑沉的面色径自去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因为已经是初冬了,夜里已经变冷,她还裹上了一件暗青色的披风,手上提着一盏小宫灯就出门了。凤明阳看着她慢慢的融入了夜色中,双唇紧抿,垂放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拳,目光幽深如同大殿外的夜色。 阮伽南庆幸自己的记忆力不错,对皇宫虽然不熟悉,但是走过一次就基本能记住了。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顺利的到了长春宫。 这个时辰皇后自然是已经睡下了,听到玳瑁进来叫醒自己说宁王妃过来了,把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小九出了什么事。 听了她的话之后皇后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就冷笑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让阮伽南回去,这件事她心里有数。 原本皇后还想派人护送她回去的,但是阮伽南拒绝了,送她回去一来一回的岂不是更加容易被人发现。该提醒的提醒了,她一溜烟的就跑了,让皇后只能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叹气。 她按着原路返回,永宁宫在清妃宫殿的附近,清妃住的宫殿说起来还有些偏僻,不过因为这座宫殿象征着身份,清妃也就忍了,所以永宁宫的位置也就没有好到哪里去了。从长春宫出来经过了长长的甬道,高高的宫墙,又穿过了不知道几道门,还要绕过几处无人住的空置了下来的宫殿,然后再穿过一个小花园差不多就到永宁宫了。 但是她经过那处空置的无人住的宫殿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丝异响。她脚步一停,然后在是要去看个究竟还是赶紧走人之间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这里是皇宫,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能发现大秘密了,于是她很快就做出选择了。 她吹熄了手上提着的小宫灯,借着朦胧的月色胆大包天的猫着脚步走了进去。越是往里面走就听得越是清楚,一男一女的声音。 哎呀,该不会是后宫哪个女人不甘寂寞的和某个大胆的侍卫深夜到无人的宫殿里偷晴吧?胆子可真是大啊,作为皇帝的女人竟然还敢来偷情?而且现在宫里的波澜也并没有平息下来,竟然就敢顶风作案了。待她来瞧瞧到底是宫里的哪个美人…… 她放轻了呼吸,甚至把自己的鞋子给脱了下来,脚底板踩在冰凉的石砖上冷得她直打颤。为了看个八卦,她这可是牺牲大发了,希望看到的能对得起自己现在吃的苦。 她不能从正面过去,只得绕到屋子后面的窗沿下,紧贴着墙壁,耳朵贴在上面,呼吸几乎听不见。 很快她就发现了,屋子里的两人好像不是在偷情,因为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倒像是在商量什么事。而且这女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啊……因为太安静了,屋子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还刻意压低了,这让屋外偷听的阮伽南觉得有些费力,恨不得掏出一个听诊器来。 不过老天爷似乎在帮她,屋子里的两人说着说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起来,声音一时没控制大了些,虽然很快又压了下去,但就是那一声让她听出来了。 她瞠大了眼睛,有些惊讶诧异,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真是天助她也啊,这三更半夜和男人私会的女人竟然是柔妃! 她乐得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啊,这柔妃果然是胆子长毛了。不但偷龙转凤的把自己的儿子和皇后的儿子调换,用自己的儿子冒充了中宫嫡子,又和西唐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现在竟然还和什么男人有私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私会。啧啧啧,真是佩服,佩服啊! 不过这男人是谁?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很确定这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或者是听过但是并不熟悉,因为她真的没有印象,很陌生。 这皇宫里的男人除了皇上就是那些侍卫暗卫了,柔妃不可能和一个侍卫私会吧?看样子也不像是上下属关系,奇怪了。如果不是宫里的人,那这会儿宫门早就上锁了,这男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听声音也不像是一个太监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听得太认真了,以至于裸露的脚都没有心思理会了。虽然穿着袜子,但是她的脚很快就冻得有些僵了。可这会儿她哪里有心思顾得上这些啊。今晚可算是收获甚大了,没想到偷偷出来一趟还能发现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如果能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就好了。她有些可惜的想着,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让陆英过来而是亲自过来了,不然哪里能发现这么大的秘密啊。 阮伽南凝神屏息的听着屋子里两人的说话,试图听出什么来。但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断断续续的她能听到的很少,从几个关键的字来看,好像是和今晚凤乾阳的事有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两人才终于说完准备离开了。 她听到声音也准备离开了,就在这个时候大概是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动,所以说话的声音她听得清楚了一些。 只听到柔妃压低了声音说,“你出宫的时候可要小心些,现在比不得往常。”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既然敢进来,自然是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被人发现的。” 出宫,竟然是宫外的人! 担心自己这个时候离开会碰上他们,阮伽南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又等了大概一刻钟才动作有些僵硬的把鞋子给穿上,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都冻僵了!以至于让她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就因为双腿蹲得太久麻木而站不稳了。她敲打了一会儿感觉自然了些才拿着宫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永宁宫里,凤明阳越等就越是心急。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阿南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如果顺利的话,来回一趟加上在长春宫待的大概的时间都已经足够多了,可她偏偏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唤来了陆英,交代了他几句。 陆英听到他的话才知道王妃竟然去了长春宫,他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收敛起了脸上的惊讶之色,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属下现在就去看看。王妃为人机灵,又聪明异常,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英说完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门扉被推开的声音,他一个快步走了出去,看到进来的人顿时叫道:“王妃!你可算回来了,王爷担心得不行,正准备让属下去找你呢。” 凤明阳听到陆英的话忙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阮伽南将手里的宫灯交给了陆英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凤明阳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一路顺利,我已经把事情跟母后说了一遍,母后说她心里有数,让我们不用担心。”说完她暗示性的捏了捏他的手,让凤明阳眉头一皱。 等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才将自己发现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听了她的话凤明阳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这表情让阮伽南有些不好了,“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他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明白她一定不会只有一个人,肯定有同伙。但是这人藏得很深很深,我暗地里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得不说你这次能发现真的是走运了。” 柔妃和西唐的人有关系,又生出了偷换中宫嫡子这么胆大的想法,不可能没有任何帮手。他猜测这人应该是朝廷上的某个官员,但是对方藏得太深了,而柔妃也太小心了。香草在栖梧宫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可见她小心谨慎到了何种地步。 他猜测对方会冒险进宫和她相见应该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柔妃又有些急了。 阮伽南见他表情不像是作假,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你不是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吗?那对方的声音你有没有印象,曾经有没有听过?”他问。 她可惜的摇了摇头,“很陌生的声音,我没有印象。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跟大多数男人一样。有些粗,有些低沉,和柔妃说话的时候语气上并没有显得比柔妃低一等,由此可见这人的身份定然不会太低。不过……”她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年轻,不像是年纪大的男性。” “年轻的男人……”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柔妃怎么会和一名年轻的,而且身份并不比她低的男人深夜在宫里私会?而对方还是宫外的人,燕京里有谁符合这样的条件又恢会和柔妃有牵扯的?凤乾阳肯定是不会了,不说凤乾阳受伤了,即便没有,他们要见面怕也是会在栖梧宫,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跑去一个空置多年的宫殿里见面。 他深思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日后如果让你再听到这人的声音,你还能认出来吗?” 阮伽南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自然能了。” 不说今晚的事印象这么深刻了,就算不是,她以前的职业也会让她可以迅速辨认出别人的声音。 每个人的声音都不一样,有时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差别,但实际上差别大着。每个人说话的声调,语气,语速,习惯停顿的位置都不一样,只要了解了这些,想要再分辨出一个人的声音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既然现在不知道,那就暂时先放着吧,以后再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吧,明天的事情应该会挺多的。”他有些讥讽的说着。 “哎呀,我让丹砂赶紧给我弄点热水来,我的脚都要冻死了。”她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脱了鞋子去蹲墙角的事给说出来了,说完了才慢半拍的发现凤明阳的脸都黑下来了。 她在他发火之前连忙装起了可怜直嚷嚷着说自己的很冷,让凤明阳好笑又好气。 丹砂将热水端了进来之后凤明阳竟然蹲了下去,捉起了她的脚把阮伽南给吓了一跳,“你干嘛?”她说着就要把自己的脚扯回来。 他手上一个用力就按住了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要乱动,等一下把水弄到我身上来了,我还要再清理一遍。” 他说完不顾她微弱的挣扎,捧起她微凉的双脚放入了热水中,神情专注的用手捧起热水洒在她的脚背上,脚腕上,一边轻揉着她的双脚。 阮伽南见状不自觉的停下了挣扎,看着他一双修长的手轻揉着自己的双脚,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的脚其实都是很私密的部位,而且有时候还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一个男人神情专注的把玩着一个女人的脚,这绝对是一个挺刺激的画面。 水温微微有些低的时候凤明阳马上就拿起了脚巾仔仔细细的把她湿漉漉的脚擦干净了。 阮伽南正要松一口气收回脚,凤明阳就在她瞠大的眼睛下低头虔诚的在她的脚背上印下了一吻。 这一吻极轻,却极烫,让她的脚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她的脸立刻不受控制的涨得通红,脚指头因为刺激而微微蜷缩了起来。 凤明阳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抬头目光深情又灼热的凝视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着,空气似乎立刻就变得炙热缠绵了起来。他眼里浓烈的情感和灼热的光芒让阮伽南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颤,一种微弱的酥麻从尾脊骨窜了起来,迅速蔓延到全身。 “你……你干什么呀……多脏呀……”她呐呐的说着。那可是她的脚,虽然刚洗过了,但是、但是也不干净啊…… 他微微一笑,“不脏,是你的就不脏。”说完他又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在另一只脚背上同样印下了一吻,而且还飞快的舔了一下。 “啊!”阮伽南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可是这声音却娇中带媚,娇软得不可思议。 两人的神色同时一变。 阮伽南是惊悚的,不敢相信的。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凤明阳的眸色霎时间就变了,原本就炙热的目光现在更是直接能让她燃烧起来一样,光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让她浑身都热起来了,哪里还会觉得冷。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好像有些干涩,她正要清清嗓子说些什么整个人就腾飞了起来,被他迅速抱了起来,然后朝着内殿寝室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一盆还微微冒着丝丝热气的洗脚水,和一块被随意仍在了地上的擦脚巾。 第二百一十章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阮伽南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酸痛不已。她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咸鱼,生无可恋。 “醒了?”耳边响起了一道迷人的低沉嗓音,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凤明阳一手撑起身子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离开的时候似乎有些不舍又重新吻上,缠绵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她湿润的红唇。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挑了挑眉,“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心情不好。” 她忍不住咬牙,“你说呢?” 他是几百年没吃肉了吗?啊?一晚上把她翻来覆去,煎咸鱼,烙饼似的,这面好了就翻另外一面,没完没了!他不是病人吗?怎么精力还这么好,啊?最后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昏死过去了,他还在努力耕耘,呵呵。 凤明阳眨了眨眼睛,一双漂亮的凤眸满是无辜之色,配上他那张谪仙似的脸竟然和谐无害得令人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心疼,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是我昨晚没有伺候好你吗?如果是的话,今晚我会继续努力,一定会叫你满意的。” 阮伽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凤明阳,你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这是天地伦常之理,也是人之常情,圣人都言食色性也了。所以王妃这话实在是没有道理。”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阮伽南气怒的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是不是?当初可是你自己嫌弃我的,你想反悔?” 凤明阳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任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我没忘记,我也没有食言。我当初说什么了?我说等你长开了才会碰你,没错啊。” 她一愣,慢半拍的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从飞机场变成了山丘!她本能的用自己那只自由的手往自己前面一捉,还捏了捏,似乎是想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一样。 可是她这动作落在凤明阳眼里却充满了诱惑的意味,让他眸色不禁一深,眼底又燃起了点点火光。 哎,她什么时候发育成这样了?之前她不是豆芽菜吗?怎么短短半年的时间不到就变化这么大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年纪还小,还有很大的生长空间了,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发展法的吧?要不是这古代技术不到,自己又十分的确定,她还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偷偷给她做了手术呢。 对身材这方面她一惯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平时根本就没有过多的留意。加上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事情太多了,她就更加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事了。没想到啊,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发育得挺不错了啊! 虽然不是很在乎,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女人,身材自然是越好越高兴了。 所以她愣怔了一下之后就高兴的裂开了嘴,没有注意到凤明阳的目光已经不同了,反正都是自己的东西,于是她又捏了捏。嗯,手感似乎还不错。她美滋滋的想着。 等她察觉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再次被凤明阳扑倒了。 “凤明阳!你给我起开!”好不容易她才从他嘴里逃过来,低吼道。 他紧紧的盯着她,眸色发亮,嗓音低哑,“是你勾引我的。” 阮伽南一噎,“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这是莫须有的罪名! “就刚才啊,你当着我的面一直这样,这不是勾引又是什么?”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攀上了某处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捏了捏。 阮伽南面色一僵。 “时候还早,我们再躺一会儿吧!”他说着,话音刚落就低头压了下去,不给她丝毫反抗拒绝的机会。 阮伽南瞪大了眼:“……”她拒绝啊!今天还有事要做的,他这是想要她躺在床上一整天是不是? 拒绝抗议无效,宁王妃很快就再次被宁王吃干抹净了。 又折腾了一番,床上的动静平息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阮伽南是连动都不想动了,闭着眼睛静静的平息絮乱的呼吸和情绪,然后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他倒是精神奕奕,阮伽南无力的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道这人不会是什么精怪吧,专门吸女人精气的妖怪,不然的话为什么他还如此有精神,吃了兴奋剂一样,她却奄奄一息了?但是她这个时候也没有力气去多想了,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她就重新闭上了眼睛,在他刻意的安抚下很快就睡着了。 凤明阳侧身一手撑着头含笑的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百看不厌,另外一只手还依恋的在她脸上轻轻的游移着,深情的描绘着她精致的五官,越看越喜欢。那秀气的眉毛,长而翘的眼睫毛,那小巧的鼻子,嫣红水润的双唇,无一不精致。巴掌大的脸蛋几缕调皮的发丝因为之前的激烈运动而变得有些湿漉了起来,黏在了她脸颊上,额头上还有些许汗水。 他忙起身拿来了帕子轻轻的,仔细的擦拭掉她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免得她着凉了。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先替她清理一下吧,免得她待会儿清醒过来之后不高兴。 这么想着他翻身坐了起来,穿上了单衣披上了外衣才起身唤了一声丹砂。 丹砂倒是机灵,见自家小姐今早迟迟没有起床就已经猜到什么了,果然是要热水。她麻利的将一盆水端了进去,头也不抬的又退了出来。 凤明阳拧干了巾帕在巾帕上的热气未消散之前动作轻柔又迅速的擦拭着她的身体,如此换了几次才简单的帮她清理好了,这才替她盖上被子,双手在她身上缓缓按摩着,还用上了自己不多的内力,为的就是想让她身上的酸痛能好些,以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昨晚确实是有点过了,但是这么久没有尝过肉了,一开荤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谁叫她吃起来这么美味呢?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有君王因为沉迷女色而忘记朝政了,他现在也有这种冲动,就想这么躺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这样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他凤眸里染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映着早上投射进来的晨光如同湖面上的波光一样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一吻,然后才起身去收拾自己。 阮伽南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一睁开眼就觉得饥肠辘辘。 不过睡了一觉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给自己按摩过了,浑身的酸疼也减弱了许多。 不过他人呢?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是渣男行径啊! 而且他现在还是病人吧?昏迷不醒的人到处乱跑不太好吧? “丹青,丹砂!”她扬声叫唤道。 丹青丹砂没有进来,倒是凤明阳似乎早就在外面守着了,听到她的叫唤声马上就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一些吃的。 阮伽南看到他手上的的东西眼睛顿时一亮,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看得他好笑不已。 “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我已经让丹砂去热饭菜了,不过我估计你还要洗漱一番,也要时间,所以就先给你拿些吃的进来给你垫垫肚子。”他将托盘放在床边不远处的桌子上笑着说道。 她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抬着下巴,倨傲的命令道:“扶我起来!” 他低声笑了笑,没有异议的走了过去,故意姿态谦卑的扶着她坐了起来。她又颐指气使的把他使唤得团团转,好好的把他折腾了一番才罢休。 等她收拾妥当走出内殿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这一天的工夫都过去大半了。 “怎么样了,宫里可有什么消息?”她问道。 丹砂抿唇笑了笑,“自然是有的了。昨晚八皇子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伏击,因为带的侍卫不多,所以八皇子受了重伤,现在也昏迷不醒了。” “而且听说八皇子还中了毒,今天宫门才开,八皇子府上的人就急急忙忙的进宫求见了皇上,让宫里的太医出宫去了。结果太医说八皇子身上的毒药解开并不难,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太医院都有。但是其中一味刚好是王爷要用到了,可是偏偏现在太医院就剩下那么一份了。”丹青也说道。 阮伽南笑了起来,果然如此,凤乾阳就是冲着药去的,当然了,或许真的如同凤明阳所想的那样,他还想试探一下母后。 她眼珠子转了转,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凤明阳坐在一旁见状挑了挑眉,“你要过去?” 她斜睨着他,“当然了。那草药可是你的救命之药,现在就只剩下一份了,八哥想要用,我当然得为你争取了。” 她丈夫的救命之药眼看就要没了,她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必须去,去闹上一闹才是正常的反应。 看到她兴致勃勃,眼里闪着兴奋狡黠光芒的样子,他不由得笑了笑,“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在宫里也很是无趣,难得发生了些让你有兴趣的事。”他也不好阻拦啊。 不过……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的扫视了一圈,问道:“不过你确定你可以吗?你身体可以支撑得住吗?”不用再睡会儿? 阮伽南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怒了,“凤明阳!你想挨揍是不是?”她威胁似的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换做是旁人或许还会怕,但是凤明阳倒是觉得她的小拳头很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把玩一下。不过现在她看起来真的挺生气的,他还是不要拔老虎须了。 “咳咳,我也是担心你。”他轻咳了一声说道。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气怒的道:“以后你少这样折腾我,我就很好了!”再来几次她的老命都要没有了! 他扬了扬眉,无声的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阮伽南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索性不管了。 “丹砂,我们走。丹青,你留下来照顾凤渝琉。”她起来的时候小包子已经去午休了,这会儿还没有起来呢。 阮伽南带着丹砂先是去了皇上那边,但是却被告知皇上去皇后宫里,于是她又匆匆的赶去了长春宫。 到了长春宫的时候皇上面色黑沉,皇后神情也非常的难看,两人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 阮伽南今天过来是为了做恶人的,所以也不遮遮掩掩了,行过礼被叫了起来之后就直接开口问道:“父皇,母后,儿媳听闻八哥昨晚遇到了刺客还受了重伤,中毒昏迷不醒了。不知道八哥现在怎么样了?” 皇后看到她神情并没有怎么变化,反而似乎更加冷淡了一些,“你来得正好,本宫正想命人去叫你过来。” “母后有事找儿媳?” “你既然知道你八哥受了重伤,又中了毒的事,那定然也知道了解毒的法子。太医说解毒不是难事,因为解毒需要的东西太医院正好有。不过其中一样正是前两天神医说小九需要用到的,可是现在太医院只剩下那么一份了。本宫的意思是小九都已经昏迷这么久了,再怎么样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的。但是乾阳不一样,他的情况比较危急,若是不能及时解毒,那他就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了。” 皇后冷着脸,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宽容,眼底闪着焦急担忧,语气有些冷淡甚至是强势命令,“所以本宫觉得这药就先拿出来救了乾阳,至于小九,等救了乾阳再说。” 阮伽南睁大了眼,猛的站了起来,反射性的道:“母后,这不行!” 皇后面色顿时一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竟然说不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伽南似乎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母后,你明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况,他昏迷了这么久若是还不能清醒过来,那王爷的性命也会保不住!而且王爷身上还有毒没有解,情况比八哥更加危险,这药应该先给王爷用!况且本来就已经说好了这是要给王爷用的药,怎么能用到八哥身上呢?” “你放肆!小九只是昏迷了,没有死,可是乾阳已经岌岌可危了!太医说了,乾阳只有一天的时间,拖下去就算是你的师父也救不回来!本宫不是在和你商量,本宫是在通知你!只要你答应了下来,事后本宫会好好补偿你们两夫妻的!”皇后严厉的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的强硬。 阮伽南紧紧抿着唇,很是气怒,但是又碍于皇后的身份,只得转向了皇上,“父皇,您倒是说句话啊!母后不能这样,这药对王爷来说也是救命之药啊!若是被八哥用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种药?王爷若是没有了这种药,那王爷岂不是没救了吗?” 皇上似乎也陷入了两难中,眉头紧皱,面色阴沉,良久之后他才道:“皇后,乾阳现在受了重伤,情况紧急,朕和皇后一样着急担心。但是宁王妃说得也没错,这药本来是要给小九用的,怎么能突然又拿去给乾阳用呢?而且太医不是说了吗?还有别的法子,就是比较凶险而已。” 皇后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皇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臣妾知道皇上一直疼爱小九,偏袒小九,但是乾阳也是皇上的儿子啊!” 她顿了顿才又咬牙道:“而且乾阳他是本宫所生的嫡子,小九他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别说是皇宫了,就是普通的官宦之家,也断然没有要嫡子把东西让给庶子的道理!皇上若是执意如此,本宫两母子的颜面何存?臣妾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要求过皇上什么,臣妾自问对小九也已经尽到了一个嫡母应该尽的心。但是他不能因此就要夺走乾阳的希望!臣妾不答应也不会允许!” 阮伽南在心里默默为皇后的演技点了一个赞。 瞧瞧皇后脸上的愤怒,语气里的悲愤,还有一丝替凤乾阳感到的委屈,甚至隐隐透露了一丝多年来皇上偏宠凤明阳的心酸和埋怨。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啊。 这不,皇上的表情立马就复杂起来了。 哦,当然了,到底是真复杂还是假的,请原谅她一个小小的女子看不出来,谁叫人家是皇上呢,深不可测得很啊。 “皇后,你、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不管是小九还是乾阳都是朕的儿子,朕心里一样疼,一样重视!” “皇上既然一样疼他们,一样重视他们,那就不要再说什么要把药留给小九这样的话了。臣妾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只是乾阳现在情况危急,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但凡情况没有这么危险,臣妾也不会心狠得要了小九的药。可乾阳是臣妾唯一的孩子啊,他从小就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而且眼看他就要大婚了……”皇后说着说着,眼睛都不由得红了起来。 皇上看着皇后这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他和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后情绪如此外露,甚至是有些崩溃。她一向是端庄稳重的,极少像现在这样子,整个人都慌起来了,已经失去了平时的沉稳。 也罢,说起来确实是乾阳的情况更加危急一点。 “行了,既然如此,药就先给乾阳用着吧,回头朕再命人尽快找到新的药给小九。” “父皇!” “好了,宁王妃!”皇上目光威严充满逼压的看着阮伽南,“这件事就这样安排了,你无需再多说。不是还有神医在吗?小九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好好照顾小九吧,过后朕和皇后会好好补偿你们两夫妻,不会亏待你们的!” 阮伽南紧紧咬着唇,既愤怒又委屈,看着皇后的眼神甚至有了些怨恨,却偏偏发作不得,最后敷衍的行了一个礼之后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皇上看到她这无状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她真是上不了台面,这哪里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会做出来的事情,在他面前竟然也如此无礼。也罢,看在今天她受到了刺激的份上,还有小九需要她照顾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等小九醒过来之后定要好好的跟小九说说才是,他不好好调教调教,以后这宁王妃还怎么拿得出手? “皇上,既然说好,那就赶紧让太医拿着药出宫去救乾阳吧,臣妾实在是担心啊!”皇后忍不住催促道。 皇上点了点头,唤了人进来吩咐了下去。 皇后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皇上很快就离开了。 皇后伸手揉了揉额头,很是疲累的样子。 “娘娘不用担心,八殿下一定会安然度过难过的。”玳瑁轻声安慰道。 皇后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可惜本宫不能出宫,本宫实在是担心啊!” “娘娘,不如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若是有什么消息奴婢一定会立刻通知娘娘的。娘娘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玳瑁劝了好一会儿皇后才答应去休息一会儿。 玳瑁扶着皇后进了内殿,原本站在大殿边上的一名婢女左右看了看才转身飞快的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谁算计了谁 阮伽南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火离开了长春宫,一路上无数的人都看到了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低沉的气息,面色阴沉,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遇到的宫人纷纷退避三舍,生怕被波及迁怒到了。 直到回到了永宁宫她才表情一收,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哪里还有一点的愤怒之情啊,分明就是乐得很。 凤明阳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长春宫的情况应当是如同他们所料想的那样了。 “如何?”他问。 她扬着眉梢,眼笑眉飞,“自然是很好了。哎,母后的演技也是杠杠的啊,可以获奖了。”放在现代,那妥妥的就是一个影后级别的人物。 听到她有些奇怪的话语,他挑了挑眉,“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吧?” “怎么可能?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了,我都要怀疑母后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你们的事。别说是长春宫里的人了,就是父皇我觉得都没有怀疑。相信长春宫的探子应该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出去了,这样一来母后那边的危机应该也算是暂时稳住了吧?”她问。 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蹙,“但是这次的事难道就这样让它过去了?” 不趁机做点什么不会觉得太可惜了吗? 凤明阳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当然不会了。等着吧,事情很快就会有新的转折,到时候怕是要麻烦一下前辈了。所以等一下你要先过去找一下前辈,别人会以为你是为了我的药才急匆匆的去找前辈,不会做过多怀疑的。” 她扬着眉,“你想让老头做什么?” 他伸出了食指摇了摇,故意说道:“佛曰不可说。” 阮伽南:“……” 她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俯身看着坐在罗汉床上的人,眯了眯眼,眼神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你说不说?” 他眸光一转,视线若有似无的在她的红唇上转了一圈,“说也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点报酬。” 什么?报酬?他居然好意思找她要报酬?阮伽南简直惊了,为了他的厚脸皮,无耻。 “你想要什么报酬?”她木着脸问。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凤明阳眼里霎时间便晕染开了一圈细碎的光芒,目光定定的盯着她的红唇,然后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阮伽南:“!” 凤明阳,你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你是精虫上脑了还是怎么的,脑袋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这些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聊天了? “还要考虑吗?不需要吧?这对你来说又没有影响,就是亲我一口而已,只要你亲我一口我就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你就当是咱们夫妻之间的情趣好了。”他轻声说着,带着一丝丝的诱惑之意。 她斜睨着他,眼神满是怀疑。 他悄悄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刻意压低了声音,由下往上的凝视着她,眼神深邃得就像夜里最明亮的星空一样,又像带着磁性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根本移不开,只能愣怔的盯着他俊美无俦脸看,眼神已经有些迷茫了。 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动,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动,那就唯有他自己来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他的手不知道何时抚上了她的后颈,碰上她细腻的皮肤手指头就忍不住磨蹭了一下,然后突然一用力,将她的头往下一压,同时自己抬起了下巴,微微侧头眷恋的吻上了那抹诱人的嫣红。他的双唇在她娇嫩的红唇上磨蹭着,轻舔着,若有似无的啃咬着,在她受不住的双唇松动时立刻捉紧了机会长驱直入,一扫刚才的温和变得狂热激烈了起来,如同狂风骤雨一样在她口腔里扫荡着,侵占着。 阮伽南原本就是微微弯着腰,如此一来更是腰肢一软,直接往他怀里倒了去。他顺势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身,自己顺着她倒下来的力道往后躺了下去,让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自己身上。他一手扣住她的细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任何机会逃脱,执意拉着她一起沉沦。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让准备进来伺候的丹青和丹砂两人都不禁烧红了脸。 咳咳咳,小姐真是越来越大胆,毫无顾忌了。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屋子里做起了这样的事呢,好歹进内殿寝室啊……两人脸上一阵燥热的退了出去,远远的守在了屋子外。 良久之后屋子里的动静才平息了下来。 阮伽南趴在他胸口上,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怎么就被美色所迷了呢?哎,有个长得太貌美的夫君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等到脸上滚烫的热度降下来之后她才抬头瞪了他一眼,“好了,便宜你也占了,该说了吧?” 听了她的话,他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原来王妃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那以后我的多占占了。” “凤明阳!”她恼羞成怒的叫道。 “好好好,你上来一点,我告诉你。”他拍了拍她的腰,觉得她的腰真是又细又软,忍不住又捏了捏,惹来了她的一记巴掌和一记怒视。 上来一点是吧。她往上蹭了蹭,结果却让凤明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觉得某个部位已经蠢蠢欲动。 阮伽南大意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关心他是不是暗地里又做了什么。 “说吧。”她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轻笑了一声,微微抬头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听了狐疑的看着他,“这样真的可以吗?他们不会怀疑?”这法子太简单粗暴了,而且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非常非常的不靠谱,失败的几率很大。 凤明阳想的倒是和她的不一样,“这法子看起来确实是太过简单直接了,可有时候越是简单直接的法子就越是有效。而且就算我这法子不成功,但是我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如此一来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这件事都会张扬开,惹来别人的无尽怀疑。这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了。” 再说了,不是有神医在吗?只要前辈愿意配合,那事情就绝对不会失败。即便不能一次击倒也能让他们狠狠的脱层皮了。 “现在关键的是前辈那里。”前辈毕竟是医者,为医者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坚持,若是前辈是那种固执的人,想让他帮忙还真有点难。 谁知道阮伽南却摆了摆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不用担心,师父一定会答应的。”不答应也得答应,况且老头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他可别把他想得太高尚了。 用老头自己的说法来就是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偶然之下学了点医术,一不小心学得还不错。但是救死扶伤什么的从来就不是他的信仰啊,他信奉的是随心所欲。自己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不受任何礼教道德的约束。 如果老头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让他这样帮忙,要说服他确实是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他可是她的师父!跟她亲爹一样的存在,她现在有难了,老头一定会帮忙的。而且不是还有母后这层关系在么,嘻嘻。 “师父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你的人能靠近他吗?”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防范应该更加严密严格了吧?外人应该不能轻易近他的身,所以他的计划要怎么实施? 他淡淡一笑,“去八哥府上的太医是刘御医的弟子。在宫里两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进宫之前,他是刘御医的弟子,而且他的父亲和刘御医的祖父也是师徒关系。” 阮伽南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了,这刘御医可是母后的人。而出宫去帮凤乾阳解毒的人却是刘御医的弟子,不就意味着着太医也是母后的人吗?在这中间稍微的动动手那还不是简单的事啊。难怪他这么胸有成竹了,敢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的?”她面无表情的斜睨着他。 凤明阳觉得自己冤枉了,“王妃,我可没有瞒着你啊,我这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至于是什么时候计划的,大概是去围场的时候吧?” 她嘴角一抽,霎时间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敢情这人一早就已经算计好了,除了身边的人出了奸细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亏她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哼! 察觉到她似乎有些生气,他忙抱住了她,“我不是有心想瞒着你,只是重来一次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要是连累了受了伤,我会后悔愧疚死的。而且这些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如果真的需要你帮助,我会告诉你的,像今天这样,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跟你说的。我记得我们是夫妻,我也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 阮伽南自然是知道他并不是有心想要隐瞒自己,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让自己涉险。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种好意未必是我想要的。我不喜欢你挡在我前面,我比较喜欢和你并肩前进。”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半响才笑了笑,“好,以后我一定凡事都和你商量。” “哼,我就原谅你一次,再有下一次,你就等着我好好收拾你吧。” “多谢王妃大度。” 八皇子被刺客所伤,受了重伤病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燕京城,紧接着他解毒需要用到的药有一味和宁王要用到的药是同一种药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一时间燕京上上下下的人顿时就心思各异了起来。 八皇子和宁王同时遇到了危险,需要解毒,那味药最后到底会给谁用呢? 有些人还为此打赌起来了,有人赌这药最后肯定是八皇子用了,毕竟八皇子的情况听说很是危险,而且八皇子可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中宫嫡子。不管宁王平时怎么受宠,可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庶出的身份肯定会让他吃亏的。但是也有人不认同这种说法。在宫里,嫡出庶出其实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谁受宠!谁不知道这宁王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受尽了皇上的偏宠啊,这性命攸关的事,还真说不准皇上会不会继续偏袒宁王呢。 下了赌注的人居然还不少,两边的情况都相差不大,押定离手就等着最后的结果了。 几个皇子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一大早就不约而同的去了八皇子府,美名其曰关心。 八皇子府气氛凝重压抑,来往的下人个个都眉头紧皱,面色难看,脚步匆匆。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来了,几个人看到八皇子府这样的情景,都不禁在心里怀疑了起来。 一开始他们其实是不相信的,不相信八弟是真的受伤了,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可是现在看样子竟然是真的?他真的被刺客伤了?可是在燕京谁会这么大胆子去刺杀他啊? 三人望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怀疑和打量,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下的手,因为自己并没有安排过这样的事。最近燕京可不太平,他们也不是傻子,就算真的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但别人是不是也同样这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八皇子府里的总管出来招待了三人,但很快又被别的事拖走了,毕竟现在府里的情况是真的乱,自己的主子都还没有醒过来呢!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了! 三人神情都不由得微微一变。外面传的消息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他们其实也很想知道父皇到底会怎么做,如果父皇依然选择了偏袒九弟……那他们应该就要重新衡量一些事情了。 宫里来的太医瞧见三位皇子连忙行了礼。 四皇子关心的问道:“太医现在出来可是为了八弟的事,可有法子了?药取到了吗?” 太医点着头道:“回四殿下,药已经拿来了,现在就可以开始给八殿下解毒了。八殿下身上的外伤不算是很重,没有伤到要害,严重的是伤口上的毒。可是现在有了药,相信八殿下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五皇子眸色闪烁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把太医院仅剩下的那份药拿出来救八弟了?这件事父皇可知道?” “五殿下说笑了,这么重要的事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自然是皇上允许了下官才敢拿着药出宫的。五殿下是担心宁王吗?皇上说了,会尽快命人把药找回来给宁王,宁王有神医在,一时半会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现在要紧的是八殿下的伤和毒,耽误不得。” 几个人听了太医的话,眼底紧绷的情绪一松。 好在父皇最后选择的是八弟,不然的话…… “既然太医带着药过来了,那就赶紧去救八弟吧,我们也不耽搁太医的时间了。连九弟要用的药都先让出来了,太医你可别出了什么意外!”六皇子看着太医淡声说道。 太医忙说道:“下官一定万无一失的把八殿下救回来。” “如此便好,你去吧,我们也不在这妨碍你们救人了。” 三人说完就提出了告辞,八皇子府的总管忙将三人送走了,转身就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太医被人领到了八皇子的卧室里,凤乾阳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为了不被人怀疑,他身上的伤可是真真实实的,毒也是真实的,所以这会儿他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 太医进来后也不耽搁时间马上就开始解毒的事了。好在他身上的毒不算什么奇特难见的毒,就是有些麻烦。 半个时辰之后凤乾阳的面色终于好了些许,多了一点血色,呼吸也稳定了下来,原本发黑的伤口也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 太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净了净手又替他把脉看了一会儿开了方子叮嘱了一番才赶着进宫去复命了。 八皇子府上的人在太医离开之后又让他信任的府医来检查了一遍,确定已经没事了,大家都放下了心。 凤乾阳身上的毒是怎么一回事府医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也知道怎么样才算是解了毒。 凤乾阳傍晚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听到身边人的禀报他满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枉他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 下人给他端来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他胃口大好,用了不少。 用完饭命人把饭菜撤下去之后他原本是想休息一下的,不料却情况突变。只见他面色倏地一变,然后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心口传来了一阵绞痛,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八殿下!快来人啊,八殿下不好了,八殿下吐血晕倒了!” 八皇子府又兵荒马乱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滴血 凤乾阳醒过来还没有一个时辰就又吐血晕倒了,可把八皇子府上的人吓得够呛。太医早就回宫了,府医赶了过来一看却是面色大变,震惊不已。 八殿下的情况明明已经稳定下来了,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伤口也处理过了,太医走过他明明是仔细的检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啊。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府医震惊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八殿下的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同时他的心也狠狠地一沉。如果八殿下出了什么事,他一帮人等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凤乾阳最信任的幕僚朱先生站在一旁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殿下情况如何?” 府医放下凤乾阳的手,用被子盖上,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太诡异了,殿下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以我的能力只能暂时将殿下的情况稳定下来,无法解决。殿下身上的毒似乎已经解了,但是好像又没有,而且气息微弱,神智全无……” “怎么就会这样,太医走之前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只等殿下醒过来就好。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朱先生面色阴沉。 府医摇了摇头,“这正是诡异的地方。别说是太医了,就是我,在太医走后我也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在用了饭之后就突然吐血昏迷了。” 朱先生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会不会是殿下吃的东西有问题?” 府医愣了一下,“殿下情况危急,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殿下今晚用的饭菜。” 朱先生闻言立刻就让人送来了凤乾阳吃剩的饭菜。 府医仔细的检查过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些饭菜都很正常,并没有被下毒的痕迹。 “现在宫门也已经上锁了,想要请太医的话只怕也是要等到明天。现在我先帮殿下稳定一下情况,天一亮就让人进宫去请太医吧。殿下这情况实在是奇怪,我学艺不精,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朱先生看着昏迷不醒的凤乾阳,心里已经断定这是一场阴谋。 殿下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有些犹豫,觉得太冒险了。殿下怎么能拿自己的安慰来冒险呢?虽然殿下说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凡事都有意外。看吧,现在意外不就来了。 府医没办法,他这个做先生的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两人守了凤乾阳一夜,天一亮朱先生就吩咐人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皇上听到八皇子府的人回禀的话也是吃惊非常。 太医回宫的时候明明说乾阳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只等清醒过来之后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怎么后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皇上也来不及让太医过来多问什么了,直接让太医去了八皇子府。大家原以为有了太医,事情一定能解决的,可是没有想到太医看过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面色沉重,眼里充满了疑惑。 “太医,殿下怎么样了?”八皇子府的总管着急的问。 太医疑惑的道:“八殿下的情况……”太医说了一半却是说不出来了,顿住了。 “殿下的情况如何?”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真是急死人了。 太医脸上满是羞愧之色,“本官无能了,居然看不出殿下陷入如此困境的原因。殿下体内确实是多了些东西,像是中了毒,但好像又不是。” 顿了顿太医又困惑异常的道:“但是昨日本官离开的时候八殿下确实已经无恙了,怎么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这……我们也不清楚啊!昨日太医你走的时候殿下还好好的,后来醒过来还用了饭,可是才吃晚饭就突然吐血接着就昏迷了!那个时候宫门有上锁了。我们唯有等到现在,可以太医你、你竟然不知道吗?” 太医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惭愧的道:“本官学艺不精,怕是对八殿下的情况毫无帮助,你们……你们另求他人吧!本官回宫之后会如实对皇上说的。” 说完太医就低着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快步离开了,留下八皇子府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同时心里一沉。 连宫里的太医都没有法子,难道殿下的情况很危险?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想不明白啊! 朱先生皱眉沉吟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了一道暗光,沉声道:“再去宫里请太医,若还是不行……只怕要请神医来了!” 总管一愣,“神医?那可是宁王府的人,而且昨日我们才……宁王府现在是宁王妃做主,她会答应让神医来看殿下吗?” 若是有神医,自然是更好,更放心的。 朱先生冷笑了一声,“只要皇上,皇后愿意,那就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宁王妃说不愿意。” 总管面色一亮,“先生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就让人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说。” 八皇子府的人倒是聪明,直接去了长春宫,把八皇子的事一说,皇后当即就吓得面色一白,然后就让人扶着急匆匆的去了皇上那里。皇上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正打算让御医去看看呢。 皇后眼睛微红,焦虑担忧的说道:“皇上,一个太医已经说了,那就算再让另外一个太医去也是一样的。宫里的太医皇上难道还不了解吗?个个都是厉害的,没有一个差的。太医都说要神医了,皇上,还是直接让神医去吧。臣妾实在是担心这样拖下去乾阳会出事啊!” 皇上脸上似乎有些为难。 他是皇上没错,但是神医可不是他朝廷上的官员,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要听命于他。他本来就是小九找来的,是为了小九的身体,先是进宫救了皇后,接着又是清妃,现在还要去救乾阳,怎么看着都成皇家私人大夫了。这神医进宫之后天天黑着一张脸,连他这个做皇上的都不给面子,他能有什么办法,赐死他吗? “皇后,这神医是宁王妃的师父,昨日你才拿了本来应该给小九用的药,这会儿宁王妃气头估计还没有消呢。如果让神医去救乾阳?” 皇后闻言却是面色一沉,“皇上,如果皇上担心的话,那臣妾自己去。臣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乾阳出事。” 皇后说完也不管皇上是如何反应,像是因为担心凤乾阳已经失去了一惯的冷静和理智,只想要结果一样。 皇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却没有让人追上去。 皇后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说动宁王妃的大家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半个时辰之后神医就黑着一张脸,一身低沉气息的出宫了。 韩湘子沉着脸来到了八皇子府,从头到尾脸色都很难看,活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两黄金不还一样,臭得很。八皇子府的人看到他一脸不情愿,甚至是有些不屑的样子心里也很来气,但是奈何现在有求于人,有什么不满也得咽回肚子了。 韩湘子果然不愧是神医,一把脉,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凤乾阳的手淡声说道:“八殿下确实是中毒了。这毒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不是常见的毒。其实这毒和宁王殿下身上的毒有异曲同工之处,短时间之内不会让人死,可也不会让人好受。” 总管和躲在屏风后的朱先生同时面色大变。 “什么?难道、难道殿下中的毒竟然是和宁王殿下的一样!”总管大惊失色,脱口叫道,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惧怕。 宁王身上的毒……殿下如果中的是和宁王身上的毒一样,那殿下岂不是……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宁王中毒这么多年都没有解毒,殿下要是中了毒,那真的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韩湘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可没有说他中的毒是和宁王的一样,我只是说有异曲同工之处。”耳朵是长来装饰用的么? 总管觉得自己的心从地狱上升了上来,似乎出了一身冷汗。 他抹了一下额头,“神医,那您的意思是,是我们殿下还有救是吗?” 韩湘子冷哼了一声,神情倨傲,很是不屑的看着总管,“我是神医,自然能救。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总管这下总算是放心了,既然有神医开口了,那定是万无一失的。 屏风后的朱先生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奇怪,这神医是宁王妃的师父,那就是宁王的人了,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救殿下?难道他对这些事并不知晓,以为殿下和宁王的关系真的很好,所以才……不对,即便是如此,但是发生了昨天的事,宁王妃心里多少会不高兴,甚至是有些怨恨的。神医是宁王妃的师父,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那他现在答应得如此爽快,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在韩湘子看不到的角度对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深意。 他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的问道:“神医可愿意救殿下?关于昨天的事,其实……” 韩湘子哪里会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顿时面色一沉,冷笑了一声,目光嫌弃的看着总管,毫不掩饰自己对八皇子府的嫌恶,“你以为本神医愿意来救他吗?他是死是活和本神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死了反倒更好,免得又和我徒婿抢东西,害得我的乖徒儿不高兴。” 他这话让屋子里的人面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却又有气出不得,憋得一张脸又红又青的。 韩湘子尤嫌不够,继续说道:“若不是皇后拿我乖徒儿来逼迫我,非要我来救他,打死我都不来!什么东西,这都是报应,报应他抢了我徒婿的东西!” 总管和朱先生简直就是要气得吐出一口鲜血了。 这人真的是神医,是一位医者吗?嘴巴怎么如此毒辣?当着病患和病患家人的面就说出了这样狠毒无情的话,哪里还有一点为医者的样子?分明就是仇人啊!这样的人真的能放心让他救殿下吗?万一过程中他做了什么手脚,后悔都来不及了。 韩湘子一眼就看穿了屋子里人的心思,阴阳怪气的冷嘲道:“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了皇后娘娘,我自然会做到的,不然的话皇后娘娘一狠心,拿我的乖徒儿出气的话我可得心疼死咯。谁叫我是一介草民,敌不过皇后娘娘一国之母的权势呢?” 总管被他的话气得狠狠一噎,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行了,要是相信我就把他抬进宫去吧,不相信的话你们就随意。不过麻烦你们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并非我不治,是你们不想让我治,免得让我和我乖徒儿受到了牵连。”韩湘子站了起来,拂了拂没有皱褶和灰尘的布衣,轻描淡写的说道。 总管一愣,连生气都忘记了,急忙问道:“为什么要抬进宫去?难道在这里不能救吗?” 韩湘子冷笑了一声,“在这里?想要救你们的殿下少不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不可能出宫来八皇子府的。那就只能委屈你们殿下进宫去了。” “啊?这、这是怎么什么道理?”总管更加不明白了。 “少废话,本神医可没有任何义务要跟你们解释。爱抬不抬,反正最后死的人又不是我。”他臭着连说完拂袖而去,丝毫不管背后的人是什么脸色表情,态度嚣张狂妄得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狠狠踹他一脚。 “朱先生,现在可怎么办啊!”总管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望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朱先生问道。 朱先生面色沉着,眉头紧皱,眼底一片暗沉。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既然是皇后娘娘出面逼迫他出宫来救治殿下,谅他也不敢动什么手脚。毕竟娘娘若是想要拿捏一个宁王妃还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在乎宁王妃这个徒儿,自然会乖乖听话,把殿下救回来。至于他说的人……”朱先生眼里闪过了疑惑和不解,关于这一点他暂时也想不明白。 到底会是谁能救殿下,而且还不能出宫的?皇上?皇后娘娘?还是其他的人?可是这些人跟救殿下有什么关系?而且刚才他也没有说殿下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惜这个时候韩湘子人已经走远了,就算他想问也问不到了。 八皇子府的人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不解,也不是那么的相信韩湘子,但私底下他们又请了几个大夫来,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也不敢耽误太多时间,最后只得将殿下送进了宫。 皇上和皇后直到凤乾阳人被送进了宫才知道这件事,凤乾阳自然是被送到了长春宫,就安置在了内殿偏殿里。皇上拧着眉头过来的时候皇后正一脸忧色的坐在床边看着凤乾阳,眼睛微微泛红,似乎已经哭泣过了。 “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乾阳现在昏迷不醒,不好好的在府里养着,怎么还进宫来了?” 皇后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皇上,乾阳府上的人说是神医的意思。但是神医却没有对臣妾说过什么,所以、所以臣妾也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神医呢?” “臣妾已经命人去请神医了,相信神医很快就会到。” 皇后话音才刚落,玳瑁就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禀皇上,娘娘,神医已经到了。” 皇后面色一喜,“快,快请神医进来!” 韩湘子背着自己的随身药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姿态极为闲适,和皇后的焦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神医,听说是你让人把乾阳抬进宫来的,这是何意?”皇上问。 “皇上不用急,待会儿我自然会细说清楚,免得有人怀疑我会暗中对八殿下下手。”说着他似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皇后。 皇后只当没有看到他讥讽的眼神。 “神医,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救乾阳?” “只要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才说着玳瑁又走了进来,“皇上,娘娘,几位殿下都过来了,说是担心八殿下,所以过来看看。”顿了顿玳瑁又说道:“宁王妃也来了。” 皇上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吧!” “娘娘,八殿下中的毒要解其实并不难,不过就是怕要委屈一下娘娘了。”韩湘子淡声说道。 皇后愣了一下,“你想让本宫做什么,你尽管说,本宫一定好好配合,只要神医你能救乾阳。” “也不需要皇后做什么,只是想要皇后娘娘的一滴血作为药引。” 皇后和皇上愣怔住了,相视了一眼皇上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神医这是为何?” 韩湘子也不兜圈子了,说道:“因为八殿下现在中的毒需要用到的药引就是中毒者生母的一滴鲜血,而皇后娘娘是八殿下的生母,想要救八殿下就少不了皇后娘娘的帮忙。皇后娘娘身份贵重,无法出宫,就只能把八殿下抬进宫来了。” 皇后和皇上更茫然不解了,这是什么毒? 但是韩湘子没有兴趣跟他们解释这毒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告诉他们一个大概而已。 “如果娘娘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为八殿下解毒。” 皇后回过神来忙应道:“本宫自然愿意!你告诉本宫要怎么做,本宫绝无异议。” 韩湘子让人端进来了一个小瓷碗,隔着手帕握住了皇后的手腕,然后用银针刺穿了皇后的手指尖,取了血。虽然说是一滴,但当然不是真的只有一滴而已,不过也不多,不伤身。 取了血之后韩湘子就让皇后和皇上到外面等着,他在里面解毒。解毒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皇后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里面不但帮不到什么忙,甚至还有可能会造成麻烦。若是因此就影响到了解毒的事,那就不好了。 所以她满心忧虑的和皇上走了出去。 大殿里,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还有各自的皇子妃看到两人走出来,同时站了起来行了礼,请了安。 阮伽南面色淡淡的也起身福了福身,似乎还在为了药的事生气。 皇上看到他们眉头一皱,“你们怎么都进宫来了?” 四皇子回道:“回父皇,我们是听闻了八弟的事,心里担心,放心不下,所以才决定一起去八弟府上看看,可是府上的人却说八弟被抬进宫了,我们就一起进宫来了。不知道八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是啊,父皇,不是说八弟已经没事了吗?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五皇子也问道。 皇上这两天是被折腾得不轻,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他揉了揉额头说道:“神医还在里面,只怕是要等神医出来才能知道了。” “母后,您不用担心,八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六皇子妃见皇后眉头深锁,面色有些憔悴,不由得走了过去轻声安慰道。 皇后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没说话,没有心情和他们多说什么。 几个人也是有眼力劲儿的,见状也安静了下来,坐在一旁等着,面上倒是都带着关心,但实际上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内殿突然就传出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出了什么事,就看到神医一脸黑沉的走了出来。 几个人的心不由得一跳。 看神医这脸色,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阮伽南则是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兴奋的光芒。 要来了么?大戏要来了么?哎呀,真是期待啊!师父,你可千万不能让徒儿我失望了哟!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东窗事发 阮伽南精神抖擞的看着自己的师父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她的视线在他手上的东西停留了一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皇后首先站了起来,着急的问道:“神医,可是已经解完毒了?本宫的皇儿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 在场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韩湘子,想要知道结果。 韩湘子却是臭着脸,冷声道:“皇上,娘娘,如果你们无心救八殿下又何必要求我来?” 皇上和皇后同时一愣,皇上面色一沉,“神医这话从何说起?” 韩湘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就那么一扔,丝毫不顾是在皇上面前,也压根不担心会因此而惹恼皇上,“从何说起?我明明说过八殿下想要解毒并不难,但是需要生母的血作为药引子。方才我明明已经亲自取了皇后娘娘手指尖的血,但是结果解毒却失败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血被人调换过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宫里伺候的人都是本宫信任的人,不会有人敢做出调换之事的!这不可能!”皇后面色变了变,但是紧接着就断然反驳道,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韩湘子面色很是难看,“娘娘,难道这个时候我还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吗?还是说娘娘在怀疑我的能力,怀疑我连这小小的毒都解不了?若是我连这点小小的毒都解不了,我还怎么救宁王?如果一切按照我说的来做,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是现在偏偏就出现了!解毒是我亲自动手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唯有在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上了。除了娘娘的血,其他的东西都是我亲自准备的,绝对不会出错!我这样说够明白了吗?” 这个时候阮伽南站了起来幽幽的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从母后手指尖上取的血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被人调换了?” 韩湘子见是她说话,面色缓了缓,道:“嗯,还是我的徒儿比较聪明。” 众人听了一阵无语。 不是她比较聪明,是她比较没脑子,比较大胆,敢把话说出来而已。 皇后眉头一皱,看着阮伽南不悦的问道:“宁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怀疑本宫了?” 阮伽南笑了笑,笑容很假,很敷衍,大家看到她这笑容更加的认定她此时还在为了凤乾阳用了凤明阳的药而怀恨在心了,所以才趁机捣乱,想给皇后找不愉快。 几个皇子妃看到阮伽南这副做派,心里觉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们的夫君都说这个弟妹并非没有脑子的人,相反,她脑子应该挺好。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她们的夫君高看她了。宁王虽然不是母后亲生的,但她是嫡母,阮伽南即便是宁王妃,但是得罪了母后,以后的日子也会难过的。何必呢?那药既然已经用了,那就用了,心里就算再有怨气也得藏在心里啊,她倒好,还露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为了此事怨恨上皇后一样。 真是蠢。 阮伽南又笑了笑,“母后多想了,我只是把可能的事说出来了而已。如果母后怀疑这件事,其实也简单啊,将刚才在里面伺候的人通通都捉起来审问一通就是了。反正刚才留在里面伺候的人也没有几个,审问大概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不耽误师父解毒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眼底闪烁着的光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恶趣味,也不知道到底是针对谁。 皇后面色很难看,阴沉着,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大概是心里也明白她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皇上心里同样也疑惑万分。 皇后手指尖的血是他亲眼看着神医取下来的,而现在神医自然也没有必要撒谎欺骗他们,因为这经不住任何推敲。所以神医说的话必定是真的,真的是药引子出了问题,所以解毒的事出了意外。那皇后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被人换了?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药引子换了,胆大包天! 这么一想皇上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严重的挑衅了。 “查!立刻就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当着朕的面耍手段,玩心眼,简直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都开口了,皇后自然也不能再阻止,况且她心里也是十分生气的。在自己的宫里,神医要救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宫里却出了内鬼,还明目张胆的换了药引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要查出来还她一个清白。 皇上一声令下,刚才在里面伺候的几个人很快就被叫了出来,跪在了地上,个个都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在为八殿下解毒,突然神医就面色一变,一身怒气的走了出来,她们也不敢离开,只能守在里面了,生怕八殿下出了什么事。 可是现在为什么让她们跪在这里,而且皇上和皇后的面色还那么难看,让几个人的心不由得七上八下了起来。 “你们谁换了皇后的血,自己站出来承认了,朕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然的话让朕揪出来,朕就将你五马分尸!”皇上面色阴沉,眸色阴冷的看着几个人说道。 几个人一听立刻就叫了起来,“皇上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娘娘的血……娘娘的血没有、没有换过啊!” “还敢狡辩!神医都已经说了,是药引子出了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本宫的血出了问题,被换了!里面除了神医就只有你们几个,不是你们换的又是谁?本宫一向仁慈,所以给你们机会自己承认,不然就休怪本宫不客气!”皇后厉声说道。 “娘娘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奴婢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啊!” 几个人还是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皇后一怒,正要开口让人将几个人拉下去大刑伺候,阮伽南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说道:“母后,何必这么麻烦呢?儿媳倒是有一个简单的法子,相信很快就能知道这其中到底是谁说谎,是谁换了母后的血。” 皇后狐疑的看着她,“你有什么法子?” 阮伽南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人,淡淡一笑,“只要将她们分开审问一番,必定会有人说的话和其他人说的话不一样,这样一来就能知道是谁在撒谎了。” 她说着话的同时眼睛紧紧的盯着跪着的几个人,果然注意到其中有一人面色微微一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人怕就是柔妃埋在长春宫的人吧?上次母后故意说了那样的话也是这个人转身就告诉了凤乾阳和柔妃吧?嗯,也不知道刚才老头故意说要生母的血做药引子,这人是不是飞去栖梧宫取了柔妃的血来……不过柔妃和凤乾阳是两母子的事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人也说不准会不会知道。 不过即使不知道,现在把这颗隐藏得这么深的钉子拔掉也是一件好事。 阮伽南的心思转了几转,可是脸上却波澜不惊。 皇上听了她的话之后觉得很有道理,便决定这么干了。 几个人当中自然是只有一个人是有问题的,所以其他人倒是问心无愧,没有任何不安和异议的随着长春宫里的大宫女走了出去,心里有鬼的那个就有些惶惶不安了。 谁也不知道审问的她们的人都问了些什么,她们又是怎么回答的,两刻钟之后几个人就回来了,重新跪了下来,却偷偷的瞄了眼身边的人,不知道对方说的和自己说的是不是一样。如果不是一样的话,那就证明对方就是那个偷偷换了娘娘血的人。做出了如此胆大包天,大逆不道的事,下场定然不会好的。 玳瑁恭敬的站在一旁,皇后问道:“结果如何?” 玳瑁微微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不急不缓的说道:“回娘娘,我们都问过了,分开来看的话大家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结合起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其中有一人说的和其他几人说的有出入。要么就是她有问题,要么就是其他几个人有问题。” 这样的话没谁会相信,不可能是几个人同时有问题,那出了问题的必定就是那个和其他人说法有出入的人。 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人,其中一个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身躯甚至隐隐有些发抖了起来,可她还是硬撑着不肯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因为一旦放弃了,那就意味着她整个人生都玩完了。 皇后面色一沉,“是谁?” 玳瑁眸光一转,落在了某一处,伸手一指,“就是她!” 皇后顺着她的手指一看,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和意外,“是白薇!” 名为白薇的婢女顿时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了起来。 “白薇,你好大的胆子!是谁指使你的,快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奴婢有意想要害八殿下啊,求娘娘饶命啊!” “母后,既然审问出来了,那就先拉下去吧,这事不急。现在还是八哥的事要紧。”阮伽南又站了出来说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漠的看了看面色苍白一片的白薇,冷声说道:“拉下去好好审问,朕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巴。宁王妃说得对,还是乾阳的事要紧。”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韩湘子这才说道:“那就劳烦娘娘再牺牲一下,让我再取一点血了。” 皇后看着白薇的目光恨不得撕了她一样,“拉下去好好审问清楚!” “神医,这边请吧。”皇后面对神医不得不收起了脸上的怒气,勉强扯了扯嘴角。 韩湘子轻哼了一声。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事情再次出现差错意外,所以也一起跟着走了过去。 几个皇子和皇子妃看得是满心纳闷和不解。 因为他们来得迟,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四皇子妃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了阮伽南身上,笑了笑问道:“九弟妹,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阮伽南眨了眨眼,“四嫂,我们不是一同过来的吗?你不知道的话我当然也不会知道了。应该是八哥解毒的事出了什么意外吧?如果四嫂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等师父出来再问清楚,然后再跟你们说说。” 四皇子妃顿时有些尴尬了。怎么说得她好像很八卦一样…… 阮伽南可不管她会怎么想,端坐在那里垂眸安静的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皇上进去之后许久都没有出来,看样子是不放心了,所以要在一旁盯着。 阮伽南垂着眼眸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过去,等着事情爆发。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皇上,皇后,甚至是韩湘子都一起出来了,个个都面色难看,甚至有些怪异。 “师父,怎么了?八哥的毒已经解了吗?”阮伽南站了起来问道。 韩湘子脸上压抑着怒气,“解什么毒,解什么毒!是觉得我太闲了,所以耍着我玩吗?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我!” 阮伽南讶异的问道:“怎么回事呀这是?” 皇后紧紧皱着眉,脸上怒气未消,同时又闪着怀疑困惑,皇上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了。 “皇后,你告诉朕,这是这么回事!神医说药引子须是生母的血,可为什么皇后你的血却不行?”皇上似乎一直在压抑着怒气,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冲着皇后就勃然大怒的吼道,眼里闪着吃人似的光,面色铁青。 几个皇子,皇子妃都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妾心里也是非常疑惑啊,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问神医吗?臣妾对歧黄之术一窍不通,哪里知道这是为什么?” 韩湘子此时也是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半响之后面色忽然变了变,但是很快又压抑了下来。听到皇后的话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淡声说道:“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皇后和八殿下并非亲生母子,所以作为药引子的皇后的血才没有起到应该有的作用,导致解毒的过程中出了问题。这血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取的,解毒也是皇上亲眼所见,这过程中并没有任何的差错和意外。唯一有问题的就是皇后的血。” “解毒之前我就说了,这种毒不难解,只是需要中毒者生母的血作为药引子。因为一般这种毒都是下在丧母之人身上,对母亲尚健在的人来说这种毒并不是什么阴险的毒,可是对于丧母的人来说就是夺命之毒。如果皇后是八殿下的生母,那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皇后和八殿下并非亲生母子!” 韩湘子倒是大胆,没有丝毫顾忌的就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不管这样的话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韩湘子!你不要以为你是神医就可以肆意妄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的这些话足以让人人头落地了!”皇后情绪有些失控了起来,声音尖厉的说道。 韩湘子沉默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确实是有些惊骇的,但是他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他还是稍微的收敛了一下,缓了缓语气说道:“娘娘,并非我肆意妄为,仗着身份乱来,我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分析而已。我说过了,这种毒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我闭着眼都能解毒。但是现在八殿下的解毒却出了意外,那就只有作为药引子的血出了问题。我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只是想解决问题,把我知道的事说出来。至于信不信,全在于你们。” 不只是皇上皇后震惊,几个皇子皇子妃也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迟迟反应不过来。 母后和八弟并非亲生母子?!这、这怎么可能啊,这太匪夷所思了吧,八弟怎么可能不是母后的孩子呢?如果八弟不是母后的儿子,那谁才是母后的儿子?当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几个人同时面色一变。 六皇子更是因为极度的震惊而从座位上猛的站了起来,脱口道:“八弟不是母后的儿子,难道九弟才是母后的儿子?” 阮伽南差点就要为六皇子的话鼓掌了。 真是神助攻啊,都不用她来开口了。不过这个时候也轮到她上场了。 于是她也嚯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这不可能!王爷明明是母妃的儿子,怎么就变成母后的儿子。难不成是有人偷龙转凤,把王爷和八哥调换了不成?” 她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却重重的落在了在场人的心上。 大家不受控制的开始思索这个可能,以往很多被忽略的事情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这么想的话柔妃对八弟的态度好像真的很有问题。这么多年,柔妃对母后是恭敬有加,从来没有逾越过半步,就连对八弟也是如此。以前是觉得柔妃这样是本分,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本分过头了。 一个女人,即便再怎么样,可是一旦有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去争取一番的,可是柔妃不。她从来都是教导九弟对八弟唯命是从,让九弟从小就成了八弟的跟班,一副要永远追随八弟的样子。 如果真的像阮伽南说的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大家顿时有种恍然大悟,豁然开朗的感觉。 阮伽南佯装震惊意外的脱口说完之后就飞快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对大家的表情反应很是满意。 嗯,开始怀疑就好。 “阮伽南,你闭嘴!”皇上厉声喝道。 阮伽南有些讪讪然的闭上了嘴巴,但是眼里却闪着倔强的光芒,认定了这件事不可能似的。 “皇上,想要证明此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滴血认亲便是了。”韩湘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皇后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的附和道:“没错,滴血认亲!只要滴血认清就什么都清楚了!” 皇后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 这么多年了,她明知道养在身边的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是仇人的骨肉,可是她却不得不将所有的仇恨都压在心底最深处,对着仇人的儿子慈眉善目,关爱有加。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恨得心里发痛,明明小九才是身份尊贵的嫡子,可是却一出生——不,还没有出生就被人下了毒,出生后又被调换。属于他的健康,荣耀都被夺走了。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今天,所以她真的是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马上就能证明小九才是她的亲儿子,凤乾阳是柔妃那个贱人生的贱种! 不怪皇后对凤乾阳没有母子之情,先不说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就说凤乾阳霸占了凤明阳的一切,还对他屡次下毒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皇后对他恨之入骨了。 皇上大概是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脸色阴冷暗沉,浑身散发着一种逼人的气息,让人心惊胆战了起来。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眼韩湘子,“既然神医这样说,那就滴血认亲吧。” 六皇子眼珠子一转,故作迟疑的说道:“父皇,既然要滴血认亲,那是不是应该把柔妃娘娘也叫过来?九弟现在还处于昏迷中不方便过来,但是柔妃娘娘……”怎么说都是当事人,理应在场啊。 四皇子,五皇子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六弟说的话很是有道理。 没想打今天进宫会看到这样一出大戏。 八弟九弟的身份很有可能被调换了——哎,不对!如果真的是被调换了,那不就意味着九弟才是母后的儿子,是中宫嫡子吗?九弟本来就受父皇的偏宠,若是今天的事是真的,依照父皇对九弟的偏宠,那还得了!父皇岂不是会直接将太子之位都给了九弟吗? 两人这才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原本看戏的心一下子就掉到了底,变得凝重了起来。 柔妃待在栖梧宫里不知道为何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让她的心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担心会不会是乾阳的事出了意外。可是现在她被禁足,就是有心想要去看看都不行,甚至连人都不敢派出去,就怕别人起了疑心。可是这心就是定不下来,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仔细的将最近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一切都很正常。 就在她越来越焦急不安的时候长春宫来人了。 听了宫女的话她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警惕怀疑了起来,脸上却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让本宫过去是为了什么事?本宫现在还在禁足,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能擅自出宫的。” “柔妃娘娘,皇上现在也正在长春宫,此事皇上已经允许了,所以柔妃娘娘不必担心。请随奴婢一同回去吧,奴婢只是一个传话的人,具体的事柔妃娘娘到了长春宫自然便知道了。”宫女滴水不漏的说道。 柔妃笑了笑,“如此本宫便去一趟吧。” 临离开之前柔妃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的交代了红玉几句才随着宫女一同去了长春宫。 到了长春宫,看到大殿里的情况柔妃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刚要迈过门槛的脚微微一顿才落到了地上,垂下了眼眸走了进去。 她朝着两人跪了下来,弯着腰低垂着头,“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福金安,娘娘千岁金安。” 皇上没有让她起来,而是用一种令人心惊的眼神打量着柔妃,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看,这个充满了江南温婉柔和气质的女子是不是真的那么狠毒,胆大包天,瞒天过海了这么多年。 柔妃的心不由得提吊了起来,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了。 就在柔妃不安的时候韩湘子端着两个瓷碗走了出来,“皇上,皇后娘娘,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吧。” 柔妃看了眼韩湘子,又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一头雾水,“神医,这是……” 韩湘子瞥了她一眼没答话。 他这态度让柔妃顿时一阵气结,心里暗暗咒骂了一顿韩湘子。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竟然也敢这样对她说话。 “动手吧!”皇上淡声说道。 柔妃还没有明白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双肩,捉住了双手,紧接着就看到玳瑁走了过来,手里银光一闪,她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玳瑁捉住了手指尖,指尖一痛,一滴鲜血缓缓的从指尖落下,坠入了瓷碗中。 柔妃看到那滴血不由得瞠大了眼睛,瞳孔一缩,慢动作一般的看着那滴血重重的坠入了瓷碗中,砸到了水面上,像是砸到了自己的心头上一样。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和瓷碗里的血缓缓的相融合在了一起。她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心里不祥的预感一下子化作了实质。 滴血认亲,竟然是滴血认亲!为什么会突然要滴血认亲,不是应该在帮乾阳解毒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和皇后两人也看到了瓷碗中的变化,皇后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眼里有什么东西霎时间破碎了,然后身子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难看,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喃喃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娘娘,您可要撑住啊!”玳瑁忙扶住了她,担忧她会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 柔妃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尖叫了起来,“这是假的,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八殿下不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是宁王,是宁王!八殿下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韩湘子突然冷笑了一声,嘲弄的道:“柔妃娘娘,谁跟你说这碗里的血是八殿下的了?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 柔妃顿时浑身一僵,面色刷的变得死白一片。 大家都被这荒谬匪夷所思的事给震住了,无法置信竟然会在后宫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个皇子的身份竟然被调换了,而且一换就是将近二十年!这、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惊世骇俗啊! 至于是谁主谋的,不用多说了。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柔妃,不敢相信这个一向温柔,恪守本分,在后宫中风评良好的人居然一手谋划了这一场惊天的阴谋。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的真的是无辜的,臣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柔妃爬到了皇上跟前,面容惊慌茫然失措,一双美眸浸满了泪水,悬在眼睫毛上,要掉不掉的,神情凄楚的凝视着皇上,甚是惹人爱怜,无辜至极。 皇后却是扑到她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充满了恨意的道:“柔妃,你的心可真狠啊!你是想做什么,造反吗?你竟然敢扰乱皇室血脉,偷龙转凤,你是想让你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将来继承江山是吗?本宫真是瞎了眼啊,竟然会觉得你无害,觉得你是后宫中最纯良的妃子!却不知道你就是蛇蝎心肠!你不但在自己的宫里养了细作,你还换了本宫的儿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本宫!” 皇后的话听起来像是理智失控下说出来的颠三倒四的话,但是却刺中了皇上心底的某处,拨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原本他看着柔妃的眼神还有些复杂迟疑,但是皇后的话说完之后那抹淡淡的复杂之色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柔妃则是被皇后的一巴掌打得整个左脸都红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一道血丝,可见皇后这一巴掌有多重了。 可是皇后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抽筋剥骨了,一巴掌太便宜了她了。 “神医,这结果你确定不会有问题吗?”皇上问。 韩湘子淡淡的笑了笑,“皇上若是不信,大可用自己的血来试试。我可不是柔妃娘娘,这种杀头的事我可没有胆子做。”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冤枉啊!当年臣妾和娘娘同一天生产,娘娘可是比臣妾还早生下了孩子,臣妾如何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娘娘生产的时候身边可都是信任的人,围得跟铁桶似的,臣妾只是一个妃子,如何有这样的能力瞒天过海!皇上,您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啊!”柔妃哭喊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顿时又勾起了皇后心里的十多年的怨恨,气得皇后又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再次把她扇得扑倒在了地上。 “贱人!你不说本宫都忘记了,当年本宫刚生完孩子,隐隐约约听到产婆说了一声本宫的孩子情况似乎不妥,要立马请太医瞧瞧。可是等本宫再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却健健康康的,本宫那会儿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本宫太累了以至于出了幻觉。就是那个时候,本宫昏过去的时候你就让人把两个孩子调换了,是不是!” “还有本宫怀孕的时候明明时常觉得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也时常出问题,可每次叫来太医总说本宫很好,说是本宫心理作用。现在本宫才明白,怕是那个太医早就和你这个贱人勾结在一起了!本宫孩子身上的毒就是你下的!你这个毒妇!不但给本宫的孩子下了毒,你还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本宫不会饶了你的,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皇后情绪激动的尖声说着,眼睛充满了血丝,目光如同尖刀一样恨恨的瞪着柔妃,最后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终于承受不住这剧烈的冲击晕了过去。 “娘娘!” 皇后这一晕,情况顿时就更乱了。 皇上面色黑如墨汁,“先把柔妃关到栖梧宫,让栖梧宫伺候的人全部撤出来!从今天开始,栖梧宫的一切标准降到后宫最低,等朕查明一切再做处理!” 柔妃一听登时就晕了过去。 这样的栖梧宫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昭然若揭 皇后晕了过去,柔妃也晕了过去,不过待遇不太一样就是了。柔妃是被人粗暴拖着出去的,看样子是要彻底失宠了。滴血认亲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而且有神医的话加持,古代人本来就很相信这些,现在怕是深信不疑了。 过程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隐瞒了将近二十年的事终于暴露,将真相摊开在众人面前了。 皇上倒是想晕过去的,但是身体健壮,晕不过去啊,只得铁青着一张脸,眸色黑沉得吓人。 这一切的事简直就像是有人当着整个凤歧国老百姓的面甩了他一巴掌一样,让他觉得无比的愤怒,觉得自己的身为天子的威严被严重的挑衅了。他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被自己的妃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一骗就是二十年,而当年还是自己要将这个女人带进宫里来的。这件事传了出去,他龙颜何存?让朝廷百官如何看待他? 韩湘子瞟了皇上一眼,不怕死的问道:“皇上,敢问现在要如何?八殿下……” 皇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种复杂至极的表情,似乎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最小的两个儿子身份来了个大调换。 对于凤乾阳这个儿子他自然是十分满意,并且也寄以厚望了的。凤歧国皇室虽然不讲究立嫡立长,但中宫所出的嫡子出色有能力,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更不用说皇后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嫡出的,连公主都没有,这意义就更加的不一样了。所以从他十六岁开始他就让他在朝廷上开始做事了,到现在成绩也让他相当的满意。 可是现在却突然告诉他,这个不是中宫嫡子,他是庶出的,他被他那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母妃调换了,让他从庶出的变成了嫡出。而小九……想到凤明阳,皇上的心情顿时就更加的难以言喻了。 真是造孽啊! “皇上?” 皇上心情本来就不好,韩湘子还一个劲儿的在旁边不断的提醒他,让他的心情不由得更加的不好了。他猛的站了起来,用力的甩了甩衣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是神医,该如何救人难道还要朕指导你不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朕的儿子!” 好了,这一句话足以表明皇上的态度了。 说的也是,不管柔妃做过什么,但是凤乾阳确实是他的儿子,他总不能因为柔妃做的事就一下子放弃凤乾阳这个儿子。 皇上说完就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了,连皇后都没有去看一眼。 韩湘子耸了耸肩,看了大殿上的人一眼,视线和阮伽南的目光飞快的碰撞了一下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大家都听到的嘀咕了一声,“行吧,我让人去柔妃那里取点血回来救八殿下吧。” 大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是一种诡异的安静。除了阮伽南之外个个都还处于震惊错愣中,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个个都一脸的难以置信,还有点晕头晕脑的。 怎么会这样呢?八弟和九弟……他们的身份竟然是调换了……怎么会这样呢?太匪夷所思了,太荒谬了!这简直、简直就是、就是……想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 “九弟妹——不,不对,八弟妹——也不对……”六皇子妃原本是想和阮伽南说些话的,但是话出口才发现现在竟然不知道该叫她九弟妹好还是八弟妹好。 事情是已经暴露出来了,看样子宁王是母后所出也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这样子说来的话那九弟就是八弟了,毕竟当年是母后先生下了孩子,接着才是柔妃,所以柔妃生的孩子为小,母后生的孩子为大。那九弟就不是九弟而是八弟了。可是现在父皇方才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也没有为他们正名,所以这称呼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阮伽南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六皇子妃,脸上一片呆滞,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弧度,“六嫂叫我伽南吧。” 六皇子妃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同情怜悯。 真是怪可怜的,无端端的揭开了这么大的秘密,偏偏现在丈夫又昏迷不醒,身边也没有个人依靠,只能自己强撑着。看看她娇小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好像就要承受不住晕倒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父皇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为你们正名的。至于母后,母后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清楚,你们不会吃亏的,母后也会接纳你们的。” 面对六皇子妃真诚的,充满了关怀的目光,阮伽南的心情顿时就复杂了,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梗着喉咙低声道:“多谢六嫂,我不担心,就是有些,还有缓过来……” 出乎意料的顺利,所以还真是有些缓不过来。 哎,发生的太快了,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多瞧瞧柔妃失败被狠狠打击到的样子她就被人拖下去了。不过没关系,晚点她再找时间去栖梧宫看看她好了,毕竟她们都是当了不短时间的婆媳了。若是出了这样的事她立刻就翻脸不认人,就是她有理也变成无理了。世人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要求别人。 所以啊,不管她心里对柔妃是什么感情,但是面子上的功夫她还是要做做的,免得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不然的话岂不是便宜了柔妃?她和凤明阳越是表现得重情重义就越是显得柔妃手段毒辣,蛇蝎心肠啊。 哦,还有凤乾阳,真是可惜了,没能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切。再没有什么比让人亲眼看到自己在乎的东西在自己眼前失去更来得叫人痛快了。不过就这样放过他的话也觉得很可惜啊,她倒是想直接让他就这么死了的。 啧啧,也不知道凤乾阳醒过来之后知道这一切会有什么反应,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阮伽南不禁有些激动了起来。 六皇子妃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光芒愣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眨了眨眼再细看,又发现她眼里满是不安和茫然,哪里来的什么兴奋光芒啊。她暗骂自己多心,遇上这样的事光是接受都需要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什么样的心情。 “没事的,这都是柔妃做的好事,和你们无关。等父皇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属于你们的一切都会回到你们手里的。”六皇子妃继续安慰道。 旁边的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听到她这话心里不由得暗骂了她一下。 说的什么话,怎么她比阮伽南看起来更着急让九弟恢复嫡子的身份?她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别告诉她们说他们两夫妻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她们是不会相信的。还是说他们知道胜算不大,所以就着急的要抱大腿了?呵呵,这样的话说好听点是会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 “多谢六嫂,你人真好!”阮伽南一脸感动的看着六皇子妃,大发好人卡。 六皇子妃抿唇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其余两个皇子妃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怎么搞得她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人一样? 六皇子端坐着微微垂着眼眸,对自己妻子的言行举止毫不关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动不动,老僧入定了似的。 四皇子妃和五皇子妃两人有心想要问什么,但是和阮伽南的接触实在不多,关系也就一般般,所以这会儿确实是不太好意思去追问什么的。 坐了一会儿阮伽南似乎就受不住了,低着头情绪很是低落的说道:“各位哥哥嫂子,我就不在这里多待,先回去了。” 四皇子妃,五皇子妃扯着嘴角笑了笑算是回应了,唯有六皇子妃说道:“回去休息休息也好。”她怕是要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了,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的还真是很难消化接受。 阮伽南站了起来,朝着几人福了福身便眉头紧锁低着头匆匆离开长春宫了。 阮伽南一走,六皇子也很快就站了起来,淡声说道:“既然没事了,我们也先出宫了。四哥,五哥,你们自便。” 六皇子妃见状忙站了起来,也福了福身便匆忙的去追已经走了出去的六皇子。 五皇子看了眼四皇子,问道:“四弟对此事怎么看?” 四皇子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冷不防的听到有人问自己还愣了一下,“什么?” 五皇子眉头微微一皱,“就刚刚的事,四哥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四皇子挑了挑眉,“我能有什么想法,这不是明摆着了吗?都滴血认亲了,父皇应该也是相信了。只要等父皇查明就清楚了。我们想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想什么。” 相比四皇子的淡定甚至是有些无所谓的样子,五皇子心里就着急多了。 在今天之前八弟都是中宫嫡子,虽然说宠爱比不上九弟,但是也不差,父皇也挺器重八弟的。他深知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去争那个位置的,所以他选择了八弟,就是希望将来八弟登上大位之后能记自己一个大功劳,这样一来他的下半生,他的子女也不用担心前途的问题了。 可是谁会想到突然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了呢?八弟不是八弟,是九弟,不是中宫嫡子,是庶出的,柔妃原本就出身普通,比他母妃的身份还要低!现在还扯上了细作,将来——不,哪里还有什么将来!敢情这么多年他都站错了队! 越是想五皇子心里就越是怄气,又是悔又是恨,又是急的。最后气怒的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就大步离开了长春宫。 四皇子见状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嘲的笑容。 阮伽南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心情非常的愉快,愉悦!要不是担心被人看出来她脸上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都要装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永宁宫,她立刻让丹砂把门一关,走进了内殿就笑倒在了罗汉床上。 凤明阳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是非常的精彩和顺利了。 “怎么笑成这样子?有这么好笑吗?”看到她笑成这样,他有些好笑的问。 阮伽南坐了起来,伸手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双眼被生理性眼泪洗涤过,明亮的有些惊人,“哎呀,你是没有看到啊。老头就不说了,没想到母后也是个顶级的演员,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了,看到母后那样子我还真相信了。最有趣的就是柔妃了,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将长春宫的事说了一遍,形象生动,让凤明阳觉得就好像是自己在长春宫里看到的一样。 说完了她才注意到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嘴角吟着一抹同样温柔的笑容,阮伽南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脸变得似乎有些发烫了起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她娇嗔的道。 “当然听进去了,你说得太精彩了,让我有种自己在长春宫里看到的感觉。” 阮伽南:“……” 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些不对? “所以现在?”她问。 他淡淡一笑,“等。” “可是你说柔妃会承认吗?这种事一旦承认了,放冷宫都是小的。”说不准还会掉脑袋呢,就看皇上心狠不狠了。 “她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们都相信滴血认亲就好。” 阮伽南挑了挑眉,对他的说法倒是非常认同的。 这古代科学落后,没有DNA检验,对古代人来说滴血认亲就是最有效最直接的鉴别方法了。而且就算这法子不管用总还有别的法子,不是有老头在吗?老头说了,滴血认亲确实不太可靠,若是不行的话,他还有别的法子证明。 “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目前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了,他既然都已经算计好了,那接下来的事应该也是安排好了吧? 他笑了笑,眼里掠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香草的嘴这会儿也该松了。” “可是香草那里有证据吗?”她担心的不是香草的嘴会不会松,而是她有没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只有一张嘴,即便她说得再真,再令人怀疑,终究还是缺了点什么的。柔妃不管怎么说都是生了皇子的妃子,即便犯了调换皇子身份的错,但应该也罪不至死,顶多就是放逐到冷宫。 但这是不够的,若是不能一次绊倒他们,将来或许会后患无穷。所以需要更大的一个罪名,例如柔妃和西唐的关系,如果能证明柔妃和西唐的人有特殊的来往,那就比什么都有用。 “父皇的人只要去那条村庄查,就一定能查到当年的事。只要父皇知道当年的事都是一场阴谋,那柔妃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且只要父皇去查就能发现一些他从来不知道的事。 柔妃,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凤歧国人还是西唐人,即便不是西塘人她也和西唐有密切的关系,或许她自己就是一个被精心培养而成的细作。是西唐费尽心思送进凤歧国皇宫的细作,结合她做的事,西唐的野心昭然若揭。 “你安排了就行,到了这种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一不小心就会影响到全局,若是因此而破坏了整个计划,那真是后悔莫及了。他走到今天也不容易,等了这么久才等来了最好的机会。 “对了,凤乾阳那里,你真的要救醒他吗?”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死他算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凤明阳似笑非笑的道:“你不觉得留着他看着自己一点点慢慢的失去所有比直接杀死他更好吗?” 她耸了耸肩,“不杀死他就好啊。”为什么还要救。她当然知道留着他看着自己失去所有更加来得痛快了,可是万一他好了起来,反扑…… “放心吧,他中的毒原本确实是没有什么的,只要及时吃了解药就好,可是现在……”他让神医另外加了一点东西进去,他会好起来,可是很快身体就会慢慢的衰败。他会让他尝尝比炼狱更痛苦的死法。他眼里闪过了一道骇人的冷光。 这件事被揭露了出来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你和母后终于可以相认了。”这么多年他们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凤明阳经历了一世或许还好一点,但是母后,身为一个母亲,她心里的苦可想而知。现在母后也算是实现自己的一个心愿了吧? 只可惜现在他们还得等等才能光明正大的相认。 凤明阳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但是眼底却有一丝愧疚,“是我连累了母后。” 若是重生之后没有告诉母后,或许母后会过得比较轻松。当年他做这件事之前也犹豫过,可是后来他还是选择了告诉母后。因为他是不可能放过那两个人的,他不想日后有一天母后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一心一意对待,想要给他一切的儿子却不是亲儿子,而自己的亲儿子却被害得差点就丢了性命。这样对母后来说或许更加残酷痛苦。 他早一日告诉母后,母后便能早一日明白,便不会将感情放在凤乾阳身上。 可是这么多年母后还是受苦了。 他脸上的苦涩她看在眼里,也明白。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母后不会怪你的。” 他笑了笑,“我知道,母后从来都没有怪过我。”所以他心里才会更加难受。 “以后咱们好好孝顺母后就是了。” 他看着她突然靠近她低着声音说道:“如果你能快快为母后生下孙儿,那母后肯定会更加高兴的。”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瞪着他说道:“你想得美,我还小呢,暂时不会生孩子!” 他忙一把抱住了她,“好好好,不生就不生,随你。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暂时不生。” 她斜睨着他,“真的都随我?” 他认真的点头,“真的,随你喜欢。” 对孩子,他觉得随缘吧,他并不是那么的想要。相比孩子,他更希望能和她两个人过。而且他也没有信心能做好一个父亲,若是她生下了孩子,他却不能给他关爱,那就是对不起她和孩子了。 再说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他觉得得再养养,怀孕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太凶险了,他不想她冒险。 “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可不能反悔。” 他低笑了一声,“绝对不会反悔。” 阮伽南这会儿还不知道,日后不是他反悔而是她反悔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访栖梧宫 另一头柔妃才被人拖回栖梧宫整个人都还没从这一连串的事情上回过神来,韩湘子就带着人来取血了。 到了这个时候韩湘子倒是不介意让她明白,死个彻底的。于是他很好心的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了,他不会傻到说这些都是宁王搞出来的事情。 但是这不影响柔妃的理解。 听了韩湘子的话她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柔妃还有些狐疑错愣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一张温婉柔美的脸霎时间变得无比吓人,眼里闪着阴鸷毒辣的光芒,“原来,原来都是凤明阳,阮伽南搞的鬼!该死的,该死的!” 她一直都被愚弄了!凤明阳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和乾阳身世互换的事,但是却一直隐隐不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私底下却故意引诱她,让他们乱了阵脚,慌了心,不得不出手对付他。而他就等着机会的到来,这次的事,这次事分明就是他故意设计!推波助澜! 难怪了,难怪了,难怪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啊! 这个时候柔妃是后悔不已。没有想到自己终日训鹰结果却一时大意被鹰啄了眼!以至于毁了全盘计划,暴露了这个隐藏至深的大秘密,让自己一下子从云端掉落到了泥潭里,还连累了乾阳! 柔妃心里是悔恨得直呕血。她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就这样被算计了,栽在了凤明阳这个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手中棋子的人身上。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凤明阳牢牢的拿捏在手掌心里,让他像个玩偶一样,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反扑了,而自己却还沾沾自喜,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 越是想柔妃就越是悔恨不甘,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谋划了那么多年,万无一失的事竟然失败了,而且自己竟然是到了事情被揭穿了才知道!这简直就是笑话,笑话! “噗!”气急攻心之下柔妃心里一痛,喷出了一口血,面色有些灰白。 韩湘子原本站在她旁边的,见状忙动作敏捷的往旁边一跳,机灵的闪过了。 “好险好险啊,不然就被你的血给沾上了。你这人这么毒,都不知道这血是不是也一样的毒。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拿着你的血去救你的儿子,要是你的血是毒的,那就毒死你儿子算了。”他猛的跳开了一步,拍着胸口一副庆幸的模样说着。 柔妃嘴角带血眼睛带着血丝目光恨恨的瞪着他,“你要是敢对乾阳做什么,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本宫了吗?”她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韩湘子耸了耸肩,“哦,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儿子做什么的。我这不是过来取血吗?不就是想救他吗?不过……”他微微一笑,“他身上中的毒可不是我下的,这是你们自己搞的鬼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了,我可以让他清醒过来,但是不代表我会把他治好。” 说完他半蹲了下来,目光有些冷然的直视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当初给宁王下的毒,我不会对八殿下下的,但是他以后吃的苦会比宁王要重百倍!宁王因为炼狱之毒吃了多少苦,以后八殿下就要百倍的吃。日子还长着呢。” 柔妃面色顿变,失控的伸手捉住了韩湘子的衣服,“你要对他做什么,你要对他做什么?你不准动乾阳,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韩湘子眉头一皱,十分嫌弃的用力将柔妃的手给甩开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我这不是要救他吗?至于你,不放过我?啧啧,你还是先等你自己出了栖梧宫,等外面看守你的人离开了再说这句话吧,这样的话还比较有威慑力。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一把药粉把你儿子给毒死?” “你敢!”柔妃目眦欲裂。 韩湘子冷笑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宁王妃是我的徒儿,我可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害了她的夫君,我替她报仇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完他站了起来,拂了拂长衫下摆,居高临下的看着柔妃说道:“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这样吧。” 对柔妃说完他又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取血!” 因为知道这血是要救凤乾阳的,柔妃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吃人的目光却一直瞪着韩湘子,发髻已经有些散乱,原本美丽的宫装也变得有些凌乱和脏兮兮的,眼里充满了骇人的恨意,面容怨毒,哪里还有一点以往柔美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恶鬼。 取了血韩湘子很快就走出了栖梧宫。 站在宫门外,他脚步顿了顿,侧目对守在两旁的人淡声说道:“现在她名义上还是柔妃娘娘,但是你们应该也明白,她犯下了如此大的错,是没有机会翻身的。等宁王醒过来,还不知道会如何恨她。你们要好好守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离开了,不然出了什么事,别说是宁王了,就是皇上也不会饶了你们的!” 守在两旁的人一凛,齐声道:“神医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看守,不让任何进出,谨遵皇上的吩咐。” 韩湘子这才点了点头慢悠悠的离开了,对于凤乾阳还等着他回去救命的事一点都不着急。 皇上在查到栖梧宫细作之后就起了疑心,暗地里派出了自己信任的人偷偷去了一趟柔妃当年所在的村庄。 这个村子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子,几百人口,几十户人家,贫穷,隔绝。但是后来因为出了一个柔妃,飞上枝头当凤凰,整条村子的人也跟着发达了起来。毕竟宫里的娘娘出生地总不能太寒酸了不是吗?不过有一点是大家觉得奇怪的。 按理说吧,要是别的地方,出了一个娘娘,那不得全村子都跟着鸡犬升天啊,而且柔妃当年进宫之初那可是宠冠六宫的人物。村子人也不多,凭着这一点关系,想要飞黄腾达那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可是这村子的人倒是奇怪得很,当年柔妃进宫之后皇上和地方官都曾经派人来过来,想要把整条村子的人都迁到附近的城镇上,过好日子,给他们银子,房子,土地。可是这村子的人竟然都拒绝!说什么柔妃是柔妃,她能进宫当娘娘他们也替她感到高兴,但是他们不能仗着这层关系就乱来。还说他们习惯了清贫的日子,自由自在,充实,靠自己的劳动获取成果,很幸福,所以不想搬去城镇住。 那个时候皇上听了村民的话还感动了一番,觉得村子的民风很质朴,淳厚,难得一见,也因此而对柔妃更加的喜爱不已了,觉得在那样的村子成长的女子定然不会差的。然后还重重的赏赐了村子里的人。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以往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有柔妃在,村子里的人隐藏的也好,所以从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但是现在起了疑心,加上暗地里有凤明阳的人在推动,皇上的人暗地里去查,费了一些心思,果然很快就查到了不妥的地方,再仔细一查,村子原本的情况很快就被整理好送到了皇上按桌上。 皇上神色阴沉,面色铁青,手上拿着暗卫送上来的调查结果,手背上青筋暴突微微发抖着,眼里里的光几乎要化作实质,把手上的东西点燃了。 良久之后他才猛地一用力狠狠的将手上的东西砸到了地上,然后还不觉得不消气,又狠狠地将龙案上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守在外面的心腹太监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心里不禁微微一抖,望着头顶上方昏暗的夜色,微微一叹。 这皇宫里怕是又要起风浪了,也不知道倒霉的有多少人。八殿下——哦,不,可能很快就要称呼一声为九殿下了,日后只怕是要失宠了,彻底的失宠。宫里或许很快就没有柔妃这个人物了。 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他却依然平静,默默的又垂下了眼帘,姿态恭谨的站在原地守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 里面,皇上狠狠的发泄过之后情绪勉强的平静了下来,阴冷的问道:“事情可属实?” “回皇上,情况一切属实。那条村子的人伪装得很好,若不是我们先得到了皇上的提示,怕也会很容易被蒙骗过去,他们已经在多年前取代了村子原本的村民,这么多年以来也一直生活在村子里,所以才一直没有引来怀疑。足见背后之人心思深沉,深谋远虑,行事谨慎小心。” 他们查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西唐的人竟然在那么多年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将一个女人送到了皇上面前,还成功的让对方在在皇上身边待了下来,受宠多年,还生下了一个皇子…… 皇上放在龙案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牙关紧咬,面容紧绷铁青,眼底是一片浓稠的黑云。 “好啊,好啊,枉朕一直自诩聪明,运筹帷幄,没想到啊,竟然被一个妇人算计了这么多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当真是好啊!” 皇上这话没人敢回应,全部都深深的低垂着头。 良久知道他才摆了摆手,跪在地上的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守在外面的太监良久没有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心里正奇怪,想着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皇上面色阴冷的走了出来。 “皇上。” “摆驾栖梧宫。”皇上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异样。 “是,皇上。”他头也不敢抬一下弯着腰低垂着头疾步走了去。 栖梧宫原本不是后宫最热闹的宫殿,但是也绝对不差。毕竟大家都知道栖梧宫在后宫可谓是屹立不倒多年,不容人小觑,所以栖梧宫一直都是花灯璀璨的。可是现在的栖梧宫里却陷入了一种寂静的冷清中,整个宫殿就没有几盏灯亮起来的,远远看去倒是真的有几分冷宫的味道了。 守在外面的人没想到皇上会大晚上的过来,见状忙跪了下来请安。 皇上从肩辇上走了下来,脚步不停的吩咐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 皇上身边的人一愣,忙道:“可是皇上柔妃娘娘可是……”万一皇上被伤着了,这责任他们可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皇上却没有多说什么,态度极其坚决,跟随而来的人没办法,想了想还是守在了外面,精神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眼睛也一直盯着里面,一旦有什么状况立马就让人冲进去。 栖梧宫现在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原本伺候柔妃的人通通都被捉了起来,进了慎刑司,单独审问,没有一个遗漏的。整个宫殿里面就只有柔妃一个人在。 换做是别的女人,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宫殿里肯定会慌张,害怕的,但是柔妃不。她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也是十分担心的,但是同时他更担心自己的儿子。 宫殿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了,她干脆就不装了,露出了自己的本性,眉目间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冷冽之色,面色阴冷,目光冷漠,只是眼底多了一丝焦虑。她在有些空荡荡的大殿上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心里在思考着有什么法子可以脱身的。 她也不是傻的,更加不会觉得皇上也是傻的,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会相信自己,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怀疑。如果只是换了皇子身份的事,她还有信心能顺利脱身,但是韩湘子来过之后她心里忽然就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如果凤明阳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那其他的事他知道多少?想起阮伽南当日说过的话,她的心就一路沉到了底,心里也就不由得更恨了。若是有机会出去,她一定要杀了阮伽南,让她付出代价! “咿呀”的一声,原本空寂的大殿突然传来了一声门扉被推开而发出的咿呀声。 柔妃反射性的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本能的换上了在后宫待了多年戴上的面具,不过是一个转身她就已经变回了那个大家熟悉的柔妃,眉目柔软了下来,面容一松,满是愁苦,眼里吟着一丝忧愁,楚楚可怜又无辜至极。因为穿了一身的素衣,长长的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起了一个发髻,不戴任何朱钗发饰,素净得很,更是为了她增添了几分柔弱,惹人心怜。 皇上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柔妃,他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而柔妃,看到皇上面色顿时一亮,整个人好像一瞬间便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她本能的朝着皇上快步走了几步,似乎是想扑到皇上怀里,可是又堪堪的收住了脚步,就停在了皇上五步远的距离。目光盈盈凝视着皇上,一句话不说,既没有再喊冤,也没有再哭诉。 因为宫里伺候的人都撤走了,捉走了,没有人伺候,所以大殿上也没有点太多的宫灯,偌大的大殿里也就是点了四五盏灯而已,以至于现在皇上站在那里,又背对着两盏灯,柔妃居然都看不清楚皇上此时脸上的表情。 皇上整个几乎都陷入了阴影中,特别是龙颜,背对着光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楚。 “皇上……皇上您是来看臣妾的吗?臣妾还以为……还以为皇上当真对臣妾如此狠心,再也不管臣妾了……”柔妃哀哀戚戚的说着。 只是皇上却只是站着,既不动也不说话,柔妃心里打起了鼓。可是眼下却是一个机会,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当初不该猪油蒙了心,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是、但是臣妾真的没有害人之心,臣妾只是太明白了,臣妾出身卑微,乾阳做了臣妾的孩子,将来……臣妾也只是不想看到乾阳被臣妾这个没用的母妃拖累了,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动了换子之心。其实臣妾换了没多久就后悔了,可是那个时候臣妾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啊!” 柔妃跪了下来,低声抽泣着说起了当年的事。 她也想明白了,现在事情被揭穿了,她如果嘴硬赖着不承认只会让自己和乾阳的处境更加的艰难。倒不如好好的承认了,为自己找个借口理由,只要能打动皇上,那一切都不是事儿。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坏心,不然的话臣妾这么多年也不会把小九当自己亲儿子一般对待了。皇上想想看,臣妾何曾亏待过小九?至于小九身上的毒,真的不关臣妾的事啊!” 没错,柔妃只打算承认换子之事,对于凤明阳身上的毒她却是想着死赖不认。 说完之后皇上迟迟没有动静,柔妃脸上的表情差点都维持不住了,皇上这才幽幽的出声了,声音里似乎有些诡异。 “是吗?” 柔妃眼底露出了一抹喜意,脸上却强压着不露分毫,“皇上——啊!” 只是她才开声,皇上就冷不防的突然打了她一巴掌。 她愣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柔妃之死 柔妃捂着脸有些错愣,反应不过来,睁着眼看着皇上呐呐的道:“皇上……” 皇上慢慢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张威严的脸上满是平静之色,让人无法窥探丝毫,眸色幽深,在大殿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的黑沉,看不到底了。 他缓步走到了上座上坐了下来,整个人又陷入了昏暗中,只有一截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和龙靴暴露在了光线下。 “柔妃,你当年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进宫,连朕都被你给瞒过去了。当初朕是真的以为你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每每和你在一起朕都有种很舒服,很放松的感觉,所以你进宫之后朕将你宠上了天,朕对你寄以了非常大的希望,为此朕还暗地里扶持了你,让你稳坐宠妃之位,更在你怀孕之后将你封为妃子。”皇上悠悠的说着。 柔妃刚开始听了皇上的话心里还控制不住的燃气了一丝希望。 皇上对她果然不是没有感情的,皇上对她果然是存着一点心软的,只要她利用好这点心软,就算暂时不能翻身,但是她也有机会了啊!可是很快她就听出不妥了……为什么皇上的话好像、好像哪里不对劲? “皇上……” 皇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柔妃啊柔妃,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朕原本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人,可是你让朕失望了——哦,可能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是西唐细作这件事朕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的,这一点你倒是令朕觉得意外。” “皇上,什么西唐细作,臣妾不知道啊!臣妾怎么会和西唐扯上关系呢?皇上您千万不能被香草那贱蹄子骗了啊,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被皇上发现,捉起来,为的就是要污蔑臣妾,往臣妾身上泼脏水啊!香草说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 “哦?香草的话不能相信,那你的身世呢?你所谓的村子呢?都到这个时候了,柔妃,你再狡辩又有什么意义?朕原本以为你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终于进宫了,想来也是个能手段的人。当初知道你调换了乾阳和小九的时候朕是很满意的,为了能让你顺利把两人调换,朕还暗中帮了你一把,顺便把你留下的一点手给收拾干净了。朕以为这样一来,你应该会按照朕所想的那样,可惜啊,你让朕失望了。”皇上叹息着说道。 柔妃却是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凝结住了。 她慢慢的瞠大了眼睛,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荒谬至极的事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无法反应过来,连脑子都似乎一下子停住了转动。 “皇、皇上……您、您在说、说什、什么呀……臣妾、臣妾好像……有些听不懂……”是她出现幻觉了吗?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听到这些荒唐的话?难道是自己被关了起来,知道要失败了,所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疯了?柔妃都不由得开始了自我怀疑。 皇上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面容冷漠,看着柔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毫无生命力的物件一样。他微微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对她充满了失望的样子,可就是这抹失望让柔妃打从心底里冒出了一股寒气,迅速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一阵发冷。 “皇上……” “你以为你做的事朕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这凤歧国是朕的,朕是天子,这后宫更是朕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下。你一个小小的妃子,你以为没有朕的默许,你真的能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真的能把你的儿子和皇后的儿子调换,安然这么多年?你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过没有关系,如果你的有手段搅乱朕的后宫,让乾阳和小九自相残杀,分出个胜负来,朕对你的愚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朕原本还指望你和皇后斗,指望你挑动乾阳和小九斗,如果你真的能操控小九对乾阳言听计从的话,朕对你还至于这么失望的。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朕非常的不满意。” “你连什么时候被小九发现了都不知道,现在更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被小九杀了个措手不及一败涂地。朕对你这么多年的纵容扶持,结果你却是这么回报朕的。朕对你真的很失望,有了朕的扶持你都不能打败皇后,让乾阳上位,反而是让小九……” 柔妃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愣怔的看着皇上,半响才艰难的问道:“当年的事,所有的事皇上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 “朕当然知道了,朕一清二楚。” 皇上肯定的回答瞬间让柔妃崩溃了,“如果皇上知道,为什么皇上没有揭穿臣妾,没有阻止臣妾,反而还要帮臣妾,这是何道理,臣妾不懂!” 如果他知道,那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调换了皇后和自己的儿子,又扶持自己在后宫屹立多年不倒?他不是很宠爱小九吗?他不是最喜欢小九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眼睁睁的看着小九被夺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 皇上没有立刻就回答她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他才说了句奇怪的话,“你不觉得这样更加有意思吗?” 柔妃皱了皱眉,对他这句奇怪的话感到不解。 皇上看到她脸上困惑的表情笑了笑,耐心的解答道:“朕希望凤歧国的江山千秋万代,所以凤歧国的接班人,将来的继承者必须是最优秀的。” 柔妃先是愣了一下,没有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快她就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所以皇上才默许当年的事发生,才纵容这么多年以来的一切?” “没错。”皇上爽快的承认了。 柔妃却是看着疯子一样的看着皇上,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天子比自己以为的了解的要阴狠毒辣,冷漠绝情千百倍!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阴险的人身边过了那么多年,最后还安然无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惧了。 他为了培养一个所谓优秀的继承者,所以默许了自己调换他两个儿子的行为,纵容自己对小九做的一切,在后宫做的一切。他甚至推波助澜,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让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皇上也少不了一份功劳! 他就是想看着乾阳和小九两人相互残杀,争斗,各凭本事,过程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两人最后胜出的必然能得到他真正的青睐。这是他对未来太子,或者说是天子的一个考验。他拿自己的两个儿子下了一盘棋,他们都是棋盘上被他随意操控的棋子。 “哈哈哈哈……”柔妃不可抑制的大笑了出来,皇上冷淡着面色看着她狂笑不止什么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柔妃才渐渐的收住了笑声,嘲讽的看着皇上道:“皇上果然厉害,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怕是再也没有谁知道这件事了吧?可怜凤明阳,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位好父皇,却不知道他只是一颗棋子,你对他的好都是带着目的的,是想为他引来更多的敌意,为他树立更多的敌人,他就是你手上的一个提线木偶!” 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是真心疼爱凤明阳,对他偏宠信任,所有的人都以为凤明阳是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儿子。可是却没有想到啊,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皇上亲手推动发展成了如今这样子的。 当初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成功,更加不会隐藏了这么多年!他明明知道了一切却不阻止,冷眼旁观,甚至时不时的推一把,挑动他们这些人的恩怨情仇,让他们相互猜疑,自相残杀。而他却自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处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不管发生什么事对他而言都只是一个考验的游戏。 他们明明是他的儿子,却活得像他手上把玩的物件。 想到这,她不禁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可悲了起来,也为凤明阳感到可笑了起来。 即使最后他赢了又怎么样,说到底他也不过是皇上手上的一枚棋子,是生是死还不是皇上说了算。他们做的一切在皇上眼里就是一场笑话!他们都成了戏子! “那么皇上对现在的一切可还满意?”柔妃嘲讽的看着皇上,眼底再也没有伪装出来的柔情,满是怨恨,直直的瞪着他。 皇上居然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目前来看,小九确实是比乾阳要好上一些。” 柔妃嘴角的讥讽更大了,“所以皇上是准备等小九醒了之后封他为太子吗?” 皇上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表情,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太子……你们都想得到太子之位是吗?” “皇上难道不想?如果皇上不想,又怎么会成为皇上呢?”这皇室弟子,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谁不想攀上权力的巅峰? 皇上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前方那盏小小的宫灯,宫灯上偶尔跳跃的微弱火光映在他眼里让他双眼莫名的多了几分诡异之色。 “朕说了,朕希望凤歧国的江山千秋万代,所以需要一个最优秀的继承人。” 柔妃听到他这意味深长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 皇上就这么几个儿子了,要说最优秀的难道不是小九吗?几个皇子还有谁比小九更加符合他要求标准的? “柔妃,你知道吗?朕原本是不想杀你的,朕本来是想留着你的。”皇上叹息了一声,有些可惜的说道。 柔妃面容一僵。 虽然早就明白自己再听到这么大秘密之后是铁定活不下去的,但是当真正听到皇上这么说,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害怕了起来。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自己死了,乾阳怎么办?凤明阳两夫妻是不会放过他的,而皇上这个做父亲的,呵呵,恐怕他会眼睁睁的袖手旁观,看着凤明阳把乾阳弄死。 她抬起头笑了笑,“皇上既然不想杀臣妾,那就留着臣妾一条命啊,说不定臣妾还能帮帮皇上,按照皇上的心意来历练咱们未来的太子殿下呢。毕竟后宫中可没有妃子像臣妾这样的了。” 皇上眸色闪了闪,“是啊,柔妃你确实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可惜现在这枚棋子已经没用了。所以他也曾犹豫过的,但是他不能冒险,事情还没有到彻底被摊开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柔妃不死那就很有可能会导致事情提前暴露。为了他的计划,他不得不舍弃这枚棋子了。 “但是皇上依然要舍弃臣妾了是吗?” “是啊,朕还是要舍弃爱妃你了,说实在的,朕真的有些舍不得。毕竟你配合了这么多年,而且有你在,对于西唐,朕也能有所了解。没有了你,也就等于是失去了一个和西唐联系的媒介啊!” 柔妃面色终于又控制不住的变了变,原本平静了下来只装着一丝丝讥讽嘲笑的眼眸霎时间涌上了一股浓烈的恨意,以至于她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冲着皇上扑了过去。 皇上一点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慌不忙,在她扑到面前时抬脚将她狠狠一踹。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是勤奋练习过骑射功夫的,腿脚功夫说不上多厉害,但是想要对付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的一脚就把柔妃给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还吐出了一口血,没有丝毫往日的怜惜。 柔妃恨恨的瞪视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可别告诉她是一早就发现了。 皇上笑了笑,充满了轻蔑,“看来柔妃是没有好好听朕说话。朕要带一个民间女子进宫怎么会不查个清楚明白?你以为你们做得滴水不漏,那只是你们以为而已。朕当初原本是想将你们一网打尽的,可是朕转念一想,除掉了你,还会有别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顺水推舟,就把你留在朕的身边,好好盯着。技能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又能防范你们,一举两得,不是很好?事实也证明朕的这一步走得很对。” “你方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柔妃尖声叫道。 “朕说得也没错啊,一开始朕确实是没有发现的,但是回宫半年之后朕就再次命人去调查,于是朕就知道了。” 一时开他的确是不知道她是西唐派来的人,他还以为她是某个臣子送给他的大礼,哪里想到……不过没关系,影响不到,是西唐的人更好,更利于他的计划。 皇上对自己当年的这一个决定一直觉得无比的得意。 西唐那帮蠢货,还真以为他们把一个女子成功安插在凤歧国的后宫,还把他这个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在背后没少得意洋洋吧?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吧?谁利用了谁还不知道呢。 柔妃真是恨得一双美眸都硬生生的逼出了血丝,眼球几乎都要暴突出来,面容扭曲,加上大殿里灯光昏暗,让她看来很是恐怖吓人。 恨啊,是真的恨!自己的一辈子都是一个笑话!她以为自己拿捏了别人,玩弄了别人的人生,可不曾想却是自己被玩弄了。如果她早一点知道,她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起码她还有一个筹码,可以为乾阳谋划一些什么。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她什么都来不及做了!出了这样的事,又现在才彻底的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有多么的冷漠无情,他又怎么会在意乾阳这个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儿子呢?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跟爱妃你说了,你心里应该也没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了。爱妃,你应该可以无憾的上路了吧?”皇上问。 柔妃气到了极致却毫无办法,“皇上,你会对乾阳怎么样?”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皇上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乾阳不管怎么说都是朕的儿子。柔妃,你何曾见过朕亏待过哪个儿子了?” 柔妃愣了一下心里却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愈发的沉了。 是,他没有亏待过哪个儿子,他只是冷眼看着他们相互争斗,残杀而已。可是现在乾阳的情况……她甚至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似乎一眼看穿了柔妃心里的想法,皇上好心的说道:“爱妃不用担心,乾阳身上的毒已经被神医解了,他明天就能清醒过来。” 柔妃双眼一亮,但是光芒很快又熄灭了。 她再也没有机会见上一眼他了…… 皇上从袖笼里挑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柔妃,微微低垂着头,看着她的眼神就和以往一样,他轻声道:“爱妃,喝了它吧,这是朕对你最后的仁慈了。它可以让你走得没有痛苦。” 柔妃愣怔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心里的恐惧突然开始迅速的蔓延开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更清晰的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原来是如此的近。 对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的蹬着脚往后退着,脸上也终于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恐慌之色,面色发白,瞳孔微缩,嘴里不住的喃喃着,“不……不要……皇上,求求您饶了臣妾这一次,饶了臣妾一条命,臣妾不能死……不能死……” 她死的话乾阳怎么办? 皇上却不为所动,“爱妃,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这只会让爱妃你多受苦。朕不想强怕你,所以爱妃不要为难朕,更加不要让朕生气。” “皇上,难道您不想知道臣妾的真实身份吗?如果皇上能饶了臣妾一命,臣妾就告诉皇上所有的一切,不但如此,臣妾还可以为皇上刺探西唐的消息!”柔妃慌张又急切的说道。 皇上动作一顿,柔妃心里一喜,以为自己有希望了。 “朕对你的身份并不关心,只要知道你是西塘人就可以了。至于你说的,对朕来说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跟朕的计划相比,你说的事对朕没有一点吸引力。所以爱妃,不要多说了,乖乖把药喝下去吧,朕亲手拿给你的,难道你不高兴吗?” “不!”柔妃一个激动,手用力一扫,皇上一个没注意,手上的东西就让她给扫到了地上,滚落到了一旁。 皇上面色顿时一沉,气息立刻就冷了下来。他阴冷的看着柔妃,冷酷无情的说道:“既然爱妃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朕对你无情了!” 说完他大步的朝着瓶子滚落的位置走了过去,想要将瓶子捡起来。 柔妃见状忙连滚带爬的想要逃离这里。即使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还是要尝试。 她不想就这么死了,不想就这么死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早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皇上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这种无形的逼迫比直接冲上来更加容易让人崩溃。 直到皇上觉得够了,看够了她的惊慌,惶恐,一次又一次抱着微弱的希望挣扎,腻了他才一个大步上前,很快就追上了柔妃。他用力的揪住了柔妃颈脖后的衣服,衣领紧紧的勒住了柔妃的脖子,她反射性的想用双手扯开,却不得其门,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皇上毫不怜惜的一手紧紧的扯住她的衣服,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毒药直接往她的嘴里倒。柔妃拼命的摇摆着头,一手拉扯着衣服,一手想要推开他的手,却总是被他轻易的躲过。 不管她再怎么挣扎,躲避,嘴里还是被灌进了不少毒药。 皇上手上一松,她的身子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已。 毒药很快就发作了,让她连催吐的时间都没有。 她双目暴徒,双手不住的捉着自己的喉咙,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凄厉的痛苦呻吟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着,犹如厉鬼哭泣一般,令人心里发寒打颤。 可是皇上却始终面色平静的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痛苦挣扎的柔妃,眼里的眸光都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你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柔妃死死的瞪着她,眼神怨毒,诅咒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柔妃的挣扎终于渐渐的平息了,她睁大了一双恐怖的眼睛,直直的瞪着皇上,死都没有闭上。眼里,鼻孔里,嘴里都溢出了血丝,寻常人看到定会在夜里做噩梦的。皇上自然是不怕这些的,他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一眼柔妃的尸体,转身冷漠的走了。 大殿里只有柔妃的尸体躺在地上,慢慢的僵硬,变冷。寂静无声。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事情不简单 凤乾阳第二天就醒过来了,韩湘子帮他解了毒之后他就被人送出了宫,这么一对比顿时就显得宁王特殊了。宁王中毒昏迷了,皇上直接让他搬进了宫里去住,可是八殿下一样是中毒昏迷了,结果皇上让神医刚给他解了毒就把他给送出宫了。 头一天宫里发生的惊天大事还没有传出去太多,所以文武百官尚未知道,朝廷上也还很安静,没有起波澜。 皇上大概是想缓一缓,主要是皇后情绪还没有稳定,加上两个当事人一个还没有清醒过来,一个则是刚被救回来,所以他觉得还是缓缓再说。 凤乾阳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帷帐,上面的图案可不就是自己府里卧室的图案吗?哦,也是,自己本来就是在府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袋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自己中途被换了地方,好像进了宫一样,现在睁开眼却是在府里,莫不是自己病傻了?他有些怀疑起了自己,怀疑自己中途以为的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刚清醒过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就惦记着自己这次算计凤明阳的事到底是成没成。 “来人……”他醒过来一会儿了都没人进来伺候,不由得有些奇怪和生气了,忍着气唤道,但是声音却十分的嘶哑。 不过好在有人听到了,很快就急着脚步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走进来的丫鬟看到他醒了先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接着又神情一变,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闪烁了起来,虽然很快就低垂下了头,但是凤乾阳还是注意到了。 他眉头一皱,正想问清楚,但是这丫鬟却飞快的说道:“殿下您先休息,奴婢去通知其他人,朱先生一直很担心殿下,现在要是知道殿下醒过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完便匆匆的福了福身有些慌张的奔了出去。 凤乾阳见状心里的怀疑不由得更重了,眼里闪着疑惑。 难道是他昏迷了很长时间,然后府里出了什么大事?可是他就算是想问现在也找不到人问,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屋子里伺候的,这样奇怪的现象让他心里隐隐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却有些力不从心,似乎虚弱得很,从来没有过的无力虚弱。 他有些不解,自己不是中毒了而已吗,为什么会好像是大病了一场?还有,为什么自己会吐血然后又晕了过去?这中间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不可能啊,这件事是母妃安排的,那些人也是母妃的人,跟在母妃身边那么多年了,是那边派过来由母妃调遣的人,不可能出问题的,母妃也不可能让他冒险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还有府上的下人会有些奇怪? 发现自己似乎很虚弱之后凤乾阳就没有试图再凭借自己的力量起来,而是躺在床上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可能会出了什么样的问题。 朱先生和总管听到丫鬟的话很快就过来了,两人面上的喜色不容忽视,但是眼底的一丝焦虑也不难发现。 看到两人眼底的焦虑,凤乾阳的心微微一沉,确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而且还不小,不然的话不会连朱先生都这样子。 “出什么事了?”他面色还有些苍白,表情却带着一丝凝重的问。 朱先生和总管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就问了出来,而且殿下不是刚醒过来吗,为什么知道出了事情?难道是刚才的奴婢说漏嘴了? 总管面色飞快的变了变,很快就笑了起来,装傻充愣的道:“殿下,您说什么呀,什么出什么事,小的怎么有些不明白?” 凤乾阳阴恻恻的看了一眼总管,“我是中毒了昏迷了一段时间,但并不是脑子坏了!你在八皇子府待了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为人,知道我的脾性。” 总管眼神闪烁了一下,呐呐的道:“这……” 朱先生在一旁原本低垂着头的,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他迟早就会知道的,既然他主动问起来了,那就索性告诉他吧,也好让他自己有个心理准备。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开始处理这件事了。” 皇上今早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并非因为皇上怀疑了,需要时间求证,而是因为皇上还顾念着和殿下的父子之情,觉得柔妃做的事和殿下无关,不忍心迁怒到殿下身上,所以给了殿下一点时间。但是神医已经替殿下解毒,殿下醒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皇上不会给太多时间给殿下。 殿下越早知道这件事就能越快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应对皇上的准备,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若是让皇后皇上知道殿下对宁王做过的事…… 他原本还在犹豫,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殿下知道这件事,但是现在殿下自己提起了,倒是省了他为难。 凤乾阳面色顿时一沉,冷声喝道:“说!” 朱先生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缓缓的把在他昏迷时外面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凤乾阳越听面色就越难看,眼底的暗光也渐渐的变得黑沉浓稠了起来,并且迅速的向四周蔓延开来,很快就铺满了他整个眼球。平稳的呼吸也慢慢的不受控制变得急促了起来,但是朱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只能强硬的压下了心底涌出来的无穷无尽的恐慌还有喉咙的腥甜之意。 朱先生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来讲述整件事,他知道这件事对殿下来说会是什么样的打击。别说是殿下了,就是他得知这个消息也是犹如被人都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冰寒了起来。 他话音才落下,凤乾阳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喷出了一口血,面色迅速灰白了起来。 “殿下,冷静!你还有机会啊!”朱先生忙劝慰道。 “机会……机会,是啊,本殿下还有机会,可是……”这样的机会却微乎其微了! 母妃做的事被揭穿了,他和凤明阳调换了身份的事也被揭穿了,他以后就不再是中宫嫡子,而是一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后宫普通妃子的儿子,是庶出!况且还有这样一个母妃在,他将来还有什么机会! 越是想就越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惶和恐慌,心口就越是痛了起来,让他面色发白,眉头紧皱,呻吟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明明他离成功更近了,明明他很快就可以把凤明阳弄死了啊,为什么他再睁开眼外面就已经天翻地覆了呢?母妃做的事怎么败露了呢? 看到他一副颓败,没有一丝生气,大有一蹶不振的样子,朱先生不由得眉头紧紧一皱,“殿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挫折,难道你就要为此放弃自己的大业吗?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你就应该早早在心里演练过了无数遍,假设了无数遍,如果有一天事情被揭穿了,你改如何继续走下去。你还有柔妃,只要柔妃不倒,你就还有希望!况且皇后娘娘那里,她养了你这么多年,疼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难道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立刻消耗殆尽吗?” 凤乾阳听了他的话双眼多了一丝光亮,可这抹光亮还没有燃起来,外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府里的一名下人有些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扑到床榻前跪了下来,深深的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发抖,“殿、殿下,宫里、宫里来了消息……说,说是……是……” 凤乾阳一看下人这副模样心里就来气,“是什么,说!再吞吞吐吐的,本殿下就杀了你!” 下人被他这么一吓,说话立刻就流畅了起来,飞快的说道:“殿下饶命!是宫里来了消息,说是柔妃娘娘薨了!” 凤明阳瞳孔一缩,朱先生面色一沉。 凤乾阳只觉得心头气血翻腾,喉咙又是一甜,又喷出了一口鲜血,终于支撑不住的晕厥了过去。 相比凤乾阳府里的兵荒马乱,永宁宫就安静和乐多了。 柔妃死了的消息阮伽南和凤明阳自然是知道了的,皇上对于柔妃的死也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皇上在今天早朝的时候没有说这件事他们心里多少也猜到了原因,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皇上打算瞒着这件事,皇后也不会瞒的。而且混淆皇室血脉这样重要的事,皇上但凡还有点脑子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皇上这么做不过是顾念了凤乾阳。顾念吧,尽管顾念,碍不着什么事儿。 阮伽南现在可是心情非常舒爽顺畅的。柔妃的死她是早就意料到,不过却没有想到是这么快就死了,一个晚上而已,她还以为皇上会先将她打入冷宫呢,没想到啊,这么快就死了,怪可惜的。死得这么早怕是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可是她却折磨了凤明阳和母后这么长时间,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凤明阳对于柔妃的死倒是还有一丝疑惑的,所以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 “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了?你的头号仇人可是死了,你难道不开心吗?”她好奇的问道。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点头,“高兴啊。”可高兴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真相可以大白天下,他和母后以后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做亲生母子了,他可以好好孝顺母后了。想了那么多年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不高兴吗? “既然高兴,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阮伽南不解的问。 “我什么表情了?”他好奇的问。 “看起来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笑了笑,说道:“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 他慢慢的说道:“柔妃的死有些奇怪。” 她眉头一蹙,“此话怎解?” 凤明阳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从小就不在燕京里长大,回京的时间也不长,可能对后宫之事不太了解。柔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妃子,她是生育了皇子,有册封的妃子,位于四妃之列,即使她犯了错也不该如此轻率的就处死了她。” 她扬了扬眉,“处死?不是说柔妃是自杀吗?”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觉得柔妃这人会自杀吗?” 她眉头一蹙,“这倒是。柔妃怎么可能会自杀呢?还有凤乾阳在呢,就算她自己心死了,她也不可能放得下凤乾阳的。而且凤乾阳昨晚还没有醒过来呢,她做的事情都败露了,她还没有和自己的儿子光明正大的相认呢,怎么可能会自杀。”她是高兴过头了,所以忽略这一点了。 他点了点头,“没错,而且以柔妃和西唐的关系来看,她也不像是会轻易寻死的人。” 阮伽南蹙着眉认真的想了想才缓缓的道:“柔妃难道是父皇暗中处死的?” 如果不是父皇,那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也只有皇上才能处死了一个人却说她是自杀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昨晚应该是父皇去了一趟栖梧宫。” “然后柔妃就死了?所以说是父皇杀了柔妃?可是为什么?” 她有些不明白。柔妃犯下了如此大的错,父皇不心软的话柔妃的罪名也足以让她死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去杀她?而且还是亲自动手,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凤明阳又缓慢的摇了摇头。 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 他隐隐有种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然后他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了她一件事,免得将来她知道了又怪他什么事都瞒着她。 他朝着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奇怪的看着他,“什么秘密?”他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过来你就知道了。我不会骗你的。”凤明阳表情正经。 阮伽南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的表情没有任何问题才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凤明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阮伽南诧异的瞠大了眼睛,惊讶不已的看着他,“你说真的?”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在前世最后的日子里我就开始怀疑了,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查这件事了。重新来过之后我就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查这件事,最后确定了。” “那你为什么……” 他抿了抿唇,眉头轻皱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事情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忽略了的,可是我没有办法确认。我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感觉,一种因为这种特殊经历而生出来的直觉,对危险的感应告诉我,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所以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他们的意愿当个傻子。” 阮伽南听了他这话非但没有嘲笑他,表情反而随之凝重了起来。 因为她有着同样的经历,所以对于他的话她是相信的。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很准,准到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既然他心里有这样的直觉,那事情应该就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父皇的行为也真的有些奇怪。好好的,他做什么要半夜去栖梧宫把柔妃给杀了呢?就不能审问过后再赐死柔妃吗?赐死柔妃才是正常的做法啊。他杀死了柔妃偏偏还说她是自杀的,这不是明摆着有鬼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伽南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这个皇帝和历史上皇帝其实并没有任何差别,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几个字无论在哪个时空对皇帝而言都是最贴切不过的形容。这个皇帝更是将这几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阮伽南为自己以前无知天真的想法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那接下来我们怕是要更小心了。”她总结道。 他微微笑了笑,突然凝视着她郑重的问道:“你后悔过嫁给我吗?” 若是她没有回燕京,没有和他成亲,做了宁王妃,那她就不会趟进这浑水里了。她会过得比较轻松一些,安稳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面对无数的明枪暗箭。 她表情一收,似乎是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半响侧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一封休书?” 凤明阳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俊脸一黑,“你休想!” 想要休书?这辈子都别想! 她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 不想嫁都嫁了,还说什么后悔有什么用。 凤明阳面色顿时就更黑了。 心里像是喝了一杯苦酒一样,苦得他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了。 看到他黑着脸,紧紧抿着唇,眼底闪烁着不安的样子,阮伽南原本还想折磨他一下的,但到底是心软了。 她自然是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不是怀疑她,而是在自我怀疑,在不安,在愧疚,因为他的关系带来了这一切复杂的事。他在担心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会连累她,所以才想要拐着弯的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安全感。 即使重来了一辈子,但是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上辈子那个被所有人背叛,孤独的承受了一切,最后凄凉死去的凤明阳。所以有时候他会自我怀疑,不确定,害怕不安。 哎,真是造孽啊,她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纠结,有时候还脆弱的男人呢?她在心里叹了一声。 “我从来不后悔。如果不是嫁给了你,又怎么会遇上你,和你开始一段感情?我是个女人,不管如何,我心里都是期望着有一天能遇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我们可以携手相伴一生。我很挑剔,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符合我的要求和标准,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一辈子都遇不到这个人。可是我遇到了你,这是我的幸运。” 顿了顿她又有些不服气的道:“当然了,这也是你的幸运!” 听到她这话的瞬间,凤明阳心里不由得唾弃了自己一把。 他是个男人啊,怎么能从自己的妻子身上找安全感呢?这是不是调换位置了啊? 但是他必须承认,听到她这样的话他不安的心终于又稳了下来,心里控制不住的冒出了甜甜的糖浆。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凤眸里满是醉人的温柔,“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就如同他们想的,皇上果然是没有给太多时间凤乾阳,再过了一天皇上就突然在早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对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说了出来,大臣一片哗然,难以置信,震惊至极。 不等朝臣反应过来他又直接宣布了宁王和八殿下的身份从今天开始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八殿下是九殿下,宁王是八殿下,宁王才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中宫嫡子,而原本的中宫嫡子才是庶出的,是柔妃生的。 几个皇子那天都在场,虽然最后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也没有差多少,即便过去了两天他们也依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九弟变成了八弟,八弟变成了九弟……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吗?所以几个皇子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满朝大臣,直接宣布退朝了。 宫里的消息飞一般的传出了宫,传遍了整个燕京,传到了贺府里。 贺梅芩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嗤之以鼻,觉得滑稽至极,还在心里嘲讽不知道是哪个没有脑子的人传出了这样荒唐的话。可是当她的亲生父亲传了话回来,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她愣怔的看着站在面前说着的仆人,看到对方的嘴一张一合,说出了荒唐至极的话,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受不住这剧烈的冲击昏厥了过去。 在晕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在不停的尖叫着不可能不可能,她的未来夫婿不可能是柔妃的儿子,不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贺氏的心思 贺府霎时间便乱成了一团。 贺夫人听闻自己的女儿晕倒了,心急的从主院走了过来,听到丫鬟的话之后也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自己丈夫让人传回来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了,府里的几个主子都已经也知道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他们没人会想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无法置信了。八殿下怎么会是柔妃的儿子不是皇后的儿子呢?这不是太荒谬了吗?可是皇上都已经说了,那就代表事情是真的! 八殿下——不,现在应该叫九殿下了,他并非中宫嫡子,而是庶出,他只是霸占了中宫嫡子的身份多年,鸠占鹊巢,现在事情败露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 如果没有和他的婚事,那他是不是中宫嫡子对贺家的来说影响不大,可是现在,梅芩很快就要和他完婚了啊!这让梅芩以后可怎么办? 原以为等待贺家和梅芩的会是泼天的富贵,可是现在转眼间就要化为云烟了! 贺夫人心里自然是焦急非常的,但是当着贺梅芩的面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贺梅芩只是一时受不住这刺激才晕了过去,所以很快就醒过来了。 她幽幽转醒就看到自己的娘亲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看到她醒了立刻笑了,问道:“梅芩,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贺梅芩迷惘了一下才想起了晕倒之前发生的事,忙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急切的问道:“娘,八殿下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爹会说八殿下才是柔妃的儿子?这一定是骗人的对不对,是哪里不对,这不可能的是不是?” 贺夫人脸上的笑顿时就维持不住了,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她还是说道:“这件事现在已经传遍整个燕京了,是早朝上皇上亲口所言,定不会有差。但是你也别太着急了,虽然说现在八殿下——九殿下的身份是换了过来,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上的亲儿子,他的地位还是一样的。” “这怎么会一样呢?以前他是中宫嫡子,现在却变成了柔妃所生的庶子,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娘不清楚吗?”贺梅芩失声尖叫道。 贺夫人正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呵斥的声音。 “糊涂!” 她一转头就看到贺老夫人被人扶着快步走了进来,面色严肃暗沉,一双有些浑浊但是却不失锐利的眼依然充满了威慑的光芒。贺老夫人走了进来有些不满的看了眼贺夫人,觉得她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没用,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处理好,让梅芩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贺夫人连忙站了起来,“娘,你怎么来了?” 贺老夫人不善的看了她一眼,手里的拐杖用力的在地上敲击了两下,没好气的道:“我要是不来,梅芩是不是要闹翻天了?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贺家的笑话不够大是不是?” 贺夫人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委屈了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她们想的,娘怎么说得好像是她们的错一样。 看到贺老夫人,贺梅芩激动的情绪稍稍的冷静了下来,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看着贺老夫人,“祖母……” 贺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一叹,到底是自己疼爱看重的孙女,虽然有些气她没出息,但是终究是不忍再呵责了。 “你这孩子,祖母教导了你这么多,你却没有几句是真正听进去了的。一遇到事情就慌慌张张,像什么样,你的大家闺秀风范呢?” “祖母,这可是事关孙女终生幸福的大事啊,孙女还如何冷静?” 贺老夫人顿时就没好气了,“既然知道是事关你终身幸福的大事那就更加应该冷静下来,想想办法而不是自乱阵脚!不过就是一个身份,换了又如何,只不过是改变了九殿下的生母身份,只不过是让他由嫡子变成了庶出的而已。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宁王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宁王,他还是那个受到皇上器重的皇子!只要皇上对他的态度不变,那其他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贺梅芩一愣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但是…… “祖母,这个道理孙女懂,可是八——九殿下是柔妃的儿子,而柔妃却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上难道不会迁怒到九殿下身上吗?以后皇上九殿下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吗?皇上本来就偏宠宁王,现在又发现宁王才是皇后的儿子,皇上会不会觉得这样愧对了宁王,让宁王受了委屈,为了弥补宁王而封宁王为太子?”贺梅芩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贺老夫人花白的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了一抹忧虑。 她担心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皇上本来就偏爱宁王,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难保皇上不会为了弥补宁王而生出封宁王为太子的心思。但是贺老夫人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立太子之事哪里会这么儿戏?如果皇上真的有立宁王为太子的意思就不会早早封他为宁王了。”虽然说皇上的心思一向难以揣测,但是朝廷上成了精的那些大臣哪个不是这么想的?还担心不过是几个皇子里可以选择的人不多,而皇上做事又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对宁王也一直偏爱,所以才没有将宁王排除在外而已。 贺梅芩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早早就将宁王封为王爷,不正代表了皇上对宁王的偏爱吗? 贺老夫人也不打算多和她说什么,只是说道:“你定点,事情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你和九殿下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们贺家就是和九殿下绑在了同一条船上,有贺家在,九殿下是不会在皇上跟前失宠的!不到最后一刻,凡事皆有可能!” 贺夫人眼睛微微一亮,高兴的说道:“娘说得对啊!不是还有我们贺家吗?只要我们贺家全力支持九殿下,即便九殿下现在不是中宫嫡子了影响也不会很大的。反倒是宁王,现在也没有听说哪个家族是追随了宁王的。跟宁王相比,显然是九殿下的胜算更大一些。” 贺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对贺梅芩说道:“你也别多想了,稳住,不要因此而慌了神!尽快找个机会到九皇子府上去看看。” 贺梅芩一惊,“祖母,这个时候我们不是应该避嫌吗?” 贺老夫人面色一沉,呵斥道:“糊涂!你们是已经定了亲的人,这个时候你若是避嫌只会丢了贺家的脸!这件事没有牵扯到九殿下,那他就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柔妃做的,是柔妃的错!九殿下依旧是皇上的儿子!这门亲事你是不打算要了是不是?丢了这门亲事,你还能找到更好的亲事不成?” 一个退了亲事的女子将来还能有什么还前程?当初他们定亲的时候如此盛大,人尽皆知,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这门亲事,前段时间皇上还让九殿下将婚期提前。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贺家就避嫌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只会对贺家不满! 就算这门亲事最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也不应该由贺家来背这个罪名。 贺梅芩面色微微一白,眼眸里变得湿润了起来,似乎就要落下泪水,加上一下子染上了愁绪的眉宇,倒是让她多了几分柔弱,少了几分往日的端庄高贵。惹人怜惜了不少。 贺老夫人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好好想想祖母的话,有贺家在,就算九殿下不是中宫嫡子,对他将来的大业也没有多大的影响、而且从皇上早朝上的表现看来,皇上也并没有因此而厌弃九殿下。你好好想想这个时候你应该做的是什么!” 顿了顿贺老夫人眼底迅速闪过了一抹厌恶,嘴上却说道:“有空去进宫去找一趟宁王妃,好好和她聊一聊,探听一下宁王对九殿下的看法。” 贺夫人一愣,脱口道:“这宁王不是还昏迷着吗?” 贺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出了这样的事,他还能昏迷多久?怕是明天就要醒过来了。” 有神医在,即便神医要帮清妃安胎,但是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一定会让神医以最快的速度把宁王救醒的。宁王不醒如何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恢复。 贺梅芩微微皱起了眉头。 祖母的意思难道是要她去故意讨好阮伽南吗? 一想到现在她和阮伽南之间的尴尬身份,她就不想看到阮伽南。何时一个被自己踩在脚底的人已经爬到她的头顶上压着她了!所以贺梅芩对这个是十分抗拒的。 贺老夫人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有些怀疑了起来。 以往她总是觉得自己这个孙女十分的出色,对她也是十分的满意,才情有,手段有,气质有,燕京再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小姐来了。是个标准的当家主母人选,将来不管是嫁入士族世家还是皇室,当主母都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现在看她的表现她却有些怀疑了,这样的心性哪里是一个优秀的小姐会有的?嫁给九殿下,将来九殿下纳了侧妃,若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她岂不是轻易的就被人打败了? 贺梅芩眸光不经意的一转就注意到了贺老夫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心一凛,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忙静了静心神,沉稳的说道:“祖母放心,孙女知道该怎么做的,孙女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终于冷静镇定了下来,贺老夫人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对。你要记住,你是贺家的嫡小姐,那就该有贺家嫡小姐的风范和气度!你不能连阮伽南那个贱蹄子都比不上!” “不会的!”贺梅芩有些激动的反驳道。 “那便好。” 贺老夫人交代了几句才离开了贺梅芩的院子。 贺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轻叹道:“你祖母说的话也有道理,你就先别自己着急,乱了阵脚,这事情等你父亲回来再好好问问。” 贺梅芩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思全在贺老夫人说的话上面了。 早朝上的事传了出来不只是贺家乱了套,很多大臣都因这件事而慌了手脚。 阮府也是如此。 下了朝之后阮常康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府里,贺氏这会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两夫妻的感情到底是受到了影响,再不复往日的和睦。 不过阮常康对贺氏倒是说得上是有情有义了。贺氏被人绑走,不管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但是她的名声到底是损害了不少,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好名声,连带府上两个适婚的孩子的亲事都受到了影响。但是阮常康对她只是比以前冷淡了一些,该是她的照样不少,也没有让府里的姨娘嚣张的爬到她的头顶上。 看到阮常康面色阴沉,贺氏还是问了句,“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阮常康听到贺氏的话,看了她一眼,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闪了闪才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宫里出事了。” 贺氏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想过他会回答的,现在他居然回答了,让她愣了一下,接着心里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甚至是感动。 老爷对她态度的转变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却有苦说不出。她也试着努力过,但是却见效甚微,老爷许久不曾和她讨论过什么事情了。所以现在得到他的回应,她还真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让老爷如此烦恼?” 阮常康将事情说了一遍,贺氏听了面色一变,手上捧着的热茶杯都失手掉到了地上。 宁王才是皇后生的儿子,八殿下是柔妃生的儿子? 贺氏心里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念头便是那岂不是便宜了阮伽南那个贱蹄子?! 对阮伽南,贺氏心里是恨得不行的。 上次的事明明就是阮伽南做的,可是最后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为自己报仇,一个这么大的哑巴亏只能往肚子里吞,她怎么能不恨!而且她还已经知道了白朗月的事,依照她的性格,她是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的。她倒是想收拾她,可是她却像条泥鳅似的滑溜很,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对她做什么。 没想到现在宁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娘娘的儿子!这等好事怎么就让她遇上了呢?当初若是、若是不叫她回来,就让梨儿去选妃宴,那现在的宁王妃是不是就是梨儿了? 越是想贺氏就越是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阮伽南越过越好,阮伽南过得好,那就意味着她的危险越大,心里越是不安! 她一定要替梨儿挑选一个好夫婿! 可是现在燕京除了宁王的身份最是贵重之外,其他几个皇子似乎都不怎么样,就算嫁过去做了正妃也是比不上阮伽南的。更不用说现在除了八——九殿下还没有大婚,其余的皇子都大婚,有了正妃,甚至是连侧妃都有了。梨儿还能嫁什么样的人? 这么一想贺氏心里就更加的不好受了,因为她发现竟然已经没有好的人选了。不管是哪个,梨儿嫁过去身份都不可能比阮伽南更高!除非…… 贺氏浑身微微一震,眼睛瞠大,闪过了一抹奇异的光亮。 宫里好像准备要选秀了…… 阮常康迟迟没有听到她的回话,不由得眉头皱了皱眉,侧头看了过去就看到她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愣怔的出着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眸色闪了闪也没有出声,径自思索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事。越是想就越是觉得最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似乎都离不开宁王这个人,莫非这一切都是宁王所为?但是宁王不是已经昏迷了许久吗? 想了想他突然说道:“你回头跟梨儿说说,让她寻个机会进宫去看看伽南。最近出了那么多的事,梨儿既然是伽南的妹妹,理应去看看她。现在宁王情况也不太好,就更加应该上门去问候关心一下了。让华禹也随着她一起去吧。” 贺氏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因为脑海里的那个念头而心脏微微加快跳动了起来,被他的话惊了一下,愣了一下才道:“可是现在她不是在宫里住着吗?” “是在宫里住着,但是递帖子去宁王府,若是宁王府接了,那也是可以进宫去的,无碍。” 贺氏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太多,正副心思都放在了先前想的事情上,有些心不在焉,“好,回头妾身会和梨儿提的。” “不管怎么说梨儿和伽南都是两姐妹,现在伽南是越来越好了,对几个孩子的将来也是有帮助的。所以梨儿和伽南的关系也不要弄得那么僵了。”阮常康委婉的说道,就差说出让阮若梨不要得罪阮伽南,要讨好阮伽南这样的话来了。 贺氏一听,心里顿时就更加的不忿了。 她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让着白朗月的女儿,为什么要讨好白朗月的女儿!难道以后都要这样子吗?她的儿女以后难道都要仰视着阮伽南,看她的脸色生存吗? 不,绝对不可以这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 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贺氏转身就去了一趟阮若梨的院子,将话跟她说了说,不出意料的遭到了阮若梨的拒绝。 原本她对阮伽南这个姐姐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相处过,就是一个占了她姐姐名义的人罢了,对她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这种不在意早就已经变质了。阮伽南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姐成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现在更是有种压得她翻不了身的感觉。 原本她已经及笄了,可以开始说亲事了,可是因为娘出了事,连带的连累了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上门来说亲事,即便有也都是些小门小户,甚至还有想要她去做填房的!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她的亲事现在都成了问题,可是阮伽南却步步高升,现在宁王还成了皇后的嫡子,来了个彻底的大翻身!依照皇上对宁王的宠爱,将来会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准! 而造成她今天如此境地的人明明就是阮伽南,这怎么叫她能不气? 所以听了贺氏的话之后阮若梨直接黑下了脸,“娘,我不去!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她算什么东西!” “她自然不算什么东西,可是谁让她现在是宁王妃,现在宫里又出了此等大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只要他醒过来,皇上就会为他操办一个宫宴,为他正名恢复他的身份了!你爹虽然是一品大员,但终究也只是臣子,他是王爷,将来说不定还会……若是那样,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爹见着了她也得乖乖的行礼请安!” 阮若梨听了她的话面色顿时就更加的难看了。 贺氏轻叹了一声,看似不经意的说道:“你能怎么办?除非哪一天你能爬到她头顶上,让她对你行礼,不然的话你就得乖乖认命!她若是一个不高兴,寻个借口理由,想怎么磋磨你都没人说她半句不是!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阮若梨沉着脸定定的看着前方,眼眸里满是阴暗之色,有些恨恨然的说道:“当初如果不是你说要叫她回来代替我,那今天的宁王妃就是我了,我哪里用得着看她的脸色!” 是阮伽南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这个宁王妃之位本来就应该属于她的!这个念头想法在阮若梨心里是越来越强烈了。 贺氏眼里也露出了懊悔之色,她哪里会想到阮伽南竟然会有这么一番造化啊!若是知道她早就让她死在庄子上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总之这是你爹的意思,明日你就和华禹一同进宫去看看吧,顺便看看宁王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听老爷的意思是怀疑宁王昏迷的事另有蹊跷了。 听到贺氏后面的半句话,阮若梨眸色闪了闪,原本还不愿意的,但是转念一想又应了下来,故作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明日和大哥进宫一趟就是了。” 贺氏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劝慰道:“梨儿,娘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得忍忍,娘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将来你也一定能爬得比阮伽南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第二天阮若梨和阮华禹进宫的时候在宫门外就碰上了同样进宫的贺梅芩。原本阮若梨还以为贺梅芩是进宫来探望清妃的,可是谁知道一问才知道她进宫也是为了去永宁宫,看阮伽南! 阮若梨和贺梅芩这个表姐的关系一向不差,贺梅芩是贺家的嫡小姐,她也是阮家的嫡小姐,两人的身份相差不远,可是很多时候贺梅芩看起来都要比她这个阮府嫡小姐要风光高贵一些。这个时候看到她,阮若梨眼里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些许的同情怜悯。 这些许的同情怜悯落在贺梅芩眼里顿时让她面色微微一僵,眼底飞快的掠过了一丝恼怒。 三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决定一同去永宁宫了。 原本她们进宫是要先去拜见皇后娘娘的,但是皇后娘娘似乎因为这件事而备受打击,谢绝了各宫妃嫔和命妇的请安,所以她们派人去询问过之后得到的答复是让他们直接去永宁宫就是了。 但是阮华禹中途却遇上了以前在国子监学习时的祭酒,便停了下来。阮若梨和贺梅芩则是先一步去了永宁宫。 阮伽南倒是提前知道了贺梅芩要来的,但是阮若梨却是不知道的,所以听到宫女的禀报不由得挑了挑眉。果真是两姐妹啊,感情好到进宫来看她都一起来。也罢,省得她要招呼两次。 两人走了进来贺梅芩的面色平静如常,倒是阮若梨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在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情愿。 “宁王妃。”贺梅芩率先朝着阮伽南福了福身,阮若梨见状也没有办法,只好不情不愿的也跟着福了福身,却没有说话。 阮伽南看了眼阮若梨,对她的行为表情有些不以为意。 “都坐吧,不用太客气了。” 阮若梨暗暗撇了撇嘴。哼,不用客气,这句话怎么不在她们行礼之前就说?假惺惺! 贺梅芩有意闲聊了几句才慢慢的切入了正题,“宫里的事现在都传出宫外,传遍整个燕京了。宁王和九殿下……” 说到这个阮伽南脸上的神色一收,叹息了一声:“谁都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啊。柔妃实在是太可恶了,平日看起来温婉贤淑,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毒妇,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也幸好王爷这个时候昏迷不醒,若不然让王爷听到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贺梅芩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柔妃确实是太过分了,可怜了宁王和九殿下两个无辜的人。希望将来宁王和九殿下的关系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不然的话那倒是真真可惜了。”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说道:“怎么会呢?这件事如果和九弟没有关系的话,自然是不会影响到了。而且父皇也说了,这都是柔妃造的孽,绝对不会迁怒到九弟身上的。对了,前些日子父皇不是让九弟把婚期提前吗?现在父皇也没有说什么,足见父皇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九弟。贺小姐不用担心这件事,还是安心准备出嫁吧。” 贺梅芩面色僵了僵,怀疑阮伽南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但是不管她到底有没有看穿她的心思,知道她来这一趟的目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态度,宁王的态度。宁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在一定的程度上就代表了宁王,再说了,不是说宁王很是纵容宠爱她吗?即便她不想,她也要和阮伽南打好关系,因为她和凤乾阳的婚事不能出问题。 他们已经定亲了,如果这个时候出了问题,那贺家就会和他闹翻,成为敌人。而她即使是贺家的嫡小姐,但是定过亲了,想要再说一门好的亲事怕是不容易。 小门小户她不会考虑,可是高门大户的人也未必还会看得上她这个曾经许过亲,许的还是皇室的亲的女子。所以不管是为了贺家还是为了她自己,这条路她都必须走下去,而且九殿下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在朝廷上败落下来。 贺梅芩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羞赧,但最后还是说道:“说句不害羞的话,我和九殿下现在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也快了。九殿下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是贺家的事,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也是一样的难受。这件事是柔妃做的不错,可是九殿下却是柔妃的儿子,俗话说母债子偿,我希望能替九殿下为宁王做点什么,弥补一下以表歉意。” 听到贺梅芩的话阮伽南有些意外了,然后又笑了,“贺小姐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九弟的意思?” 贺梅芩笑着道:“以九殿下的性子,他怕也是这样想的。若不是他现在还病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怕是早就跪在皇后娘娘宫门前请罪了。”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说道:“九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当然知道了。九弟对以前一直就很照顾王爷,若九弟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不会为了此事而和九弟结仇怨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两兄弟。” 听了她的话贺梅芩眉心飞快的蹙了蹙,觉得她的话似乎有些问题,满是陷阱。什么叫若是九弟是无辜的,她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和九殿下有什么关系,他们就不会放过九殿下了?她下意识的觉得阮伽南在敷衍她,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柔妃调换了两个皇子的身份,九殿下肯定不会知道的,那就没有所谓的无辜不无辜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应该和和气气的。” 阮伽南笑了笑没说话。 阮若梨见她们两人说的话实在是无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站了起来说道:“姐姐,表姐,我待着有些无趣了,我可以四处走走吗?” 贺梅芩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是现在永宁宫的主人是阮伽南。 阮伽南也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到处看看吧,若是不熟悉就让丹砂跟着。” 她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在永宁宫里随便走走,不会走远的,就不用丹砂跟着了,让她留下伺候姐姐吧。” “那你自个儿小心些。”阮伽南随口叮嘱道。 毕竟是在宫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做主人的也要跟着倒霉。 贺梅芩看到她这副样子眸色不由得闪了闪。 阮若梨得到允许很快就离开了正屋。 永宁宫自然是不大的,不然也不会空置了多年,现在宁王两夫妻住了进来,在这之前皇后让人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这才看起来像样了些,也多了些人气。但是要说什么景色是绝对没有的。 阮若梨装模作样的在周围转了转,走走停停的,一副好奇的样子。可是走着走着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了东偏殿。永宁宫伺候的人本来就是临时调来的,而阮伽南又不喜欢外人伺候,所以最后留下来的人很少,近身伺候的也就是丹砂丹青两人。可是这会儿丹砂在正屋伺候,丹青则是在西偏殿照顾凤渝琉,这会儿东偏殿还真是没有看到一个人。 阮伽南会这么放心其实还因为凤明阳并不是真的昏迷,如果有人来的话,凤明阳自个儿也知道,所以她才觉得不用担心。 寝室里,凤明阳正捧着书看得入神呢,突然就听到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有些迟疑。他立刻眉头一皱,想起阿南说今天永宁宫会来客人,难道是这客人胡乱走动不小心走到了这里? 不管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都不能让人发现他其实早就已经醒过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于是他飞快的放下了书,快步走回到了床榻前动作迅速的躺了上去,盖好了被子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静静的待着。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礼数,去了别人的地方还四处乱走,走到了别人家的寝室来了,毫无教养! 脚步声果然是往寝室的方向来了,而且越来越近,最后真的走了进来。 凤明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容平静安详。但是心里却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寝室对他而言是很私密的地方,不是关系很好的人他都不愿意看到别人进来,眼下却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竟然敢私自走了进来。实在是可恶! 阮若梨不知道寝室里的一切,又因为有些心虚,所以一路都是有些心惊胆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会不会被人发现了,还得放轻脚步,已经进入了冬天,她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走了进来,看到屏风后的床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寝室。她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了起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着脚步慢慢的走了进去,同时试探的轻唤了一声:“王爷……姐夫……” 听到她的叫声,凤明阳顿时又在心里皱起了眉头。 女的,会叫他姐夫的,除了阮府的应该就没有谁了。而会进宫来的,除了另外一个嫡小姐,也不会有谁了。所以进来的人是阮若梨,阿南的那个妹妹?她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阮常康让她是试探的? 他想着的同时阮若梨已经走到了床榻边上,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凤明阳。 阮若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床上的人看,最后竟然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眼神也越发的痴迷了。 宁王他真的可以说是整个燕京最俊的男子了。以前大家都嫌弃他,嘲笑他身体不好,是个病秧子,但是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好起来呢?若是那些千金小姐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会如此风光,怕是早早就求着自己的父母想办法将自己嫁给他了吧?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长得如此好看呢? 阮若梨想不起自己以前到底是为什么会如此抗拒去参加选妃宴……或许是因为在燕京听了太多关于宁王不好的传言了,加上那个时候自己心高气傲,想得也简单,总觉得嫁给他就是毁了一辈子。可是她哪里会想得到嫁给他才是最好的呢?看看他对阮伽南的样子就知道了。 阮若梨坐在床边看着看着,看着凤明阳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微微倾下了身子,朝着凤明阳靠了过去,同时还伸出了手,轻轻的抚上了他温热柔软的脸庞。一开始还是有些胆怯,只敢用指尖试探的轻轻碰触,但是慢慢的她的胆子就大起来了,手指大胆的直接贴上了他的俊脸,眼神迷蒙的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 蓦的,一道冰冷的声音唐突的在寝室里响了起来,把看得正入迷的阮若梨吓得当即猛的缩回了手,直接跳了起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更是面色一白连连倒退了两步,直接撞上了身后的一个红木竖柜,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 她捂着狂跳的心口惊魂未定的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迎上对方冷然的双眸,她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股深深的寒气,从未觉得阮伽南看人的目光竟然是如此的可怕。可是她本来就是心虚至极,现在被人捉个正着更是慌张失措,惊慌不已了,根本就镇定不下来,只能睁着惊惶的双眼喘着气看着她。 阮伽南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快得让人看不清。 她神色冷冷的看着她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刚才又是在做什么?” 贺梅芩说完了话就说要去清妃宫里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宫,让她和阮若梨说一声,她若是好了便先出宫,不用等她。她送走了贺梅芩才发现这阮若梨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自己和丹砂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人,丹砂还纳闷的嘀咕说她难道是离开永宁宫到附近去逛了?可是她想了想却疑心顿起,沉着脸便往东偏殿走了过来,直直来到了寝室。不曾想这个阮府未出阁的嫡小姐,居然真的恬不知耻的跑到了别人的寝室里来,还对着自己的姐夫犯花痴!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用她的手碰了凤明阳!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是真的动了要砍了她手的冲动!有没有教养了,知不知羞了?没人告诉她别人的丈夫不可以乱碰吗?更不用说这男人还是她的姐夫了!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她的男人也敢碰,活腻了是吧? 阮若梨被她的目光逼得有些无处可逃,苍白着脸呐呐的说道:“我……我随、随便……走了走就……不知道怎么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就来到这里了……姐夫……我……担心姐夫,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伸手去摸他是吗?没人教过你什么是礼义廉耻吗?没人教过你什么是道德吗?你读过四书五经,读过女德女诫吗?你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要不要我教教你!要不要我帮你通告全凤歧国,说你阮若梨惦记上自己的姐夫了?当初不是你死活不愿意参加选妃宴才把我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姐接回来代替你吗?既然如此,现在又来装什么装?犯贱是不是?看着我过得好了,就想抢走了,眼红了是不是?”阮伽南的话一句比一句重,说得阮若梨面色红白交错,羞愤欲死。 阮伽南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更加冷酷的说道:“若是你还知道一点羞耻之心现在就应该立刻马上给我滚!” 阮若梨被她毫不留情的话骂得面红耳赤,悲愤欲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低着头,呜咽着捂住唇奔了出去。 阮伽南眼尾都不动一下。 丹砂听到声音忙走了过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她冷着脸说道:“去看着阮若梨,送她出宫,别让她在永宁宫出什么事了。”顿了顿又道:“还有,让人去找一下阮华禹,让他也回去吧,不用过来了。” 丹砂见她面色冷冽,直觉出了什么事,但是这会儿她也不敢多问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去追阮若梨了。 丹砂一走,凤明阳立刻就翻身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直接走到了早上没有来得及收走的洗脸盆前,拿着帕子直接放入了冰冷的水里,浸湿了帕子胡乱的拧干就使劲儿的往脸上擦着。很快他白皙的脸就被他粗暴的动作给擦得红了起来。 阮伽南原本还一肚子气的,可是看到他这样子心里顿时就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心疼好了。 见他擦了一遍又把帕子放入了冰冷的水里,很快又拿了起来,继续往脸上用力的擦着。她再也忍不住一个快步走了过去,拦住了他,没好气的道:“你干什么!” 凤明阳被她捉住了手,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道:“脏!刚才那该死的女人用她的脏手来摸我了。” 天知道当时他是有多想就怎么了结了她,然后再将她的尸体随便找口井丢下去。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来摸他,看把他给恶心的,擦了一遍现在都还觉得脸上有一种脏兮兮的感觉,心里还是觉得恶心。 听到他这话阮伽南登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什么呀,她都还没有说什么,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呢,他倒好,就先一步叫起来了。 凤明阳面色阴沉,眸色冷厉,“要不是怕露馅,刚才我就直接杀了她了!” 感觉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浓浓杀意,她就知道他是说真的,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了阮若梨。 原本她心里也是憋屈难受得不行的,可是这会儿看到他阴沉的面色,还有眼里闪着的浓浓厌恶,她心里的不高兴,难受忽然一下子就消散了。看到他脸上用帕子擦出来的红痕,她不由得一阵心疼。 “你说你这人,看你把自己的脸弄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趁着你昏迷虐待了你呢。” 凤明阳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又要继续擦。 “你干什么!”她瞪着他。 “脏。不擦擦我总觉得脏。” 阮伽南无语了,可是看到他一脸不妥协,不退让的样子不得不认真对待了起来。 “我来。”她说完就要伸手往洗脸盆,但是一碰到冰冷的水反射性的就缩回了手,又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疯了是不是,没觉得这水冰凉的很吗?你若是冻着又生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明阳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我刚才就顾着擦干净脸,哪里还会注意到水冷不冷啊。我是你一个人的,别的女人不能碰!” 他没有当场就爆发杀了阮若梨已近是他自制力超强了,刚才她若是再晚点进来,他真的会忍不住杀了阮若梨。 看到他眼里的执拗,阮伽南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看着他黒臭的面色,又捏了捏手里冰冷的帕子,最后视线定在了他泛红的脸上,眼里的光芒闪了闪,忽然踮起了脚尖,在他刚才被摸的脸上轻轻的印下了一吻。 “这样总行了吧?”她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到了纵容。 凤明阳双眼微微一亮,闪烁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继续臭着脸说道:“不行,她刚才我整个左脸都摸了一遍。”必须都亲一口才行。 阮伽南眸色一黑,闪过了一道冷意。然后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的吻了一遍,最后贴上了他抿着的嘴唇。 凤明阳这下心里是乐开花了,双手几乎是本能的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往自己按压下来,深深的回吻了起来。 真是因祸得福了。 第二百二十章 必须二者择其一 阮若梨掩着唇呜咽着一路往外冲了去,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人。 今天受到的羞辱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颜面无存。即使刚才在寝室里除了昏睡的姐夫和阮伽南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了,但是她依然觉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丢脸至极。 阮伽南简直就是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说她呢?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况且是爹和娘让她进宫的时候找机会试探一下看看姐夫是不是真的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她只是听了爹娘的话去看看而已,她又没有对姐夫做什么,阮伽南何必这么大的反应,还这样羞辱人,她太过分了! 还是说其实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逮着这个机会狠狠地羞辱她一番出一口气,不然的话她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她不就是私自进了他们的寝室去看了姐夫吗?她也是关心姐夫,有什么错了?她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只是想看看姐夫好不好,所以才、才伸手去摸了摸姐夫而已。 他是她的姐夫,都是一家人,摸一下脸又怎么了,又不会少两块肉,也没有人看到,对名声也没有影响,她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阮若梨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但是心里实在是羞恼得很,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她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她凭什么这样指着她鼻子辱骂。根本就是她借题发挥,小题大做!她就是想趁机羞辱她,所以才这么大的反应。 这么一想,她心里原本的那点心虚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可怜了。 要不是爹娘非要她进宫来看看,她才不想进宫来呢。 阮若梨不是没有进过宫,但是以往进宫的时候都是来参加宴会的,进宫之后就会直奔举办宴会的宫殿,除此之外顶多就是在附近的花园逛逛。所以她对皇宫实在是说不上有多了解。 这会儿她匆匆的低头掩唇从永宁宫冲了出来,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一心就想着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静静。她是看见路就走,头也不抬,也不管路上会遇到谁,完全没有了理智,心里只有自己的委屈。 直到她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啊!”阮若梨的脚步很快,又一个劲儿的低着头,于是乎这么一撞就直接让她整个人都收不住脚步的往后跌倒了去,狼狈不已。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一道尖厉的呵斥声,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胆!竟敢冲撞了皇上,来人啊,拉下去杖毙!”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迅速的让阮若梨丢失的理智回笼,可是紧接着就又被吓得面色一白,后背霎时间被冷汗浸湿了。 她慌忙跪了下来,头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地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女不是有意冲撞了皇上的,请皇上恕罪!” 皇上,皇上,她竟然撞到了皇上!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她会不会就这样把命丢在了宫里?阮若梨一下子就慌得六神无主了。冷汗不停的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可是她却不敢伸手擦一下,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了起来。 皇上倒是没有立即就发怒,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注意到她身上的服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宫里横冲直撞?” “臣女、臣女是……臣女家父是阮太傅,臣女今天进宫是、是来探望宁王妃姐姐的……臣女一时、一时……一时莽撞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以后臣女一定万分小心,请皇上给臣女一个机会……” “哦,阮太傅?你是阮家小姐?据朕所知阮太傅膝下只有两名嫡小姐,宁王妃是其中一位,你想必就是剩下那一个了。”皇上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来。 越是这样阮若梨的心就越是不安。这个时候却不敢多做什么,多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皇上。这可不是说笑的,惹恼了皇上,她的小命随时会不保的! “回皇上,正是臣女。臣女冒犯冲撞了皇上是臣女的不是,还求皇上给臣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抬起头来。”皇上威严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阮若梨被衣袖盖住了的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扣着冰凉的地面,苍白着脸咬着唇缓慢的抬起了头,视线飞快的从皇上脸上扫过,那双充满了威严逼压高不可攀的眼眸让她的心一颤,忙将视线落在了皇上的衣领上,不敢再乱看一眼。 皇上神色不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嗯,有几分阮爱卿的影子。既然是阮爱卿的女儿,朕就当是给阮爱卿一个面子吧,这次的事就算了,你起来吧!” 阮若梨听到皇上的话整个神经都一松,惊喜交加,差点就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了,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臣女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的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你怎么会在宫里,还冒冒失失的撞上了朕?”皇上问道。 阮若梨自然不敢说她刚才已经说过了进宫的目的了,既然他问,那她就好好回答。 只是正要张嘴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不由得飞快的闪了闪,低着声音说道:“回皇上,臣女是奉了爹爹的命进宫来探望姐姐和姐夫的。只是臣女甚少进宫,有些紧张拘束,在永宁宫里犯了些小错,被姐姐训斥了一顿,臣女一时觉得委屈,便生气跑了出来。不想就闯祸了。” 皇上似乎笑了笑,“哦?你闯什么祸了让宁王妃训斥了你一顿。” 阮若梨委委屈屈的说道:“就是臣女担心姐夫,想要去看看。可是姐姐那个时候正在和贺家表姐说话,没空陪臣女去,所以臣女就自个儿去看了姐夫。没想到姐姐就因此而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了臣女一顿。” 皇上眼里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异样光芒,面上却一板,沉声道:“那真是宁王妃过于紧张,小题大做了。” 听到皇上这么说,阮若梨顿时就有种自己被认同了的感觉。 看吧,连皇上都这样说了,证明刚才她的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是阮伽南的错!是她故意找她麻烦,想要羞辱她! 被皇上这么一说,阮若梨霎时间便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掌握了整个凤歧国人生杀大权的皇上,心里的紧张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甚至忘乎所以的抬头目光盈盈的望向了皇上,眼里还似乎闪烁着泪花,一脸感动的样子。 “有皇上这句话臣女心里就好受多了,臣女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才惹得姐姐生气训斥臣女呢。其实臣女就是担心姐夫,所以想去看看,并非有意冒犯。” “嗯,你有心了,宁王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是你了,就是朕也是担心不已啊!只是朕一直忙着朝廷之事,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去看宁王。你跟朕说说刚才你去看宁王时的情况吧。”皇上态度还是平易近人的道。 阮若梨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道:“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女嘴笨拙就好。” 于是阮若梨便将刚才在永宁宫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了,她没有傻到会把自己对凤明阳做过的事说出来,她只是说了自己独自一个人到处逛的时候不小心就逛到了寝室,闯了进去。至于皇上到底信不信就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了。 听着阮若梨的话皇上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疑惑,不着痕迹的问了不少问题,但是阮若梨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一一回答了。 “你有心了,至于宁王妃,她的性子朕也有所耳闻,是个顽劣的人,宁王又一向宠着她,有时候连朕都说不得呢。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皇上像个普通长辈一样开导道。 阮若梨很是感动,“多谢皇上开导,臣女受益良多。” “行了,既然无事,那你便出宫吧!”皇上说完还吩咐了身边的人将她送到宫门这才转身的大步离开了。 阮若梨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 她还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没想到皇上竟然不怪罪自己,反而和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这样的皇上若不是穿着龙袍还真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了。看来皇上也不是那么的可怕,起码皇上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阮华禹和祭酒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分开之后匆匆想要赶去永宁宫却被告知说梨儿已经离开出宫了,让他愣了一下,直觉的就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的话梨儿怎么会不等自己?他又想到梨儿和伽南之间的关系越发的紧张,这么一想他顿时就担心起来了,也没有来得及多问什么就转身也出宫去了。 丹砂则是回到了永宁宫,将自己方才看到的事对阮伽南低声说了一遍。 阮伽南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没看走眼?阮若梨撞到了皇上,皇上没有责怪阮若梨还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丹砂点了点头,“小姐,奴婢很确定,奴婢原本就要追上二小姐了,只是远远看到前方有一队人停了下来,奴婢就怀疑是皇上了,所以就停了下来。果然就是皇上,奴婢也不敢上前去,就躲到了一旁。” 阮伽南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她可不认为这个皇上是个善茬,被一个臣子之女冲撞了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和对方聊上了?皇上何时这么平易近人了? 思索了一会儿她很快就有了想法,然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对着丹砂摆了摆手道:“行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管她。” 阮若梨这会儿估计还乐滋滋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觉得皇上是个好人吧?啧啧,她倒是要看看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做。 阮若梨回到阮府之后倒是没有把冲撞了皇上的事说出来,反倒是告起了阮伽南的状,添油加醋的将阮伽南做的事说了一遍,从她嘴里说出来全变成阮伽南的不是了。贺氏听了心里对阮伽南的恨意更深了,同时也更加的坚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 她的女儿一定要成为人上人才行,绝对不能被阮伽南压着!她打败了白朗月,她的女儿也一定要赢了阮伽南,将她踩入泥潭里! 阮常康还拿捏不准宁王到底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的时候宫里就传来了消息,昏迷多日的的宁王终于醒了,自然是神医救醒的了。据说是神医不忍宁王妃再忧虑伤心下去,所以才想了法子用了另外一种草药代替了之前被九殿下用掉的草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救醒了宁王。 宫里欢腾一片。 永宁宫里,大家都喜气洋洋,笑颜逐开。阮伽南更是喜极而泣的样子,戏真的很足了! “哎呀,王爷,你可总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担心,这宫里宫外出了那么多的事,都是我一个弱女子扛起来的。”阮伽南拿着帕子假装擦拭着眼睛,低头哽咽的说着。 凤明阳刚醒过来,一副虚弱的样子靠在床上,看到她这样子,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脸上却歉疚的说道:“是本王的不是了,让王妃受累了。” 阮伽南:“我不累,只要王爷以后好好的就行。” “……”在一旁候着的丹青和丹砂一阵无语。 小姐啊,你不累,那你刚才还喊什么苦啊! 阮伽南暗暗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她乐意喊不行吗? 这边凤明阳才醒过来没多久,那边永宁宫就来了探望的人,来的人自然就是几个皇子了。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一同走了进来。 只是这三人见到他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跳过了称呼的问题。 “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我们这段时间都担心得不行。特别是弟妹,既要担心你,又要操劳宁王府的事,还要——”四皇子说着差点就说漏嘴了,急忙转了话锋,“你现在醒了,可要好好感谢一下弟妹才行了。” 凤明阳柔柔的笑了笑,目光温柔的落在了阮伽南身上,“是啊,辛苦她了。以后我定会好好对她的。” 说着他眸光一转,没有看到某个身影,似乎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不见八哥?” 大家一静,面色有些怪异了起来。 凤明阳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眉头一皱,“怎么了你们这是?难道是八哥出什么事了?” 四皇子面容有些僵硬的呵呵笑了两声,不说话。他的视线落在五皇子,六皇子身上,两人同时避开了他的视线。 “阿南,到底出什么事了?”凤明阳声音一沉。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又有人进来禀报了,“王爷,王妃,九殿下在外面求见,九殿下说要过来请罪,求王爷原谅。” 凤明阳听到这话一愣,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阮伽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事情有些复杂,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只是你听了一定要冷静,千万别激动。” 她缓缓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对他说了一遍,凤明阳一听,脸上神色变幻不停,眼里满是震惊,最后面色一白,竟然张嘴吐出了一口血。 “八弟!” “王爷!” 好了,宁王刚醒过来又被柔妃偷龙转凤的事刺激得吐血再次昏迷了。消息传了出去,大家议论纷纷,都说宁王这身子经历这么些折磨,以后怕是真的要废了。 皇后听闻这件事立刻就从长春宫里赶了过来,韩湘子也赶过来,只是面色很是难看。皇上很快也赶了过来。 “神医,宁王现在情况怎么样?”皇上关切的问道。 韩湘子面色凝重,表情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说道:“宁王身上潜伏了那么多年的毒本来就还没有清干净,后来又中了新的毒,还耽误了解毒的时间。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却又受到了刺激,再次吐血,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神医,那你赶紧救他啊!”皇后着急的说道。 韩湘子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救他,可是条件不允许!我早就说过了,解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去收集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你们也知道了他身上的毒来自西唐的,解毒要用到的东西也都在西唐。我需要去西唐收集,可是现在我却被困在宫里为清妃安胎,离清妃生产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宁王现在的情况我已经不敢保证可以撑到那个时候了!” “所以请皇上和皇后尽快做出决定,到底是要我继续为清妃安胎还是让我去收集解毒需要的东西为宁王解毒,二者只能择其一!”他重重的说着。 皇后面色一白,大受打击的连连倒退了两步,愣怔的望着他迟迟不说话。 一会儿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直接扑到了皇上跟前,跪在了地上,眼眶里隐忍着伤心欲绝的泪水,“皇上,您就让神医去找解毒的东西回来给明阳解毒吧!不然明阳就要没命了!因为柔妃的缘故臣妾这么多年都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好不容易才真相大白,臣妾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个和明阳做母子的机会都没有啊,皇上!” “宫里多的是太医,御医,清妃现在的情况也无大碍了,若是担心便让神医叮嘱太医便是,现在是明阳的情况更加紧急啊!皇上,臣妾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现在臣妾就求您答应了吧,让神医出宫去……”皇后哀求道。 皇上眉头一皱,将皇后扶了起来,轻斥道:“皇后,你说什么呢,朕心里也同样担心。朕不会眼睁睁看着明阳出事的。” 现在身份换了回来,自然就不能叫小九了。 皇后眼睛一亮,“那皇上这是同意了?” 皇上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皇后心里一沉,眼底几乎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怨恨,可到底还是控制住了,“皇上臣妾知道您舍不得清妃,但是、但是现在明阳等不了啊!但凡还能等,臣妾也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啊!” 皇上却没有回应皇后的话,而是看着韩湘子问道:“神医,宁王的情况真的如此严重了吗?” 韩湘子似乎冷笑了一声,“若是皇上不信,大可试试,不过到时候千万不要说是我不会治,毁了我的名声就好。” 皇上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韩湘子,对他的态度似乎十分的不满。韩湘子对此不痛不痒,视而不见,淡定得很,一点都不怕自己会因此而被治罪。 皇上垂眸深思了起来,皇后一脸着急,却不敢出声催促,只得焦急的等待着,双手紧张的绞缠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才终于抬眸说道:“既然神医都这样说了,那便按照神医说的来吧!” 皇后面色一松,眼里隐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忙侧头擦拭了一下,哽咽的说道:“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叹了一口气,“皇后,明阳也是朕的儿子啊!” “自然了,臣妾知道皇上心里也是惦记着明阳的。” 韩湘子面色不变,“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我就开始准备了。清妃那里怕是要皇上亲自去说一声了,不然我担心清妃情绪一个激动会动了胎气。” 皇上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宫回府 凤乾阳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原本他打听到凤明阳终于醒过来了,第一时间便进宫去到了永宁宫前,甚至跪了下来想要请求原谅。他是想着可以趁机将自己摆在一个令人同情的位置上,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无辜的,但是柔妃是他的生母,他犯了错他这个儿子自然是要做点什么。所以他来永宁宫赔罪了。 可是谁知道他连凤明阳的脸都没有见着就听说他受到了刺激又晕了过去,倒变成是他故意在他刚醒过来的时候过来刺激他,加重他身体负担的样子了。让他不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还被父皇训斥了一番,直把他气得恨不得也跟着一起晕过去好。 而母后居然连见他都不愿意了! 他就不明白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叫了她那么多年的母后,她也将自己当亲儿子那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难道因为知道了他不是她的亲儿子,所以以往的感情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吗?他很确定这件事母妃并没有把自己牵扯进去,那自己就是无辜的形象了,为什么母后会这样对他? 凤乾阳是百思不得其解。 凤明阳晕倒之后他自然就不能赖在宫里请求原谅什么的,不然的话就真的会被人误会了。所以他也苍白着脸出宫了。 只是他前脚才回到府里,后脚宫里的人就传来了消息,说凤明阳因为又再次吐血昏迷了,神医说他情况加重了许多,解毒的事刻不容缓,神医会尽快离开燕京前往西唐收集解毒要用到的东西。 凤乾阳在书房里听到这话立刻就控制不住的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面容扭曲,目光阴鸷充满了怨恨,剧烈的喘息着,撑着书案上的双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突。 朱先生候在一旁见状眉头都不动一下的说道:“殿下冷静。宁王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是时候醒过来了,更何况有神医在,这不是早就已经意料到了的事情吗?何必再为了此事动怒呢?” “先生,难道你没听到吗?那神医准备动身去西唐找解毒的东西回来给他解毒了!如果他解了毒,那就能彻底好起来了!如果他好起来了,那我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的险峻了吗?” 以前他是庶出的对他的威胁都这么大,现在变成了嫡出的,那他还有什么机会?加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处境已经很尴尬了!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原本还站在他这一边的人已经隐隐的有了想要放弃转而投靠凤明阳的打算了! 一想到这个凤乾阳顿时就更加的恼怒了,心里对凤明阳的怨恨不知道加重了多少倍。 他怎么就不死了算呢,如果他早一点死,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都是母妃的错,如果当初她早早的杀了他,她就不会死,他现在也不会被逼成这样! 凤乾阳这会儿是连柔妃都怨恨上了,丝毫没有想到当初也是他心理扭曲,享受这种将凤明阳踩在脚底践踏的快感,所以想要慢慢折磨凤明阳,跟柔妃说到最后成就大业的时候才弄死凤明阳,才落到了如此境地。 可怜的柔妃一心为了这个儿子,想不到死了却没有让这个儿子多伤心。 对于柔妃的死凤乾阳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只是他的在意并非是因为柔妃是他的母妃,而是担心柔妃死了他在宫里会少了一份助力,少了一个帮他出谋划策的人。若是他和凤明阳身份调换的事没有被揭穿,现在柔妃死了,他估计顶多就是掉两滴眼泪,转身就忘记这件事了。 也不知道柔妃九泉之下知道会是何感想。 相比他的焦虑朱先生倒是淡定得很,“只是要准备出发去西唐而已,又不是已经回来准备要解毒了。凤歧国到西唐路途遥远,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虽然说柔妃现在不起了,但是她的势力殿下应该也接手了,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神医有何难?收集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过程定是很艰难的,如果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凤乾阳一愣,周身的火气被朱先生的这一番话浇灭了。 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微微皱着眉头坐了下来,“先生的意思是想在神医去西唐的时候动手?但若是神医出了什么事,怕是别人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了。” 以现在他和凤明阳的关系来看,若是凤明阳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肯定是他。若是再被人利用一番,只怕他会成为凶手,就算证明了自己也会让父皇猜疑上。 朱先生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殿下,我们并不希望神医出任何意外,神医是一定要安全回到凤歧国的。” 凤乾阳看着他眉头一皱,似懂非懂,然后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他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是先生比较冷静有主意啊!” “都是殿下教导有方。”朱先生很是谦虚的说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先生去安排了,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毁了凤明阳的希望,那他以后的每一步都会走得异常艰难。 “殿下放心,此事小人会办妥的。” 朱先生说完看了眼凤乾阳的面色顿了顿才又说道:“殿下,有句话小人觉得还是要提醒殿下。现在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殿下心里有多委屈,但是殿下的表面功夫都要做好,不能落下把柄了。殿下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知道殿下是无辜的,柔妃娘娘做的事并不关殿下的事,殿下对此毫不知情。” 只有这样殿下才能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若是被人怀疑殿下早就知道了此事,那殿下所努力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再无翻身的机会。 听到他又提到了这件事凤乾阳面色顿时一黑。 朱先生见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殿下心里太浮躁了。殿下若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露出端倪来,有心人可以很快就拿捏住殿下的把柄。”如果再有有心人试探刺激一番,殿下说不准就上当露馅了。 殿下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已经扰乱了殿下的心智。以往过得太顺风顺水,才会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承受不住,慌了手脚。说到底还是缺少磨炼。 朱先生原本是觉得自己追随的这个主子不管是心性还是谋略上都是值得骄傲,值得追随效命的,成功的希望也很大。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如果殿下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重新站起来,振作起来,那他的希望只会越来越小。如果宁王真的完全康复了,那他的压力会更大。 毕竟现在宁王已经完完全全的占了上风。 凤乾阳又岂会听不出朱先生话里隐藏着的斥责和些许失望?他的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但是他知道朱先生是为了他好,所以心里是有气也出不得。而且他说的话也是道理,他不是不懂,他就是心里烦躁得很,好像困住了一头躁动的野兽,随时要冲出来一样,他根本就控住不住。 “殿下,若是你不能控制你心里的野兽,那最终你只会被野兽所撕咬吞噬,坏了大事!”朱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凤乾阳心里微微一震,原本还充满,愤懑之情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可叹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多谢先生,我会尽快走出来,振作起来的。” 朱先生说得对,现在不知道多少盯着他呢,不说朝廷上的大臣了,就连五哥都……他若是不能振作起来,那就真真是要认输了。 朱先生见状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便无声的退了出去。 凤明阳刚醒过来又被刺激得晕了过去,自然是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体会这些事带给他什么样的冲击了,大家也看不到。所以柔妃的死在后宫里几乎没溅起什么水花就很快平息了下来。而且更过分的是柔妃死后被皇上剥夺了妃子的封号,以贵人的身份下葬的,这个贵人的身份还是念在她为皇上生了一个皇子的功劳上才有的,不然的话估计更凄凉。 曾经的一代宠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湮灭在了森严后宫中。 清妃那里一开始听到说神医要离开燕京去西唐自然是不愿意的,差点就大发雷霆,还直接去了一趟永宁宫对着阮伽南破口大骂,说她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言而无信。阮伽南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咯,又不是她提议让老头现在去西唐的,是皇上答应的,是皇后要求的嘛,关她什么事呀,她就是一个吃瓜观众! 不过为了不让清妃怀恨在心,将来在背后捣乱给他们下绊子,她还是耐着心和她周旋了一番,最后当然是将清妃成功安抚下来了。清妃自然不是傻的,对于神医突然离开燕京她是非常担心不假,但也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是皇后的意思,还由不得她一个妃子来做决定,即便她肚子里揣着一个皇子。 她来这一趟也有自己的心思,她离生产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神医就回来了呢。现在就和阮伽南闹翻,这种蠢事她当然不会做。不过多多少少她还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不然的话恐怕有人会把她当傻子一般耍。 闹过一场之后清妃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为了安胎她是豁出去了,平日宫门都不出,吃穿用度是小心再小心。其他各宫的大大小小的妃子自然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什么,都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宫里。后宫居然一下子变得很是和谐安详了起来,难得的和睦。当然了,这是后话。 现在要紧的还是宁王的事。 凤明阳再次醒过来之后很快便提出要出宫回宁王府住。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也还没有和皇后相认,对外装作是一副还没有接受这巨大冲击和变化的样子。 皇上为了安抚他,所以并没有勉强他留在宫里,而且出宫的时候还重重的赏赐了他一番,另外还给他加了封地,风风光光的让禁卫军将他护送出了皇宫,回到了宁王府。 宁王府的总管和下人早早就在王府大门外候着了,翘首以盼。 王爷和王妃进宫这么些日子了,他们在王府里可是惦记得很。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王府大门外,陆英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下人飞快的搬来了脚蹬。阮伽南从马车里探出了身子,也不用脚蹬就跳下了马车,她下了马车才转身望着马车,伸出了手。凤明阳看到她的手不由得笑了笑,也不觉得有什么,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慢慢的走了下来。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总管领着下人齐声响亮的道。 凤明阳下了马车也没有松开阮伽南的手,就这么拉着她的手站在大门外,面对着王府众人的迎接。 “本王和王妃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 总管乐呵呵的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是王爷和王妃苦了。不过好在现在终于回家了,接下来王爷和王妃可要好好休息,补一补了。”他们定会将王爷王妃照顾得非常好,养得白白胖胖的!总管看到两人有些瘦削的面孔暗暗下定了决心。 “王爷,王妃,快请进府吧,外面冷,王爷现在可不能着凉了。”总管说道,侧身退到了一旁。 凤明阳点了点头就要牵着阮伽南的手进府。 “九叔,九婶,你们等等渝琉啊,等等渝琉!渝琉还没有下马车呀!” 两人身后传来了一道着急的童声。 凤明阳嘴角似乎抽了抽。阮伽南则是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这小崽子,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要再叫他们九叔九婶,应该叫八叔八婶了,可他偏偏就是改不了。还一头问号的问他们为什么九叔九婶变成了八叔八婶,他明明有八叔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做八叔,不做九叔了……这样的问题让人怎么回答?把事情跟他说吧,他还小也听不明白,理解不了,但又不肯改口,真是让人毫无办法了。 丹青丹砂两人才将凤渝琉抱下马车,他的脚才刚沾到地上呢就急急忙忙的朝着马上就要进府的两人冲了过去。因为天气冷了,丹青怕他冻着了,于是给他穿了不少的衣服,他本来就长得有些圆润,这么一来整个人就变成了一颗会行动的圆球,直直冲了过来。 凤明阳的担心他会撞到阮伽南,于是飞快的和阮伽南换了个位置,挡在了她身侧。凤渝琉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冲了过来,果然是重重的撞上了前面的人,他看也不看的就伸手抱住了对方的退,嘴里不停的叫着,“九婶,九婶,你不能抛下渝琉啊!” 阮伽南见他这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凤渝琉听到笑声才睁大了眼,抬头一看,见自己抱着的竟然是九叔,顿时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结果却因为穿得太多行动不便,一崴就跌倒在了地上。偏偏他想起来还起不来了,像条奋力跳着的搁浅的鱼一样。把周围的人看得都笑了起来。 大家一笑凤渝琉就知道是在笑自己了,他就更加着急想要起来了。可身体笨重,根本就爬不起来,最后只得向阮伽南求救。 “九婶,九婶,你拉渝琉一把嘛,拉渝琉一把,渝琉起不来了,起不来!”他可怜兮兮的望着笑得正欢的阮伽南。 阮伽南忍着笑走了过来,“让你平日不要吃那么多,你非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凤渝琉才不管这个呢,一个劲儿的点着头,“知道,知道。”先起来再说。 “那你以后还吃不吃这么多?” “不吃了,不吃了。”凤渝琉小脸一脸的认真,但扑闪着的眼睛表达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阮伽南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他了,却没有拆穿他。故作认真的想了想才一脸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九婶就暂且相信你吧。”说完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凤渝琉生怕自己又跌倒,才站稳就伸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退。 凤明阳见状眉心蹙了蹙,“陆英,把小公子抱进去。” 阿南的大腿只有他能抱! 王府自然还是旧样。回到王府阮伽南这才有了回到自己家的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了。凤渝琉紧紧跟在她身边不停的左右张望着,小脸上满是笑容,似乎也觉得宁王府比永宁宫好。 安顿好之后要说的事就是韩湘子去西唐的事了,头等大事,阮伽南对这件事十分的重视,并且勒令凤明阳不准有任何的抗议和不合理的意见。至于意见合不合理全在她。 韩湘子已经想好了,这次去西唐人手肯定是要带一些的,如果只靠他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便会更多,对凤明阳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才决定带上人手。 凤明阳和阮伽南考虑了一番之后,他原本是想从七星中挑选几个出来的,但是后来陆英却主动站了出来说他想陪着神医去西唐,希望留下七星中的一个当王爷的护卫。因为陆英觉得论武功,他似乎比不上天璇,若是有天璇守在王爷身边他自然是不用担心的。而他的能力也足以陪神医出发去西唐。 凤明阳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便答应了下来。 而阮伽南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决定让丹砂也一同前去,方便照顾老头,让他可以更专心去找解毒要用的东西。丹砂没有任何意见。除了丹砂之外,她还决定让云海也一同前往。云海武功不在盛况之下,却比盛况更加细心谨慎,思虑周全。原本她是想让盛况去的,毕竟盛况现在是她的护卫,随着一起去也不会惹人怀疑。但是想到盛况的粗神经,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除了韩湘子自己,另外还有六人同行,阮伽南有些不放心还想派多些人的,但是韩湘子拒绝了。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但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好处就是更加安全一些,遇到意外的话容易解决,坏处就是人多了容易惹人注意,招惹来麻烦,也有可能会耽误脚程。 阮伽南觉得也有道理,想想老头自己本身就会武艺,而且不低,只是平时很少用罢了。所以也就不勉强了。可以说七个人当中,除了丹砂,其他六个都是高手,应该不会有问题了。若真的不行,老头不是会用毒嘛。 安排好之后韩湘子很快就动身离开了燕京。明面上他只是带着陆英和丹砂去,实际上却不只是。 韩湘子动身前往西唐之后,凤乾阳和贺梅芩的婚期也终于定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识好歹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凑巧,凤乾阳和贺梅芩的婚期竟然和去年宁王成亲的时间相差不大,就是差了三天而已!不少人都暗地里怀疑这是不是故意的。不过太常寺的人很快就站出来说了,这个日子是他们经过慎重挑选出来的日子,是因为这个日子好,吉利,适合大婚,而并非其他原因。和宁王成亲的日子很接近,只能说是天意,是凑巧,是缘分。 呵呵,缘分,如果没有换子风云,说缘分大家还会认为这是好事一件,喜事一件,但是现在嘛,这样说有些讽刺啊! 凤乾阳听到这个日子的时候也是差点就控制不住的黑了脸。 什么意思?这样的日子确定不是故意来讽刺羞辱他的?当初凤明阳大婚也可谓是盛大无比,难得一见了。现在轮到他,两人现在的身份本来就尴尬,以前就一直没少拿他们两个比较的人,现在更不用说了。连大婚的日子都相差没有几天,虽然时间间隔了一年,但是到时候只怕是少不了让人拿来对比。 他的婚礼规模若是比他的婚礼小,他会被人取笑,若是比他的盛大,不说他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了,就是父皇那里也是不会答应的。这不是明摆着要他丢脸吗? 但是不管他心里是多么的不服气面上都得露出高高兴兴的神情进宫来谢恩。 他也终于能见到皇后了。 长春宫里,皇后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可是眼底却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这让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不过凤乾阳这会儿倒是没有心思注意这些的。他觉得最要紧的还是要挽留住皇后的心,即使不能像以前那样但起码不要像仇人那样。 “儿臣拜见母后。”凤乾阳对皇后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礼,跪在地上,上半身深深的弯了下去,头紧紧的贴在了地上,姿势十分的恭顺甚至有些谦卑。 皇后看着他眼底迅速略过了一道恨意,但很快又掩藏了起来,语气有些复杂的道:“你起来吧。” “儿臣不敢。是儿臣的错,如果不是儿臣八哥就不会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的罪,都是儿臣的不是。儿臣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不管儿臣说什么都挽回不了,不能让时光倒流,让八哥……但是儿臣还是要说,这都是母妃和儿臣的错。以后儿臣会好好对八哥,尽力弥补母妃对八哥造成的伤害。只要可以让母后和八哥心里好受些,儿臣愿意做任何事!”凤乾阳直起了身子却没有起来,还是跪在地上,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和郑重,脸上也满是羞愧。 皇后听了他的话眸色闪了闪,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做任何事弥补明阳和本宫?” 凤乾阳愣了一下,觉得她这话,语气似乎有些怪异,让他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多疑的性格立刻让他怀疑了起来。母后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他反射性的望向了皇后,对上了她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然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和以前的看着他时满是慈爱不同,现在眼里只剩下了复杂,似乎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了一样。 “怎么了,你怎么不回答本宫?”皇后问。 凤乾阳一凛,忙将心头那抹异样压了回去,道:“儿臣说的自然是真的。既然事情是母妃做的,母妃现在也不在了,母债子偿,理应由儿臣偿还。” 皇后这下真的是目光诡异的看着他了,再也没有掩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得凤乾阳都不由得紧绷起了身子。 “母后?” 良久之后皇后才微微闭了闭眼,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似乎很是疲累似的,还伸手揉了揉额头才睁开了眼,望着他说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你虽然是无辜的,但母债子偿这句话却是不错的。现在你母妃又死了,她是死了,但是明阳受的罪,吃的苦,还有本宫这么多年来错付的感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凤乾阳听到这话眸色一沉,脸上却依然是那副愧疚,真心想要弥补的模样。 皇后目光突然一变,一字一句重重的说道:“你既然有心弥补明阳,那本宫这心里也就舒服些了。本宫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以后好好的辅助明阳,让他在夺嫡之路走得更顺畅,那就是你替你和你母妃赎罪了!等将来明阳继承大统,也必不会少你一份功劳,明阳是个有善心的孩子,你若是辅助了他,他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凤乾阳控制不住的面色一变,震惊又错愣不已的看着皇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这样的话听在他耳朵了还觉的莫名的熟悉。 是了,只是那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的人是凤明阳,而现在却变成了他。他们的位置来了个彻底的大调换,太子之位,将来继承大统的人也不再是他,而变成了凤明阳。他曾经享受到的一切都随着他们身份调换的事曝光而消散了。曾经凤明阳是他的追随者,拥护者,是要拥护他得到太子之位的人,而现在则是变成了他要拥护凤明阳上位……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因为太过惊愣了,所以凤乾阳迟迟没有反应。 皇后却是面色一沉,眸色阴沉的看着他,冷声问道:“难道你竟然不愿意?明阳才是本宫生的中宫嫡子,那太子之位本来就应该属于他。是你的母妃害了他,是你害了他,你要弥补他不是应该的吗?这太子之位本来就应该属于明阳,现在让你拥护他,辅助他,不过是看在你我母子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罢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不识好歹!她说他不识好歹!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她还记得她曾经对他说过什么话吗?她以前明明说这个位置是属于他的,叫他不要让给凤明阳,可是现在知道凤明阳才是她亲儿子,她立刻就翻脸了,毫不顾念多年的母子之情! 凤乾阳心里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不只是针对凤明阳,连皇后他都恨上了,眼底的黑雾似乎就要喷涌而出,可是在最后一刻又强硬压了回去。生怕眼前的人会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飞快的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的浓浓恨意。 “母后误会儿臣了,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他轻声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本宫心狠了?明阳才是本宫的儿子,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却代替他享受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是你抢走了他的一切,身份地位,还有本宫的母爱!现在真相查明了,难道你不应该补偿他,本宫不应该补偿他吗?”皇后逼问道。 “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母后误会儿臣了。母后说得很对,这些年是儿臣夺走了八哥的一切,虽然是母妃的错,但儿臣也有罪孽,所以儿臣理应赎罪。若是母后觉得让儿臣拥护辅助八哥可以偿还儿臣和母妃的罪孽,那儿臣愿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皇后说道。态度真诚,语气真挚,无可挑剔。 皇后只盯着他却不说话,凤乾阳垂在身侧被宽大袖笼里的手紧握成拳,四个指甲紧紧的掐入了手心里,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两人对视了半响,母后眸光一软,面色一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乾阳,你是本宫养大的儿子,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有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本宫对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断了请,绝了心,不管不顾。只是,只是你也应该明白体谅本宫的心情,明阳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之所以如此,全都是因为柔妃给他下的毒,是柔妃害了他。本宫不能不尽全力的弥补他,补偿他啊!”说着说着皇后眼眶一红,似乎就要落泪。 凤乾阳扯了扯嘴角,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嘴上却说道:“母后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正是儿臣所想。儿臣愿意和母后一起补偿八哥。以后儿臣一定唯八哥马首是瞻。” “好,本宫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本宫看着你长大,总算是没有看错你。”皇后满意的连连点着头,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说这些事了,你的大婚之期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本宫依然会为你筹划大婚,让你风光迎娶贺家小姐的。” “儿臣多谢母后关爱之心。”凤乾阳又行了一个大礼。 才说着玳瑁忽然就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凤乾阳见状心猛地一跳。 皇后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问道:“玳瑁,你这是怎么了?” “娘娘,宁王殿下带着宁王妃进宫到长春宫给娘娘请安了!”玳瑁难掩高兴的笑着说道。 皇后面上顿时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激动之色,眼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深深的刺痛了凤乾阳的双眼。 “娘娘,奴婢可不敢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啊,娘娘盼了这么多天才终于盼来了宁王,奴婢听到这消息就等不及先一步进来禀报了。奴婢估计他们很快就到长春宫了!” 皇后激动得站了起来,有些急不可待的说道:“快,快让人去准备明阳爱喝的茶水,热汤,点心,还有准备好暖手炉。” 玳瑁笑着说道:“娘娘放心,这些奴婢都命人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怠慢了王爷和王妃的。” 凤乾阳还跪在地上,温暖的大殿却让他觉得寒冷刺骨。 拖了好几日凤明阳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带着阮伽南进宫拜见皇后。 虽然真相如何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但是明面上毕竟是才知道不久,若是真的立刻马上就毫无芥蒂的去相认,有个脑子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所以才不得不拖了这么多天。倒不是说想防着谁,或者说是忌惮凤乾阳,只是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因为这个给了凤乾阳翻身的机会,那就真真是不值得了。 他和母后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被揭穿之后才知道这件事,两者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带来的影响也很大,结果也不一样。 还没有到长春宫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从旁人的嘴里听说了凤乾阳也在长春宫了,但是两人进了长春宫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装出了一副意外惊讶的样子。 阮伽南发现他们面对凤乾阳那是得分分钟戏精上身,随时随地准备开演。以前面对柔妃的时候也是如此,好不容易柔妃给解决掉了,这个凤乾阳还要多久才能做掉呢? 凤明阳走进来看到凤乾阳惊讶意外之后便是眉头一皱,上前便要拉他起来,“八——九弟,你怎么跪在地上,现在天气转凉了,跪在地上膝盖多冷啊!若是受寒了怎么办?不是刚好一点。” 皇后见状不由得轻声责备道:“是啊,看本宫,真是年纪大了,说着话都忘记让你起来了。你这孩子也是的,本宫不叫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自个儿起来呢?来到这长春宫难道还当自己的外人吗?” 凤乾阳忙站了起来,笑着对凤明阳说道:“没事的,我做错了事,在求母后原谅呢。不过现在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和母后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两兄弟以后有时间再说。” 凤明阳正要说什么,皇后却先一步说道:“这样也好。你身体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回回府好好养着吧,毕竟也快要大婚了。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了。”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凤乾阳行了礼之后对凤明阳歉然的笑了笑才退了出去,但是走出长春宫大门的门槛之后他却背对着长春宫站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若有似乎的欢笑声,紧了紧手才大步离开了。 玳瑁也适时的退了出去守在了长春宫外,给时间娘娘和宁王母子团聚。 皇后看着凤明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让凤明阳无奈不已,哭笑不得。 “母后,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咱们不是早就相认了吗?”这都十几年了,母后怎么表现得好像她真的是才刚知道真相不久的样子啊。 皇后含泪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这能一样吗?以前是偷偷摸摸,现在是光明正大!” 差别可大着了。 “那现在不是应该高兴吗?母后怎么还哭起来了?” 阮伽南懒洋洋的说道:“母后这是喜极而泣。” 皇后一听立刻就附和道:“还是伽南明白我的心情。” “好好好,喜极而泣,喜极而泣。母后现在身子没有什么问题吧,这几日可还好?” 皇后拉着他的手说道:“好,我现在的状态是最好不过了。” 和自己的儿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相认了,能不好吗? “母后,方才凤乾阳来做什么?”阮伽南问。 皇后神情一淡,“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过来确定一下了。他现在还指望着我呢。” 阮伽南想了想顿时就明白了。也是,现在凤明阳的处境可不太好。 皇后摆了摆手,“不管他,现在他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才出了这么多的事,皇上又要他将婚期提前了,他这会儿的心思会全部放在婚事上。若是婚事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他可就得罪贺家了。现在贺家可是他手里最大的筹码,只要拉拢好了贺家,他会慢慢重新站起来,活跃在朝廷上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看了眼凤明阳。 凤明阳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由得扭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看到他这表情她就知道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了,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凤明阳想起了刚才凤乾阳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和浓烈的恨意,眉头一蹙,提醒道:“母后,凤乾阳这人心性凉薄,柔妃死了他连滴眼泪都没有流,现在你又表现得如此……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母后务必要小心一些。” 皇后听到他这关心的话很是高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着了他的道的。”说完皇后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凝重的说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父皇很有可能会在他大婚之前将他封王!” 阮伽南很是惊讶。 封王?好好的,这个时候封王做什么?皇帝是准备扶持凤乾阳和凤明阳对打吗? 凤明阳倒是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和意外,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母后这个消息是从哪来的?可靠吗?” “你不用管我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但这个消息可靠,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有八成。如果你父皇真的这么做,那他的心思就很值得揣摩了。你要小心。”皇后叮嘱提醒道。 皇上没有对凤乾阳失望放弃,反而打算封他为王,除了献王,那他就是第二个尚在世就封王的人了。这要是真的,朝廷上的大臣会如何看待可想而知。他现在是陷入了低迷,但若是封王,紧接着又和贺家结盟,那就不一样了。而且皇上的用心也很值得人怀疑。 阮伽南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皇帝有阴谋啊,这不是嫌事儿不够大,嫌水不够浑浊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封王 凤乾阳带着一身戾气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在大门前,他抬头看着上方的匾额,上面原本应该是八皇子府,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九皇子府。看着那个九字他越发的觉得讽刺了,以前可是凤明阳的府邸叫九皇子府,后来就变成了宁王府。现在他府上的匾额换了,他的身份也换了,却比之前更加不如了。这可真是讽刺。 他看了一眼便面色阴沉的低着头匆匆的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他还没有大婚,也没有什么侍妾,倒不是他不喜欢女色,只是为了名声,所以才不得不如此而已,不过他对女色也确实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上的一些大臣才对他抱有希望,选择站在他这一边。毕竟他就算大婚了,身边也只有一个正妃,按例,他是皇子,后院除了正妃,还有两个侧妃名额,除此之外其他的夫人侍妾名额不限,只要不太过分,也是没人会管的。 一个皇子的侧妃,夫人侍妾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但若是他成为太子,将来继承皇位,那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冒险的行为,但自古以来,泼天的富贵哪个不是冒险得来的。还指望老天爷送上门不成? 所以对于有些有心钻营的大臣来说,他后院空置的位置就是他们家族的机会。 和宁王府一样,九皇子府的人口也不是很多,对下人的管理凤乾阳也是十分严格的,回到显得有些寂寥的府里,他直接去了书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朱先生听到下人说殿下回来之后就去了书房,又知道他是从宫里出来的,一下子就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了。 他正要转脚步去书房就看到有人匆匆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他问。 见是朱先生,匆匆走过来的人脚步一停,恭敬的说道:“朱先生,方才有个乞丐送了一封信到府上,指明是给殿下的,说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将信送过来,其余的却是一问三不知。” 朱先生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忙双手将信奉上。 信是很普通的信,外面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有些奇怪。往日有人给信殿下哪个不是精心准备,送到手上的信甚至还时常染着名贵的香气。可是像今天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连个字都没有。 朱先生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而自己又恰好要去书房,便说道:“我正好要去见殿下,这信就交给我吧,我会亲手交给殿下的。” 送信的人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府上的人都知道这个朱先生是殿下最信任的人,甚至连总管对他也是礼让三分,他们这些下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如此就劳烦先生了。”送信的人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朱先生拿着信走到了书房,书房房门紧闭,他伸手敲了敲,“殿下,是小人。” 听到朱先生的声音,凤乾阳到底是让他进来了,“进来吧。” 朱先生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妥,他也没有急着问,而是走了过去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小人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一个下人,说是有人将这封信送到了府上,说是给殿下的。小人就擅作主张带了过来。” 凤乾阳看到书案上的信眉头一皱,却没有动手要拆来看的意思,“可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朱先生摇了摇头,“下人说是一名乞丐送过来的,是拿了银子办事的人,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凤乾阳定定的盯着信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有些不耐单的说道:“既然这样你就代替我看看吧,看看到底是谁送来的,神神秘秘。”他压根就没有把信放在心上,觉得不出意外也是些不重要的事,浪费他时间。 朱先生倒也不推辞,这样的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他自然的拿起了信,很快就拆开了,手微微一抖,折叠起来的信纸便抖开了。他的视线落在信纸上,很快就瞠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疑之色。 凤乾阳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刚松开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的字并不多,朱先生一眼便看完了,听到他的话不禁神情有些复杂凝重的看着他,沉声说道:“殿下还是自个儿看吧。”顿了顿又提醒道:“不管殿下看到什么,还请殿下一定要冷静,毕竟此事尚未确定是真是假。” 凤乾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手上的信扯了过来,也不担心会扯坏了。 “什么东西——”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扫到信上的内容而戛然而止,还带着一丝阴霾的双眼霎时间睁大到了极致,死死的瞪着信上的字,目眦欲裂,眼里迸射出了骇人的光芒。牙槽紧紧咬着却还是隐约听到了因为极度愤怒面颊肌肉不受控制,上下牙齿碰撞而发出的咯咯声,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着,力度之大,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信撕成碎片一样。 他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切,时光倒流一般在他脑海里重来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今天在宫里,在长春宫。他跪在皇后面前,卖乖讨巧,装孙子,他以为自己很成功,把人糊弄过去了,结果却不想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耍戏的猴子! 越是想凤乾阳脸上的神情就越是恐怖,狂怒和怨恨交织让他扭曲又满是阴鸷。 饶是朱先生看到他现在如此恐怖的样子也有些发颤,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开声劝说。若是信上所言是真的,那殿下心里如此愤怒也是可以理解。任谁被人当成傻子一样耍心里也会不舒服,更不用说是被一个自己以为一直拿捏在手心里,掌控了他生死的人耍。殿下自以为掌控了别人的生死,结果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别人手里的玩偶。 这种巨大的落差耻辱感普通人尚且不能接受,殿下就更加不用说了。 一时间书房的气氛都凝结了起来,压抑,令人窒息一般,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令人窒息的气息在蔓延,如同紧绷的琴弦,轻轻一碰便会猛然断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先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舔了舔唇,有些迟疑的,小心翼翼的道:“殿下——” 他才出声,凤乾阳便猛的挥手将书案上重新布置没多久的东西又全部扫落到了地上,面容扭曲,眼里的恨意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他转身又将身后柜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多宝格的珍宝也一一被他亲手砸到地上,砸了个粉碎,他如同疯了一样在书房里狂砸着,书房里不断的传出了一阵阵砸东西的声音,但是外面的围着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的。 没多久布置讲究的书房便被凤乾阳自己亲手砸了个稀巴烂,不管是书房里的瓷器摆设,还是椅子桌凳柜子,通通都被他砸了,书房里乱成一团。 朱先生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任由他发泄着。书房砸了就砸了,再布置就是了,看来殿下已经选择了相信信上的内容,不然的话也不会发如此大的火。他追随殿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如此盛怒。 将书房砸了个遍凤乾阳自己也没有好到哪来去。他站在一片废墟中剧烈的喘着气,满腔的怒火也不知道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番发泄而有所消退,反而在眼底越积越深,最后和眼底的阴霾之色融为了一体,浓稠黑沉,仿佛随时能吞噬人的妖兽一样,发出了骇人,令人觉得刺骨的光芒。 书房里寂静一片,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喘息声,尤其诡异。 良久之后他才发出了一声嘶哑低沉又诡异的笑声,像是沙子用力的划过光滑的瓷器一样让人头皮发麻,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凤明阳,凤明阳,呵呵呵……此仇不报,我凤乾阳誓不为人!我们不死不休!”他阴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显然是恨到了极致。 朱先生皱了皱眉,看着似乎陷入了魔怔中的殿下,心里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说殿下和宁王本来就不死不休,但……朱先生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但是很快他就想通想明白了。如此也好,起码可以让殿下走出之前的心魔之境,定下心来打起精神和宁王斗。 等凤乾阳诡异的笑声停了下来之后他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冷然,面容依然高贵俊雅,可是细看却会发现他和之前已经有些不同了,整个脱胎换骨了一般。 “朱先生让人进来收拾,重新布置书房吧。只是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还需要先生盯着下人,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他淡淡的说道。 朱先生上前了两步拱手道:“殿下放心,小人会办好此事的。”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关心的问道:“殿下现在可还好?” 凤乾阳听到他的话,嘴角扯出了一抹扭曲又怪异的笑容,“好啊,本殿下怎么会不好呢?再好不过了。” “那信上所说是否要派人去验证一番?”朱先生问。 他手一扬,“不用了。信上所言怕是真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被人当成了傻子一样耍,在他们眼里,我怕是已经成了耍戏的猴子了吧?也不知道他们看得可还满意。去查查信是谁送过来的。对方既然能知道这件事,还写信告诉了我,那和凤明阳定是敌对关系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能将对方拉拢到我们这边来也是好事一件。而且说不定对方手上还有别的更加有用的消息。” 朱先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道:“殿下言之有理。小人稍后就吩咐人去办。” 凤乾阳点了点头,看了眼残败不堪的书房眉头皱了皱眉说道:“这书房怕是暂时不能用了,你尽快让人重新布置好,今日我便先挪到正屋里去吧。” 朱先生点了点头,“书房小人会命人尽快恢复的,殿下放心。” “嗯。”凤乾阳应了一声负着手神色平静得走了出去。 朱先生站了一会儿才走到了书案前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张纸,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纸上的十多个字。 透过书房外照射进来的日光,纸上十多个字清晰的暴露了出来:换子之事宁王和皇后早已知晓。短短一句话对殿下来说却是当头重重一棒,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也都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难怪柔妃会突然一败涂地,难怪殿下会被打得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原来宁王和皇后早就已经知道了柔妃做的事。那他们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只是为了蒙蔽殿下和柔妃,麻痹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放松警惕,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再狠狠出击。 果然就让柔妃就这么折了,死了之后还被降了妃位,这对一个妃子来说是何等的侮辱,对一个皇子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啊!殿下和柔妃自以为谋划了这么多年,却不料早就被人看穿了,摸透了。 不只是殿下,怕是所有的人都小瞧了宁王啊! 想想朱先生却是有些心惊了起来。 宁王如此隐忍,有手段,有心计,有谋略,太子之争殿下想要获胜怕也是要历经艰险啊! 好在现在殿下还有贺家,只要大婚,迎娶了贺家嫡小姐,和贺家绑在同一条船上,殿下的处境也就能扭转了。 朱先生摇了摇头转身去吩咐人收拾书房重新布置了。 凤明阳和阮伽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凤乾阳知道了。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就是了。做过的事迟早都会被人发现,不可能一直隐瞒的。 凤乾阳的大婚日期定了下来,宫里宫外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贺家也同样如此,每天上门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贺家对这门亲事到底还是没有要放弃的,所以对于贺梅芩的亲事自然是十分的上心了,加之她又是嫡小姐,要准备的就更多了。贺家每天客人络绎不绝,下人也来往不绝,出出入入置办各种大婚需要的物品还有嫁妆。 燕京城里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而重新热闹了起来,早些日子宫里传出来的惊天丑闻似乎也慢慢的淡出燕京百姓的茶余饭后。 偏偏就在所有的事情都平静了下来的时候皇上在上早朝的时候突然就宣布要封九皇子为王爷,封号为康!皇上这一举动,朝野震惊又意外,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在换子之事爆出来,又处死了柔妃——哦,不,柔嫔之后竟然会将九殿下封为王爷!这、这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皇上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嫌朝廷上不够乱,嫌几个皇子之间关系太和睦了?觉得皇室太安静了? 有些大臣心里隐隐的某些想法越发的确定了。 紧接着皇上又说另外还没有封王的几个皇子也一并封王。四皇子为廉王,五皇子为容王,六皇子为煜王,至此,皇上尚健在的几个皇子通通都封王了,没有遗漏一个。 对这几个皇子来说封王来得毫无征兆,感觉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饼给砸中了。个个都一脸呆愣,迟迟反应不过来,都傻住了。多年的心愿突然就实现了,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几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五皇子甚至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手臂上的疼痛让他的神智终于慢慢回笼,意识到这并不是梦,是真实的! 他终于封王了,终于不再是一个皇子了!迟来的狂喜霎时间卷席了全身,让他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四皇子也是同样的心情。两人激动不已的跪在地上高声喊着谢恩。 倒是六皇子,显得冷静多了,还飞快的蹙了蹙眉头,见两人跪下了,他也跟着跪了下来谢恩。 不管如何,封王都是一件好事。 封王事件里受益最深的自然就是凤乾阳了,因为封王,之前因为换子之事而有些寸步难行的处境立刻就变了个样。这件事已经充分体现出了皇上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柔嫔的事而受到迁怒冷落,甚至被放弃。相反,因祸得福,皇上这个时候,在他大婚前封王是什么用意不言而喻。 皇上在向众人表明态度,他对凤乾阳这个儿子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厌弃过,一如既往的寄以厚望。 大家都想知道宁王对此有什么看法和不满,但是宁王表现得很是正常,甚至在早朝上笑着真心实意的恭喜了几个皇子,包括了新上任的康王殿下,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而皇后那边也没有表现得失常,让大家很是失望。 不过大家心里也在猜测,是不是皇上私底下已经安抚过皇后娘娘和宁王了呢?不然的话这么大的事,这两位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管别人怎么想,凤明阳和皇后是该干嘛就干嘛,完全不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刺杀 凤乾阳封王除了凤乾阳自己就是他的追随者最高兴了,还有贺家也是。原本还担心九皇子会因为换子之事受到影响,会遭遇到皇上的冷落,厌弃,以后得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挽回颓势。但是没有想到峰回路转,皇上不但没有厌弃他,反而将他封为了康王! 虽然其他三个皇子也同时封王了,但都是在九皇子被封王之后才封的,这就有些差别了。在外人看来,这是皇上将九皇子封为康王了,顺带再给其余三个皇子封王,九皇子是主,其他三个皇子是次,这体现了九皇子地位的不同啊!起码证明了皇上对康王的心态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变的。 所以贺家怎么能不高兴?没有封王的时候贺梅芩嫁过去只是一个皇子妃,但现在是康王妃了!贺家因为这件事越发的热闹起来了,拿着帖子上门拜访的人也愈加多了起来。燕京那些小姐,原本还在暗地里嘲笑过贺梅芩,觉得她即便是嫁给了九皇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谁知道九皇子竟然被封王了!所以大家都眼巴巴的凑上来巴结了。 贺梅芩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一向自持稳定也难以掩饰控制的露出了些许自得和骄傲。 康王府也一扫往日的沉寂活跃了起来,准备大婚,每天接待上门求见的各路客人,来往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啊! 相比贺家,康王府的热闹,门庭若市,宁王府就安静多了。虽然说不上大门紧闭,不过和康王府的门庭若市相比就差远了。时不时的有人在宁王府大门前经过,试图窥见什么,奈何宁王府的大门要么就是紧紧闭着,要么就是开了道小门,还有人把守着,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大家都在心里怀疑宁王是不是受到刺激了,所以才躲在王府里不见人了?毕竟这康王现在和宁王的关系确实是有些尴尬的,不管换子之事和康王有没有关系,他知不知道,可柔嫔是他生母无疑,宁王又因为柔嫔的关系才中了奇毒,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现在看到他居然被封王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被人认为是受了刺激躲起来不见人的宁王殿下此时正裹着披风在王府后院花园里的十字亭里煮着酒,阮伽南坐在一旁看着他优雅的动作,时不时的和他聊两句。 “王爷,大家都说你受刺激了,所以躲起来不见人呢。”阮伽南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道。 凤明阳专心煮着酒,头也不抬,听到的话倒是回应了一声,“嗯,本王确实是受刺激了。不过倒不是受了他们嘴里的刺激,让本王受刺激的另有他事。”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哦?是什么事?” 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受刺激的?没有吧? 他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最近王妃冷落了本王,让本王夜里深觉得被窝冰凉,彻夜难暖,让本王夜不能眠。” 阮伽南面色顿时一僵,“说什么呢你。” “王妃这是想要装糊涂了?本王明明是王妃的丈夫,亲亲爱人,王妃理应处处照顾本王,不想王妃竟然为了一个小子,让自己的丈夫独守空房,实在是不应该啊!”凤明阳叹着气说道。 阮伽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够了啊,我不就是陪着凤渝琉这小子睡了两晚吗?你至于吗你。你让让自己的侄子怎么了。” 不知道的人听到他这话还以为是她红杏出墙了呢。 他挑高了眉,“两晚?”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凤渝琉被凤渝辰带回献王府的时候受了惊吓,原本是要在献王府待两天的,但是晚上他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凤渝辰没办法了,在他哭得声音都沙哑,气都喘不上来的时候只好把他连夜送回宁王府了。 在阮伽南怀里他倒是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但是有个问题又来了。他不肯自己睡,丹青陪着也不行,非要阮伽南陪着才肯安静下来。那时候夜已经深了,总不能一直这么闹下去,阮伽南也没有多想就决定留下来陪着他了。凤明阳当然不是很高兴了,但他一个大人,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吧?于是他就想着说左右不过一晚,陪着就陪着了,这夜也过一半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谁知道啊,这凤渝琉就赖上她了。夜里非要缠着她,不然就一副被吓得面色发白,惊惶不安的样子,哭闹不止。阮伽南没办法,只好继续陪着他了。 这下凤明阳就不高兴了。 凭什么啊,凤渝琉又不是他的孩子,凭什么还要霸占他的妻子啊,凤渝琉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说是叔侄,可是往日并没有任何来往。现在因为父皇的关系养着他也就算了,他还来和自己抢阿南!实在是不能忍受! 凤明阳强烈的动了要将凤渝琉送回献王府的念头。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什么都可以好了,所以也就不要赖在宁王府不走了吧?他有哥,可以照顾他,做什么非要赖他们夫妻? 阮伽南听出他语气里的浓浓的怨气,脸上不由得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心虚了起来。 咳咳,好吧,好像不只是两晚,但也不多啊,四晚而已!他好意思跟一个孩子计较吗?再说了,也不是她想这样啊,凤渝琉被吓着了需要大人陪,他又粘她,她还能狠心丢着他不管不成?他自己睡几天也不是多大的事啊,是吧。 “他在我们这里也住许久了,我们找个日子送他回献王府吧!”他淡淡的说道。 阮伽南闻言顿时无语了,木着脸看着他,“你用得着这样吗?” 凤明阳理直气壮的道:“怎么?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了?你也不想想,他和我们非亲非故的,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照顾他啊!而且我们也照顾他这么一段日子了,足够了。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生活,他总不能一直生活在宁王府,他还有亲人在,这成何体统?他一直在宁王府,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献王府的人?” 父皇让他们两个尚未生育的夫妻照顾一个孩子本来就不妥。他们照顾了这么久也仁尽义尽了。 若是没有影响到自己的生活,留着凤渝琉倒也无妨,但是现在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所以必须走! 再说了,送回去又不是不来往了,以后若是喜欢,可以时常过来宁王府玩啊,不一定就要住在宁王府。 阮伽南皱了皱眉头。 他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献王府不是没有人了,凤渝辰已经快十六岁了,可以说是一个大人了,是凤渝琉的兄长,长辈。照顾凤渝琉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凤渝辰来。若是凤渝琉偶尔来宁王府住上几天倒是无妨,但若是天天长期住在宁王府,把宁王府当家了,这就不妥了。 她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话倒也有道理。” 他眼里升起了一抹光亮,她答应了? “你答应了?那明天——不,今天就将凤渝琉送回去吧!”他高兴的说。 “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她再次无语了。 他一本正经的点头,“着急啊,就这么决定了。”他说着就要叫人去办这件事。 阮伽南忙拦住了他,“行了,还是明天吧,总得让凤渝琉有个准备,还要让人去献王府通知一声。这样突然送人回去,让外人怎么看?” “别人怎么看关我们什么事?” 她睨他,“那你刚才还说什么外人怎么看献王府?这样的话就不用送凤渝琉回去了。” 凤明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阮伽南让人去通知献王府了。至于皇上那里,就说是凤渝琉自己想回去的就好,而且这个时候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为了此事而责骂凤明阳的。毕竟他才将凤乾阳这个凶手封了康王呢,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凤渝琉小盆友知道自己要被送走顿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阮伽南费尽口舌才让他停了下来,但还是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那眼神让阮伽南觉得自己成了白雪公主里面的恶毒皇后了。 因为是最后一个晚上留在宁王府了,凤渝琉更是粘着阮伽南不放了,凤明阳板着脸心里十分的庆幸,也十分的确定自己将他送回去的决定是对的。 第二天一大早凤渝辰就过来了,他心里也是十分不好意思的。自己的弟弟让八叔八婶照顾了这么久,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也幸亏八叔八婶不是爱计较的人。 凤渝琉穿得严实,头上戴着狐狸毛做的帽子被阮伽南牵着手走了出来,扁着嘴巴,十分不高兴的样子,看到自己的兄长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相反还很嫌弃,暗地里瞪了他一眼。 哼,哥哥为什么来得这么早!他还想和八婶多待一会儿呢。 凤渝辰看到他嫌弃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日子渝琉让八叔八婶操心了,多谢八叔八婶对渝琉的照顾。”凤渝辰站了起来,恭敬的对阮伽南行了一个礼。 阮伽南笑了笑,“不碍事,渝琉很乖巧,很听话,也没让我们多费什么心。倒是带给我们不少欢乐呢,府上有个孩子也热闹许多。” 再说了,她也没有做什么,不都是有下人在吗?也就是凤渝琉有时候粘着她,要她陪着他玩罢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让八叔八婶费心了。” “渝琉,咱们回去了,哥哥已近让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你还小,现在就暂且和哥哥住一个院子。”凤渝辰对凤渝琉说道,还对他伸出了手。 凤渝琉抿着嘴唇后退了一步,一副抗拒的姿势。 凤渝辰尴尬了。 到底他才是他亲哥哥,还是八婶才是他血脉亲人?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阮伽南低着头轻声道:“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回家,以后你若是想八叔八婶了,可以随时让哥哥带你过来。你一直不回去,哥哥也会孤单难过的,你难道不心疼哥哥吗?” 凤渝琉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哥哥和八婶,这可真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最后到底还是被阮伽南那句哥哥也会孤单难过给打动了。他慢慢的朝着凤渝辰走了过去,但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阮伽南不由得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八婶送你回献王府,这总行了吧?” 凤渝琉立刻就咧嘴笑了起来,“好耶好耶,八婶送我回去!” 凤渝辰却是一愣,反射性的道:“八婶,这太麻烦——” 阮伽南一摆手,不容置疑的说道:“不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了,就是坐个马车,宁王府和献王府相隔又不远。就这样吧,不用多说了。” 凤渝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想了想觉得还是如此算了,不然他估计就得闹着不肯回家了。 凤渝琉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献王府的人将他的东西先一步拿上了马车,然后三个人才坐上了马车。 阮伽南是送他回府的,宁王府的马车自然得跟着了,她和凤渝琉坐在宁王府的马车里朝着献王府的方向缓缓的走了去。 今天燕京一大早就开始飘雪了,到他们出门的时候雪似乎越来越大了,两辆马车也不敢走得太快,因为突然下雪,街道上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人,安静了许多。马车扎在雪上发出了轻微的咿呀声,马车里暖烘烘的,凤渝琉紧紧挨着阮伽南,扒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也亏得阮伽南对他还有点耐心。 只是马车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阮伽南觉得有些奇怪,正要掀开帘子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却没有想到一道利箭嗖的一声夹带着寒冷白雪从马车外射了进来。她一惊,已经本能的动作敏捷的身子一侧,同时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凤渝琉用力一推。箭擦着凤渝琉的身子重重的钉在了马车壁上。 凤渝琉被这一幕吓得睁大了眼,呆愣着,黑亮的瞳孔里那只箭尾还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回事?”阮伽南厉声问道。 马车外似乎响起了打斗声,一会儿之后凤渝辰的声音才传了进来,“八婶,你和渝琉待在马车里不要动,有刺客!我们带的护卫不多,有劳八婶好好保护渝琉!” 她眉头一皱。 有刺客?这里可是燕京城的大街,怎么会有刺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皇亲国戚,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她看了眼被吓得缩成了一团的凤渝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待在马车里保护凤渝琉。 只是情况似乎比她以为的要严重些,很快凤渝辰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进来,“八婶,你快带着渝琉下马车找地方躲起来!他们人太多了,而且武功高强!待在马车上不安全了!” 阮伽南闻言立刻就带着凤渝琉从一个安全的角度迅速的跳下了马车。 马车外,铺满了白雪的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不少,淡淡的血腥味在飘雪中显得尤其的刺鼻。 阮伽南有些后悔没有带盛况了。 她原本是想着献王府和宁王府不远,而且又是在燕京城里,她送凤渝琉回去就回来,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但是没想到居然会遇上了刺杀,而且是这么大手笔的刺杀。这些人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手拿起了一柄落在地上的剑,她将一个冲过来的悔衣人三两下的就解决掉了,对凤渝辰大声道:“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你赶紧带着渝琉走!” 凤渝辰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分神道:“不行!这些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现在还不知道呢!我是男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果不是要送渝琉回府,八婶又怎么会遇到刺杀?即便真的是冲着她来的,但也是因为他们两兄弟这些刺客才找到了刺杀的机会。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别啰嗦了,我有自保的能力,这些人我足以应付,你赶紧带着渝琉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找帮手!现在立刻执行我的话!”阮伽南厉声命令道,说完就将凤渝琉推向了凤渝辰。 凤渝辰本能的接住了凤渝琉,低头一看,果然是看到自己的弟弟面色发白,神情惊恐不安,瑟瑟发抖着。一看他这样子他就知道了,他肯定是又想起了母妃被杀的那个晚上。 他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眼已经和灰衣人打在一起的八婶,看到她不慌不忙,神情镇定,动作敏捷凌厉,完全就是会武功,而且还不弱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八婶,你小心些,我会尽快让人来帮你的!” “快走!”阮伽南头也不回的道。 “八婶……”凤渝琉看着不远处的人,依恋的叫着。 可是阮伽南正和人缠斗在一起,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声,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着的是怎么才能让他们两兄弟先安全离开,因为她自己有信心能脱身她想着等他们安全了再说其他的,她也想过或许他们会多多少少受一点伤,可是她唯独没有想过事情会走向另外一个她从来没有意料过的结局。 第二百二十五章 伤痛 阮伽南见凤渝辰带着凤渝琉让献王府几个护卫护着朝着献王府的方向逃了去这才放开手和灰衣人打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诡异之处。这些灰衣人看到凤渝辰两兄弟走了,很快也朝着他们追了过去,对她却不恋战,更没有要置她于死地的想法,似乎目标是凤渝辰两兄弟而不是她一样。 阮伽南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凤渝辰两兄弟会招惹了谁,让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派人来刺杀他们?献王两夫妻都死了,按理说朝廷之上也没人会把两个孩子当眼中钉肉中刺吧?越是想她心里就越是觉得奇怪,觉得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她想分身追上去却一时难以脱身,这些灰衣人的武功都不低,没有想要击杀她的心思,却一心想要拖住她的脚步。 一会儿之后她更加肯定自己方才的想法了,这些人怕真的是冲着凤渝辰两兄弟来的。她有些着急起来了。凤渝辰的武功自然没有多好,又带着一个凤渝琉,若是护卫撑不住,他们就危险了。 她下了狠手,放弃了长剑改用了自己擅长打斗的方式,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迅速压下了局势,很快就将想要拖住自己脚步的人解决掉了。 她没有多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灰衣人直接朝着凤渝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们还没有出事。只是追了一段路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倒是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穿着献王府护卫衣服的人。她心里一沉,看了看四周的坏境,朝着一条偏离了主大街的路冲了进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条路是回献王府的近路,没有在主大街上看到人,她才猜想凤渝辰应该是情急之下选择了抄近路回献王府。 果然没多久她就听到了打斗声,她面上一喜,忙加快了脚步。只是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一幕她却不由得脚步一顿。献王府仅剩的两个护卫在和两个灰衣人打着,角落里,凤渝辰坐在地上,背对着她,她没有看到凤渝琉……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闪过了一丝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她没有多想就重新抬步奔了过去。献王府的护卫看到她脸上顿时一喜,原本还有些绝望的,现在心里的绝望立刻就被希望所取代了。 “宁王妃,一定要捉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走了!他们杀了小公子!”献王府的人悲愤的道。 阮伽南一震,反射性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时间多想什么。她眸色一沉,浑身气息一变,出手招招狠辣,步步紧逼了起来。 灰衣人看到她到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直想要找机会脱身,但是阮伽南可不会给他们机会。有了献王府护卫的配合,她很快就将两个灰衣人刺伤,并及时卸掉了他们的下巴,顺带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这才将人交给了献王府的护卫看着,自己则是回身。 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的脚步却迈不开了。 凤渝辰紧紧咬着牙关,面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眼球逼出了血丝,泪水似乎被什么困在了眼眶里流出来一样,眼神悲痛绝望,双手紧紧的抱着凤渝琉。 而凤渝琉双目紧闭,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今天刚穿上的新衣服染上了红色的血迹,胸口的位置还源源不断的有血流出来。 看到他身上的那个伤口阮伽南的一颗心重重的沉到了底。这样的伤口在一个孩子身上出现,孩子不可能还有生存希望了…… 她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了一样,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灌了铅一样,身子和脑子似乎已经分开了,完全不同步。 献王府护卫远远的站着也不敢上前去,低垂着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渝辰似乎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一样。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阮伽南,眼睛霎时间更红了,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八婶……” 阮伽南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抿了抿唇才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凤渝辰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把凤渝琉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双手用力的捉着他的衣服,哽咽着说道:“渝琉,渝琉,你不是一直说要找八婶吗?八婶现在来了,你不睁开眼睛看看八婶吗?她来了,你看看她啊,渝琉,哥哥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吧,你最喜欢的八婶来了……” 阮伽南顿时眼眶一热,忙撇开了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湿意逼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回头看着他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怎么会这样?渝琉怎么会……你有武功傍身,你身边还跟着护卫,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会让渝琉受了重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他们离开到她赶来也不过是短短的两刻多钟,这么灰衣人武功是不弱,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连这短短的两刻多钟都撑不住,以至于让凤渝琉被重伤,不治而死。凤渝琉身上的伤口可以说是一剑毙命,怕是灰衣人的剑直直刺入了他小小的身躯里。这样的伤大人尚且承受不住,他一个孩子又如何承受? 凤渝辰哽咽着抬起头,眼里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带着渝琉本来想从大街上回府的,可是那些人追得很紧,而且、而且想极力拦着我们……今天出门带的护卫不多,我担心会出意外所以就抄了这条近路……可是没想到这里也有人埋伏着……我们人手不够,我抱着渝琉的话没办法……所以就把渝琉放了下来,让他躲起来……等我察觉到危险冲过去的时候已经、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说着他掩住面痛哭出声,“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渝琉,是我没用!我怎么能把他放下呢,他那么害怕,那么害怕啊,可是我却丢下了他……” 当时渝琉还紧紧的抱着他的手不放,害怕得很,但是他却硬掰开了他的手,他还记得他当时脸上的表情,他的眼神惊恐又不安,明明害怕得想要哭出来,可是却又担心他,所以硬生生的忍住了。他还让他小心,不要受伤……他是他的哥哥,可是却没有保护好,让他…… 凤渝辰无比的后悔,悔恨得心都痛了起来,恨不得能回到那一刻,如果能回到那一刻他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放开渝琉。他对不起父王,对不起母妃,对不起渝琉!他还这么小啊,他才四岁多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做错了什么!有什么就宠着他来了啊,为什么还要杀了渝琉,为什么! 阮伽南心里也非常的难受疼痛,好歹凤渝琉也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一段日子,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子最容易打开一个人的心,即便刚开始因为献王和献王妃的关系她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相处下来,她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没想到…… 她重重的闭了闭眼,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了稍前她把他交给凤渝辰的时候,他看着自己依依不舍的眼神……以为不过是短暂的分开,却没有想到一转身便成了天人永隔。 如果,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不会让凤渝辰带着他先走。凭着她的能力,又有护卫在,凤渝辰也会武功,怎么样也不至于丢了他的性命啊!一步错,步步错,终究酿成大错……她当时怎么就觉得让他们先走会更安全呢?是她以为那些灰衣人是冲着她来的,是她以为因为自己的原因他们才遇到这样的事。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不简单,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去!” 凤渝辰的一颗心已经乱成了一团,脑子里全是渝琉闭上眼睛前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依恋不舍的喃喃叫着八婶的样子,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啊,父王母妃已经不在了,他只有渝琉一个嫡亲的亲人了,他连这么仅剩的一个嫡亲的亲人都保不住,他还有什么用,他还能撑得起献王府吗?凤渝辰悲痛至极反而开始深深的自我怀疑了起来。 阮伽南见他一动不动,眉头一皱,直接动手,趁他没有防备从他怀里将凤渝琉抱了过来。 “不要碰渝琉!”凤渝辰猛地抬头本能的吼道,就要伸手去抢。 阮伽南一侧身就避开了,沉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在这里伤心难过又有什么用?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做哥哥的责任,你心里还有一点想要为渝琉报仇的心思就先回去!我说了,这件事不简单,难道你想看着渝琉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凤渝辰身子一僵。 几个人正要离开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献王府的仅存的护卫有些紧张了起来,担心是灰衣人的同伙。但是阮伽南却是眉头一皱,迅速对护卫说道:“你们现在立刻带着这两个灰衣人从另一边走,不能和巡捕五营的人碰上!不然的话这两个灰衣人我们就不能私下审问了!” 若是被巡捕五营的看到,这两个灰衣人他们定要带走的!她可不相信那些人。 献王府的护卫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人拖着一个人飞快的从另一边离开了。 果然,他们的背影才消失,一队穿着巡捕五营衣服的人就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步军统领,负责燕京内城守卫治安等,他身后跟着的就是旗下的精锐人员,远比守卫外城的士兵来得精良多了。但是今天,在内城里,大街上,献王府和宁王府的亲眷遇到了刺杀,身为内城守卫的统领却迟迟没有出现,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谁信? 如果真的是他们没本事,那这统领之位不做也罢! 阮伽南眼里掠过了一道骇人的冷光。 统领看到他们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快步来到两人面前行了个礼,“卑职来迟,让宁王妃和公子受惊了。”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原来平时你们就是这么守卫燕京城的,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明目张胆的刺杀皇室中人,而你们身为内城守卫侍卫却迟迟没有出现。是不是哪天有人造反了,别人攻破皇城了你们才出现?这样的守卫要你们何用!”她厉声指责道。 统领面色一变,“宁王妃严重了——” “放肆!因为你们的疏忽,因为你们的无能,因为你们的玩忽职守,本妃和献王府两位公子才会遭遇到如此危险,甚至献王府小公子还被刺客所杀!你们却简单的一句严重了事?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心里除了父皇其他皇室子弟的命都如同草芥一样!本妃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守卫的燕京城,你们是不是想要造反!” “宁王妃——” 阮伽南却是再次打断了统领的话,“因为你们没有及时出现才让刺客得逞,杀了献王府小公子。本妃倒要看看到了父皇面前你这个统领还能说上几句话!此事不必再多说,有话等到了父皇面前再说个明白吧!现在你们立刻给本妃滚!” 说完她就这么抱着凤渝琉朝着前方走了去。 凤渝辰呆愣的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统领正要说什么却被他异常冰冷阴鸷的视线盯在了原地,心里不由得一沉。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城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凤明阳匆匆的从衙里赶了回来,直奔献王府。 献王府里,凤渝琉被安放在了凤渝辰为他收拾出来的屋子里,婢女已经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也清理过了。 他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小脸发白,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痛苦之色了,像是睡着了一样。凤渝辰紧紧的握着他冰冷僵硬的手死活不肯放开。阮伽南坐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眼里盛满了疼痛,甚至不太愿意去看凤渝琉那张苍白的小脸。 “见过宁王殿下。” 屋外传来了请安声,她愣怔的坐着也没有反应,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感觉像是在做一个噩梦,总以为只要醒过来就会没事了,那个小子还是会粘着自己,拉着自己的手叫自己八婶…… 凤明阳大步走了进来,看到她脸上的哀痛还有一丝自责,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他知道她心里其实很喜欢凤渝琉,或许一开始没有,但是这段时间几乎是日夜相处,早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可是现在凤渝琉却死了,即便不是因为她而死,但她在那里,她经历了,参与了这些事,可是她没有保护得住他,这会成为她自责的原因。 看了眼床上的小人儿,他的心情莫名的沉重。 没想到昨晚还有些怯怯看着他叫他八叔的小子现在已经不在了。 “阿南……”他走了过去轻轻的唤道。 阮伽南听到他的叫唤声有些迟钝的回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你来了。” 他轻叹了一声将她拥入怀里,轻抚了一下她的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阮伽南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腹部,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没事呢?凤渝琉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再也回不来,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可爱,圆润的孩子追着她要她陪着他玩了。如果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她一定不会答应将他送回献王府的,如果不将他送回献王府,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可是这么想着的同时她也清楚的明白,即使今天没有回献王府,那些人还是会一样找机会动手的。 他们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凤渝辰两兄弟来的,或许可以说是冲着凤渝琉来的。她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但是她心里有一种直觉,那些灰衣人就是冲着凤渝琉来的。不然他们不会只杀了凤渝琉,却没有伤凤渝辰。如果是冲着他们两兄弟来的,那凤渝辰今天也很有可能会活不了,可事实是他活了下来,而且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凤渝琉却一剑致命。 什么样的天大仇怨会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如果是献王两夫妻招惹来的仇家,那他们刺杀的应该就是凤渝辰,毕竟现在献王府就是靠他支撑着,只要他死了,献王府就倒下了。可是灰衣人杀了凤渝琉,足以证明他们不是因为献王两夫妻的关系才进行的刺杀。 她心里有个想法,这个想法却让她浑身发冷,心一沉再沉。 灰衣人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或者说是冲着他们两夫妻来的。皇上让他们暂时养着凤渝琉,如果在他们手上他出事了,那他们两夫妻也难逃责任。而且杀了凤渝琉,情感上的折磨远比利益上的损害要来得更深,更重。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值得怀疑的人没有几个有胆子,这么狠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大概只有一个人对他们两夫妻恨之入骨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会为凤渝琉报仇的,她定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非人折磨 献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了。宫里的人很快也都知道了,皇上为此震怒不已,燕京的人也哗然一片。这献王府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啊,先是献王和献王妃先后死了,这还没有多久呢,献王府的小公子也死了,还是被人当街刺杀而死的!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啊,堂堂皇室子弟居然被人当街刺杀死了,活像是有人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在皇室的脸上。 献王府里哀声一片。 阮伽南和凤明阳在凤渝琉的屋子里也不管外面的事,凤渝辰半天才终于回神了一样,放下了凤渝琉已经冰凉僵硬的小手,强忍着泪水和悲痛从床边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看着阮伽南哑声问道:“八婶,在我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你说这件事不简单……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听到他这么问,凤明阳眉头一皱。 阮伽南看到他冷静了下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凤渝辰听了她的话面色有些怪异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灰衣人很有可能是冲着你和八叔来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杀我和渝琉?” 早上的事很明显那些灰衣人就是针对他们两兄弟来的,多数的力量都花在了攻击他们两兄弟上。如果像八婶说的那样,应该全力攻击八婶啊。他想不明白,如果是冲着八叔八婶来的,为什么要杀他们两兄弟。 阮伽南神情有些复杂,“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他们是想借此来打击你八叔。父皇让我们两夫妻暂时照顾渝琉,若是渝琉在我们手上出了事,我们两夫妻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和责任。再有……”她顿了顿,“也有可能是对方想打击我们,因为渝琉很喜欢我们,若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了渝琉,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精神打击。” “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大哥大嫂已经不在了,按理说不会有人想要针对你们两兄弟,即便王府的尊荣还在,但是你尚未成年,对朝廷格局影响不大,不会有人冒险对你们出手。但若是想利用这件事来打击我和你八叔,那就能说得通了。” 凤渝辰听了她的话身形不稳的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神情呆滞。 所以八婶的意思是,因为渝琉喜欢八婶,八婶八叔也喜欢渝琉,所以针对八叔的人就想到了利用渝琉来打击八叔,或者说是想让献王府和宁王府成仇?那是不是说如果在母妃遇害的那晚,八婶没有救渝琉,渝琉就不会对八婶产生依赖,就不会这么喜欢八婶,也就不会住到宁王府去,和八叔八婶生活在一起,就更加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是吗? 难道是渝琉对八婶的喜欢,八婶对渝琉的疼爱最终害了渝琉吗? 凤渝辰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他该怪谁?怪渝琉不应该喜欢八婶,明明他们两家以前并没有多大的接触,渝琉以前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八婶,如果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如果没有母妃被害那天晚上的事,也就不会有渝琉依赖八婶的事了。怪八婶,怪八叔,怪他们自己不知道招惹了谁却让人报复到了渝琉身上,为了打击他们才利用渝琉,杀了渝琉? 还是怪他自己,身为兄长却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明明那些凶险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心大到将他放下?又抑或要怪策划了这件事,生出了要杀死渝琉来打击八叔八婶这样想法的那个人? 到底应该怪谁? 说不怪阮伽南和凤明阳,凤渝辰觉得就算自己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他怪的,刚才坐在床边,握着渝琉冰凉僵硬的手时,他是怪的,甚至是恨的。可是看着渝琉的小脸,他如何恨得起来,这是渝琉最喜欢的八婶啊,为了和八婶在一起,他甚至不愿意回献王府住…… 而且他也明白,这件事他们都是无辜的,最应该怪,最应该恨的应该是一手策划了这件事的人! 凤渝辰眼里闪过了强烈的恨意,突然噗通的一声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 阮伽南吓了一跳,反射性的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就要把他扯起来,“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轻易的对他人下跪?” 凤渝辰却用力的挣开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八婶,求你,求你一定要帮渝琉报仇!你既然怀疑这件事是冲着你和八叔来的,那你心里一定有了怀疑的对象!我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我也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为渝琉报仇!可是我清楚,依我现在的能力我怕是做不到,所以,求你了,八婶,你看在渝琉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帮他报仇吧!” 凤明阳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捉住了他的手臂硬是将他拉了起来,沉声道:“不用你求,我们都会为渝琉报仇的。你当我们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是白相处的吗?对渝琉,我们也是打从心里疼爱他,当他是亲人,又岂会看着他被杀而不管?” 阮伽南点了点头,眼底掠过了一道冷光,紧紧的盯着他冷沉的说道:“你八叔说得对,渝琉这个仇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报的,我以宁王府的名义起誓!我心里是有了怀疑,但到底是不是,还需要证实,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你真的想替渝琉报仇,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听我的!” 凤渝辰双手猛的紧握成拳,“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做,只要能为渝琉报仇!” 阮伽南抿了抿唇,目光幽冷,“我怀疑献王府里有其他人安插的棋子。渝琉要回府是昨晚临时决定的,也是临时派人来和你说的,可是今天却有人在路上埋伏了。这消息只能是从献王府上传出去的,宁王府里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我和你八叔和丹青,其他人都是今早才知道的。”所以不可能是宁王府的人把消息传了出去,那就只有献王府了。 是献王府的人和外面的人传递了消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证明她怀疑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把注意打到渝琉身上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伽南就满心的悔恨。她竟然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上想过,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狠心至此,用这样残暴残忍的方法来打击他们。渝琉也是皇室中人,也是他的亲人不是吗?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出手? 前世她执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务,也不知道接触过多少穷凶极恶,罪孽深重的人,但无论如何,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从不对无辜的孩子妇人下杀手。他们是雇佣兵,可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雇佣兵,所以他们在国际上的名声才会这么响亮,才会有无数各阶层的人找他们做买卖,甚至连总统都有。 她没想到怀疑的那个人会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渝琉也是他的侄子,他竟然能用上这样的手段。 是她天真了,她以为这个时空的人本性远比他们那个时空的人本性要好得多,因为这个时空还没有现代那样物欲横流,世风日下,自私自利,她以为这里的人宝保留着人性中最纯净的那一部分……没想到是她天真了。 她来到这里受到了阮府很多不公平的对待,但她也接收到了很多来自他人的善意。是这些人一点点的重拾了她对人性的失望,可是现在……她用力的闭了闭眼。 凤渝辰听到她的话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眼里涌起了一股戾气。 “献王府的事我们不好插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最好就暗地里查这件事。至于那两个灰衣人,交给我们,我会撬开他们的嘴。”她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 凤渝辰缓缓的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你对外就摆出已经和宁王府决裂了的样子吧!不然的话我担心背后之人会再对你下手。”阮伽南提醒道。 凤渝辰抿了抿唇,目光黑沉的看着她,“你心里怀疑的人是谁?” 阮伽南眉头一蹙,摇了摇头,“这个你先不用管,我确认了之后会告诉你的。” “帮渝琉报仇的事我一定要参与!”他固执的看着她。 她扯了扯嘴角,“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亲自报仇的。” 阮伽南和凤明阳和他商量好了事情之后才带着两个灰衣人离开了献王府。 在献王府附近打听情况的人看到宁王两夫妻似乎被人从献王府里赶了出来,还听到献王府的人说什么都是他们害死了献王府的小公子什么的,很快燕京就传出了流言,说献王府小公子只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宁王两夫妻的关系。是他们不知道招惹了哪里的仇家才让人上门来报仇了,结果献王府的小公子就遭殃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献王府和宁王府翻脸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本来献王府就够惨了,献王,献王妃都死了,现在连小公子也死了,就剩下一个未来世子和几个庶出的,也怪可怜。 阮伽南和凤明阳回到宁王府之后阮伽南直接去了谨言堂。 两个灰衣人已经被谨言堂的人呈大字型绑了起来,看到阮伽南还轻蔑的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谨言堂的人见状立刻上前往两人的腹部狠狠的揍了一拳,两人当即痛得干呕了起来。 阮伽南看着两人干呕着,缓了过来才走了过去问道:“是谁让你们来刺杀献王府小公子的?老实说出来本妃还能给你们一个痛快,不然的话定叫你们尝尝本妃的手段。” 其中一个灰衣人闻言立刻就冷嘲了一声,不屑而讥讽,轻蔑的从上往下睨着她,“就凭你?” 阮伽南顿时就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刺骨,“看来你们是不肯说了?” 两个灰衣人哼了一声,摆明了就是不合作。 她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来你们是不肯好好合作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站在阮伽南身后的人看到两个灰衣人猖狂的态度心里就一顿气,但是王妃没有动作他们也就忍着了。 阮伽南摆了摆手,“把东西准备好。” 谨言堂的人领命而去,留下的人很快就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屋顶投射下光线的地方,阮伽南施施然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两个灰衣人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脸上不见丝毫的担忧,反而有些嘲弄,恶劣的说道:“宁王府是没人了吗?宁王身体不好到了要自己女人出面的地步了?这样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用,要是我,我就宁愿去死了。不过想来宁王也习惯依靠女人了,呵呵呵。” “放肆!”谨言堂的立刻怒声喝道。 阮伽南扬了扬手,“稍安勿躁,你且看他们待会儿还能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本妃待会儿定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目光幽深寒冷。 出去准备东西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其中一样东西,两个灰衣人一愣,接着就狂肆的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弄讥讽。 “哈哈哈哈,宁王妃,这就是你的手段了?羊?你是知道从我们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准备换个法子,给我们来个烤羊肉好好招待我们,求我们告诉你吗?如果宁王妃愿意跪下来求我们的话,说不定我们一高兴就愿意告诉宁王妃了呢。” “是啊,不如就跪下来求我们吧!” 谨言堂的人听了两人的话是气得恨不得立刻去杀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 阮伽南不动如山,只是摆了摆手,谨言堂的人上前将其中一个灰衣人解了下来,转而绑到了一根圆木柱上,双腿用木桎固定,双脚穿过木桎上的两孔,露出了脚底板。然后端来了几个小罐子,罐子里散发出了阵阵香味。 被绑住的灰衣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宁王妃,看来你真的是打算烤羊肉来讨好我们,求我们啊!哈哈哈,宁王这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娶的女人也是个没本事的,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了,真是可笑啊!” 阮伽南不管他的笑声,抬了抬下巴,谨言堂一人拿着端上来的小罐子,一人拿着一柄刷子,两人一言不发的用刷子沾了罐子里的东西就往灰衣人的脚底板刷,一股甜甜的味道立刻就散发开了,是蜂蜜。接着又是其他的香料,很快地牢里就变得香喷喷起来了。 灰衣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涂完了脚底板之后阮伽南就命人把羊牵了过来,她伸手摸了摸干干净净的羊,脸上含笑的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刑罚,叫笑刑。本妃以前只听说过,但是没见识这种刑罚的厉害,听说至今为止,尚未有人能熬过这道刑罚的呢,今天就让本妃见识一下吧!” 说完她拍了拍羊,命人将羊牵了过去。 羊走到灰衣人跟前,闻到他脚底板上的香味立刻就凑了上去,伸出舌头就往他脚底板上舔了起来。 灰衣人被羊的舌头舔到的一瞬间,面色顿时一僵,眉头一动,被木桎固定的双脚本能的想要挣扎,但是木桎上的两个小孔刚好圈住了他的脚腕,根本就动不了分毫。所以他只能让羊不住的舔着他的脚底板了。 谨言堂的人一开始还不明白她这个刑罚的有什么吓人的,但是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 灰衣人刚开始还能坚持,但没一会儿就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一开始还极力隐忍着,可是很快就笑得越来越大声,不可控制的狂笑不止,一边笑着一边喘着气,眼泪鼻涕一起来,想停都停不下来。 没有体验过的人不会明白这种不可抑制的狂笑有多痛苦,比被人点了笑穴还要痛苦千百倍。 阮伽南坐在椅子上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面色都不变一下,甚至还让人送上了热茶,淡定悠闲的细细品尝着。 现代的医学分析证明,人在持续发笑时,会使肺中的氧气逐渐减少,从而失去呼吸能力,最后因为极度缺氧而窒息而亡。就算受刑罚之人生命力再顽强,最后也会因狂笑不止而导致收缩乏力、虚脱或昏厥,严重时还会影响小脑的正常发育。而根据古代历史记载,顶多半个小时受刑的人就会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一命呜呼。 肉体上的疼痛折磨,意志力强大的人可以承受,但是生理上的就不是意志力能控制的了。 从羊开始舔他脚底板,灰衣人的笑声就没停止过,半盏茶的时间刚过,地牢里突然就冒出了一股奇怪的,伴随着浓臭的味道,谨言堂的人一看才知道灰衣人竟然屎尿失禁了!几个人叹为观止,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刑罚能将犯人折磨到如此地步的!这些灰衣人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刺客,想来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但是现在…… 谨言堂的人看着面不改色的王妃,心里佩服不已。 见灰衣人面色不对,阮伽南及时让人拉开了羊。羊一离开,灰衣人的笑声就迫不及待的停了下来,灰衣人像是岸上搁浅的鱼一样张着嘴,嘴角流着唾液剧烈的喘着气。 “怎么样,本妃这刑罚的滋味还不错吧?如果你觉得脚底板不够,听说在肚脐上效果会更好。要不要试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了。”阮伽南含笑的问。 灰衣人惊惧惶恐的看着她,觉得她就是地狱来的恶鬼! “不说是吗?那就继续好了,若是本妃不叫停的话你自然是撑不了多久的,但是本妃的目的不是杀了你,而是要折磨你。所以每当你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本妃就会让人停下来,让你喘口气。哦,你想自杀?怕是不行的,因为你光是笑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和力气去咬舌自尽啊!”她目光幽冷的看着灰衣人慢慢的说道。 她说完见灰衣人没有反应,神色一冷,“再涂点让羊好好舔!” 她就不信他们真的能撑得住。在现代,连最优秀的特工都没办法撑得住这种刑罚,区区一个刺客更不可能了。 灰衣人惊恐的看着那只羊重新被牵了过来。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恐怕没人会相信一头羊,无害的羊能把人折磨到何种地步。 羊带着倒刺的舌头才碰上自己的脚底板灰衣人就崩溃的大叫了起来,“我说,我说!把羊牵开,把羊牵开!” 阮伽南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阴恻恻的说道:“若是让本妃知道你说了假话,本妃就让三只羊去舔你,两只羊舔你的脚底板,一只羊舔你的肚脐,或者再加两只羊去舔你的腋下,本妃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要尝试这种滋味!” 她的话让灰衣人瞳孔一缩,面色白得跟死人似的,吓得竟然又再次失禁了。 阮伽南眉头都不皱一下,看着还被绑在远处,同样被吓得面色发白,惊恐不安的灰衣人,笑了笑,“让他也尝尝这滋味,毕竟是同伙,总不能这苦只让一个人吃。” 被绑在原处的灰衣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折磨成这样子就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了,他还以为同伴已经答应松口了,自己不用受折磨了,没想到这宁王妃竟然还不放过自己。 他心一狠,就要咬舌自尽,却被守在一旁早有防范的人一把卸掉了下巴。然后睁着惊惧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到了同伴刚才的受刑的地方。 两刻钟之后阮伽南面容满是阴霾的走了出来,眼里闪着骇人的冷光。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夹枪带棍 献王府很快又再次办起了丧事,短短两个月之内就办了两场丧事,论倒霉的程度真是没哪家比得过献王府了。 献王府小公子尚未成年,按照民间习俗的话不会大办丧事,但奈何他是献王府的小公子,献王府又连连遭遇厄运,剩下的人也没有多少了。所以皇上怜惜,特命礼部负责操办,带有一定的安抚意味,所以凤渝琉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丧礼却也很隆重。 到了吊丧这一天,很多朝廷大臣都来了,当然了,品级高的自然不会亲自来了,而是让府中晚辈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特地来吊唁一个小娃子吧?但是有皇上的意思在,又不能不来人,所以府中晚辈来是最好不过的了。既不会得罪皇上,也不会丢了自己的脸面。 皇室中的几个皇子和皇子妃,还有各自的嫡子也都带着来了。几个已婚的皇子,目前也就宁王尚未有子嗣在,其余的少的像是煜王膝下也已经有了一名嫡子,一名嫡小姐,一名庶小姐了。廉王和容王就更加不用说了,廉王后院妻妾众多,膝下的子女也多,容王比不上他,不过也不差。 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也穿着素衣到了。 凤渝辰看到他们两人面色顿时一变,按照说好的对他们露出了仇视的表情,恨恨的瞪着两人,“你们来做什么?还嫌我们渝琉不够惨吗?” 凤明阳眉头一皱,“渝琉的死并非我们两夫妻所为,更非我们所愿。” “哼,八叔说得倒是好听,如果死的人是你的弟弟,八叔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凤渝辰怒声道。 一旁的凤乾阳听到他的话面色僵了僵,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凤明阳的弟弟不就是自己了,他这样说岂不是在诅咒他?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凤乾阳眸色闪了闪,半垂着眼眸试图从凤渝辰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却只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凤明阳两夫妻,根本就没有分一点的精力给自己。他垂下了眼帘,是他多心了,这件事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即便有两个人被捉了,但是他相信他们撬不开他们的嘴。 他闭了闭眼,静下了心来。 凤明阳冷着脸,“我知道你因为渝琉的死很难过,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对我放肆!我是你的长辈,大哥大嫂不在了,不意味着就没人能管教得了你!若是你再这样胡乱说话,我就代替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好好管教管教你!” “你没这个资格!如果不是你们渝琉怎么会死?我们献王府现在无依无靠,根本不会对谁造成威胁,那些人只能是冲着宁王府来的!因为渝琉在宁王府住了一段时间,所以就有人盯上了他!说起来都是你们害了渝琉!八婶,渝琉这么喜欢你,你却害死了他,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神情冷淡,“我看你八叔说得很对,你的确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一下了。渝琉被杀了,你不想着法子去找凶手,为渝琉报仇,却在这里胡乱攀咬我们,有你这样的哥哥,难怪渝琉会出事。那天我明明让你好好保护渝琉,结果你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渝琉却死了。你现在倒是有脸在我们面前叫嚣了,这样只会显得你越发的无能!” “八婶,你!” 凤乾阳见他们之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样子忙上前了一步劝道:“八哥,你就不要和渝辰计较了,他也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一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已。你既然是长辈,那就多体谅一下他现在的处境和心情吧,不要和他计较了。” 说完又去拉凤渝辰,“你也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这样怀疑你八叔啊,渝琉的事跟你八叔有什么关系?” 凤渝辰非常愤怒的用力甩开了凤乾阳的手,“哼,到底有没有关系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站在这里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这话倒是把在场的人都给扯进去了。 他说完也不管在场的人是什么脸色,径自黑着一张还有些稚嫩的脸转过了身,一副不想要再理会他们的模样。 因为凤渝琉只是一个小晚辈,所以凤明阳几个人倒是不用行什么跪拜之礼的,上了柱香就算完事了。只是上完了香却是不能立刻就走的,皇上已经说了,说献王府现在没有长辈,他们几个做皇叔的吊丧完就在献王府坐坐,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几个王爷是没有什么好帮忙的了,只是几个王妃却是有的,毕竟来吊丧的有不少的女眷。这次的丧礼献王的一个侧妃也出来招待女眷了,侧妃总比侍妾夫人什么的要高身份一些。 阮伽南和煜王妃坐在一块,煜王妃似乎有些自来熟,阮伽南不说话,她自己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八弟妹,你有没有觉得大哥这个侧妃有些不对劲?”突然,煜王妃压低了声音问道。 阮伽南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煜王妃看了一眼侧妃,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大哥这个侧妃脸上没什么伤心难过的表情呀?你看她的眼睛,脸上倒是一副难过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哪里有一丝难过的情绪?就差笑出来了。” 阮伽南眸色一闪,朝着侧妃看了过去,很快又收回了视线,淡声说道:“她不难过也是正常事,渝琉又不是她的孩子。少一个嫡子,她自己的孩子不就多一份利益保障了吗?” 煜王妃愣了一下才说道:“瞧我,倒是把这事忘记了。你说得倒是有道理。这侧妃可是生了一个庶子的。” 阮伽南幽幽的说道:“可不就是,现在就剩下渝辰这个嫡子在了。”如果连这个嫡子都没有了,为了延续献王府的血脉,皇上少不得得将这个王位传给这个庶出的儿子了。 煜王妃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面色有些怪异了起来。 两人坐着实在是觉得有些闷得慌,说是来吊丧的,但是大家的脸上没几个是真的露出了难过之情的,有些人甚至脸上还带着笑,让人看了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阮伽南,看着那几个坐在一起紧挨着头低声说笑的人,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猛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那几个小姐说道:“既然是来吊丧的,那就该有吊丧的样子!在别人的丧礼上说说笑笑,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吗?不如改日本妃让王爷去跟御史说道说道?” 几个说笑的小姐顿时面色一僵,然后又红又白,有些羞恼但是又碍于阮伽南的身份而敢怒不敢言。再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就更加不敢反驳了。 因为她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就凝结了起来。坐在另一边的贺梅芩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想了想便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 几个小姐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有夫人看了眼贺梅芩又看了眼阮伽南,眼珠子一转,说道:“方才这几位小姐大概是坐着觉得有些闷,所以就挨着聊了一会儿天。宁王妃见状就训斥了她们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 阮伽南闻言看了眼说话的夫人,“李夫人说话倒是有趣,怎么就避重就轻了?若不是她们嬉嬉笑笑,对死者和死者家属毫无尊重之意,本妃怎么会多事训斥她们?李夫人当本妃闲得慌么?” 李夫人面容顿时一僵,没想到她会丝毫不顾及李府的面子,竟然当众就这么反驳拆穿自己。 阮伽南虽然是宁王妃,但是燕京中很多夫人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一来她年纪太轻,而且以前在阮府也是个不得宠的,又不在燕京长大;二来,她平日很少和燕京中的贵妇来往,有些特立独行,这就导致很多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尚未大婚之前。所以对她很难有什么威严之感。 贺梅芩适时的充当起了好人来,“伽南,你也别太生气了。这几位小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年纪轻,不注意才失了分寸罢了。至于李夫人就更无辜了,李夫人想来也是想息事宁人,今天日子特殊,实在不适合闹起来。” 李夫人心里虽然有气,不过贺梅芩身份特殊,她也顺着阶梯下了。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贺小姐说得对,我正是此意。”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梅芩说道:“再过不久就是贺小姐和九弟的大婚之日了,今日贺小姐实在不应该来吊丧,若是因此冲了喜事,带来不祥之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贺梅芩面色一变,神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劝说阻拦你们闹事,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是啊,宁王妃,你这样就太过分了。贺小姐也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还诅咒人家?” “就是嘛,果然是小家子气,当了宁王妃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说得倒是轻松。到底不是在燕京长大的,在庄子上长大的,心性能好到哪里去都是极有限了。这贺小姐和康王马上就要大婚了,以后这皇室哪里还有她这个宁王妃的位置啊!” “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宁王妃才针对贺小姐?” “有可能。” 对于四周的私语声,阮伽南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贺梅芩轻笑了一声,但是很快又收敛了起来,神色冷淡,“我不过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一句,怎么就变成错了?你的好意是好意,我的好意就不是好意了?” 呃…… 大家顿时就尴尬了。回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好像、似乎也真的是在提醒贺小姐……只是她方才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诡异,所以她们才下意识的觉得她是在诅咒,于是就…… 贺梅芩面色也僵住了,眼底掠过了一丝恼怒,但是面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些许歉意的笑容说道:“那是我心急误会了,我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了,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我若是放在心上岂不是又成了那小家子气的人了?跟贺小姐比起来怕是更加的上不了台面了……”她有些刻薄的说道。 贺梅芩一口气差点没忍住。 这阮伽南今天是吃错了药了不成?怎么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棍的? 不过很快贺梅芩心里的那口气就下了。 凤渝琉,是因为今天是凤渝琉的丧礼,所以她心里难受吧?凤渝琉不管怎么说都在宁王府被他们两夫妻照顾了一段日子,现在死了,她难受也是自然的。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依然脾气很好的说道:“别人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放在心里。对了,前两天我见着若梨表妹了,她说你许久不曾回阮府了,还跟我说要是我见着你了,跟你说一声,让你抽个时间回去一趟,老夫人和姑父一直很挂念你呢。” 阮伽南眯了眯眼,看着她忽然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就劳烦贺小姐回头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贺梅芩被她突然有些阴森的眼神看得心一颤,眨了眨她却已经移开了视线。 “罢了,本妃瞧着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欢本妃在,那本妃就走好了,省得你们觉得本妃碍眼。”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煜王妃全程呆愣着,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 见她走了,她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哎,八弟妹,你……”见她脚步不停的走了,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追了上去,“八弟妹,你等等我呀,我也走了!” 哎呀,这个八弟妹怎么走得如此快,她都快要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阮伽南和煜王妃一走,屋子里的人都觉得莫名一松,自在多了。这宁王妃看似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不过有时候气势还挺压人,也实在是奇怪。 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就重新活跃了起来,大家都围着贺梅芩巴结着,谁叫她就快要成为康王妃了呢? 夜里,白天来献王府吊丧的人已经都离开了,献王府的下人也几乎都歇下了,只有灵堂里还有一两个下人在。 后院,刘侧妃的院子,刘侧妃对面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着急担心的问道:“你确定这件事不会出任何差错吗?凤渝辰真的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男人嗯了一声,“你放心,这件事王爷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你就安心等着你的儿子将来继承献王府吧!” 得到他的保证,刘侧妃脸上一喜,眼里露出了一丝狂热。 以后她的儿子就会是献王,而她就是高高在上的老王妃了!只要她的儿子当了献王,那她的身份必定会提升,成为王妃的,即便是老王妃,那也是王妃,而不是侧妃了! 当初就是因为这人给她许下了这样的诺言,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和他们合作,把凤渝琉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才能让凤渝辰和宁王反目成仇,孤立无援。接下来只要找机会除掉凤渝辰,那她的儿子将会是献王府唯一的男丁!唯一的继承人!皇上不会让献王府的血脉就此断了的,所以她的儿子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献王! “只要你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端倪就好。” 刘侧妃点着头,“自然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男人正要起身离开,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他神色一顿,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解,但很快就猛的睁大了眼,“不好!被人发现了!” 刘侧妃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被发现了……” “蠢货!你我都已经被人发现了!赶紧想办法让我离开,不然的话今天你我都逃不过这一劫!” 刘侧妃面色大变,失声尖叫道:“什么?我们被发现了?那这怎么办,若是被人发现,我、我……” 男人是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扇晕了,他气急败坏的道:“只要我顺利离开就万事大吉!” “哦,对,离开,离开,你得马上离开!”刘侧妃已经慌了神,乱了手脚,哪里还想得到什么办法。 眼看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一咬牙,决定试试,他不能坐以待毙了。 这么想着他立刻就冲了出去,刘侧妃呆了呆也追了出去,结果才走出去就看到自己的院子里里外外的被人给围了起来,凤渝辰面无表情,眼神阴冷的盯着他们,“刘侧妃夜里私会男人,与人私通,罪不可恕,将人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刘侧妃一听他的话神魂俱裂,尖声叫道:“凤渝辰你敢!我是你父王的侧妃,是你的长辈!你敢污蔑我,敢对我动手?” 凤渝辰冷笑了一声,“长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侧妃,不过是好听一点的侍妾姨娘罢了,谁给你的脸当我的长辈?你身为父王的侧妃,却淫荡无耻,趁着府上办丧事,竟然和外男私通,这本来就是死罪!我就算当场杀了你,传到皇祖父那里去,皇祖父也会夸赞我一声做得好!”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是你故意陷害我,污蔑我!” 凤渝辰却懒得和她多说了,“拿下!” 和刘侧妃见面的男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武功也不差,献王府的侍卫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他,眼看就要被他逃了。他一急,就要自己上去,却不料从侧面飞出来一个人,如同一道光影一样掠到了那人面前,不下三招就将人击倒在了地上,捏住了他的脖子一扭,只听到咔嚓的一声,男人便气绝身亡了。 刘侧妃吓得一呆,接着便惊恐的尖叫不已,双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她要完了吗? 凤渝辰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刘侧妃着急的说道:“你不能杀了我,我是你弟弟的生母,我为你父王生了子嗣的!” 听到弟弟两个字,凤渝辰面容有些扭曲,“弟弟?我的弟弟只有渝琉一个!而他,已经被你害死了!” 刘侧妃浑身一震,睁大了燕京,瞳孔一缩。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凤渝辰看着她惊惧不安的脸,压低了声音,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样,“我会让你和你的儿子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你敢害渝琉,我就要你全家都付出代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你不能!你弟弟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他,你放过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王的儿子啊!”刘侧妃不停的摇着头,然后跪了起来,紧紧捉住了他的衣袍下摆。 凤渝辰重重的甩开了她,“晚了,现在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要为渝琉报仇! “把她下去好好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见面。就算死,她也不能挂着献王府侧妃的身份死!免得玷污了我献王府!” 刘侧妃想要挣扎求救尖叫,却被人狠狠的堵住了嘴巴,呜咽着被人拖了下去。 院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凤渝辰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击倒男人的人面前,问道:“你……你是八叔派来的?” 天璇点了点头,“王爷和王妃担心献王府上的侍卫应付不过来让人逃了,所以让我守在一旁,看时机出现。” 凤渝辰抿了抿唇,“替我多谢八叔八婶。” 天璇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解决,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凤渝辰拱了拱手,天璇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看到他的身手,凤渝辰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的实力果然很弱,以后他要努力才行,不然怎么撑得起献王府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康王大婚 第二天凤渝辰果然是抽时间进了宫,将刘侧妃私通外男的事说了。刘侧妃并非普通民间女子,也是出身大家族,她的父亲也是朝廷上的官员,所以处置她不能像对待献王府里的那些侍妾,姨娘那样。皇上听了他的话震怒不已,又听说是刘侧妃勾结外人才害死了凤渝琉,只因为她想将自己的儿子推上献王之位,皇上大怒着直接说替已经过世的献王做主休了刘侧妃,至于刘侧妃则是交由凤渝辰自行处置。 凤渝辰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回到献王府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就处置刘侧妃,而是先将她休了,再关到地牢里。等凤渝琉的葬礼举行之后才将刘侧妃带到了菜市,丝毫不担心会影响到献王府的声誉,直接对外公布了这件事,然后当众对刘侧妃行了木驴之刑。 刘氏不是想让她儿子继承献王府吗?为此还不惜和外人勾结害死了渝琉,他现在倒是要看看有她这样一个母亲在,他还怎么肖想献王之位! 刘氏的娘家虽然心里气愤得不行,觉得凤渝辰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太过分了,丝毫没有顾念到两府之间的关系。他明明可以秘密处死刘氏的,却偏偏用了这么一个方法,不但让刘氏充满羞辱的死去,也让刘氏的娘家,刘氏的儿子也蒙羞,连门都不敢出。可刘氏是私通,处置她这件事还得到了皇上的允许,他们即便心里再气这个时候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将气往肚子里吞了。 这件事自然也成了燕京人嘴里热议的话题了。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在凤渝辰进宫之后凤乾阳很快就知道了献王府的事,准确点来说在那个人没有回来禀报他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露馅了。他不确定这件事宁王府知道多少,凤渝辰又知道多少,即便后来他听到消息说凤渝辰将凤渝琉的事都怀疑到了刘侧妃和她娘家人身上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吃过的亏太多了,再大意就真的很蠢了。 只是派去盯着献王府和宁王府的人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凤渝辰好像真的因为凤渝琉的事儿和宁王府的人闹翻了,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两府的人都没有再来往。在宫里碰见了,凤渝辰也是面色难看,看着凤明阳的眼神充满了仇视。对此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宁王府和献王府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异动,他不得不一边准备着大婚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又时刻警惕着,提防着。 转眼就到了康王和贺家小姐大婚当天。 如果说凤乾阳还只是一个皇子,那他的大婚规格场面自然是不能越过宁王去的,可是现在他是康王爷了,地位是和宁王一样的。加上柔嫔的事,然后凤乾阳自己的心理作用,他的婚礼看起来竟然比宁王差不了多少。而因为贺梅芩是贺家受宠的嫡小姐,她的出嫁自然是比阮伽南这个不受宠的阮府小姐要盛大,热闹得多了,光是嫁妆这一向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阮伽南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按理说她和贺梅芩算是表姐妹,日后又是妯娌,她应该去贺府一趟的,可她偏不。反而是看时间差不多了才随着凤明阳一同去了康王府。 对于现在凤明阳和凤乾阳之间的关系,朝中的大臣个个是心思各异。 “八弟来了,五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容王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的,看到凤明阳两夫妻立刻高兴的大声说道,脸上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可是这话听起来却是有些不顺耳。 凤明阳淡淡一笑,“五哥说笑了,九弟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不来呢?” 容王似乎也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一样,苦口婆心的说道:“虽然说你和九弟之间因为柔嫔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你就算有心结也是应该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两兄弟,以前感情又好,千万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而生疏,感情有了裂痕啊!父皇也希望你们能像以前那样相亲相爱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自然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咬着不放的。兄弟情始终都在,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九弟以前对我做过的事,这份情我也不会忘的。我还想着要找机会报答九弟呢。” 容王和旁边的廉王一听愣了一下。 报答?这…… 两人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奈何凤明阳脸上神色淡然,镇定自若,脸上不见丝毫异样。 阮伽南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另一边,活像是来参加丧礼而不是参加婚礼似的。 和她坐在一起的煜王妃见状在心里猜测她大概是心情还没有缓过来,想了想还是好心的开解道:“我知道你和渝琉那个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有了感情,他突然就这么被杀了,你心里肯定很难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想开点的好,可不能为了这件事抑郁于心,伤了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 听到煜王妃的话阮伽南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很想问一句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会抑郁于心的? 凤渝琉遭此横祸年纪小小就死了,她自然是十分难受的。但是事情也已经过去一段日子了,她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了。她不是那种会为了眼前一点伤心事儿一蹶不振,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的人。 人活着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都得向前看,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味的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甚至为此影响到了自己的身体和生活,无法振作的话,那还不如跟着死者一块去好了,也省得让其他活着关心的人跟着一起担忧。 再说了,她还没有帮他报仇呢,怎么能只顾着悲伤?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心里的伤痛也已经平息了许多。对凤渝琉她自然是觉得万分可惜的,如果他没有遭遇到这样的事,想来长大了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有担当,善良又正义的人吧?不管是他还是凤渝辰的为人都不像献王府两夫妻,这两兄弟起码心性上是正能量的,不像他们的爹妈。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若是那天他没回献王府,又或者是她让盛况跟着,没让他去办事,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多想也是枉然。 以后,宁王府会扶持着献王府,不让献王府倒下的。凤渝辰他们也会尽量护着,算是成全了他们夫妻和凤渝琉曾经的一段缘分。 “回来了,王爷迎亲回来了!” 外院传来的真真喧闹声,高扬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扭头对煜王妃笑了笑,“新娘子接回来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煜王妃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了,两人起身相携着走了出去。 廉王妃和容王妃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相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奇怪。 这六弟妹什么时候和八弟妹感情这么好,走得这么近了? 只是迎亲的人回来了,她们也没有心思去多想什么了,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着外院走了去。 凤乾阳今日大婚,脸上自然是盛满了喜气,一身红色的喜袍更趁得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风采无限。 领着新娘子进来之后看到人群里的凤明阳,他眸光闪了闪,竟然扔下了新娘子走了过去,一脸意外又感动的样子,“八哥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你……有八哥在,我这婚礼就更完美些了。” 在场的人看到他这举动,纷纷赞扬了起来,都说康王有风范,秉性也完全不像柔嫔,果然是皇后娘娘养大的。这宁王不计前嫌来参加婚礼可以说是因为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性子像皇后娘娘倒也不奇怪。难得的是康王也被皇后娘娘教养得十分好。 凤明阳笑了笑,“九弟大婚,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总还在的。” “你能这么说我就高兴,不用担心了。”凤乾阳一脸的感动,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九弟,有什么事还是稍后再说吧,你再不过去,这吉时可就过了。”六皇子煜王提醒道。 凤明阳也点了点头,“是啊,现在还是先拜堂要紧。” 凤乾阳哈哈大笑了起来,“难得咱们兄弟聚在一起,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吧!” 五皇子容王笑着道:“瞧九弟说的,不醉不归,你这洞房还要不要了?我们可不敢耽误了你的大事,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们几个做哥哥的是万万不能误了九弟你的大事的!” 四皇子廉王也取笑道:“就是,不然的话怕是九弟妹会不放过我们。” 不远处的贺梅芩听到这话即使盖着红盖头也不由得羞红了脸。 凤乾阳的脸上也适时的涨红了几分,似乎是被调侃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我就就先去拜堂了,你们随意,当是自己府上便是,若是有招待不周的,你们可不要怪我这个做弟弟的。” “行了,去吧!” 凤乾阳脸上谈笑自如,但是心里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精神一直紧绷着,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情况。 他猜测凤明阳肯定已经知道凤渝琉的事是他勾结了献王府的侧妃做的。消失了的两个灰衣人虽然他有自信他们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但是如果他们落到了凤明阳手里,那就不一定了。一切看起来很正常,这段时间他的表现也很正常,但是他依然不敢大意。他觉得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那一定会选择在今天动手的。 如果他敢在今天动手,他绝对会要他脱层皮! 可是一直等到拜完堂,送入洞房了,康王府都一切正常,不管是凤明阳还是阮伽南都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他满心的疑惑,但心里的警惕之意却更深了,将自己的安排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想了一遍,也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确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他微微有些提吊的心才稍稍的回到了原位。 一直到了晚上宴席开始康王府还是风平浪静,凤乾阳紧张了一天,提防了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加上今天又是他大婚的日子,不知道多少恭维奉承,一路敬酒下来,他也微微有了些醉意,放松了不少。 然后他终于来到了几个王爷的席位前,几个王爷端着酒杯恭喜了一番,仰头就把酒喝了。 喝完酒之后凤乾阳却没有离开,而是执起酒壶往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酒,然后诚恳的望着凤明阳说道:“八哥,这一杯是我专门敬你的。为了过去的事,为了母妃犯下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做兄弟的机会。” 凤明阳微微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拿起了酒杯,在手里把玩着,“好好的大好日子说这些话做什么,不是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吗?柔嫔虽然犯下了大错,但是她好歹也养育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凤乾阳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那喝下这杯酒,以往我们的恩怨就算过去了,以后还是好兄弟。” 凤明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的酒,在屋子里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色泽。见他迟迟不说话,凤乾阳有一瞬间的紧张,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手里的酒杯上。 但是很快他就自然下来了,佯装失落的道:“八哥不愿意吗?” 廉王和容王相视了一眼,容王轻咳了一声道:“八弟,既然你都说没有什么好计较的,那这杯酒就喝了吧。而且今天是九弟大喜的日子,你怎么的也给点面子。” 凤明阳抬眸看着凤乾阳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九弟敬我的酒,我岂有不喝之理?这杯酒我就祝九弟新婚快乐,日后和九弟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凤乾阳脸上的笑微不可察的凝了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他在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八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对? 但是只要想到他喝下这杯酒…… 他扬起了笑,“多谢八哥。” 两人轻轻的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在其他三位王爷的目光下头一仰,把酒杯里的酒喝下了。然后凤乾阳才转身去了其他席位敬酒。 凤明阳喝了酒之后很快就伸手揉了揉额头,旁边的容王见状问道:“八弟这是不胜酒力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蹙了蹙眉头说道:“好像是多喝了。婚礼也差不多了,我看不如我就先回府吧。” “哎,这怎么行呢?这洞房还没有闹呢!八弟你若是觉得酒喝多了,不如就在康王府找个厢房先休息一下,待会儿闹过洞房咱们就能回府了。这么热闹的事你可不能缺了份儿啊!” 廉王也点着头附和道:“是啊,八弟,你不如就找个厢房先休息一下吧。”说着他就伸手招来了康王府的丫鬟,吩咐道:“给宁王找个好的厢房让宁王休息一下,不得让任何人打扰了。” 煜王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是我送八弟过去吧。” 容王却拦住了他,“哎,你担心什么,这里是康王府,今天又是九弟的大喜之日,八弟能出什么事,你操什么心啊!咱们还得找大臣敬酒呢,你就别和下人抢事情做了。坐着坐着,没事的!” “你们,赶紧的,把宁王扶去厢房休息,好好照顾,若是宁王出了一丁点的差错,本王就要你们的命!” 凤明阳似乎真的喝多了,人站了起来身子都有些摇晃了起来。 煜王见状实在是有些担心,“还是让人去跟八弟妹说一声吧。” 容王摆了摆手,“行,那就让人去跟八弟妹说一声。”他转身又吩咐了另外一个丫鬟,丫鬟听了他的话福了福身便朝着女眷的位置走了过去,煜王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丫鬟是走了过去,却没有走到阮伽南身边,而是转了个圈,走到了另外一边。 “关小姐。”那丫鬟走到了女眷的席位,来到了关平月身边福了福身。 关平月有些讶异,“有事吗?” 丫鬟上前了两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关平月柳眉一蹙,眼里有些怀疑,“你说真的?真的是宁王让你来传话的?” 丫鬟不慌不忙,“关小姐,此等大事,奴婢怎么敢胡乱说话?方才宁王借口喝多了已经先一步去了厢房,宁王偷偷让奴婢来给关小姐传话,说是要有紧事问关小姐。但是又担心宁王妃多想,所以才不好声张,想让关小姐悄悄过去。” 关平月蹙着眉头没说话。 丫鬟见状也不多劝,福了福身道:“奴婢话已经带到,去不去全在关小姐。奴婢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退下了。” 看到丫鬟毫不迟疑的退了下去,关平月眼眸微眯,眼里的狐疑消退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明阳真的有要紧事找自己?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明阳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冷淡得如同陌生人了。她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但却没有什么用,让她挫败不已。而今天,明阳居然会主动要见自己? 关平月内心很是挣扎,她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去一趟。 她看了眼旁边和其他夫人聊得正兴起的娘和嫂子,自己悄悄的离席朝着厢房的方向快步走了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喜宴惊魂 凤乾阳正敬着酒,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眸色飞快的一闪,面上却神色自如的摆了摆手,“行了,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一旁的大臣见状不由得调侃道:“王爷不会是等不及的想要回去了洞房了吧?” 其他人一听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男人大婚哪个不想早早回去洞房的呢? 凤乾阳笑了笑,“让各位笑话了,是主院的丫鬟看时辰差不多了,担心本王耽误了事,所以才过来提醒本王。” “我们都明白,明白!时辰确实差不多了,我们看王爷也真的是时候回去了,若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耽误了王爷的好事,那就罪过了。王爷今日娶得美娇娘,怎能让美娇娘独守新房呢?王爷还是快快回去看看新王妃吧!” “是啊,至于我们就继续饮酒欢乐了。” 凤乾阳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本王就先走一步了,各位请尽兴欢饮,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看在今天是本王大喜之日的份上多多见谅啊。” “王爷严重,客气了。” 凤乾阳回新房之前还走到了几位王爷的席位前,看到凤明阳不在,故意咦了一声,问道:“八哥呢?” 容王笑着答道:“哦,你八哥喝多了,他的身体你也知道,所以就让他去厢房休息了。” 凤乾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我正要回新房,既然如此,那我就顺道去看看八哥吧,可别在我的府上出什么意外了,不然的话八嫂怕是饶不了我。” “九弟啊,别说我们做哥哥的不给时间你啊,你就先回新房,待会儿我们可是要去闹新房的!” 凤乾阳也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行,只是到时候你们可要手下留情。” 煜王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想说也要去看看凤明阳,容王却是又给他倒满了酒,“来来来,我们继续喝,今天难得高兴。” 他只好看着凤乾阳走了。 再说另一边,关平月离开席位之后就直往后院的方向走了去。 这康王府是以前的八皇子府,她自然是来过很多次的,对这里也算是熟悉。虽然这会儿她没有带丫鬟,但是今天日子特殊,康王府客人,下人来来往往,府中的下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这点小事啊。所以她一路顺畅的来到了后院,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门,绕过了多少条路,长廊才来到了一个院子。据那个丫鬟说明阳就是在这个院子的厢房里休息的。 这个院子她知道,在康王府平时确实是用来招待贵客的,离主院也不远,也就是隔了一个院子而已。 她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走了进去,明阳确实不在宴席上,那就只能是在厢房里休息了,阮伽南还在,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先回府的。她想知道他躲着阮伽南见她是想问她什么事,她屡屡上门都被拒之于门外,今天他却主动说要见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走了进去,“明阳?明阳,你在吗?” 院子和府里的热闹相比显得很安静,屋子里点着灯,布置得很是高雅奢华,两侧垂挂着珠帘和轻纱,放在案桌上的香炉正燃着熏香,依稀可以看到几缕青烟缓缓的从炉子里升起。她轻唤了两声却没有听到什么回应,想了想只得往里面走了去。 凤乾阳离开宴席之后脸上一直堆着的喜庆友好的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神色变得有些冷淡,负着手大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了去。朱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凤乾阳一边走着一边目不斜视的问道。 朱先生低声回答道:“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这会儿事情估计也差不多了,安排在暗处盯着的人亲眼看到关家小姐走了进去。” “本王要确定的是凤明阳是否真的在屋子里。他手段多着呢,你可别让他给骗了,他如果是这么好算计的人也不会把本王逼到如此地步了!这次若是不能成功算计了他,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想起自己一直被当猴子一样耍的事凤乾阳心里就恨不得掐死凤明阳。 “王爷放心,那酒只要宁王喝了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现在宁王妃还在席位上,毫无察觉呢,而且关小姐也确定进去了,只要她进去事情就妥当了。”那屋子里燃着的熏香是一种媚香,混合在享用的熏香上即便是太医来了也不会发现的。事后更加检查不出来,只要时间过了,就不留一丝痕迹。 凤乾阳听他说着心里却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脚步不由得顿了顿,“本王过去看看。” 朱先生一愣,“可是王爷,现在您该回新房了,若是耽误了时间,王妃怕是会……” 凤乾阳抬了抬手,“一会片刻的耽误不了什么事,再说了,王妃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女子,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本王闹脾气的。” 贺梅芩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她不是那种骄纵任性,无理取闹的人。即便他回新房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外面有那么多宾客要招待,很多都是日后他需要拉拢的。她是他的王妃,她应该也明白这一点,况且他只是想过去看看,这样才放心。 朱先生见他去意已决也就不拦着了,“既然王爷决定了,那小人的就不多劝什么了。小人不方便和王爷一道过去,王爷还请小心注意。”若是让人看到,那王爷也很难说得清楚的。 “放心吧,今天是本王的大喜之日,本王比任何人都重视。”他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大喜之日上做出什么事坏了自己好事的。 朱先生拱了拱手从另一边离开了。 凤乾阳则是自个儿去了后院,却没有去主院,而是去了关平月去的那个院子。 先前他敬凤明阳的酒里加了点东西,为了不被人怀疑,那酒他也喝了,只不过和凤明阳不同的是,他喝了酒紧接着就服下了解药,而凤明阳并没有。这药还是他从一个江湖组织上重金买来的,若是神医还在,他可能还有些担心,但是神医已经去了西唐。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是不亲自看一眼他不放心。 想到新房里的新娘,他脚下的脚步加快了不少,能不耽误回新房的时间自然是最好的。 后院相比前院安静了很多,但是来往的下人也不少,见到他纷纷停下了脚步行礼,他却一路走到了之前丫鬟扶着凤明阳去休息的院子。 站在院子外他脚步顿了顿,左右看了看才无声的走了进去。 只是走进去他却没有听到料想中的声音,他眉头一皱,本能的意识到事情或许出了意外。 他正要往回走,却不想一个转身眼前黑影一闪,接着就是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连是谁打晕了他都不知道,晕倒前一霎间他心里暗暗后悔不已。为什么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就屏退了身边的人,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着了凤明阳的道。只是他再后悔也晚了。 打晕他的人动作迅速的将他拖入了内间,扔到了床上,之前进来的关平月此时也是昏迷状态。将凤乾阳扔到床上之后他很快就离开了。 在他离开不久后先是关平月嘤咛了一声,似乎有转醒的样子,她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却只觉得身体一阵火热,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着一样,让她本能的呻吟了出来,双手不自觉的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她的神智也是半清醒半迷糊,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她正努力的想要让迷失的神智回笼,试图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旁边却有人靠了过来,她原本是想推开这人的,但是对方一靠过来,她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清凉,让她本能的朝着对方也靠了过去。以至于最后对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不但没有拒绝,反而伸出了双臂,紧紧的环住了对方。 屋子里很快就传出了一声声呻吟声,喘息声。 新房里,贺梅芩和凤乾阳拜完堂之后就被人送回到了新房,盖着红盖头等着新郎回来亲自揭开红盖头。 她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年轻的,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女子,出嫁前也被隐晦的教育过,所以这会儿自然是有些紧张了。 她的陪嫁丫鬟伺候她吃了点东西之后她就安静的坐着了。只是这么一等,却迟迟没有等到新郎回房。 最后她都忍不住了,“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就算要招待宾客,这会儿也该回来揭红盖头了啊。 “王妃,估计王爷还在招待宾客呢。王妃是不知道啊,今日康王府的客人那是数也数不清呢,太多了,王府又没有别的主人了,光靠王爷,忙得脱不开身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如果王妃担心,不如奴婢去看看?”贺梅芩身边的丫鬟回话道。 贺梅芩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你出去瞧瞧吧,千万不要惊动了旁人。”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她这个王妃急不可待的想要洞房了呢。 丫鬟抿唇笑了笑,“王妃放心,奴婢晓得的。” 丫鬟离开之后贺梅芩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静不下心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她想要拿下红盖头看看,可是手才抬起来又放了下来,忍耐着。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脚步却有些急。 “怎么样,可是看到王爷在外面招待宾客?”贺梅芩有些着急的问。 因为盖着红盖头,所以贺梅芩没有看到丫鬟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和闪烁。 没有立刻听到丫鬟的回话,贺梅芩心里微微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说话!王爷呢?” “王妃……王爷,王爷并没有在前院招待宾客,奴婢拉住一个今天在前院伺候的丫鬟问了问,丫鬟却说王爷早就回后院了!”丫鬟低着声音说道。 王爷回后院了,但是却没有回新房,这,这是什么道理,怎么回事啊……也没有听说康王府后院还有其他的女人啊,难道王爷并不是外面说的那样,后院其实也有女人,只是隐藏得好,所以外人才不知道?那王爷现在……王爷不会是去哪个女人院子里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丫鬟不由得抖了抖,看了眼坐在床上的王妃,心里暗道好在王妃这会儿还盖着红盖头,不然的话王妃准备看出来自己脸上的神情不对的。 丫鬟正想着就看到贺梅芩猛的把头上的红盖头给扯了下来,吓得丫鬟惊呼了一声,“王妃!您怎么自个儿把红盖头拿下来了,这不吉利,快盖回去啊!”她说着就要上前重新把红盖头盖上去。 贺梅芩阻止了她,面色有些难看,道:“王爷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我还盖什么红盖头!” 丫鬟面色微微一僵,开解安慰道:“王妃不用担心,或许王爷是被别的事耽误了也说不定。奴婢再让人偷偷去找找吧,说不定在路上就碰着王爷了。” 贺梅芩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情绪,淡声说道:“记得不要惊动了旁人。” 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新房里也只留下了一个伺候的人,其他的人都出去找人了。 “王妃无须担心,王爷定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回新房。毕竟大婚可是王爷期待了许久的,王妃又如此美貌,王爷怕是去迎亲的时候心里就想着洞房的事了。”贺梅芩身边的心腹丫鬟挑了些好听的话来说,总算是让她脸上的表情缓了缓,恢复了新娘子该有的娇羞。 只是方才出去找人的丫鬟却是很快就回来了,而且面色很是不对劲。贺梅芩没有盖着红盖头,一下子就看到了丫鬟的神情不对。 她猛的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丫鬟,“是不是找到王爷了?” “王、王妃,奴婢们没有找到王爷,但是、但是在主院相隔不远的院子……那个院子……院子……”丫鬟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院子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贺梅芩身边的贴身丫鬟看了眼她异常难看的面色,俏脸一沉,对说话的丫鬟喝道。 “奴婢们找到附近的时候见院子里有灯火,便走了进去,不想却听到里面传出来了……传出来了……声响,奴婢们不敢擅自进去……” 贺梅芩见丫鬟神色闪躲,含糊其辞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身形一晃,差点就跌坐在喜床上。 原本嫣红娇羞,画着精致妆容的美丽脸庞即使涂着胭脂也能看到几分苍白,她紧紧咬着嘴唇,目光愤怒而屈辱,但是又抱着一丝希望,咬牙道:“带我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闻言一惊,面色一变,异口同声的劝阻道:“王妃,万万不可!” 王妃是新娘子,新郎官都还没有来掀红盖头,新娘子怎么能出新房呢,这是不吉利的! 贺梅芩一个厉眼扫过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我现在已经是康王府的王妃了,既然是后院出了事,我理应出面去解决!带路!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她厉声说着。 见丫鬟还是不动,她干脆自己大步朝着外面走了去。 不是说在主院相隔不远的院子吗?她自己找! 后院乱成了一团,前院容王看到脚步有些不稳走了出来的凤明阳,错愣的睁大了眼,反射性的站了起来,脱口道:“八弟?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 凤明阳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回答道:“我在厢房休息了一会儿,估摸着这时候也该闹洞房了。所以就出来了,闹完洞房我也好回去。” 说完他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谁,边找边奇怪的问:“九弟呢?难道已经回去洞房了?可你们不是说要闹洞房,那怎么还在这里?要闹的话那就捉紧时间吧,时候也不早了,闹完咱们也该回去了。” 容王还没有说话,煜王就站了起来附和道:“八弟说得有理,不是要去闹洞房吗?那就去吧。九弟回去也有一会儿了,这个时候我们过去正好。” 容王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犹豫,“这不好吧,九弟回去也好一会儿了,我们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正撞上啊……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让大家都尴尬?” “怎么会呢?九弟回新房也还有很多事要做的,这周公之礼怕是没有这么快的。闹洞房,闹洞房,不就是图个热闹吗?这个时候过去正好。”凤明阳说道,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去闹洞房了。 廉王左右看了看眸色闪了闪终于道:“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凤明阳掩唇轻咳了一声,暗暗给不远处的严知君递了个眼色,严知君顿时就吆喝了起来,“闹洞房了,闹洞房了!大家随着几位王爷一起去闹康王的洞房吧!” 他这么一吆喝,众多大臣见几位王爷做好了闹洞房的准备也纷纷附和了起来。那些富家公子就更加不用说了,闹洞房什么的他们最喜欢了。这燕京权贵之家的公子大婚,有几个的洞房是他们没闹过的?这康王的洞房就更加要闹了,机会难得啊!而且还有几位王爷在,就不用担心事后会被责怪了。 容王见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面色不由得僵了僵,心里隐隐有些了些不好的预感。 原本该在厢房的凤明阳回来了,那是不是说事情中途夭折了?那这洞房……他还有些迟疑不定,那边人已经结队往后院走了。他咬了咬牙只得追了上去。 不管了,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若是再出了事那也不关他的事。 男人准备要去闹洞房,也有女眷的人性子活泼的,也跟着一起去了,几位王妃自然是去的,毕竟她们的丈夫都去了,她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阮伽南和凤明阳并肩走着,“王爷,你今晚喝了这么多的酒,没事吧?” 凤明阳摇了摇头,“没事,我去厢房休息了一会儿好多了。” 她似乎有些惊讶意外,“王爷什么时候去厢房休息了?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的煜王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说道:“八弟妹不知道,刚才八弟因为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说想先回府。宴席还没有散,我们自然不能让他先回去了。所以就建议他去九弟府上的厢房先休息一下了,这不,方才才回来呢。” 顿了顿他才想起什么的又疑惑的道:“哎,不对,刚才八弟去厢房休息的时候五哥不是让人去告诉你一声了吗?” 阮伽南一愣,眉头一皱,“没有啊,并没有丫鬟跟我说过此事。” 煜王也眉头一皱,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容王,眼里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很快又抬眸笑了笑说道:“哦,那可能是丫鬟一忙就把事情给忘记了。看来回头要和九弟好好说说才行,这府上的丫鬟伺候人如此敷衍了事,以后还得了。必须要好好整治一番才行,不然以后岂不是奴大欺主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凤明阳捉住了她的手,“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 她轻笑了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王爷不用放在心上。” 煜王妃见两人的动作不由得喟叹道:“八弟和八弟妹的感情可真是好啊,令人羡慕。” 阮伽南看似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让六嫂见笑了。” “这哪里是什么见笑啊,我这是羡慕呢。”煜王妃掩唇笑道。 八弟对八弟妹一心一意,体贴入微的,怎么能叫人不羡慕呢?这样的感情在皇室中更是难见了。 “我看六哥对六嫂也挺好的。” 煜王妃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这倒也是,你六哥待我一向是挺好。” 众人说说笑笑的,一路往主院的方向而去,谁知道正上了去主院那条长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声。声音之大,之尖锐,在今天热闹非凡的康王府依然无比的清晰,霎时间便划破了夜空,唐突得叫人心都不由得颤了颤。 大家脚步一停。 “大家刚才有听到那声尖叫声了吗?”有人问。 “我听到了,女的尖叫声,有些吓人呢。” “我也听到了,只是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尖叫声?今天可是康王的大喜之日。” “好像是从前面的院子传出来的。” “可是那边好像是主院的方向啊……”有人呐呐的说。 大家顿时一静。 主院,主院的方向传出来了这么吓人的尖叫声,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主院出什么事了? 几个王爷相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时抬脚快步的朝着主院的方向走了去。 可是一行人到了主院却见新房空无一人,都愣了一下。正奇怪着呢,又听到了一声尖叫声,这会儿大家都很清晰的听到了尖叫声是从主院旁边的院子传来的。 大家脚步一转,一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直接来到了和主院相隔不远,院子里亮着灯的院子,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走了进去。原本安静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拥挤吵闹了起来。 廉王,容王走在最前面,煜王和凤明阳跟随其后,然后是各自的王妃,最后是众位大臣和权贵公子。大家一哄而入,迎面就和一个跌跌撞撞走出来的丫鬟给撞上了。 丫鬟原本就满心惊慌惶恐,脸上还有没有消散的惊惧恐怕,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人更是面色死白一片。 “出什么事了?”廉王一看就看出丫鬟的不妥了,沉声问道。 煜王却道:“四哥,问丫鬟还不如直接进去看看,看来是内间出什么事了。这丫鬟如此惊慌失措,不会是在内间杀人了吧?” 他原本是随口一说,不料丫鬟听到他的话竟然是吓得直接晕死了过去。 大家顿时意识到了情况异常,廉王一个快步朝着内间走了进去,其他人相视了一眼,有些人直觉出了事。不管出了什么事,这里是康王府,今日是康王大婚的日子,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好。所以有些人聪明的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里走。还继续往里走的都是些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哥。 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不紧不慢的最后走了进去,不过和最先走进去的廉王脚步也就是差了那几步而已。 廉王一行人走进去,看到内间的一幕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气,纷纷倒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 内间里血腥一片。床上躺着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还穿着新郎官独有的喜袍,另一个则是穿着普通衣裙,脸蛋被长发盖住了,一时看不到容貌,也无从知道是哪家小姐了。女子胸前破了个洞,正源源不绝的流着血,男子则是下体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也不知道两人是否还活着,不用上前查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床边站着的正是原本该在新房里的新娘,康王妃。她双目赤红,面容扭曲,眼里戾气不散,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剪刀上还不住的往下滴着血。 显然是今天才上任的康王妃在新婚夜把自己的新婚丈夫和无名女子捉奸在床,然后失去理智之下做出了无法挽回之事。 房间里除了从剪刀上不停低落到地上的血滴发出的啪嗒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了。 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住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眼底迅速略过了一道暗芒。 看来凤渝辰下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啊。她答应了他,要让他亲手为凤渝琉报仇,所以今晚的事,他们安排好之后后面的事就交给他了。她原本以为他会直接借贺梅芩的手杀了凤乾阳,没想到不是。 今晚的事都在他们的意料和掌控中。那杯酒凤明阳是喝了不错,他也是到了厢房不错,可是他到了厢房之后立刻就吃了解药。老头在离开之前留下了解毒丹,只要不是太狠辣阴毒的毒只要吃了解毒丹都能化解。老头是不放心,留给他们以防万一的,这次正好用上了。 而关平月原本是凤乾阳派人去叫的,他故意用凤明阳的名义,想让关平月到厢房,然后在屋子里燃了媚香。若是让人发现宁王在康王大喜的日子上背着自己的王妃和以前的青梅竹马私会,还被捉个正着,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这个法子下作,无耻,但却是最有效的。 如此一来既可以让凤明阳名誉扫地,惹来皇上震怒,又可以挑拨他们夫妻的感情,操作得当,反目成仇也是可能的,一旦他们夫妻反目成仇,说不定她心一狠,就不让老头给他解毒了。除此之外,凤明阳若是玷污了关平月,只得将关平月迎回府上,以关平月的身份,说不定关家还会逼迫她让出正妃之位呢,而关家说不定也会因为此事而恼上凤明阳。 真是一举三得啊! 若是被凤乾阳算计成功,那她和凤明阳之间还真是没有可能了。 想到这,她眼里闪过了一道狠绝的光芒。 没本事绊倒他们就拿一个孩子出手,还想算计他们夫妻,离间他们夫妻感情,还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完美了?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凤渝辰不错,这样比直接杀了凤乾阳更能让他觉得痛苦。 至于贺梅芩,她也说不上无辜。 那灰衣人那天已经招了,说这个主意一开始就是贺梅芩提出来的! 柔嫔的事刚发生时她厚着脸皮去永宁宫,一副要和他们交好的模样。可是凤乾阳一封王,她立刻就翻脸了,为了打击报复她,还想出了这么一个恶毒的主意。贺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贺梅芩倒是把贺老太婆恶毒的心性遗传了个十足十! 还有关平月,她会有如此结果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明知道事情有异,明知道凤明阳不可能在康王府要单独见她,她还是一个人过来了。如果她不是心思不正,今天她就不会有这么一劫。 而且当初她和凤明阳大婚的时候,她被下药,幕后之人就是关平月!当时的宁王府后院还有没有清理的人,关平月仗着自己以前和凤明阳关系好,想要收买后院下人其实不是一件难事。事后她就查出来了,只是不说而已。想要报仇,等待最佳的时机才给对方致命一击,这点耐性她一向有。 这不,今天机会不就来了?其实她还给了关平月机会,可惜她自己错过了,这就怪不得她了。 她冷漠的站在凤明阳身边,眼底波澜不惊。 凤明阳同样的漠然,好像眼前的一幕对他并不能有丝毫的触动,眸色都不曾闪烁过一下。 “康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良久之后谁都没有开声,凤明阳眉头一皱,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拖下去。他还不如回去抱着阿南睡觉呢。 凤明阳突然出声惊破了屋子里凝结的气氛,大家纷纷回过神来。 廉王更是怒喝道:“贺梅芩,你敢谋杀亲夫!你好大的胆子!” 廉王的怒吼声让贺梅芩浑身一震,眼里的赤红,戾气如同早晨的浓雾一下子被风吹散了一样,消退得无影无踪,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有些呆愣的看了眼屋子里的人,又缓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捉在手里的剪刀,最后视线落在了床上血淋淋的两个人身上,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大叫了一声,用力的甩开了手里的剪刀,整个人蹲在了地上,蜷缩在一起,抱着头尖叫不已。 “大哥,先别说其他的了,还是赶紧看看九弟和那个女子情况怎么样了吧!”容王白着脸说道。 廉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冷静了下来之后沉着脸上前,先是伸手探了探凤乾阳的鼻息,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他的心微微一松。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至于其他的……他的目光从他狼藉不堪的下体飞快的扫过,有些不忍。 活着还不如死了。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女子身上,伸手拨开了遮住女子容貌的长发,女子的五官顿时就暴露在了他的眼底下。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他面色一变。 “关平月!” 容王和煜王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一下,因为太震惊和不敢置信了,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也顾不得此时合不合适了。 看到关平月的脸,两人也是同时面色一变。 居然是关家的嫡小姐,关平月! 这下坏了! 如果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女子,又或者是婢女,这件事都好处理,可是现在,关平月…… “人还活着吗?快看看人还活着没?”煜王妃上前看到了关平月的脸也是面色刷的白了下来,急切的催促道,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若是关平月死了…… 廉王阴沉着脸伸手一探,心顿时一凉。 “四哥,怎么样?” 廉王回头眸色沉沉,眼底闪着浓烈的不安之色,摇了摇头。 煜王妃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差点撞上了阮伽南。 “完了完了,关平月死了,关平月死了……”关家的人还不得撕了他们? 阮伽南倒是淡定,“又不是我们害的关平月,关家的人即便再生气这气也不该撒到我们身上,我们还一头雾水呢。关平月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到了后院,还……”她点到即止。 煜王妃眼睛微微一亮。 对啊,这里是康王府,今天是康王大喜的日子,关平月一个女子为什么连个婢女都不带就跑到人家后院来了?难道是因为康王娶的人不是她,她心里伤心,不愿意放弃康王,所以私自约了康王见面,两人见面之后就……想到以前燕京里流传的事,煜王妃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四哥,现在怎么办?”容王和煜王都没有主意了。 这件事太大了,他们谁都兜不住啊! 廉王面色变了又变,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尖叫贺梅芩,有些气急败坏的道:“马上进宫禀报父皇!” 这么大的事他们处理不来! “那外面的人……” 想到外面还没有散去的宾客,廉王顿时一阵头痛。 “六弟你留下来和我一起,五弟你和八弟还有弟妹都到前院想办法让宾客先回去吧。能瞒住一时是一时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的法子了。 好好的来喝个喜酒,怎么就摊上了这么糟心的事呢? 廉王暗暗后悔自己今天怎么没干脆病了不来参加这个喜宴呢?如果没有来,那现在就不用面对这么糟心的事了。 头痛! 第二百三十章 再无子嗣可能 廉王将事情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大家就各自散开了。不少人都随着一起来闹洞房,但是进入内间的却不多,而恰好关家的人就不在其中,以至于关家的人还没有发现已经出事了。 凤明阳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出去,容王面色发白,惊惶的看了眼内间里的情景才猛的转身逃也似的也离开了。 煜王妃和阮伽南走在一起,离开了那院子还有些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万万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 “八弟妹,你说这关小姐为什么会自个儿连个婢女都不带就跑到后院去了呢?还和九弟……”那情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估摸着一定是九弟和这关小姐私会,可能一时控制不住的就滚到床上去了。而九弟妹呢,在新房迟迟等不到九弟回去,这心里肯定会有所疑惑甚至是不安的。那她就一定会派人去找九弟,然后就发现了九弟和关小姐在私会还做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气急攻心,怒火中烧了,一时间失去理智做出无法挽回之事也是可以料想得到的事情。 毕竟今天是她和九弟大喜的日子,这新郎官没有去新房反而和别的女子在别的院子做出了苟且之事,是个人都受不住,忍不了。更不用说这贺梅芩以前一向就是一个高傲的女子,今天这样被打脸,足以让她失去理智了。 阮伽南忍不住看了一眼煜王妃,心里暗道这六嫂好像有些八卦? 心里不管在想什么,但是面上她却摇了摇头,也有些不解的样子,低声道:“可能是关小姐看着九弟大婚了,这心里不舒服,不甘心吧,毕竟以前她和九弟的关系就非同一般。在九弟和九弟妹定亲之前,大家都以为九弟会娶关小姐做正妃呢,谁知道……” 煜王妃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倒是一时忘记了以前燕京的人明明以为凤明阳和关平月才是一对。 她叹了一口气,“这九弟妹也是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关小姐就不说了,九弟好歹是她的夫君,是她未来的依靠,她就这样把九弟给——”想起内间里,九弟身下狼藉的一幕,煜王妃心里有些不忍,“她以后可怎么办?” 九弟若是能救回来,安然无事,不影响以后子嗣之事倒也还有挽救的机会,但若是不行……这九弟妹以后可就得守活寡了!何必因为一时气怒就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呢? 走在院中的小路上,四周投射下来光线忽明忽暗,让人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连身边站着的人的表情都看得不甚清楚。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阮伽南脸上浅浅的勾起了一抹淡笑,眼神冷漠,语气却满是同情怜悯,“九弟妹是贺家嫡小姐,从小就被人捧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自傲,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九弟却偏偏在新婚之夜和别的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苟且之事,这是将她的脸踩在了地上,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羞辱。她怎么怎么能忍受得了呢?换做是平时,她或许就忍下了,可今天是她和九弟的大喜之日啊,她是康王妃啊!唉!” 煜王妃愣了一下接着也叹了一口气,“也是,这样的奇耻大辱,她一个高贵的嫡小姐怎么能承受得住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是枉然,一切都要等九弟醒过来,等父皇处理才行,我们是做不了什么的。现在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关家和贺家吧,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煜王妃眉头一皱,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旁边的容王妃听到两人的话,冷哼了一声道:“关家,关家还能怎么样,还自诩世族大家,却教出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居然在大婚之日和新郎官勾搭在一起,传出去关家这百年声誉都要被关平月给败尽了!我们没有找关家算账就很不错了!还有,关平月不仅破坏了九弟和九弟妹的大婚,还刺激得九弟妹犯下了如此大错,贺家难道就会放过他们了?”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 是啊,经过此事,贺家怕是会恨上了关家。关平月死了,死无对证,而她又偏偏死在了凤乾阳身边,两人衣衫不整,她身上的痕迹足以证明她和凤乾阳之间发生的事了。整个燕京的人都知道关平月和凤乾阳两人关系很好,青梅竹马不说,即便凤乾阳和贺梅芩定亲了,他和关平月之间的来往依然不曾断过。 说这两人因为旧情难舍,所以才会到后院相会怕是没人会怀疑吧?大家只会觉得是这两人一时情难自禁,发生了关系,而又不巧的让贺梅芩碰上了,贺梅芩一时愤怒,失去理智误杀了关平月,误伤凤乾阳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凤乾阳就算醒过来了,他会说出是他想算计凤明阳不成而连累了自己吗?还是他想反咬一口?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事实已经那样了,他说再多在别人看来也只是在狡辩而已。 大家都看到了在他回新房不久之后凤明阳就回到了席位上,而凤乾阳在离开之前明明说去看凤明阳的。如果他真的是去看凤明阳,又怎么会没有碰见他?只能是他其实是想去和关平月私会,才拿了凤明阳做幌子。 一行人回到了前院,虽然大家脸上都尽量收拾好了表情,极力的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刚经历了这么可怕严重的事,又哪里是说掩饰得了就能掩饰得了的呢?很快有些敏锐的宾客就察觉出异样来了,加上康王府的总管也开始委婉的送客了。大家心里顿时一沉,暗暗猜测是不是康王府后院出什么事了,也没有看到廉王和煜王的身影…… 关家的人,贺家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 也是在这个时候关平月的娘亲,关夫人才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不在身边!她的心不禁微微一慌,面色几乎都控制不住的变了变,忙对身边的丫鬟低声了几句,丫鬟点了点头,福了福身悄悄的离开了。 虽然大家满腹疑问,但是康王府都已经开始送客了,也没有人会厚着脸皮留下来,大家只能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有序的离开了。关家和贺家的人却是被人留了下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后院出什么事了?”贺梅芩的大哥大步走了过来问道。 容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凤明阳淡淡的说道:“你若是想知道什么,不妨去后院看看你的好妹妹都做了什么事。” 贺家的几个子弟一听也没有心思去多问什么了,脚步一转,急匆匆的直往后院而去。 “八弟,你怎么能让贺家的人去后院呢?若是让他们看到后院的事,那还得了。”容王有些责怪的说道。 “五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就算是瞒,又能瞒多久?况且还有关家的人在——”凤明阳的话还没有说完,关平月的哥哥听到他的话就一个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关家的人?宁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和关家有什么关系?” 凤明阳看着他,似乎有些诧异,“难道你没发现关小姐并不在宴席上吗?” 关谷晓面色顿时一变,大步往女眷的方向走了去,直接走到了关夫人的身边,着急的问道:“娘,月儿呢?月儿现在在哪里?” 关夫人看到他顿时想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紧紧的捉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我都不知道!我已经让丫鬟去找了,可是丫鬟还没有回来!你说她到哪里去了?真是糊涂啊,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怎么能……” 关谷晓的心登时一沉,心里闪过了不祥的预感。 刚才宁王的话…… 客人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就是相关的两家人了。 贺家剩下的人和关家的人被请到了客厅里,凤明阳和容王坐在椅子上,望着坐在下方的人。容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把事情甩给了凤明阳。 “八弟,这事还是由你来说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容王捂住额头很是头疼的样子。 凤明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罢,既然五哥不敢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他望着关家贺家的人,神色冷淡的说道:“想来你们也察觉到了,康王府后院确实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关家小姐被康王妃发现和康王在后院私会,还做出了苟且之事。康王妃大概是因为一时愤怒,失去了理智,用剪刀伤了关小姐。我们去到的时候发现关小姐已经没有了气息,而康王也重伤。” 他平淡的话落在在场人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将大家都震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不可思议的事一样,迟迟反应不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会是我们月儿!”关夫人率先回过神来,猛的站了起来尖声叫道。可是脸上却苍白一片,眼神惊恐不安,眼底抑压着的绝望崩溃似乎随时就会喷涌而出。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是她的月儿的!她不相信! 关夫人在心里不停的否认着,但是想到不知道在何处的女儿,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安却越来越浓。 “关夫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本王说的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后院看看,现在既然该走的都走了,那两家人也正好走到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此事。进宫的人怕是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听到他这样说,关家的人不得不相信了他的话。 关夫人哀鸣了一声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后院冲了去,关家几个子弟和少夫人也纷纷追了上去。 “八弟,你怎么、怎么就全部告诉他们了呢?”容王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不告诉他们还能怎么样?这是事实。行了,五哥,我们也赶紧去看看吧,免得出了什么事。” 一行人又回到了后院。 此时凤乾阳已经被人抬回新房安置好了,府医也被请了过来。关平月则是让丫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安放在了侧面的厢房里。贺梅芩则是神色有些苍白,惊惶未定的坐在一旁,一个字也不说。 凤明阳和阮伽南几人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一阵阵伤心欲绝的哭声,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关家的人看到关平月的尸体了。 几人直接来了新房,正好府医帮凤乾阳检查完了。 廉王站在一旁面色阴沉的问道:“如何,康王情况如何?” 府医一脸的难色,口中发苦,如果有得选择,他选择离开,什么话都不说。 “说!” “回王爷,康王殿下他……他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只是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行周公之礼了,子嗣方面也就……也就……”最后两个字他实在是没有胆子说出来。 廉王一听面色顿时变得异常的难看,咬牙道:“你的意思是康王伤了子孙跟。以后不但不能行房事了,连子嗣都……” 大冷天的府医却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小人已经尽全力挽回了,但是王爷的子孙跟几乎被剪断,王爷的命能保住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子孙跟都断了,无法进行房事,自然也就没有子嗣可言了。这王妃下手也太狠了些,就算王爷在新婚之夜和关家小姐纠缠在一起,她心里愤怒,那也不能对王爷动手啊,还将王爷的子孙跟给剪断了!太狠了!这不是要毁了王爷吗? 府医和廉王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不低,在外间的人没有听全,但是也听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几个在新房里的王爷,听得特别的清楚,几人神色复杂。唯独凤明阳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冷光,嘴角勾了勾,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的样子。 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凤乾阳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关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过来了。 她看到双目无神,坐在一旁的贺梅芩,心里的恨意立刻就压抑不住的冒了出来,一个大步走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往贺梅芩脸上甩了一巴掌,“贺梅芩你这个毒妇,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月儿,你还命来,你还我月儿的命来!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做错了什么啊,你这个毒妇,毒妇!”关夫人悲愤欲绝的拉扯着贺梅芩,疯了一样的撕打着她。 贺梅芩原本是在发呆的,今晚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她今天明明是一个幸福的新嫁娘啊,明明有着光明灿烂的未来在等着她,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子? 关夫人给她的一巴掌打醒了她,而关夫人的话却是再一次挑起了她心里的怒火。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猛然的用力的推开了关夫人。关夫人一个措手不及,被她推得连连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关谷晓及时扶住了她。 “你做什么?你杀我妹妹还不够,现在还想杀我娘是不是?你不要以为你是康王妃,我们关家都拿你没办法!你杀了我的妹妹,我们定要你偿命!”关谷晓眼神阴冷,恨不得杀了她似的盯着她。 “那是她该死!你们关家出来的小姐就是这么不要脸,不知廉耻的是不是?燕京的男人都死光了是不是?她但凡还有点羞耻之心就不会和王爷在后院做出苟且之事!她到底是千金小姐还是一个贱人妓女?如此饥渴迫不及待的在我和王爷大婚之夜就勾搭王爷,在我们新房不远的地方颠鸾倒凤!”贺梅芩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双目赤红的看着关夫人,恶狠狠的说着。 他们知道当她寻到那个院子,看到自己刚拜了堂的丈夫没有回新房帮她揭红盖头却在这里和一个女人私会,巫山云雨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吗?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今晚,他们将她的颜面,将贺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胡说!一定是你在污蔑月儿,月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关夫人尖声反驳道。 贺梅芩扭曲的笑着,“我胡说?我污蔑关平月?关夫人,你没看到你女儿身上那些痕迹吗?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啊,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咱们可以请所有生育了的夫人来看看,看看你关家的小姐是如何恬不知耻,下贱,是怎样的一个淫娃荡妇!哦,还有啊,她和王爷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那个院子的床上可是连落红都没有呢!” 关夫人浑身一震,眼睛瞪大到了极致,张着嘴巴,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青白青白的,她眼睛一番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晕了过去。 贺梅芩的话让在场的人面色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关平月竟然没有落红?她可是还没有出阁,甚至还没有定亲的小姐,可是却没有落红,那只能说是她早就和……有了苟且之事,今晚这样的事定不是第一次了。 天啊,这…… 阮伽南微微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淡淡的疑惑。 这点她倒是没有想到。 关平月和凤乾阳走得近是没错,但是关平月对凤乾阳的感情应该也不至于让她做出如此大胆冒险之事来吧?不然的话她早就可以利用关家的地位和在朝中的影响力,让皇上给她和凤乾阳赐婚了,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凤乾阳和贺梅芩定亲? 可如果不是凤乾阳,和关平月发生了关系的人又会是谁?还有谁有这样的魅力让关平月甘心冒着未婚失贞这么重的罪名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了对方? 今晚的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的也解决处理不了,关家的人虽然还不明白这过程和缘由,但是自家小姐在康王府后院和康王做出了苟且之事却是事实。他们都不是懵懂的小孩子,月儿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他们一清二楚。光是这一点就站不住脚了。如果康王妃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他们关家自然能让对方抵命,但是贺梅芩是贺家的小姐,贺家跟关家比起来也没有差太多啊! 关家老爷子,关平月的爹今晚是没有来的,所以能做主的人有限。而且现在康王府的情况怕是也不允许他们做什么了。为今之计便是先回府再商议解决之法。 于是关家的人沉着脸带着自家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当然了,关谷晓是不会忘记把自己的妹妹也带走的,即便只是一具尸体。 贺家的人原本是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但是贺梅芩的态度却不配合,而是冷着脸让他们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说完她竟然也不管在场的几个王爷王妃就自个儿走了!连凤乾阳的伤都不曾问过一句!让廉王气得面色又黑了几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了,康王府彻夜灯火不熄。只是却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喜气,反而有些死气沉沉。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夫妻反目 即便瞒得再严实,这消息总会多多少少传了出去,第二天燕京就又掀起了风浪,前一晚康王大婚,结果却是好事变坏事,出大事了。不知道从哪里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说康王昨晚没在新房却在别的院子和别的女子洞房了,结果被康王妃撞破了,康王妃一怒就把两人都打了,听说还打死人了……而那个和康王私会苟且的人据说还是燕京某个大家族的小姐呢! 原本还有人不不相信的,可是一大早的就有不少好事之人守在康王府远处,盯着看,可是康王府却大门紧闭,一点都没有昨天才办了喜事的样子。冷清寂静得很,让人越发的相信了,昨晚康王府果真是出了事。 康王府里,一大早太医就来了,昨晚出事的时候其实宫门已经关闭了,只不过是情况特殊,所以才进了宫,但是皇上不可能连夜出宫来的,连宫里的太医也出不了,只得今天一大早来了。康王府的人原本还将希望放在了太医身上,希望能从太医嘴里听到好消息,毕竟府医的医术肯定是不能和太医相提并论的。 可是他们都失望了。 太医看过凤乾阳的情况之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如果只是伤了那或许还有救,可现在不只是伤了这么简单,是被人用剪刀几乎剪断了!昨晚府医看的时候不敢做什么,只能用法子止了血,上了药,凤乾阳那还是连着的。可是太医看过之后却说要尽快将已经断开的子孙跟除掉,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伤口发炎腐烂,到时候就不只是没了这样东西了,还会危急性命的。 朱先生闻言大受打击,面色死白一片,不能接受自己要追随的主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废人。昨晚他们分开之前王爷明明还好好的,可是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妃把王爷伤了,还是伤了这样的部位! 朱先生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昨晚没有陪着王爷一起过去。 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算计了王爷,他们明明已经料想猜测到很有可能会有人趁着大婚作乱的,可他们还是着了别人的道!怎么就这么蠢啊,怎么就怎么的自信,以为万无一失啊! 宁王,他好狠的心啊!他不但算计了王爷,还断了王爷后半生的路啊! 一个没有了子孙跟,不能孕育子嗣的王爷即使再有能力,哪怕皇上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他也已经和那个位置绝缘了! 朱先生觉得康王府的天都塌下来了。 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造成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他对王爷有愧啊,是他太大意,太自以为是了!朱先生内心悔恨不已。同时也恨上了贺梅芩这个王妃。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说得真真没错。即便王爷中了招和别的女人在院子里私会,但是她也不至于对王爷下如此重的手啊!她杀了关小姐出气也就是了,为什么还对王爷,她的夫君下这么重的手,毁掉了王爷的下半辈子,毁了王爷的所有希望,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朱先生现在是恨不得把贺梅芩杀了。 即使再不愿意,再不忍,朱先生和总管也不得不让太医将凤乾阳半断的子孙跟彻底的割了下来,太医给他上好了药,叮嘱交代了总管才急匆匆的进宫去复命了。 而凤乾阳则是在太医离开一个时辰之后才幽幽的醒了过来。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神智不清,还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醒过来之后眼神有些涣散,眨了几次眼才慢慢的聚焦了起来,然后有些迟钝的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他正在和关平月颠鸾倒凤的时候本来就是神智不清的,后来贺梅芩冲了进来,然后他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剧烈一痛,直接把他痛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了。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 “来人……”他张嘴想要唤人进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嘶哑,虚弱。想起昨晚的事,他顿时眉头一皱,面色一沉。 屋子外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朱先生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他终于醒了过来,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殿下,您终于醒了!”可是这抹喜色很快又消散了。他注意到凤乾阳的面色虽然有些难看,但却还算正常,心顿时就猛的一跳。 殿下难道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 “王妃呢?”凤乾阳阴沉着面色问道。 因为太医给他用了些止痛的药,用量还挺大的,所以这会儿他刚醒过来,心思又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一时半会的竟然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还记得昨晚的事,所以想要问问贺梅芩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先生面色有些怪异,眼神闪躲,“王妃……王妃——” “去把她叫来!”凤乾阳没有注意到朱先生的异样,冷声道。 朱先生原来想说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小人这就去叫王妃。” 即便贺梅芩犯下了如此大错,但是在康王府还是没人敢对她做什么,谁叫她背后是贺家呢?所以贺梅芩还是好好的当着她的王妃,住在主院里,只是没有在卧室里罢了。听到朱先生说凤乾阳醒了,贺梅芩眼底立刻弥漫开了一股黑雾,但是这股黑雾又迅速的散开了。 贺梅芩去到卧室,屋子里的人看到她眼里都闪着异样的光芒,行了礼之后就退了出去,一下子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凤乾阳目光阴沉的盯着她,直接问道:“昨晚你为什么会去那个院子?” 贺梅芩冷笑了一声,“我不去那个院子我又怎么会撞见王爷和关平月的奸情!” 凤乾阳立刻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但是想到她的身份,想到贺家,他又不得不忍住了,解释道:“昨晚的事是一场误会,我也是被人算计了!原本在那个院子的人应该是凤明阳!我过去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那里,是不是如同我所想的那样。但是我小看凤明阳了!” 贺梅芩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怪异了起来。 凤乾阳看到她这样子,以为她不相信,耐着性子道:“你冷静的好好想想,我有需要做这样的事吗?我但凡有点脑子我都不会在大婚之日和别的女人在主院旁做这样的事啊,既得罪贺家,又得罪关家,这对我根本就百害而无一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和关平月有什么关系,我用得着这么急在昨晚就和她在府里私会吗?” 贺梅芩愣怔的看着他,从昨晚到现在都一片混沌的脑子现在一下子清醒了,可是她整个人也凉了。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的下腹处。 凤乾阳注意到她的目光,一开始是有些不解,但是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慢半拍的想起昨晚自己是因为一阵剧痛才晕过去的。他面色一变,不能的伸手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抚摸着。 “你昨晚伤我哪里了?我知道你是一时气愤,没控制好理智,所以冲动失手了。我不怪你的,我——”他话语一顿,抚摸着自己身子的动作也一顿,视线定定的落在了自己的下腹位置,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某个部位传来了一阵阵若有似无的疼痛。这种疼痛不像是一般受伤时的疼痛,而且伴随着这种疼痛而来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身体的什么东西没有了,不见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僵硬的伸着手往下腹的位置摸了去,然后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睛,猛的一用力掀开了被子,扯开了自己的裤子,也不顾粗鲁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让疼痛慢慢的变成了剧痛。 看到空荡荡,即使被包裹着依然能清楚的看到真实情况的下腹位置,凤乾阳的眼睛越睁越大,目眦欲裂,脖子上,脸上,额头上青筋暴突,从喉咙溢出了一声绝望的惊恐声:“啊!” 而贺梅芩则是站在一旁又哭又笑,状似疯癫。 “贺梅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康王府主院上空久久回荡着凤乾阳夹带着绝望愤恨的嘶吼声。 相比康王府的压抑凝重,宁王府就安详多了。 阮伽南甚至心情难得不错的哼起了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段时间堆积在她眉宇间的阴郁也终于消散了。 自从凤渝琉的事情发生之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在外人看来她甚至没有为凤渝琉伤心难过多少。可是只有身边亲近的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在意。 凤明阳看到她这样子一颗心也终于安了安。 他不希望她为了凤渝琉的事自责,难过太久。这件事严格说起她并没有错,凤乾阳是为了打击他们才对凤渝琉下手,可是这种事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而现在她也终于报仇了,这件事也该放下了。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阮伽南一转身就看到他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禁问道。 他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许久没有看你笑过了。” 阮伽南听到他的话一愣,看着他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他笑着道:“我知道。” 他知道她难过,但是也知道她会走出来的。 她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凤渝辰那里不会有事吧,凤乾阳要是怀疑他的话,会不会找他麻烦?” 不管怎么说凤渝辰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心性手段肯定不能和凤乾阳相比的。凤乾阳现在还变成了一个太监,肯定会变得更变态,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吧,这件事都是我一手安排好的,凤渝辰只是做了最后的事,因为献王府才刚办过丧礼不久,昨晚他甚至没有去康王府,凤乾阳的事又怎么会和他有关呢?而且他还有很多人证可以证明昨晚他没有离开过献王府。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自己,他一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还有贺梅芩,只要她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就可以发现昨晚有些地方不妥了。” 贺梅芩看到凤乾阳和关平月睡在一起自然是非常生气的了,但是也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杀了一个关平月,又重伤凤乾阳。这其中不过是因为贺梅芩昨天穿的喜服事先用药浸泡过,这种药的味道极淡,若是在干净的环境里鼻子灵的人也不难发现。但是昨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不说府上,屋子里了,就是两人身上都佩戴了不少的香囊之类的物品,这些东西的味道足以压盖住喜服上的淡淡药味了。 这种药对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只是会让人的情绪变得容易激动,不受控制。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而且这种影响会持续好几个时辰才会慢慢的消退。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只当是被什么事刺激到了,所以才会大发雷霆。而第二天,喜服也肯定已经洗了,想查也无从查起。 贺梅芩为人骄傲,在自己的大婚之日上,自己的新婚丈夫竟然和别的女子苟且,以她的骄傲自然是不会忍下这口气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没有喜服上的药,那她顶多只会大闹一场,丢尽康王府的脸面,狠狠羞辱一番关平月。可是有了喜服上的药,她的愤怒会扩大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才会失手杀了关平月而不知悔改,又重伤了凤乾阳。 如果昨晚能立刻检查一番或许还能找到点什么,可是现在…… 凤明阳想起刚才天璇传来的有关于康王府的话,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现在凤乾阳只怕是恨不得要杀了贺梅芩吧?哪里还有心思去查,等他冷静下来,接受自己成为了太监的事实之后再去查已经迟了。他没有证据,即便闹到父皇那里去对他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而且,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个未知数呢。 凤乾阳现在已经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了,但是贺梅芩,她身后毕竟还有贺家。贺家肯定不会就这样让这件事成为过去的。 阮伽南摊了摊手,“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昨晚我可是一整晚都好好的坐在席位上呢,不曾离开过。” 他低笑了一声,“贺家的人对你本来就有意见,现在出了事,他们首先怀疑的就是你我。贺老夫人就更不用说了。” 提到贺老夫人,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抹厌恶。那个死老太婆,都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养着就算了,还整天搞风搞雨的,也不怕哪天操劳过度就猝死了。 她冷笑了一声,“她若是惹急了我,我就半夜潜入贺府杀了她,一了百了。” 凤明阳:“……” 燕京乱成一团的时候遥远的西唐,韩湘子一行人也并不太顺利。 几个人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事的,只是到了西唐之后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刺杀截杀什么的就多了起来,显然是有人不想他们顺利找到解药要用的东西,更不想他们顺利带着这些东西回去。所以才会在他们到了西唐之后才开始动手。好在几个人除了丹砂之外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而丹砂则是随身带了不少韩湘子专门配制出来的毒粉,迎风一撒,那效果也是很好的。 所以几个人到也是有惊无险的开始了这次的采药之旅。解毒需要用的东西分散在不同的地方,也不尽一样。多数为生长在险峻地方的草药,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虫之类的,五花八门。 好在几个随行而来的人身手都不错,倒是让他们集到了几样需要用到的东西,只是距离集齐所有东西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陆英和丹砂心里是最着急的,可是两人也明白,这种事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做到做好的。前辈怎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前辈,让前辈可以安全,安心的收集齐所有王爷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 几个人对燕京发生的事自然是毫无所知了。因为担心传信会被人半路截了,所以在离开燕京前,他们做了约定,除非是什么重大非常危急的事,不然的话就不用相互传信了,以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燕京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们到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地,西唐的一座非常险峻的高山,他们需要在这里采集一种雪莲花。这种雪莲花和普通的雪莲花不一样,它只生长在西唐的这座山峰悬崖上,而且采摘下来之后需要立刻放入一种为了保存它而特制出来的盒子里,不然的话只要半刻钟这种雪莲花就会枯萎变成一朵没有任何价值的枯花。 其他的雪莲可以在药材铺,在富贵之家买,可是这种只能亲自来采摘保存。而这雪莲也是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里面最关键的其中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化险为夷 韩湘子几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貂皮帽子站在了山峰脚下,商量着要怎么上去。 这座山峰不是西唐境内最高的山峰,不过却是最险峻的,很少有人涉足。而且因为坏境的关系,山顶上终年积雪,在靠近山顶的位置有一处陡立的悬崖,几乎和地面成垂直状态,又因为山上终年积雪结冰,这悬崖上也到处都是冰,可想而知若是想要在这悬崖上攀爬采摘雪莲是多艰难的事了。 韩湘子的意思是想让两个人留在山脚下,也用不着全部上去,万一有个意外好歹得有个人回去报信啊,是吧。身手最差的丹砂就是被留下的人,还有陆英。但是陆英不管怎么说都不愿意留下来,非要跟着上去,说自己本来就是王爷身边的护卫,跟着来也是想要出一份力的,不是遇到危险就退缩的。 他冷着脸让丹砂和其他人留下来,自己坚决要上去。 见状丹砂也拒绝留下来,还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拖后腿,就差跪下来求韩湘子了。 韩湘子让他们两个留下来却是为了他们好,但是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最后六个人一同往山上去了。 好在这个地方现在没有下雪,只是前些日子也下过雪了,山上的积雪还不浅,六个人即使有武艺在身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来到了那出悬崖边上。 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被凌冽的寒风吹得满脸通红了,要不是裹住了鼻子,鼻子估计都冻掉了。 “前辈,接下来怎么办?”丹砂将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瓮声瓮气的问道。她看了一眼四周,这处悬崖在半山腰过后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就到山顶了,背靠着山峰,悬崖边上露出了一大截斜着的光裸的岩石壁,后面就是挺拔的山峰,倒是挡住了山上的寒风,而且这里居然没有多少积雪,甚至有些地方还冒出了绿色的野草什么的,让人惊叹不已。 韩湘子一把扯下了裹在脸上的厚厚的面罩,也朝着四周看了看说道:“我只知道这雪莲是生长在这悬崖上,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却是不知的。雪莲生长的位置并不固定,所以我们得先找到这雪莲具体的生长位置才能采摘。这样吧,丹砂,你留下来看着我们的东西,其他人现在附近看看有没有雪莲的踪迹,没有的话我们怕是要下到悬崖底下去找了。” 这次丹砂没有任何意见,其他人将随身携带的东西先放了下来,然后各自散开到附近找雪莲了。 只是找了一圈下来果然是没有看到雪莲的踪迹,看来只得是下悬崖了。 天枢和摇光两人松祚迅速的将攀爬悬崖要用到的工具拿了出来,准备好,找好了适当的地方,将绳索牢牢的绑好,然后走到悬崖边上,将绳索往下一扔,绳索很快就消失在了浓浓的白雾中,悬崖看不到底。 “前辈,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将东西准备好之后走到了韩湘子面前说道。 韩湘子拍了拍岩石,“先坐下来喝口热水,吃点东西,蓄存好体力才下去吧。” “前辈,这悬崖上当真有雪莲吗?”陆英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饼子问道。 韩湘子道:“如果这里没有,那就没有别的地方有了。只有这里才会生产这种雪莲,所以待会儿你们下去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不能错漏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没有这雪莲,王爷身上的毒就不能顺利解开。所需要的东西是缺一不可的。”他脸上满是郑重之色。 天枢和摇光毫不迟疑的道:“前辈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雪莲的!”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们一定要把东西找齐全了! “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了,待会儿安全为主,千万不要心急,心急就容易坏事。你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就算找到了雪莲,接下来还需要找其他的东西,会遇上的危险定不会少,你们要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待会儿若是找到了雪莲先不要着急去采摘,记住位置先上来商量一下。还有,咱们六个人,得分两批人下去。我和云海先下去看看,天枢,摇光,待会儿你们两个和陆英一起下去。丹砂留在上面看着。”韩湘子安排道。 云海沉默的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天枢却是有些不放心,“前辈,就你和云海两人是不是……” 韩湘子摆了摆手道:“无事,云海的身手并不比你们两个差,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们三个同出一脉,也有自己的默契,在一起行事是最好不过的了。就这样安排了,不用多说。” 他这样说了,天枢几个也只好听他的安排了。 韩湘子和云海两人很快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天枢和摇光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两人慢慢的往悬崖下一步步下去,身影很快就被白雾淹没了。 “前辈和云海不会有事吧?”丹砂有些担心的问。 摇光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咱们还得拿着雪莲回去救王爷呢。” 几个人站在悬崖边上也看不到底下的人,更加不知道两人会下到多深的地方,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回到了先前休息的地方。天枢时不时的过去看看,预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个多时辰之后云海率先上来了,天枢几个人忙走了过去。 “前辈让我先上来,换你们下去。前辈说他对此比较有经验,所以在下面待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点。”云海简单的说道,顿了顿又道:“我暂时没有发现雪莲的踪迹。” 天枢安慰道:“没事,我们还有时间。你和丹砂守在上面,我们下去了。” 云海点了点头,提醒道:“小心,悬崖上很多地方都结了冰,很滑。” “好,我们知道了。” 天枢三人很快就下了悬崖。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丹砂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云海倒是淡定得很。 一直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人才从悬崖底上来了,只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他们并没有发现雪莲的影子。 几个人都有些失望。倒是韩湘子,乐观得很,“明天再继续吧,应该是我们今天下得不够深,明天再往下走。这悬崖上肯定是有雪莲的。很多年前我来过一次,那次我也是在很深的地方也看到雪莲。” 几个人一愣,“前辈来过这里?” 韩湘子莫名的看着几人,“我没来过我怎么知道这里有雪莲?” 众人:“……” 这话竟然让人有些无法反驳。 “前辈,那今晚……” 韩湘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无奈的道:“今晚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了。不然下山,明天又上山,耗费的时间太多。上山的时候我注意到附近有一个山洞,我们今晚就到山洞里过夜。你们几个去看看能不能捡些干树枝回来,点个火也好。”他指了指天枢几个人。 天枢几个点了点头,“我再看看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小动物能让我们填饱肚子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还真是让天枢捉到了两只结伴出来觅食的兔子,还有一只藏在一处山缝隙躲寒的鸟,东西虽然不多,不足以填饱几个人的肚子,但是聊胜于无,加上他们也带了一些风干的肉干来,用雪水煮开吃了也就差不多了。陆英和云海也捡回来了一堆大大小小可以用的干树枝,树干什么的。 陆英用火石生了火,山洞里很快就暖和起来了,还传出来了真真扑鼻的香味。几个人将两只兔子一只鸟分了吃,又轮流守夜,一个夜晚倒是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之后几个人又回到了悬崖边上,继续着昨天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了晌午过后才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天枢在下面发现了一株雪莲! 天枢发出了信号,几个人很快就从悬崖底上来了。韩湘子仔细的问了问,天枢将自己看到的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韩湘子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没错了,应该是没错了,天枢看到的就是雪莲无疑了。” 天枢几人也很是高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天知道他们有多担心会找不到雪莲啊,现在可算是找着了。 “前辈,那接下来该如何?”天枢问。 韩湘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亲自下去采,天枢你和云海护着我。至于陆英和摇光,你们两个和丹砂就留在上面看守。” 几个人也知道采雪莲才是最重要的环节,若是在这一过程中出了问题,雪莲不能成功的保存下来,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如果这株雪莲不能成功采下来保存起来,他们并不能保证还能顺利发现第二株雪莲。所以还是让前辈亲自去采比较妥当。 陆英,丹砂和摇光三人都走到了悬崖边上,看着他们三人慢慢的重新下了悬崖,心情是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雪莲,事情又朝着成功的方向迈进了一步,紧张的是担心他们会在采雪莲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 三人全副身心注意力都放在了悬崖底下,对周围的警惕自然就放松了下来。直到摇光察觉到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凌厉的风声。 “小心!”摇光在察觉到不妥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侧身躲开的时候顺势把身边的丹砂推开了,然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迅速的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丹砂和陆英两人也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眉头紧皱。 这些人终于还是追上来了,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候。 “丹砂,待会儿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他们靠近,更加不能让他们动绳索。我和陆英去解决他们!”摇光镇定冷静的说道。 丹砂点了点头,“你们小心。” 摇光也知道想要快速解决掉这些人不太可能,对方人手不少,而且论武功和他们也不会差太多,如果老大和云海也在上面,应付他们还是很轻松的,可是现在……没办法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拖住他们,不能让这些人影响到了前辈,就算是死,他们也得守住! 悬崖上危机重重,悬崖底下也并不顺利。雪莲对生长的地方极其挑剔,只生长在光滑的悬崖石壁缝隙中,而且四周经常守着一些剧蛇之类的动物,周围还会生长着很多容易迷惑人视线的植物,雪莲就暗藏其中,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错过,或者是采错,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现在,在他们好不容易安全落到雪莲生长的区域,正准备找好合适的角度攀附在石壁上的时候却发现一条剧毒蛇盘旋在雪莲花旁。看到这条毒蛇,就连韩湘子的心都不由得一沉。 这种毒蛇一般生活在干旱的平地上,甚至是沙漠里,但是现在雪莲花旁却有一条,看来是专门守护雪莲花的。而这种毒蛇的毒性也是十分惊人的,它喷出来的一次毒液能毒死上百个人!所以韩湘子看到这条蛇也不得不谨慎小心翼翼起来了。 韩湘子将这蛇的情况跟天枢和云海说了说,提醒道:“不管如何,千万不能被这蛇咬到或者是被它的毒液喷到,不然就算我能救回你们,你们也得半残了。”而且现在他们在悬崖下,若是被咬,他是想救都来不及! 天枢和云海听了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既然连神医都这么谨慎小心,那就真的是不容小觑了。但是不管情况如此艰难,危险,这雪莲花他们都必须拿下! “前辈,我来引开这毒蛇,你再趁机采雪莲。”天枢说道。 这个时候确实需要人来引开毒蛇,所以韩湘子也不多说什么,而是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了一团东西朝着他仍了过去,“穿上,或许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 天枢一头雾水的打开他扔过来的东西,才发现是一件外套一样的东西,他竟然看不出来是什么织成的。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云海的帮助下把它穿上了。然后开始小心翼翼的想要把毒蛇引开。毒蛇看到有人来挑衅,一开始还不为所动,但是天枢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毒蛇被激怒了,抬起了头和身子,滋滋的吐着红芯,朝着天枢的方向慢慢的游移了过去。 云海则是负责断后,让韩湘子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采雪莲。 悬崖上,摇光和陆英两人身上已经添加了不少伤口,陆英肩膀上还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不断的往外冒着血,这也影响了他的动作,开始有些不敌了。丹砂在一旁看得心焦不已,想要上去帮忙,但是又不敢轻易离开。若是她离开,那些黑衣人上前只要一刀就能砍断绳索,那前辈他们就真的会没命了。 直到陆英被人一掌击得重重的撞上了一旁的大石头,吐血了一口血,不支的跪在了地上。黑衣人才分了人朝着丹砂而来,丹砂虽然有些武功的,但是想要应付这些专业的杀手还是差了点。很快她就被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脸上,撞到了旁边的树木上,眼前一阵发黑。 “不要!”可是她看到黑衣人挥刀想砍向绳索的时候还是本能的扑了过去,用双手紧紧的捉住了滑落的绳索。 被砍断了的那条绳索正是天枢的。他在底下正和那条毒蛇斗智斗勇,却不料突然猛的一滑,自己的身子直直的往悬崖底坠了去。 “天枢!”云海吓得大惊失色,反射性的就荡了过去伸手紧紧的拽住了天枢的绳索,然后不由得抬头往上望了去,却只看得浓浓的白雾,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韩湘子听到异响却不敢分神,仍是专心的想要将雪莲尽快从石缝隙里挖出来。想要完好的保存雪莲,在采摘的时候还得尽可能的保留它的根茎,所以他得花好大一番力气。 “上面出事了!”在自己的绳索下滑了一下紧接着又稳住了之后天枢紧皱着眉头说道。 云海沉声道:“应该是一路追杀我们的人追上来了。” 天枢眼里闪过了一道毅然的光芒,“云海,你现在马上上去!这里有我,我会护着前辈顺利采下雪莲的!陆英和摇光怕是不能应付上面的情况。” 云海现在上去说不定他们还有一线希望,若是拖下去,他们三个都要坠下悬崖了! 云海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小心。” 说完他便开始顺着绳索往悬崖上走,还得时刻做好往下坠的准备。 丹砂用自己的双手捉住了天枢的绳索,却止不住的慢慢往下滑。黑衣人见状毫不手软的就朝着她挥起了手中的剑。 陆英却在这个时候扑了过来,黑衣人落下的剑直接将他的后背划开了一道深见骨的伤口,陆英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血,有几滴还溅到了她的眼睛上,脸上,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却强硬忍着,脖子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她扭头一看,眼睛忍不住红了,“陆英,你……你为什么……” 陆英看着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我答应过王妃要保护你的。你放心,我不会……不会让人伤了你的!” 而且就算、就算没有王妃的嘱托,他……他也会保护好丹砂的,他不能,也不会看着她出事。 在黑衣人第二剑砍下来的时候陆英已经一个翻身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死死抵挡着。 丹砂混乱中急中生智,伸手往自己的怀里胡乱一掏,也不管掏出的是什么就直接往黑衣人迎面撒了过去,将黑衣人逼退了几步。她飞快的坐了起来,将绳索在自己的腰间缠了几圈,然后一股脑的将自己怀里还剩下的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好在她准备了不少,刚才撒了一些还有剩。 “来啊,都来,看姑奶奶不毒死你们!这些可都是神医专门调配出来的毒药,有风的话效果就更好了,你们大可一试,看最后是谁倒霉!死我一个,拉你们几个垫背倒也是划算!”她恶狠狠的说着,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黑衣人看到她身边那一堆瓶瓶罐罐,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震慑力的。特别是刚才她撒的那一瓶,地上已经腐蚀出一个坑洞来了。 这为摇光也争得了喘一口气的时间。她也有些筋疲力尽了,不知道悬崖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可得快点啊,不然……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摇光知道,不管如何,她都会拼命守住的。 一共来了十多个黑衣人,摇光和陆英解决了四个,还剩好几个。 陆英和摇光都受了不轻的伤,特别是陆英,肩上和后背的伤最重,失血让他的面色嘴唇开始发白,却眼神坚毅,丝毫不退缩的盯着黑衣人,身体紧绷。 双方正对峙着,丹砂突然灵光一闪,双眼一亮,“天枢上来了,我感觉到了,天枢上来了!雪莲采到了!” 陆英和摇光都愣了一下,接着眼里都闪过了惊喜之色。 摇光觉得自己浑身立刻又充满了力量!好像浑身的伤都好了一样,她冷笑着站了起来,手里的剑还滴着血。 黑衣人听到丹砂的话,相视了一眼,眼里都闪过了一丝忌惮。 天枢实力如何他们自然之道,况且还有一个叫云海的,神医也武功不差。若是他们已经把雪莲采了下来,准备上来了,那他们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迅速衡量了一下,为首的黑衣人眸色阴沉的扫过了几人,在陆英身上稍微的停留了一下,陆英立刻浑身紧绷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剑,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他们还要在西唐停留一段时间,他们还有机会。 剩下的黑衣人很快就消失了。 摇光顿时身子一软,撑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喘着气,面色煞白。 黑衣人刚走,云海就上到了悬崖顶上,看到眼前遍地的血迹和穿着黑色衣服的尸体,眸色一沉。 “你们没事吧?”云海看了一眼他们,首先走到了丹砂面前,将天枢的绳索从她身上解了下来,重新固定在了岩石上才回头查看陆英的伤势。 丹砂得到自由之后立刻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瓶瓶罐罐上查找了一番,找出了止血的药粉。她看到陆英后背的伤口,眉头紧紧一皱,眼睛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紧紧的咬着嘴唇。 陆英安慰道:“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若是内伤的话那才麻烦。你快给我止血吧!” 丹砂咬着唇道:“你忍着点。” 陆英点了点头,可是她将药粉往他伤口上倒下来的时候他还是痛得身体都痉挛了起来,然后紧绷成了一条弦,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支撑住,彻底的晕了过去。 相比陆英,摇光的伤轻了些许,还能自个儿来处理伤口。这对她来说也习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云海则是帮忙丹砂处理陆英身上的伤口。 “天枢和前辈呢?”摇光问。 云海道:“刚才天枢的绳索出了意外,我们就猜上面出事了。天枢让我先上来帮忙。” 摇光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刚才怕是丹砂故意那样说吓唬那些人的。也幸好他们也忌惮,不然的话后果还真不好说。 等一切处理好了之后已经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韩湘子和天枢也终于安全的上来了,天枢身上穿着的那件东西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腐蚀掉了。可想而知若是没有韩湘子的这件防护套,毒蛇的毒液直接喷射到他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看到韩湘子脸上的笑容,所有人的心都一松。 因为他们知道,雪莲已经成功到手了。那他们付出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宫里,皇上住的宫殿里,皇上坐在黄花梨圈椅上,眸色沉沉的看着几人,缓缓的道:“康王大婚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们一一给朕说清楚,讲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一件喜事转眼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说完眸色有些阴冷的看着贺梅芩,“康王妃,你若是对这门亲事有不满大可让贺爱卿跟朕提,为什么要对康王下如此狠手?” 贺梅芩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面色有些发白,“父皇,儿媳、儿媳冤枉啊!那天晚上儿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儿媳清醒过来之后事情已经……但是父皇,儿媳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儿媳只记得迟迟没有看到王爷回房,有些担心,所以就出去找了,然后、然后在那个院子看到王爷和关小姐,儿媳当时心里很伤心,很生气,接下来的事却……就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父皇,此事儿臣也是冤枉。儿臣原本是听闻说八哥在厢房休息,所以才想着在回新房前去看看八哥如何了,可是走进屋子的时候却后颈一痛,接着就不省人事了。后来……”凤乾阳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憔悴,提到当晚的事,双手不由得一紧,眼里闪过了浓烈的恨意。 算计不成还被算计,还落得如此下场,怎么叫他能不恨? 凤乾阳总感觉这几天自己像是在做着一场梦,一场噩梦,梦里他失去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只要醒来他就还是那个健康正常的康王,前途一片美好。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太医,甚至求父皇让御医来看,可是结果都一样,只有刘御医叹着气说如果当时神医在,那他或许还有救,可惜……是啊,可惜,可惜神医不在,神医早就去了西唐为凤明阳寻解药了!如果,如果凤明阳没有再中毒,那神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着急着去西唐,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是凤明阳身上的毒是他和母妃下的啊! 所以这是报应吗? 不,他没有做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何来的报应? 凤明阳害他至此,就算死,他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他休想脱身!凤乾阳神色憔悴虚弱,可是眼底的黑雾却越来越浓稠,恨意越渐深。 皇上眉头一皱,视线落在了凤明阳身上,“这事怎么又和宁王牵扯上关系了?” 凤明阳回话道:“父皇,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他不慌不忙的将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脸上神情淡定自若,没有丝毫闪烁心虚。 他话音一落,煜王就说道:“父皇,八弟确实没有说谎,那天晚上我们几个都在。九弟回新房没一会儿八弟就回来了,听了我的话还奇怪说怎么没看到九弟。那天晚上领着九弟去厢房休息的丫鬟也是九弟府上的人,可是事后九弟却说找不到这个丫鬟,实在是奇怪。” “那关家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个皇上的面色就不太好了。 这几天关家的人没少在他面前闹,说要为关家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他能怎么办?康王妃杀了关家小姐固然不对,但是关家小姐自个儿也有错,好好的一个小姐,为什么在别人的大婚之日,和别人的丈夫在后院私会苟且,他没追责关家教导之失就已经是给关老爷子面子了!要知道如果没有关平月,那就不会有康王妃杀人之事,那就更加没有他儿子变成太监之事! 堂堂王爷给人割断了子孙跟,这简直就是凤歧国皇室的笑话!他这个皇帝的笑话! 皇上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原本还想着让康王大婚是一件好事,没想到这一大婚倒是把贺关两个大家族都给得罪了!偏偏他还两个家族的人都不能惩治,还得好好安抚下来!还损失了一个儿子! 想到凤乾阳,皇上倒是有些可惜的。 皇上有些惋惜的眼神从凤乾阳身上一扫而过。 可是他这轻轻的一扫却让凤乾阳身子一僵,面色飞快的变了变,然后内心充满了屈辱。 连父皇都这样看他,连父皇都这样看他!觉得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凤乾阳面额上的肌肉一阵紧绷,宽大袖笼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垂着眼眸,看上去像是大受打击,精神不济的样子,可是他内心却充满了怨恨,将所有的人包括皇上都狠狠的诅咒了一番。 煜王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这……这儿臣就不知了。” 凤明阳也摇着头,“儿臣也不知,儿臣和关家小姐已经许久不曾来往,自大婚后也就是一次关家两兄妹到过府上拜访。”他话里的意思就是除了那次之外两人就并没有私下见过面什么的。 凤乾阳不由得咬了咬牙,心里恼火至极,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八哥,可是我却听说那晚是八哥刚去厢房休息,关小姐紧接着就去了后院,难道不是和八哥有约吗?不然的话为什么八哥前脚刚走,关小姐后脚也跟着去了呢?” 凤明阳眨了眨眼,一脸茫然的样子,“关小姐是随着我一起去的后院吗?我没有注意,九弟你府上的丫鬟领着我到了厢房之后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厢房,中途并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后来我惦记着五哥说的闹洞房之事,所以才一个人去了前院,可是到了前院的时候九弟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们几个才决定去后院闹新房的。” 煜王又附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去了后院之后就……” 皇上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阵恼怒,忍不住猛的一拍龙案,怒喝道:“你们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那谁才是罪魁祸首?还是说着根本就是康王你和关家小姐两人情到深处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欲念,酿成大错?” 凤乾阳和贺梅芩面色一变,凤乾阳一脸悲愤的跪了下来,发狠的道:“父皇,儿臣敢对天发誓,儿臣和关家小姐之间绝无私情!若是儿臣有半句虚言,那就让儿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他的毒誓,凤明阳眼底掠过了一道讥讽的光芒。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夫妻,又看了眼坐在下首面色冷漠的几个儿子,眸色一沉,“起来吧。你们几个先出去,康王你留下,朕有话要跟你说。”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二话不说的就站了起来,行了礼之后很快就退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皇上和凤乾阳了。 皇上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康王,这次的事到底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凤乾阳浑身一僵,震惊又错愣的望着皇上,“父皇……” 皇上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你们生在皇室,相互之间有争斗是必然的,朕也从来没指望过你们之间真的能相亲相爱。朕知道你们为了太子之位私底下争斗不断,胜者为王,败者寇,最后到底是谁有本事坐上太子之位就要看你们自个儿了。这次的事朕能为你做的就是稳住贺关两家,至于其他的……你好自为之。” 凤乾阳面色刷的白了下来,眼里满是惊愕之色还有难以置信,白着嘴唇有些哆嗦有些艰难的问道:“父皇……父皇是什么意思?”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你一向聪明,怎么会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呢?虽然说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朕的骨肉,朕的儿子,朕总会护着你几分的。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会一直都是康王殿下,荣华富贵。你不能再有子嗣,将来从你皇兄那里过继一个就是了。” 凤乾阳看着坐在龙案后的父皇,忽然间觉得他非常的陌生,他是一个皇帝,是他的父皇,可是却又不像他的父皇,而像一个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掌控他们命运,拿捏着他们性命的神,冷漠无情…… 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一样,一股冰冷之气从头顶直窜到了家底,钻进了心里,冻得他发僵,如坠冰窟窿。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或许一直以来他们都小瞧父皇了。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他只是一个不一样的父亲,以为他……可一切都只是他们以为而已。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怕是连他大婚那晚发生的事都在他意料当中。不管出事的人是他还是凤明阳,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沦为弃子。 想到这,他忽然又想笑了。 父皇这么多年偏宠凤明阳原因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吧?哈,就不知道凤明阳将来知道他不过是父皇手里的一颗棋子的时候他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皇上说完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眼眸一眯,“怎么?你是对朕有意见还是觉得朕对你不够好?” 凤乾阳听到他微微冷下来的生意,浑身一凛,一直挺直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垂下了眼眸,“儿臣不敢。” 皇上轻哼了一声,“朕说了,只要你日后安安分分,不要再妄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永远都是凤歧国的康王殿下,这难道还不足够吗?既然你已经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了,那当个安乐享福的王爷又有何不好?人生在世追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凤乾阳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指甲掐入了手掌心里他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父皇说的儿臣都明白。儿臣多谢父皇维护。” “行了,既然明白,那就回去好好养伤吧。至于康王妃,你们已经拜堂成亲,是夫妻了,看在贺家的面子上你也不能亏待了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吧!”皇上说道。 “是,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最后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凤乾阳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离开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冰冷,他拖着僵硬的步伐,连身边的贺梅芩仿佛都没有看到一样。 贺梅芩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心里闪过了一抹不安。若是可以的话,这个康王妃她真的不想做了,她以为嫁给凤乾阳是她一生富贵的开始,总有一天她能飞上枝头,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新婚第一天她就陷入了地狱一般的痛苦之中。 凤乾阳成了一个废人,而她,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她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以后一辈子也都将会是这样!她身为一个女人所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想到这,贺梅芩高贵美丽的容貌有一瞬间的扭曲。 凤明阳和阮伽南站在一处有些隐蔽的角落看着凤乾阳两夫妻一前一后的慢慢离开了。 “你猜父皇跟他说了些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阮伽南托着下巴问。 虽然看不太清楚凤乾阳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脚步,还有僵硬的动作,不自然的头部依稀能看出他此时的状态不太妥。想来是在里面皇上和他说了什么话。 凤明阳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凤眸微眯,然后笑了笑,“别的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父皇对他说的话或许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伽南挑了挑眉,想起了皇上奇怪的地方,有些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嘻嘻的笑了笑,眼里闪着恶劣的笑意,“我倒是想看看,他最后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你说他会不会孤注一掷报复你啊?” 他侧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你似乎很期待他来报复一样。” 她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会,我这是在担心呢,才不是期待。” “想知道?”他问。 她点头。 “哦,那就等吧。” “……”这不是废话么? 朱先生觉得自家殿下自从从宫里回来之后人的就变得更加奇怪了,终日把自己关在府里。可是问又问不出什么来,让人急得都要上火了。 这天凤乾阳派去盯着贺梅芩的人来禀报了。 “王爷,王妃昨日回了趟贺家。” “哦?她会贺家做什么了,和贺家的人说什么了?” 底下跪着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道:“王妃想要贺老夫人想办法把她弄回贺府。” 一句话已经言明一切了。 凤乾阳阴影下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弄回贺府?她这是嫌弃康王府,嫌弃本王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这辈子她贺梅芩都只能是康王妃,是我凤乾阳的王妃。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康王府!”他阴森的话在书房里响起,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监视贺梅芩的人觉得他们王爷现在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吓得退下之后忙去找了朱先生,将自己的担忧说了说。朱先生听了当即就去书房要见凤乾阳。 凤乾阳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来意。 “先生,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说实话我真的很感激先生。曾经我以为会和先生共创一番大业,但是现在……” 他话里透露出来的颓败,死气沉沉,灰心丧意让朱先生心头一惊,反射性的道:“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放弃啊,咱们还是有希望的!” 凤乾阳听到他的话立刻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希望,先生,你告诉我,我一个废人还有什么希望?即便我真的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斗倒了,父皇就剩下我一个儿子,我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了!凤歧国的文武百官,凤歧国的千千万万百姓是不会让一个废人来统领他们的!” 他连子嗣都不能有了,他还有什么希望啊!他的人生,他的希望,他的一切都毁了!而贺梅芩,还想离开康王府,回贺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吗?这个贱女人,是她毁了他的一切! 朱先生被他的话逼得狠狠一噎,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反驳。 “先生,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的追随陪伴,我已经不能给先生什么了,先生还是另谋他处吧!”凤乾阳淡淡的说道。 朱先生浑身一震,“王爷,您……” “就这样吧先生,我会给一笔银子给先生的。”凤乾阳不容置疑的说道。 朱先生皱着眉头,良久之后轻叹了一声,“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不用谢,你我主仆一场,也算是成全了这份情。” 朱先生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凤乾阳眼里闪着的诡异光芒。 晚上,康王府一片静悄悄,主院里,凤乾阳和贺梅芩坐在圆桌边上,桌上摆满了菜,还放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咱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今天咱们夫妻就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喝一杯酒吧!”凤乾阳神色平淡的说着,动手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酒放在了她面前。 贺梅芩根本就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但是却又不得不。 她会贺府,求着祖母想办法带她会贺家,可是祖母却狠狠的训斥了她一番,说她刚嫁入康王府,康王又是因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皇上不追究贺家的责任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如果她这个时候再回贺家,这是要把贺家置于火上烤!祖母让她先在康王府好好待着,以后他们再想办法。 所以她只得忍耐着,贺家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贺梅芩原本不想喝酒的,但是凤乾阳却拿起了酒杯,她不得不随着他一起拿起酒杯,两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从宫里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凤乾阳这个人变得更加奇怪了,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诡异。 凤乾阳拿着酒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然后猛的头一仰,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了。 “王妃,你不喝吗?难道是嫌弃本王?”他见贺梅芩不动,阴恻恻的问道。 贺梅芩神色一僵,迟疑了一下,面对他阴森冷沉的目光,她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正准备放下酒杯,却对上了他冷然的目光,带着一丝逼迫。她顿了顿,一咬牙,将正杯酒都喝了,这下凤乾阳的面色才终于正常了。 “王爷,我看这些菜都已经凉了,不如让人来换了吧,免得王爷吃了伤了身子。”贺梅芩看着已经早就凉了的菜说道,说完扬声唤了唤。 结果却迟迟没有人进来,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呢?”她奇怪的道。 凤乾阳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笑声,“他们都走了。” 贺梅芩一愣,有些不解,“走?去哪里?” 凤乾阳定定的看着她,眼神诡异,幽幽的说道:“走了,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很快,咱们也会去的,既然都是康王府的人,那自然去不管在哪里都应该是康王府的人……康王府的鬼了。” 贺梅芩猛的站了起来,满色惊惶苍白,“王爷,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王妃一向聪明,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跑回贺家,想要贺家的人让你离开王府呢?本来我还想和王妃好好过日子的,但是王妃却想抛下我,一走了之,我只好想办法留下王妃了。咱们两夫妻,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是一堆夫妻的,本王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也全是因为王妃啊!所以王妃怎么能抛下本王呢?” “凤乾阳,你——”贺梅芩正要说什么,却腹中一痛,嘴角溢出了一道血。“你、你竟然下毒……”她眼里满是恐惧惊惶,还有绝望。 他把整个康王府的人都毒死了是吗?他怎么那么狠啊!他自己要死为什么要拉着别人! 贺梅芩捂着腹部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屋外走去,想要去呼救。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今晚一切都要结束了!贺梅芩,是你,是你毁了我啊,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呢?要死大家一起死!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再做一对鬼夫妻吧!”凤乾阳疯了一样的狂笑了起来。 贺梅芩却不愿意放弃,双手紧紧的捉着地上的毯子想要往外爬出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屋檐下挂着的宫灯,那上面还贴着一个红色的喜字……她的身子猛地一绷直,瞳孔一缩,最后的视线还是紧紧的盯着那盏宫灯,然后身子一软,头慢慢的垂落了下来,再也一动不动。 而凤乾阳此时也是眼神涣散,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上的某一点,似乎回到了他最得意的时候。他嘴角勾起的一抹憧憬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伸展开便已经凝结了。 整个康王府一片死寂。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胆的怀疑 康王府出事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让燕京城炸开锅了。 宁王府里,天璇将外面的消息带了回来。其实昨晚他们派去盯着康王府的人就把消息传回来了,只是那个时候王爷和王妃已经回房了,他听了之后觉得等到天亮了再告诉王爷也是一样的,所以就等到了现在。 听完天璇的话凤明阳有些诧异,“全死了?” 天璇点了点头。 这个康王果然是个心狠的,自己活不下去要死,还拉上了整个王府的人陪葬,连个丫鬟都没剩,实在可怜。 这倒是有点出乎了凤明阳的意料之外。 他猜到凤乾阳迟早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他对他太了解了,前半生太顺利了,一切的事情柔嫔都帮他安排好了,他只需要在柔嫔清理好的道路上往前走就行,不需要面对什么困难,更加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和打击。他自认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自以为自己聪明,厉害,结果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如果没有贺梅芩的一剪刀,他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倒下,可惜啊,他心心念念想要娶的女人却将他推向了绝路。他很明白,不管他再厉害,手段再多,人脉再广,他都不可能再坐上那个位置了。而父皇…… 想起那天在宫里的事,他眸光闪了闪。 阮伽南坐在一旁听了天璇的话也愣了一下,讶异的问:“整个康王府的人都死了?” “是的,王妃,上至康王,康王妃,下至丫鬟小厮,都死了。另外,还有几个似乎是康王的幕僚,也被发现死在了厢房里,但是奇怪的是幕僚还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了的样子。” 凤明阳淡声道:“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康王这人看似心胸宽广大度,实际狭隘,他不可能让追随过他的幕僚在他失势的时候转身去投靠别人的。” 天璇不禁觉得有些唏嘘。那些幕僚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追随的人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吧?他们大概还以为自己要离开康王府了,所以才把行囊都收拾好了,却不想前面只有死路一条。 “那他也用不着把那些下人也一块弄死吧?”阮伽南蹙着眉头道,康王府的上下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啊,就这么全没了。多数下人都是些无辜之人,怕是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吧?这个凤乾阳真是个疯子,别人就算了,居然连丫鬟小厮都不放过,全部毒死了。 凤明阳冷笑了一声,“他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正常人是没办法理解一个疯子心里在想什么的,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死了,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要带走,不能留在人世间便宜了任何人。 天璇退下去之后阮伽南有些好奇的问道:“他怎么会突然就想要死了?我还以为他会苟延残喘一段日子呢。” 凤明阳笑了笑,“贺梅芩回了一趟贺家,想求贺老夫人让她离开康王府重新回贺家生活。” 她闻言挑了挑眉,“所以这加重刺激了凤乾阳,让他心理扭曲,把整个王府的人都毒死了,和他一起死?” 果然是变态的人了。贺梅芩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可是他非但不能为自己报仇,还得和她一直生活下去,因为贺梅芩身后是贺家。贺梅芩不但没有好好的赎罪,弥补,反而想要逃离,嫌弃他,这简直就是点燃了炸弹的导火索啊!连害了他的人都嫌弃他,要放弃他,其他人又怎么会继续留在他身边,真心待他呢?于是他就干脆把所有人的都毒死了,一起下地狱。 嗯,果然是心理变态的人会做出来的事,完全可以理解。 “这贺梅芩也是蠢啊,就算是想离开康王府回贺家,也不能这么着急啊!”这不是明摆着刺激凤乾阳嘛。 “原本她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如果有人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替她惋惜,打抱不平,怂恿鼓吹她,那她的心就会不由得松动,想要回贺家,逃离康王府,逃离凤乾阳这个人的念头就会越来越深,最后忍无可忍,只能回去求贺老夫人了。” 她看着他,狐疑的道:“这个在她面前替她打抱不平的人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凤明阳看着她微微一笑,“小事一件。她不回贺家怎么刺激凤乾阳,怎么让他去死呢?既然活不下去了,那就早点死吧,反正他现在活着也是受罪。” 阮伽南霎时间无语了。 一会儿之后她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吧?凤乾阳死了,贺梅芩也死了,关家和贺家……” “不管他们死没死,贺家和关家之间的仇怨都化解不了,这梁子是结定了。” 贺梅芩杀了关平月是事实,关平月可是关家大房唯一的一个嫡小姐,结果就这样被贺梅芩杀了,而且名声还毁坏了,以何人私会苟且这样一个罪名死的,连死了名声都是臭的。这对关家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大房只有一个嫡小姐,可是二房,三房,四房还有尚未出阁的小姐啊,关平月的事可是把关家小姐以后的亲事都影响到了! 虽然说关平月是自作孽,但若是没有贺梅芩,这件事或许还能压下来,可是贺梅芩在那样的情况下把人直接杀了,一切就成定定局了。关平月的名声彻底的毁了,关家的人甚至不敢把她葬入关家的坟地,只得另外找了一块墓地将她草草埋葬了,连丧事葬礼都没有。 出了这样的事,关家和贺家的仇怎么可能还化解得了。而现在贺梅芩也死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提到关家,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关平月和凤乾阳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凤明阳看着她,“你觉得呢?” 阮伽南蹙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关平月对凤乾阳并没有那种感情,虽然他们两人看起来确实非常亲密,关系很好,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如果不是凤乾阳,那会是谁? 凤明阳眼里也闪着困惑的光,然后又若有所思了起来。 “或许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他慢悠悠的说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啊?” 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事和宫里那位有关。 之前她总怀疑皇上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如果她的直觉是对的,那皇上的这个秘密或许很快就可以揭露了。皇上搞了那么多事,总该有个目的,他并非真心对凤明阳,对其他的几个皇子似乎也不怎么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想着想着,她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这次被她捉住了! 她神色一正,严肃的问:“凤明阳,你还有没有别的兄弟?” 凤明阳被她的话问得一愣,然后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这么问?而且我有几个兄弟你难道不知道吗?” 阮伽南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将自己心里的怀疑说出来一样,想了想才慢慢的说道:“相信你心里也明白,父皇对你并非真心疼爱,更多的是利用,不然的话也不会到处为你树敌了。可是现在凤乾阳已经死了,对你他又不是真心疼爱,其他几个哥哥,你觉得父皇对他们怎么样?” 如果说他将希望放在了其他几位皇兄身上,她觉得不见得,对他们几个,甚至比对凤明阳还不如。凤明阳对皇上尚且还有几分利用价值,可是他们,就好像他们对皇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对他们,皇上才态度冷淡。可是如此一来就说不通了。 皇上再怎么样他不能拿自己的江山社稷来开玩笑吧?皇上可不是一个沉迷女色,或者是沉迷于炼丹修仙的昏君啊,那他对自己的江山肯定是非常看重的。既然如此,他将来百年之后肯定得有传人,现在几个皇子他似乎都不满意,那他是打算将皇位传给谁?总不能传给旁人吧? 所以…… “二哥,三哥,七哥是怎么死的?”阮伽南问。 凤明阳拧眉想了想说道:“二哥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三哥是在三岁的时候掉入了后花园的水池里,宫里一时没注意,所以就溺亡了。至于七哥……”说到这,他突然眉头一皱,眼里闪烁着困惑之色。 阮伽南精神一震,忙追问道:“七哥怎么样,他是怎么死的?” 凤明阳心里是有些震惊的,在他的脑海里竟然没有找到七哥是怎么去世的记忆!而且也没有太多和七哥有关的事!这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他既惊讶又诧异。以前一直没有发现,现在阿南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脑海里真的没有什么和这个七哥有关的记忆,就好像凤歧国皇室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七哥……”他有些茫然困惑,“奇怪了,我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和七哥有关的事,他的死就更加没有了。当年……”他很费力的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七哥和我的年纪没差多少,在我三岁,七哥五岁的时候,那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七哥有段时间好像病了,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后来,后来好像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七哥了,大家都说七哥因为生病死了,而父皇因为太伤心,所以就……再后来时间长了,大家就忘记这个人了一样。” 所以才会有什么因为他和凤乾阳是宫里时隔多年才生下的皇子,他才这么受父皇宠爱。这样一说的话,根本就说不通,七哥和他年纪相差不大,何来的时隔多年? 阮伽南眼里利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我怀疑你这个七哥根本就没有死!而他才是父皇寄予厚望的皇子!” 凤明阳紧紧的皱着眉头,觉得她这个怀疑实在是太大胆,太荒唐了,可是他心里却又隐隐的赞同了她的话,即使知道她的话听起来十分的荒谬可笑,不可能。 “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那这么多年七哥去哪了?”这是最无法说通的地方。 一个皇子,没死,没被放逐,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在燕京人面前出现过,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如果父皇真正看重喜欢的皇子是七哥,那怎么可能让七哥这么多年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么多年不在燕京,他的人脉如何经营得起来,或者是说不用他经营,已经有人帮他做好这一切了? 想到这,他不禁眸色一沉,心里的不确定又少了几分。 他抬眸深深的看着她,“阿南,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 阮伽南的心情有些凝重,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的处境可就难了。这个七皇子肯定和凤乾阳那些不一样。如果皇上真正喜欢的皇子是七皇子,那就意味着他背后的靠山是皇上,想要动他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马上让你的人去查!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现在凤乾阳死了,父皇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让你这个消失多年的七哥重新回到众人眼里,说不定……”想到某个可能,她顿时眉头狠狠一皱,面色更加严肃凝重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我立刻安排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双手一紧,凤眸里闪着冷冽的光芒。 因为这个猜测两人的心情霎时间沉重了起来。 “万一是我猜测错了怎么办?”她眨了眨眼睛问道。 凤明阳不由得笑了一下,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轻声道:“猜错就猜错了吧,可万一猜对了呢?而且我觉得你的怀疑很有道理。想想父皇这么多年来做的事,如果你的怀疑是对的,那就说得通了。他一直在暗中推动着我们几个兄弟的争斗,特别是我和凤乾阳之间的事,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他顿了顿,“当初他将凤渝琉放在我们这里养,大概是猜到了凤乾阳总有一天会拿凤渝琉来打击我们吧?如果没有凤渝琉的事,我和凤乾阳的事不会快就结束。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他想挑选出一个他认为最有资格的人,来给他喜欢的儿子当练手。”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随着这些话他豁然开朗了起来,他心里的浓浓迷雾一下子就散开了。 父皇这么多儿子中只有七哥是最神秘的,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当年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如果七哥真的死了,那葬礼总该有的,可是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前世到他死的时候父皇都从来没有露出要册立凤乾阳为太子的意思了,因为在他心里,太子的人选从来就不是他们这些儿子。 一时间,他有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他一直以为是柔嫔和凤乾阳两母子害死了他,夺走了属于他的一起,可是现在他才猛然醒悟过来,造成这一切的人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是皇帝,是他的父皇啊! 他忽然有些想笑。好在,前世他最后虽然并没有熬到七哥的出现,但是也多少知道父皇并非真心疼爱他,这世他就更加没有相信过了。不然的话他怕是会落到和凤乾阳同样的下场。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做皇帝的人果然是阴险啊!你将来若是也变成这样,那岂不是很可怕?” 凤明阳一愣,然后失笑道:“你想得是不是太遥远了?而且……”他认真的凝视着她,“我就算再阴险,再狠毒,我也不会这么对你。” 她轻哼了一声,“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 “那你说怎么办?” 她苦恼的皱起了眉头,“这倒是个难题。” “你没想过要我放弃争夺太子之位吗?”他突然问。 阮伽南一愣,然后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你放弃争夺太子之位?这是你的梦想,我没有权利要求你那么做,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要了,不然我不会对你提出这个要求的。如果哪天我自己受不住了,我会自个儿走。” 他一听面色顿时一黑,“你想走去哪里?” 她双手一摊,“不知道啊,大概是到处走吧,看看大好河山,四处游山玩水什么的。” 想想前世她不就是想着退休了可以去环游世界吗?谁知道啊,她连马尔代夫都还没有去过就跑到了这个地方。好了,海岛沙滩度假没有了,但是山山水水什么的还是很多的。而且这古代的坏境还没有被破坏,原滋原味啊,有机会的话到处走走也是极好的。 “那我呢?”他咬牙问。 “你啊,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该做的事咯。我一个女人,走了就走了——哦,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我就是可能会出去散散心,不会一走不回的。”她安慰道,然后又想,说得他们好像明天就成功了一样。 凤明阳:“……”忽然不想争了怎么办? 看到他无语的样子,阮伽南不禁大笑了起来,一扫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凤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形中却把她的话记在了心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七殿下 康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部中毒死了,这明显就是人为的事,而有胆子这么做的肯定是康王自己了。燕京的人听了顿时唏嘘不已,觉得这康王实在是太狠毒了,有多大的仇怨,以至于要把整个府里上下的人都毒死呢?要知道康王府主人不多,下人却多,那些下人大多数都是无辜之人,却平白无故的遭受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可怜啊! 燕京的百姓将康王骂了个狗血淋头,康王府的丫鬟小厮什么的可不全都是家生子之类的,也并非全部是从宫里挑选出来,或者是皇上赐的,更多是总管从外面招来的,是有契约的,活契,可是现在让康王毒死了。还有不少小厮是家里的独子,就这么一个男丁,却死了,还没有留下后代呢!这不是要人命吗? 燕京城因为这件事可谓是怨声载天,而且又因为康王此举实在是太过歹毒,毫无人性了,到处都是议论的人,还有不少百姓到了官府哪里去闹,要讨公道。说什么不能因为他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百姓的命当命了,随意践踏。特别是那些有人在康王府做事的人家,天天到京兆府大门前哭闹不止,同时又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声讨,搞得京兆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进宫去禀报皇上了。 皇上听了京兆尹的话大怒不已,最后为了平息民愤,皇上不得不将康王的王爷之位给收了回来,最后,凤乾阳还是以皇子的身份下葬的,连带着贺梅芩这个康王妃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皇子妃。也不知道这两人九泉之下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阮伽南在宁王府听到这件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眼里闪着冷光,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皇上果然是心狠啊。 这件事皇上没有别的法子解决了吗?有的,想要平息民愤多的是法子,最简单粗暴的给银子安抚也是行的。人死不能复生,对于那些痛失家人的家庭来说,公道固然要讨,但是更重要的是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皇上剥夺了凤乾阳的王爷之位对那些平民百姓来说不过是无关重要的是,不痛不痒,对他们影响根本不大。 可若是皇上赔偿一笔银子,那就不一样了,起码能挽回一点损失,可以让以后的生活好点。对平民老百姓来说,这样的弥补或许会更好。可是皇上偏偏不,他剥夺了凤乾阳的王爷封号,然后京兆尹再软硬兼施的把闹事的百姓给安抚下来,送走了。 完事。 这皇上根本就是故意趁机剥夺了凤乾阳的王爷封号。因为凤乾阳的做法让皇室蒙羞了,甚至让他这个皇上也被骂了,胆大包天的御史直接上了折子痛斥了一番凤乾阳,连带的还暗暗说凤乾阳会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完全就是皇上纵容出来的。可把皇上给气坏了,于是凤乾阳就倒霉了。 “哎,最是无情帝皇家啊!”她感叹。 凤明阳听到她这话有些奇怪的问:“王妃难道这是在替凤乾阳打抱不平?” 她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我只是在感叹,纯属感叹!没有任何的其他意思,不要随意曲解本妃的话!” 看到她一副凶恶的样子,他不由得笑了,“行行行,你就是感叹,我没有要误会你。” “哼!” “快过年了,今年应该不会像去年那样欢庆了吧?毕竟刚死了个皇子呢。”阮伽南说道。 凤明阳淡声道:“死的只是一个皇子而已。” 她挑了挑眉,所以死的不是宫里那位,一切该有的庆典宫宴什么的都照旧了是吧? 凤明阳点头,自然是了。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被剥夺了王爷封号的皇子而改变迁就什么。 她又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年还得进宫了。” “你不喜欢?” 她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谁会喜欢啊,大家脸上都带着虚伪的笑容应酬着,明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假话,对方恨不得你死,偏偏还得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很友好的样子。偶尔一下还行,当生活乐趣,但是老这样就不太好了。” 脸上带着假面具时间长了会让人忘记了本身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到时候我们就坐坐,然后快点出宫回府自己过年吧。” 她笑着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啊。” 眨眼就到了除夕之日,早早的凤明阳和阮伽南就进宫了,在宴席开始之前他们得去一趟长春宫。 换子之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现在大家关注的焦点也不在这件事上了,凤明阳也就不必有所顾忌,担心会惹来怀疑了。反正凤乾阳人都已经死了。 柔嫔死了,凤乾阳也死了,皇后这积压在心里的怨恨也总算是消散了,只留下一丝遗憾和愧疚。因为凤明阳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开,他身上的毒一日不解,她的心就一日都不会安定下来。 “西唐那边可有传回来什么消息了?”皇后看着两人关心的问道,心里有些急切的想知道神医到底有没有把东西收集齐全了。 “母后,这事不急。出发前我们就约定好了,不到非常紧急危险的时候我们都不会传信,怕的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坏了大事。现在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反倒是一件好事。”凤明阳缓声说道。 皇后眉头一蹙,“是这样吗?那你岂不是不知道那边事情的进展了?” 对此凤明阳倒是淡定得很,“母后,有前辈在,根本无需担心,况且前辈身边也跟着人,不会有问题的。即便真的有人想做点什么,但也不可能派出那么多人去西唐截杀他们的。”那不是凤歧国,是西唐,想做什么也有限。 皇后叹了一口气,有些忧虑的说道:“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好像马上就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阮伽南笑了笑,“母后,你是太忧虑了,所以多想了。王爷现在挺好的,而且我也相信师父他们一定会顺利完成这次的事,安全回来的。到时候王爷身上的毒就能解开了,以后王爷也会健健康康的,母后在宫里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其实阮伽南心里倒是挺佩服皇后在深宫多年培养出来的精准直觉。 她和凤明阳都觉得如果真的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那今晚,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原本他们是想问问母后的,只是试探了一下,母后对七哥的事知道得也不多。一来是事情隔了太多年,很多事即使当年有印象,有记忆,但是现在也淡忘得差不多了,没有人会刻意去记得一个早殇的皇子,如果再加上有人刻意淡化模糊这件事,那就更加不用说说了。 而且这个七哥的母妃也早就不在了,生前在宫里好像也不是什么宠妃,低调得很,以至于宫里的嫔妃对她竟然也没有太大的印象。一时半会的想要查到什么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也不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猜测怀疑告诉母后,她在宫里,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们一时半刻的也赶不进宫来了,望尘莫及。 所以想了想还是先瞒着吧,即便他们怀疑的是真的,对后宫暂时还是没有什么大影响的,影响最大的是前朝的局势。 不过他们还是打算提醒一下母后。 两人相视了一眼,凤明阳斟酌着提醒道:“母后,今晚的宫宴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母后千万要稳住自己,不要乱了手脚,慌了心。” 皇后一愣,“什么意思?”难道她心里的不安竟然是真的? 凤明阳摇了摇头,“母后,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有些担心而已,所以就先提醒一下母后了。” 皇后蹙着眉头没说话,思索了一番才慢慢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们也要多注意。” 两人在长春宫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去了举办宫宴的宫殿。 这个时辰来参加宫宴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大殿里一派热闹景象,一点都没有被凤乾阳的事影响到。 不过阮伽南倒是注意到贺家和关家人的脸上少了些笑容,神情有些冷淡憔悴。 到了时间,宫宴便准时开始了。 皇上穿着龙袍,带着金冠高高的坐在正前方宽大的椅子上,左侧坐着皇后,右侧坐着清妃,清妃此时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静养了这么段时间胎像倒是稳了下来,只是她心始终放不下,平时也很少离开自己的宫殿。只是今天到底是除夕,若是再不露面,这后宫前朝的人估计都要忘记她这个清妃娘娘了。 清妃看着坐在下面的阮伽南,心情十分的复杂。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个月前谁能想到今日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最有希望的一个皇子现在人在哪?死得不能再死了,还连累了贺家没了一个嫡小姐。 想到那个贺梅芩这个侄女,清妃心里不是没有觉得可惜的。 贺家培养了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还没有发挥一点价值就这么没了,白养了十多年了,还累得贺家和关家变成仇人了。 就算没有证据,但是她知道,这一切肯定和宁王两夫妻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她的心都不由得跳快了许多,心情复杂得很。 这个阮伽南,她都告诉了她那么大的秘密,她原本以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有所行动,谁知道她竟然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真是让人不知道要怎么才好了。 坐在底下的阮伽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由得抬头望了过去。清妃目光来不及收起来被她捉了个正着,愣了一下。谁知道她却对着她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祟,她总觉得阮伽南那笑容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清妃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惯例皇上开场说了几句吉祥的话之后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诸位爱卿,今日乃除夕之日,朕甚是高兴能和诸位爱卿同饮同欢。最近发生了不少事相信诸位爱卿都知道,朕一度怀疑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朕。” 听到皇上这么说,底下的大臣忙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纷纷劝慰着,恭维着,这哪里是惩罚皇上啊,明明是九皇子有负皇恩,反倒是皇上,对九皇子寄予厚望,九皇子却不成大器…… 皇上听着底下大臣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但很快又有些落寞了起来,说道:“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朕就痛失两位皇子,朕年纪也大了,所求不多,只是希望朕的儿女们都能相聚一堂,和和睦睦的。” “这……皇上,众位皇子公主都已经在了呀。”不已经是相聚一堂了吗?有些大臣莫不清楚皇上话里的意思。 皇上目光一扫,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诸位爱卿有所不知啊,朕有九位皇子,虽然有四个已经不在了,但幸得老天垂帘,还有五个,都已经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了。既然都是一家人,不能总分开,也是时候聚在一起了。” 皇上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大家很是一头雾水,唯独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心里同时一沉。 凤明阳转眸一想,不由得笑了,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大声道:“父皇说得没错,既然七哥尚且健在,多年不见,今日又恰巧是除夕之日,正是一家团圆之日,让七哥回来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凤明阳的话一出,大殿上顿时就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大家惊讶错愣不已的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 什么,什么?七哥?七哥,能让宁王叫七哥的,那不就是七皇子吗?可是这朝廷之上哪里来的七皇子?七皇子不早就死了吗? 很多大臣甚至一脸懵逼。七皇子,有七皇子这个人吗?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加不要说见过了。从来都是看到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了,何来的七皇子?这宁王是宴席刚开始就已经喝醉了,所以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皇上脸上的笑容一收,眸色一沉,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有些阴沉的看着凤明阳。 凤明阳不躲不闪的回视着,眼里的深意大概只有他们两人才懂了。 有些明锐的大臣很快就发现了皇上和宁王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妥,皇上面色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却有一股阴沉冷然之气,看着宁王的眼神也不似平日那般,反而多了几分冷冽……意识到这点的大臣忙垂下了眼帘,抹了抹额头。 廉王,容王还有煜王也是一脸的呆愣,望着凤明阳满心的不解和疑惑,心底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良久皇上才看着凤明阳意味深长的道:“到底还是宁王聪明,最懂朕的心。” 大家顿时浑身一震。 皇上,皇上这是没有否认?! 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到皇上淡声吩咐道:“让七殿下进殿。” “宣,七殿下进殿!” 这一声重重的敲在了大殿所有人的心上,让人的心都跟着震了震,视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宫殿大门。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慢慢的从台阶上一步步的走了上来,走过了大殿大门前的宽台阶,跨过了门槛,身姿坚挺,步伐稳健,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缓步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青春常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好,起来吧,快起来!今日是君臣同乐的日子,不用行这么大的礼,随意就好,随意就好!”皇上脸上的神情一松,笑着说道,看着底下的人眼里满是满意之色,透露着真心的喜爱。 皇后一脸的震惊愕然,瞪着眼望着底下的七皇子迟迟无法反应过来。 廉王几个自然也注意到了皇上的异常之处,心里不由得一冷,面色有些发白。 “众位爱卿,这便是朕的第七子,七皇子!因为他年幼之时,大师曾说若想让他健康成大,无灾无祸,便要将他送出燕京城,待及冠之后方能回燕京。所以朕只好将他交给了护国寺的法显大师,这么多年他一直跟随着法显大师四处游历,增长见识,也跟随着大师学习治国之道,用人之道,学有所成,及冠之后才回到了燕京。” “只不过朕怜惜他从下不在燕京长大,对燕京的事知之甚少,所以回来之后才没有让他立刻在朝廷上出现,而是在他的府里慢慢习惯。以至于今天才让大家知道朕这个儿子回来了。” 凤明阳面色冷淡,心里却在冷笑。 果然啊,这七哥才是父皇心尖上的儿子,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铺路。送去护国寺,让法显大师照顾教育长大。这法显大师是什么人,那是凤歧国,乃至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得道高僧,不只是精通佛法,甚至也通晓治国之道,用兵之道,用人之道,无一不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学识渊博,非常人可比。 及冠便回到了燕京,那就是说他回到燕京已经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将整个燕京,整个朝廷大臣,各个党派之间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了。 为了给七哥铺路,父皇真是煞费苦心啊! 阮伽南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人,以她的位置她只能看到他半张脸,这半张脸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凤歧国的几个皇子容貌上都是不差的,而这个七皇子身上更是多了几分平和的大气。果然是大师带大的,真是不一般啊。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同情怜悯的看了看几个王爷,自然也有她的丈夫,暗暗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了,都是同一个父亲,为毛就只有这么一个得到了真心对待,却将他们当是棋子呢?同爹不同命啊!看来不管是在哪里,在哪个年代,时空,拼爹这种事都是存在的,而且影响十分之大。 她正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就有种被人盯上了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忙回过神来顺着感觉看过去就对上了大殿中央的人。只见他对上了她的目光也不闪躲,反而微微笑了笑才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什么鬼?她眉头一皱。这劳什子的七皇子刚才是在对她笑么?怎么她觉得这笑容有些不妥?不像是礼貌性的打招呼的笑容,反而像是……像是在……勾引?不不不,一定是她看错了,应该是挑衅才对。因为她是宁王妃,他回来,宁王可是他最大的敌手,所以他应该是在挑衅她,毕竟人人都知道挑衅她和宁王夫妻恩爱,挑衅她就等于是挑衅宁王了嘛。 唉,看来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太平了。 她有些忧愁的端起了酒杯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吧唧了一下嘴巴。 哎,这皇帝是不是因为他心爱的儿子要回来了,所以高兴了,大方了,怎么连这酒好像都比去年除夕宫宴上的酒要好喝?人啊,偏心眼起来可真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 “朝阳,到你的位置上坐下吧!”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多年不曾回京,和几位兄长,还有八弟许久不见面了,现在儿臣终于回来了,理应和几位兄弟打声招呼。”凤朝阳朗声说道。 皇上点了点头,笑着道:“你有心了,在外多年心里还惦记着你的几位兄弟。也罢,既然回来了,那就打声招呼吧!以后好好相处!” “谨遵父皇之命!” 凤朝阳说完就朝着几个王爷的席位走了过去,首先来到了的自然是廉王的席位前,目前健在的皇子中就属他最年长。 “四哥,七弟这厢有礼了。”他双手举起了酒杯,很是谦恭的微微躬了躬身,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然后一仰头喝下了酒。而廉王则是神色异常复杂,没有说什么,不过也把酒喝了,只是不知道这酒到了他嘴里是什么滋味了。 接着是容王和煜王,最后才是凤明阳。 凤朝阳走到凤明阳的席位前,凤明阳早就站了起来,手里也拿着酒杯,两人的视线一对上,眼里都闪过了双方才懂的光芒。 “欢迎七哥回来。”凤明阳在他开口前便先一步说道。 凤朝阳微微一顿,眸色一闪,视线望向了坐在一旁不语的阮伽南,“弟妹难道不打算敬我一杯吗?” 凤明阳眸色微微一冷。 莫名被点名的阮伽南愣了一下,反射性的抬眸,本能的将眼前的人飞快的打量了一番。 凤歧国的血脉自然是不差的,这个七皇子容貌上虽然比不上凤明阳精致完美,但也比其他几个王爷要俊美一些,特别是一双眼睛,极具欺骗性。看着温文无害,深邃如同大海一样,但是眼底却闪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酷光芒。身形健硕修长,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锦袍,锦袍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别着玉佩和香囊。露出了双手只有大拇指上戴着一个上等的翡翠玉扳指。 她飞快的挑了挑眉,眼珠子转了转,站了起来,笑着说了句和凤明阳同样的话:“欢迎七哥回来。”然后又对凤明阳道:“王爷,咱们夫妻一起敬七哥一杯酒吧,七哥离开燕京多年,想来在外面肯定是吃了很多苦的,你在燕京锦衣玉食的,是应该好好敬七哥一杯酒才对。” 凤明阳凤眸里闪过了一抹笑意,“王妃说得对,七哥,我们夫妻敬你。” 说完也不等凤朝阳有什么反应,两人就飞快的将手里的酒喝了。 凤朝阳暗暗咬了咬牙。这好好的话从阮伽南嘴里说出来却安全变了味道!搞得好像是他们两夫妻可怜同情他才敬他酒一样! 他笑了笑,喝了酒才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皇上专门为他安排的席位上坐下。这位置自然是极其靠近前方的好位置。 大家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位置会空置下来了,敢情是皇上专门为了他而设的。 皇上是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吧?看来这七殿下才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啊!以前他们都被皇上所做的一切蒙住了双眼,还以为宁王才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 果然帝皇之心最是难测啊! 好好的一场宫宴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而变了味,大家都没有心思去饮酒作乐了,不管是几位王爷还是众位大臣,都心事重重了起来。反倒是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看到这两夫妻这淡定自若的模样,大家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宁王在皇上之前说的话。他早就知道了七殿下的事?如果是这样,那就…… 不少人的目光都控制不住的在凤明阳和凤朝阳两人身上不停的来回扫视着。 这两人以后怕是要在燕京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清贵之家 整个宫宴大概就只有皇上和凤朝阳和少数大臣是真正高兴的了,其余人无一不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凤朝阳搞得心情复杂,或是忧思重重的。就连清妃也是颇受打击。 她入宫这么多年了,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七皇子,真正受皇宠的人。她看着皇上脸上的笑,看到他眼里不加掩饰的喜爱,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冷。 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就算她生下了皇子,大概也没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等她的孩子出生,长大,这太子之位早就定下来了,而太子的地位也早就稳固了。除非贺家的人还有其他的大臣会陪着她的孩子一起造反,不然她的孩子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皇子,或许将来会成为一个王爷。 亏她还以为只要自己生下皇子就有机会去争一争,斗一斗了,却没有想过这个机会从来不是她自己以为的,而是皇上给的。皇上给了,才有机会,皇上不给,即便她生了再多儿子也是枉然。看看以前的献王,现在的廉王,容王和煜王就知道了。 清妃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硕大的肚子,眉头染上了几分愁虑。 凤明阳和阮伽南本来就说好了,不会在宫里待太久的,所以两人早早就想要出宫了。但是没想到才站起来说想要离开,凤朝阳就说道:“八弟和八弟妹为什么这么快就准备出宫回府了呢?难道是看到我回来了,觉得不自在吗?” 阮伽南反射性的望了一眼皇上,果然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收,冷漠的视线看了过来,不容置疑的说道:“宁王,你们两夫妻就好好待着吧,你七哥刚回来,今晚正是机会,让你们几兄弟聚聚,说说话。” 凤明阳有些无奈的看了眼阮伽南,她耸了耸肩,重新坐了下来。 凤明阳笑了笑,也不在意,“父皇说的是。” 凤朝阳的视线似乎落在了阮伽南身上,眸光闪了闪问道:“八弟和八弟妹大婚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抱小侄子呢?” 阮伽南一听这充满了恶意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凤朝阳,皮笑肉不笑的道:“子嗣之事讲究随缘,难道法显大师没有和七哥说过这个道理?世间万物万事都讲究缘分,时机到了自然就来了,时机未到,也不能强求,不然的话岂不是有违天理?七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凤朝阳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换做旁人,大婚一年了还没有生下孩子,也没有怀上孩子,别人这么一问,怕是要羞愤欲死,自惭形秽了。要知道这女子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给夫君传宗接代啊,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用?她倒好,大婚一年了,还没有怀孕,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的说随缘? 虽然早就知道这阮伽南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她当着父皇的面,当着母后的面,当着这么多大臣,夫人的面也如此大胆。 他不由得将望向了她旁边的凤明阳。 只见凤明阳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嗯,阿南说得有道理,这也是我的意思。我们都还年轻,而且父皇母后也早就已经抱过孙子了,所以也不着急着一年半载就要生孩子了。我们随缘,孩子要来了,我们高兴,还没有来我们就慢慢等。” 顿了顿,他又说道:“况且……相信七哥也知道,我中了毒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这个时候孕育孩子也是不妥的。万一我身上的毒传给了孩子怎么办?那岂不是要连累了孩子吗?所以这子嗣之事还是等我解了毒再说吧!” 阮伽南听了不由得暗暗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理由够充分,无可挑剔,令人无法反驳! 果然,不管是想说话的皇上还是凤朝阳都被他的话给堵住了。 人家都说了怕孩子也中毒,所以暂时不会有孩子有错吗?没错啊,如果你还继续问下去,说下去,你是想让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中毒吗?什么心思啊,不想看到人家好是吧? 凤朝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了笑说道:“倒也是道理。我们这些外人怕是不会想到这层的。不过,八弟现在府上只有一名正妃,到时候解了毒,倒是可以多纳几名侧妃回去开枝散叶。” “这事不急,我倒是要担心七哥了,毕竟七哥现在还没有大婚呢。父皇,以前七哥还没有回来就罢了,现在七哥回来了,父皇可要赶紧给七哥挑选一个好的正妃才行。不能我们几兄弟都成亲了,就剩下七哥一个人。到时候七哥可就要埋怨父皇偏心了。”凤明阳一脸为了凤朝阳好的表情。 凤朝阳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一紧,眉头一蹙,似乎对成亲之事有抵触。 “宁王说得对,朝阳你现在回来了,也该说亲事了。你放心,父皇定会为你好好挑选一个正妃,不会委屈了你的!”皇上朗声大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的亲事不急,儿臣才回到燕京不久,还需要时间熟悉——”凤朝阳站了起来,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对成亲之事的意见。 但是皇上却打断了他的话,“哎,这两件事并没有冲突。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了。以前不在燕京就算了,现在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能再拖了。燕京的大家闺秀很多,父皇一定会为你挑选出一个最合适的正妃,成了亲才好立业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年后朕会让人安排的!” 皇上不容拒绝的话让凤朝阳不得不应了下来,“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了。” 宫宴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宫宴一散场,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就飞快的出宫了,没有丝毫想要在宫里逗留的意思。 回到宁王府阮伽南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服起来了。 她瘫坐在屋子里的美人榻上,七歪八斜的,没骨头似的。凤明阳脱下了厚厚的披风挂了起来,回头就看到她这歪斜的身子,顿时就有些无奈了,但是忍了忍还是决定视而不见。反正他也习惯了,她就喜欢随心所欲,不受约束,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纠正她也没用,那就干脆随着她意好了。 “哎,你说父皇会把哪家的小姐指婚给凤朝阳啊?按照父皇对他的喜爱程度来看,这正妃的人选肯定是条件样样都是极好的。”顿了顿,不由得斜睨着他,“不像是对你的亲事那样,说得好听是让你自己来,实际上就是不想给你指一门好的亲事。就是故意打击你,防止你利用亲事发展自己的势力吧?” 凤明阳也不在意她的话,反而笑了,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笑着道:“如果当初不是父皇让我自己来,我怎么会遇到你,又怎么会娶到你?所以说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好了的缘分,你天生就该是我的妻子。” 他不知道有多庆幸父皇当初这样做,他更加庆幸自己当初慧眼识珠,挑选上了她。不然的话他真的很有可能就此错过她了。 她闻言傲娇的抬起了下巴,“是了,这点上,倒是应该多谢父皇的。感谢他对你的不重视,给了我们机会,让你有机会娶到我,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听到她一点都害臊的话他低声笑了起来,顺势倒在了美人榻上,然后将她揽入了怀里,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躺在美人榻上,没有关窗的话,正好可以看到院子外的夜空。 阮伽南觉得这姿势挺舒服的,而且还伸手摸了摸手下的胸膛,然后又捏了捏,心里暗道这人看似弱不禁风,实则上倒也还有两下子。她那乱动的小手让凤明阳身子不由得紧绷了一下,下腹窜起了一股熟悉的热浪和冲动。 他忙伸手捉住了她的小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嘶哑的道:“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阮伽南愣了一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的扯回了自己的手,娇哼了一声,“色狼,流氓!”整天就想着那事,男人都是下半生思考的动物! 他低沉的笑了起来,紧了紧环住她腰身的手,“我如果不对你色,不对你耍流氓,你就要担心了。” 她推了他一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燕京还有谁家的小姐符合这个条件要求的?”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燕京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士族之家,现在到了适婚年龄的小姐也多的是。但是……” “但是什么?”她仰起头看着他问。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但是父皇可能会给他挑选一门朝廷清贵人家的嫡小姐。他有了父皇的扶持,相信朝中会支持他的大臣也家族不会少。父皇已经为他铺好路了,他不需要靠姻亲来固定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但是他需要威望,他需要一个在朝廷上,乃至在凤歧国名声清贵的人家来支持他。如此一来,他就什么都不缺了,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父皇如此喜爱他,对他寄予厚望,绝对不会允许他的路上出现任何污点的。”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垂眸思索了起来,半响面色微微一变,猛的抬头,“你的意思是,父皇很有可能会选中杨家?!” 凤明阳对上她有些讶异的双眼,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杨家是最合适的。燕京权贵之家不少,一流的家族里除了杨家之外其余的都是久浸官场,玩弄权术之家。只有杨家是清贵之家,杨家的人醉心学问,即使在朝廷上为官,但却从来没有参与过朝廷争斗,党派之争,在凤歧国声誉极高。若是凤朝阳娶了杨家的小姐,不管杨家人的本意是什么,在世人看来,杨家都是站在了凤朝阳那一边的。” 她缓缓的接话道:“若是将来父皇真的册立他为太子,朝廷上有了父皇的支持,对外又有杨家,那他就不会有人反对了。若是谁站了出来想要夺取这个太子之位,那就等于是……” “没错。父皇心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杨家,怕是没有更加合适的人家了。贺家和关家都是不可能的,其他的人家要么没有适婚的小姐,要么是有其他问题,入不了父皇的眼。只有杨家,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是极好的。对于需要巩固权势的人来说,杨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联姻人家,但是对于一个已经不担心权势的人来说,杨家就十分的适合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他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担忧神色,问道:“怎么了?” 她无力的瞥了他一眼,“你忘记了,我和杨家小姐有一点交情。” 说起来杨嬑还可以说是她在燕京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朋友呢,而且杨嬑似乎也还没有说亲事的。万一真的被他们说中了,那杨嬑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啊!杨家自然不是只有一个杨嬑是适婚的小姐了,但她的爹是杨家家主,如果皇帝真的打算让杨家和凤朝阳联姻,那杨嬑肯定逃不过的! 越是想她这心就越是放不下了。想到杨嬑的性子,想到和她接触时的情景,她十分的确定,如果杨嬑嫁给了凤朝阳,那她的后半生都不会幸福的。而且她要是嫁给了凤朝阳,那以后她们就是敌人了!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啊!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凤明阳倒是想起了。 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他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今晚的宫宴上,杨家的人也在,他们不会没有警觉的。他们应该还有时间想法子应对。” “那万一父皇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他轻叹了一口气,“除非杨家能在父皇提出这件事之前让杨家小姐的亲事定下来,不然的话怕是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一旦圣旨下了,或者是父皇已经把意思透露出去了,那杨家再来想应对的法子就太晚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胆子冒险和皇权对抗的。 阮伽南眉头一皱。 把亲事定下来?如果杨家的人现在还没有好的人选,匆忙之下定下来的亲事又能好到哪里去? 唉,这该死的万恶封建社会啊!生为一个女子真的太可怜了,自己的亲事自己不能做主,有时候甚至连父母都做不了主!唉! 她得找个机会和杨嬑见见面,探探她的口风才行。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提醒她一下总是可以的,能帮到一点就是一点吧。她和杨嬑有一点交情,也很是喜欢她,当然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跳入火坑的。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仙缘分 就如同凤明阳所说的那样,杨家的人确实是在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他们杨家的人虽然醉心学问,从不参与朝廷党派争斗,也不喜好玩弄权术,但不代表他们是无知单纯的官场新人。皇上在宫宴上的表现,以及他说的话都让杨家的人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出了宫回到杨府之后几个长辈就和杨老爷子聚到了书房里,个个脸上都神色凝重。 “爹,你说这殿下是怎么回事?怎么以前一直没有听说这和他有关的事?”杨家老大,杨伯益,也就是杨嬑她爹有些疑惑不解的问。 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宫宴上陛下的表现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不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吗?” “难道陛下是属意七殿下……”杨伯益说了一半就嘘声不语了。因为这话实在是太过让人心惊了一些。 书房里的人因为他这话都沉默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而且陛下在宫宴上说的话…… “爹,难道陛下是打算把我们杨家的小姐嫁给七殿下吗?” “不会吧?咱们杨家虽然说也是世家,但是在燕京这种地方,从来就不缺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比我们杨家要好的人家多了去了,大哥你这么就认为陛下会选中我们杨家的女儿呢?”杨家老二杨仲谦不太认同自己大哥说的话。 杨伯益摇了摇头说道:“仲谦,虽然燕京世家很多,但是如果陛下真的属意七殿下为太子人选,那定会为七殿下铺好路让他走。有了陛下的支持,七殿下就没有必要为了权势联姻,现在七殿下回到燕京的时间虽然也有两年了,但是他没有在大家面前露过脸,没有在朝廷上出现过,那就没有什么声望可言。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声望。” 让他可以尽快在朝廷上站稳脚跟,得到大多数朝廷大臣认可甚至是追随。 杨仲谦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面色也不禁凝重了起来。 “爹,陛下真的想要我们杨家的小姐嫁给七殿下吗?如果是这样,那以后我们杨家岂不是要和七殿下绑在一起了,参与到了党派之争里了吗?”杨嬑的二哥有些焦急的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和他们杨家一向的行事准则相违背了啊! 这也正是杨家人最担心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争权夺利的心了,就是有,他们也不能贸然和刚刚冒出来,没有丝毫了解的七殿下绑在一起啊!这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存亡的大事,怎么能如此轻率呢?更不用说他们目前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他们只想明哲保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大,现在咱们杨家有几个及笄的小姐就只有嬑儿一人,陛下若是真的生了和杨家联姻的心思,那这联姻的对象定是嬑儿无疑了。我们杨家绝对不能掺和到太子之争一事里面,毁了我们杨家的百年声誉!” “爹,你的意思是……” 杨老爷子严肃着脸道:“尽快给嬑儿找门人家把亲事定下来!” “爹,这临时临急的,到哪里去找啊,咱们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把嬑儿嫁出去啊!”杨老大是个疼爱妻女的人,杨家家风很好,不管是老一辈的还是年轻一辈的都极少有纳妾的情况出现,夫妻之间,兄弟姐妹之间也相处和睦,感情很好。 “是啊,爹,嬑儿可是咱们家的闺女,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出去啊,这是一辈子的事,若是嫁错了人,那岂不是害了嬑儿一辈子吗?”杨开泰也说道。 两人的儿子也纷纷插嘴你一句我一句的想要劝说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眼一瞪,不高兴的道:“你们以为我就乐意啊,你们也不想想,若不在皇上把话说出口之前把嬑儿的亲事定下来,万一皇上真的盯上了我们杨家,要把嬑儿指婚给七皇子,你们以为这样嬑儿下半辈子就能幸福了?还得搭上整个杨家,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 他自己的孙女他就不疼了吗?嬑儿及笄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迟迟没有给她定亲事,不就是想给她找户好人家,让她嫁到夫家之后可以过得幸福,不用一辈子都勾心斗角吗?谁又知道陛下竟然还藏了一个皇子呢? 杨老爷子的话让一伙人都没话说了。确实如此,如果皇上真的盯上了杨家,那会被指婚的人肯定是嬑儿了。杨家还有其他的小姐,但是都没有及笄,皇上和七殿下是不会等的。 杨伯益叹了一口气,“爹,这件事回头我会让嬑儿她娘尽快去寻一门好人家,然后把嬑儿的亲事定下来的。” 爹说得也没有错,与其等皇上指婚,还不如先一步把嬑儿的亲事定下来。如果亲事定下来了,就算皇上真的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好再强迫杨家把嬑儿嫁给七殿下了,不然的话岂不是成了抢别人妻子的小人了吗? 杨伯益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把事情跟自己的妻子说了,杨大夫人一听丈夫的话一颗心顿时就吊了起来,皱着眉头忧心不已的说道:“爹说的话也有道理,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哪里去找一门适合的人家给嬑儿?嬑儿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可不愿意随随便便的就把她嫁出去了。嬑儿未来的夫家我也不求大富大贵,高门大户人家,但是这人品,家风是绝对不能退让的。” 杨伯益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事情怕是也非常的紧急了,不然的话爹也不会说出让我们尽快把嬑儿的亲事定下来这样的话。爹对嬑儿一向疼爱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情况特殊,爹也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你要想想,如果让嬑儿嫁入了皇室……” 杨大夫人面色微微一变,脸上闪过了挣扎之色,最后一咬牙,“好吧,为了嬑儿好,现在也唯有这个法子了。” 她也不敢冒险啊,虽然说现在只是猜测,可是爹和相公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人,他们现在会这样定是有九成的把握了。 杨嬑很快就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有些异样,爹和娘还有婶婶她们突然又开始着急自己的亲事了,原本说好了要慢慢来的,可是这现在却是急得不行的样子,刚过了除夕呢就一连看了好几家的帖子。杨嬑本来就是聪慧的人,隐隐约约的也猜到了什么。只是就算她猜到了什么她一个女子,力量单薄,也是做不了什么的。这么一来她的心情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阮伽南上门来了。 阮伽南上门来杨嬑是惊喜高兴不已的,不等她进门就自个儿出去迎接了。 今个儿是年初二,因为宫宴的事,杨家的人也没有心思去四处拜年什么的了,大房的人更是连娘家都没有回,只是派人送去了新年礼物。 “我还以为今天上门来会碰壁呢,没想到你还真是在,也是我运气好了。”阮伽南笑着道。 杨嬑也笑了,“还真是,我差点就要随着我爹娘回我外祖家了。” 杨家此时倒是没有什么长辈在,虽然心情受到了影响,但是一些必要的走动还是不可少的。所以不管是几位老爷还是夫人都出去拜年了,杨嬑没有心情就留了下来。阮伽南当然是知道的,不然她还真的傻乎乎跑上门来啊,她才没有这么傻呢。 宫里的人已经传了消息出来,说皇上昨日就宣了凤朝阳进宫,为的就是他的亲事。而皇上确实是属意杨家,希望凤朝阳可以娶杨家的小姐为正妃。只是凤朝阳似乎真的没有现在就说亲事的心思,硬是将皇上的好意给推了。不过她猜测,就算现在凤朝阳推了,那也是暂时的,皇上如果下定了决心,也就是会给点时间他适应,但绝对不会太过纵容凤朝阳胡来的。 皇上考虑的事肯定比凤朝阳考虑的多。 所以杨家的时间,嬑儿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两人到了杨嬑的院子,阮伽南和她闲聊了几句就直奔正题了。 “嬑儿,除夕那天你也进宫去参加宫宴了,也知道了宫里的事,消失那么多年的七殿下回来了,而且父皇还很喜爱他,准备要给他说亲事了。我不怕实话告诉你,父皇确实是看中了你们杨家,想让杨家的小姐嫁给凤朝阳。而杨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是已经及笄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很直白的说道,完全不给杨嬑缓冲的时间。 杨嬑一愣,面色微微一白,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我知道,这两天家里的气氛也有些不正常,我爹娘他们暗地里也在为我的亲事忙碌,我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如果有,这个时候你可别只顾着害羞,一定要说出来,我觉得只要对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或者是条件太差的人,你爹娘应该都是会同意的。”阮伽南问道。 杨嬑刚刚有些白下去的小脸顿时被她的话说得有些羞赧了起来,到底是个还没有说亲事,也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的女子,面对她如此大胆直白的话,杨嬑很是有些接受无能。 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怎么、怎么会有、会有中意的人啊……看你、看你都胡说、胡说什么呢……” 阮伽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害羞什么呀。难道你想嫁给凤朝阳吗?不说别的了,就说凤朝阳这个人好了,你若是嫁给了他,以后定不会安稳的。他的身份,侧妃是少不了的,姨娘侍妾夫人什么的更是少不了,将来你得和多少个女人抢丈夫啊,你得和多少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啊!难道你想一辈子就活在勾心斗角,争风吃醋里吗?没有自由,没有幸福,没有心意相通,甚至连相敬如宾都没有,你真的想这样过一辈子?” 杨嬑面色一变,瞳孔一缩,“不!我不要!” 她生活在杨家是很幸福的,府里上下的气氛都很好,不管是他们大房,还是二房,三房,四房都一样,夫妻恩爱和睦,兄弟姐妹也相亲相爱,四叔虽然有个侍妾,但是却没有什么地位,四叔和四婶的感情也挺好。还有三叔也是,至于爹和二叔,后院都没有姨娘,干干净净,他们也没有什么庶出的姐妹兄弟。 从小到大她看到的都是爹娘恩爱的样子,爹写字,娘就画画,爹作对,娘就吟诗,可以说是琴瑟和谐了。她理想中的婚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再不济也得像三叔三婶和四叔四婶这样的。她无法想象自己将来若是嫁给了一个后院挤满了女人的男人,那种日子肯定会让她觉得生不如死的。 “既然不要,那你就更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一个不慎,若是父皇的圣旨下来了,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凤朝阳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现在他对成亲似乎也不着急,所以才推了父皇的好意,所以你,杨家或许还有一点时间。不然的话……过完年这指婚的圣旨就该下了!” 杨嬑一脸害怕和纠结,“可是,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意中人啊!” 她平日活动的范围有限,来往接触的也都是燕京的小姐,参加的活动也都是这些小姐举办的诗词大会什么的,来参加的人也都是小姐,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去认识什么公子哥儿,又哪里来的意中人? 阮伽南听了她的话想了想也表示理解。这里可不是现代,有自由交友的权利,女子若是被人发现和男子走得太近,或者是被发现有那什么情,这可是很严重的事。就算有来往,那也得是在有旁人的情况下,可是这样的来往在她看来根本就不能算是来往交际。 “那你可有表哥什么的?”阮伽南折中的问。 杨嬑点了点头。 阮伽南正要追问,她就说道:“可是我表哥都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远房的倒是有,但是人不怎么样。”所以不行。 阮伽南不禁要叹气了,想了想又问道:“行了,那你说说,你心目中的夫婿形象是怎么样的吧?” “啊?”杨嬑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你希望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相貌,人品,家世,才学什么的,你难道没有要求吗?” 杨嬑一张白皙的小脸微微红了起来,“这个,我们尚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想这些事……我就是……就是希望将来我嫁的人能像我爹对待我娘那样对我。即便不能一心一意,但是也不能太过三心两意了,最不济也得像我三叔三婶,四叔四婶那样。”这是最低要求了,不然的话她还不如不嫁。 与其嫁给一个后院满是女人三心两意的男人,将来痛苦,她还不如去姑子庙,青灯古佛一生来得自在。 闻言阮伽南对她不禁有些讶异和意外了。 哎呀,没想到嬑儿的想法还挺潮的啊! 光是冲着她这一点,她就得想办法帮她逃过这一劫才行。 “像你爹这样的,那就是人品是关键的了?你对其他就没有什么要求了?你好歹说说,别顾着羞涩了,我给你想想办法啊!我看看我家王爷是不是认识什么青年才俊,可以给你介绍啊!”阮伽南随口说道,然后一顿,双眼猛的一亮,双手一拍,兴奋起来了,“对啊,我家王爷不是也认识很多人吗?可以介绍给你啊,若是成功了,我还是个媒婆了呢!咱两就是亲上加亲了啊!你可是我回燕京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若是能在婚姻大事上帮到你,我也是没有遗憾了。” 杨嬑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羞红了脸,“伽南,你……你胡说什么呢?宁王认识的人……”她脸上闪过了一丝黯然,“祖父也爹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阮伽南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松开了,“话虽如此,但是我家王爷的朋友也不全是一个样,也有些是不参与到这些争斗里的嘛。” 说到这,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道身影,但紧接着她又否定了。 梅戈是商贾世家之子,现在外面人的也不知道梅家和宁王府走在一起了。梅戈明面上也只是严知君的朋友罢了,和宁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杨家的人应该也是会同意的。只是梅戈身体不好,梅家又是商贾之家,就怕杨家的人会嫌弃这个身份。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是这个社会最末的等级,很多做官的都瞧不起商人。 而且梅戈年纪好像也小了一点。好吧,在这古代也不小了,可是在她看来还是小了点,梅玉书这样的就差不多了…… 梅玉书……她脑海里不禁浮起了梅玉书的形象,还有他的行事作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是想倒越是觉得嬑儿和这个梅玉书好像也是挺般配的。除了出身之外,这个梅玉书相貌,才干,人品都是不差的。至于后院的事,据她所知,梅玉书现在还没有说亲事,而且后院也没有通房之类的人,很是洁身自好,和梅戈一样。 梅玉书,嬑儿,嬑儿,梅玉书……是不是能把这两个人凑合在一起呢?阮伽南有些心动但是又有些犹豫。 古代可不比现代,结婚之前还能相处恋爱,甚至是同居一段时间,相互磨合,结婚之后不合适也能离婚。如果这两人性子不适合,或者是双方无意,硬是凑在一起就是一对怨偶了,这样一来就不是帮了嬑儿反而是害了她了。 阮伽南很是纠结。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杨嬑却没有她这么乐观,不过她还是笑了笑说道:“伽南,多谢你,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但是或许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吧。而且不是还有时间,我爹娘也在物色人选了,他们不会看着我出事的。” 阮伽南看着她在心里叹看一口气。这么匆忙,能选中什么好人家呢?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嬑儿的亲事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的说道:“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告诉我。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是多个人多份主意。有什么事记得和家里的人商量,万万不可自己就擅作决定,知道吗?” 杨嬑看着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比我大多少岁呢,像个老妈子一样。” “好啊,我这么担心你,你居然还说我是老妈子,看我不收拾你!”阮伽南表情一变,朝着她扑了过去。 杨嬑没防备,被她扑了个正着,然后她用双手使劲的在她身上挠着,让杨嬑大笑个不停。 杨大夫人回府听下人说宁王妃来了,正准备过来行个礼呢,就听到了女儿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她脚步顿了顿,微微笑了笑又转身走了。 在杨府待了半个多时辰阮伽南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没在主院看到凤明阳,她问了问下人才知道有人来拜年了。于是她脚步一转又去了书房,没有一丁点回避的意思,府里的下人也都习惯了,谁也没有拦着她。 来到书房前,她礼貌的伸手敲了敲门,“明阳,我能进来吗?” 得到允许她才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坐着严知君,梅戈。看到梅戈,她眸色不由得闪了闪,在杨府时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我就猜是你们来了。” 严知君笑呵呵的笑道:“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过来给你们拜年啊!” 阮伽南对此表示了呵呵两声,不屑鄙视之情表露无遗。 “哎,明阳,你看看,你看看你这王妃……”严知君立马跳了起来。 阮伽南斜睨着他,“行了,别有事没事受了委屈就去找我男人,他是我男人,又不是你男人,你想干什么呢?” 严知君差点就被她这话气得吐血昏迷。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能变个味。 凤明阳和梅戈看着他两斗嘴也没有插嘴,倒是看得很乐。 “你们不会是大过年的还在书房里说国家大事吧?既然是过年,那就应该好好放松放松啊!”她说道。 严知君摇了摇头,“这你就错了,我们是在说八卦呢。” 阮伽南来兴趣了,“哦?什么八卦?” “当然是突然冒出来的七殿下了!宫宴上皇上不是准备给他说亲事了吗?我们正在猜测皇上会给他说谁家的小姐呢。”严知君摇头晃脑的说道。 阮伽南闻言不由得看了眼凤明阳,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跟他们说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那你们都猜了哪家的小姐呀?” “燕京能入得了皇上眼的就那几家了……”严知君开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像是贺家,关家,杨家……哎,我记得好像你和杨家的小姐是朋友啊,若是杨家的小姐真的嫁给七殿下,那你们这朋友是做还是不做了?” 阮伽南嘴角扯了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梅戈却突然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杨家的小姐嫁给了七殿下,倒是可惜了。” 阮伽南一听,顿时就觉得他这语气有些问题,“你认识嬑儿?” 梅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嬑儿是杨家的小姐杨嬑。他微微笑了笑,“也说不上认识。说起来这杨家小姐和我们还有些渊源呢。” “啊,还有渊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严知君比阮伽南更加惊讶。 他和梅戈可是多年好友啊,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和杨家的小姐有什么渊源故事?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心里的那个念头愈发的蠢蠢欲动起来了。 凤明阳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很是意外。 书房里统共才四个人,其他三个人的两只眼都盯着自己看,让梅戈忽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特别是知君和伽南的视线,怎么觉得有些诡异呢? “你倒是快说啊!”严知君催促道。 梅戈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严格说起来不是和我有渊源,是和我大哥。” 他一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伽南眼里的光芒大盛,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一样。他心里的怪异之感更强烈了。 不过面对三人的视线,他就是想不说也不行了。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大哥小时候的事,那个时候我大哥八九岁这样吧,不过我哥小时候挺瘦小的,像个猴子一样。他和我爹还有那个女人出上香,结果那个女人却想趁机害死他,半路就把他扔下了。那个时候又下雨,我哥差点就死在了路上。后来是遇到一辆马车,没错,就是杨府的马车,马车上的人就是杨家大小姐。她年纪虽小,不过却很心善,看到我哥可怜,不顾杨府下人的反对把我哥挪到了马车里,让人给他换了衣服,还熬了热姜汤给他喝了一碗。知道我哥也是燕京人之后还好心的把我哥送回了城里。” “若不是她心善救了我哥,我哥或许真的会死在那个时候。我娘直到我爹回府很久之后才发现我哥没有一起回来。那女人说我哥已经回房了,我娘也没有多怀疑,毕竟当时出门的还有我爹,哪里想到……”想起他们那个爹,梅戈一脸的冷意。 “你确定那是杨家小姐救的你哥?你当时又没有跟着你哥。”严知君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梅戈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自然是从我大哥嘴里和我娘嘴里听到的了。我哥被救的时候也不是完全的昏迷不醒,还有意识的。初初几年我哥还经常提起来这件事呢,因为后来我们本来是想上杨府谢恩的,但是后来发生了点事,就一直没去,只是让人送去了谢礼。再后来我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我也有些淡忘了,现在才又想了起来。” 艾玛,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阮伽南听完梅戈的话内心激动得直想仰天大吼。 这是什么神仙故事哦,妥妥的言情小说故事情节嘛。 男主小时候被女主救了,从此之后男主对女主念念不忘。自知和女主家世不般配,就发愤图强,努力向上,为的就是能早日配得上女主。最后排除万难将女主娶到手,从此恩爱一生,和和美美,happyending!阮伽南开始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万集男女主之间的恩恨情仇。 凤明阳听了梅戈的话觉得有些意外和诧异,没有想到梅玉书小时候还和杨家的小姐有过这样的交集,实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啊。 他目光一转,不经意的落在了自家王妃身上,就看到她目光闪闪发亮,表情有些诡异的兴奋,眼神处于放空状态……他眸光一转,心里大概也猜到一些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她这是不是乱点鸳鸯啊,病急乱投医了吧? 即便梅玉书和杨嬑曾经真的有过这样的交集,但是也不代表着两个人就有可能。身份就是云泥之别了,杨家的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嫡小姐下嫁到一个商贾之家吗?不太可能。 凤明阳害注意到梅戈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他眉头一皱,心思一转,不禁垂下了眼眸。 难道梅玉书…… 书房里大概就只有严知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也没有多想了。 他叹息道:“想不到梅大哥小时候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不由得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梅玉书和杨嬑之间的缘分吗? 哎,直男啊! 不行,她得好好想想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双眼闪着坚定的光芒,有些摩拳擦掌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梅玉书的心思 梅戈和严知君两个离开之后阮伽南立刻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凤明阳说了说。 凤明阳听了一阵无语。 他想了想,很是认真正经的看着她说道:“阿南,我知道你和杨嬑是朋友,你不想看到她嫁给七哥,但是你也不能乱点鸳鸯啊。你这样乱点鸳鸯和让她嫁给七哥有什么不一样的?这感情之事讲究的两情相悦,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杨嬑和梅玉书既没有两情相悦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何撮合他们,让他们成亲让杨家和梅家结亲?” 阮伽南无辜的看着他,“所以我这不是在和你想办法嘛。” 凤明阳:“……”这种事是想办法就能解决的吗?这可是关乎两人终生幸福的大事啊,更不用说梅玉书现在是在为他做事,他不能背着人家把人家给卖了啊,这样不妥吧?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两情相悦了?梅戈的话你又不是没有听到,梅玉书和嬑儿是有过交集的,嬑儿救过梅玉书一命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救命之恩了。这救命之恩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作为报答吗?”阮伽南理直气壮的说道。 凤明阳简直就是被她这惊世骇俗的话给惊到了。从来都是英雄就美人,美人以身相许作为报答的,还从没有听过要男人以身相许作为报答的。而且,这杨嬑救了梅玉书,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杨嬑才多大啊,这救命之恩怎么能隔十多年之后又来要求报恩呢?杨家人怕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她晃了晃脑袋说道:“而且我觉得这梅玉书心里有鬼哦。你也听到梅戈说了,当初嬑儿救了他之后他可是念了几年呢,是后来才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在梅玉书心里,这件事是留下了很深的痕迹的,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当初他们年纪还小,别的都不好说,但是现在不是长大了吗?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至于你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狗屁!你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吗?要是靠这个,你我今生怕是没有这样的缘分了。”她摆着手,很是嫌弃这句话。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害人的东西。再说了,这古代男女成亲本来就是大婚前几乎都没有见过面的,既然这样嬑儿和梅玉书怎么就不能试试了?哎,说不准他们两个就是天生的一对呢,是不是?感情之事谁能说得清,说得准呢? 她用女人的第六感来打赌,这梅玉书心里肯定还记得嬑儿的。就算这种惦记不是男女之情,但是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和机会,她敢保证梅玉书一定会对嬑儿产生男女之情的。嬑儿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情有才情,要气质有气质,可谓是样样出挑,梅玉书若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就一定会心动,再有多年前救命的事作为基础,这事绝对能成! 阮伽南是信心满满的。 再退一万步来说,只要他们两个不反对,没有意见,对对方也没有反感之意,那就婚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就是了。这一般的男人娶妻不就是想要娶贤惠的妻子吗?嬑儿肯定是个贤惠的妻子——呃,除了一点,不能纳妾。 想到这,阮伽南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梅玉书谈谈,沟通一下。如果他有意,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竟然觉得自己无法反驳。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似乎又没有道理……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选择沉默了。 阮伽南见他不说话顿时就不爽了,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看着她慢吞吞的道:“说什么?” 她瞪了瞪眼,“我说了这么一大堆的,你就没一句话说吗?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什么想法嘛。难道你觉得我这主意不行吗?哪里不行了?” 凤明阳被问住了。他还真说不出哪里不行。 梅玉书和杨嬑有过那么一段交集,虽然说过去很多年了,但是从梅戈的话来看,梅玉书现在怕还是记得那件事的。至于为什么他后来没有再提,很有可能是他意识到了两家之间的差距,担心自己说多了,被人传了出去对杨嬑不好。小时候倒也罢,杨嬑长大了,若是传出了什么对她闺誉有损的话,那就是梅玉书恩将仇报了。 梅玉书没有说亲事,杨嬑现在也着急着找夫家,如果真能成确实是一件好事。他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件事让杨家站到他这一边来,但是此事若是成了,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不管啊,总之这件事我管定了!除非梅玉书对嬑儿没有任何的意思,压根就不想娶她,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撮合他们两个!梅玉书这人品应该也是可以的,嬑儿若是能跟他在一起,倒也不用担心他会亏待了嬑儿,又有年少的救命之恩的恩情在,更不用担心了。”迟迟没有等到他的话,阮伽南也不管了,径自说道。 凤明阳有些无奈的应道:“那你想怎么样?这又不是玩过家家,想撮合他们两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不能让我直接命令梅玉书娶了杨嬑吧?”要真这样说出去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阮伽南眉头一皱,然后轻咳了一声,挺直了腰身倨傲的说道:“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但是你得配合我!” 他默默的看着她,直到她的眼神变得充满了威胁才叹了一声,无奈的道:“好吧,你说,你要我怎么配合你,我一定好好配合,让你顺利完成你的计划。” 一边是合作伙伴,朋友,一边是妻子,选哪边?哎,当然是选妻子了。希望将来梅玉书知道了不会怪他重色啊,毕竟若是让阿南不高兴了,他是要睡书房的。现在大冬天的,睡书房不好受啊!等他将来成亲了,他定会明白他心情的。凤明阳很快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飞快的抛开了那一点点歉意。 听到他的承诺,阮伽南立刻就笑开了,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他顺势搂住了她的纤腰,她的腰真细,他一个手掌就能圈住了,又细又软,每每都能折成他想要的姿势…… 阮伽南感觉到腰间的手似乎在不安分的隔着衣服暧昧抚摸着,很是煽情。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他的凤眸里染着两束火苗,而且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这精虫上脑的男人!他们正说着正经事呢,他怎么突然就发情了?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她默默的在心里感叹着。 凤明阳趁着她发呆的时候低下头在她修长滑腻的项脖上轻轻的吻着,呼吸喷洒到她的皮肤上,带着热气,一阵酥养,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却一个用力,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吻印痕。 “啊!”阮伽南反射性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着他,“你属狗的啊?” 凤明阳看着她脖子上飞快浮现出来的红印子笑了,“是啊,我就属狗,专门咬你。”说着搂着她纤腰的手,猛的一紧,让她整个人都紧紧的贴在了他身上,两人贴合得密不透风。这样一来阮伽南就更加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凑不要脸!”她俏脸不禁一红,眼角也染上了几分潋滟之色和媚意,似娇似嗔。 凤明阳看着她嫣红的脸,还有眼里的娇嗔和些许恼怒,整张脸越发的生动迷人了起来。他喉咙一紧,低下了头,低声诱哄道:“王妃,你看我都答应了,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那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阮伽南听到他饱含情欲的声音,还有他专注似乎能让人燃烧起来的火热眼神,不禁心一酥,觉得喉咙都干起来了,明知道不应该问,但还是控制不住的问道:“你想我怎么谢?” 听到她这话,凤明阳顿时就笑了,眼底下的光如同正午天上洒下来的阳光一样猛烈而多彩,完美精致的相貌做衬,粉色的唇瓣勾起了一抹惹人垂涎的弧度,如同那施了法术的壁画里的美人一样让人移不开眼,心神迷醉。这会儿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尼姑怕也是会忍不住了。 “你说呢?”他的话音最后消失在了两人胶合起来的唇瓣中。 阮伽南双手攀着他的宽肩,腰肢软弱无力的依附着他,脑袋迷迷糊糊的想着:白日宣淫不太好吧……可是身体却无比的诚实,紧紧的贴着他,舍不得离开分毫。 好在书房也放着一张供他平时休息用的床榻,上面什么都不缺,这会儿倒是方便了两人。很快书房里就响起了真真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书房外不远处有下人来往不断,但是谁也没有靠近书房。 荒唐过一次之后阮伽南没忘记正事,生怕凤明阳反悔似的,拉着他说的手叮嘱道:“哎,你记得啊,赶紧让梅玉书过来一趟,让我试探试探一下他。” 凤明阳真是被她搞得没脾气了。这个时候,她人还在床上呢,她就跟他提别的男人,就不怕他吃醋生气吗? 她真是吃定他了。 “好好好,我明日就让他过来一趟。”他说着,把她伸出来的手放回到了被褥里,免得她被冷到。“你再躺会儿再起来,我去吩咐下人准备晚饭了。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他问。 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说着她打了个呵欠,“我睡会儿。” 他笑了,看来真是把她给累着了,“好,你睡会儿,待会儿我叫你。” 看着她闭上了眼睛,他仔细的替她捂好了被子才起身走了出去。走出书房就看到丹青正好走了过来。 “王爷安好。” “王妃在书房里小睡一会儿,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更加不能打扰王妃休息。” 丹青福了福身,“王爷放心,奴婢就在这里守着。” 有丹青在,他也放心了,脚步轻快的去吩咐人准备晚饭了。另外既然答应了她,那就要做,他让天璇去一趟梅家吧,让梅玉书明天过来一趟。若是不行的话也好让她早点死心。 梅玉书第二天自然是如约来宁王府了。只是心里有些奇怪和疑惑。 昨日他有事脱不开身,没能来拜年,但是戈儿也来了呀。宁王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让戈儿转告他,反而是傍晚才让天璇去告诉他呢? 等他看到接待自己的人不是宁王,而是宁王妃的时候就更加的疑惑不解了。不过他面上却没有显露太多,神色如常的走了过去。 阮伽南原打算是在院子外的亭子里见梅玉书的,但是今个儿天气有点冷,风有点大,她就决定还是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了。便将见面的地方改为了小花厅。凤明阳觉得这个时候他不在的比较好一点,所以就避开了。将人家卖了,也真是不太好坐在人家面前的。 “见过宁王妃。新年好。”梅玉书拱了拱手道。 阮伽南笑呵呵的道:“不用客气多礼了,坐吧。” 梅玉书二话不多说就坐了下来,迟疑了一下才道:“莫非今天让我过来的是王妃而不是王爷?” 阮伽南笑着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我让王爷请你过来的。” 梅玉书有些讶异了,“不知道王妃找我所为何事?” 他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阮伽南。 她总不能一张嘴就问:哎,你喜欢杨嬑吗?如果他喜欢那倒是好,但如果不喜欢,那就是毁了嬑儿的名声了。 梅玉书何其擅长察言观色,见她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心里就疑惑更重了。 到底是什么事让宁王妃专门让天璇到梅家让他过来,然后现在又一脸为难的样子?莫非是宁王现在有什么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如果是大可直接说啊,为何会如此的为难? “王妃有话不妨直说。”梅玉书沉声说道。 阮伽南抬眸看着他斟酌着说道:“昨日我听梅戈无意中提起说,你年少的时候和杨家小姐杨嬑曾经有过交集?不知道这事是否是真的?” 梅玉书当即面色微微一变,虽然很快就收敛起来,恢复了自然,但那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被阮伽南给捕捉到了。还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失措和担心都被她捕捉到了。 阮伽南双眼顿时大亮,在心里乐得哈哈直笑。 好消息,好消息啊,看梅玉书这反应,很明显就是有戏啊!她的心都定了一半了。 梅玉书的反应让她淡定了下来,好整以暇。 梅玉书迅速冷静了下来,在心里暗暗将自己的弟弟给骂了一遍。 他过来好好的拜他的年就好,怎么还这么多嘴,提起他的事?真是欠收拾! 燕京城的某个地方里正在和朋友相聚的梅戈猛的打了个喷嚏,他赶紧裹好了自己的大披风,免得自己着凉了。 “确有此事。”梅玉书言简意赅的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又不开口了。 梅玉书眉头一皱,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问道:“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此事?” 他自然是知道她和杨嬑是朋友了,她今天让他过来还专门问起了这件事…… 阮伽南想了想才慢慢的说道:“你既然是王爷的人,想来也应该知道除夕宫宴上宫里发生的事。父皇要给七哥挑选正妃,而杨家正是父皇属意的人家。嬑儿是杨家大房嫡小姐,又早就已经及笄,这人选非她莫属。” 梅玉书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由得一紧。 阮伽南半垂着眼眸却注意到了他的下意识的举动,不禁抿唇一笑。 “杨家……杨家怕是不会让杨小姐嫁入皇室的。”梅玉书有些艰难的说道。 “若是父皇下了圣旨,又哪里轮得到杨家愿不愿意。杨家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嫡小姐抗旨不遵不成?” 梅玉书面色微微一变,眼底闪烁着担忧。 如果她嫁入皇室,那她肯定不会开心的。 虽然他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有过交集了,但是不代表他就不再关注她了。她的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他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慢慢的长大,变得亭亭玉立,美丽大方,气质高贵。她才是书里描绘的那种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她美丽,聪慧却不骄傲,她大方得体,才情兼备却从不自视过高……看着她越来越好,他的心也越来越高兴,越来越骄傲,他一直在为她的美好而高兴,即便她从来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她那里得到什么,证明什么。他知道他和她是云泥之别,永远都不会有可能,所以他只愿意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她,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在他九岁那年,被自己的爹和恶毒的姨娘扔在路边,差点就要死了的时候,是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永远都忘记不了她那双明亮澄澈干净得如同最通透的水晶一般的眼睛,还有她脸上温暖的笑容。 在那之后每当他觉得疲累不堪,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失望,乃至绝望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这双眼睛和笑容,他就会重新活过来,充满力量。 他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顺顺利利,杨家的人会为她挑选一个好的夫婿,有杨家在,即便嫁人了,她也会在夫家过得很好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七皇子来。 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他就心焦不已,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做。每每想到这,他都觉得沮丧不已。 梅玉书因为阮伽南的话而丢了戒备心,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却没有注意到阮伽南坐在一旁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和眼里控制不住流露出来的情感看得一清二楚,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第二百三十九章 英雄救美 良久之后梅玉书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然后心里一惊,眼里闪过了一丝懊恼和警惕。自己怎么会在外人面前失神了呢,这样是很危险的行为,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懂得掩饰,也十分的谨慎,从来不会过度放松自己,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是今天他竟然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失神了! 他就知道,一旦牵扯到杨家小姐,他就有些不受控制。 他反射性的望向了阮伽南,果然就对上了她意味深长的双眼。他身子微微一僵,本能的进入了防备的状态。 “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也应该知道我和嬑儿是朋友,我很喜欢她,所以不忍心看着她将来过得不好。若是嫁入了皇室,她的后半辈子铁定是不会幸福的。杨家的情况相信你也清楚了解,杨家家风一向良好,颇受人称赞,嬑儿的爹娘自成亲以来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琴瑟和谐的。嬑儿的爹后院很干净,没有什么姨娘通房之类的人,她也没有庶出的兄弟姐妹。”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嬑儿对男女之情,对婚姻自然也是有要求的。我告诉我说,她希望将来自己的丈夫也能像她爹对她娘那样对她,你觉得若是她嫁入了皇室,她还能得到这些吗?”阮伽南看着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梅玉书面色暗沉。 自然是不能的。别说是皇室了,就是普通的权贵之家,又有多少后院是干净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将来如何能幸福?怕是要低嫁才能一丝可能了。只是低嫁过去又哪里会有幸福可言,婆家难免会对她有意见,时间一长,说不定就夫妻离心了。 “王妃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并不能帮到她什么。”他声音有些暗哑的道。 他们非亲非故,杨家和梅家又从来都没有来往,他们两人就更不用说了,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里。他根本就帮不到她任何事情! 阮伽南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失落和懊恼,不由得狡黠一笑,“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帮她,如果你愿意帮她,你又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就可以了。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其实也没有关系的,毕竟你们两个向来没有交集,小时候那点事也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实在不值得一提。” 梅玉书猛的抬起了头,目光竟然一下子有些凶狠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她,虽然很快就收起来了,但阮伽南心里还是默默吐槽了一下。用得着这么紧张么,知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了,不用这么凶狠的看着她,不然她会忍不住跟自家男人告状的。 梅玉书有些愤怒的道:“她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哦,不会忘记啊,那很好啊。那就是说你愿意帮她了?”她问。 梅玉书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愿意!” 如果可以,他宁愿她现在承受的一切都转移到他身上来。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她一生的平顺安乐。 阮伽南眸色一闪,“那你愿意为了她做到什么程度?” 这问题就不对劲了。梅玉书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妥。 他有些防备警惕的看着她,目光紧紧的看着她,“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妃有话不妨直说,我知道王妃和杨家小姐是朋友,想来也是不会害她的。若是王妃有什么法子能帮到杨家小姐,需要用到我的地方,王妃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到,绝无二话!”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是让你……娶她呢?你也愿意吗?” 梅玉书一怔,傻住了,回过神来不由得结巴了起来,“王……王妃,你、你这话是什么……什么意思?娶……我怎么……怎么能娶……能娶杨……杨小姐……”这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就不能娶了?你未娶,她未嫁。你家世清白,后院也干净,洁身自好,人品良好,相貌端正,也有才学能力,对家人维护,将来想必也会是一个好丈夫。不正符合嬑儿对未来丈夫的要求吗?虽然说你梅家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是以你的能力,想要彻底的解决不是难事。梅夫人也是个讲道理,好相处的,将来也定不会是一个难相处,喜欢刁难儿媳妇的婆婆,梅戈也定会是一个尊敬嫂子的人。从条件上来说,你很好。” 阮伽南的话一字一字的重重的敲在了梅玉书的心头上,将他这么多年前就建造起来,将自己的心牢牢锁住的桎梏敲开了一道道裂缝。 因为知道他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钱财地位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但是唯有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他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而她却是传承了百年的清贵世家嫡小姐,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如何敢抱有希望?怕自己的心思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害了大家,所以他早早就将自己心底的渴望锁在了最深处,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妄想,不会期盼,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现在,突然有人用这样肯定的语气告诉他,跟他说,他们之间并不是不可能的?真的是这样吗? 梅玉书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激动的狂跳了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从心底冲了出来,压也压不住。 “王妃……王妃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灼热的看着她,双手紧张的握在了一起,紧张期待又害怕。 阮伽南看到他这反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梅玉书,我实话告诉你吧。嬑儿自己,杨家都不希望和七殿下,和皇室扯上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父皇确实是有意将嬑儿指婚给七哥。现在唯一能解开这个局面,帮嬑儿逃过这一劫的方法就是在父皇开金口之前把嬑儿的亲事定下来。杨大夫人过年完之后就开始紧密锣鼓的张罗嬑儿的亲事了。”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他们上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来接亲?若是为了避开父皇的指婚而胡乱给嬑儿找一个丈夫,谁能保证那个人是个好人,是个好的丈夫,会对嬑儿好?我们都不想因为这样就毁了嬑儿的一辈子。” 梅玉书沉默不语。他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他心里最担心的事。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去哪里找一个好的夫婿啊,如果真的有这么容易,那她的婚事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难道王妃是想……”他忽然觉得有些艰难,“是想让我娶……让我娶杨小姐吗?” 阮伽南突然嘻嘻一笑,“让你娶嬑儿不是很好吗?嬑儿小时候救过你,对你有救命之恩,原本我是想着说光冲着这一点,就算是强迫你娶了嬑儿你日后对她也不会差的。你是梅戈的大哥,我相信梅戈,自然也相信你的人品。但是现在,你可不要告诉我你都不喜欢嬑儿。你喜欢她,很喜欢,既然你喜欢她,又欠了她的恩情,娶了她定会千百倍的对她好的。” 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梅玉书一张俊逸的脸难得的有些羞窘了起来,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可是心里却压抑不住的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如果……如果他真的能娶到她,那是他三生有幸了。他自然会千百倍的对她好,一辈子只对她一个女人好,他肯定不会再要别的女人的!怎么可能会再要别的女人来伤她的心啊!但是……但是他真的能娶她吗?梅玉书很怀疑。 阮伽南看出了他内心的不安和纠结还有怀疑,笑着道:“其他的你就不要考虑了,你就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娶嬑儿,会不会一辈子对她好,只娶她一个女人。”她的眼神逼迫的看着他。 梅玉书神色一正,再郑重严肃不过的说道:“如果我真的有幸能娶到杨小姐,我当然会一辈子对她好,只对她一个女人好,后院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我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听到他这话,阮伽南不禁在心里啧啧出声。 看不出来啊,这梅玉书看起来一副冷漠,榆木疙瘩的样子,没想到是个说情话的高手啊。瞧瞧这情话说得可顺溜了,看不出来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啊。哎,难道是天生的?她家王爷怎么不学学呢? 阮伽南猛的一拍大腿,“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的,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到时候你好好配合我,我保证会让你们两个顺利走到一起,成亲的。” 梅玉书眼睛顿时一亮,身子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来,微微向她的方向倾斜,有些急切的问道:“王妃,你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吗?真的能行吗?”说着说着他想起了什么,眼里的亮光顿时一暗,“而且杨小姐……杨小姐也未必会看得上我啊,她若是看不上我,怎么能勉强她?” 他想娶她是没错,但是不代表他愿意违背她的意愿,强硬的娶她,或者是趁着现在杨家的情况不好趁机威逼她嫁给自己。 阮伽南摆了摆手,“嬑儿那边你就放心好了。嬑儿现在也没有中意的人,她对未来的夫婿只要求对她一心一意,只要你对她好,想要她喜欢上你不是很容易的事吗?还是说你这人有什么坏毛病,怪癖之类的?” 说完她突然神情严肃充满了怀疑的将他上下打量了起来。 说起来这梅玉书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和怪癖没有? “王妃什么意思?”梅玉书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僵。 “你有虐待人的倾向吗?打人的倾向?又或者是在那方面有不好的习惯?”她严肃的问。 梅玉书脸色一黑,咬牙道:“王妃,我没有这样的毛病!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王爷,问戈儿!甚至是问我娘!还有,那方面不好的习惯,王妃是指哪方面?”他怎么听不懂? 阮伽南双手一摊,表情无辜,“就是床上那方面嘛。我当然要为嬑儿考虑她后半生的幸福了。”她在幸的上咬了重音,若是他在床上有什么不好的习惯,那更加不行了。 梅玉书眉心猛的一跳,一张俊逸出尘的脸轰的一声涨得通红,跟猴屁股似的。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他是谁,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听到堂堂宁王妃说出这么惊悚的话来?她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女人啊,她怎么、怎么能,怎么敢对他一个外男说出这么、这么私密,惊世骇俗的话来?宁王,你知道你的妻子有吓死人的本事吗?你知道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阮伽南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的,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面色顿时一沉,“梅玉书,难道你在这方面真的有不好的习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如果是这样,我告诉你,即便你对嬑儿再喜欢,我也不会帮嬑儿嫁给你的!” 梅玉书一听这话终于清醒过来了,“没有!我没有!我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他顿了顿,脑里灵光一闪,机灵的道:“和王爷一样正常!”对,就是这样,和宁王一样正常,他这样说宁王妃应该明白了吧? 嗯,阮伽南点了点头,放心了。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凤明阳了。确实是很正常的,除了偶尔太过放纵,贪欲了一些没有别的问题了。 “行吧,既然没问题了,就这样了。你回去等我消息,我会尽快把事情安排好的。”她摆了摆手,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梅玉书有心想要问清楚一些,但是现在又不敢惹她的不快。 问他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她?不,他不是相信她,而是相信她和杨家小姐之间的感情,相信她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来开玩笑。而且她背后的人是宁王啊,若不是有把握,宁王会放任她胡乱吗? 这次梅玉书还真是看错宁王殿下了。宁王殿下表示他毫无把握,而且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参与哦,都是因为畏惧妻子,加上担心会被赶去睡书房,所以才由着她来的。 最后梅玉书带着忐忑,难耐,激动,期待……异常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宁王府,直到回到梅家他的脚步还是有些虚浮着,像是没有踩到地上一样。 梅戈迎面走了过来,“大哥……” 但是梅玉书完全无视了他,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眼神有些涣散,脚步漂浮。看得梅戈惊讶又莫名其妙不已。 “大哥,大哥,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梅戈愣了一下才追了上去。 “什么事?”被梅戈拉着手梅玉书才回过神来,蹙眉扭头看着他,有些不高兴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他正幻想着美好的将来呢! 梅戈虽然对他今天的反常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心里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了,然后有些优哉游哉的说道:“大哥,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娘说等过些日子就要给你说亲事了。娘已经收集到了好些姑娘家的帖子了,正在比较她们的情况呢。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有嫂子了。” 大哥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成亲了。以前是因为府里的情况复杂,他们母子三人的处境也不好,现在都差不多解决了,那大哥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知道自家大哥听了这话肯定不会表现得有多高兴的,他对成亲之事一向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没有想到大哥听了他的话反应会这么大! 梅玉书面色一变,“什么?说亲事?我不同意!娘不能这么做!”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刮走了,梅戈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梅玉书急急忙忙的去了梅夫人的屋子里,二话不多说就直接强硬的说道:“娘,我的亲事你先放一边,不要管!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如果娘不顾我的意愿非要搞这些,到时候我不会同意的,你就让戈儿代替我去娶别家的姑娘吧!” 梅夫人被他冲进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还没有缓过来呢就听到他这话,顿时就一气,“你说什么呢?我是给你说亲事,你怎么能让你弟弟去代替你成亲?荒唐,胡闹!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应该成亲吗?” “娘,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娘你就不要多管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梅玉书严肃着脸说道。 梅夫人见他神色不像是单纯的抗拒,反倒是……她灵机一动,问道:“玉书,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 梅玉书抿了抿唇,本来不想说的,但又担心娘会继续闹,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梅夫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好好好,娘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自己来是吧?你一惯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既然你心里有了打算,那娘就不多管了。只是你如果真的有喜欢的姑娘,那还是要趁早将亲事定下来的好,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梅玉书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眼神闪躲,“娘,我知道了,总之我的亲事你就先不用操心了。” “好,娘就先不管了。”梅夫人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很高兴。 自己这个儿子一向独立,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拿主意,不喜欢旁人多插手。既然他自己有了打算,那就让他自己来吧。 得到梅夫人的保证梅玉书的心才微微的松了松。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娘破坏了他的亲事,不管杨小姐的事最后到底成不成功,但现在至少他要试一试! 得到了梅玉书的保证和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就剩下嬑儿那里了。不管怎么说她都得试探一下嬑儿,看看她的意见啊。 于是阮伽南又来杨府了。 杨嬑听了她的话之后狠狠的愣住了,半天才眨了眨眼,迟疑的问道:“伽南,你……你刚才问我谁?”一定是她听错了吧? 阮伽南也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道:“梅玉书啊,就是梅家的大公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杨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伽南,我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样,我并不认识他,也没有和他接触过,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伽南她这真是乱来一通,虽然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挺让人着急的,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阮伽南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你认识他。” 杨嬑一愣,有些疑惑了,“我认识他?不是,我怎么会认识他呀,这不可能,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你在回燕京城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快要死了的小男孩吗?”她问。 杨嬑皱起了眉头,顺着她的话回想了一下。一开始并没有想起什么,因为相隔的时间太久了,可是慢慢的,有什么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了,越来越清晰。 她惊讶了,“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当年我救的那个小男孩就是……就是梅公子吧?” 阮伽南笑着点了点头。 杨嬑得到了她确定的答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难以相信。 那个小男孩怎么会是梅家大公子呢?这不可能吧?她记得当时那个小男孩年纪不大啊,和梅家大公子的年纪不符合吧? 阮伽南注意到了她眼里的惊讶和疑惑,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随便也透露出了梅玉书这么多年来一直还惦记着这件事的事。 杨嬑听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俏脸有些泛红,但还是佯装镇定的道:“就、就算如此,那、那也不能、不能让他、让他……”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声如蚊蝇,“娶我啊……”这太荒唐了吧,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轻率呢? 阮伽南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嬑儿,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吧,现在你家里的人着急着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一时半会的是很难找到合适人选的,即便找到了,你们也不知道对方的人品到底怎么样。可是梅玉书不同,我和王爷对他虽然说不上十分的了解,但也可以保证他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你当年的恩情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了。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他定不会亏待了你的。而且他现在的年纪后院却是没有一个通房的,燕京谁家的公子哥像他这样的?” “如果还有时间,你们倒是可以先接触着看看,可是现在……昨日父皇又宣七哥进宫了,我不知道七哥会什么时候松口。一旦七哥松口答应了,父皇怕是会立马就让你爹进宫提这件事了。若是这样,那就什么都晚了。” 到时候杨家再给嬑儿定亲事那就是抗旨,是藐视皇权! 杨嬑面色一变,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不由得一紧。 她愣怔的看着前方从雪堆里冒出了一点绿的植株,在寒风中微微摇晃着,充满了生机,并没有因为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就被击倒掩埋在雪地里。 一棵小小的植株尚且懂得不能放弃丝毫的希望,她是一个人,机会就在眼前,难道她要什么都不做的就放弃吗? 她垂下了眼帘,“可是我爹娘他们不一定会同意,梅家……” “我就问你,你自己会嫌弃吗?” 杨嬑反射性的摇了摇头。这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她就是一个女子,所求的不过是一门好亲事,一个好夫婿。 梅玉书……虽然她不认识他,也没有接触过,但是梅家在燕京也是大户人家,梅家大公子的事她也是听说过的。以前就觉得这人不简单,绝对不会被他府上的那些人压倒的,没想到他们原来在以前就有过短暂的交集。伽南说他一直还记着当年的事,这是真的吗?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是她相信伽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她。 “那就得了。接下来的一切你都听我的,我会安排一切,绝对不会害了你。也会保全你们的名声,更加不会让父皇有机会借此事责难你们杨家。”阮伽南拍着胸口保证道。 杨嬑有些讶异了,“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她神秘的摇了摇食指,“佛曰不可说!” 杨嬑:“……”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还不能说了? 阮伽南坚决不说,杨嬑生怕自己的爹娘真的把自己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于是很委婉很隐晦的跟他们提了一提。 杨伯益两夫妻听了女儿很是怀疑,觉得宁王妃一个后宅妇人能做什么,难道是想跟女儿介绍好人家?杨嬑也不能直白的跟他们说阮伽南觉得梅玉书合适,只得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两夫妻这几天也是看了不少人家,但即便是要求一降再降,依然觉得不合适,现在又看到女儿也十分信任宁王妃的样子,态度又坚决,两人也只得将说亲事的事缓了下来。 如此一眨眼就到了初十。阮伽南约了杨嬑出城上香。 杨嬑在府里等了几天却什么消息都没有,今日伽南还约了自己上香……她是满心疑惑,但还是应约出门了。 阮伽南就带了一个丹青,连盛况都没有带,然后还有几个王府的护卫,让杨嬑和自己坐同一辆马车就出城去了。 “伽南,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来上香啊?你不是对上香没什么兴趣吗?”马车里,杨嬑有些奇怪的问。 之前有几次她约了她上香,她一听马上就推脱了,说自己不信佛什么的。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哎呀,今时不同往日嘛,以前是没有兴趣,但是今天有兴趣啊。” 杨嬑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些奇怪。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就作罢了。 两人去上香的地方也不是很远,杨嬑问为什么不去护国寺。一听护国寺这三个字,阮伽南就俏脸一黑,说护国寺和自己犯冲,所以不去护国寺上香。 上完香两人在寺庙里逛了逛就回城了,时间倒是还早的。马车慢悠悠的在小道上走着,两人也不催促,在马车里说着悄悄话。 只是马车走着走着却突然一停,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阵尖叫声。是丹青和杨嬑丫鬟的声音。 “小姐,有刺客,有刺客,千万不要出来!”丹青惊慌的叫着。 阮伽南却先一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了头,“什么?怎么会有刺客?” 外面果然是来了几个黑衣人,而且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弱,三两下的就把王府的侍卫给打趴下了。 阮伽南见状回头对杨嬑说道:“嬑儿,你好好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我去收拾他们!”话说完不能杨嬑回话就跳了下去,吓得杨嬑面色发白,忙上前也掀开了帘子,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吓得一张俏脸更白了,眼神满是惊慌和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 “伽南,你要小心!”她知道伽南会一些武功,而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躲在马车上才不会给她惹麻烦,她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头脑发热的冲出去,害人害己。 只是、只是怎么会遇到刺杀啊? 杨嬑躲在马车里还没有回过魂来马车就突然一震,然后竟然飞快的往前跑了去!她一个没有防备,被突然狂奔起来的马车带得身子一歪,撞到了马车壁上,她有些慌乱的伸手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一脸惊惶不安。 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动起来了?伽南呢,伽南呢? “伽南!伽南,救我!”她趴在了床边上看到阮伽南在和黑衣人打斗,想要探出头求救却被马车一颠,又跌回了马车里。 前方不远处,梅玉书骑着马眉头紧皱,慢悠悠的晃荡了过来。 这宁王妃让他这个时辰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她只是让天璇交了一封信给他,让他在这个时辰到这里来却不说来这里做什么。 他正疑惑不解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打斗声,还有阵阵呼救声。他眸光一闪,立刻双腿夹了夹胯下的马,催促马儿朝前快步走了去。 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辆马车冲了过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呼救声正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而且这声音…… 他心一紧,想也没有多想就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几个脚步轻点他就落到了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捉住了缰绳,竭力想要让马匹安静下来。 马车里的杨嬑早就吓得面色无血色了,心里几乎是一片绝望,还以为自己要死定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了异响,似乎是有人……她心里顿时升起了强烈的希望,扑了过去。从不停晃动的帘子中可以依稀看到狂躁的马背上坐着一名肩宽背厚,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的双手紧紧的捉着缰绳,正竭力的想要让马匹安静下来,马匹躁动不已,可是他却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背影透露出了一抹坚定和沉稳。 她怔了一下。 他…… 梅玉书试图让马安静下来,结果却发现这马不知道是受惊太过还是被下了药,越来越狂躁,而且还一直朝着前方狂奔。他知道前方有一个弯口,以马车现在的速度冲过来,马不会有事,但是马车却很有可能会因为惯性而被甩出去,掉入下面的斜坡。那斜坡也有十几米深,马车里的人若是随着车厢掉下去,非死即伤。 他当机立断,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停在了车辕上,掀开了帘子,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马车里的人的脸上,微微一闪,“我们现在要立刻跳下马车,不然话到了前面,马车很有可能会被甩到山坡下,你会没命的!” 杨嬑呆愣了一下才迅速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有些紧张的问:“可是、可是我不会武功,我……我怎么跳?”就这样跳下去,她也得死吧? 梅玉书抿了抿唇,朝着她伸出手,深深的看着她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自己交给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让你完好无损的。” 杨嬑抬眸直直的望入了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片真诚还有些许紧张。 她没有犹豫多久就把手伸给了他。梅玉书心里一松,紧紧的捉着她的手,将她拉出了马车,然后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搂着她的腰借力一跃,便将她搂着从狂奔的马车上飞跃了下来。 两人才落地,前方的马车就到了拐弯处,果然,车厢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撞上了山壁,顿时就四分五裂,滚落了山坡。看得杨嬑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若是她没有被救还在马车里,那她此时肯定已经没命了! “啊,对了,伽南!我朋友,我朋友在前方遇到了刺杀……”杨嬑想起了阮伽南,顿时着急起来了。 两人回到刚才的地方就看到阮伽南正和几个黑衣人打着,似乎还受了伤。 梅玉书眉头一皱,“你在这里等着,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靠近,我去帮她。” 杨嬑点了点头。 黑衣人的武功相当的厉害,即便是梅玉书加入了,几人依然游刃有余,而且其中一人见不远处的杨嬑落单了,分身出来,朝着杨嬑冲了过去。 “嬑儿!”阮伽南大叫。 梅玉书一惊,想也不想的就飞身扑了过去,替杨嬑挡了一剑。 “什么人在前面闹事?”一阵脚步声和马匹声传来,几个黑衣人相视了一眼这才放弃了刺杀飞快的抽身离开了。 阮伽南把剑随手一扔,朝着两人走了过去,看到梅玉书背后的伤口挑了挑眉,很快又一脸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杨嬑也是急红了眼,“公子,你没事吧?” 梅玉书虽然痛得眉头紧皱了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轻伤而已。” 轻伤?杨嬑看了眼他背后的伤口,神色有些凝重。流了这么多血,真的只是轻伤吗? 前方的脚步声马蹄声靠近,马背上的看到阮伽南吓得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下官见过宁王妃,这——” 阮伽南一看他顿时就怒道:“京兆尹大人,你这官是怎么当的啊,本妃不过是出门上个香竟然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到刺客,若不是有人相求,本妃和杨家小姐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京兆尹整个人一抖,吓得面色一白。 阮伽南却不想再给他机会说什么,“立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们回城!梅公子为了救杨小姐受重伤了!” 京兆尹有心想要问清楚,但这个时候也只得按捺下来,忙命人腾出了一辆马车。 杨嬑听到她的一声梅公子,立刻就怔住了,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梅玉书身上。 他……他是梅玉书?怎么……怎么这么巧…… 梅玉书受伤了,自然是坐不了马的,阮伽南也受了点轻伤,又是女子,更加不能坐马车了。可是一时半会的也实在是找不到第二辆马车了,最后还是阮伽南小手一挥,说既然都是伤患,那就无需分男女了,命要紧。便带着杨嬑和两个婢女,还有梅玉书挤在同一辆马车里回城了。 见状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梅玉书虽然是男子,但受了重伤,最后还晕厥过去了,而且同行的还有两名婢女,还有一名受了轻伤的侍卫驾车,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京兆尹这会儿是头都大了。好好的陪夫人出门上香,怎么就倒霉的遇到了这样的事呢? 第二百四十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杨家的人很快就知道自己杨嬑和宁王妃出门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的事了,杨伯益两夫妻紧张担心不已,正准备出门去找人呢,杨嬑就被宁王府的人送了回来。 杨大夫人看到出门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女儿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身狼狈,身上衣衫有些凌乱,不过还是完整的,只是却沾染上了不少的血迹!吓得她面色当即一白,冲了上去。 “嬑儿,嬑儿,你没事吧?可有受伤了,快告诉娘,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娘立刻让人去请大夫!”杨大夫人满脸焦急,双目不停的在她身上巡视着。 杨嬑看到爹娘担心的脸色忙压下了心里的复杂情感,脸上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轻声道:“爹,娘,我没事。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没有受伤。” 可是杨大夫人却不信,“胡说,如果没有受伤,你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杨嬑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血迹,眼神复杂,心情也十分的复杂,一言难尽。 “这是梅——这是恩公的血。”她说道。 杨伯益和杨大夫人一愣,两人相视了一眼,杨大夫人急急忙忙的问道:“恩公?什么恩公?” 杨嬑有些无奈的道:“娘,你就让我先回房收拾一下才说吧。”她现在一身狼狈,还有些惊魂未定呢。 “哦,哦,对,对,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娘让人给你熬一碗安神汤。”杨大夫人说着就急忙的去了厨房。 等杨嬑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她将回来路上遇到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杨伯益两夫妻听了心里庆幸不已好在遇上了贵人,不然的话不只是嬑儿,怕是连宁王妃都会受伤了。这宁王妃和宁王感情一向要好,若是她受了伤,宁王还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到嬑儿身上呢。 “那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公子救了你?咱们得好好的感谢人家一番才行啊。”杨大夫人说道。 杨嬑抿了抿唇想起了分开时伽南对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道:“那公子受了重伤,没有多说什么就陷入昏迷中了。我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他的身份,似乎……似乎并不是和杨家来往的那些人家府上的公子……”杨嬑心想着先给他们做点心理准备。 不过杨伯益两夫妻却没有关注到她话里的重点,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为救自己的女儿受了重伤上。 “恩公受重伤了?可有大碍?不是,恩公受了重伤,你怎么就一个人先回来了?你难道不是应该在医馆等恩公安然无恙了再回来吗?”杨伯益面色微微一沉,觉得女儿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对。 杨嬑轻咳了一声道:“爹,你不用担心,伽南把人带回宁王府医治了,毕竟当时伽南也在,也算是救了伽南了。” 哦,这样啊。杨伯益点了点头,不过最后还是叮嘱道:“不管怎么样这份情你都是要好好感谢的,等打听出对方的身份之后,我会安排人上门去答谢的。” “嗯,女儿知道。” 说完了这件事杨伯益才又问起了刺客的事,杨嬑自然是不能说出什么来的,因为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王府,凤明阳阴沉着一张脸,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阮伽南有些心虚,磨蹭着坐到了他的身边,不顾他黑压压的面色厚着脸皮抱住了他的手臂,娇声说道:“你不要生气了嘛,我也没有受伤啊,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乔楠下手很有分寸,怎么可能会伤害到我嘛。我撒点药粉,这伤不用了两天就会好起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行动自如,一点事都没有吗?” 凤明阳冷冷的斜睨着她,“敢情你是觉得你伤得不够重?” 她用力的摇着头,表情认真,“怎么会呢?已经够了,够够的了!要不是担心被人怀疑,坏了大事,我连这点小伤都不会有的!你想想啊,如果真的遇到刺客,对方武功又高强,在没有带着盛况和其他武功高强的护卫的情况下,我若是一点事都没有,这肯定会让人怀疑的啊!如果真的引起了别人的怀疑,那我做的一切不就是白费了?” 凤明阳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是你受伤,不是杨嬑受伤?杨嬑受伤也行!”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杨嬑又不会武功,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会武功啊!我受伤了,才不会有人怀疑这件事嘛。” 为了不让人怀疑,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她可是让乔楠他们出手冒充了刺客的。所有的一切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让人找到任何可以怀疑,下手调查的地方。嬑儿的亲事现在就完成一半了,接下来的一半,只要说服杨家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怎么说服杨家的人倒是个问题。 凤明阳冷着脸,“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你以后若是再这样……”他眼神满是威胁之意,阴森森的。 阮伽南没出息的抖了抖。不是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担心他会趁机耍什么手段,故意惩罚她什么的…… 她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好了嘛,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嘛,要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避免不了的就是意外的发生,意外一旦发生,那受点伤什么的这不是正常吗?你就当我这是去上香磕碰到了哪里呗。”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阮伽南没办法了,只得凑上去在他微抿着的嘴唇上亲了亲,见他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软化,只好继续放招了。对着他又是舔吻又是吸吮,使出了浑身解数,眯着眼睛观察他脸上的神情,老半天的才见他终于缓下来了表情。她心里一松,嘴巴也有点累了,正想退开,不料却被他紧紧的按住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瞪大了眼睛瞪着他,凤明阳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视着她,两人视线交缠,来回的交流着旁人看不懂的信息。一会儿之后阮伽南闭上了眼睛,上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好吧,她就牺牲一点美色让他尝尝甜头,好好的安抚他一下吧,免得他找自己麻烦。 她闭上了眼睛没看到凤明阳原本冷漠的双眼霎时间染上了笑意。 梅玉书被安置在了宁王府的客房里,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说话屋子里的丫鬟就说道:“梅公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王妃。” 王妃?这里是宁王府? 他想要坐起来却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痛得他立刻又趴在了床上。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的疑问,今天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回事。那些刺客他以为不是真的,但是宁王妃自己也受伤了,他也是真的受伤了,那应该就不是假的了。可如果不是假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宁王妃怎么会让自己那个时辰出现在那里?他是一头雾水,满腹不解啊。 在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时候阮伽南走了进来。 “醒了,觉得还行吧?为了逼真不被人怀疑,所以你这背上的伤是真的不轻,你可不要怪我心狠啊,不下点狠手怎么能轻易抱得美人归呢?想来也是值得的。”她张嘴就说道。 梅玉书听到她这话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真的是她安排的事情,她也是真的下得了狠手,连自己都伤了。 梅玉书看着阮伽南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一直不明白宁王为什么会专宠宁王妃,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有勇有谋,关键时刻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会简单到哪里去呢?若是别的女子,别说是让自己受伤了,怕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朋友而冒险的,要知道这件事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为宁王招来皇上的猜疑和七皇子的忌恨。 可是她为了杨小姐还是做了。不管她做这件事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但至少这份心意是真的。 “宁王妃,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梅玉书困惑不解的问。 阮伽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想要做什么?想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你看,你现在救了嬑儿一命,这杨家人肯定会好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而且你和嬑儿又有了肌肤接触,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难道杨家人不应该报答吗?” 梅玉书一愣,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之后有些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让杨家人将杨小姐嫁给我作为报答?” 这么厚脸皮,这么无耻的事做了和挟恩图报的小人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样一来杨小姐和杨家的人怕是会恨上他吧?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阮伽南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是让杨家人主动提出把嬑儿嫁给你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美事吗?” 梅玉书眉头一皱,“杨家的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阮伽南再度摇了摇自己的食指,“你又错了。杨家人若是聪明的话就会好好的利用这次的事,摆脱被指婚的可能。” 梅玉书看着她,眼里闪着困惑之色。 “总之呢,你就一切听我的。差不多了你就先回家吧。嗯,或许你也可以先想想到时候要怎么给聘礼什么的。”她摸着下巴说道。 梅玉书扯了扯嘴角,相当的无语。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说到聘礼什么的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阮伽南这边在谋划着的时候凤朝阳心里也是举棋不定。 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把亲事定下来,但是父皇说的话也有道理。他现在确实是应该选出正妃,尽快成亲,好巩固稳定自己在燕京的地位和势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迟迟下不定决心,心里总是有些抵触,而且脑海里总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一道身影来。 他觉得整个燕京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那样的女子了。可是这样独特的女子却偏偏被人捷足先登抢了去……若是……若是他回京之后没有隐藏在暗处,而是早早就出现,那是不是娶了她的人就会是自己? 每每想到这他内心深处就忍不住觉得有些懊悔。 这天皇上又再次把他宣进宫了,看到他一脸无所谓甚至是有些抗拒的样子,皇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将上两次说过的话又说了一次,最后看着他别有深意的说道:“父皇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就得有足够大的权势,站在旁人无法抵达的位置,这样你才能随心所欲,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东西,包括人!” “你如果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资格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凤朝阳浑身猛的一震,反射性的抬头,震惊的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父皇,“父皇,你……”难道父皇竟然看出他的心思了吗?这不可能啊,他自问没有露出过什么端倪来,父皇怎么会知道…… 皇上自然明白他眼里的震惊代表的意思。他微微笑了起来,“朝阳,朕是天子,是皇上。”一句话足以解释一切了。 他是皇上,在皇位上坐了那么多年,他若是连自己的儿子这点小小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他还当什么皇上。 “父皇难道不劝阻儿臣,觉得儿臣荒谬吗?”凤朝阳目光直视着他问道。 “朕为什么要劝阻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荒谬?朕只是希望你明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她已经嫁人了,你成不成亲对她都没有丝毫的影响,可如果你将来坐上了朕这个位置,那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用你的权势得到她!”皇上深深的看着他慢慢的说道。 凤朝阳双手一紧,黑沉的眼底渐渐弥漫开了一层墨色。 “儿臣知错,多谢父皇教诲。” 皇上见状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才对。男人大丈夫,心里装的就应该是天下,何愁没有女人?” 凤朝阳眸色暗沉,闪烁不定。 是啊,他怎么就走进死胡同了呢?不过是一个女人,只要将来他继承大统,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现在当务之急其实是稳固自己的势力。虽然说他有了父皇的支持,但是朝中的大臣可不会都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 “朕已经想好了,觉得杨家的小姐最适合你。杨家是清贵之家,杨家的小姐也是知书识礼,进退得宜,大方得体,最是适合做你的正妃,将来当国母也是够资格的,也不用担心会有外戚过于强大做出干政的事情发生。至于侧妃人选,你就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吧,可以的话,父皇都会答应你的。就当是你在外面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父皇给你的补偿了。” 凤朝阳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多少高兴之情,神情冷淡的道:“一切都听父皇的安排。” 皇上见状越发的满意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容,“这两天朕会先探探扬爱卿的意思,再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们指婚。可以的话就尽快成亲吧,免得夜长梦多。” 而此时宫外,杨家的人却已经联系上了梅家的人,甚至直接上门去了。 梅夫人听说杨大夫人上门拜访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确定丫鬟没有搞错之后她就急急忙忙的出去招待了。 “不知道杨大夫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了,还请夫人见谅。”梅夫人说道。 杨大夫人微微笑了笑,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观察了一番梅夫人,对她的气度还有清正的眼神暗暗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梅夫人也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她一个商贾之家的夫人看到自己一个朝廷大官的夫人表现得也很是不卑不亢,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放低,巴结,谄媚,可见是一个心术正的人。 “是我冒昧上门打扰了,梅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哪里的话,欢迎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见怪呢?”梅夫人心里是十分诧异的。 她和杨大夫人可是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来往过的。以往参加宴会的时候倒是见过,只是从来没有打过交道。这杨大夫人怎么会突然就上门来了呢?梅夫人心里有些忐忑。 杨大夫人今日来不是闲聊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没用的话,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了。 “梅夫人,不知道府上大公子可有说亲事了?” “啊?”梅夫人一愣。 杨大夫人又问了一遍,“不知道府上大公子,梅玉书公子可有说亲事了?” 梅夫人这下听清楚了,反射性的摇头道:“尚未。不知道夫人问这个是……” 杨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府上有意将我的女儿许配给梅公子,不知道梅夫人意见如何?可否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梅夫人这下是惊得仪态都顾不上了,半张着嘴巴,震惊又错愣的看着杨大夫人,眼里满是惊愕之色。 “这……杨大夫人,这,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啊!据我所知,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那是你杨府大房的嫡小姐,怎么……怎么可能许配给我的儿子呢?” 不是梅夫人看不起自己的儿子,只是这杨家可是官宦世家,而他们梅家不过是商贾之家,如何配得起杨家的小姐? “你细细听我说来。”杨大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将梅玉书救了自己女儿一命的事仔细的说了出来,然后道:“我杨家自来都是感恩图报的,梅公子舍命救了我的女儿,我们无以为报,想来想去,又见梅公子尚未成亲,便觉得将嬑儿嫁给梅公子作为报答他救命之恩是最好的法子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不用说是救命之恩了。那天若不是梅公子舍命相救,我的嬑儿怕是已经没命了。” 梅夫人心里震惊极了。 原来,原来玉书背后的伤是这样来的!难怪那孩子不管怎么问都不说了,敢情是顾及到杨家小姐的声誉,所以才有意隐瞒。但是……但是杨家这…… 梅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让她的脑子有些胀痛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道:“杨大夫人,这……虽然玉书是救了杨小姐,但这是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是玉书碰上了,那他就应该去帮助别人,只是举手之劳,怎么能……怎么能让杨小姐嫁给他呢?这万万不行!我相信玉书在救杨小姐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得到回报的。” 杨大夫人的视线一直紧紧的注视着梅夫人,把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感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更是满意了几分。 若是她一听自己的话当即就高兴兴奋得忘乎所以,那她或许才要失望。但是现在她第一反应不是答应下来,而是推脱,证明他们母子并不是攀龙附凤之人。 这很好。 杨大夫人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梅夫人,我们是真心想要把嬑儿嫁给梅公子的,梅公子一表人才,人品高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而且我们杨家一直以来都是有恩报恩的人家。梅公子救了我们嬑儿一命,这不是简单的一句感谢就就能抵消的。你们梅家不缺钱财,若是给你们银子倒是侮辱了你们。把梅公子送入官场吧,你也知道我们杨家从来不参与那些事,怕也是做不来的。” “想来想去唯有这个法子最妥当了。梅公子尚未说亲事,我家嬑儿最近也在说亲事,就遇上这事了。谁能说这不是他们的缘分呢?” 梅夫人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这是杨家的小姐啊,那杨嬑她在参加宴会的时候也是见过几次的,满意得不得了。那时候她心里就在感叹,将来谁家若是娶了这杨嬑做儿媳妇,那真真是修来的福分了。端庄大方,行为得体有礼,性格也温婉聪慧,不骄不躁,不过分安静但是又不会太过张扬。 这样的女子最合适做正妻,当主母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这杨嬑会有成为她儿媳妇的一天的!这简直就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啊! 杨大夫人见她眼里满是挣扎迟疑之色,趁机加了一把火,“难道梅夫人是觉得我家嬑儿配不上梅公子?” 梅夫人猛地抬头否认道:“不,不,不是杨小姐配不上我的儿子,是我儿子配不上杨小姐才对。” 杨大夫人笑了,“你放心,我既然上门来了,自然就是得到家中长辈允许的。我们杨家也没有那等嫌贫爱富,爱高门大户的心思。这儿女婚姻大事,我们一向讲究的是缘分。而且我见梅公子后院也干净,想来也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若是嫁给了梅公子,嬑儿将来也不会在这方面吃苦了。” “这不是我吹,我家玉书确实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从来不会乱搞。”梅夫人下意识的为自己的儿子说话。 “所以这件事梅夫人怎么看?若是愿意,这两天我们就交换更贴把亲事定下来。” 梅夫人一惊,“这么快?” 杨大夫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了。 她大概的透露了一些,说得不是很详细,但是梅夫人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从她的三言两语中就明白过来了。方才紧张不安的心立马就定了定。 她倒是没有因此就觉得杨家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就算他们着急着把杨嬑嫁出去,但燕京这么多人家,他们多的是选择,怎么都不会轮到梅家,轮到她的玉书的。只能说是玉书救了杨嬑,创造了这次的机会。 这么一想她倒是觉得这门亲事可行了。 只是…… “杨大夫人,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对杨小姐也是十分喜欢的,她若是能做了我的儿媳妇,那真是我梅家的福气了。只是我的儿子,玉书他前些日子跟我说他有了意中人……”梅夫人很是为难。 杨大夫人一愣,然后眉头一皱。 什么,梅玉书有了喜欢的人,那宁王妃怎么…… 她转念一想,问道:“不知道梅公子现在可否在府里?” 梅夫人一听马上就明白她的用意了,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人去把玉书叫出来。” 梅玉书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听到下人的话,手里的书啪嗒的一声就掉了下来,激动的站了起来,可是又立马强作镇定了下来。飞快的收拾了一番就飞也似的朝着前院走了去。 看到杨大夫人,他难得的紧张了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见过杨大夫人。”他规规矩矩,甚至是有些慎重严肃的对杨大夫人行了礼。 杨大夫人毫不避忌的将他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梅玉书注意到她点头的小动作,心里微微一松。 梅夫人有些着急的问道:“玉书,你前些日子说你有了意中人,让娘不要管你的亲事。你现在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杨大夫人也说道:“梅公子,我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我儿的亲事来,我有心和你梅家结亲,把我的女儿嫁给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若是你有了喜欢的姑娘,不愿意接受我儿——” 杨大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梅玉书就心急的打断了她的话,“不!我愿意,我愿意!” 呃……这下轮到两位夫人呆愣住了,特别是梅夫人,看到自己儿子难得的失去了冷静自持,很是惊讶。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心里豁然开朗。 敢情玉书喜欢的人就是杨小姐了? 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真是天注定的缘分了! 面对两位长辈异样的目光,梅玉书罕见的涨红了脸,但是又生怕自己没说清楚,让亲事出了意外,便厚着脸皮道:“若是能娶杨小姐为妻,那便是我三生有幸了。日后我定会一心一意对待杨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了她的。” 他不避不躲的迎视着杨大夫人逼压的视线,眼睛里满是诚恳和坚定。 杨大夫人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既然如此,咱们今日就交换跟帖吧!” “这……这会不会太快了?”做梦似的。梅夫人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真实。 “娘,不快了!”梅玉书着急的道,恨不得立刻把六礼全部都走一遍,立马把婚期定下来才好呢。 早一日把亲事定下来,他们的心就能早一日安定,杨小姐就早一日安全,不用担心会被皇上指婚。 梅夫人不由得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觉得他今天真真是反常。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沉稳,慌慌张张,冒冒失失的,不成体统!他也不担心他这样会在杨大夫人面前丢了脸,让杨大夫人不满意吗? 不过身为女方的长辈都提出要交换庚帖了,梅夫人自然不会拿乔,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梅玉书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地上,而心情却无比的激动,脸上也一扫平时的冷漠,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高兴和温柔,让梅府的下人啧啧称奇不已。 两人的亲事至此算是初步定下来了,而杨家也很快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梅府的人也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聘礼的事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气发不得 御书房里,皇上坐在龙案后,杨伯益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下方,屁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正襟危坐。 “爱卿,想来爱卿也知道最近朕在烦恼着七皇子的婚事,这燕京权贵之家的小姐何其多,可是朕挑选来挑选去最后还是觉得你们杨家的小姐最合适。刚巧听闻爱卿膝下有一嫡小姐尚未许配人家,朕觉得不如就和爱卿做个亲家好了,爱卿觉得如何?”皇上问道,但是心里却不曾想过杨伯益会拒绝。毕竟他只是一个臣子,自己是皇上,自己都主动开口要和他做亲家了,他应该马上跪地谢恩才是。 杨伯益确实是马上就跪了下来,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并非皇上想听到的。 杨伯益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回皇上,臣膝下确实有一女,只是……只是小女并非如皇上所说那样尚未许配人家,事实上,小女已经许配人家了。” 皇上脸上十拿九稳的笑容顿时一收,神色一冷,眼里射出了凌厉的光芒,直直的望着杨伯益,语气上却平静如常,“哦?难道竟然是朕搞错了?爱卿的女儿什么时候竟然许配人家了?不是说爱卿的夫人一直为了爱卿女儿的亲事在忙碌吗?爱卿啊,朕是十分希望能和爱卿成为亲家的,爱卿可不要借故拒绝朕啊!” 杨伯益的头垂得更低了,“臣万万不敢!小女的亲事确实一直在商讨,也一直没有看上合适的人家。但是,但是前几天小女的亲事就定下来了,庚帖都已经交换了,就等着男方下聘礼了。臣不敢欺瞒皇上,所以不敢有所隐瞒,望皇上明鉴啊!” 皇上眸色一冷,“前几天才定下的亲事,难道是爱卿不想和朕做亲家,所以才故意赶着把爱卿女儿的亲事定下来吗?” “臣冤枉!若是能和皇上做亲家,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故意避开呢?只是小女这事倒不是臣有意所为,而是天意难为啊!” 皇上冷笑了一声,心里认定了杨伯益是早早察觉到了,但是杨家一直没有参与到各个皇子的争斗中,朝廷党派之争中,所以这次也不想被牵扯进来。为了避开指婚就故意在他说话之前就把亲事给定下来了!这是在和他作对! 他是皇上,朝阳是他的儿子,是未来的储君!想要娶他杨家的女儿,那是他杨家的天大的福气!他不好好受着,竟然还敢抢先把亲事定下来了,岂有此理! “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个天意难为了?”他是天子,还有什么重要得过他的! 杨伯益连忙将事情说了出来,“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小女过完年和宁王妃一起去上香,回城的时候却遇到了刺客,那刺客武功高强,宁王妃也不曾带太多侍卫,眼看就要让刺客得逞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公子路过便仗义出手相救,为了救小女孩受了重伤。杨家祖训有话,身为杨家子孙不但要忠君爱国,更要知恩图报,不能没了良心。” “这人为了救小女差点连命都丢了,而且这人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家里也不缺银子,臣也不能拿银子答谢了事。刚好又得知对方尚未成亲,想了想便决定将小女嫁给他以作为报答了。臣心里虽然有些不愿意,可是救命之恩又岂能轻易揭过?若是这样,杨家以后还如何在燕京立足?臣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杨伯益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啊,当即就把皇上气得面色都变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嗯?”他才看上了杨家的小姐,这杨家的小姐就遇上刺客了,还被人救了?杨家为了报答,把杨小姐嫁给她的恩公,怎么就这么巧呢,嗯? 杨伯益抬头似有不解,“皇上,这……这为何说是巧?那日不只是小女,连宁王妃都受伤了,若不是那公子仗义出手救了小女,现在小女怕是早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那刺客心狠手辣,没有丝毫的慈悲之心,怜惜之心,那公子后背可是被砍出了一道重重的伤痕,几乎当场损命呢!” “宁王妃?爱卿说你的女儿是和宁王妃一起去上的香?”皇上眼眸一眯,眼里闪着怀疑的光芒。 宁王这个正妃似乎和普通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以前他就隐隐发觉了,但是总觉得一个女人翻不起什么风浪,那个时候又不是时候。不想她还引得朝阳的注意,甚至让朝阳为此而犹豫起了自己的婚事来,看来红颜祸水这句话说得果然是没错的。这件事莫非和宁王有关? 杨伯益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老实的点了点头,“宁王妃和小女是友人关系,平日偶尔也相约一起赏花什么的。过年的时候就约了一起去上香了,不想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刺客,似乎是冲着宁王妃去的。后来还遇上了京兆尹,借了他的马车赶回城医治的。” 京兆尹,怎么还把京兆尹牵扯上了? “为何朕不知道这件事?” “这……大概是宁王和宁王妃不想让皇上担心,所以才不曾提起吧?宁王妃有武艺傍身伤得倒不是很重,修养几天便无大概了。就是救了臣小女的那位公子伤得比较重,现在都还在府上养伤呢。臣心里是既愧疚又感激,所以才决定将小女嫁给他,让两人的亲事定了下来的。” 皇上听了他的话沉默不语,神色晦暗不明,眸色深沉难测。当然了,杨伯益也是没胆子去直视皇上龙眸的。 此时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已,万分的不安。毕竟他面对的人是皇上,一个不小心丢掉性命还是小事,累及整个家族才是大事。这件事本身他就做得十分的纠结不安,带着冒险之意,拼一拼的心。 宁王妃上门来和他们说的时候他们还震惊错愣不已,为了她这大胆的想法。但是他们最后还是心动了,因为她的法子看似大胆,但若是顺利的话倒是一个极好的法子。 让嬑儿嫁给梅玉书,以报恩的名义,传出去不但不会有人嘲笑杨家将嫡小姐下嫁商贾之家的公子,反而会称赞杨家有恩报恩,磊落光明的做派。试问有几个朝廷大官有这样的心胸气度,为了一个救命之恩就把可以当做联姻棋子的嫡小姐嫁出去的,更别论是低嫁了。 换做是旁人,很有可能是给一大把银子了事吧?又或者是空口白凭的许下一个承诺,重礼答谢一番就作罢,哪像杨家啊,如此有诚意,不愧是传承了百年的清贵世家,和那些只知道玩弄权术的世家就是不一样。 宁王妃的这些话可谓是说到了他们的心窝上啊!他们确实不想把嬑儿嫁入皇室,但是又不想被皇上怪罪,如果毫无理由的就把嬑儿的亲事定下来,那铁定会惹来皇上的不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杨家是为了报恩啊,这样一来不但能避开指婚,还能为杨家增添美名,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不,是一举三得才对,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能因此怪罪他们杨家了。 报恩有错吗?如果皇上说有错,那岂不是鼓励以后大家都做些忘恩负义的事吗?不说杨家如何了,若是这样,怕是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皇宫给淹了。皇上会为了这样一件事而招惹来天下读书人的唾骂吗?当然不会了。不是每个皇帝都能无视在百姓中的名声的。 而且当今圣上本来就是一个爱惜名声的人。 皇上迟迟不说话,杨伯益后背的衣服都快要被冷汗染湿了。 他踌躇着,斟酌着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是否觉得臣做错了?若是的话,那臣……臣就厚着脸皮,不顾杨家的名声去拿回庚帖,再另外想法子报恩?” 杨伯益的话让皇上不由得气笑了。 他能说他做错了吗?他若是说他做错了,那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上?会说是他这个皇上鼓励大家做些忘恩负义的事,什么道德,什么品德都不用管了,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吗? 若是他让他把亲事给退了,那岂不是成了他抢了别人的儿媳妇吗?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朝阳? 他不但不能说他错了,他还得好好的嘉奖他,说他做得很对! 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气得不轻。他是皇帝,他多久没试过这种憋屈的滋味了?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不想就是迟了几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了。若是他没有这报恩的名目,他还可以拿杨家出气,可是现在他若是因为这件事刁难杨家,被骂的人只会是他这个皇上! 可恶! 皇上面色控制不住的阴沉了下来。 杨伯益垂下了眼眸。 良久之后皇上才淡声说道:“既然爱卿的女儿已经许配给救了她的人,那就算了。” 杨伯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上说完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救了爱卿的女儿?朕定要好好嘉奖一番才行。” “回皇上,那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并非权贵世家之子。当不得皇上的褒奖啊!” 皇上眉头一皱,“商贾之家的公子?”他顿时又起了疑心,怀疑的眼神直盯着杨伯益,“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有这样的福气,凭着一个救命之恩就把杨家的嫡小姐给娶走了?” “回皇上,是梅家,梅家大公子,梅玉书。” 皇上眸色登时一沉,眼里多了几分异样的光芒。 杨伯益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已经湿了,被外面的寒风一吹,一股冰凉之意迅速窜满了全身。他抖了抖身子,裹紧了外袍,脚步匆忙的出了宫。 凤朝阳很快也知道这件事了。 不同于皇上的愤怒和猜疑,他愣了一下之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阮伽南,阮伽南,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啊!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吧,竟然还能如此完美,让人挑不出错来,实在是不简单啊!”凤朝阳语气里充满了赞赏。 可是一想到她是凤明阳的妻子,他的笑声又落了下来,叹息了一声,“可惜了,竟然被凤明阳捷足先登把人娶走了。不然的话……不过你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我该怎么讨回来呢?” “梅家……怎么会盯上了梅家,难道凤明阳已经把梅家拉拢上了?还是说根本连杨家也拉拢上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得不防了。”他低声自言自语着。 阮伽南可不管凤朝阳会怎么想,怎么做,尽管放马过来,看她会不会怕。对她来说,凤朝阳这人就是自家老公的敌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权力的争夺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事。他们若是输了,那凤朝阳八成是不会留着他们的命的。 她把杨嬑的亲事给搞定了,让杨家躲过了一劫。杨家的人现在可是把她当杨家的贵人一般看待。而杨嬑和梅玉书的大婚日期也很快就定下来了,就在三个月后,有个好日子,两家的人——主要是杨家,没意见之后就决定了。梅玉书是巴不得快快把杨嬑娶回去的,现在他是做梦都能笑醒。 梅戈的心情就复杂得多了。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家大哥竟然要娶杨家的小姐为妻!这简直就是有些神奇了,以他们梅家的身份能娶到杨家的小姐,在以前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啊!而且他竟然不知道大哥心里暗暗喜欢的人是杨家小姐! 大哥这心思藏得可真是有够深的,难怪会一直推脱娘为他说亲的事。他以为是他暂时不想成亲,不想原来是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大哥这人原来是这么深情的人,他以为他是个木头,不懂得感情为何物呢。 不过看到大哥得偿所愿,他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一片欢乐中就到了上元节,燕京的气氛异常的热闹,皆因为今年的上元节较去年多了更多的活动,而且还有一些是官府负责的,附近城镇都有很多人专程到燕京来过上元节,凑凑热闹,听说宫里还会放烟火呢。 阮伽南和凤明阳走在大街上,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去年上元的事。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番。 记得去年她才和凤明阳成亲不久,两人也还是相互猜忌着,没想到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自己的心境就大大的改变了,还对这个男人上心了。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凤明阳注意到了她异样的目光,不由得低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阮伽南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去年我们是怎么过上元节的吗?” 她一说,凤明阳顿时也想起来了,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带着怀念的笑容。 “当然记得了,和王妃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他低沉的说道。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不客气的拆台道:“去年上元节的时候王爷心里怕是在时刻算计着我吧?” 关于这一点凤明阳倒是没有否认的,眸色一闪,笑着道:“王妃那个时候也不时刻在想着算计本王么?咱们两夫妻是半斤八两,天生绝配!” 阮伽南原本是故意板着脸的,但是听到他这不要脸的话立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不害臊。” “本王为什么要害臊,更加不要脸的事本王都做过了。而且王妃你不是说在爱侣面前,脸就是拿来丢的吗?越是爱你就越是可以不要脸,只要你高兴就好。” 阮伽南忍不住扶额。 那天她只不过是随口赞了句梅玉书说情话溜,然后再随口抱怨了一句他嘴巴笨,没想到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行了,你快别说了。”这土味情话她有些适应不了。 不说就不说。凤明阳紧紧拉着她的手顺着人流走走停停。 燕京的夜晚难得这么热闹,这古代都是有宵禁时间,一到晚上就鬼影都不见一个,百姓都是早早就睡下了。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都还是有些不习惯呢。上元节没有宵禁,倒是可以玩个痛快了。 阮伽南一手拿着吃的,一手拿着走来的路上玩心起了猜灯谜赢来的精致花灯,兴致勃勃,情绪高涨。 “王爷,前面就是运河了,今晚七殿下在河上包了一艘船,还邀请了京中各大世家的小姐公子们一同游乐。王爷和王妃可要前去看看?”天璇问。 “哦?包了船啊,什么样的船?”阮伽南问,似乎有些兴趣。 天璇简单的说了说,阮伽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哎,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邮轮嘛,低配版的邮轮。 凤明阳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他低头看着阮伽南问道:“阿南,你想去看看吗?” 阮伽南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人多热闹,说不定会有什么热闹看。 而且那个七殿下,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人还是要尽快多接触一些,多了解一些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凤明阳见她想去点头道:“那便去看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们快走!”她拉着他一个劲儿的朝着运河的方向走了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胆的猜测 等阮伽南拉着凤明阳走到游船前的时候看到运河上停留着的船只,眼里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这古代的船只虽然比不上现代的邮轮那般体积庞大,豪华,奢侈,完善,但也有属于自己的特色。古香古色,雕栏画栋,体积也不小了,停留在河面上就好像一幢小房子似的。因为是上元节,为了应景,布置得十分的漂亮,挂满了各式精致的花灯,硬是把整条船映照得仿若璀璨的宫殿一般,船上海挂满了装饰用得鲜花,既美观又雅致。 原本以为会看到一艘平平无奇的花船,不想竟是这么漂亮的,阮伽南也多了几分兴致。 两人手牵着手找到了上船的地方,不想竟被拦下了。 “帖子?什么帖子?要上船竟然还要帖子吗?”阮伽南有些懵逼的问。 视线望向了天璇,眼里满是疑问。 天璇怎么不说上船还要帖子啊,他们哪里来的帖子,就是临时起意想要来看看而已。这下好了,要帖子,他们没有,尴尬了吧。 天璇也有些无辜冤枉。 帖子他们是有的,这花船是七殿下办的,燕京各大贵族府上都收到了帖子,宁王府当然少不了。只是帖子送到府上,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都没有兴趣看,随手就扔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今天出门更是没有说过要去花船上去,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拿帖子。 就是刚才走到这附近了,他临时想起来才问了问而已,哪里知道王妃又临时起意要去看了呢? 天璇有些尴尬的低声将事情说了说。 凤明阳淡声道:“不让上就算了吧,这花船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些公子哥,小姐们互相比拼才艺罢了。” 阮伽南觉得有些可惜,她来到这里还没有上过这么大的船玩儿呢。不过没帖子,她当然不会想要硬上去了没意思。 于是她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们在附近逛逛就算了吧。”她也不纠结此事了。 两人准备转身走的时候阮伽南忽然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拉着凤明阳的手说道:“我好像肚子有点饿了,让丹青去那边给我买点吃的吧,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河边有不少可以休息的石凳,她走了一晚上了,还真是有点累呢,而且今晚这河边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凤明阳却说道:“我给你去买吧,你在这里等我。” 阮伽南愣了一下却没有拦住他,反而乐呵呵的。他买和丫鬟买当然不一样了,她也是个女人嘛。 于是她就坐在一旁乐呵呵的等着了,天璇让她摆着手去保护凤明阳了,她身边就剩下了丹青一个丫鬟在。 她正撑着腮看着河边的夜色呢,突然就被人毫无预兆的给撞了一下,她完全没有防备,给撞得往前一扑,要不是她动作灵敏,反应够快,她这会儿就得跌个狗吃屎了。 好好的就被人给撞了,谁都不会高兴的。 丹青也是被吓得半死,忙去把她扶了起来,然后怒瞪着撞了自家小姐的人,张嘴就骂道:“你眼睛瞎了是不是,没看到我家小姐坐在这里吗?你撞什么撞,撞坏我家小姐你赔得起吗?” 撞人的人要是诚心道个歉这事大概也就这么过去了,阮伽南自问也不是那种喜欢找人麻烦的人,更加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若是对方不是故意的,诚心道歉就算了。 可惜她把人想得太好了。 撞了她的人没说话,倒是身边伺候的丫鬟说话了,态度很是嚣张跋扈,“骂谁呢?你眼睛才瞎呢,没看到我家小姐在吗?这么大的地方,哪里不坐偏偏坐在这里,就是故意想碰瓷我家小姐吧?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鬼,想银子想疯了吧?还敢讹到我家小姐头上,若是耽误了我家小姐上花船,要你们的贱命!” 阮伽南和丹青一听这话心里一气。 阮伽南更是在心里大叫卧槽。哪里来的奇葩怎么就叫她给遇上了? 阮伽南向来不追求奢华富贵,不管是穿衣服还是佩戴首饰,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她的衣服都是简单为主,繁复奢华极少,也就是进宫的时候才穿得奢华福贵一点。今晚出门觉得人本来就多,若是再穿得太过繁杂,行走之间未免会过于麻烦,不方便。于是她今日出来穿得也是简单素净,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玉钗。加上又是夜晚了,光线总是比不得白天的。 骂人的丫鬟也只是扫了她一眼,觉得她衣着简单,发髻上竟然只是一支玉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了。身边有丫鬟,大概也就是小官小吏家里的小姐。这样身份的人哪里是可以和自家小姐相比的。 丹青真是气炸了。 什么东西,不说小姐现在的身份了,就是以前,没有回燕京之前,也没人敢骂小姐贱命的! 丹青向来就是个冲动,藏不住事,憋不住气的,不像丹砂那般沉稳,性格有些泼辣。她一气,脑子一热,立刻就上前几步一个巴掌照着那丫鬟的脸就扇了下去,把那丫鬟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 这下可是捅马蜂窝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姐也是气得七窍生烟,“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你敢打我的人?” 阮伽南此时也冷下了脸,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一声,“你是谁?公主?郡主?什么东西我才不敢打你的人,我不只敢打你的人,我还敢打你呢!” “贱人,你——”那小姐压根就不把她的话当真,反而更加的气怒了,张嘴就骂。 阮伽南眸色一冷,果断的一巴掌甩了过去。完了还甩了甩自己的手,打疼了一样。 那小姐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阮伽南,“你……你敢打我?”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怎么,我打都打了,你还不相信?要不然我再打你一巴掌让你好好体验体验?” 那小姐目光恨毒的看着她,气得胸口直起伏,尖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动手好好的教训她!把她捉起来,我要亲自动手!” 阮伽南目光一沉。 “怎么回事?”凤明阳买了填肚子的食物回来,还没有到就远远的看到河边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在附近看到阿南,心里顿时就担心起来了,连忙走了过去,正好听到有人说要把自己的妻子给捉起来。 丹青见他回来了,登时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了。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重点的表达出了对方辱骂自家小姐。 凤明阳一听也沉下了脸,正想让天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这个时候却从花船上走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凤朝阳。 凤朝阳原本是在船上与人喝酒的,不经意的一看,似乎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又见岸上发生了争执一样,他心思一动这才从船上走了下来。 看到凤明阳,他愣了一下才走了上去笑着道:“原来是八弟,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呢。既然过来了,怎么不上船去?” 说完转眸视线就落在了一旁冷着脸的阮伽南身上,“八弟妹也来了呀,那正好,船上有很多小姐夫人都在呢。” 那扬言要教训阮伽南的女子听到他的话却是一怔,目光来回的在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身上转着,面色开始微微发白。 “七殿下,这……” 她出声凤朝阳才注意到她一般,“凤仪也在,真是巧了。”顿了顿又说道:“凤仪是关家小姐。” 阮伽南眉头一皱。 关凤仪?关家的人? “对了,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在船上似乎看到下面发生了争执。” 丹青一听又快嘴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还鄙视的斜睨着这个所谓的关小姐,心里的一口恶气可算是出了。 原来不过是关家的小姐,竟然还敢对着小姐辱骂,就算是关夫人来了,也得规规矩矩的给小姐行礼呢,她一个没有任何品级的小姐也好意思,脸真大! 丹青的眼神直叫这个关小姐气得一张笑脸都黑沉黑沉的,面容有些扭曲,却又有气出不得。 她哪里知道这个衣着简单素净的人竟然是宁王妃啊!而且她身边这男人铁定就是宁王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王爷,是王妃,她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姐撞上了,总是她吃亏多些的。可恶,早知道她就早早离去,不和她多做纠缠了,现在白白挨了一巴掌不说,还把脸面都丢尽了。 凤朝阳听了丹青的话眉头一皱,对关凤仪说道:“凤仪,你太失礼了,还不赶紧给宁王妃道歉?” 关凤仪原本还指望凤朝阳帮帮自己呢,谁知道他一张嘴就要自己道歉,心里顿时就更加的委屈了,眼睛也一下子红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瞧着凤朝阳。 凤朝阳却不为所动,“你冲撞了宁王妃本就是你的不对,你不但不道歉反省,还出言辱骂,你的修养呢?让你道歉还是轻的,你若不想承受更多的惩罚就好好道歉!” 其实凤朝阳也是在帮她,不然阮伽南两夫妻计较起来,可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阮伽南的视线在凤朝阳和关凤仪身上来回转着,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猜测。 听凤朝阳的语气,和关凤仪关系似乎挺不错,难道是和杨家的亲事不成,凤朝阳就转头挑上了关家?想到关家,她又不由得想起了关平月。 和关平月有私情的人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呢。看着凤朝阳,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头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关平月的情郎会不会是凤朝阳呢?凤朝阳两年前就已经回到燕京了,只是隐藏着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已,但并不是说他就真的躲在府上从来不出门。那个时候就算他大摇大摆的出门估计也没人认识他吧?若是再掩饰一下,那就更加容易蒙混过去了。 关平月的情郎不是凤乾阳,以关平月的心性也定不会委身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人,以前她还装得和凤明阳关系暧昧的样子……越想她就越是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心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印证一下了。 这么一想,她脸上表情一松,笑了出来,“原来是关家的小姐啊,难怪脾气这么大,气焰这么嚣张。看在关平月小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冷不丁的从她嘴里听到关平月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凤朝阳更是眉心一蹙,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感,被刻意注意着他的阮伽南捕捉到了。 她心里的想法几乎已经刻意确定了。 关凤仪有些嫌恶的眉头一皱,想要说什么,但碍于眼前的情况,她又不得把话咽下了。 谁要和关平月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扯上关系啊,她还嫌这个名字脏了自己呢!若不是她,关家怎么会沦为燕京人的笑柄,关家的小姐又怎么会成为其他小姐暗地里取笑的对象?虽然她才回来不久,但也深受其害了。 凤朝阳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如此就多谢八弟妹大度了。” 说完又对着关凤仪轻斥道:“你还不赶紧多谢宁王妃!” 关凤仪有些不甘不愿的上前了两步对着阮伽南福了福身,“谢宁王妃宽恕。” 凤明阳站在一旁没说话,这个时候才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她,轻声道:“不是说饿了,赶紧吃吧,不然要凉了。” 阮伽南接过打开就闻到了一阵阵食物的香味,一看,里面装了几样小零食,都是些糕点,饼干之类的,还散发着热气呢。她也不觉得要避嫌什么的,直接就要拿起一块糕点吃。却被凤明阳给拦住了。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掏出手帕,“你好歹擦擦手。”说着仔仔细细的把她的手擦了一遍,“好了,吃吧,别吃太多了,等一下滞食。” 阮伽南仰头对他灿然一笑,然后才开始吃起来了,也不顾忌旁边还有不少人都盯着,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怪异。 谁家的小姐和夫人像她这样的,当街吃食就算了,还如此粗俗……哎,看来这个宁王妃即便成为了宁王妃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无法改变啊! 关凤仪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是满目鄙夷。 这种行为也只有毫无礼仪修养的乡下人才能做得出来了。听说这宁王妃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和宁王成亲前才回了燕京,性子很是粗野,鄙俗,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凤朝阳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定定的看着阮伽南,眸色晦暗难明,半响才笑着道:“八弟妹看样子是饿了,既然这样,那就上船吧,船上可少不了吃的,玩的。” 阮伽南闻言眼珠子转了转,改变主意了,笑着道:“我和王爷倒是想上去的,奈何被人拦了下来。怕是没有资格上去吧?” 凤朝阳一愣,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抱歉的笑了笑,“是下人不懂事了,八弟和八弟妹不要见怪。” “好说好说。” 凤朝阳领着他们朝着花船走了去,刚才检查帖子的人看到这,额上不禁流下了几滴冷汗。 凤朝阳看着他,眼神冰冷,“回去好好领罚,连八弟和八弟妹都认不出来,本殿下要你们何用!” “殿下恕罪!” 上了花船,果然热闹非凡,也是上了花船阮伽南才发现后面还有一艘船,两艘船体积相差不大,又紧紧挨着,所以在河上她都没有看出来还有一艘船。上了船她就和凤明阳分开了,原来这两艘船一艘都是女眷,一艘都是公子,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男女大防的事了,又不至于失了乐趣。 而两艘船停靠在一起,在空阔的地方搭上了临时的过桥,供船上的人来往,千金小姐,公子哥儿就是在这个空阔的地方展示才艺的,如此一来,船上的人就都可以看得到,欣赏得到了。 凤明阳有些担心她,可是她却欢快的朝着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分开了,让他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两艘船紧挨着,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让人随意拿捏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也就安心随着凤朝阳上了另外一艘船。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充满恨意的目光 阮伽南上了船,自然是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大家纷纷起身走了过来和她打招呼,几个王妃也在,煜王妃和她倒是有些亲近的,廉王妃和容王妃就显得冷淡了些,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和煜王妃说了几句话之后阮伽南的视线就开始在人群里搜索了起来,很快就确定了目标。 “嬑儿,我就猜你会在。”阮伽南走了过去故意在她肩膀上一拍,吓了杨嬑一跳。 杨嬑一回头看到她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双手亲热的拉起了她的手,“伽南,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也是和王爷逛到了这里,看到这花船还挺好看,一时兴起就上来了。”说着朝她挤眉弄眼了一番,“只是你怎么不好好的在府里准备嫁妆的事,还跑出来了。你婚期可是不远了啊。” 杨嬑俏脸顿时一红,嗔声道:“瞧你这嘴巴,就知道打趣我。” 阮伽南掩唇笑了起来,“我哪里是打趣你了,我说的是实话。”说完她轻撞了她一下,促狭的问道:“话说那天之后你和梅玉书可有见过面?你有上门去探望过他吗?虽然说你们还没有定亲,见面似乎不太好,但是情况特殊,梅玉书可是为了救你受的重伤,你去探望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来也是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 杨嬑的脸更红了,温婉的双眼里多了几分羞涩之色,朝四周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你还好意思说,那天的事……连我都蒙在鼓里了。就你的鬼主意多,而且你的胆子也忒大了,这么大胆的事你也敢做,你就不怕……” “嘻嘻嘻,这不是好好的嘛。我对你好吧,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可是操碎了心啊!”阮伽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的,相反,她得意得很。 梅玉书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嬑儿嫁给他,以后会幸福的。 听到她这么说,杨嬑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 她低声道:“我知道,伽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不只是我,连我们杨家只怕也要遭殃了。” 伽南这么一做,不但解决了她的婚事,还帮杨家躲过了一劫。 当初和伽南相识全是因为觉得脾气相投,合眼缘,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伽南会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这份感激之情她会一直放在心里的。 至于梅玉书……想起那个外表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实际内心火热温柔的男子,杨嬑的脸蛋控制不住的变得滚烫了起来,火烧一样,目光也变得有些潋滟光彩了起来。 阮伽南也不是未经历情事的人了,所以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不由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揶揄之意。让杨嬑一阵恼怒,羞赧不已,可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她的脸皮可是没有她的厚。 “好了,你笑完没有?”半响之后杨嬑有些无奈的问道。她是打算一直这样笑下去不成? 阮伽南表情一收,正经严肃了起来,“笑完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眼里分明就还盛满了笑意。 杨嬑觉得自己的脸皮有必要厚起来了,不然的话以后她怕是会时不时的就笑一下自己。 这么一想,她脸上的热度就硬是被自己的心理建议给压了下去,变回了平日那个端庄大方得体的杨嬑。 两人坐到一旁挨着头靠着头,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笑声,船上此时自然是热闹不已的,她们两个倒是没有影响到别人。只是有时候不是你影不影响别人,就是你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会有人注意到你的。阮伽南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她和杨嬑坐在一边没有影响到别人,有些人也一直盯着她。 “和宁王妃坐在一起的人是谁?”关凤仪抬着下巴睥睨着不远处的阮伽南和杨嬑问道。 和关凤仪坐在一起的李家小姐,李如兰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你刚回燕京不久,可能对燕京发生的事还不太清楚,这宁王妃旁边的女子就是杨家的小姐。听说原本皇上是有意把杨家小姐指婚给七殿下的,不想杨家小姐和宁王妃上香的时候遇到了刺客,杨家小姐被一个路过的公子给救了。杨家为了报恩,就把她许配给了那个公子。而那个娶了杨家小姐的人却是燕京梅家大公子。” 关凤仪有些诧异,“梅家?梅家不是商贾之家而已吗?” 李如兰掩唇轻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嘲笑,“可不是嘛,那梅家虽然是富裕之家,家财万贯,但却只是商贾之家,祖上也并没有为官之人。那二公子虽然参加乡试名次不差,但还有会试呢,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那杨家却巴巴的把自家嫡小姐给下嫁过去,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这件事可是成了燕京上层社会的笑话了。虽然大家都说杨家这样做令人敬佩,可到底是损失了一个嫡小姐。若是杨家没有抱着报恩的心态急急忙忙的就把杨嬑许配给了梅玉书,那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七皇子的正妃,若是将来七皇子成了太子,那杨家就是前途无量,鸡犬升天了。 关凤仪一听她这话,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嫉恨,目光有些阴恻恻的盯着杨嬑。 原来就是她,差点就成为七皇子正妃的女人。她还以为是有多美丽,多优秀,所与众不同的女子,不想竟然是一个如此普通寻常的人。哼,她一点都配不上七殿下!而且她竟然还和阮伽南这个该死的女人关系这么好,实在叫人生气。 关凤仪刚刚在阮伽南手里吃了大亏,刚才上来的时候还被人问起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让她又是羞愤又是气怒。她暂时拿阮伽南无可奈何,但是一个杨嬑倒也还是可以的。杨嬑和阮伽南好,既然如此,那她就代替阮伽南受点苦吧! 关凤仪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很快就有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她正想着要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就看到一名穿着麒麟童子袄裙的貌美女子朝着阮伽南走了过去。她注意到阮伽南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有些冷淡了起来,似乎对这个女子并不是很喜欢。 “这又是谁?”关凤仪问。 李如兰看了一眼道:“这是阮府的二小姐,就是宁王妃嫡出的妹妹,只是两人并非同一个母亲。这二小姐的母亲是贺家的嫡小姐,而宁王妃的母亲……身份似乎有些神秘,没什么人知道。大家都说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外出游历的阮太傅遇上了,然后就随着阮太傅私奔去了青州。后来阮太傅高升来了燕京,这前阮夫人却命不好,很快就病死了。她死了之后宁王妃才被送去了庄子上,一呆就是十多年。” 关凤仪听了心里对阮伽南更加的不屑和瞧不起了。 “宁王妃和她的妹妹关系不好么?”她问。 李如兰想了想道:“这个倒是没有传出来什么不好的事,不过宁王妃和阮府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宁王府和阮府相隔不远,但是宁王妃出嫁之后却甚少回娘家。而且……”李如兰一顿。 “而且什么?” 李如兰压低了声音,“现在的阮夫人有一次被劫匪给劫走了,后来还差点死了,阮府的人都说是宁王妃做的。” 关凤仪眼睛顿时一亮。 这么看来这阮若梨和阮伽南的关系肯定不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边阮若梨走到阮伽南的身边说道:“姐姐,过年你也不曾和王府回阮府,爹娘和祖母都很是想念你呢。你还是抽个时间回去一趟吧。” 阮伽南似笑非笑,“哦?爹娘真的想念我?”她在爹娘二字上咬了重音。 阮若梨面色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了,“自然是了。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特别是外祖家,表姐她……母亲也十分的伤心难过,这个时候姐姐却不曾回府探望过……” 阮若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她这话一说出来,阮伽南和杨嬑身边的人自然也都听到了。看着阮伽南的表情顿时就有些不好了。 虽然说她不是贺兰所出,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名义上的母亲,那她和贺家也是脱不了关系的。贺家出了事,她不过去探望一下贺老夫人,安慰一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怎么的也不回阮府看看自己的母亲呢?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孝? 杨嬑听了阮若梨的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的说道:“阮小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贺家自己没有教好女儿,让她在大婚之日杀了人,又毁了九皇子,后来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是报应。这件事和伽南又有什么关系,伽南为什么要去探望贺家的人?贺家的人什么时候探望过伽南,给过她一丝温情了?当初伽南年纪小小,刚死了母亲就被送到庄子上,一呆就是十多年,这其中的功劳难道还用我来跟你说吗?” “阮小姐现在倒是一副圣人模样,以前伽南在庄子上吃苦的时候怎的不见你圣人一番,跟你母亲提出要把伽南接回阮府享福?现在出了事倒是迫不及待的来指责伽南的不是了。” 阮若梨被杨嬑一番不客气的话说得面色红青交错,恨不得找的地缝钻进去。 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霎时间溢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阮伽南道:“姐姐,对……对不起,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姐姐许久不回府了,府上的人确实是十分想念,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姐姐,所以我才……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姐姐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阮伽南有些奇怪的看着阮若梨。 这人搞什么?吃错药了吗?阮若梨并不像这么没脑子的人,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她眼巴巴的凑上来说一些明显就是找茬的话,是想故意激怒她,然后做出一些有失身份的事,让她丢脸?不像是她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依照她对她的了解,即便她是真的想让她当众出丑,她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形象来抹黑她。 所以她现在是想做什么? 而且她怎么瞧着这阮若梨好像和上次见到时不太一样了?明明才及笄没多久,但是眼睛里的怨愤之色似乎更重了,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少女,反而像是一个被困在后宅幽怨的妇人一样,而且浑身的气息也阴沉了许多。 怎么,难道是最近事情太多,她没顾及到阮府的时候阮府发生什么事了,让阮若梨心性大变? 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阮若梨见她竟然无视自己,明晃晃的发起呆来,心里顿时有了种羞辱感。觉得阮伽南是故意在下自己面子,故意表现得对自己不屑,好让自己丢脸。杨嬑这样说她,她一句话都不说,这么明显的偏帮着外人,不是故意想让她丢脸,被人嘲笑又是什么? 她目光怨恨的看着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大拇指的指甲深深的掐在了手心里,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再疼痛有听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商量着将自己送进宫时痛吗? 他们是她的父母,说最是疼爱她,说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可是实际上呢?他们要将她送进宫去伺候一个可以当她爹——不,比她爹年纪还大的男人,而阮伽南呢?她嫁给了宁王,一个年轻俊美,对她疼爱呵护有加的男人。 同样是阮府的小姐,为什么阮伽南能嫁给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条件那么好的男人,她就要进宫去服侍一个老男人,即便那个老男人是天子,是皇上,但是那又怎么样,一样是那么的恶心,不是吗?皇上的年纪甚至比她爹还要大! 每每想起那天在主屋外面不小心偷听到的事,她就心痛如刀割,心中愤恨难平。 她不甘心,她不服气,她不想进宫嫁给皇上,她不要去服侍一个年纪那么大的男人!她也是阮府的嫡小姐,为什么阮伽南能和宁王相亲相爱,她却要…… 阮若梨心头的恨意几乎就要汹涌而出,她担心被人发现,眼里的恨意被伤心可怜取代,默默的垂下了眼眸,看起来像是被杨嬑不客气的话,还有阮伽南冷漠的态度而伤心着。 可是阮伽南却注意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强烈恨意。她心里疑惑更重了。 心思一转,她便笑着道:“既然妹妹都说爹娘这么想念我了,那我还是抽个时间回去一趟吧。免得有人说我不孝,虽然爹娘对我的关爱并不如妹妹,甚至不如大哥,但是我却是不能做一个不孝之人。” 阮若梨眉头一皱,觉得她在说甚至不如大哥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奇怪,眼里闪着恶意的光芒,语气更是别有深意。她是想暗示爹娘对大哥一个收养回来的孩子都比对她这个亲女儿要好吗?她也不想想,大哥可是自小就养在母亲身边的,对母亲也是恭恭敬敬,哪像她。 上次娘被劫走的事他们还没有找她算账呢! 她心思转了转,脸上忙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听到姐姐这样说我就高兴了,待我回府告诉爹娘这个消息,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伽南还惦记着阮若梨不正常的事,脑子飞快的转了转,眼里眸光一闪,佯装不经意的问道:“话说回来,这年一过,妹妹可就又大了一岁,不知道爹娘可有给妹妹说亲事了?以爹娘对妹妹的疼爱,爹娘给妹妹挑选的夫婿一定是出身高贵,非同一般吧?” 阮若梨一听她这话面色立时一变,面容甚至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不过阮伽南还是注意到了。 她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 哟呵,看样子是那对夫妻给阮若梨说的亲事不如她意了,看她这样子,不只不如意,还非常的不让她喜欢了? 嘻嘻,这样子的话,她还真是要回去一趟了,看看他们到底是给阮若梨说了什么亲事,让阮若梨不喜欢就罢了,还把她也怨恨上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被算计 最后阮若梨勉强维持着面色离开了。 她一走,杨嬑就低声道:“伽南,我怎么觉得你这妹妹对你似乎心怀恶意?” 阮伽南不在意的说道:“我和她并非同一母所生,我的母亲和她的母亲甚至关系非同一般。贺氏巴不得我死了,她对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对我心怀恶意这不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吗?试问哪个权贵府上嫡庶子女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好的?我和她虽然名义上同为嫡出,不过终归不是同母所出,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杨嬑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到,倒是十分的认同她的话。 “她让你回阮府,该不会是想了什么法子来害你吧?”她有些担心的问。 阮伽南笑了笑,“怕什么,她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杨嬑对她自然是有信心的,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小心些,千万别大意了。” 阮伽南听了她的话却是眼珠子一转,调侃道:“你还没有成亲呢就变得唠叨起来了,将来成了亲那还得了?我看也就只有梅玉书不会嫌弃你了。” 杨嬑一听面色顿时就红起来了,忍不住抡起小拳头往她身上敲了去,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真是拿她没办法了,偏偏她脸皮又没有她的厚,不能像她这样时不时的就揶揄一下自己。真是叫人气恼啊! 两人打打闹闹的,好不愉快。 那边阮若梨走远了忍不住回头,看到的就是阮伽南和杨嬑相互嬉闹的画面,看到阮伽南脸上的笑容,她双手一紧,眼里满是怨恨之色。笑得可真是开心啊,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这盛满了笑容的脸上若是换上了忧伤,痛苦又会是什么样的。 “你不喜欢阮伽南,你甚至恨她?” 阮若梨紧紧咬着唇,目光幽深的看着阮伽南,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听到她冷不防的话才被惊醒了,脸上怨恨的表情迅速一收,换上了平日的温柔无害。 她视线一转,望向了对方,看到一张很是陌生的脸蛋。可是她在对上身上扫了一眼,见对上衣着华贵,头上的发饰朱钗都是精品,不是一般人家小姐能用得上的。便忍着没发作,问道:“不知道小姐是……” 关凤仪抬了抬下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阮若梨见状不由得一笑,纯良的道:“哦,那我实在是听不懂小姐的话了。你说的人是我嫡亲的姐姐,我怎么会不喜欢她,怎么会恨她呢?” 关凤仪不由得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别装了,刚才你在那边和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还有,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眼神,先把我提到阮伽南的时候你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怨恨隐藏起来再说吧,或许我会比较相信你。” 阮若梨神色一僵,但很快就自然下来了。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能把心事隐藏得多好,但是也不会傻到在外人面前就轻易的露出端倪来,让人捉住把柄。 她气定神闲的看着关凤仪说道:“我只是让姐姐回去看看爹娘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至于你说的我的眼睛有对姐姐的怨恨,怕是小姐你眼睛不好使,眼花了吧?” 关凤仪冷笑了一声,走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阮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是关家的小姐,你知道我脸上这红印子是哪里来的吗?可不就是你那个好姐姐打的,她当众让我丢了脸,这个仇我肯定是要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多个人不就是多个帮手?不然你一个人你能做什么?” 阮若梨眸色一闪,不由得侧头看着关凤仪,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隐隐可见几个指印,她心里不由得一动。 关家的小姐……这么一说她倒是知道对方是谁了。 关平月是关家大房唯一的嫡小姐,可是却那样死了,关家的人如何能甘心?于是在关平月死了之后就把现在这个关小姐接回府了。 关凤仪其实也是大房的小姐,而且也是嫡出。只是命运和关平月却是有些差别,她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了关家大夫人娘家养了起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过燕京,不只是燕京的人,就是关家的人怕也是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位嫡小姐了。之所以将这个小姐送走,据说是关大夫人临产前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两个女儿打了起来,最后还把对方都打死了,把关大夫人吓得够呛,差点就为此早产。 生下来之后关平月对这个妹妹似乎很抵触,总是趁着伺候的人不注意就打自己的妹妹。虽然那时候关平月也还小,也只是比关凤仪大了一岁多而已,但关凤仪显然更弱小一些,自然就不好受了。有一次还差点闷死了关凤仪,关大夫人两夫妻没办法了,只好商量着把她送到了娘家养。每年都会给一笔银子娘家的人,所以关凤仪这么多年到也没有吃过什么苦。 关平月死了,关凤仪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小姐也总算是熬出头了,被关家的人接了回来,取代了关平月的地位。而关凤仪这个名字还是关大夫人娘家人起的。这就真是有些好笑了,也不知道关凤仪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关凤仪看到阮若梨盯着自己脸上看,心里觉得一阵丢脸,恼怒之下更是把阮伽南又臭骂了一顿,若不是她,她用得着丢脸吗?等着瞧,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回来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何,阮小姐,如果你也想给她一点教训,那咱们可以合作的。”关凤仪低声诱惑道。 阮若梨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了一道幽光,“你想怎么做?你刚回燕京可能还不知道,我这个姐姐可不是个软柿子,而且她身上还有武功。你想算计她怕不是这么容易的。” 关凤仪听到她说阮伽南竟然会武功,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不以为然的说道:“会武功又如何?况且现在我只是打算先给她一点教训,让她尝尝滋味罢了。为难不了她,还为难不了别人吗?” 阮若梨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你也看到了,阮伽南和杨家小姐的关系很好。若是杨家小姐出了事,她心里也不会好受吧?”拿捏不了阮伽南,还拿捏不了一个杨嬑吗? 阮若梨恍然的点了点头,目光远远的落在了杨嬑身上,闪烁了一下之后就坚定了下来。 谁叫杨嬑和阮伽南关系好呢?那她代替阮伽南受过也是她自找的了。 “你想怎么做?”阮若梨问。 关凤仪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阮若梨眸色闪了闪,有些怀疑,“这样行吗?” 关凤仪轻哼了一声,“当然行了。这样一来不但能毁了杨嬑,还能伤到阮伽南。你想想看,如果杨嬑在阮伽南面前出了事,以她们的关系,阮伽南肯定会自责伤心难过的,到时候说不定杨家的人,梅家的人都会怨上她。这不是一举多得吗?” “但是万一被人发现是我们……”杨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啊。 关凤仪有些不耐烦了,“那你到底还不要报仇了?照你这样,瞻前顾后的,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出口气?还想报仇呢?你还是等着被阮伽南弄死算了!”一点胆子都没有,活该被人欺负。 阮若梨被她这充满了鄙视讥讽的话一刺激,心里那点顾虑顿时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咬了咬牙道:“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这才对。你放心,不会出任何问题的,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你也知道,我刚回燕京不久,地位还不稳固,我也不想闹出什么事坏了自己的声誉。”关凤仪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 阮若梨警惕的看着她,“你不会出卖我吧?” “放心吧,我若是出卖你,我自己能好到哪里去,你能放过我?到时候我一样倒霉。”关凤仪摆了摆手。 阮若梨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就分开了。从大家的角度看去也就是两人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而已。两人以前不认识,现在站在一起说会儿话,大家也只当是她们相互认识一下而已,不会多想。 倒是阮伽南,和杨嬑说话的时候分神看了几眼两人。 很快花船上的人就离开船舱走了出去,因为很快就开始才艺表演了,两船之间临时搭的桥也搭起来了,不断有婢女仆人来回穿梭着。船很大,停在河面上也很稳,和在地面上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即便是娇弱的小姐们也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兴致很高。 才艺表演什么的一向都是未婚少女少男们才是主角,已婚的女子和男子一般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阮伽南很是庆幸自己回到燕京没多久就成亲了,不然的话只怕是免不了成为被人观看的猴子。 所谓的才艺表演也就是琴棋诗画,还有跳舞什么的,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琴吧,她倒是可以听得出好不好的,棋吧,她自己也会下,说不上精湛,至于诗……这个还真的不太懂。毕竟前世她从小生活在国外,是后来才回到国内,待了几年才渐渐熟悉。画就更加不用说了,古代的画可不是油画素描什么的,而是真正的国画啊,她还是只懂得欣赏,却是一窍不通的。 所以看着这些小姐公子们比拼,一开始倒也还是有点兴致,时间一长就无趣了。 她看着李家的小姐跳完舞,赢得了不少掌声,颇感无趣,正准备走人。可是一转身却发现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的嬑儿不知道什么不见了!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 嬑儿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跟她说一声?这不太符合嬑儿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啊,她就算是要离开应该也会跟自己说一声的,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独自走的。 她四处看了看,船上的人自然不少,她一眼扫过却没有看到嬑儿的身影。将今晚发生的事都想了想,她忽然眉头一皱,微微沉下了脸忙抽身离开了。 时间往回倒退,一刻钟前,杨嬑站在阮伽南身边一同看着船上的小姐们表演才艺,时不时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之光,看得倒是比阮伽南津津有味,入迷得多。只是她看着看着突然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她扭头一看,是一名认识但是并没有什么来往的小姐。 “杨小姐,你妹妹不听劝喝了点酒,有些不太舒服,被人送到船舱的厢房里休息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杨嬑听了眉头一皱。 她今晚确实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和二妹一起来的。二妹是三叔的嫡女儿,今年不过才十三,性子又一向爱热闹,所以就带着她来了。只是她怎么还喝酒了,胆子不小啊,要造反呢是吧。 她也没有多想,“她在哪呢?” 那小姐指了指船舱厢房的位置,“就在兰字厢房。我担心她没人照顾会出了事,所以就来告诉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出了事。” “多谢。”杨嬑道了声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厢房的方向走了去,一时走得急,也忘记和阮伽南说一声了。 她径自来到了船舱的位置,一间一间的找着兰字厢房,最后在最里面才看到了兰字厢房。她想也没想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阮伽南察觉到不妥之后立刻就开始寻找起来了,在外面没有看到杨嬑的身影,她转身就往厢房的位置快步走了去。只是船上的厢房也不少,而且都关着门,她也不能每一间都直接推开门去看。她也不能让人帮忙去找,如果还没有发生什么事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她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找嬑儿的麻烦。奇了怪了,嬑儿的脾气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才是啊,怎么会有人想害她? 连连找了几间厢房都没有找到人,阮伽南不由得有些急了。想了想她直接走到了最里面,每到一个厢房前就贴耳上前听听里面是不是有人,没听到什么声音的话她才推开门。 走到兰字厢房前的时候她正准备照样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她一急,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飞快的把门关上了。走了进去之后她迅速的看了看厢房里的环境,然后绕到了屏风后,没想到却看到了屏风后的床榻上睡着一个人,一看那衣服她就知道是嬑儿了! 她松了一口气,忙走了过去,见她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 “嬑儿,嬑儿,快醒醒,嬑儿……”她轻轻的在她脸上拍了拍,杨嬑却毫无反应。而厢房外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她有种直觉,外面的人就是冲着兰字厢房来的。 没办法了,她只好将杨嬑扶了起来,然后躲到了床榻旁边的一个一人多高的柜子里,关上了门,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 透过这条缝隙,她隐隐看到厢房里果然是很快就走进来了两个人,一听两人的对话,她顿时眉头一皱。 凤朝阳和他的侍卫? 这下她可算是明白了。之前就传出皇上属意杨家的小姐做七皇子正妃,可是杨家却转头就把自家嫡小姐许配给了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这无疑往皇室脸上打一巴掌。如果嬑儿和凤朝阳在上元节的时候传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像是杨家小姐和七殿下在船上私会什么的,那不管是嬑儿还是杨家,都会成为下一个关家,名声尽毁。 所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不会是凤朝阳自己,因为出了这样的事的话,他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好听,他不会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那这件事到底是冲着凤朝阳来的还是冲着杨家来的,又或者是冲着两者来的?难道是那几个王爷?想来个一箭双雕? 阮伽南缩在衣柜里摸着下巴径自思索到,昏迷的杨嬑则是坐在柜子里,靠在她的双腿上,依旧昏迷不醒,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被毁掉一生了。 如果不是阮伽南及时进来将她藏了起来,让人知道她和凤朝阳独处一室,她的名声肯定会毁掉,即便梅玉书相信她,不会嫌弃她,但也铁定回不到以前那样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会抑郁一生。 阮伽南正苦思冥想突然就听到了一道异样的响声,眯着眼一看,凤朝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了屏风来到了床榻前,而且还脱起了衣服,却突然倒下了。 她瞪了瞪眼,怎么回事?凤朝阳也晕倒了?难道还有谁要进这个房间的?不会吧,这样她很容易穿帮的啊,能不能给她点时间,让她和嬑儿先离开?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捉紧时间趁着没人来的时候赶紧和嬑儿离开,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她就听到厢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然后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以退为进 听到脚步声阮伽南连忙歇了自己想要带着杨嬑偷偷溜走的心思,下意识的屏息继续缩在柜子里,然后眯着眼透过留下来的那条缝隙观察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蹑手蹑脚进来的人在外间停留了一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看外间没人才小心翼翼的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走近了阮伽南才看到来人的容貌,不由得在昏暗中挑了挑眉。 没想到啊,竟然是熟人。 进来的是阮若梨,她的好妹妹,可不就是熟人吗? 她想做什么,难道是她算计了嬑儿——不对,如果是她算计了嬑儿,那她就不会自个儿进来了。不过即便不是她算计的,她应该也是知晓此事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偷偷进来了,而且看到失去了意识的凤朝阳一点也都不惊讶。 她在脑海里仔细的将事情回想了一遍,很快就听明白了。然后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怕不是她的好妹妹和关凤仪联手起来想要整她吧?可是她是宁王妃,又有武功傍身,不好算计,所以她们就找嬑儿下手了。毕竟嬑儿和自己的关系好,今天又是和自己在一起,若是这样的情况下嬑儿出事了,她也难逃责任。不说杨家了,梅玉书不怨死她才怪。梅玉书怨她,那还会心甘情愿的帮自家男人做事吗? 虽然说她们不一定知道梅家已经和宁王府绑在一起了,但不管怎么说嬑儿若是出事,自己心里肯定不好受,也肯定会内疚难受。她们对她不好下手,就挑她朋友是吧? 这让她想起了凤渝琉的事,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戾气,隔着细小的缝隙阴森森的看着一无所觉的阮若梨。 阮若梨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敢冒这样的险。可是如果她不冒险,捉住这次的机会,将来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原本她的确是想和关凤仪联手让杨嬑吃个大亏的,伤不到阮伽南自己,伤了她的朋友也是一样好的。关凤仪确实是打算制造出杨嬑和七殿下私会的假象,毁了杨嬑的名声,甚至是亲事。但是她后来一想却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自己何不好好把握,借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爹娘和祖母将自己送进宫去伺候皇帝吗?她不愿意,如果自己能利用这次的机会攀上七殿下,以自己阮府嫡小姐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捞个正妃来当,再不济也能是侧妃啊。将来七殿下登基的话,那就是贵妃了,关键是七殿下年轻俊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宫里年迈的皇帝好啊! 所以她就改变主意了,反正这次的事也是关凤仪安排的,她也只是趁机哄骗了杨家的二小姐多喝了几杯酒而已。 至于七殿下醒过来之后如果大发雷霆的话怎么办,她自然有办法。而且她相信,有父亲在,七殿下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这是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便宜杨嬑呢?杨嬑既然自甘堕落要嫁给一个商人那就去嫁好了,为什么要把她和七殿下扯到一起呢?若是被人发现了,以杨家的地位,杨嬑最低也得进七皇子府当个侧妃。 这样的话还不如让自己来! 阮若梨心脏狂跳,目不转睛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七皇子,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一张甚至比七皇子更加俊美,无可挑剔的俊脸。刚刚还兴奋异常的心情霎时间便低落了下来。目光有些迷惘的看着七皇子喃喃的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是宁王呢?” 躲在柜子里的阮伽南听到她这声低喃,不由得无声的冷笑了一声,对阮若梨更是厌恶不已。 她为了不进宫去算计别人,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人的本性,趋利避害。但是她窥伺自己的男人,姐夫那就是她的不对了。他们若是还没有大婚那也罢,但是他们都成亲这么久了,惦记自己的姐夫,她也不觉得羞耻吗? 若是刚才她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看着阮若梨攀上七皇子,给自己添麻烦,但是现在她倒是觉得无需犹豫了。他们和七皇子注定是敌人,不死不休。阮若梨要攀附七皇子,那势必会把阮府扯进去,到时候她要收拾阮府就名正言顺了。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不但不能阻止这件事,反而要推一把才行。 于是她冷眼看着阮若梨在外面做了婊子立牌坊,明明是她自己设计了这一切,现在倒是又摆出了对凤明阳念念不忘,深情不移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良久之后阮若梨才从对凤明阳的遗憾中回过神来。她是十分羡慕并且嫉妒阮伽南的。为什么她能嫁给宁王当正妃并且受尽宁王宠爱呢?她也喜欢王爷啊! 她眼神复杂,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里些许的遗憾不甘狠狠甩开。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放进了嘴巴里,然后开始把凤朝阳的外衣脱掉,里衣拉扯来,之后又把自己的也照样脱掉拉扯开,最后才倒在了凤朝阳的身边。 阮伽南可是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看到她倒下,她一开始还有些懵逼,可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然后不得不佩服阮若梨的心计,如此一来也就没人会怀疑她的,一来她和凤朝阳素来没有什么来往,别人自然不会觉得是她算计了凤朝阳。二来她自己也晕倒了,若是检查,自然能检查出她是吃了什么东西才晕倒的。别人能算计七殿下,还算计不了一个小小的官家小姐吗?说不定凤朝阳也会被蒙蔽过去,以为她是无辜的,将来进了七皇子府也就不用担心日子难过了。 就不知道关凤仪知道自己被反算计了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确定两人都坐了过去,阮伽南当机立断的从柜子里走了出来,然后跑到厢房门上打开了一点点,注意到外面并没有任何人。她立刻返回,把依然昏迷的杨嬑扶了出来,经过床榻的时候她脚步一停,视线在床上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眼珠子一转,放下了杨嬑,然后自己走过去,直接把阮若梨的里衣给粗鲁的扯坏了,还在她的脖子上,锁骨上,胸前用手捏出了一个个痕迹。又把凤朝阳的手放在了她的胸上,最后看了看觉得十分的满意这才扶着杨嬑飞快的离开了。 她扶着杨嬑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两道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刻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皱。天要亡我难道?她正打算破罐子破摔去旁边的厢房躲一躲,正要进去呢就听到了一声压低的叫声。 “阿南?阿南,你在哪?” 她眼睛顿时一亮,急切的应道:“我在这里!” 她扶着杨嬑快步往前走了去,很快就和少来找她的凤明阳碰上了。 凤明阳看到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上去,担心的问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看到你人影,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呢。” “我没事,有事的是嬑儿,她被人迷晕了,想把她和凤朝阳放在一起。好在我及时发现了不妥,不然的话就糟糕了。”她简单的说道。 凤明阳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沉声道:“先把人安置下来再说。” 凤明阳自己是不想碰其他女人的,所以他让躲在暗处的天璇扶着杨嬑,三人挑了个没人的厢房就走了进去。 到了厢房里,天璇从怀里不知道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到杨嬑鼻子下轻轻划动了几下。 杨嬑很快就眉心一动,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之后似乎还有些迷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嬑儿,你没事吧?”阮伽南坐到她身边关心的问道,目光有些担忧的凝视着她。 “伽南……我这是怎么了?我……我不是去找我二妹了吗?有人说她多喝了几杯酒,被人扶到兰字厢房休息了,然后我到了厢房,之后就……”杨嬑扶了扶额头回想道,很快就想起自己进了厢房之后没看到人,正奇怪呢就突然不省人事了……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猛的捉住了阮伽南的手,“有人算计我!” 阮伽南忙安抚道:“没事,你没出事,我及时发现你人不在我身边,我在出事前找到你了。” 她将厢房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杨嬑听了心里又是惊又是后怕不已,如果伽南没有及时发现自己不见了又起了疑心去找,那自己真的很有可能就被人算计成功了。若是真的这样,那她还能嫁给梅公子吗?就算他还愿意娶她,她心里也终究会放不下这件事的,又如何能和他安心过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害我?”杨嬑气得浑身发抖。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杨嬑听了简直难以置信。 就因为伽南落了关凤仪的面子,所以她才要报复伽南,她拿伽南没法子就从自己身上下手?她何其无辜?关凤仪自己先做错了事不反省反倒去怪罪别人? “是我连累你了。”阮伽南道。 杨嬑摇了摇头,“怎么能说是你连累了我呢?别人想害你总会找到千百个理由的。即便今日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看我不顺眼依然会找法子来害我的。” 她倒是觉得关凤仪想要害她除了伽南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皇上曾经有意将她指婚给七殿下,所以才惹来关凤仪的嫉恨。因为关凤仪心仪七殿下,她看七殿下的眼神充满了仰慕和爱意。 也由此可见这个关凤仪的心思。只是这人心眼也太坏,太容易嫉妒了,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就生出了害人之心,实在是歹毒。 阮伽南皱了皱眉,“这个关凤仪以后遇到了还是离远点吧,这种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她不开心记恨上,然后就对你下手,防不胜防。” 杨嬑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你那个妹妹……” 阮伽南神情冷漠,“这是她自己求的东西,我怎么能破坏?” 杨嬑凝眉想了想觉得倒也是。既然是她自己想要的,那其他人也无需多事了。 “你二妹……” 杨嬑皱了皱眉,很快就松开了,淡定的道:“既然是别人算计我的,想来她也就没事了。估计她醉酒的事也多半是假的,就是为了引我上当而已。” “那便好。” 四人在厢房里坐下了,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斥责声,哭骂声传来。几人相视了一眼然后谁都没有动,该干嘛的干嘛。 很快厢房外就有人敲门了。 天璇冷着脸去打开了门,“什么事?” 敲门的人偷偷的往厢房里瞄了一眼,低声道:“船上出了点事,七殿下让小人来请宁王殿下前去看看。” 凤明阳闻言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淡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来人低下了头,“宁王殿下还是先过去看看吧。”说完还忍不住看了眼坐在榻上的宁王妃。 凤明阳故作的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既然是七哥让你来传话的,那本王便过去看看的。” 这个时候阮伽南才说道:“王爷,那我也一起去吧!” 阮伽南要去,杨嬑自然也一起了,于是三个人,一个护卫便不紧不慢的随着下人往兰字厢房走了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兰字厢房里传来了阵阵压抑的低泣声,厢房外围了不少人,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三人,大家复杂难解又带着一丝看戏似眼神看着阮伽南。 阮伽南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的莫名。 走进厢房,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像是几个王爷,王妃,还有和凤朝阳走得比较近的公子哥儿什么的。只是大家的面色并不怎么好就是了。 看到这两夫妻姗姗来迟,而且脸上还一片自然,大家心情顿时各异了起来。 煜王妃却是个没眼力劲儿,没心眼的人,看到阮伽南就直接站了起来说道:“八弟妹你可算是来了,快看看你娘家的妹妹吧,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被人晕倒送到了七哥床上,还……”煜王妃欲言又止。 阮伽南适时的露出了惊讶之色,“什么?我娘家的妹妹?这——”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缩在一旁伤心哭泣的阮若梨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似的猛的冲了过来扑到了阮伽南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并且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你来了,你可算来了,我好怕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明明是在欣赏才艺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不是我……”她哭得伤心欲绝,伤心不已。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阮伽南强忍着将她一脚踹出去的冲动,扶着她的肩膀,目光直直的望向了凤朝阳,“七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我妹妹,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而且她和七哥除了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次之外根本就没有再接触过,她更加不可能会……” 凤朝阳面色十分的难看,“你的意思是我算计了你妹妹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七哥算计了我妹妹。只是事情不管怎么样,我妹妹都是无辜的,七哥难道不用还她一个公道吗?” 凤朝阳脸一黑,“你想要什么公道?” “七哥——” “姐姐!”阮若梨抽泣着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阮伽南,又难过得飞快的垂下了视线,强忍着悲伤,通情达理的说道:“姐姐,我相信七殿下也是无辜的……所以……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只是希望……希望大家相信我……这件事并非……并非我所为……” 阮伽南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阮若梨声如蚊蝇,语气有些悲伤低落,“我知道,我自己是无辜的,所以我明白被人冤枉的感觉……也是我自己蠢笨才被人算计了,怨不得旁人……” 阮伽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真是……你真是丢尽了阮府和爹的脸!” 阮若梨面色一白,眼神悲痛,呜咽了一声突然推开了阮伽南不管不顾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你去哪,快回来!”阮伽南愣了一下才反射性的就要追上去,却被凤朝阳的一句话逼停了脚步。 “宁王妃和阮二小姐的感情原来是这么好的吗?看来燕京所传有误。”凤朝阳面色黑沉阴冷的盯着阮伽南说道。 阮伽南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再怎么样,我也是阮府的小姐,我和她也是同一个父亲!”说完便甩袖而去,背影都带着一丝怒火。 凤明阳皱了皱眉一句话不说也径自走了。 看到这,大家都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没想到这个阮府二小姐竟然是一个如此明白事理,心胸宽广的人,居然也没有哭闹着要七殿下负责……只是如此一来,那二小姐将来怎么办?这清白也算是毁了啊! 凤朝阳心情也很是复杂。 他自然不愿意为了负责就将阮若梨带进府里,但是自己今天竟然着了别人的道也是事实!他之前心里也是在飞快的算计着若是阮若梨强迫自己负责任重大话自己应该怎么办。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是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女子。 凤朝阳对阮若梨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起来,甚至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才毁了她的声誉……或许他可以…… 想到这,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快 贺氏因为前两天染了风寒,上元节才没有出门,而是待在了府上,所以阮若梨出事的时候她才没有在身边。阮若梨出门的时候带了丫鬟也带了护卫,她也没有多想,用过晚饭之后就在屋子里休息了。 直到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大叫着,“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阮伽南自小就不在阮府长大,后来回来没多久又嫁出去了,府上的下人还是习惯把阮若梨称呼为小姐,而不是二小姐,特别是主院,贺氏身边伺候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贺氏听到丫鬟的话马上翻身坐了起来,眉头紧皱,“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夫人,跟着小姐出去的护卫回来说小姐在七殿下的花船上出了事,现在正在回府的路上呢。” 七殿下?贺氏心里满是疑问,却没有多想,“是不是梨儿冲撞了七殿下?” 丫鬟脸上神色有些闪烁,低垂着头有些胆怯的说道:“回来的人说小姐……说小姐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算计了,怕是……怕是会丢了名声……” “什么?”贺氏浑身一震,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严声问道:“小姐人呢?还不赶紧去看看小姐回来了没有!” 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贺氏也在屋子里的待不住了,胡乱的收拾了一下,披上了披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她还没有走多远,阮若梨就回来了,只见她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撞上了人也不管。 “梨儿,梨儿……”她忙开声想要叫住她,阮若梨却不管不顾的直往自己的院子冲。 贺氏没办法只要转个方向往她的院子去了。 凝翠苑里,阮若梨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任凭贺氏在门外怎么敲门都不应。贺氏担心得不得了,如此一来就把府上的其他的人给惊动了。 “梨儿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阮华禹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下人说凝翠苑似乎出事了,便赶了过来,却见自己的母亲正一脸急色的在外面敲着门。 贺氏咬了咬牙,一脸恼怒,“我也不知道,梨儿不让下人们说。看来是在花船上出事了。” 阮华禹愣了一下,想起今晚七殿下确实是在城里的运河上半了活动,而梨儿说想去看看热闹就带着丫鬟和护卫出门了。 他想了想说道:“母亲不要着急,我现在就让人去打听一下。可能是梨儿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心里难受,所以才把自己关起来而已。母亲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阮华禹转身快步往外走了去。 有人在,想要打听一些什么消息那是极为容易的事,更加不用说花船上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少,而且又牵扯到一个皇子,一个大臣的嫡小姐,关注的人就更多了。阮华禹的人很快就把消息打听清楚回来禀报了阮华禹。 阮华禹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梨儿好好的去玩,怎么就被人算计了,和七殿下…… 他也来不及多想直奔了凝翠苑,面色难看的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贺氏。贺氏一听差点没有直接晕过去,最后还是阮华禹强硬的说再不开门就直接破门而入了,阮若梨才红肿着眼睛来开门了。 “娘,大哥,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了,我也不知道是谁算计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七殿下衣衫不……”话还没有说完她又哽咽了起来。 贺氏面色发白,目光如电的盯着阮若梨看,“你和七殿下难道已经……已经……” 阮若梨一听她的话面色顿时一白,眼里闪过了惊慌痛苦,很快就垂下了眼眸,却不解释,只是伤心的低声道:“娘,你不用再问了,我不会说什么的。你们也不要去找七殿下,这件事七殿下也是无辜的,我们都被算计了。” 贺氏哀嚎了一声,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边哭骂着,边用手捶打着她的后背,“你这死丫头,你为什么不小心一点,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清白都没了,以后要怎么办?你的名声,阮府的名声通通都毁了你知不知道!是谁,到底是谁干的,你说,你说啊,是谁!” 阮若梨也嚎啕大哭了起来,“娘,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让阮府蒙羞了……” 阮华禹站在一旁满心震惊错愣,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发生了这样的事。一个女子没有了清白,要么就让男方娶了她,要么就得去姑子庙过青灯古佛一辈子……梨儿还这么年轻,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良久他才哑声道:“梨儿,你放心,大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即便七殿下不愿意负责,阮府也可以养你一辈子。” “大哥不要!这件事真的和七殿下无关,若是为了我强迫七殿下负责,只会让阮府陷入更加困难的处境,和七殿下结了仇,不值得,不值得……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求你们了好吗?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我好,那就、那就为我在爹和祖母面前说两句好话……” “梨儿,你……”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梨儿……”贺氏想再说什么。 可是阮若梨却突然疯了一样的大叫了起来,“走啊,你们走啊,都走!走!”她一边大声叫着,一边疯了似动手将他们往外推,贺氏被她的动作推得差点还绊倒了。可是她却不管这个,将他们死活退出去之后她就用力的关上了门,将所有的人都关在了门外。 贺氏和阮华禹两人心里是既担心又满心愤怒,难受得如同火烧一样。两人在门外守了一会儿才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出了这样的话他们得像个法子才行啊。 两人都以为阮若梨已经没有了清白,但是又碍于七皇子的身份而不敢闹,只能咬牙将苦水往肚子里吞。 贺氏火急火燎的去找阮常康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她还想着将梨儿送进宫去,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别说是进宫了,就是找个好人家也难了!那花船上多的是权贵子弟小姐,肯定也有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即便七殿下吩咐了人不准将事情传出去也不可能真的完全能封得住所有人的嘴巴。 不用到明日就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两人为了她的事心急如焚,焦急万分,却不知道他们的脚步声才远,屋子里的阮若梨就表情一收,脸上的悲伤苦痛被冷漠所取代,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 娘,大哥,你们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样,如果不是爹娘打算送我进宫,我也用不着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法子……阮若梨默默的在心里念着。 贺氏也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所以还是赶紧告诉了阮常康。阮常康一听,勃然大怒,立马就要冲去找七皇子算账,却被贺氏死死的拉住了,将女儿的话和反应说了一遍。阮常康喘着粗气跌坐在椅子上,这件事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要去凝翠苑好好的把话问清楚了,梨儿是他的嫡女儿,绝对不能就这样吃了这个大亏!若是就这样算了,阮府只会更加让人笑话,他也会被人嘲笑不作为的。自己的女人被人算计了,丢了清白,他身为父亲却假装不知道的话能不被人嘲笑吗?如果梨儿的清白还在,倒还有法子挽救,可是若是清白没有了,这事情就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做点什么。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花船上的人不会把事情传出去。 两人大步朝着凝翠苑走了去。阮若梨屋子的门自然还是紧紧关着的。 “小姐还是不开门吗?”贺氏担心的问。 “夫人,小姐自己一个人躲在里面,不准奴婢们靠近,奴婢们一靠近小姐就大发雷霆,所以奴婢们也不敢进去。” 阮常康听了丫鬟的话眉头一皱,面色阴沉难看,径自走到了门前沉声命令道:“梨儿,是爹,开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 “梨儿,开门!”阮常康加重了声音喝道。 但是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贺氏眉心一跳,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面色顿时一变,“不好,快撞开门,梨儿怕是出事了!” 丫鬟也被她的话吓得不轻,忙叫来了人,狠狠的将门给撞开了。 “梨儿!”贺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结果却看到了让她肝胆俱裂的画面。 阮若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屋子里上吊了! 阮常康也是心脏一痛,眼前一黑,几乎晕倒。 下人忙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把阮若梨脖子上的布条割断,将人放了下来。 “请大夫,赶紧请大夫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做什么,小姐要是出事了,你们谁都逃不掉!”贺氏捂着胸口尖厉的叫着,气急败坏。 别的府上上元节是一片欢乐之声,阮府却是一片愁云淡雾。 燕京这样的地方,屁大的事都能闹得全燕京的人都知道,更不用说是什么大事了。 第二天上元节花船上的事就传了个遍,更糟糕的是阮府二小姐为此上吊自杀,被人救下来的时候连气都没有了,还是大夫尝试了许久才将人救了回来的消息也一同传开了。 宁王府,阮伽南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高高的挑起了眉头,望着丹青,神情有些古怪的问:“阮若梨上吊自杀,还差点就死了?” 丹青点了点头,“是啊,奴婢在阮府的时候和府上在内院伺候的一个丫鬟关系挺好的,今日奴婢出门采购的时候正好碰见她了,就是她告诉奴婢的。说昨晚二小姐被救下来的时候她也在凝翠苑,说二小姐上吊确实是真的,不像是做戏,当时二小姐气都快没了呢。脖子上勒出了很深的一道痕迹,可吓人了。”丹青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 阮伽南觉得稀奇了。 阮若梨居然真的想自杀? 若是说她是因为昨晚的事觉得无颜苟活什么的才去自杀,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她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忍不住笑了。 厉害,厉害,阮若梨这手段怕是连贺氏都比不上。 置之死地而后快啊,这个法子好,既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令人同情可怜的位置上,又不会惹来凤朝阳的怀疑和厌恶,甚至还能挽回一点昨晚丢失掉的名声,一举多得啊。毕竟大家都不会喜欢一个失贞的女人,不管她是怎么失贞的,可如果这个女子以死明志,那大家对她就会宽容起来。 人都是习惯性,本能的去同情弱者的。 “小姐,你笑什么呀?”丹青有些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呀? “当然要笑了,二小姐这么聪明,我很高兴自己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妹妹啊。”阮伽南半真半假的说道。 丹青听了她的话顿时就更加的疑惑不解了。 二小姐聪明吗?她怎么不觉得,昨晚二小姐虽然本人发现和七殿下独处一室,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但是大家都看到了床上没有落红,那就是说二小姐和七殿下其实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二小姐的清白还在。虽然名声多少是受损了,可是二小姐只要出去躲躲,等事情过去了,大家忘记了,再回来,也是什么事都没有的。犯得着去死吗? 看到丹青一脸纳闷不解的样子,阮伽南不由得笑了,眼里却闪着冷意。 可不是聪明吗?这么一搞,阮若梨的目的肯定会顺利达到的。 正想着呢就有下人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说道:“王妃,阮府来人了,说是阮大人让王妃方便的话现在就回一趟阮府,有要紧的事。” 丹青撅起了嘴巴,“小姐,老爷让你回去,肯定是为了二小姐的事!” 阮伽南点了点头,“是啊,肯定是为了二小姐的事了,毕竟昨晚我可是在现场呢。”更别说她和凤朝阳的关系了。 “那小姐要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了,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姐姐,我怎么能不回去看看呢?”阮伽南一脸的正义凛然。 丹青默默的看了眼自家小姐然后转身去准备了。 阮伽南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丹青和盛况回了阮府。 回到阮府她直奔凝翠苑,阮府的下人也不敢拦着她。 到了凝翠苑看到阮若梨脖子上的那一圈青紫色的勒痕,她有些佩服的看了她一眼。 阮若梨虚弱的躺在床上,她饱含深意的一眼让她面色微微的僵了僵,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妹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昨晚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也在场,你为什么没有护着你妹妹,让她遭了别人的算计!”阮常康一开口就是指责。 阮伽南懒懒的说道:“爹,昨晚我可不是和妹妹一起去的,我是宁王妃,她是阮府的小姐,身份不同,自然不会一起行动了。与其在这里找我麻烦,还不如好好想法子解决此事呢。”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阮常康让她回来当然不会是为了指责她了。 阮常康被她的话堵得一噎,瞪了她一眼,听了她的话确实和梨儿还有随行的丫鬟护卫的话相差无几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希望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七殿下的意思。这件事不管和七殿下有没有关系,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毁了梨儿的名声,还差点害死了梨儿!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爹,你这么聪明,哪里需要我来做什么呀。你心里早就有法子了,也已经命人去做了,何必在我面前装糊涂呢?难道爹你还担心我会阻拦此事不成?” 被她拆穿了心思,阮常康老脸闪过了一丝尴尬。 若是此事成了,那以后她们两姐妹之间的关系就微妙了,七殿下和宁王的关系特殊,注定是相争的,她们两姐妹也难免会被牵扯进他们两兄弟的争斗中。到时候阮府…… 阮伽南十分呈诚恳的看着他说道:“爹,梨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能看着她白白被欺负了。不管怎么说爹你都应该想办法把她送进七皇子府里,不然的话,若梨的后半辈子可就完蛋了。爹你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而且我可以告诉爹,七哥这人不可以硬来,他在燕京活跃的时间还短,最怕的就是名声有损的事情发生。” 她话里的提醒阮常康岂会听不出。可就是听出来了,心里才觉得奇怪,有些狐疑的看着她。 他以为她会不遗余力的阻止这件事,毕竟梨儿若是和七殿下在一起了,那阮府的声势必定会更上一层楼。以她现在对阮府的感情来看,她应该不会想看到阮府变得更好才是。 还是说她这么做其实有什么目的?阮常康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她知道了白朗月的死不寻常,却又一直隐忍不发,她到底想做什么? 阮常康不是没想过要对这个女儿下狠手的,但每每都发现想要对她下手,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她没事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说她整日待在王府里,就算出门了,身边也少不了高手,而她自己又有武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一眨眼时间就过去那么久了。 梨儿的事不会是她做的手脚吧?可如果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阮常康的疑心病开始发作了起来。 阮伽南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该提醒的提醒了,她转身就去看阮若梨了,对着她说了一番明嘲暗讽的话,只把阮若梨气得面色更加苍白虚弱了才施施然的离开了阮府。让丹青都不得不怀疑自家小姐回阮府其实就是来看热闹的,或者说是落井下石的?小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凤朝阳自然也很快就收到了阮若梨在阮府上吊自杀的消息。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本能就怀疑这是阮若梨的手段,想要逼迫他就范的手段,他还以为阮府的人会很快就上门来逼他许下承诺。 但是派去暗查的人却说阮府二小姐确实是上吊了,差点就死了,被救了回来连喉咙都伤着了,暂时连话都说不了,他才半信半疑。然后阮府的人又始终没有上门来要求他负责,如此几天之后他自己心里倒是觉得过意不去了。 不过燕京城里倒是多了一些其他的声音,不外乎就是说他毁了阮府小姐的清白却不责任什么的,这事情还传进了宫,让父皇都问了他几次。让他不得不慎重的考虑起了对阮若梨负责的想法。 几天之后他似乎终于想通了,到底还是派了人上了阮府去商量这件事,很快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虽然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可到底被大家看到了,阮若梨算是婚前失贞了,而且以她的身份想要做他的正妃是不够资格的。阮姓一族的根基在青州,在燕京也就得阮常康两兄弟而已,对凤朝阳来说这点势力实在是诱惑力不够。所以他能许给阮若梨的位置只能是侧妃。 别人也不知道他的人和阮常康说了什么,总之最后阮常康答应了,让阮若梨入九皇子府当侧妃。 至此,事情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凤朝阳和阮若梨两人的名声算是保住了,而阮府将来到底支持谁,大家心里有数。毕竟一个是从小就养在身边,娇宠着长大的女儿,一个则是生疏没有什么感情的女儿,会选哪个可想而知。而且阮府和贺家还是姻亲关系,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七皇子间接的得到了贺家的支持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西唐摄政王 在燕京热闹非凡的时候韩湘子一行人的西唐之行也快接近尾声了。 他们摘到雪莲之后原本是要继续赶路的,但是陆英受了重伤,摇光也受了伤,韩湘子想了想觉得还是还把伤养好再继续上路的比较妥当。若是带着伤上路,如果没有再遇到刺杀那倒还好,但若是遇上了刺杀,那他们不但帮不了什么忙,还很有可能会连累其他没有受伤的人。 而且带着伤上路多少也会影响到事情的进展,现在解毒需要收集到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还剩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只要那样东西到手他们这次来西唐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只要顺利将东西带回凤歧国,准备妥当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开始解毒了。 几个人心情既紧张又忍不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路以来都有人找麻烦,刺杀,想来剩下的路程也不会少的,如果派人来刺杀他们的人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完成此次的任务,达到目的,说不定手段会更加的狠厉,会想尽办法阻拦他们顺利回到凤歧国。 所以他们不但不能松懈反而要愈加的小心谨慎才是。 陆英和摇光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自然比一般人强,而且又有韩湘子这个神医在,所以一行人放慢脚步,在一个小镇子休息了半个来月,两人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了。他们下一个目的地,也是最后一个目的地,西唐的京都。他们最后要找的一样东西就在京都某个大户人家中。 几个人骑着马一路赶往了京都。 西唐的国力比不上凤歧国,京都的面积也不及燕京大,但是繁华程度却不遑多让。 西唐的民风和凤歧国也相差不大,就连服饰习惯方面也相差无几。几人来到京都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回到了燕京呢,只不过街上行走的人五官和衣着上和燕京人还是有区别的,只是不大而已。毕竟西唐的文化当年也是受了凤歧国的影响,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依然有不少凤歧国的影子,所以和凤歧国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几人进了京都之后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韩湘子也不急着就上门去找他们要的东西,而是带着几个人去了城中最热闹的地段,走进了一间茶楼,到了二楼就坐了下来。 “前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天权问。 韩湘子看了他一眼,淡定的道:“不急,不急,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这里可是西唐的京都,若是我们的事传了出去,谁知道这西唐有没有你家王爷的敌人啊,毕竟他身上的毒都是西唐特有的毒。咱们最好就是低调行事,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别引起别人的注意,尽量不要惹麻烦。等东西到手之后就立刻动身回燕京。” 天权几人自然是点了点头,“前辈放心,我们都明白。只是不知道那东西是在京都那户人家?咱们是上门用银子买,还是夜里偷偷去……”偷了算,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菩萨,顶多就是偷了之后放下银子就是了,万一主人家不愿意买的话,那也没办法啊,是吧?天权想着,这种事他们以前也做过不少,也算是熟练了。 不料他还真是想对了。 韩湘子似乎有些苦恼的摇着头,“这件事不好办啊,不好办,这主人家怕是不愿意将东西卖给咱们啊!”这才是苦恼的事啊!银子他们是不缺,可遇上一个同样不缺银子的人,想要从人家手上拿到东西,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天权几个人相视了一眼,他眉头一皱,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前辈,不知道这主人家是……”难道是什么天贵人家?天权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 这京都权贵人家自然是遍地都是的了,其中身份最贵重的莫过于西唐的摄政王了,此外还有王爷,国公等等。也不知道前辈说的是哪个? 韩湘子道:“等等,再等等。” 等?等什么? 几个人一脸的莫名,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说话,几个人只好坐着先喝喝茶什么的了,京都的天气比燕京还要冷,即便已经是开春了,可依然非常寒冷,喝口热茶能让人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舒服。 几人在茶楼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气氛突然变得紧绷了起来,街上的人神色惊惶的飞快往两边走,很快大街中央的位置就空了下来,一个人都没有,像是回避什么一样。 “下面怎么了?那些人为什么都躲到了两边?”丹砂看着下面的情况有些奇怪的问。 韩湘子道:“有人来了。” 天权几个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异样,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长街的另一头。 不久,果然就看到一队穿着统一侍卫服饰的人缓缓的朝着城里的方向走了过来,然后中间护着一辆奢华异常的马车,马车极大,外面布置得非常的华丽富贵,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做得起的,怕是是普通的权贵之家的人也坐不起。而且马车周围诸多的装饰品用的颜色竟然是黄色! “这马车里的人难道是皇室中人?”陆英发出了疑问。 不管是哪个国家,这黄色一般都是皇室的人才能用,甚至是只有宫里的人才能用。这马车如此明晃晃的用这么明亮的黄色来装饰马车,身份肯定不一般。 韩湘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马车里的人就是西唐的摄政王。” 几个人一听,不由得浑身一震。 西唐的摄政王! 丹砂和摇光还有云海或许对西唐皇室中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是陆英和天权两人是凤明阳身边的人,凤明阳是凤歧国皇子,对他国皇室的事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西唐和凤歧国的关系又有些微妙,就更加不用说了。 凤歧国的朝廷尚且能说是安稳,风平浪静,但是西唐的就复杂得多了。光是有摄政王这个人物的存在就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曲折了。 天权想了想突然眉头一皱,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前辈,你说的那户人家不会是……是西唐摄政王府吧?” 天权这么一问顿时就让几个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韩湘子身上。 韩湘子点了点头,打破了他们微弱的希望,“没错,我们要找的东西现在就在摄政王府里。” 大家都傻住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在西唐摄政王府里。这可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天权才问道:“如果我们直接上门向摄政王提出用银子买,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陆英犹豫了一下也问道:“是啊,前辈,虽然说这西唐的摄政王也是不缺银子的,但若是我们出的价格高,或者是再提出什么条件,他也未必不会不答应吧?” 前辈是神医,配几颗药丸什么的不也非常的珍贵吗?或许可以用这个来交换? 韩湘子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但是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知道月华果是什么东西你们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几个人没有一皱,有些不明所以。 月华果,他们自然是知道月华果就是他们最后要得到的东西了。能解王爷身上的毒的东西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可是连雪莲他们都拿到手了不是吗? 韩湘子面色有些凝重的将月华果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叫月华果的东西极为珍贵,这种果子只生长在一种叫月华树的树木上,而月华树只有西唐才有,并且数目极少,即便寻遍整个西唐也未必能找出几棵来。月华树生长的环境也极其的艰险,都是常人不能涉足到达的地方。 月华树生长缓慢,从枝丫到成树,到结果,到成熟,别的树木短的只需要几年的功夫,长的也只是需要二三十年,可是月华树却需要上百年才能从小枝丫生长成大树。即便成树了,可是开花结果也需要很长时间,还不是每一棵月华数都会开花结果。月华果必须要在果子成熟掉落的前一刻摘方能发挥应有的效果。若是月华果还没有成熟,或者是成熟了,没有及时摘下而自然掉落,那就是一颗普通的果子,没有任何意义。 成熟并及时摘下来保存的月华果据说有很神奇的功效,不但能养容美颜,让人青春常驻,而且还能解百毒,去百病。所以月华果珍贵无比,即便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到。 天权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都跟着心一沉。 没想到月华果竟然如此珍贵难得,也难怪前辈会担心了。如果是旁人,凭他们的实力,夜里潜入府中窃取也不是多难的事,可是现在这月华果在摄政王府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想也知道堂堂摄政王府的守卫定是非常森严,牢不可破的,他们想要窃取,难! 韩湘子说完又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件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若是能知道这摄政王的弱点那就好办多了。只可惜这里不是燕京,你们王爷的势力也伸不到这里来,不然的话应该也能探出点什么来。虽然我和摄政王多年前有些交集,也算是认识,只是这点交集还谈不上是什么交情,也就更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了。” 他也是来到西唐之后才知道摄政王府有月华果,倒是失算了,他原本以为可以在西唐黑市上买到,没想到在黑市上没有,倒是打听出来摄政王府有月华果。他们不是西塘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西唐逗留,更加没有时间再去寻另外一枚月华果,凤明阳等不起。 所以摄政王府的这枚月华果他们必须得到! “前辈,既然你和摄政王认识,那是不是可以……”天权眼睛微微一亮。 韩湘子有些无奈,双手一摊,“我和他认识,也是有过交集,但是当年我们之所以有交集,认识,那是不打不相识。别人不打不相识,最后成了朋友,我们没有啊!而且这人忒记仇,小心眼,心肝黑得不行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但年的事呢。” 如果还记得,别说会给他们方便了,没有趁机更加刁难他们都是好的了。想从他手上得到月华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几个人一听,脸上一阵无语,然后看着底下大街上缓缓经过的队伍和奢华马车心情十分的复杂。总觉得这次会困难重重,或许会比当初采摘雪莲还要艰难。 最后几个人回到了客栈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以韩湘子的名义递上帖子试试看能不能行,如果不能的话再另外想办法。 商量好之后几人立刻就将帖子送到了摄政王府。 韩湘子是神医,名号自然不会是在凤歧国,他曾经也来过西唐,也在其他地方游历过,知道他这个人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摄政王府的管家收到这个帖子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假的,怀疑有人冒充韩神医的名义来想摄政王府哄骗人的,但是仔细看帖子才在左下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记号,是韩湘子惯用的记号。这个标记是韩湘子特有的标记,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 确定帖子是真的之后管家才将帖子送到了书房。 “王爷,韩神医递了帖子到府上,说是想来拜访一下王爷,不知道王爷是否要见他?” 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摄政王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有些狐疑的问:“韩神医?韩湘子?” 管家点了点头,“回王爷,确实是韩湘子韩神医。” 这个名字让他来了一点兴趣。他把手上的公文一扔,道:“拿来给本王看看。” 管家上前几步把帖子递了上去。 宇文雍接过帖子,翻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左下角的那个特有的记号,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看来还真是韩湘子啊。他什么时候来西唐了,还正儿八经的递帖子要上门来拜访本王?” 这话管家没法答。 这韩神医是凤歧国人士,也多数是在凤歧国境内活动,名气虽然大,但是行踪却飘忽不定,所以知道他情况的人也不多。他们王爷身体健康,没事谁会密切关注一个神医啊。 他斟酌了一下才道:“可能是韩神医又开始四处游历了,然后来到了西唐,所以才想来上门拜访一下?那王爷看是不是要见上一见?” 宇文雍看着帖子半响才突然笑了笑,“见,怎么能不见呢?多年不见了,本王也想知道这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和以前那么讨人厌。本王现在也是无趣得很,整天就处理公务,处理公务……”实在是烦人! “王爷是西唐的栋梁,自然会辛苦一些了。若是没有了王爷,西唐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平静啊。王爷日理万机也是因为王爷能力卓越,有些事非王爷不可啊。” 宇文雍听了他的话冷声了一声,“行了,别拍马屁了。下去吧!” “是,王爷。” 管家退下之后宇文雍拿着帖子,看着上门的字和那个标记,脑海里又想起了多年前和韩湘子相识是的情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半响才道:“来人!” 书房里无声无息的飘下了一下人,单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现在立刻去查查韩湘子此刻停留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来京都的,身边可有什么人。” 跪在地上的人起身飞快的离开了,同样的无声无息。 宇文雍将帖子随手仍在了书案上。 韩湘子这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西唐,更加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他递帖子。他要是想来找他,以他的性格肯定是直接上门,怎么会如此正儿八经的递帖子,做出如此文绉绉的事情来?他不是最瞧不起权贵的这些行为吗? 所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如此客气,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了。 啧,难得还有事情会让他自个儿送上门来求人的,他倒是要看看他想做什么。若是他想搞什么阴谋的话,他就把命留在西唐好了。多年前他奈何不了他,现在难道还奈何不了他吗? 宇文雍眼里闪过了一道阴狠之光。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条件 得到摄政王府的回复之后韩湘子微微松了一口气。答应见面总好过不答应,若是不答应,他们连机会都没有啊。 唉,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年他就应该好好的和宇文雍打好关系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还以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来往,哪里想到多年之后会因为这样的事又牵扯到了一起呢? 都是为了那死丫头,回去她得好好的谢他一番才行。韩湘子在心里念叨着,丝毫不记得自己这么努力想要救凤明阳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自己徒儿的关系,皇后的关系也是有的。 第二天,韩湘子收拾了一番,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少见的端正,竟然也是一番俊美大叔的模样,让天权几个看惯了他随意甚至是有些邋遢的人见了很是惊讶了一下。倒是丹砂,知道他若是正经收拾起来也是拿得出手的,就是平时太过懒惰不注意了,连小姐都说了,想要前辈维持下去,怕是要等前辈找到一个伴侣了。 人为悦己者容嘛。 韩湘子只带了丹砂一个丫头去,天权几个想要跟着去的但是被他拒绝了。 他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宇文雍武艺高强,若是带上天权几个,肯定会让他起疑心的。无缘无故的他肯定不会带着几个武艺高强的人千里迢迢到了西唐,还主动找上门去了。丹砂就不一样了,丹砂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且以前也跟在他身边学过一点医术,若是宇文雍问起,他可以说是自己的徒儿什么的,也不会让人怀疑。 不过他猜测宇文雍肯定已经让人先把他们查过一遍了。他这样做也是预防万一罢了,倒是没有想过真的能瞒过宇文雍的双眼。 “晚辈,咱们不用带上一些礼物什么的吗?”丹砂见韩湘子准备两手空空的上门,不由得问。 本来就是他们有求于人,现在上门去拜访,双手空空的,不太好吧?不是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吗? 韩湘子摆了摆手,“他是西唐的摄政王,府上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我们送什么都不会入他眼的,说不定还会让人嘲笑一番呢。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丹砂无语了。 别人喜不喜欢那是别人的事,他们送不送是他们的事啊,两码子的事不是吗? 不过既然前辈都这样说了,她听就是了。 丹砂的心情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对方是西唐的摄政王,能做摄政王,还做了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久居高位的人都心思难猜,不好琢磨。性情也阴晴不定,她还真是担心自己若是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被人捉住了,借题发挥,那就糟糕了。 韩湘子见她很是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了,宇文雍此人确实不好相处,性子也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但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你一个小丫头为难的。到时候你只管在我身后安静待着就是了,其他一切的事有我在。” 丹砂点了点头。 到了摄政王府,报上姓名很快就被下人领了进去。 丹砂虽然有些紧张害怕,但也还是难掩好奇,微微低垂着头,目光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自然是占地面积宽广的了,光是从大门来到前院大厅就走了一刻钟。府中也布置得十分的华贵,处处可见主人的高贵身份,便是入门所见的那一处影壁也足以叫人赞叹了,更别提府中的建筑,还有随处可见的名贵花草树木了,就连长廊上挂着的宫灯都异常的精美,和宫里的相比竟然也丝毫不逊色。 下人将两人领到前厅,“两位请稍坐片刻,我们王爷很快就来。” 丫鬟送上茶水点心之后就安静的退了下去。 韩湘子也不着急,既然叫他等,那就等呗。他倒是非常悠闲,看起来就像是来做客的,而丹砂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在心里暗道这摄政王府真是让人觉得压抑,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一样。 “前辈,这摄政王府怎么看起来人口不多,难道府上没有什么夫人小姐之类的吗?”丹砂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韩湘子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她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一样,“他是摄政王,你说他会没有王妃夫人之类的吗?他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无数个侍妾,至于子女就更多了。比你家王爷厉害多了,不像你家王爷,后院就一个女人。” 丹砂面无表情的斜睨着他,“前辈,你这话我回去可是要告诉小姐的。”这是鼓励王爷纳妾吗?要是让小姐听到这话前辈可就要遭殃了。 韩湘子顿时面色一变,忙道:“哎,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男人,特别是成了亲的男人,自然是要像你家王爷这样的才是好的了。像宇文雍这样的,用我乖徒儿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渣男!” 他才说完就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进来,“多年不见,韩湘子你上门来就是为了说本王的坏话不成?”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丹砂更是吓得直接站了起来,目光往前厅入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名穿着华服,身形高大,头戴华冠,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面色冷峻的走到了上位上坐了下来。 韩湘子看到宇文雍愣了一下才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道:“草民见过王爷,多年不见,王爷风采依旧啊!”丝毫不提自己刚才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事。 宇文雍眉头一皱,一双冷沉的双眸直直的盯着韩湘子打量,然后嘲讽道:“这么客气,不会是芯子被人换了吧?”韩湘子何曾这么客气过了。 韩湘子笑着坐了下来,顺便拉了一下傻愣住了的丹砂。 “哪能,如假包换的韩湘子,王爷无需怀疑。” 宇文雍冷哼了一声,“你不好好的在凤歧国待着跑来我西唐做什么?” “受人之托罢了。”韩湘子道。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想到了手下的人查到的消息,眸色闪了闪,“哦?居然还有人能使唤得了你?” 韩湘子也不隐瞒,直白的说道:“相信你也去查过了,我来西唐也有些日子了。我多年前收了一个徒儿,现在她的丈夫中了毒,我来西唐就是为了寻解毒之物。现在就差最后一样重要的东西了,我打听到这样东西现在唯有你这里才有,所以才厚着脸皮上门来,希望能和你谈个交易。” 宇文雍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坦白,他还以为他会想办法糊弄他一下,想办法从他身上把东西骗走呢。 “哦?不知道你想从本王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韩湘子沉默了一下才直直的看着他慢慢的说道:“月华果。” 宇文雍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狭长的眼里闪过了一道暗沉的光芒,眼神难测的看着韩湘子,“月华果?” “没错,就是月华果。或许你府上的月华果并不是西唐唯一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别的地方找了。而这月华果又是必须的,所以我才找上门来。” 宇文雍眸色闪了闪,道:“以你的医术,想要替一个人解毒应该不是难事才对,又何必千里迢迢来西唐,还要用上月华果。” 韩湘子叹了一口气,“可如果中的毒是炼狱之毒呢?” 宇文雍原本闲散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猛地坐直了,目光锐利的看着韩湘子,“你说的是西唐独有的炼狱?” “没错,你是西唐的摄政王,那你应该知道炼狱这种毒放在常人手上是解不了的,除非是下毒之人。我医术了得,自然是有法子但是却需要不少东西,而月华果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 宇文雍听了他的话坐直的身子又一松,靠在了椅背上,看似悠闲却又充满了霸气和不可一世。他看着韩湘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那和本王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月华果的珍贵,本王手上也只得一枚而已,你觉得本王会给你?” 丹砂一听顿时就有些急了,连害怕都忘记了,可是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着急担心的望着韩湘子,还伸手扯了扯了他的衣袖。 她的动作被宇文雍看到了,凌厉带着打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强大的气魄压了过来,让丹砂不由自主的一僵,缩了缩。 宇文雍轻嗤了一声,颇有些看不起丹砂这么胆小,“这就是你收的徒弟,眼光实在太差。” 丹砂不服气了,事关自家小姐,即使对这个摄政王散发出来的阴冷血腥气息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反驳道:“小姐才是前辈的徒儿,而奴婢只是小姐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而已。而且不是前辈眼光差,是前辈眼光好才收了我家小姐这么一个优秀的徒儿!”谁都不能说小姐不好! “哦?你家小姐怎么个好法了?是继承了韩湘子了不得的医术还是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了?”宇文雍倒是没有计较丹砂的冒犯,反而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问出来的话就充满了恶意。 他的话问住丹砂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才呐呐的道:“总之……总之小姐就是好的,不然……不然哪能让王爷一心一意的对待?” 王爷? 宇文雍的视线回到了韩湘子身上,“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和权贵打交道,还发誓绝对不会和权贵有交集来往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韩神医也终于为五斗米折腰,为黄白之物心动,想要攀附权贵了?” 韩湘子对他带刺的话不为所动,而是无奈的一摊手,“我也是没办法啊,谁让我那徒儿嫁了皇室中人?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儿,把她当女儿一般养大,好不容易嫁了个好男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啊。” “你徒婿是凤歧国皇室哪位皇子?”宇文雍问着,脑海里已经飞快的翻出了凤歧国皇室的资料。 只是现在凤歧国的几个皇子似乎都已经封王了,韩湘子的徒婿是哪位? 韩湘子也不隐瞒,“是宁王。” 宇文雍挑了挑眉,“是宁王那个病秧子?你这徒儿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这么多人不挑,怎么就挑了个短命的?” 丹砂闻言立刻气怒的暗暗瞪了他一眼。 韩湘子也是抽搐了一下嘴角。 “王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是要和你谈交易的。宁王身上中的是你西唐独有的炼狱之毒,我就不相信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有,我可以告诉你,已经死了的九皇子,也就是原来的康王和你西唐似乎有些关系。”韩湘子抛出了诱饵。 宇文雍果然眉心一蹙,“你什么意思?” “还有,九皇子的母妃,柔嫔,也和你西唐有关系。宁王身上中的毒就是柔嫔下的,她和西唐也有来往。多年前有一次你们西唐的人去凤歧国,送上了两套头面,那头面也是渗了西唐独有的毒,女子长期佩戴的话毒性会慢慢渗透到身体里,断了子嗣的可能。两套头面一套在柔嫔那里,另外一套在皇后娘娘手上,若不是我恰巧去燕京探望我的徒儿,谁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你是西唐的摄政王,你一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西唐的国力比不上凤歧国,即便这么多年,西唐在你的治理下已经好了许多,可若是真的和凤歧国打起来,你觉得有几分胜算?难道你想再次看到西唐陷入战火之中,百姓受苦,颠簸流离?” 宇文雍面色暗沉,眸色晦暗不明,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戾气。 若是韩湘子说的话是真的,那定是皇宫里的人干的好事!胆子倒是挺大,只是这法子却不见得有多高明了。 不管心里是如何的思绪翻腾,宇文雍面上是不显露分毫的,“那又怎么样?凤歧国的皇帝也未必会为了这件事动兵马,况且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西唐的人所为。这毒虽然是西唐独有,可不代表别人就会得不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凤歧国皇室权利争斗,所以有人对宁王和皇后下手呢?” 韩湘子也不急,笑了笑,“是没错,现在的皇帝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动兵马打仗,可是下一个皇帝呢?现在的皇帝陛下年纪不大,可也不小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驾鹤仙去呢?宁王一直颇受圣宠,想要成为太子也不是一件难事,若是他成了太子,将来登基为帝,你觉得他会不会为自己报仇?哦,你不知道吧,宁王才是皇后的亲儿子呢。” 宇文雍眉头一皱。 什么?宁王才是皇后的儿子,那就是嫡出了?如果是这样…… 韩湘子一直紧紧的盯着他,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忙加把劲儿说道:“再说了,月华果虽然珍贵,但也并非没有可替代之物。你现在正值鼎盛时期,位高权重,在西唐怕也是没人能奈你何,况且你也是武艺高强,身体强壮,月华果之于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价值。既然如此,你何不让给我,做个人情呢?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个神医,谁敢保证以后你就没有用得上我的时候呢?”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肯定月华果让给我,我就许你一个承诺,将来不敢遇到什么事,什么人,只要是你开口,我定会为此人医治,不计代价。我回凤歧国之后也会让人为你寻来与月华果同等价值的宝物,绝对不会叫你吃亏的。” 宇文雍听了他的话眸色闪了闪,黑沉冷冽的眼眸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像是黑夜里猛然亮起来的一点星光,但很快又湮没在了黑暗中,沉寂了下来。 他垂下了眼眸,迟疑不定。 月华果他并非没有用,只是……若是给了他,将来……他的心绪飞快的转动着,眼中晦暗不明。 韩湘子见他神色难以猜测,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如果这样他还不能答应将月华果让出来,那只怕是要用强硬法子,硬抢了。月华果他是势在必得的,凤明阳想要解毒,离开不了月华果,没有月华果就没办法彻底的解毒,而炼狱之毒如果一次性无法彻底解了,那根本就没有用,反而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的糟糕。 宇文雍为什么不答应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而且他也不吃亏不是吗?月华果对普通健康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出的功效,顶多就是强身健体罢了,女人吃了倒是可以美容养颜,青春常驻,可他一个男人总不会要追求这些吧?强身健体的话他也可以做到啊,他若是想,他可以给他配制一百种强身健体的药,让他天天吃,一年都吃不完。 良久之后宇文雍才神色莫测,慢慢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本王就把月华果给你。” 丹砂眼睛顿时一亮,韩湘子也是面露喜色,但眼里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只要一个条件就把月华果给他,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条件,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宇文雍眸色黑沉如墨,目光如电的,定定的看着他,“本王要你答应处理好凤歧国的事之后你要来一趟西唐,替本王治好一个人。只要你治好这个人,不但月华果本王白送你,事后本王还会给你黄金千两,宝物无数,你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什么!” 韩湘子一愣,然后眉头一皱,“你要我救谁?因何需要被救?” “这点你就不要管了,总之只要你答应本王这个条件,月华果就是你的了。” 韩湘子沉吟了一下,“但是我没有见过病人。”没有见过病人就无法知道病人的具体情况,他是神医,并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医术再厉害也是有限的。他可以喝阎王抢人,但也要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人还没有死,人死了他就救不了了。他别拿个死人让他救啊。 宇文雍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看着他有些阴恻恻的道:“放心,这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若果你救不活这人,你这神医的称号也不需要了,干脆你也别活了。”救不活他就死,算是赔了月华果! 韩湘子扯了扯嘴角,觉得压力很大啊。但是月华果不能不要……哎,造孽哦,收了这么个惹事的徒弟,没传承他的衣钵,倒是挺会给他找事。可是能怪谁呢,当初也是他自己非要收她为徒的,哎,果然是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月华果我又是非要不可,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把月华果给我,我会凤歧国处理完燕京的事之后就来西唐履行承诺,帮你救人。” “空口无凭,你是不是应该留下点什么?” 韩湘子顿时有些为难了,“你觉得我应该留下点什么好,你说。” 宇文雍黑着脸道:“本王怎么知道!”他这是开没有开始就想着耍赖了吗?他这样会让他怀疑月华果给他到底是不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一旁的丹砂咬了咬唇,有些迟疑,眼里闪烁不定。半响之后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块小小的原型的木牌子,上面上了浆,有点发亮,雕刻着让人看不懂的图案,她摸了摸才抬头道:“这个可以给王爷当信物。” 突然听到丹砂说话,韩湘子都有些意外和惊讶,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东西上,一把拿了过来,“这是什么?” 丹砂飞快的看了眼面色冷沉的摄政王,凑到韩湘子身边低声道:“前辈,这是小姐的东西,清风寨的信物。” “那你还敢拿出来?”韩湘子讶异的问。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若不是这样的话,摄政王哪里愿意吧月华果给咱们?给了就给了吧,反正这里是西唐,不是燕京,将来前辈你来这里治人的时候你再拿回来就是了。应当不会出事的,现在还是月华果要紧,若是小姐在,小姐也一定会这样做的。”这也是丹砂的无奈之举。 前辈拿不出什么有信服力的东西,那摄政王肯定不会把月华果给前辈的。但是这个就不同了,这可是关乎小姐秘密的重要东西,若是在燕京,她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轻易拿出来押给别人的,但是这里是西唐,没有人认识小姐,清风寨的名声也不会传到这里来,想来是不用担心的。 韩湘子听了她的话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觉得倒是道理。 也罢,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他拿着木牌子递给了宇文雍,宇文雍接过翻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韩湘子,你莫不是随随便便的拿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来糊弄本王?” 韩湘子眼一瞪,没好气的道:“若不是非要月华果不可,我还不愿意拿这个押在你这里呢。这可是我乖徒儿的东西,事关她安危和不为人知的秘密。放在你这里,你最好就保管好了,千万别遗失了,不然让她知道,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找我麻烦。她若是找我麻烦,那就会影响到我,影响到我,那就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承诺,明白吗?” 宇文雍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韩湘子也冷笑了一声,“大家彼此彼此吧,相互威胁才好维持平衡关系啊。只要你好好保管,不会利用这个去做别的什么对我徒儿不利的事,我处理完燕京的事自然会来西唐,我一向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倒是你……谁不知道你宇文雍是个黑心肝的,和你一起,还不知道哪天就让你给卖了呢。” 他们当初结下梁子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宇文雍挑了挑眉,不否认他对自己的指控。成大事者哪个不是黑心肝的? 他把玩着手上小小的木牌,半垂着眼眸想了一会儿才淡声道:“罢了,本王且相信你这一回,你若是敢戏耍本王,本王就是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的什么徒儿。” 韩湘子没好气的重重哼了一声。 “明日你再过来取月华果吧!”宇文雍终于大发慈悲的说道。 丹砂面色一亮,差点就激动得跳起来了。 月华果到手他们就能回去为王爷解毒了,那小姐也可以放心,不用整日担心王爷的身体了。而且她也好久没有见小姐了,很是想念小姐呢,也不知道燕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乡遇故人 得到宇文雍的承诺之后韩湘子和丹砂很快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虽然韩湘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和不安,怀疑宇文雍此举是不是另有目的,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他愿意让出月华果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们硬抢,就算最后把月华果抢到手了,那也会彻底的得罪宇文雍。 宇文雍这人最是记仇,得罪了他,他铁定会天涯海角追杀不停的。他们本来就敌人多,一路上都没消停过,若是再多了个宇文雍,想要平安回到燕京是难上加难。现在宇文雍愿意让出月华果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至于他答应的事倒是无碍的,他可以来西唐为他救人,就是不知道宇文雍想要救的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这么重要,重要到让宇文雍选择退让,连月华果都二话不说就让了出来,只为让他心甘情愿的来西唐为此人医治呢?没听说宇文雍这人有什么值得他放在心上的啊,而且一路走来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说宇文雍府上有什么病人需要医治的。奇了怪了,宇文雍到底想做什么? 韩湘子心里是既高兴又疑惑不解的,只是到底是凤明阳解毒的事更为重要,所以他很快便将心里的这点疑惑怀疑压了下来,和丹砂准备赶回客栈,把事情告诉其他人,明日取到月华果就可以准备动身回燕京了。从京都骑马,马不停蹄的赶回燕京也需要将近两个月,若是路上方再停留,或者是遇到其他的事情那就更加不用说了。所以还是尽快动身为好。 两人离开了摄政王府脸上都带着由衷的笑容。 “前辈,看来这摄政王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我还以为这次我们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得到月华果呢。”丹砂高兴的说着。 韩湘子看了她一眼,倨傲的道:“这还不是多亏了我,如果不是我,他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把月华果让出来。” 丹砂眼珠子一转,忙拍起了马屁,“这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前辈的功劳啊!如果不是前辈,我们都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些东西回去呢。前辈就是我们小姐和王爷的大恩人,回去之后皇后娘娘也一定会非常感激前辈的。” 听丹砂提到了皇后,韩湘子神色顿时变了变,飞快的收起了脸上的自得,然后一副谦虚,大公无私的样子说道:“哪里,哪里,这是大家的功劳,没有大家的相互帮助和配合,我一个人也是没办法这么顺利的完成的。而且王爷是我乖徒儿的丈夫,是我的徒婿,我帮他解毒也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嘛。” 丹砂见他变脸似的,有些忍俊不禁起来了,但是又怕他恼羞成怒,于是连忙侧脸死死的抿着唇,生怕自己又不小心就笑出来了。 韩湘子脸不红气不喘,只当没看到丹砂的异样,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心里到底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的,但是绝对不能显露出来了! 他表情严肃,一脸正经的道:“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前辈说得对,咱们赶紧回客栈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吧!”丹砂也板着脸,正儿八经的道,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韩湘子满意了,觉得丹砂这孩子还是挺受教的,比伽南那死丫头好多了,起码不会想着整日气死他好清明上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往客栈的方向走。只是走着走着,丹砂突然咦了一声,然后脚步不由得一停。 “怎么了?”韩湘子问。 丹砂微微蹙着眉,定定的望着旁边一街之隔的一间茶楼,眼里闪着疑惑之光,迟疑着道:“我好想……好像看到墨公子了……” 韩湘子一愣,“墨公子?谁?” 丹砂眨了眨眼才想起前辈应该是不认识墨公子的。 说起来他们已经许久不见墨公子在王府里出现了,她差点就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西唐见到了墨公子,虽然许久不见了,但是方才那身影,那面容分明就是墨公子啊!只是墨公子怎么会在西唐? “墨公子是王爷的好友,之前经常出现在王府里的,好像有段时间还住在王府里。可是后来就没有再看到人影了,我们都没有注意,若不是方才看到墨公子,我都忘记了。”丹砂简单的说道。 “他是凤明阳的好友?真的好友还是假的好友?”韩湘子问。 丹砂被他问住了,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才道:“应该是真的好友吧,毕竟可以和王爷在书房里商量大事的。如果是假的,那王爷肯定不会这么相信他了。” 而且看墨公子和王爷之间的相处也可以看得出来关系是很好的,王爷也很信任墨公子。 丹砂这么一说韩湘子便没有再怀疑了,毕竟自己是后来才到了宁王府的。 “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他?不会认错?凤明阳的好友怎么会在西唐?” 按照丹砂的说法,这个墨公子想来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王府出现了,现在却在西唐……实在是叫人怀疑。 丹砂凝眉想了想很快便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定那就是墨公子。墨公子长得很是俊美,而且长相上也有些特别,面容看似有些阴柔,可是气势上却又十分的强悍,性子上有些吊儿郎当……不会认错的。” 而且刚才她确实看得很清楚,墨公子那张脸那是这么容易认错的,除非这个世间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和墨公子长得十分相像的,不然刚才那个肯定就是墨公子!丹砂十分笃定的想着。 韩湘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茶楼,沉吟了一下才道:“既然月华果的事已经办妥了,现在时辰又还早。我们就在旁边稍等一会儿吧,待会儿他出来我们再仔细看看。” 丹砂点了点头。 在这里看到墨公子,总不能当没看到吧,如果是旁人,没有关系的,那也罢了,可是墨公子是王爷的好友,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宁王府的人啊。墨公子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倒也无所谓,可万一他背着王爷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将来会累及王府,那不就是累及小姐了吗? 两人在对面找了个小摊档坐了下来,韩湘子肚子有些饿了,还叫上了一碗热汤面,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的盯着对面的茶楼。丹砂则是完全没有心情,眼睛都敢眨一下似的紧紧盯着。 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看到人出来,两人还怀疑是不是看漏眼让人走了,或者是从后门离开,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呢,就看到对面茶楼里终于走出来了一位身穿着宝蓝色丝绸袍子的俊美公子。只见他大冷天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若是换做旁人定是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是他做来却是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目露赞叹。 “哎,出来了,出来了,果然就是墨公子!”丹砂道,说着就要上前去,结果被韩湘子拦住了。 “前辈?”丹砂疑惑的回头。 韩湘子慢悠悠的道:“傻丫头,若是他真的是瞒着凤明阳有什么阴谋诡计的,你这样上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丹砂一愣,回过神来之后不由得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是前辈考虑周到。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咱们先悄悄跟上去看看。” 丹砂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两人蹑手蹑脚的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两人,脚步不紧不慢,悠闲非常朝着另一边走了去。 只是走着走着,韩湘子和丹砂两人面前挤过了几个路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等路人走过,他们再看的时候墨镜城却是已经不见人影了! “不见了!墨公子人不见了,他不会是发现咱们了吧?”丹砂眉头轻蹙的道。 韩湘子眸色转了转,道:“有可能。” “那怎么办呀!”难道就这样算了? 韩湘子想了想道:“我们在附近再找找看吧,若是实在没有看到,那就算了。回去之后再将此事告诉凤明阳,让他自个儿小心些就是了。我们的任务是月华果,现在月华果马上就要到手了,其他的事只能尽力而为。” “好吧,现在也唯有这样了。” 两人分开在附近转了转,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最后没办法了,只好放弃先回客栈了。 两人的身影走远了,才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了一个宝蓝色的身影,正是墨镜城。 他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远去的两人,托着下巴,心里也满是疑惑。 那个小丫头,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好像是阮伽南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只是阮伽南身边伺候的丫鬟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西唐?而且她身边的人是谁,似乎从未见过,看两人的关系应当是很不错的。这丫鬟不会是被男人骗了,然后背叛了自家主子私奔来到西唐的吧? 墨镜城有些天马行空的想着。 方才真是太险了,差点就被人认出来了。没想到啊,在西唐居然还会碰上熟人,啧啧。 不过他也不会多事就是了,即便这丫鬟真的是背叛了阮伽南,和人私奔来到西唐的,那也不关他的事。燕京宁王府应该是没有出什么大事的,不然的话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想来这个丫鬟应该也不是什么需要关注的大人物。 算了,就当没见着吧。 他悠着步伐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丹砂和韩湘子回到了客栈将消息告诉了其他人,大家自然是高兴万分的,这意味着王爷解毒之事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要他们安全回到燕京,做好准备开始解毒,王爷以后就不用再受炼狱之苦了。 “前辈,来西唐之前您说过只要王爷按时服用您留下来的药,足以支撑到我们回去这是真的吗?如果王爷发作的话会不会……”天权有些担心的问。 他们离开燕京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偏偏出发前王爷又说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就不要联系,免得泄露了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和燕京那边断了联系,根本不知道燕京,宁王府里的情况,更加不知道王爷的情况。 韩湘子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靠着我的那些药,他足以支撑到我们回去。” 天权眉头一皱,“没有意外?那前辈的意思是如果有意外,王爷很有可能会提前发作?那如果提前发作对王爷是不是会有别的影响?” 摇光和陆英也是一脸担心紧张的看着韩湘子。 “影响肯定是会有的,他每发作一次都是在消耗生命力,但若无意外,他按时服用我留下的药,应当是不会再发作的。”韩湘子慢慢的说道。 天权几个听了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他们也快要动身回去了。 “前辈,那明日我们取了月华果便即刻动身回燕京吗?”摇光问。 韩湘子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后日一早再出发。也不急在那半天的时间了。而且明日取了月华果也是半日时间过了,若是再出发,晚上怕是要留宿在野外。回程我们就尽量留宿在城镇里,想来你们心里也有数,来的时候平静,可回去,我们把东西都已经找齐全了,不想我们回去的人定不会放过机会的。” 若是留宿在野外,危险也会大大增加,他们统共也只有几个人,可是别人可以调来上百,几百个人,再厉害也没办法应付。 天权几人想了想觉得倒是也是道理,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了。 “那便依前辈安排,明日取了月华果,我们休息半天,后日一早开始赶路。”天权说完又对陆英和摇光,还有丹砂道:“你们三个就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和体力了。” 丹砂知道自己是拖后腿的,不敢有异议,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道自己或许可以让前辈给自己一些防身的毒药。后日一早再出发,自己也可以配一些简单的毒药防身,这样倒是极好的。 回到房里之后丹砂就开始捣弄起来了,正专心致志呢房门就被人敲了敲。她抬起头道:“谁?” “是我。”是陆英的声音。 “进来吧。”丹砂也没有多想就让他进来了,不过也放下了手上的事。 现在她和陆英之间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在悬崖上陆英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丢了,若是说单纯是因为她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就这样她是万万不信的,而且平日陆英对她也挺好的,很是照顾,不管是在宁王府的时候还是来西唐的一路上。 陆英是王爷身边的近身护卫,深得王爷信任和看重,若是将来王爷真的成了大事,他前途自然无可限量,之前她是很怀疑陆英会看得上她这个小丫头的。她觉得和自己相比,丹青还更好一些,起码丹青性子活泼开朗,也更容易和人打成一片。不像她,性子冷漠,跟木头似的,也不够圆滑,不会做人,只会死做事。 而陆英呢,是王爷身边信任的人,长相在一众护卫当中也是出挑的,高大英俊,是面冷心热的人,虽然有时候嘴巴也不饶人,不过这些都是小毛病。他怎么会看上自己而没有看上丹青呢? 可是经过悬崖的事之后她却十分的肯定了,陆英应该是心仪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保护自己差点连命都丢了。她只是不善与人相处,但不是蠢,相反,她心思敏捷,在王府的时候只是有时候会怀疑,而现在…… 当然了,陆英不说,她也不会自作多情戳穿彼此间的关系。她是小姐的丫鬟,终身大事还是得小姐说了算。 “你怎么过来了?”丹砂看了他一眼问。 陆英眼神有些闪躲,神色有些异常,坐了下来屁股上有针似的,小动作不停。 丹砂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刚拿起来的东西又放下了,“陆英,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是的话你就直说,不然就回房去,别打扰我,我还有要紧事要忙。” 陆英看了一眼她桌面上的东西,问道:“你是在配毒药吗?” “是啊,我武功不及你们高强,自能想些别的法子来防身了。不然到时候真的遇上了刺杀,你们自顾不暇还要分神照顾我的话就得拖累大家了。我绝对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关系而让王爷解毒的药出了一丁点的问题,小姐还在王府里等着前辈带药回去呢。”丹砂认真的说道。 陆英定定的看着她显得有些冷漠的侧脸,她额头宽阔,鼻梁不算太高挺,但是也小巧可爱,嘴唇稍微有些薄,时常严肃的抿在一起,巴掌大的脸上也时常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冷漠。好像什么事都不关心,无所谓,很是冷淡的样子,可偏偏遇到王妃的事却万分的紧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 她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为了自己的主子可以牺牲一切。 陆英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有些复杂了起来,眼底隐藏着的思绪晦暗难明,有那么一瞬间翻腾起了波浪,可是却又在下一刹那平静了下来。 “王妃有你这样一个丫鬟想必很高兴。”他低声道。 丹砂却不认同他这句话,“你应该说是我跟了小姐这样一个主子很高兴。就像你,跟了王爷一样。” 陆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啊,咱们都是幸运的,都跟了一个好主子。” “嗯。”丹砂应着,手上却动作不停,将桌面上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药粉小心翼翼的按比例配在一起,然后再装进一个个小瓶子里,封好放在一边,连身边的陆英都忘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英才突然道:“丹砂,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就向王爷王妃请求,让他们将你许配给我,我们成亲可好?” “砰”的一声,丹砂手一抖,手上的小勺子一个不稳就掉到了桌面上。 她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陆英看到她万分惊讶错愣,小嘴微张,眼睛圆瞪,难得的喜形于色,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字字句句清晰的道:“我说,等我们回去,我就求王爷王妃将你许配给我,我们成亲可好?” 丹砂瞪着眼傻愣愣的看着他,然后脸蛋火烧似的变滚烫火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这个陆英,方才她还想着他挑明她就暂时当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怎么这会儿他就、就说到成亲的事了……真是、真是……丹砂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狂跳了起来。 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胡说……胡说什么,谁、谁要和你……和你成亲了?我是……我是要伺候小姐的……” 陆英以前虽然也不曾和哪个女子来往过,但到底是个男人,有些事无师自通。见丹砂一张白皙的脸变得通红无比,眼神有些惊慌失措,却也有些羞涩,并没有什么抵触厌恶之色就知道她心里定是也有自己。 他一高兴,忘乎所以的大胆伸手捉住了丹砂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有些紧张,但是语气真诚的道:“丹砂,我是认真的。我……我喜欢你,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你放心,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我定会一心一意对待你的,我……我的月钱以后都交给你保管,我除了听王爷的话就只听你的话!” 丹砂一听,心里顿时一急,脱口道:“那你是不听小姐的话了吗?” 陆英眼睛立刻一亮,捉着她的手也不由得一紧,“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吗?” 丹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时情急说了些什么。她咬了咬唇,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我才没有,你别瞎说。我是小姐的丫鬟,我的亲事得小姐说了算!” 陆英这个时候异常聪明,“你的意思是回去只要我让王妃答应我们的亲事,那你也不会反对,对吗?” “我……” 不等她多说什么,陆英就径自说道:“那好,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就找机会和王妃提这件事,我会求王妃将你许配给我的!王妃不答应,我就天天求她,直到她答应为止!” “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陆英傻呵呵的笑着道:“只要能娶到你,后脸皮算什么呀,不要脸都可以。” 丹砂自问脸皮没有这么厚,所以被他给打败了。 “你……你真是……你放开我!”丹砂极力装出镇定的样子,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扯了回来,然后低头继续忙完,只是一双小手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有些颤抖,一向习惯抿着的红唇也不由得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陆英也知道见好就收,若是一下子做得太过就成登徒子流氓了。原本他还有些忐忑不安,深怕丹砂会拒绝自己的,没想到……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高兴的表情一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落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一抹紧张。 丹砂之所以会接受,不会是因为……因为那天在悬崖上……在悬崖上他救了她,所以她心里感激,就…… 想到这陆英心里就有些慌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道:“丹砂,你……你是因为那天我救了你所以才……才答应我的吗?” 丹砂眉头一皱,动作一停,侧目看着他,将他眼底的紧张和不安看在眼里。然后在陆英越来越不安的时候才冷嗤了一声,没好气的道:“天权也救过我。” 陆英一呆,眨了眨眼睛,僵住的脑袋缓慢的转动,好一会儿才明白了她的话里的意思。 丹砂见他脸上又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轻哼了一声才又继续低下了头忙活上的事。 而陆英则是坐在一旁,呆望着她,一直傻笑个不停。 第二百五十章 大发慈悲 第二天韩湘子早早就带着丹砂去摄政王府了,谁知道被人领了进去摄政王府的下人却说宇文雍出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韩湘子一听这话顿时被气得是七窍生烟,面容一阵扭曲,深深的怀疑宇文雍是不是在耍自己。明明说好了今天要来取月华果的,现在却告诉他,他出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他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道:“不知道你们王爷出门前可有交代吩咐你们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或许他已经交代下人了,等他们上门来就把月华果交代他们? 下人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说完下人就径自离开了,也不说别的什么。 “前辈,这摄政王不会是临时反悔了吧?”丹砂着急的问道。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堂堂一国摄政王怎么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结果一个晚上居然就反悔了,这哪里是一个君子所为。也是,前辈就说这个摄政王不是一个好东西,他们太大意了,昨天听到他说答应了将月华果给他们,他们一高兴就忘记了这个可能。 韩湘子面色也有些难看,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吁了一口气有些气恼的道:“应该不会,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等到他回来为止!不把月华果给我,我就赖在摄政王府不走了!” 丹砂忧心忡忡,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坐了下来。 只是这么一等就等了一天!越是等,两人的脸色就越黑,直到申时才看到宇文雍穿着朝服大步走了进来。 “宇文雍,你什么意思,想反悔是不是?”韩湘子一看到他立刻就蹦了起来,气怒的指责道。 宇文雍卡看到他两个还在,不由得挑了挑眉,“哟,你怎么还在,本王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韩湘子一听差点气得要吐血,这话证明他今天不在府上,没有把月华果交给他们就是故意的,想借此让他们知难而退吗? “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把月华果给我,我就赖在你王府里不走了!看我不把你王府搅得天翻地覆我就不姓韩!” 宇文雍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摆了摆手道:“行了,瞧你这样子,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点长进。本王既然答应了你,就当然不会反悔,你急什么急?” 韩湘子一噎,咬牙道:“我当然急了,我还等着拿月华果回去救我徒婿的命呢!” 宇文雍一顿,半响才问道:“你把凤歧国宁王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本王,你就不担心本王暗中派人去凤歧国刺杀他?” 丹砂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韩湘子眉头一皱,然后一松,嗤声道:“你若是有这个闲情趣志那你就去呗,看看最后谁倒霉。你以为燕京是你西唐的京都呢,被你一手把控着。” 还千里迢迢派人去刺杀凤明阳?得了吧,他有空去管凤歧国的事还不如好好的收拾西唐的政务,别以为他不知道西唐现在的情况。他虽然说是摄政王,但是西唐的皇帝也日渐长大,一心想要从他手里夺回政权,西唐皇室保皇党也不少,暗中给他下的绊子也是多不胜数。他若是抽出精力去凤歧国搅乱,西唐这边也定会被人钻了空子,说不定他几十年的筹划就一朝化为乌有了。 韩湘子话里的深意宇文雍自然明白,也不恼,反而点了点头,道:“你若是着急非要今日取月华果,那就在这里稍等片刻吧,本王去换身衣裳再把月华果给你。哦,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燕京?” “你问这个做什么?”韩湘子防备的看着他。 “你来了西唐,到了本王的王府来,本王怎么说都应该知道你拿了本王的月华果之后什么时候才回去吧?万一你继续在京都逗留,这月华果被人抢了,你又赖到本王头上来,本王岂不是冤枉?” 韩湘子冷哼了一声,“你放心,只要月华果到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赶回燕京了!”谁愿意待在这里了。 宇文雍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起身往后院的方向走了去。 好在这次他很快就又出来了,换了一身常服,不过依然华贵非常,丹砂一眼就看出他身上衣服的料子是凤歧国才有的,多半是进贡到宫里给贵人用的,而现在他却穿上了用这种料子做的常服。常服是西唐风格,修身,收袖,窄腰,用金黄色的丝线勾勒出了西唐特有的繁琐花纹图案,暗金色的镶边云纹,奢华异常衬得他越发的气势磅礴,高不可攀。 宇文雍手上拿着一个檀木盒子,走过来之后直接就把盒子扔给了韩湘子。韩湘子猝不及防差点没把盒子接住,看得丹砂心惊胆战的,想也知道这盒子里装的一定就是月华果了。 韩湘子接住盒子之后飞快的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是月华果无疑才又合上了盒子,心里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手了。 “月华果已经给你了,你答应本王的事可别忘记了。”宇文雍提醒道。 韩湘子瞥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这样吧,本王这次就大发慈悲,让本王手下的一队精卫护送你们回燕京。”宇文雍很是慷慨的说道。 韩湘子和丹砂两人都一愣。 “什么?让你的人护送我们回燕京?你这是想保护我们还是想害我们?”若是让燕京的人知道西唐摄政王的人护送他们回去,凤明阳的那些兄弟还不知道会怎么利用这件事来给他抹黑呢。 宇文雍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了,轻嘲道:“瞧你这样子,你的医术若是跟你的脑子一样不好用,本王还能指望你帮本王救人?你难道不会说是本王顾念你和本王之间的交情,所以才让人护送你们回去的吗?你是江湖中人,又不是凤歧国朝廷中人,即便你的徒儿嫁给了宁王,但也不代表你就是宁王的人,以后都会为他做事。你是你,宁王是宁王,有何相干?” 韩湘子被他的话气得狠狠一噎,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人身攻击!竟然瞧不起他的医术?!韩湘子在心里狠狠的咬着牙,阴恻恻的看着宇文雍,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给他一个教训! “既然王爷一番好意,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他阴阳怪气的说着。 宇文雍心理承受能力异常的强大,压根就不为他的怪声怪气所动,“放心吧,本王不会对你们下手的。本王也是担心你们回去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将来不能来西唐为本王救人而已,若是这样,那本王的月华果岂不是等于白白喂狗了?” “宇文雍,你读过书没有,会不会说话了?你说谁是狗呢?”韩湘子还是没忍住气得直跳脚,指着他怒声道。 宇文雍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本王只是打个比喻,用不着反应这么大。明日你们几时出发,本王的人会在暗中跟中,若是你们遇到了危急的情况,不到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出手的。即便有人跟踪你们,也不会发现你们身后有本王的人护着。” 韩湘子勃发的怒气一收,冷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行了,月华果你也拿到手了,没事就赶紧滚吧!”宇文雍很是嫌弃的摆着手。 韩湘子又忍不住咬了咬牙,一句话不说就甩袖而去了。 丹砂呆了呆,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动的摄政王,又看了眼已经走了的前辈,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令人无所适从了还是怎么的,她愣着了没动。 直到宇文雍冷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这丫头难道是想留在本王的府上做丫鬟不成?” 丹砂被他凌厉的眼神一扫,浑身一抖,反射性的就转身跑了出去,背后又狼追一样。 丹砂慢了韩湘子几步,低着头急匆匆的往外跑,很快就要跑到大门的时候却迎面和一个走进来的人撞上了。因为她走得太急,脚步一时收不住,对方身形稳如磐石,让她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倒在了地上。她反射性的抬头就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一身玄青绸袍,下摆用银色丝线绣着行云流水纹,领口和袖口上用金色丝线绣着麒麟火焰,发如墨,面如玉,双眉飞扬,眼如利剑,目光森冷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物件一样。 摄政王府守门的下人也是先愣了一下才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您回来了,这位姑娘是王爷客人身边的小丫头,正准备离开呢,一时莽撞才冲撞了公子。” 男子眯了眯眼到底是收起了浑身的煞气,直接从丹砂身边大步跨了过去。 他一路走到了前厅,看到厅上坐着的人脚步微微一顿立马走了过去,来到宇文雍面前恭敬的拱手道:“义父。” 看到他,宇文雍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视线飞快的在他身上扫过,然后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光芒,“嗯,你回来了。这次出去如何?” “尚可。”他简单的道。 宇文雍转动着手上的黑金戒指,眸色暗沉,半响才慢慢的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替义父去办一件事吧。这两天义父有一旧友来访,明日便会启程离开,你领着一队人护送他们平安回到燕京之后你再返回京都。他们身上带着十分重要的东西,你要保证这些东西不会损失分毫。” 他有些诧异的抬了抬眸,“义父说的燕京可是凤歧国的国都燕京?” 宇文雍点了点头,“正是。” 他想了想没有任何异议的点了点头,“义父放心,我定会完成义父所托,将他们完全护送回燕京的。” “嗯,你办事义父自然放心。” “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休息。”顿了顿又道,“你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宝珠一直很挂念你,你现在既然回来了,那就去看看她吧,省得她整日在本王面前烦,吵得本王耳朵都受不了了。” 他眉头飞快的皱了皱,眼底迅速掠过了一抹嫌恶。 宇文雍只当是没有看到。 “是,义父。” 另一边的同时,丹砂也不知道还是不是被对方阴冷异常的眼神给吓住了,坐在地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总觉得自己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背后还本能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还不赶紧走。算你命大,若不是因为你是韩神医的人,冲撞了公子,你就是有十条命都是不够赔的!”守门人见丹砂还愣着,上前了一步低声道。 公子在府上那就是以为煞神,谁招惹上了谁倒霉,偏偏王爷喜欢得紧,也十分的器重,连王爷最喜欢的郡主都要避让三分。 丹砂忙站了起来,也知道对方是帮了自己一把,“多谢,我这就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 韩湘子几个早就收拾好了行囊,第二天一大早就骑着马朝着城外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他们身后数道身影也悄然跟了上去。 遥远的燕京,过完了上元节,燕京的天气就开始变坏了,阴沉沉的,一连好些天都没有见着太阳,冬日的寒冷尚未完全离开,没有了日光的温暖,倒是叫人有了种错觉,似乎回到了严冬十二月似的。过了一月,时间迈进了二月,过了龙抬头那天方又开始转晴了。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好天气的时候七皇子府迎来了喜事。 阮府的嫡二小姐最终将以七皇子侧妃的身份于今日被迎入七皇子府,成为了七皇子府后院的第一人。按理说一个侧妃也无需举办什么婚礼的,说好听一点是侧妃,难听一点就是一个妾,比不得正妻。但是凤朝阳觉得既然已经被这件事连累了,那还不如趁机挽回一点名声。 对外两人都是无辜的,被人算计了,至于被谁算计,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实已经存在,阮二小姐的清白也没了,七皇子负责也是应该的。阮二小姐为证明清白都以死明志,差点就死了,七皇子若是不负责那才叫人斥骂呢。现在他准备风光将阮二小姐迎入府里,看起来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了,也为了他挽回了一点名声。 最高兴的莫过于阮若梨了,不过对外她还是得表现得宠辱不惊,一切都是无奈之举的样子。一个侧妃之位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凭着七皇子现在的风头,她的身份,想要当正妃是不太可能的。又是婚前被人捉到两人独处一室,衣衫不整,这样的情况下就更加不可能当正妃了。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有些遗憾的。侧妃和正妃,一字之差,代表的意义和身份却是天差地别。不过没关系,只要七皇子前途明亮,将来她也不愁没有出头之日。于是她很快便静下来心来待嫁了。 相比她的知足,贺氏这心里就憋屈难受多了。 凭什么阮伽南那个死丫头能嫁给宁王当正妃,她的女儿却要嫁给七皇子当侧妃?阮伽南这个宁王正妃的位置本来是属于梨儿的,七皇子的侧妃才是属于她的。可是她抢走了梨儿的正妃之位,是她抢走了梨儿的一切荣耀啊!贺氏心里恨得不行,夜里每每想起当初提出要将阮伽南接回来代替梨儿进宫参加选妃宴的事她都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原本是想磋磨阮伽南,不想却成全了她。 阮常康也是心情复杂异常。两个嫡女儿,一个嫁给了宁王,一个马上就要成为七皇子的正妃了,这如何是好? 在阮府众人心情复杂中很快就到了七皇子迎阮若梨进府的日子了。阮若梨只是侧妃,所以这排场是不会大到哪里去的,但是相比其他王爷迎娶侧妃时的排场还是热闹隆重了不少,这也是凤朝阳给阮常康这个太傅的一点面子。 贺氏给阮若梨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即便时间仓促,她也准备得十分的妥当,对比当初阮伽南成亲,差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时辰一到阮若梨便坐上了一顶粉色的轿子被人抬着从侧门进了七皇子府,正式成了凤朝阳的一个侧妃。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起疑 阮若梨身份也算得上的是高贵了,当了凤朝阳的侧妃,第二日按照惯例还是要进宫请安的。凤朝阳的母妃早就不在了,但是皇后还在,所以婚后第二天凤朝阳就领着阮若梨进宫向皇后请安了。 长春宫里,皇后端坐在上首,下方坐着过来请安的嫔妃。后宫里除了皇后,还有惠贵妃,敏贵妃,位列妃位的有清妃,良妃,淑妃,原先一个柔妃先是被降了妃位,变成了嫔,接着又死了,所以这四妃就空出了一个妃位,最近宫里可是闹得紧。加上眼看皇上选秀的日子就要到了,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就更是坐不住了。 只是下面的妃子都想坐上这个妃位,皇上却不是好糊弄的。 别看现在后宫两个贵妃之位,四个妃位只剩一个临时空置出来的位置,但每个妃子,不管是贵妃还是四妃,要么都是出身大家族,要么就是生下了皇子公主的,就连一个清妃当初靠着宠爱和贺家坐上了妃位的妃子如今也身怀龙种。想要坐上柔妃空出来的那个妃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皇上对后宫的制衡倒是相当成功娴熟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了,平时不怎么离开自己宫里,几乎是一心向佛的惠贵妃来了不说,就连大腹便便的清妃也过来了,好生热闹。 凤朝阳领着阮若梨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人,脚步不由得微微顿了顿,阮若梨虽说以前也进过宫,但却没有和这么多后宫妃嫔接触过,面对过,一时间还是不可控制的紧张了起来。 “儿臣携妇特意进宫向母后请安了。”凤朝阳规矩的行了个礼。 阮若梨穿着一身海棠红百蝶穿花云绸裙,如意纹对襟衫,盈盈一握的细腰用一条暮烟青腰带挽住,更是显得异常的纤细柔软,腰带上垂着一个并蒂莲香囊,一条流苏玉环宫绦,外罩着一件织金纱衣。头上的乌发挽成简单的高椎髻,发髻上插着宝石镶金钿,斜插着一支海棠梨花发钗,不会过分出挑但是也不至于让人忽略,默默无闻,倒也符合她侧妃的身份。 若是她今日打扮得太过露眼奢华倒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个侧妃打扮得跟正妃一样,成何体统? “妾参见皇后娘娘。”阮若梨身为侧妃,自然是没有资格叫皇后一声母后的。 皇后坐在上首盯着阮若梨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道:“果然是个美丽的女子,难怪惹得咱们七殿下心动不已了。昨日的婚礼若是再盛大点,可就不好向以后的正妃交代了。” “让母后见笑了,儿臣也只是不愿意太过委屈了梨儿,不管怎么说梨儿也是出身大家族的嫡小姐,因为儿臣一时不察遭人算计,连累了她,儿臣无论如何也是要做些补偿的。” “你倒是个纯良的孩子。”皇后笑着道,说完又看着阮若梨道:“如今七皇子府上后院也只有你一个妇人,那你就要好好照顾朝阳,打理好后院的事。” 阮若梨乖巧的点着头,“妾省得,妾定会好好照顾殿下的。” 皇后点了点头又对凤朝阳道:“现在你侧妃也纳了,那正妃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不然时间久了,将来选出正妃怕是会招来正妃娘家人的不满。” 阮若梨脸上娇怯的笑容顿时微微一僵,半垂下的眸子闪过了一道暗色,双手紧了紧。 凤朝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先娶了正妃再纳侧妃的,再不济也就是侧妃和正妃同时入门,可是现在却是侧妃先入门,将来也是个麻烦。不过胜在外面的人都以为这门亲事是迫不得已,再者有父皇在,想来也是不用担心的。 “母后说得有理。”凤朝阳附和的应道,让阮若梨很是失望不已。 旁边的淑妃突然掩唇轻笑了一下,一双娇媚的眼睛看着阮若梨道:“阮侧妃和宁王妃是姐妹,如今又是妯娌,倒是缘分了,平日若是没事也可以多多走动,也不怕日子无趣了。” 凤朝阳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异色,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阮若梨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拿她和阮伽南的关系来说话,所以这会儿也神情自然,笑着道:“确实是如此。姐姐回燕京没多久就出嫁了,在府上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如今倒是有许多机会坐在一起说话了。” 清妃也笑着道:“日后若是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说起来清妃还是阮若梨的姨母呢,相比阮伽南只是名义上的,阮若梨可是真正血缘上的外甥女。 皇后看了眼清妃也点头道:“清妃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阮侧妃若是能进宫陪清妃说说话解解闷倒也是极好的,对日后清妃的生产也有益。” 清妃现在已经是怀胎将近十月了,临盆的日子眼看就到了,宫里自然是都已经早早就做足了准备的。 虽然说神医已经离开燕京去了西唐,不过临走前倒也留下了调养安胎的方子,清妃不敢大意,照足了来做,养了几个月现在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妥当了,丝毫看不出曾经还差点小产过。可见神医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即便并不擅长妇科做来也依然比一般的大夫甚至是宫里的太医来得要好得多。 清妃原本还担心神医离开燕京之后自己腹中的胎儿会出问题,但是没想到神医只是留下了一个方子就稳住了她腹中的胎儿。这些日子宫里的太医来把脉都有些啧啧称奇,说她腹中的胎儿现在已经十分的健康了,只要生产的时候不出现意外,她定会产下一个健康的皇子给皇上。 每每想到这清妃心里都是既感激又有些不愉快。 神医是谁的人不好,偏偏是阮伽南的师父!而贺家和阮伽南之间又偏偏还有一个死结。她可不相信阮伽南对她娘亲的事已经放下,并不打算报仇了。她只是在等待机会,她一点都不着急,耐心得很。她自问进宫多年,看人的本事也不小,可是对于阮伽南,她却是从来都看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越是这样才越是叫人心里不安。 不过眼下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阮若梨的目光落在了清妃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神温婉慈爱,“娘娘不嫌弃梨儿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说不定梨儿也能沾沾娘娘的喜气呢。” 清妃眼波一转,掩唇笑着道:“你既然入了七殿下府里,肚子也要争气些,早日为殿下生下一儿半女。说到这个,宁王殿下也成亲一年有余了,怎么宁王妃的肚子还是不见动静?娘娘,要不要让宫里的太医替宁王妃把把脉呀?” 清妃的话音刚才就从大殿外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嗓音,“清妃娘娘是忘记我师父是神医了吗?若是我有问题的话,我师父早就把脉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不是说过了吗?子嗣一事,讲究的是缘分,缘分未到,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缘分到了,即便什么都不做孩子也会来的。” 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相携着走了进来,经过清妃身边的时候阮伽南的视线实质似的落在了清妃的肚子上,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让清妃神经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防备的看着阮伽南。 阮伽南注意到清妃眼中的防备警惕,心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朝着清妃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既然快要生了,那就安生些吧,毕竟我师父现在可不在燕京呢,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了,宫里的太医可不一定有法子。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能不能回来还是要看个人造化的。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有心思来给她下绊子,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是吧?老头留下来的方子确实可以帮清妃安胎,但可没有说能让她顺利生产。这古代的女人生孩子死亡率很高啊! 清妃面色顿时一白,目光惊惧愤怒的瞪着阮伽南,她却轻轻一笑,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往前走了几步和凤明阳一起向皇后请了安。 皇后看到他们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来了就坐吧,无需多礼。” 两人自然而然的在皇后下方坐了下来,阮伽南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母后,你们在说什么呢,看起来大家似乎都挺高兴。” 皇后笑着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想着说清妃快要临盆了,若是有个人能时常进宫陪她说说话倒也是好的,这不,阮侧妃就很合适了。” 阮伽南扬了扬眉,望向了阮若梨,见她脸上少了几分少女的羞涩,多了几分妇人的娇媚,心里暗道看来昨晚的新婚夜过得倒是不错的,瞧瞧这眉眼上还有一丝娇媚尚未消散呢。哎,阮若梨现在大概是非常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不久后的将来凤朝阳娶了正妃,她是不是如此觉得了。 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凤朝阳眸色微微一闪,道:“八弟妹和梨儿是姐妹,如今又同嫁入皇室,梨儿刚进府,我担心她又很多不习惯也不懂的地方,可否劳烦八弟妹教导一下梨儿,让她尽快习惯?” 阮若梨听到凤朝阳的话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到他专注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阮伽南,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她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奇怪的感觉,眉心不由得轻轻一蹙,心里微微一沉。 难道殿下竟然对阮伽南……不,不可能的,殿下回京时间虽然也不短了,可是真正露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也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和阮伽南接触过,又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什么异样的情愫呢?阮伽南又不是什么天仙一般的人儿,而且她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殿下是绝对不会喜欢她的! 阮若梨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是到底是起了疑心,难免会更加的留心。 阮伽南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推托开了,“七哥说笑了,妹妹可是从小就在燕京阮府长大的,爹和母亲给她请的夫子也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按照燕京贵族女子标准来教导。妹妹怕是比我这个做姐姐懂得更多,也更能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 凤朝阳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长春宫待了一阵子凤朝阳就先离开了,阮若梨则是和清妃去了她的宫殿,来请安的几个妃子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长春宫就剩下皇后和凤明阳还有阮伽南几个主子在了。 皇后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忍不住问起了韩湘子几个人的事,眼里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忧虑。 “母后,按日子算他们也差不多是时候回来了,母后不用担心,定会没事的。”凤明阳安慰道。 皇后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能不担心?他们若是能在清妃生产的时候回来开始给你解毒,或许还能分散开几分注意力,不至于太过紧张。不然的话到时候也不知道暗地里会有多少人等着,盼着你出事……” 皇后话里的意思凤明阳和阮伽南都明白,只是按照时日来算,即便一路顺利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到燕京。清妃的生产日子已经临近,左右还有十来天而已,铁定是赶不及的。 “母后,这些事我自然会安排妥当,绝对不会给人任何机会的。母后要相信我。”凤明阳柔声安慰道。 “母后当然相信你,但是母后不相信那些人!” 凤明阳有些无奈了。 皇后见他一脸无奈之色,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现在也不说这些。凤朝阳出现才个把来月可是你父皇却已经将不少朝中要事都交给他负责了。”短短一个月,凤朝阳已然在朝廷上占了一席之地,别人努力数年才能得到的东西,他却用了短短一个月就得到了。不是他能力有多卓越,而是皇上,一味的捧着他! 皇上的态度昭然若揭!若是让凤朝阳上位,绝对没有明阳的位置,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们想不想,愿不愿意争的事了,而是必须要争,输了就是性命的事。 凤明阳眉头飞快的蹙了蹙,“母后,前朝的事我心里有数,母后不必担心。倒是后宫,清妃快要生产了,而父皇今年又要选秀,后宫怕也是不会安静到哪里去。母后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以前也就罢,现在母后是他的生母,也是他的一大助力,若是母后出了事,那他在后宫自然也就没有势力在了。后宫没有势力在,很多时候很多事都会比别人慢半拍知道。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说不准是不是就有人想从母后这里下手。 “无碍,清妃怀孕之事从头到尾母后都没有参与过,什么事都是她自己安排的,就算出了事也赖不到母后头上来。” 三人正在宫里说着话,宫殿外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瓢盆大雨就倾泻而下,竟然是说变天就变天了。 皇后看着外门倾泻而下的大雨,眉头轻皱,喃声道:“今年的雨水也忒多了些,从过了年到现在就三天两头的下雨,昨日还好好的,还以为好起来了,没想到今日突然就又下起大雨来了。” 阮伽南深有同感。 从过年到现在是难得有晴天,数来天气放晴的日子也才十来天左右。雨水落在屋顶上敲打着瓦片的声音清晰可闻,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水花。雨水形成了雨帘,连外面的景物都看不清楚了,可见雨水之大。 阮伽南看着外面的雨心里却忽然担忧了起来。 “怎么了?”凤明阳在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妥,关心的问道。 阮伽南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想着雨水这般大,连燕京都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又会是如何?从过完年道现在都是雨水居多,如果这雨势继续下去的话,用不着多久就该有水灾出现了。” 这雨量下一天的话就足以让人头痛了,若是继续下……这古代的防汛防洪工作做得也不知道怎么样。 她的话似乎提醒了凤明阳什么,让他眉头顿时一皱,面色也渐渐的有些凝重了起来。 皇后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望向了凤明阳,“明阳,这事确实要提前防患,伽南说得没错。本来就雨天居多,现在又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雨……”她记得燕京郊外就有一个水库,这水库是这一带最大的水库了,燕京一向是干旱时多,雨水多时少,这水库就是为了在燕京遇上干旱时备用的。可是今年的天气实在反常,原本还好好的天突然就翻了,下起了这么大的雨,万一……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说道:“母后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出宫去看看。” 阮伽南眉头一皱,“可是现在雨势这么大。”他若是这个时候出宫,必定会湿身,现在这个天气正是寒湿之气容易入体的时节。 他安抚一笑,“无事,我会注意不让雨水湿了身的。” 皇后也知道这个时候拦着他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想他做出一番作为,又怎么能拦着他施展拳脚呢? 她轻叹了一声,“也罢,事关重要,你就去吧。” 凤明阳握了握阮伽南的手才大步走了出去。 阮伽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似乎越来越大的雨,心里越发的担心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烫手山芋 凤明阳冒着大雨出了宫,即便穿得再妥当也难免湿了身,又是春日,寒气从身上湿了的衣服传到身体里,让人慢慢的身子都凉了起来,只是他现在却顾不得这些。 他到了都水清吏司,却只见一名主事在,郎中和员外郎都不见人影。 看到他,值班的主事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心里却在嘀咕,今日这么大的雨,这娇贵的宁王怎么会到这都水清吏司来了? “下官见过宁王殿下,不知道殿下此时冒雨前来是……” “怎么不见郎中和员外郎?”凤明阳沉声问。 主事忙道:“是这样的,因为今年雨水多,天气反常,几位大人担心会出事,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外奔波。原本是看着昨日天气已经转晴,正准备着手修缮燕京地区的水利,可是谁知道今日又突降大雨……这会儿几位大人应该去外面查看了。” 他眉头一皱,“把记录燕京一带水利情况的案卷拿给本王看看。” 主事没敢多话转身去翻案卷了,不到一刻钟就抱着几本案卷走了出来,“殿下,这些就是这几年燕京附近水利情况的案卷了。” 凤明阳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就翻阅了起来,看的速度很快,一本很快就翻阅完了,扔到一边继续翻阅另外一本。用了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就把几本案卷都翻阅完了,眉头紧皱,眸色有些凝重。 从案卷上来看,燕京一带的水利有许多已经多年未曾修缮了。 燕京一带的气候向来是少雨干旱为主,若是遇上风调雨顺的年份也是雨水适量,很少会有像今年这样的情况出现,大量连续的下雨。所以这一带的水利工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不管是上面的人还是下面的官都很少想到去检查修缮,相当的不以为然。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倒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是如今,先是断断续续的下了这么久的雨,现在又突降大雨,这些水库大坝真的没有问题吗? 越是想凤明阳就越是放心不下,起身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宁王府他叫上天璇还有府中的一些护卫就动身往郊外去了。骑在马背上,风大雨大,几乎让他睁不开眼,耳边是哗啦啦的雨水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天璇跟在他后面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现在雨水这么大,王爷竟然还要骑着马出城,而且刚才王爷回府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也没有来得及换一身衣裳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王爷这身子,若是冻着了的话怎么办?王爷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大雨的时候出门啊,为什么不等雨水稍微小一点再出来,这样也不容易出问题啊。 凤明阳又何曾明白这个道理,这会儿他也是浑身发冷了起来,只是事急从权,他等不了,也不敢等。若是没事的话还好,但如果有事,再拖一拖就来不及了。 因为突来的大雨,街上的行人小摊档都没有了,行人躲在屋檐下避雨,大街上空荡荡的,几匹马飞奔而过,溅起了无数水花,隔着雨幕,两旁的行人都看不清楚马背上的人到底是谁。 凤明阳一路出了城门,到了水库附近便下了马,在雨中有些艰难的顺着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上,一路往上走,天璇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既然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才走到了水库边上。 这个水库是燕京一带最大的水库,修蓄的时间也相当的久远了。凤歧国建国之初这个水库便开始着手修建,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才终于建成,水库堤坝相当牢固,这么多年修缮的次数寥寥可数。 一方面是当年确实是用了十分精力,号召整个凤歧国的能工巧匠前来燕京,耗费了不知道多少财力物力人力才历时数十年才完工,自然是一件堪称完美的工程。二来燕京一带少雨,水库的用途主要也是疏导水患为主,蓄水为辅,压力不大,造成的影响自然也十分的小了。所以从来没有出现过大的问题。 可是现在…… 站在水库堤坝上边上,凤明阳看着水库里的水位在短短的两个时辰里就上升了不少,已经快要超过警戒线了。风浪夹带着雨水倾泻而下,水面上也波浪四起,黑压压的天际,汹涌的波涛,冷冽的寒风,瓢盆大雨,无端的让人心里一阵不安。水库里随风而起的巨大的波浪似乎有随时会翻过堤坝狂扑而来的倾向。 天璇看到这画面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大声道:“王爷,水库的水位上升得十分的快,这堤坝似乎也许久不曾加固修缮了,照现在的雨势下去,堤坝会不会出问题啊?” 天璇问的正是凤明阳担心的。他在雨中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天璇你们几个留下来去通知库长,本王现在要回城进宫将此事禀报父皇,让父皇尽早定夺。” 这雨看着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停,若是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可是这水库紧挨着燕京,若是水库除了问题,别说是附近的城镇了,就是燕京也躲不过这一劫。水库有一条水道直通城里,和护城河相连接,而护城河又连接了宫里数道河,若是水库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天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并没有试图阻拦,“王爷小心,不然王妃会担心的。” 凤明阳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这才转身大步往回走了下去。而天璇几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之后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 凤明阳进宫的时候凤朝阳恰好也在,看到他一身湿哒哒的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全身都是水?虽然说你现在的身子已经大好,但是也不能这般大意糟蹋,若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会让你母后忧心?”皇上微微皱着眉道。 凤朝阳看着他一身狼狈的样子,开着玩笑的道:“是啊,八弟,你不会是像个孩子一样去玩水了吧?” 凤明阳摇了摇头道:“父皇,儿臣方才去了一趟城郊外的水库,发现水库的水位已经上升了许多。而现在雨势较大,若是继续下去,水库多年不曾加固修缮,儿臣担心会出意外。所以才特意赶回来禀告,请父皇尽快命人去查看,以防万一。” 皇上神色一正。 凤朝阳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来,“八弟,这水库乃是燕京一带最大的水库,当年还是先祖皇帝亲自主持修建的,异常的坚固牢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这次想必也是一样的,八弟是忧心太过了吧?” “防患于未然总是不会错的。”凤明阳淡声道。 没事自然是好,可若是出了事,这个责任又有谁负责得起? “父皇,水路连通护城河,而护城河又连通宫里数道河,若是水库真的出现问题,就不仅仅是燕京城会有水患,甚至连宫里也无法避免。还请父皇三思,尽快让人前往水库加固堤坝。” 皇上听了他的话面色渐渐的也凝重了起来。 他的话倒是道理,有些事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百姓的命尚且不说,若是连皇宫都被淹了,那岂不是成了整个天下人的笑话?燕京是凤歧国国都,万万不能出任何问题了,特别是内城以内的地方。 凤朝阳察觉到了皇上的神情,又看了眼凤明阳,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往前一步说道:“父皇,既然八弟这样说了,不如就将此事交给八弟去负责吧。八弟已经先去了一趟水库查看,想来对水库的情况也十分的了解了,由八弟来负责此事再合适不过。” 凤明阳眉头一皱,“七哥,我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也毫无经验。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交给我,而是应该交给都水清吏司负责,这样才能更为妥当的处理此事。” “八弟严重了。虽然说都水清吏司更为熟练,可是总要有个领导的人,就好比如咱们凤歧国有了父皇这样英明的帝皇才能更好的御领百官,统治百姓。眼下这事也是同样的道理,都水清吏司是都水清吏司,八弟是八弟,两者并不相冲,相反,八弟一向能力出众,若是有八弟在,这件事定会完美解决的。” 皇上面上神色有些松动,似乎在犹豫。 凤明阳冷冷的瞥了眼凤朝阳,道:“既然七哥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推脱了。只是我一个人到底是不够的,不如这样吧,父皇,让七哥和我一起负责此事,七哥自小就受到法显大师的教导,法显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七哥受他教导定也如同法显大师一样。若是让七哥和我一起,想来也一定可以增添许多助力,督促都水清吏司更好的处理解决此事,为父皇分忧,为燕京百姓造福。” 凤朝阳脸上闲散,漫不经心的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住。 就是知道这是烫手的山芋,所以他才想趁机推给凤明阳。 水库之事他早些日子便已经察觉,也发现了不妥。幕僚也曾经提醒过他,若是想要建功倒是可以利用此次的机会,只要将此事办妥,不管是在皇上面前还是在文武百官,甚至是燕京百姓面前都是一个极好的露脸的机会。既能建功劳,又能赢得名声,在朝廷上的声望也定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他却另有想法。 这件事若是平常领过来做确实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只是现在却不见得。一来时间已经有些紧迫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便将此事接过来,最后怕不是功劳而是罪过了。二来今年天气有些反常,若是就此天晴倒也无碍,偏偏不是,师父曾经写信提醒过他,说今年是多雨的年份,稍不注意就会出现水灾。所以他断定接下来还是会有雨水。 果然,只不过是放晴了两天而已,今日就又突降大雨了。 水库岌岌可危,这个时候领了差事结果可想而知。 他原本也没有想着要把这件事推给凤明阳,倒不是他心善,只是凤明阳也不是蠢的,不是他想推给他就推得了的。可是方才他自己撞了上来,所以他才突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啊,他竟然还想拉自己下水? 皇上眉头一皱,锐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眸色暗沉难测。 良久之后他才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吧!你们两兄弟齐心合力处理好此事,不要叫父皇失望了。明阳说的话也有道理,此事就交给朝阳你负责,明阳从旁协助!” 凤朝阳眼睛微微一睁,对上皇上满含深意的双眼之后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心里顿时一定,爽快的应道:“是,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凤朝阳爽快的应了下来,凤明阳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儿臣领命。” 两人离开皇上的宫殿,站在屋檐下望着漫天的雨幕,谁也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凤明阳才道:“七哥,既然这件事父皇已经全权交给你负责了,那我接下来就一切听从七哥的安排了。方才急急忙忙的出宫,淋了一身的雨,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了,不然给阿南看到她定会又说我不懂得照顾自己,糟蹋自己的身子。七哥想到解决的法子之后再派人到宁王府通知我一声吧。” 凤朝阳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笑着关心道:“八弟快回去暖暖身子吧,不然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弟妹可是会找我算账的。” “我也正好要出宫回府,不如就一起走吧!” 凤明阳没有拒绝,两人举着油纸伞步入了漫天雨水中。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准备出宫的阮伽南和阮若梨。 阮伽南一眼就注意到油纸伞下已经浑身湿透的凤明阳,她面色顿时一沉,黑着脸走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回事?你离开前我明明叮嘱过你了,你为什么还弄成这副样子?你是嫌自己最近身子太好了是吧,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糟蹋它!”她走近开口就是斥责。 凤明阳忙讨好的笑了笑,柔声道:“这是意外,你看看这雨多大啊,即便我撑着伞,穿着蓑衣也免不了被淋了个遍的。况且我稍前还骑着马冒雨出了一趟城,这样一来就更加不用说了。我正准备回府换身衣裳,暖和暖和呢,就在这里碰上你了。咱们赶紧回府!” 阮伽南眉头一皱,想起了在长春宫提到的水库的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回去你若是着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话是这么说,但她却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因为突然大雨,又起了风,离开长春宫的时候皇后非要她披上披风,说是担心她着凉了。原先还觉得多此一举,现在倒是觉得幸好了。 她踮起脚尖用披风裹住了他,嘴里念叨道:“先这样吧,好歹能挡住一点寒冷。赶紧回府吧,回府之后我得让人熬一碗浓浓的姜汤给你喝才行,说不定还得让人生炭火……” 凤明阳微微低着头眼神专注眷恋的看着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即使隔着层层雨帘一张绝艳的脸庞也依然叫人看了心悸不已。那精致完美的五官,眉宇间的温柔,淡粉轻扬的唇瓣,黑漆深邃的双眼里盛满了柔情,荡漾开了一圈圈波澜,如同油纸伞上滴落的雨珠坠入了他眼里的深海一样,无一不勾人心弦,此时此刻更像是遥不可触及的九天仙人。 凤朝阳面色有些僵硬,眸色暗沉如墨,直直的盯着两人,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阮若梨轻轻的咬着唇站在凤朝阳身边,她身上原本美丽精美的衣裙早已经打湿了裙摆,黏在腿上,冰凉冰凉的,而且今日进宫,她为了好看,并没有穿得多厚,而是有些单薄,这会儿冷风加上雨水,让她更是冻得唇色发白。她不由得用手紧紧的环住了自己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阮伽南和凤明阳,准确点说是看着凤明阳。眼里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了一丝丝异样的情愫。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在了凤朝阳身上,只见他站着一动不动,神情有些阴沉的盯着前方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心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人比人比死人,她知道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情意,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都是他的侧妃,他后院唯一的一个女人,难道他不应该分点感情给自己吗?看看宁王对阮伽南,再看看他对自己,这巨大的差别让她心里的落差感更重了。 “殿下,咱们回去吧。”她垂了垂眸走近了两步轻声道。 可是凤朝阳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以为是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又加大了音量说了一遍,他却还是如此。 她这才发现不妥,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眸色不由得一闪,在长春宫里的怪异感觉又冒了出来。她握着伞柄的手一紧,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道:“宁王殿下和姐姐的感情可真是让人羡慕。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宁王殿下这样一心一意的男子了,姐姐也是好福气,嫁给了宁王,才有今日令人羡慕的感情。” 凤朝阳冷哼了一声,“你太看得起他了,换做是别的男人怕也是能做到的。一个病秧子,你姐姐嫁给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对!” 阮若梨听到他的话心里顿时一沉,有些发凉,愣怔的看着正在帮凤明阳系披风系绳的阮伽南,“姐姐自小就在庄子上长大,燕京的人都说姐姐行为粗野,举止粗俗,没有教养,当不得宁王妃……” 她话还没有说完,凤朝阳就打断了她的话,“都是俗人,哪里看得到别人身上的美,本殿下倒是觉得她比燕京那些无趣的大家闺秀有趣多了。只是可惜,当初……”后半句带着一丝惋惜的话渐渐的低了下来,消散在了雨帘中,几不可闻。 可惜,阮若梨却是听了个清楚,字字句句清清楚楚,他语气里的惋惜之意,欣赏之意,甚至还有一丝遗憾! 是了,他两年前就已经回到燕京了,只是一直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而已。他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初他回京之后没有躲起来,阮伽南就很有可能会嫁给他,他是不是这样想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若梨心里就像是被一团火烧了起来一样,疼痛,难受。 虽然她对凤朝阳并不能说什么情意,会选择这么一条路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躲避进宫。可是当她和他绑在一起之后她也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好好过日子,把他当她的天,当她的神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他都对阮伽南有这样异样的情感?宁王是她的丈夫,喜欢她这无可厚非。 可是凤朝阳,凤朝阳才见过她几次啊,为什么,为什么就对她……阮伽南有什么好的,她有什么好的啊?样貌吗?性情吗?才情吗?这些她都不是最出挑的不是吗?她还是一个不顾礼教,大胆妄为的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去喜欢,去在意的? 阮若梨紧紧的咬着唇,眼里闪着嫉恨怨毒的光芒。 阮伽南抢走了宁王,现在又想来抢走七殿下吗?这个不知廉耻,四处勾搭男人的贱人!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还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勾引自己的夫兄,不要脸! 那边的阮伽南丝毫不知道阮若梨的心理活动,不过就算知道她大概也只是翻个白眼而已。她帮凤明阳系好披风之后牵着他的手就往宫门外走,想要尽快回府。不然也快点上马车,好歹马车上还能暖和点,或许再找找马车上还有能更换的衣服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她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就加快了不少。凤明阳自然乐得配合她,两人有意无意的将凤朝阳和阮若梨抛在了身后。 “殿下,我们也走吧。”阮若梨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气息窜入胸腔内,说不清楚是凉还是痛。 看不到阮伽南的人影了,凤朝阳才收回视线,淡淡的嗯了一声,径自抬步往前走了去,也不管身后的阮若梨是什么情况。 阮若梨咬了咬牙,没办法,不顾湿了大半的长裙,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唯一可行的法子 回到宁王府,阮伽南马上就催促凤明阳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让人准备好姜汤,还在屋子里生起了炭火。凤明阳泡完热水澡出来看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阿南,你太紧张了些,我没有这么脆弱。”哪有人这个时候了还用炭火的? 阮伽南睨着他,道:“不是我太紧张,而是你真的很脆弱咯。老头去西唐前就提醒过了,让你在这段时间里最好不要病了,就算是着凉染了风寒也不行,这样会催发你体内的毒,即便有老头留下来的药,那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而你前几日便已经有些咳嗽了,你若是不听话,我只好把你打晕关在屋子里了。” 凤明阳顿时一阵尴尬,呐呐道:“也不是咳嗽吧……就是……就是喉咙有些发痒而已,或许,或许是我吃错了什么东西?”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 过完年因为时常下雨,潮湿寒冷,春日的凉加上雨水有时候比冬日的寒冷更让人不适。凤明阳前几日就开始偶尔咳嗽两声了,让张大夫来看过了,也开了药方子,只是效果似乎不大,他没有咳嗽得更加厉害,可是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今天有淋了雨,湿了身……一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出现什么不适,阮伽南就想胖揍他一顿。 心里恼怒他的不爱惜,但是同时也明白,他定是十分担心才会冒雨出城去看水库的。 恰好这时丹青端着姜汤进来了,“小姐,姜汤好了,赶紧让王爷喝了吧,去去寒气。” “嗯,放下吧。” 丹青将姜汤放下便退了出去。 阮伽南抬了抬下巴,“赶紧喝了吧。” 凤明阳不敢有任何异议,老老实实的把一大碗姜汤喝了。热烫的姜汤喝下肚子里,慢慢的让他的身子开始缓和起来了,就好像体内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一样,让他也不由得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方才你怎么会和凤朝阳一起出来?”阮伽南见他面色稍微正常了一些才问道。 凤明阳便将宫里的事说了一遍,阮伽南眉头一皱,“这么说父皇是真的将此事交给你们两个共同负责了?” 他摇了摇头,“准确点来说是我从旁协助他。”虽然他也参与其中,但承担的责任不一样。 阮伽南冷哼了一声,“凤朝阳答应得如此爽快肯定是有鬼了。他不会是想趁机给你下绊子吧?” 凤明阳沉吟了一会儿道:“说不准。只是这件事就算处理好了,这功劳也会落到他头上,处理不好,也不见得父皇会处置他。” 她翻了个白眼,“说白了就是所有的好处都是他占尽了呗。” 皇上偏心眼也是偏得无边无际了。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功劳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了,现在这件事也不好办。水库那边我已经去看过了,情况不太好,若是继续下雨的话,堤坝很有可能会撑不住。一旦撑不住,整个燕京地区都要遭殃。原本这件事我是不打算插手的,谁知道他非要拉我下水,那我只要也把他拉下来了。说不定到时候真的出了事父皇还舍不得责罚他,我也好沾沾光。”他半真半假的说着。 阮伽南眉头一皱,“水库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凤明阳神情一正,将自己看到的和怀疑的说了说,阮伽南听了心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安。 如果真的出了水灾,那就真的很严重了。在现代这样已经发展得很好的社会面对天灾政府和人民都往往束手无措,更加不用说是落后的古代了。而且在古代,伴随着天灾而来的往往是疫病,一旦出现疫病,想要控制那就更难了。现在的医疗技术也落后,出现瘟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凤明阳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想得那么远了,见她面色有些凝重严肃,便安抚道:“或许是我自己太过紧张了,具体的还得等天璇他们问过库长,和都水清吏司之后才能知道。而且你看现在雨也开始小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停下来,重新放晴,这样的话我们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了。” 阮伽南闻言看了眼屋外,果然是见雨势已经减缓了许多。但是她看了眼还是阴沉沉的天空,心里却没有那么乐观。 两人正说着话下人就进来禀报说天璇几人回来了,凤明阳让他们先去收拾一下自己再过来回话。 一刻钟之后天璇就过来了。 “王爷,我们几个找到了库长详细的问了一遍,也随着他一起在水库周围查看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库长也再三保证说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水库的堤坝也没有问题。”天璇道。 “水库现在的水位如何了?可有派人时刻监测?”阮伽南问。 “我们回来的时候水位已经到了警戒线,但是现在雨已经停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库长那边说已经派人在盯着了。”天璇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属下几个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七殿下的人往那边去了。” 凤明阳淡声道:“父皇已经命我们两个负责治水,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当然知道若是出了事他也讨不了好处了。自然会派人再去查看一番,本王说的话他不见得会全部相信。他这样也好,免得出了个万一还要拖累本王。” 天璇点了点头,问道:“王爷,那现在咱们要不要继续盯着那边?”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先不急。” 他若是表现太过说不定还落人口舌,说他想争功。既然凤朝阳的人已经去了,他也就不用太多事了,凤朝阳应该不会蠢到拿这么大的事来整他,要知道明面上他才是主要的负责人,他只是协助而已,出了事,他的名声受影响最大。好不容易他才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势力出问题呢? 凤明阳很快便放下这件事了,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他就起身去了书房。阮伽南则是站在窗子下仰头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心里的那股不安始终没有消散,总觉得有什么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酉时过半的时候原本已经快要停下来的雨突然间又倾泻而下,还伴随着阵阵响雷和吓人的闪电,似乎要将黑暗的天际撕裂出一道口子一样,倾盆的雨水便从这道口子汹涌而下,顷刻间便在地上形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流。 阮伽南一个翻身从榻上起来,几个快步走到了窗边用力的推开窗,冷冽的风夹带着豆大的雨水扑面而来,让她本能的侧头闭眼用手挡了一下。 “小姐,这么大的风雨,你开窗做什么呀,当心淋到雨了。”丹青进来见窗户大开,就要上前关上。 阮伽南拦住了她,眸色深沉的看着窗外的风雨,“王爷现在还在书房吗?” 丹青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她开着这么大的窗子在看什么,乌漆墨黑的,又是风又是雨,小姐看什么呀? 她看了一会儿想着是不是要过去一趟的时候凤明阳快步走了进来,脚上的鞋子有些湿,看得出是冒着雨从书房过来的。 “阿南,我现在得出去一趟。”他有些抱歉的看着她。 阮伽南眉头一皱,“你要去水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已经是酉时过半了,天黑不说,还下这么大的雨,他这个时候去水库……而且城门也关了,他要怎么去? 他轻叹了一声,“我知道,可是你看现在——” 阮伽南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同意,不管你心里再怎么着急也好,我都不会同意你这个时候去水库的。这件事父皇已经交给凤朝阳全权负责了,你只是协助人,要去的人应该也是凤朝阳。我知道你担心,但若是水库真的有什么问题,即便你现在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挽回不了什么。” “阿南……” 阮伽南挑了挑眉,“也行,你非要去的话,我也一起去,你觉得可以的话就去吧。” 凤明阳无奈了。他怎么可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出去,而且还得骑马,太危险了,他也舍不得她吃这样的苦。 阮伽南有恃无恐的和他对视着,眼里满是坚决之意,摆明了不会退让的。 两人眼神对决了半响终于还是凤明阳败下阵来。 他一脸无奈的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明日再去吧。这样你放心了吧?” “这还差不多。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今天又淋了雨,赶紧洗洗睡吧!”她得意的轻哼了一声。 “还早,我——”凤明阳蹙了蹙眉。 她眼一瞪,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时、候、不、早、了!” 凤明阳一噎,无奈,只得进屋去了。 只是这一晚两人都睡得不太踏实,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 两人刚用了早饭就看到管家急匆匆的进来了,禀报道:“王爷,七殿下过来了。” 凤明阳和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相视了一眼。 “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阮伽南问。 管家想了想道:“好像说是为了陛下交代的事。” 凤明阳扬了扬眉,“让他稍等片刻吧,本王马上过去。” “我也一起去看看吧。”阮伽南也站了起来。 两人故意磨蹭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朝着前厅的方向走了去。 凤朝阳看到两人相携着走来,视线在两人脸上停留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说道:“八弟和八弟妹倒是心宽,我这都快急死了,你们却悠闲得很。” “出什么事了吗?一大早的,七哥。”阮伽南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凤朝阳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回避意思的阮伽南,又看了眼不以为意的凤明阳,眸色闪了闪说道:“父皇既然已经将治水的事交给了我们,我们是不是要尽快处理?昨晚又下了大雨,趁着现在雨小,我们还是赶紧去城郊看看情况吧。” 对此凤明阳是没有意见的,点了点头道:“也是道理。七哥现在就可以出发的话就劳烦七哥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凤朝阳道:“无碍,你去吧。” 阮伽南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回去了。凤明阳原本还以为她跟着回来是不想和凤朝阳在一起,没想到他去换了一身方便骑马行动的衣服出来之后她也换了一身。 看到她一身利落,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一个简单发髻,连根发簪都没有的样子他怔住了,呆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阮伽南扬眉道:“自然是和你一起去了。” 凤明阳一脸愕然,“跟我一起去?阿南,你……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我怎么就是开玩笑了,行了,换了衣服就赶紧走吧!”阮伽南说着就率先转身往外走了去,比起凤明阳倒是更加的心急了一些。 凤明阳眼睁睁的看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阮伽南来到前厅不等惊讶的凤朝阳说话就先说道:“我闲着也是无事,就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什么意见呢。而且我也不放心我王爷,他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我实在担心。七哥你应该不会觉得我碍事吧?” 她一句话就堵住了凤朝阳想要说的话。只是看着她一身飒爽的打扮,他眼里闪过了一道亮光,笑了起来,“只要八弟妹不觉得苦就行。毕竟郊外环境比不得城里干净,而且又还下着雨。” 阮伽南扬眉一笑,“怎么会呢?我小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的。” 凤明阳追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无奈只得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他自然是知道她不但会骑马,而且骑得还相当的好。而凤朝阳,看到她利落的翻身上马,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背脊挺直端坐在马背上,熟练的姿势竟然丝毫不比他们这些男人差。虽然早就知道她非一般闺阁女子,但是亲眼看到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几人骑着马飞快的朝着城郊而去。 登上了水库堤坝的时候,阮伽南看到水库的水位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这水库的容纳度已经接近极限了,偶尔风大的时候掀起了波澜甚至直接冲过了堤坝,扑向了堤坝上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怪兽。 “怎么一个晚上水位就上涨了这么多?”凤明阳也眉头紧皱。 “昨晚不是下了一场大雨吗?这水位上涨也是意料当中的事。”凤朝阳望着水库里翻腾的水说道,语气也多了几分认真。 即便他不想看到凤明阳好,但是他也分得清事情轻重,若是水库出了问题,他也讨不了任何好处的。 “那依七哥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凤明阳问,一副任何事都听从他安排的模样。 凤朝阳皱了皱眉,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办法。 倒是阮伽南在一旁道:“这水库不是连通了护城河,护城河不是连通了宫里的河道吗?这雨势必会继续下的,若是不能及时放水,水库很快就会满水位,到时候就是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旁边的人听到她的话都愣了一下,然后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她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想要将水库里的水从通道里放入护城河吗?若是平时的话倒是无所谓的,水量不大,放入护城河也是疏通的一个办法,还能将水引导到其他的地方,更好的利用。可是现在,这水库的水都快满水位了,若是放流到护城河,不说护城河能支撑得住这么大的流量了,就是能,那宫里的河道又该怎么办? 当初设计的时候是考虑到万一宫里淹了水能通过这些河道将水引流出皇宫,到护城河,再分流出去。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反过来将外面的水引入到了宫里啊!这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难道你们现在还要更好的法子?还是你们想直接打开水库的阀门,让水库里的水汹涌而下,淹没整个郊外甚至是外城?这样会冲毁多少房屋良田就不说了,会殃及多少百姓用得着我来提醒你们吗?还是说在你们眼里,多少百姓的性命都及不上你们拿内城冒一丁点的险?”阮伽南直白的问道。 她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但是也不想看到真的有那么多百姓因为当权者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而丢掉性命。水库若是出了问题,这里面的水足够淹没半个燕京城了,到时候会死多少人大家心知肚明,还有无数的牲畜。而且真的淹下去的话,后续的清理工作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光是处理那些牲畜和人的尸体就是一个严峻的事了,更别说还有可能引发瘟疫。 “父皇是爱民之君,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的。你们若是觉得无法定夺大可立刻进宫去禀明父皇,除了放流,堤坝最好也立刻让人来加固。”谁也看不到在水的下面,堤坝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水库修建的时间已经这么长了,而且很少加固修缮,再坚不可摧的东西经过岁月的侵蚀也会多多少少的出现一些问题。更不用说水库的堤坝时刻被水浸泡拍打着了。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倒是没有怀疑她的,而是垂眸认真的思索起了她的话,很快就点头附和道:“阿南说的话有道理。现在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这样了。” 赶来的都水清吏司恰好听到了阮伽南的话却有些不以为然,“宁王妃所担心的不无道理,只是钦天监已经说了,雨势已经开始减缓,很快就会停,明天便不会下雨了。所以宁王妃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等雨停了,水库里的水慢慢放流,我等自会好好检查一番水库的。” 阮伽南闻声看了过去,一名穿着官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边对着凤明阳和凤朝阳行礼,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屑。 “钦天监?谁敢保证钦天监的话就一定是对的?这位大人是想要拿燕京上万百姓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都水清吏司郎中被她如此不客气的话气得面色一青,但是又忌惮宁王在,她也是宁王妃,品级比他高……最后只能气得狠狠一甩袖,别过了脸。 凤朝阳穿着蓑衣站在雨中看着眼前一脸淡定自若的女子,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钦天监的话自然不可信了,师父说这雨会断断续续的至少再下一个来月……那她的法子确实是目前唯一能用的法子了。谁也不敢拿上万燕京百姓的命来冒险,即便敢,但是那后果也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 师父早就提醒过他了,可是如今却让她先说了出来,偏偏父皇又让他和凤明阳两人来处理此事。她说的不就等于是凤明阳说的了吗?按照她的话来处理,结果得当,那功劳也会落在凤明阳身上! 难道这次他是要给凤明阳做嫁衣,眼睁睁的看着他立大功? 第二百五十四章 前因 阮伽南的话让人无法反驳,虽然她说的法子听起来是有些大胆冒险,毕竟一个不慎可就不是淹了内城这么简单,要是淹了皇宫,这后果别说是她了,就是凤明阳也是承担不起的。但是光是燕京城郊附近的百姓就有上千了,加上水库靠近外城,外城的百姓就更多了,不是几千这么小的数字,而是上万,十几万了。水库的水一旦控制不住倾泻而下的话,这数十万的居民都要受到影响,还有无数的良田牲畜。 权衡利弊这下,她说的法子还是值得冒险的。 所以凤朝阳也不好直白的拒绝,落人口舌。凤明阳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如此一来,即使都水清吏司的人对阮伽南提出这样的法子十分的不满,觉得她是在故意找他们麻烦也不得不按捺住,随同两人一起进宫去禀明皇上了。到底可不可行最后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凤明阳两人进宫了,阮伽南先一步回了宁王府,准备好好想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倒不是她不相信凤明阳,她就是担心凤朝阳会暗地耍什么手段,防不胜防。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今早解决,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是拖不得。依她看这天气短时间之内是好不了的。 阮伽南不知道这两人进宫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凤明阳出宫回府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不太好。 “怎么了?难道父皇不同意?”阮伽南问。 凤明阳摇了摇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阮伽南奇怪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凤明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父皇同意是同意,但是……” 她挑了挑眉,看到他脸上复杂难解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某个可能,半开玩笑的问道:“父皇不会是听闻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所以让我来负责此事吧?” 谁知道凤明阳一听她这话面上的表情更加的难解了,眼神复杂的难看她不说话。 阮伽南表情一僵,一句卧槽差点吐口而出。 这皇上是心大呢,还是盼着燕京出事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交给她一个女人来了?怕不是觉得她过得太好了,所以想要给她找点麻烦? 不说她到底能不能做,就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她都得让人的口水淹死。 外面的人知道了会指责他这个皇帝吗?不会,只会骂她,一个女人不好好的待在后院料理后宅,跑到前院来参与男人的事做什么,现在还要插手事关民政的大事,手也伸得太长了些。搞不好还以为是凤明阳是个没担当的男人,耳根子软,被自己的妻子说了几句话就什么原则坚持都忘记了。 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值得人追随的?说不定那些想要追随他的大臣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动摇了心思呢。 若是她做不好那就更不用说了,掉脑袋都是有的。 她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皇上是准备掀开这层遮羞布了吗?有个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异常,他这不是捧着他们两夫妻,而是想将他们往死里弄啊。 “这么说我是好心办坏事,惹祸上身了?”她苦着脸皱着眉头问。 凤明阳想了想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你也是好心,是凤朝阳用心太过险恶了。” 说完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定会与你同进退的。父皇虽然说是让你来处理,但是从来就没有女子插手政事的先例,实际上还是我来的。” 就是有些可惜竟然就这样被凤朝阳挣脱了去。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哼了一声道:“既然父皇这样信任我,我也不好让父皇失望了。这件事我还非得办得妥妥当当了,好好的打一下他们的脸才行。” “阿南,你有把握吗?”凤明阳幽黑深邃的双眼紧紧的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担忧,淡粉的唇因为担心而紧抿着,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悔之情,觉得自己若是拦住她,不让她一起去水库就好了。他自己倒是没事的,就怕连累了她。他也没有想到父皇竟然真的会听了凤朝阳的建议,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阿南去做。 父皇这样并不是看重他们两夫妻,是想看他们两夫妻把整个燕京的人,权贵和老百姓全都得罪光了! 阮伽南挑高了眉,自信的道:“只要没人暗地里给我下绊子,我就有把握!” 只是两人还没有开始处理这件事,燕京里就开始传出了流言,说宁王妃枉顾无视钦天监和都水清吏司的话,明知道雨水会停却硬是坚持要开水库的阀门引流水库的水到护城河。老百姓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只知道水库里的水若是放流到护城河,那得把燕京都淹了。 他们也担心一直这样下雨下去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是钦天监不是说了雨很快就会停吗?既然这样,那就没有问题了,钦天监可是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的人,如果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还当什么钦天监啊,所以钦天监这样说,那就一定是这样的了。宁王妃不好好的在宁王府当王妃,享乐,跑出来掺和男人的事做什么?这种事是她一个女人应该插手的吗? 流言越传越厉害,大家对宁王妃的不满是越来越重了,特别是知道了这件事已经被皇上准许由她负责之后燕京百姓的怨言就更大了。当然了,他们是不敢埋怨责骂皇上的,那就只有将怒气撒到阮伽南头上了,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即便很快就有人说这是误传,负责这件事的是宁王,并非宁王妃也没有什么效果。 阮伽南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不是她自己想揽功,她想低调点,但是别人不允许啊。她和凤明阳是两夫妻,他不好,她这个妻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只能是硬上了。 雨水渐渐减小,似乎真的有随时会停下的样子。阮伽南和凤明阳趁着这个时候又到了水库。 她无视了都水清吏司和库长不屑嘲讽的眼神和表情,带着宁王府的人在水库周围转了一圈,然后观察了解过了水库阀门的结构和平时放流时的情况之后心里就有数了。 古代的技术自然是比不得现代那么先进和精准了,所谓的放流也都是人为操作,所以操作的人技术熟不熟练关系到了放流的成功与否。只是这操作之人却是都水清吏司郎中的娘家侄子,就不知道会不会老实配合了。 阮伽南在水库上转了一圈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 都水清吏司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宁王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想过若是出了事这后果您承担得起吗?您可不到最后还连累了宁王殿下啊!除了这个法子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宁王妃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悬崖勒马为好啊!” 阮伽南权当他在放屁,反正现在风大,一吹就走了,连臭味都不会有。他说他的,她做她的。 都水清吏司说得口水都干了,可是宁王妃却始终神色不动,让他心里一阵恼怒,见她油盐不进的,他只好去劝说宁王了。谁知道宁王是个不拿主意的,竟然说宁王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气得他是头顶冒烟。 “八弟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凤朝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凤明阳身边,突然问道,眼睛看着不远处忙活着的女人。 虽然说现在雨势是小了很多,似乎马上就要停了,可到底是还没有停下来的。而且这水库堤坝上到处都是污泥和水迹,还有被风,大家的脚步带过来的各种细小杂物,杂草屑,脏兮兮的。 换做是别的女子怕是连一脚都不愿意踩下,会嫌弃得很。可是她却不,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嫌弃的表情,而是神情专注的查看着水库的情况,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生疏,似乎颇为了解。有时候她甚至会自然的蹲下来伸出手去拨弄,摸索,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被沾湿,弄脏,带上了污泥她却丝毫都不在意。 现在的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贵族女子,反倒像是一个勤勉,一心为民的好官。 想到这,凤朝阳嘴角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实在是可笑,他竟然把一个女人比作是官员。 阮伽南,他早就开始注意她了。他回到燕京两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燕京的事也同样的一无所知。 刚开始他知道凤明阳要娶一个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千金小姐的时候他还在暗地里嘲笑过一番,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把阮伽南这个刚回到燕京,从小就被家族放弃了的小姐放在眼里。他以为她是一个草包,行为举止粗俗,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子,却不想自己竟然看走眼了,而且是那么的彻底。 如果不是她,凤明阳在昌平县的时候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常州那次他就隐隐觉得阮伽南这女子并非一般的女子,但还没有多在意,只是感叹凤明阳走了大运倒是娶了一个旺夫的妻子,帮了他一个大忙。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让他终于多了几分重视,更因为知道凤明阳十分的看重她,喜爱她,所以他才会在她偷偷去青州回来的路上对她下手,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竟然让她躲过了! 也是从那次开始,他才终于开始正视阮伽南这个女子,也终于承认,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他和师父走过不少地方,见识,经历都不少,接触过的人更是多不胜数。那些女子,或是传统的闺阁女子,或是性子跳脱,狂野的江湖女子,又或者是其他各型各式。可是即便再怎么与众不同身上也难免逃脱不开传统闺阁女子的影子,如此一来便更是觉得扭捏做作虚伪了。 可是阮伽南不同,传统闺阁女子身上该有的美好品德她一样都没有,她似乎还对此嗤之以鼻。她特立独行,在燕京没有多少交好的友人却从来不觉得忧虑担心,对所谓的借助后宅夫人交际来巩固前院丈夫势力的做法不以为然。她和凤明阳是两个不同的独立个体,却又宛如一体。 越是关注越是觉得与众不同,越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和目光。 现在凤朝阳对阮伽南兴趣是有,但也还不至于到了产生想要将她抢过来的地步。只是觉得有些新奇,有些特别,就好比喻常人看到了让自己感兴趣的物件也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若是要到了想要占为己有的地步,那就要这物件有足够大的价值了。对凤朝阳来说,阮伽南现在还没有到让他想要占为己有的地步,他也觉得她还没有那个让他用手段去抢的价值。 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平衡的,为什么就偏偏是入了凤明阳的府上呢? 凤明阳一心看着自己的妻子,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没有注意到凤朝阳眼里的异样。 听到他的话他淡声道:“我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我相信她。既然她有这个信心,我当然会支持她。” “八弟,不是七哥我说你,你也太放纵八弟妹了。既然成亲了那就应该有为人妻子,为人妇的自觉,好好的待在后院料理家务事才是一个妇人应该做的的事。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八弟你是他的丈夫就应该振振夫纲了。”凤朝阳看似好心的劝说道。 凤明阳听他这么说总算是分神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笑道:“七哥有所不知,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南这一点,不用于一般大家闺秀的无趣。若是与别的女子那样,相敬如宾那也真是太无趣了一些,像现在这样就很好。阿南让我的生活中多了很多乐趣,也让我的生命多了很多色彩。七哥连正妃都没有,不明白这其中的滋味也是可以理解的。” 凤朝阳被他的话给堵住了,狠狠一噎,竟然无法反驳。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维持着自然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我自然是没有八弟这么好运气的,捡到了八弟妹这么一个宝贝。” 凤明阳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神色微微一冷,“七哥将来也定会娶到一个满意的正妃的。这燕京的权贵女子还是任由七哥你挑选,又有父皇的疼爱,不像我当初,身子不好,所有的人都嫌弃我,也就阿南没有嫌弃我。她对我付出了十分真挚的感情,我当然也要回报十二分了。” 凤朝阳越听就越是觉得他是在显摆,似乎是在刻意表达他和阮伽南之间的感情……难道是他察觉自己的心思了?这个想法闪入脑海让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坦然自若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既然说自己的王妃这般好,那就应该想得到并非他一个人就能守得住的,有别的男人窥伺不也是正常的事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词交锋着,无形中的刀光剑影……旁人只觉得这两位皇子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却摸不清其中的缘由,更加没人敢上前去插嘴了。 阮伽南查看完水库的情况之后就走了过来,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趁着现在雨势渐小,你们速速去联系相关人员,和城里的人配合好,尽快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流吧。” 几个人除了凤明阳都一愣,没想到她走过来一张嘴就是要开阀门放流……这,她还真是以为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就有恃无恐了是吧?都水清吏司气得面色发青,就差跳起来了。 明明雨都快停了,现在天上黑压压的云都开始散开了,天都开朗了,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这个宁王妃就是想出风头,头发长见识短!为了一己之私置成千上百的百姓性命于不顾,怎么配为宁王妃,为皇室中人? 阮伽南说完不管别人,只看着凤明阳。 凤明阳淡淡一笑,“你既然有了主意那就去做吧,反正也得到父皇的恩准了。” “宁王殿下,您这样会后悔的!”都水清吏司原本还指望凤明阳最后能劝住阮伽南,却不想他竟然纵容她胡来! 凤明阳面色一沉,幽深的黑眸冷冷的看着都水清吏司,“父皇已经说了,这件事交给宁王妃处理,你是想抗旨不遵吗?” 都水清吏司面色飞快的变了变,最后忍着气不甘不愿的道:“下官不敢。” 凤明阳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冷哼道:“既然不敢就听命行事!” 都水清吏司恨恨的咬了咬牙,厌恶又不屑的看了眼阮伽南,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异色,在经过凤朝阳身边的时候似乎和他的视线相撞了一下很快又各自移开了。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水库。 阮伽南以为把事情安排好就可以让人准备开始打开阀门放流了,只是不想中途她想要回城里查看城里的人准备得如何了的时候却遇上了一群试图阻拦她的老百姓。 第二百五十五章 立了大功 阮伽南看着前面聚集的人眉头轻轻一皱,而宁王府的侍卫已经本能的围了上来,甚至有些已经准备拔出刀了,被阮伽南拦住了。 她让侍卫退开上前了几步,含笑温和的问道:“你们挡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宁王妃,你既然是妇人,那就应当好好的待在后宅院子,为宁王操持家事,实在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大家!”人群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喊了出来,盛况站在一边闻言立马就朝人群中看了过去,只是人多,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一眼看过去,乌压压的一群人,还真是瞧不出来到底是谁说的话。 原本大家还有些忌惮阮伽南的身份,不敢乱说什么,只是现在有人开口了,大家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了起来。 “是啊,宁王妃,你非要开水库的阀门引流,你这是想害死我们这些老百姓啊!你们权贵的命娇贵,难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要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事,那首先死的可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那么多的良田就不说了,水退了还可以再种,可是养的牲畜呢?都死了的话谁赔银子给咱们啊,那可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就是就是!这雨都停了,宁王妃您就不要再出幺蛾子了,好好的回宁王府当您的王妃吧,还开什么水库阀门啊。我们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没错,我们不同意!宁王妃非要打开水库阀门的话,那就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好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与其最后被淹死,失去一切,还不如现在就死在宁王妃的刀下!”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情绪似乎十分激动的一群人,有些冷冽的眸光在人群中缓缓的扫过。被她视线扫过的人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些许心虚,眼神有些闪躲了起来。 随行的人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阮伽南,却见她神色不动,看似认真的在听着大家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生气,平和得很,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的话一样。 见她这样子,堵住他们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更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些威胁的话,大有她不答应放弃此事就要闹到底的架势。 阮伽南静静的站着,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眸里平静如波,明明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的糟糕,雨水未停,脚下泥泞不堪,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一双靴子鞋面上也沾上了不少污泥。出门前梳得整整的发髻也有些散乱了,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了脸颊上,可是她却一身清贵,气度不凡,淡然自若,就好像此时此刻她所站的位置并不是泥泞不堪的郊野,而是明亮洁净华贵的大殿一样。让喧闹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最后竟然是再也一人说话。 有些聪明的人已经察觉出来了,这个宁王妃怕是不好惹的。瞧瞧她浑身的气度,还有脸上那淡漠的神情,眼里时而闪过的冷光……有些人已经后悔脑子一热跟着跑来闹事了。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了,阮伽南才微微挑了挑眉,含笑的问:“都说完了?还有人有话想要说的吗?还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话就尽管说,不然的话……”她有些意味深长,“不然的话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 听到她这话大家纷纷面色一变,“宁王妃,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妃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民主的问问你们还有没有话要说而已。如果说完了就赶紧回去吧,本妃还有正事要忙呢,不然的话出了问题,你们怕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她好心的劝说道。 她是一番好意,但是有人却不领情。 “难道宁王妃还是坚持要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水引流吗?”有人高声喊道。 阮伽南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当然了。父皇既然已经将此事交给我负责,我自然要好好处理。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们若是不想我打开水库的阀门,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立下军令状,按下手印,承诺如果不开水库的阀门,一旦出了任何事后果全由你们承担……这样的话我就回去,进宫向父皇请罪如何?” 刚刚躁动起来的人群霎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心里一下子就生出了退缩之意。 谁也不敢保证真的不会出事,如果没有出事当然是好的了。可是一旦出事,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说承担就成承担得了的。若是水库堤坝撑不住出了问题,水库里的水汹涌而下,冲毁良田房屋,甚至是淹没外城,别说是他们自己的命了,怕是全家人的命,九族都抵不上。 阮伽南的视线缓缓的在众人脸上扫过,将大家脸上的迟疑退缩之意看在眼内。 普通的老百姓最是容易被煽动,但也最是容易被吓唬住。既善良淳厚,又愚不可及。 “如何,你们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做,要的话我现在马上就让人准备纸张,上面写明了事情的缘由,只要你们一一在上面按下血手印,我立马就进宫去向父皇请罪,水库的阀门就能如你们所愿不开了。你们赶紧做决定,我的时间有限,耽误不得。” “宁王妃,你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这件事本来就和我们无关,凭什么要什么承担后果?”似乎还是刚才的那道声音。 阮伽南冷笑,“怎么就和你们无关了?是你们口口声声要阻拦本妃,怎么,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凭什么要本妃冒着被父皇怪罪的风险听你们的话?既然觉得本妃做得不对,想要阻拦本妃,那就要承担后果,难道你们还想本妃来承担不成?” 说话的人一噎,又梗着脖子道:“那如果……如果水库里的水淹了外城,那后果也是宁王妃承担吗?” “当然是本妃承担了。” 这下大家更加的犹豫了。他们不想冒险,但也不想承担任何的后果和责任,他们只是觉得宁王妃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水引流,可如果宁王妃真的停止了,万一出了意外……那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所以他们犹豫了,退缩了。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丝冷嘲,“看样子你们是不想立下军令状了,既然如此,那就散开各自回家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绕过人群继续进程,却不想竟然有人狗急跳墙,趁着人多又乱,容易出问题之际猛的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就朝着阮伽南扑了过去。 人群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那人还没有冲到阮伽南面前就被盛况一抬脚踢开了几丈远,阮伽南眉头都不抬一下,淡声吩咐道:“有刁民意图刺杀本妃,罪大恶极,将人捉拿回去,等事情过后再好好处理,判他个斩立决。” 斩立决这三个字可算是把在场来闹事的人都震住了,大家都面露惊惶之色,不少人还反射性的倒退了几步。就连那个被盛况一脚踢得躺在地上呻吟的男子也一下子就死白了脸色。 “谁若是嫌自己命长的话大可自己闹,本妃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阮伽南表情一沉,阴森森的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满意的看到了大家脸上的惊恐这才带着自己的人大步离去,当然,宁王府的人没忘记把那个胆大要刺杀王妃的人给拖走。 宁王府的人一走,来闹事的人相视了一眼才有些后怕,忙不迭的各自散开了。 如果只是阮伽南一个人,她即使是宁王妃也不会有多少人听命于她的,但是还有凤明阳在,现在凤明阳可不是一个只有空名的王爷了。虽然有很多人觉得阮伽南这个法子实在是愚蠢至极,根本就不需要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水,她这样分明就是拿整个燕京百姓的命来冒险。 只是阮伽南一意孤行,又有凤明阳这个宁王雷厉风行,底下的人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满心不甘的按照阮伽南的话来做。 护城河按规矩是会有人定时清理的,以防止河里积了淤泥落叶杂物什么的堵塞了河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老老实实的按规章办事,偷懒耍滑的大有人在。现在阮伽南要确定的便是护城河的河道必须是通畅的,没有任何淤滞,若是短时间内有打量水流通过不会因为河道淤滞而造成河水快速上涨,淹没河道两岸。 护城河自然是不短的,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不但官衙上的人都来帮忙了,还从民间请了不少人来,只要愿意来帮忙的,没人事后都能得到一百文钱。一百文钱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多少人去干活,累死累活好几天都还赚不到一百文钱呢。现在只是帮忙去疏通河道就有一百文钱,天大的好事啊! 因为有钱相响应的人还不少,大家虽然对阮伽南的做法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就不多说了。这些惜命的贵人都不担心,他们担心什么啊,贵人的命可比他们的命贵多了! 老百姓一百文钱可以收买得了,但是权贵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要知道这水库关乎到的可是整个燕京人的生存,现在宁王妃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要在这个时候打开阀门放水引流,分明就是在拿他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不少人都把阮伽南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怒骂的有,等着看阮伽南笑话的也有。 和宁王府关系要好的人都赶出城郊外了,严知君站在凤明阳身边嘀咕着道:“明阳啊,你可真是心大啊,这么要紧的事你也任由着伽南乱来。真是女色误人啊,女色误人……” 凤明阳站在高坡上,负手而立,望着底下不远处的一切,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就要放晴的天空,道:“这天不会好的。” 严知君愣了一下,正要问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突然间,豆大的雨滴拼了命似的狂砸了下来,严知君刚说着话,正要放下油纸伞,证明自己说的话,结果就被砸了个正着。那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让人生痛不已,已经不是雨水,而是石子了。 他忙打开了伞,只听到一阵噼啪声在头顶响起,顷刻间天地间便已经重新陷入了雨幕中,雨势之大,几步远的人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这雨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凤朝阳眉头紧皱的站在一旁,眸光沉沉的望着山坡下,城里过来的路。虽然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起来。 若是阮伽南真的办妥了此事,那无疑是会为凤明阳的事迹增添砖瓦。想不到自己不过是一时犹豫,倒是让阮伽南和凤明阳捡了漏。可惜,可惜了。 都水清吏司几个郎中和库长站在堤坝上面色是青白交错,红黑红黑的,难以置信竟然又开始了瓢盆大雨。钦天监明明说雨很快就会停,然后会放晴的,所以他们才对宁王妃的话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可是谁想到竟然真的又下起大雨来了,而且比之前的甚至还要大,天都要塌了一下。 同样惊愣的还有城中无数质疑阮伽南,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可是阮伽南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原本以为还有些时间,没想到竟然这么短,这么快就又再次下起大雨来了。 她急匆匆的从城里赶了出来,上了水库的堤坝,即刻便要打开水库的阀门,不然的话放水的速度估计还跟不上下雨积水的速度。水库本身的水位线就已经非常的危险了。 她再这样说的时候大家都不敢有意见了。 都水清吏司的几个郎中分头行动,带着阮伽南和凤明阳几个去了水库阀门所处的位置。 除了阮伽南和凤明阳两兄弟,其他人都有些心惊胆战,总觉得打开阀门就像是要放出一头吃人的巨兽一样。那汹涌,不断撞击着阀门的水狠狠的拍打着阀门和四周,似是要挣扎着离开牢笼的野兽。 严知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道:“伽南,你……你真的要打开阀门?” 阮伽南睨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有更好的法子?现在的雨势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水库还能支撑多久?若是堤坝垮了,这水库的里的水不能把整个燕京都淹没,半个燕京也是能淹没的吧?” 严知君抖了抖,随着她的话不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画面——不,实在是不敢想,太恐怖了有没有? “瞧你这小样的。”阮伽南很是鄙夷的哼了一声。 严知君不服气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这么大的事做起来也是毫不手软,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要知道一旦出现个什么意外,那后果可是很也严重的。我也是担心你。” “多谢你的担心,但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人为的意外。“你有这心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去帮我好好盯着那些人。你也知道有很多人都盼着凤明阳出事,说不准今天就有人想趁乱做点什么。我就一双眼睛,盯不了那么多地方。” 严知君眉头蹙了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吧,既然明阳都相信你,我也只好相信你了。你大胆的去做吧,我去找人帮你盯着那些人,防止他们私底下做什么手脚。” 阮伽南笑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拍,“谢了啊!” 严知君嗯嗯了一声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阮伽南也不担心他出什么乱子,别看严知君平日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出身在权贵之家的人,不管怎么样身上总是有些魄力的,除了那些个真真的纨绔子弟之外。 雨势越来越猛,别说是撑伞了,就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衣服也避免不了湿了几分。阮伽南几乎睁不开眼,雨水从斗笠上滑落,不少有溅到了她的眼睛里,让她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可身边的人她还是看得清楚的。 “你先回去吧,现在雨太大了,你这样不行!”阮伽南往凤明阳身边走了几步,大声说道。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很是无奈。她还在这里,他身为她的丈夫又怎么能回去呢? 他摇了摇头,也同样大声的回道:“不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阮伽南说了几遍他还是态度坚决,没有办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到边上去躲躲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就先到一边避避雨吧!那边有个亭子,你过去那里!” 凤明阳扭头看了一眼,离水库几丈远的地方确实是有个简陋的凉亭。他看了眼现在的情况,又想到自己的身体,而她说的话确实是道理。在这里他的确帮不了什么忙,还很有可能会令她分心。 想了想他点了点头,“也好,我去避避雨,你自个儿小心一些。不要靠水库太近了,危险,让天璇跟着你。” “我知道了,你顾好自己就是顾好我了。丹青,陪着王爷去凉亭,看着他。”阮伽南扭头对着丹青大声吩咐。 看到凤明阳去了凉亭避雨,阮伽南才放下心来处理眼前的事。 现在雨势大,水库里的水位也很满了,这个时候打开阀门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所以操作的人也是紧张不已,身上也不知道是雨水多还是汗水多。阀门其实是由一块巨大的铁块铸造而成,重达上千斤,两旁有操控的器械,需要两人同时操控,借助一连窜严密的器械运作才能将阀门一点一点的升起。 阀门一动,便不断的有水从水库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进入和护城河相连通的渠道。阀门升得越高,水声就越大,阀门升起一半的时候已经是水声震耳欲聋,轰鸣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一样。看着汹涌而下的的巨大水流,站在堤坝上的人是心情各异,复杂难解。 打开阀门只是第一步,减轻水库承载压力是最终目的,将水库里的水成功分流出去是过程,而这个过程至关重要,关乎到整件事成功与否。 阮伽南在水库堤坝上,对于燕京城里的情况也需要同时了解,所以宁王府的人会定时让人过来汇报情况,好让她做出正确的判断和调整方案。现在门阀只是升起了一半而已,如果护城河能容纳更多的水量,那就要考虑把整个阀门都升起来。当然了,光是靠护城河是不行的,她命人将护城河连接运河的通道打开,关闭了护城河连接皇宫的通道,如此一来,只要护城河承受力足够,那就可以将水库里的水引导到运河里,再大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皇宫。 凤朝阳一开始还真的以为阮伽南是病急乱投医,冒险用了一个大胆的法子。在没有法子的情况下,她这样做确实是可以解燃眉之急的,可却算不上是多精妙。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宁王府的人时不时的来汇报情况,七皇子府的人自然也如此。所以他也知道了城里的情况。 听了府上人的禀报,他心里顿时有了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难怪了,难怪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如此,她竟然还藏了一手。竟然让人迅速挖了一条河道打通了护城河和运河,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时候人多就容易办事。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一条河道是连通运河的,只是很久之前曾经发生过一次运河的水倒灌进护城河,然后涌入了皇宫,差点让皇宫发生了水灾的事。后来先祖皇帝就命人把连通了运河和护城河之间的河道给堵住,封上了。 现在她只要重新打开这条河道便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难题。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瞧了她的实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能想到了那么多,并且迅速果决的实行,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份魄力怕是连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 凤朝阳看着在风雨中忙活的弱小身影,眼里升起了一道异样的光芒,热烈,灼热,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迟迟不愿意移开一点。 而阮伽南确定护城河的承载量还有多余的空间之后便让让人把水库的阀门全部升起,如此一来,从水库泄下的水便更多了,远远的都可以听见轰鸣而下的水流声,在这大雨天听起来有些吓人。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让都水清吏司的人冒雨加固堤坝。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雨会像前几日那样,下几个时辰也就停了,可是没想到这次的不一样。瓢盆的大雨一下就下了两天两夜,即便阮伽南及时处理了水库的事,但其他的地方她鞭长莫及。这两天两夜的大雨下来,燕京这种地势高的地方都受到了波及,地势低的城镇就更加不用说了。 燕京附近的农田几乎成了一片汪洋,才种下的农作物被淹了个遍。不只是农田,村庄里的牲畜也受到牵连,被水冲走的,被淹死的不计其数。 而这场雨水过去之后大家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燕京这次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水灾,将所有的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上在宫里震怒不已,工部和户部的人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几个受灾严重的地方官员被直接贬官下狱,朝廷上的一众大臣都不能幸免。唯有宁王受到了称赞。不过这个时候宁王却没有出现在早朝上,因为宁王又病了。 凤明阳陪着阮伽南在堤坝上站了两天,即使做足了保护措施也到底是受凉了。在得知水库的事完美解决之后他精神一松,回到府里便病倒了。 一开始阮伽南还不知道,等她把所有的手尾都处理好回府,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饱餐了一顿才发现凤明阳他人不在。一问,府里的丫鬟还躲躲闪闪的不愿意说,她就知道肯定是凤明阳出事了。 她以为他不在府里,没想到他不但在,还是躺在屋子的床上,面色潮红,就差昏迷了! 看到他这样子她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怒好还是该心疼好。 “你这人,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允许,偏偏还不听话,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她沉着脸道。 凤明阳倒是不担心,“没事,我就是有些发烧,张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只要我出一身汗就好,没有其他影响的。倒是你,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阮伽南冷冷的睨着他,“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见她一脸的怒气,他也是有些心虚的,但还有些委屈。 他病倒又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已经非常的小心了,但在堤坝上,又是风又是雨的,最后还是不小心着凉了。头一天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头晕晕了,但是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他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堤坝上,而且还有凤朝阳在。他总觉得凤朝阳这两天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奇怪了。 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可不是一个大伯看弟妹的眼神。 对此他是恼恨又得意的。恼恨的自然是凤朝阳不知廉耻对自己的弟妹动了异样的心思,得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妻子是这样一个特别出众的女子,而她还是属于她的,不管是人还是心。 然后又有些苦恼了起来。 自己的妻子太优秀,连仇人都招来了怎么办? 凤明阳定定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忧愁了起来。 阮伽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很是诡异。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拧眉问。 他忧虑的道:“以后你离凤朝阳远点,他对你怕是起了企图心。”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更加的莫名其妙和无语了,“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你以为我是香饽饽呢,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这么有眼光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喜欢的都是遵守三从四德,温柔娴淑,大度宽容,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像她这种,一般情况是嫁不出去的,即便嫁出去了,也不会得到幸福的。因为没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扬武扬威。 想着想着忽然又觉得她很是幸运了。起码她嫁的男人是个能尊重她,接纳她行为思想的男人,而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试图改变她,约束她。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打动她的心了。 凤明阳用自己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他手上的温度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有些担心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有多特别啊。但凡有眼光的人都会被你吸引的。” 闻言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哦?按照你的意思,你身边的男子,像是严知君,梅玉书两兄弟,甚至是墨镜城岂不都是没眼光的人了?” 凤明阳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道:“在挑女人这方面上他们确实是没有眼光的。他们唯一有眼光的地方是和本王做了朋友。” 阮伽南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凤明阳面色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倒是阮伽南想起了什么,问道:“说到墨镜城,你是不是派他去做什么事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凤明阳眉心一蹙很快又松开了,点了点头笑着道:“嗯,确实是把他派出去办事了。” 说起他倒也许久没有来信了,也不知道这人在西唐查得怎么样了。而且前辈他们几个也去了西唐,原本他是想着说要不要让他们碰个面,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墨镜城去了西唐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若是和前辈他们碰面,肯定会引来很多注意力,行踪也定会暴露。 只要他查到他想要他查的东西,那就一切好说了。 阮伽南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这么久不见他了。上次说起我娘的事,有些事我还没有问清楚,问明白呢。” 之前墨镜城看到娘亲留下来的东西说是西羌国的,那说不定他会知道娘是哪家的小姐。娘身上有这么多珍宝,一定是出身不凡,即使对娘的名字不熟悉,但是对于娘的姓氏总会知道吧?虽然说她并没有想要和外祖一家相认的意思,可是知道并不代表就要相认,不管怎么样,娘的事她都得先查清楚了才好动作。 她总不能一头雾水的四处乱撞吧。 凤明阳已经许久不曾听她提起她娘的事了,现在突然又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心思转了转,道:“或许他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再好好的问问吧。反正你也不急。”看她这无所谓的态度,他还曾经一度怀疑她是不想知道岳母的身世了,而且对阮府她也一直没有动手,有时候他都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阮伽南想了想眸色闪了闪才慢慢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不急的。现在比较急的是你的病还有你身上的毒。你最好就是赶紧好起来。”说着,她冷冷的瞧着他。 凤明阳忙露出了讨好卖乖的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张大夫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前辈,但也是好的,说不定我喝了药明天就能好了。” 她哼了一声。 凤明阳病了,若是以前大概就是闭门谢客了,但是这次水库的事明面上说是凤明阳的功劳,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宁王妃的功劳。有不少人忍不住开始暗中嘲笑起了凤明阳,说他一个大男人,最后却要抢自己女人的功劳,说他连宁王妃一个女人都不如。那两天有好些个人都在堤坝上,大家都好好的,就连宁王妃一个女人也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只有宁王病倒了。让一些不看好他的大臣好一阵嘲笑。 阮伽南立了大功,可谓是救了整个燕京的百姓,若不是她及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又坚持要按计划行事,照那两天的雨势来看,水库肯定是撑不住的。她立了大功,自然是要赏赐的了,可是她是一个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封官进爵的,而她自己本身又已经是王妃,也没有进阶的余地了。 这样一来皇上都有些为难了。 即便将她的功劳都推到宁王身上,但是她自己本身还是要赏赐的。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干脆将她召进宫来,直接问了。 在御书房里,阮伽南行过礼之后就被叫了起来。 皇上满脸笑容和欣慰的看着她道:“宁王妃,你这次立了大功啊,是你救了整个燕京的人。” 阮伽南很是谦虚的道:“父皇过奖了,儿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况且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媳的福气和应该做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你都是立了大功,朕会重重赏赐你的。只是朕思来思去却想不出到底赏赐你什么东西合适,所以干脆就宣你进宫了。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一定会答应你的!”皇上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眼睛却严苛的看着她。 阮伽南当然不会相信皇上真的会什么都答应她。她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委婉的拒绝,再不然也要把功劳全部推到自己的丈夫身上,反正一个妇人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嘛。 可是她偏不。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父皇,儿媳斗胆,想要向父皇讨要一个赏赐。” 皇上脸上的笑果然一淡,眼里的眸光也冷淡了一下,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还是好脾气的道:“哦?你想要什么赏赐,你说。你为朕,为燕京的百姓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理应得到赏赐,任何赏赐都不以为过。” “儿媳不敢。只是……父皇也知道儿媳自小就被送到庄子上养大,而这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儿媳的亲娘在儿媳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后来父亲再娶……儿媳也知道父亲一定是为了儿媳着想才将儿媳送到庄子上的。只是儿媳心里这么多年始终不能忘记生身母亲。” “母亲红颜薄命,儿媳时常因为来不及尽孝而觉得心中不安愧疚,加之母亲没有享受过什么福就离去了,儿媳心里就更加的难过了。所以这次儿媳想向父皇求一个赏赐,那就是为亡母请封诰命夫人。父亲早已经官拜一品,儿媳现在为亡母请封一品诰命夫人也是在法理之中。希望父皇能完成儿媳的心愿。”说罢,她又深深的伏下了身子,态度真诚。 皇上听了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又变了。 “你果真只是想为你亡母请封诰命?要知道你这次的功劳甚大,你若求了别的更好的东西也是足够的。”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次是事其实也说不上是儿媳的功劳,有很多人都付出了。现在儿媳厚着脸皮借此事向亡母请封诰命也是不妥,哪里还敢再求别的?”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阮伽南半垂着眼帘神情自若的任由皇上锐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半响之后皇上才突然笑了起来,爽朗的道:“好,难为你一片孝心,朕定会成全你的!” 阮伽南大喜,“儿媳多谢父皇恩典!”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家都知道皇上把宁王妃宣进宫了,多半也是为了赏赐的事,毕竟宁王妃这次是真真立了大功的,即便是个女子,但是该有的赏赐还是得有的。权贵府中的女眷是既羡慕又嫉妒,说话都是酸溜溜的,这次宁王妃不但立了大功,也出尽了风头,燕京再无第二,怎么能不叫人嫉妒呢?而男子则是担心皇上会将宁王妃的功劳通通算在宁王身上,这功劳可不小,若是算在宁王身上,岂不是让宁王占了大便宜? 所以明面上大家对此似乎毫不关心,但是实际上却有不不少人盯着宫里,盯着宁王府,盯着阮伽南,想知道她进宫到底要了什么赏赐。 阮常康和贺氏接到圣旨的时候还是懵的,完全反应不过来。 特别是贺氏,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掉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听到皇上下圣旨要封白朗月那个女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呢?她是贺家的嫡小姐,是阮常康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是继室,但现在阮夫人,太傅夫人是她啊,她都没能请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凭什么白朗月这个已经死得透透的女人能抢先在她前面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这是赤裸裸的将她的脸面踩在了地上碾压,又提醒了燕京的人,她是继室,是要排在白朗月身后的,即使百年归土,墓碑上宗祠的牌位上,她的名字也是要落在白朗月身后,低她一等。 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就将白朗月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了呢? 贺氏脑袋一片空白,面色青白一片。再也没有什么比跪在这里听宣一品诰命夫人圣旨,可是受封对象却不是自己更让人难堪难受和痛苦的了。她心如火焚一般,几乎理智全无,可是她又不得不将心里所有的不满,怨恨都压下,还得努力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一字一字的听着别人念,说白朗月怎么贤惠,怎么贞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刮在她心头上的刀,让她心口鲜血淋漓。 宣读圣旨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前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念完了才注意到贺氏青白的面色,还有眼里隐忍的愤怒和屈辱。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立马就明白了。 这太傅夫人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吧?毕竟现在的太傅夫人可是没有诰命册封的,现在皇上却要把先夫人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了。 不过谁让先夫人生出了一个宁王妃呢,这就是先夫人的福气了啊,自己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为亡母求一个一品诰命册封。要怪的话就只能怪现在的太傅夫人没能生出一个出息的女儿了。 话说回来,太傅夫人自己生的女儿不是也到了七皇子府里吗?虽然只是一个侧妃,可是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想到这,太监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尖着嗓子道:“太傅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现在您才是活着的太傅夫人,将来让太傅大人再为您请封一品诰命夫人就是了。再不济,若是阮侧妃在七殿下那里得脸,将来也像宁王妃这般立了大功,倒也是可以为夫人求来一个诰命的。” 贺氏一怔,“什、什么意思?” “哦,太傅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宁王妃亲自向皇上求来的呢。” 阮常康和贺氏浑身一震,心中顿时有了种原来如此,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是阮伽南,是阮伽南求来的,难怪了,难怪了……她就说好好的怎么就将白朗月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原来是阮伽南用自己的功劳换来的!这个贱人!她就是故意的是吧,故意来恶心她! 贺氏心里一时间是百感交集,又急又气,各种滋味在心里转换了一遍,最后只剩下浓浓的苦涩。 阮常康则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明白阮伽南这是想要做什么。她这次是立了大功不错,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功劳来换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她的母亲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要一个封号有什么用,她到底在想什么? “有劳公公了。”阮常康迅速回过神来,给下人递了个眼色,下人送上了装着金叶子的荷包,宣旨的公公这才满意的回宫复命了。 阮常康拿着圣旨心情复杂,面色变换不定,最后有些恼怒的吩咐道:“让人去一趟宁王府,请宁王妃回来一趟!” 贺氏心里堵着一股气,上不了,也下不了,气得胸口直起伏。阮常康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甩袖转身就走了。 自从贺氏被人劫走的事情发生之后两夫妻之间的感情就再也不复从前了。 阮常康觉得贺氏丢了自己的脸,丢了阮府的脸,因为这件事他没少被人在背后嘲笑,说他戴了绿帽子。一个妇人被人劫走了那么久,即便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在别人眼里也都已经没有清白了。偏偏他还不能拿她怎么样,还得让她好好的坐在这个阮夫人的位置上,心里有多懊恼可想而知了。 而贺氏心里也是充满了怨气。 她明知道是谁劫走了她,可是却不能说出来。她以为的良人还很有可能是一头豺狼,当初到底是谁要杀她,她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做的,但是她心里也怀疑是阮府的人。不是自己的枕边人就是福安堂那个老太婆! 两夫妻现在是相互猜疑,只维持着表面的功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撕破脸了。 宫里下了圣旨,阮伽南自然是知道的了。所以对于阮府来人这件事她是没有任何意外的,只不过她现在也不是他们让她回去她就要回去的人了。 之所以向父皇讨要这个赏赐,一来是想要为自己的娘亲搏一个身后名,二来是存心要恶心贺氏。她不是一直很得意,觉得自己赢了娘亲么?现在她就要狠狠的打击她一番,即便以后她也成为了一品诰命夫人,但她永远都得屈于娘亲底下,再也翻不了身。 她没有回阮府,只是让来传话的人回了话,说这是皇上下的旨意,即使母亲已经不在多年了,但该有的还是要有,马虎不得。等到阮府择日开祠堂将圣旨供奉在母亲牌位前的时候她再回府。 这话传回阮府更是把贺氏气得七窍生烟,眼前发黑。 在下了两天的大雨之后燕京的天气总算是开始好起来了,久违的阳光洒在饱受创伤的大地上,只是燕京的百姓心情却没有多高兴,相反,还有些沉重。实在是这场大雨对燕京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阮伽南保住了水库,保住了燕京,却保不住燕京的百姓不受水灾影响。 无数的良田和牲畜付之一炬,还死了不少人。灾害过后百姓脸上的呆滞麻木随处可见。 这个时候皇上就把灾后安抚的事情交给了凤朝阳。 阮伽南和凤明阳在王府里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凤明阳是没办法,阮伽南是没心思,因为凤明阳还没有好起来。她担心得不行,一心扑在了他的病上面,就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他这样一来会影响到他体内被压制的毒。老头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若是在他回来之前出了什么意外,谁都没办法处理。 可是在宁王府闭门谢客的时候宫里却来人了,神色异常的凝重严肃,带着一丝让人不祥的预感。 阮伽南听到总管说宫里来人指明要见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疑惑,直到她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燕京城外出了疫病?”镇定如阮伽南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但是她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个倒也可以说是她预料过的事情。灾害过后本来就容易出现瘟疫,特别是水灾,水能带走一切,同时也能带来一切,例如各种各样的病毒。加上水灾过后的环境糟糕,就算是现代稍不小心也会出现这种问题,更加不用说落后的古代了。古代人这种卫生防患意识也不够,洪水冲来的各种杂物,甚至是尸体没有及时处理,出现疫病倒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她收起了脸上的震惊之色,冷静的问道:“听到这样的消息本妃也非常难过,只是这和本妃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宁王妃,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宫里的太医一时间也束手无措。短短连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死了不少人,大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是七殿下想起了宁王妃是韩神医的徒弟,或许可以帮到一星半点。” 阮伽南有些失态的伸手指着自己,“我?是,没错,本妃确实是神医的徒弟,但是相信你们也知道,本妃从未和本妃的师父学过医术,对医术也是一窍不通。所以,对这次的事本妃怕是爱莫能助了。” 传话的人为难的笑了笑,“宁王妃,皇上的意思是让您进宫一趟。”至于最后皇上到底会怎么决定那就是皇上的意思了,他们只是传话的人而已,做不了主的。 阮伽南眉头轻轻一皱,眸色闪了闪,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也罢。只是你们也知道现在王爷还在病中,本妃进宫的话也要先将王府里的事务都安排好才能离开。请各位稍等片刻,本妃去跟王爷说一声,免得王爷担心。” “宁王妃严重了,小人不敢当。宁王妃只管去,小的们就在这里等。” 阮伽南去了后院,本来是想瞒着凤明阳这件事的,但是转念一想,宫里的人既然叫人来传唤了,她进宫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事情给推掉的。 该死的凤朝阳,就是见不得他们过几天安稳日子是吧?阮伽南在心里将凤朝阳恶狠狠的骂了个遍。 凤明阳这几天都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说严重似乎也不严重,但是说简单也不简单,不然的话也不会拖了这么些天都还没有好起来了。 听了她的话他精神一震,混沌的脑子一下子也清醒了许多。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深邃幽黑的双瞳直直的看着她,衬着虚弱的面色,精致完美的脸庞,垂在身后身侧的墨发,让他看起来很是有几分病态羸弱之美,楚楚可怜之感。 即使阮伽南现在也是满心烦恼,看到他这样子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差点就沉迷于美色中不可自拔,忘记了自己的正事。 “既然父皇命你进宫,你就大胆的去吧,他们总不能强迫你去做什么。你没有学过医术,若是他们硬要你去做,只会让事情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我猜他们应该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你。这几天我们宁王府都闭门谢客,对外是一切都不清楚,但是难保不会有人恶意猜测我们这是有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躲避这场祸事。”他轻声慢慢的说着。 “确实是如此,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不过这疫病一事却是不能掉以轻心,我进宫去之前会安排人做些防患措施,现在疫病的确还只是在城外肆虐,可一旦控制不住,传入城里来也是时间问题。府里的人万万不能染上了。”如果府里的人染上了疫病,于他而言只会是雪上加霜。 凤明阳点了点头,对这个倒是十分赞同的。不管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做好措施,预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他用自己冰凉的手握了握她的手,很快就松开了,叮嘱道:“你进宫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母后。” 她眉心飞快的蹙了蹙,他的手还是这么冰凉。即便现在盖着厚厚的被褥,屋子里还燃着炭火对他也没有什么用。 “你就好好养病吧,我不会吃亏的。能让我吃亏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他笑了,打趣道:“果真如此才好。不然的话我这身子怕是没有办法进宫去救你的。” 她冷哼了一声,“你难道不以为耻吗?” 他一本正经的道:“确实是十分的羞耻的。所以我会好好的养病,争取早日好起来。” 这个时候进宫她也有些放心不下宁王府的事,认真交代了几遍才离开宁王府坐着马车进宫去了。 宫里,御书房里,皇上和凤朝阳,还有几位太医,大臣都在。阮伽南进来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神情淡定自若的走到中间行了礼。“儿媳拜见父皇。” “起来吧,别的话朕也不多说了。你这几日都在宁王府照顾明阳,对外面的事想来也没有多少了解。”皇上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你是韩神医唯一的徒弟,想来对此事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见解。所以朕打算让你,朝阳协助宫里的太医还有城里各医馆里的大夫,争取早日研究出解决疫病的方子,早日平息这场灾乱,还老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阮伽南一愣,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二话不说就把这件事给决定了!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父皇,儿媳觉得此事不妥、儿媳虽然是师父唯一的徒儿,但是却从来没有和师父学习过医术,对医术儿媳是一窍不通的。对疫病一事儿媳怕是帮不上什么忙,此事太过重要,还请父皇三思。”阮伽南委婉的拒绝道。 凤朝阳笑着半斤八两的回道:“八弟妹先不要急着拒绝。其实父皇也并非是想让你想出解决的方子来,这是太医的职业。只是考虑到你到底是韩神医唯一的徒弟,即便没有跟韩神医学过医术,但到底也应该耳濡目染过,和一般人相比总应该懂得更多一些。若是八弟妹能和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肯定能给我们提出宝贵意见的。” 阮伽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他说得倒是轻巧,明明帮不了什么,非要拉她插一脚,他是不是想趁机让她也染上疫病,最好就是一病不起,驾鹤西去啊?这样一来就可以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除掉,若是她出了事,对凤明阳来说也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说不定就跟着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居心叵测! 见她竟然敢当着父皇和这么多人的面瞪他,给他脸色看,凤朝阳不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很是有趣。脸上带着温和宽容的笑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变态! 阮伽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七殿下说得有道理。宁王妃,我等都知道现在宁王殿下病了,你身为宁王妃,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若是疫病不能及时控制,传入城中,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宁王妃当以大局为重,只有疫病解决了,燕京城安全了,宁王府,宁王才会跟着安全啊!”有大臣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阮伽南嘴角抽了抽。说得好像是她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才不愿意去一样,明明就是她没有这个能力,也帮不到任何忙啊! 听到她拒绝的话皇上面色微微一冷,“宁王妃,朕知道你担心明阳,但是你放心,即便你分神去忙疫病的事,宁王府也不会出任何问题的。你若是不放心,朕可以派宫人到宁王府照顾明阳。” 派宫人到宁王府照顾凤明阳?怕不是去照顾人,而是去监视人吧? 她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父皇,儿媳对医术真的不了解啊,即便答应了协助太医和大夫们也是帮不了任何忙的,对解决疫病也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朕也只是希望你能适当的提出一点建议而已,并非要求你真的要做出什么事来。你若是能帮到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你若是帮不上,也没人会怨怪你。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必再多说!”皇上不容置疑的说道。 阮伽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对上皇上冷严下来的面色,又咽了回去,无奈的道:“儿媳遵命。” 就知道这趟进宫不会有什么好事,原以为还有机会拒绝,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给机会她拒绝。分明就是已经决定了才宣她进宫,还惺惺作态的问什么问! 第二百五十七章 梨花村 被迫同意了帮忙,阮伽南还不能走,还被留下来,美名其曰商讨一下,她暗暗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得不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坐在一边看似认真的听着。一个时辰之后才被准许可以出宫了,离开前皇上还生怕她反悔似的,又看似提醒实则是威胁的让她今早帮忙什么的……阮伽南自然是一脸恭顺的答应了。 只是一转身她的脸就黑下来了,偏偏凤朝阳还不会看人脸色,凑了上来,“八弟妹,你这是要出宫回府了吧?我也正好要回府,不如就一道吧,顺便可以讨论一下疫病的事。” 阮伽南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 凤朝阳只当是没有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八弟妹你也别生气,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如果韩神医此时还在燕京那就好办了,相信以他的医术一定能很快就研究出治疗疫病的法子。可是他却不在,而宫里的太医又实在是有些无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燕京的百姓被疫病夺去生命,让燕京城生灵涂炭啊。八弟妹你应该理解我们才是。”凤朝阳一脸的无奈善良,悲天悯人。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真没想到原来七哥竟然是一个如此心怀百姓的人,这样说倒是我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了?” “怎么会?八弟现在还病着,你担心八弟也是人之常情。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想出可以治疗疫病的法子来,不会让八弟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什么伤害的。你要相信我,我也是希望八弟能早点好起来的。”凤朝阳一脸诚恳。 阮伽南只想呵呵两声,懒懒的道:“七哥放心,既然我答应了,我肯定会尽力的。现在我就不和七哥多说什么了,我还要赶回府照顾王爷,七哥你自便。”她摆明了不想和他一道走,脚步猛的加快了,很快就远远的将凤朝阳给甩在了身后。 凤朝阳脸上刻意摆出来的笑微微一收,很快又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笑容,扬声道:“八弟妹可要尽快安排好宁王府上的事啊,我明日一早就过去找你!” 阮伽南脚步更加快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她一脸不愉的回到了宁王府,凤明阳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结果了,不由得眉头一皱,这结果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父皇明明知道阿南并没有学习过医术,哪里会知道疫病如何治疗,为什么还要阿南去帮忙处理这件事?难道是凤朝阳想趁机做什么?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阮伽南凝眉思索了一番,“你的意思是他想趁机害我?”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 他现在是担心他是趁机找机会和阿南相处,然后…… “你是我的王妃,他和我也是敌对关系,他想要害你也是可以想得到的。既然现在你推脱不了这件事,到时候你带上盛况和天璇,我担心他真的会对你做什么。”凤明阳神情凝重的说道。 她眉头一皱,“我带上盛况就可以了,天璇还是留下来看着你吧。也说不准是不是有人会趁机作乱。” 凤明阳摇了摇头,“我在王府里能有什么事?现在城外出了疫病,肯定会更加乱,那些百姓看起来或许没有什么伤害力,但若是被逼到绝境,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又是一个女子,那就更加要小心了。盛况武功是不弱,可到时候如果有人使计支开了盛况,你又当如何?所以还是带上天璇吧。天璇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他比盛况更加有经验,他跟着你我会比较放心一点。” 阮伽南蹙了蹙眉头,似乎不太愿意。 她自己就是有武艺在身的,又带了盛况,不需要再带天璇了吧? 凤明阳见她这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淡声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唯有陪着你去了,不然我不放心。” 阮伽南闻言顿时眼一瞪,没好气的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带上天璇行了吧?” 凤明阳立刻就笑了,“嗯,这样我就安心多了。” 第二天凤朝阳果然是一大早就来宁王府了。既然来了宁王府,自然是要看望一下凤明阳的,不然可就说不过去了。 看到凤明阳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凤朝阳眼里迅速闪过了一抹异色。 原本他还有些怀疑的,但是现在看到凤明阳这样子他心里的怀疑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看来凤明阳是真的病了啊。 病得好,病得妙啊! 不管心里是如何高兴的,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了的,两人心里都有些累。明明都盼着对方死呢,却又碍于时候未到,不能撕破脸,只能在这里虚伪的摆出一副兄弟感情好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一些厌烦。 所以凤明阳很快就露出了疲累的神情,凤朝阳马上就捉住机会的站了起来,准备告辞了。 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一身素衣,面色苍白虚弱躺在床上的凤明阳,笑了笑别具深意的说道:“八弟放心,我会替八弟照顾好八弟妹的。” 凤明阳神色顿时一冷,“凤朝阳,你若是敢对阿南做什么,我定要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凤朝阳轻笑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凤明阳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得重重的捶了一下床面,面色阴沉冰冷。可是气才一动,这几天虚弱的身子就有些受不住了,一阵头晕目眩,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努力的平静气息,等待那一阵眩晕感过去。 睁开眼,他第一次为自己拥有这么一副不中用的身子才觉得深深的怨恨和无力。以前他也恨,但是他从来不会觉得无力,绝望,但是现在他却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果不是因为他这身子不顶用,凤朝阳哪里敢在他面前如此明晃晃,猖狂?这个时候他应该陪在阿南身边,可是他连下地都做不到。 他迫切的希望前辈他们能快点回来,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身上的毒能快点解开,自己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变得健康正常…… 阮伽南换了身方便行事的衣服便和凤朝阳出门了。 越是靠近城外就越是能感觉到一股紧绷,似乎要凝结起来的气氛。以往一向打开的城门,这几天也关了起来,已经不准城外的人进城了,而城内的人想要出去倒是容易,可是出去了再进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现在京兆府是要想尽一切办法,防止城外的疫病传入燕京城内,若是燕京城内也出现了疫病,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每日进出城内外的人除了宫里的太医和城里医馆的大夫,还有相关官员,其他的人进出一律要见过严格的审查,而这些人则是配备了专门的进出城的牌子,有了这牌子才能顺利进出,不然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被把守的官兵捉起来。 到了城门的时候阮伽南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帕子,然后系在脸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顺手又扔了一块给盛况和天璇,让两人系起来。 两人也没有多问,有样学样,把帕子系在了脸上,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药味,很是特别,让人精神一振。 凤朝阳看到看到她这举动,不由得挑了挑眉,“八弟妹你这是……” 阮伽南瞧了他一眼,认真的看了看,想要知道他这样问到底是在装蒜呢还是真的不明白。结果发现他真的是一脸的不解。于是她不由得沉默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明白?不会吧? 凤朝阳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感情,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让凤朝阳很是无语。 “我只是闻着你的帕子上似乎有草药味道,所以才想问问而已。”他当然知道去疫病发生的地方带上帕子比较好了。 谁知道他一问,她看他的眼神就更怪了。 正好此时宫里的太医也出来了,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连忙赶了过来。 几个太医看到脸上带着帕子的阮伽南差点没认出她来,愣了一下又看到旁边的天璇才认出来这个肯定就是宁王妃了。 有个太医大概鼻子比较灵,嗅了嗅就闻到了一股草药味道,很快就确定这股味道是从阮伽南几个身上传来了。他看了眼三人脸上都系着帕子,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不由得夸赞道:“宁王妃果然聪慧。我等这两天都没有想到用这么一个法子,就知道用普通的手帕捂住鼻子,虽然也有些效果,但是跟宁王妃这法子相比就逊色多了。只是不知道宁王妃的帕子是用了何种药物浸泡,下官闻起来倒是有些特别。” 阮伽南倒是没有藏私,大方的道:“也不是什么,我师父临去西唐之前曾经留下了一些药给我预防万一。于是我昨晚就用了几颗药丸融化在了水里,然后再将帕子浸泡了一个晚上拿起来自然晾干。” 太医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啊!不知道神医是留下了什么药给宁王妃,可否让下官参考见识一番?”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现在没有把要带在身上,明日吧,或者是等回来之后你随我去一趟宁王府,我将药丸给你。” 太医大喜,忙道:“下官多谢宁王妃了。”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道:“看来神医确实是给你留下了什么,希望这些东西能对疫病有所帮助。” 阮伽南皮笑肉不笑的道:“七哥说笑了,师父留下来的就只是一些普通的药而已。” 凤朝阳笑了笑也不跟他争辩,而是对太医道:“各位,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出城吧。出了城才能知道昨日太医留下的法子到底有没有用。” 几人点了点头,拿着腰牌顺利出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城外似乎都变得萧条了一些,不复往日的生机。原本此时正是万物复苏生长的时候,应该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景象才是,但是现在放眼望去却是一片颓败之感,让人看着心里非常的压抑。偶尔能在路上看到几个村民,脸上都是一脸的麻木,双眼空洞。 离燕京城最近的一条村庄叫梨花村,每年二月底,三月初,村外种着的大片梨花便会逐一盛放,到了四月这里的梨花便会开到最灿烂,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白云一样,绚烂迷人得紧,也是燕京附近一大赏景之地。按照往年习惯来的话,这会儿梨花村的梨花也该慢慢盛开了,可是阮伽南和一众人到了梨花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树的光秃秃,枝头上根本就没有看到多少花朵,和往年大相径庭,一片衰败之意。 而梨花村里的情况就更加不用说了,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和乐,到处都是哀嚎声,呻吟声,路边随处可见衣着破烂或是衣着简单朴素,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了的人。村民的脸上也满是绝望之色,面色灰败。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洪水过后紧接而来的不是雨过天气,而是灭顶之灾,疫病比洪水更让人心惊绝望。 阮伽南眉头紧皱着,觉得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已经可以用严重来形容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疫病了,看周围的情况若是不能及时控制好,一旦传播出去,方圆几百里的村庄怕是无一能幸免。 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自然会管了,村里也随处可见穿着官府服饰的人员来往走动着,或者熬药,或者诊脉,或者将已经死亡的尸体合伙拖出去。 一路走来阮伽南已经注意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不管是民间的大夫还是宫里的太医似乎都没有将村民分隔开来,而且死去的动物和人的尸体也没有集中处理焚烧,而是随意的在村庄外找了地方挖了坑就填埋了。而填埋的地方附近却又有水源…… 她很是头疼的伸手揉了揉额头问道:“为什么没有把已经患病的人和还没有患病的人隔开,还有,已经死去的动物和人的尸体为什么没有集中焚烧,而是随意的在村外找了地方就这样填埋了?” 她的话让大家都愣了一下。 宫里的几个太医相视了一眼,刚才在城里问她话的太医才斟酌着回道:“隔开的事倒不是我们没有想过,只是现在村里大部分的村民都已经染上了疫病,有一些暂时也确定不了,想要隔开的话怕是很困难,而且也没有什么效果了。至于尸体,这人死后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怎么能随意焚烧呢?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 阮伽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现在连活人的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死人?那些人都是病死的,人虽然死了,可是身上的疫病却没有死,你们这命人随意的将这些尸体填埋,根本就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污染水源。村里的村民喝了被污染的水只会更快的染上疫病,如此一来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若是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这条村子就会成为鬼村了!” 几个人被她的话说得浑身一震。 “这……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以往都是这样处理的,也没见出什么大问题啊……”有人忍不住嘀咕道,觉得阮伽南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只是胡乱的说一通,想要出风头而已。 有人质疑,自然也有人相信了。 “宁王妃,你说的这些话是神医以往教你的吗?” 阮伽南眉心一动,顺势应道:“没错。你们也知道我师父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疫病对我师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事实上他在外游历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次疫病,是经验所得。我小时候住的庄子曾经有一次也发生过疫病,只是那个时候师父刚好在,很快就解决了,所以才没有闹大,这些都是师父当时和我说的。” “染病死去的人埋在土里会慢慢的腐烂,身上的病气会随之渗入泥土里,然后慢慢的飘散道空中,健康的人呼吸多了,加上身边也有患病人,时间一长自然也会染上疫病。而且埋葬尸体的地方离村里的水源这么久,尸体腐烂了,病气也会从泥土中慢慢渗到水里,又被村民喝了。如此恶劣循环,除非你们在短时间之内能把药方子研究出来,让大家喝了药痊愈,不然的话这里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不可控制!”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沉稳,让人听了不由得又多信了几分。 “那依宁王妃所言……”郑太医虚心的问道,他就是在城里问她帕子事情的太医。 倒不是他轻易的就相信了阮伽南一个女子,只是因为阮伽南是韩湘子的徒弟,韩湘子又有神医之名,她这样一说,也没人会怀疑,而大家也只会觉得这都是韩湘子教会她的。也就是说她这样说,在太医看来等于是韩湘子在说,怎么会不相信呢?让她一个女子来这里帮忙处理,不就是因为她是神医的徒弟吗?没学到精髓,皮毛总学了点吧?神医的一点皮毛说不定就比寻常大夫的法子要有用多了。 阮伽南故作沉思了一下才道:“按照我师父以往处理的法子来看,首先就是要把已经染病,还没有染病,不确定是否染病的人分隔开来,命人每日定时观察记录他们的情况。接着就是命人彻底的清理打扫村里的卫生,再用雄黄,艾草消毒。把已经死去的动物的尸体和人的尸体集中焚烧掉,不能再用以往的法子填埋了事,已经染了疫病的家禽也要一并烧掉。村里那条河的水也不能再喝了,连通河流的水井的水也暂时不能再喝了。” “这……焚烧尸体,怕是有些村民不会同意……” 阮伽南冷冷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看,“是要保住尸体,自己去死还是烧掉尸体保住自己的命,让他们自己选!不愿意的就让他们带着自己亲人的尸体离开梨花村好了!” 呃,几个人没想到宁王妃会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村子里的村民都是世代在梨花村生活的,让他们离开,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还不如杀了他们来得痛快。 “行了,该干嘛的干嘛去,我到处看看。吩咐你们的事尽快办好,拖的时间越久,对大家越不利。”阮伽南摆了摆手道。 几个太医相视了一眼,觉得目前也没有更好,更有把握的办法了,也只能是按照神医的法子来试试了。几个人很快就分开行动了。 阮伽南见他们离开了,自己也转了个身,准备在村里到处看看,了解清楚情况。谁知道一转身却差点碰上了身在她身后的凤朝阳。好在她及时退了一步,不然的话就要撞到他怀里去了。 她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子,露在帕子外的双眼毫无情绪的看着他,讥讽道:“七哥若是太害怕的话不如就赶紧回去吧,我可保护不了七哥。”她这是故意讥讽他刚才靠她太近,像是在寻求保护一样。 “我怎么会害怕呢?没想到八弟妹刚一来就给大家提出了这么多好的建议,看来我向父皇建议让你参与进来这个决定是没有错的。”他笑吟吟的说。 阮伽南忍不住咬了咬牙。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是他搞的鬼! 哼,等着瞧,她是不会白白吃这个亏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思不纯 阮伽南确实是没有和韩湘子学过医术的,不是她不想学,而是学过一段时间,然后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什么天赋,别人学一日她得学十日,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最后她不得不放弃了。但是就像别人说的,即便真的没有学过,但耳濡目染总是有的,多少知道一点。 她在梨花村走了一圈,发现情况真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梨花村原本有村民三四百人,现在就只剩下二百人左右了!意思就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有差不多一半的村民染上了疫病并且很快就死去了,由此可见这并非简单的疫病。 她在脑海里极力回想了一下现代接触过的案例和书籍中提到了的历史中出现过的疫病,再结合梨花村现在村民的反应,还有详细询问过之后综合所得,她心里微微沉了沉。如果她判断没有出错的话,现在梨花村的疫病怕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鼠疫。 鼠疫是一种烈性传染疾病,临床表现为发热,严重毒血症症状、淋巴结肿大、肺炎、出血倾向等,在历史上曾经有多次大流行,死亡人数以千万计,死亡率特别高。最有名的莫过于十四世纪中期在欧洲爆发的鼠疫了,短短三年之内就有几千万的人因此而失去生命,更让欧洲人口花了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才逐渐复兴,让人谈之色变,可想而知有多令人恐惧了。 确定下来之后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如果一开始那些太医或者是大夫能用正确的方法处理,及时阻断传染源,隔离病患,或许情况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严重。现在就唯有指望太医能尽快找出克制至于疫病的方子了。 她转了一圈之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当务之急还是先清理梨花村的坏境,尽快切断切断传播途径,同时要要严格控制传染源,隔离患者和健康的正常人。 他们出城带的人并没有多少,现在都是各司其职,并没有空余的可用人手。 “八弟妹是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吗?”一直跟在她身边却又沉默不语的凤朝阳似乎看出了她此时的为难,突然开声问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点头道:“确实是有些想法了,只是苦于现在没有可用之人。” 凤朝阳眼睛微微一亮,但是又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怀疑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当真这么快就有什么法子了?她不是说自己对医术并没有了解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阮伽南大方的任由他看,坦然的说道:“我说的想法并非指可以治愈疫病的想法,只是或许能暂时抑制疫病的发展,给太医们争取一些研制出药方的时间而已。” “哦?那八弟妹不如说说看,让我也听听。”凤朝阳来了兴趣。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眼,“等我吩咐人去办事的时候你自然能知道了。现在方便的话,不如七哥就帮我个忙,给我找些可用的人手来吧,事不宜迟啊!” 凤朝阳挑了挑眉,见一时半刻的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想了想道:“行吧,我吩咐去找人来帮忙。” 最后凤朝阳叫来了五个人,阮伽南一看觉得还是不够的,只好在村里找了几个年轻,身强力壮,所以还没有染病的男子来帮忙。统共就有十多个人了,虽然还是不太够,但也好过先前的五个了。 十来个人站在她面前,她锐利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暗暗点了点头,这些人的精神面貌还可以,体质应该也是可以的,这就不用担心会染上疫病了。当然了,也不是说他们就不会染上,只是相比体质虚弱的人来说,总是好些的。 “待会儿你们分工合作,把村里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看到有老鼠的话一定要弄死,集中起来烧毁,还有蚊蝇之类的也要全部扑灭,河道里,沟渠里的杂物也要全部清理干净。和宫里的太医和大夫配合好,不能有一丝的马虎,如果你们希望这场疫病尽快过去的话,那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不要有所敷衍。”她严肃着说道。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觉得有些不解。这个时候还搞什么卫生清洁啊,而且这里又不是城里,乡下地方本来就是这样,这宁王妃不好好的想法子怎么治愈那些患病的人,反而让他们去清理村子,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所以大家都有些踌躇,眼睛不由得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凤朝阳。和宁王妃相比,他们更加愿意相信七皇子殿下。 阮伽南眸色一沉,暗暗冷笑了一声,转身对凤朝阳冷声说道:“七哥,看来他们并不想听从我的吩咐,既然这样,这事我就不管了。你自个儿管吧!”说完她就要离开,准备撒手不管了。 凤朝阳眉头一皱,眸色一冷,冰冷的视线扫了一眼站在满前的一排人,嘴上却好脾气的拦住了阮伽南,“八弟妹,你先不要急,不要生气啊,这事又不关我的事,是他们没有眼力劲儿。” 说完声音一沉,对着十来个人道:“宁王妃虽然是女子之身,但她是韩神医唯一的徒弟,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们不清楚吗?若是想快点让你们的亲人恢复健康,让梨花村恢复到往常的安详,那就一切听从宁王妃的安排!若是没有了宁王妃,这场浩劫,你们谁也逃不掉!” 听了凤朝阳的话大家眼里都满是惊讶之色,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歉道:“宁王妃,是小民的错,请宁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等小民计较,求宁王妃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有人甚至跪了下来,一脸激动的望着阮伽南。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你们都起来吧,能做的我自然做,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别的也不用多说了,按照我方才说的去做吧,本妃总不至于害了你们。” 这下大家都不敢有质疑了,一个神医徒弟的身份就足以说服很多人了。 梨花村很快就看到随处清理村庄街道杂物,还有乱走乱窜的各种家畜动物,动物的尸体……如此一来倒是一改前些天的杂乱无章,有人站了出来指明了方向自然是比无头苍蝇似的来得好多了,效率也高多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很快,大家就齐心协力的将村里剩下的村民分隔开来了。已经患病了的安置在下风口,尚未确诊是否患病的则是安置在相隔一段距离之外的地方,健康的人就安置在风头的位置。原本死去随意丢弃在村庄道路上的各种牲畜动物的尸体还有人的尸体也都被集中清理到了村外专门空出来的地方,一个大坑里。还有村里原本到处都是的垃圾也都被清理干净了,整个村子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干净亮堂了许多,让人看了心里都舒服多了,精神也不由得好了不少。 堆积起来的尸体阮伽南便让人加了柴火一把火烧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还从太医那里要来了药粉,撒在了村里的河流,还有水井里,叮嘱村民这两天暂时不要饮用这些水了。大家一开始自然是不懂的,她也解释了一遍,这样倒是更容易让人执行她的话。 梨花村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即使现在人死了不少,但是既要照顾已经感染了的人,又要查看还没有确诊的人,还要盯着没有感染的人,人手根本就不够。忙活着忙活着阮伽南也只得着急亲自动手帮忙了。当然了,因为她的身份也没有人敢让她做什么不好的,也就是让她负责熬药什么的。 一开始宫里的太医还有些担心她会嫌弃那些病人,但是没有想到她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态度很是亲和,让人如沐春风。 阮伽南当然知道凤朝阳没安好心了,但他具体想要做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她怀疑的是他是不是想要趁乱对她动手。 凤朝阳神色微冷的站在不远处看着阮伽南穿梭在村民中间,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裳已经不知道何时就被黏上了尘土,甚至有些时候有些虚弱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伸手捉她,她也不介意,还会伸出手去摸孩子的头,短短半天的时间她就赢得了无数的赞誉。 这可和他的初衷相违背啊!他之所以向父皇提出这个建议,让阮伽南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就是因为他笃定了阮伽南对此并不了解,更加没有学过医术。即使是神医的徒弟,但是宫里的太医尚且没有办法,她一个半吊子——不,半吊子都不能称之,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而她又是一个女子,就算和寻常的闺阁女子不一样,但到底是女子,看到梨花村如此触目惊心的画面心里肯定会惊恐害怕,没人不怕死,阮伽南也不例外。到时候时间一长,自然会怨声载道,大家会将所有的不满都下意识的转移到她身上,自然也会怨怪上宁王府。 到时候他再……这样一来阮伽南因为水库而积累起来的名声,还有宁王府自然会名声下跌。至于那些村民,不过是贱命一条,也没有什么好值得惋惜的了。 只是现在看着她这样子,看到她做的事,他忽然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决定了。 阮伽南这人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对她的印象,让他眼前一亮。这样临危不惧,心胸宽怀,又异常聪慧的女子为什么不是他的王妃呢? 阮若梨来到梨花村问了几个人之后才找到凤朝阳,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她面上一喜,连周围的环境都忘记了,急着脚步就要走过来。只是在快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她却又停住了脚步,眼珠子顺着他专注的视线缓缓的转动着,落在了不远处一道忙碌的湖绿色身影上。 只是一眼她就看出来了,那道身影是属于阮伽南那个女人的! 阮若梨眼睛紧紧的盯着阮伽南,眼里带着嫉恨,目光阴沉森冷。 “殿下。”好一会儿她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慢慢的走了过去。 专注的看着阮伽南的凤朝阳冷不防的被一道熟悉的嗓音惊扰了,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眉头一皱,“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阮若梨道:“殿下,我知道最近城外发生了疫病,皇上又命殿下负责此事,我担心殿下,所以就去了一趟护国寺为殿下和这里的百姓祈福,希望这场灾难能早点过去。”她看着周围村民的目光满是悲悯。 凤朝阳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对阮若梨观感一般,说不上有多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自己毁了她的清白,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所以他才将她接入府中。在他的印象里,这个阮若梨性子温顺乖巧,是个安分的人,对他也温柔体贴,从来不会惹是生非,是个懂事的女人。 所以暂时,他对她这个侧妃还是相当满意的。 只是今天她怎么会跑来这里? 似乎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阮若梨眼里露出了些许担心,又有些愧疚的说道:“殿下不要生气,我只是知道殿下这两天都在梨花村忙碌着,我刚好祈福回来就想着过来看看殿下了。不然的话我实在是不安心,殿下不要责怪我,我不会耽误殿下大事的。” 听了她的话,凤朝阳也不好朝她发火了,只得道:“我明白。只是现在比不得平常,这里也很危险,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很多人都染上了疫病,待在这里不安全。” 阮若梨眸色一闪,佯装什么都不懂的问道:“殿下,难道在这里会很容易染上疫病吗?可是殿下和姐姐也在这里啊。” 凤朝阳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姐姐在这里?” 阮若梨朝着前方点了点下巴道:“那个背影我一看就知道是姐姐了。” 凤朝阳的视线重新落在了阮伽南身上,随口道:“你和她不一样。” 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像一根针似的扎进了阮若梨的心里。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成了凤朝阳说她不如阮伽南! “殿下是不是觉得……觉得姐姐很厉害?”阮若梨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神情,语气好奇的问,可是心里却已经狠狠的绞成一团了。 凤朝阳不疑有他,“是啊,你姐姐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而且特别的聪慧。可惜嫁给了八弟这个病秧子。” 他语气里的惋惜再次深深的刺痛了阮若梨。 “是啊,姐姐确实是挺特别的。”特别的没有规矩,特别的难等大雅之堂,特别的没有教养,粗野,殿下是眼睛瞎了吗?为什么会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好?她不是比阮伽南好千百倍?她自小就在燕京长大,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她的容貌也出挑,才情才艺样样不缺,殿下为什么…… 阮伽南,阮伽南,她越来越觉得她是她的克星了!她抢走了宁王,现在还想来抢走七殿下! “她以前在阮府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凤朝阳忽然对阮伽南以前的生活感兴趣了,问道。 阮若梨面色微微一变,“殿下,姐姐她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自小就被送离燕京了,在庄子上长大,及笄之后才回来的。在府里住了没多久就和和宁王成亲了,所以我对姐姐的性子并不是十分了解的。” 凤朝阳经她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这件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失望之情。这抹失望之情落到阮若梨眼里让她猛地用力紧了紧手,阴鸷的目光盯着不远处一无所觉的阮伽南。 “对了,殿下,我能到处看看吗?我看到姐姐对这些村民这么尽心,觉得我应该向姐姐学习才对,说不定也能帮到殿下一点。”阮若梨问道。 “你不怕吗?一不小心可就会染上疫病的。”凤朝阳皱着眉头道。 阮若梨笑着道:“姐姐和殿下都不怕,我自然也不会怕了。殿下放心,我会小心的。” 凤朝阳看了眼阮伽南,想起她今天做的一切,心里不由得一动,点了点头,看着她深深的说道:“也罢,你自个儿小心些,不要去碰那些患病的人,甚至连他们接触过的东西也都不要碰就是了。你姐姐有神医留下来的药不用担心,但是你不一样。若是你染上了疫病,你怕是不能再回皇子府了,你明白吧?” 阮若梨面色一白,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惊恐,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坚强的道:“殿下放心,我明白的。” 对她这样的表现,凤朝阳觉得很是满意。 阮若梨带着自己的丫鬟慢慢的往前方走了去。 “侧妃娘娘,你……你真的……真的要那样做吗?”丫鬟回头看了眼凤朝阳忍不住有些害怕的低声问道。 阮若梨面色有些冷淡,“我来都来了,难道还有假的?” 丫鬟面色白了白,“可是……可是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丢掉性命的……” “你怕什么,待会儿你动手的时候用手帕隔着手来做就是了!我又没有让你直接动手!你给我好好的办妥这件事,不然的话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不过只要你办成这件事,我就调你到屋子里贴身伺候我,不比你在院子里扫地强吗?”阮若梨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丫鬟心里一动,对她的话很是心动。 她咽了咽口水,“真的吗?奴婢真的能当侧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吗?” “我说能就能,我喜欢大胆心细的丫鬟!只要你办妥这件事就能证明你是一个大胆心细的人,有资格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当然会将你调到我身边了。” 丫鬟想了想,最后咬牙道:“好,一切都听侧妃娘娘的吩咐!” “待会儿你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了,知道吗?”阮若梨叮嘱道。 来这里她也是冒了很大的险,她可不想染上疫病,可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不得不来,派人来她不放心! “侧妃娘娘放心,奴婢省的。” 主仆两人看似随意的在村子里逛着,但是走着走着却走到了少人的地方,正是被隔开,安置了已经染病的人。 看到屋子里,院子里,甚至是路边闭着眼,不知道死活的,满身污垢,甚至脸上脓水横流的人,阮若梨既惊又怕,还觉得无比的恶心,差点就吐了。可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又不得不强忍着,眼睛四处搜寻着,最后在一个看起来快要死掉的人身边,终于看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一块染了血污的破布,一角还被那个人拽在手里。 她眼睛微微一亮,忙对丫鬟道:“就是那块布,就是那块布,你赶紧收起来,趁现在没人!” 丫鬟本身就有些害怕,心虚,被阮若梨突然这么一推,立刻就吓了一跳,差点尖叫了起来。好不容易压下了欲出的尖叫声望了过去,一颗心顿时就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到这个时候了,她不得不上前去,将那块染了血的污布飞快的捡了起来,然后塞到了一个特质的袋子里,紧紧的绑住,又在外面套了一层布袋,最后才心惊胆战的塞入了自己的袖笼里,怕得要死。 “你们在做什么?” 突来的声音让两人身子一僵。 第二百五十九章 争锋相对 阮伽南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找了时间休息一下了,今天来到梨花村她就没停过,虽然也是自己自愿帮忙的,不过多少也还是有点累的。关键是这梨花村环境差,没个地方坐,连熬药都要蹲在那里,差点没让她的脚都麻了。她就想着起来走走路,松松筋骨,再看看村子里的情况,谁知道走到这边就看到两个女子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两个女子一人穿着像个丫鬟,不过身上的料子却不差,看得出来也是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另外一个就更加不用说了,衣着精致华丽,梳着美丽的发髻,头上插着华贵的朱钗,看样子就是后宅里的千金小姐啊……不过这背影怎么看着有些熟悉?于是她便出声叫了一声。 看到转过来的人阮伽南挑了挑眉,没错过她们两人脸上和眼里闪烁着的惊慌和心虚。她锐利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飞快的扫过,然后在丫鬟的袖口处停留了一下。她袖口鼓鼓的,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而且动作还有意无意的想要遮挡袖口,似乎是想遮掩什么。想到刚才两人背对着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的视线又落在了两人身后,看到了一个染了疫病,情况还挺严重的村民静静的躺在那里。 阮若梨和丫鬟原本就有些心惊胆颤,冷不防的听到一道声音自然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只是心脏却还不受控制的扑通狂跳着。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她有一百种借口可以解释。她在心里不断的跟自己说着。 她只顾着心慌害怕,一时间也没有听出这声音是阮伽南的,所以转身看到站在不远处一脸神情难测看着她的阮伽南时,她瞳孔不由得一缩,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停在了阮伽南有没有看到她丫鬟做的事上。 阮伽南慢慢的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又在她们主仆身上转了一圈,阮若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想要站到丫鬟面前挡住她视线的冲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已经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她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镇定的说道:“我今日去了护国寺上香祈福,回来的时候想起殿下这几日都在梨花村忙活,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了。只是姐姐怎么也在?”她佯装不知道阮伽南也在梨花村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哦,父皇让我来协助七哥和太医他们,看能不能尽快配制出克制疫病的方子。你也知道,我的师父可是神医。”她的视线回落到了她脸上,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了。只是这梨花村……我听殿下下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姐姐你在这里帮忙,可千万要小心,若是被那些村民……染上了疫病的话那就糟糕了,听说这疫病来势汹汹,一旦染上就有很大的几率会死,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染病的人一个个的死去呢。所以说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不然被染上了。”阮若梨关心的说着,可是眼底分明就闪着淡淡的恶意,好像恨不得阮伽南染上疫病一样。 “放心,我心里有数。而且师父临去西唐之前给我留下了不少的好药,我若是拿出来,帮忙解决了这次疫病的事,说不定我又可以立大功了。上次水库的事我为我娘求来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赏赐,如果这次我又立了大功,你说我再向父皇求什么赏赐好呢?”阮伽南一派天真的说着,但是落在阮若梨耳朵里却像针扎似的。 她当然知道阮伽南的生母被皇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事了,事实上第二天她就回了一趟阮府,娘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咒骂,咒骂如阮伽南,咒骂阮伽南那个早死的娘。咒骂的同时还拉着她不停的哭诉,暗里明着的意思就是埋怨为什么她没能像阮伽南替白朗月讨得一个一品诰命夫人那样也为她讨来一个诰命夫人……还说她当初晕了脑子,非要进七皇子府,若是进了宫得宠了,一个诰命夫人算什么。 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将她送进宫是最好的,她只想到自己,却从没想过她这个女儿的幸福。皇上年纪已经大了,还能坐在皇位上多久?她还这么年轻,到时候皇上不在了,她要怎么办?在宫里老死吗?她可是她的亲娘啊,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入火坑? 说到底都是阮伽南的错,如果不是她,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现在阮伽南这么一说,根本就是在她心里扎刀子。而且她分明就是故意在她面前显摆,显摆她自己有多厉害,然后嘲笑她! 阮伽南将阮若梨一瞬间的面容面容扭曲看在眼里,继续笑着道:“你说我就向父皇提出重查我娘当年的死,你觉得怎么样?” 阮若梨面色顿时一僵,有些恼恨的说道:“阮伽南,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娘分明就是病死的,你非要赖到我娘和爹身上做什么?你有病是不是?你娘是人,是个人就会生病就会死!你娘年纪轻轻就死了,只能说是你娘自己命不好,你怨旁人做什么?难不成你娘死了,旁人也要跟着一起死才算是正常的吗?” “人当然是会生老病死了,我娘呢也确实是命不好,身边的都是些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人。当初她若不是一时心善,把一个贱丫头领回自己的家里,还不忍心看着她被人欺负,放到了自己身边,最后又怎么会养虎为患,被人抢走了丈夫不说,最后自己还被害死了,还连累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好在我的命比我娘的命好,不然的话我怕是早就死透透,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娘是贺家的嫡小姐,身份高贵!”阮若梨见她提起了这件事,立刻跳脚了,心里愤恨不已。 这件事是她心里最不愿意提起的秘密。她的娘亲竟然给阮伽南的娘当过丫鬟!这简直就是丢人至极! 阮伽南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是啊,你娘是贺家的嫡小姐不假,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也改变不了她当了我娘的丫鬟十几年啊!”她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的道:“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你娘曾经就是我娘身边一个低贱的丫鬟!最后抢了自己主子的男人才翻了身!” 阮若梨被她的话气得面色一阵青黑,眼前发黑,牙齿都颤抖起来了,可是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谁让她娘当初是真的给阮伽南的娘当过丫鬟,而且一当就是十几年呢? 阮伽南一脸怜悯的看着她,好心的劝道:“你也别生气了,这都是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如果你坚信我娘是病死的,那你就继续坚信好了,反正我总会替我娘报仇的。到时候伤害过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最后她眼里闪着骇人的冷光让阮若梨身子不由得一颤,本能的倒退了两步。 “对了,我方才看你在这边好像在做什么……”阮伽南故意慢吞吞的说着,果然看到阮若梨和她的丫鬟面色神情一紧,眼神微微闪烁,特别是那个丫鬟,她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了,她眉头蹙了蹙,警告道:“阮若梨,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是有什么心思最好就到此为止。疫病一事非同小可,若是因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了什么严重的后果,即便你是阮府的嫡小姐,七哥的侧妃,父皇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阮若梨心里一慌,面上却没有显露才出来,皱起了眉头故作不耐烦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才只是看这人的情况似乎很严重,所以有些担心才想着靠近看看而已。我是七殿下的侧妃,我当然也希望为殿下做点什么事,总不能什么功劳都给你抢了去吧?而且我知道疫病是什么,有多严重,不用你提醒!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别到时候功劳没有,反而让自己染上了疫病!”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阮若梨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她这种惜命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冒险去接触一个染了疫病的人的,如果她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害她罢了,她小心些就是了。如果阮若梨真的想害她,被她捉到,她就让她试试染上疫病是什么滋味! 她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是了。没事你赶紧走吧,瞧你这娇贵的样子,学人家来凑什么热闹。”她说着很是鄙视的斜睨了一眼阮若梨,眼里的轻视让阮若梨又是一阵气急攻心。 “我们走!”她恨恨的咬了咬牙,想起自己刚刚做过的事,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被发现的。所以只好忍气吞声,装作被她的话气到的样子,满身怒气的快步走了。 凤朝阳分神去处理了一下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阮伽南了,下意识的还以为阮伽南回城了。拦着一个大夫问了一下,大夫想了想指了个方向,他便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去。 远远的就看到她在和什么人说话,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梨花村的村民,结果再走近了一点才发现和她说话的人是自己的侧妃。他愣了一下,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和阮若梨碰上了。 阮若梨看到凤朝阳,脸上的恼怒之情立马一收,露出了温温柔柔的笑容。 “你刚才在和八弟妹说什么了吗?”凤朝阳一开口就问道。 阮若梨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将心里的不满和嫉恨都压在了眼底,“也没有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我看到姐姐在这里也是十分担心,所以提醒了一下姐姐要小心,千万不能染上疫病了。” 凤朝阳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妹妹。” “她是我姐姐,关心她也是应该的。”阮若梨嘴角的笑几乎要凝结,心里又暗暗庆幸自己以前没有和阮伽南闹出过什么不和的事,不然的话现在她可就装不了姐妹情深了。 一方面阮若梨十分的恼恨凤朝阳对阮伽南的关注,对阮伽南的嫉恨也日渐加重,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借助阮伽南来巩固自己在凤朝阳心里的位置。自从她发现了凤朝阳对阮伽南的异样心思之后,在府里她就总是有意无意的说起阮伽南的事,很多不是阮伽南的事也被她说成是阮伽南的,凤朝阳对她果然是上心了不少。 她心里是既高兴又愤怒难过,高兴自己在凤朝阳心里的地位又重了一些,愤怒难过的是自己竟然要利用阮伽南来固宠,这件事就像是在她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对阮若梨温柔贤淑的性子凤朝阳觉得很是满意,“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时常邀请八弟妹到府上来和你说说话,这对你们两姐妹的感情也有好处。” 凤朝阳这话简直就是让阮若梨心里呕血。 什么对他们两姐妹的感情有好处,陪她说话,分明就是他自己想要借机和阮伽南这个贱人相处,如果可以的话,他或许还会和阮伽南暗通款曲呢! 阮若梨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但是面上却又不得不继续维持着表面的温柔,“殿下放心,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多多邀请姐姐到七皇子府做客的。但是……”她故作为难的一顿。 “怎么了吗?” 她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道:“殿下也知道姐姐从小就就被送到了庄子上,所以她心里对我们是有怨恨的,和我们也不亲,我担心就算我邀请姐姐,她也不会理睬我的。” 凤朝阳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无碍,女人嘛,性子上总是有些执拗小气的,多多活动就好。再不然你就哄哄她,低一下头,她总会接纳你的。” 阮若梨猛的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说得有理,我明白。”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城吧,在这里待太久对你也不好。”凤朝阳说道。 阮若梨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但是想到阮伽南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她若是才来就回去,岂不是更让人觉得她比不上阮伽南了吗? 这么一想她倒是改变主意了,一脸诚恳的看着凤朝阳道:“殿下,反正我回府也是无事的,不如就让我留下来帮帮忙吧。虽然我没有姐姐知道得多,但是照顾人,熬药什么的我还是会的。我见村子里的人手似乎也不太够,大家都分身乏术,如果我和小翠留下来也可以缓解一下人手上的压力。殿下觉得呢?” 凤朝阳拧了拧眉,思索了一下觉得她的话倒是道理,便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懂事,明白事理,那我也就不拦你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大可去问八弟妹。” “殿下放心,我定不会给殿下带来麻烦的。” 凤朝阳和阮若梨说话的时间阮伽南已经又回到村民中间去忙活了。 她回到方才熬药的地方,却看到似乎发生了争执,她眉头一皱,忙快步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她走了过去沉声问道。 大家看到她来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原来是又有一个人被宫里的太医确诊染上了疫病,这人听了太医的话立马就崩溃了。他家中原本有兄弟四人,姐妹二人,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而他自己又是有妻有儿的人,原本全家人就指望他来支撑,可是现在却被告知他也患上了疫病,这无疑是绝大的打击,感觉天都要塌了。 而他又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邻居害了自己,乍然之下知道自己染上了疫病,十有八九都是会没命的,情绪立刻就失控了,居然嚷嚷着要杀了他的邻居。他的邻居自然不会白白的让他杀了,于是两人就闹起来了。大家也只是敢在嘴上劝说着,也没人敢真的下手拦,因为他已经染了疫病,若是上前去劝阻,无意中被弄伤,又被这人碰上的话,那就危险了。 阮伽南听了一时也是无语了。 “你们都是傻子吗?还不赶紧把人给拦下!”阮伽南怒喝道。 可是周围围着的村民和从城里来帮忙的人却踌躇着不敢上前。阮伽南一看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了,心里一阵没好气。这又不不是艾滋病,通过血液传播,而且即便是伤了,只要及时处理,染上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再说了,就是阻拦一下两人而已,能有多严重。 见大家都不敢动,阮伽南只好叫盛况去分开两人,让两人冷静一下了。 凤朝阳和阮若梨回来的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凤朝阳大喝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阮若梨愣了一下才忙追了过去。 凤朝阳是身份贵重的皇子,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自然是有震慑力的。 正在争吵,恨不得立刻就撕了对方的人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对方,盛况皱了皱眉也退了回来。 凤朝阳面色阴沉的看着两人,从周围人的嘴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闹事?是觉得自己命太常了是吗?染上就染上了,又不是马上就要死,连宫里的太医都出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染上了疫病的人听了他的话面色顿时一亮,可是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让他的面色霎时间又暗淡了下来。 “宫里的太医来了几天了,不还是一样吗?该死的人还是一样死了,该染上的人也一样染上了,有什么区别?” 凤朝阳面色一沉,冷冷的扫了眼说话的人,吓得那人立刻跟个鹌鹑似的。 阮若梨眼珠子一转,上前了一步柔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即便宫里的太医没法子,但是宁王妃也一定会有法子的,毕竟她可是神医的唯一徒弟呢。这疫病对她来说并非什么难事,所以即便你染上了疫病,最后也一定会没事的,宁王妃一定会救你的!” 阮若梨的话让阮伽南俏脸一沉,即使脸上系着帕子也从她蓦然冷下来的双眼看出来,她冷冷的看着阮若梨道:“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话呢?姐姐你难道不是韩神医唯一的徒弟吗?韩神医既然有神医的名号,医术自然是非常了得的,姐姐你作为神医唯一的徒弟,即便没有继承全部衣钵,但多少也是有些的。加上有宫里的太医们在,相信很快就能配制出克制疫病的方子来了。” 听了阮若梨的话,大家看阮伽南的目光顿时就不同了,变得灼热无比,充满了希望。 阮伽南闭了闭眼,很不愿意打破他们的希望。但是她自己有多少斤两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当然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只是我并不会医术,只是耳濡目染了一些。所以我并不能保证什么。”她诚实的说道。 “宁王妃是不愿意救我们吗?”人群里有性子急的人忍不住高声问道。 “并非不愿意,只是我也只能做能力所及的事。对于自己没有十成把握做到的事,我并不会夸下海口。”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没必要为了声望面子什么的而故意夸大其词。 她说的是实在话,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听实在话的。特别是现在的梨花村村民早就陷入绝望里了,好不容易才有人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但是这些希望立马就有人撕破了,他们怎么受得了。 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人在嚷嚷,慢慢的就越来越多人不满了,激动了,认为是阮伽南根本就不想救他们,毕竟这些权贵之人从来就不把他们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的。理智情绪正常的人聚集在一起就不用担心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但若是情绪不稳,内心绝望悲愤的人聚集在一起,那就危险了。 很快周围的人就激动起来了,很多人的情绪都被挑拨起来了,愤怒占据了他们的脑子和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满心的绝望。 既然自己都要死了,那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急于发泄的人完全是失去了理智,慌乱中,阮伽南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竟然拿着一把刀朝着她冲了过来。 原本她是可以躲过的,但是不知道是谁突然伸脚绊了她一下,让她反而朝着那个冲过来的人扑了过去。 盛况在一旁极力想稳住躁动的人,想要分开逼近过来的人,他不能出手伤了这些人,不然的话他早就一掌把他们全轰出去了。他听到了一声惊呼声之后回过头来,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就想要飞身过去,但是堵着的人却限制了他的动作,让他根本施展不开了。一怒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掌将围着自己的人给打开了,只是到底还是慢了点,眼看自家老大就要被人一刀给砍了,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阮伽南身旁的凤朝阳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伸手护住了阮伽南。他原本是想将她拉开的,可是因为犹豫了那么一下,动作就迟了,拿着刀的村民已经一刀砍了过来,他意识下的伸手一挡住,一退。不算锋利的刀锋从他的手臂上划过,立刻就划破了他手臂上的锦服,划破了他手上的皮肤,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殿下!”在一旁的阮若梨原本看到阮伽南就要被人砍到了,眼里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得意。只是这抹得意还没有完全在眼里化开就已经凝结了。 阮伽南则是眉头一皱,看着流血不止的凤朝阳的手臂,心情十分的复杂。 即便没有他,她最后也是安然无事的。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怎么可能伤得到她?只是她没想到凤朝阳会出手护着她,他这是想做什么?她可不会觉得他这是好心的想要救自己,八成是有什么目的的。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确实是他救了自己…… 阮伽南心里不高兴了。有种自己被迫欠下了一个人情感觉。 第二百六十章 倒霉的七殿下 原本吵闹不已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大家错愣的看着被误伤的凤朝阳,刚刚丧失的理智终于回到了身上,面色刷的一白,眼里闪着惊恐之光。 完蛋了,完蛋了,这个可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啊,是七殿下啊,现在却在梨花村受伤了……完了完了,他们全部都要完蛋了! 梨花村的村民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凤朝阳这样身份的人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人,高高在上,不可冒犯。来梨花村帮忙处理疫病的事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气,可是现在他们居然把他伤着了!他们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啊! “殿下!”阮若梨也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苍白着脸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了凤朝阳身边,眼眶悬挂着泪水,担心着急不已,想要去看他的伤势,但是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急得不行,根本就无从下手。 凤朝阳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但还是安慰道:“我没事,这只是小伤而已,没有大碍。” “怎么会只是小伤,怎么会没有大碍,殿下,你看看你,都流了那么多的血了。太医呢,太医去哪了,你们还不赶紧去叫太医,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到时候不用疫病,你们也会没命!”阮若梨气急之下脱口怒斥道。 阮伽南皱了皱眉。 这些村民做得虽然是不对,但也不至于到了丢性命的程度。凤朝阳不过是手臂被划伤了而已,血看起来是流得有点多,但其实并不严重。只要止血再包扎好,按时上药,养几天就差不多好了。 “行了,你们都散开吧,待会儿太医来了会替七殿下包扎的,没有伤到筋骨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只是希望以后你们遇事都能冷静一点,不然闯了大祸谁都帮不了你们!到时候就真的是疫病都不用治了。”阮伽南看着面色发白,眼里闪着惊恐担忧的村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家都吓得不轻,个个都是面色发白,有胆子小的甚至还微微颤抖了起来,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听到阮伽南的话顿时就一喜。 宁王妃话里的意思是不追求他们的错了? 凤朝阳眉头飞快的蹙了蹙,但随即就松开了。 虽然他心里也是十分的不高兴,好好的就受了伤,任谁都不会高兴的,即便这伤是自己找的,但是让这件事就这么的过去了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能赢得一个好名声。这么一想他心里就顺畅多了。也罢,反正他这伤也只是小伤而已,并不大碍。 可是他身边的阮若梨却不是这么想的。 在她看到凤朝阳竟然去护着阮伽南,还让自己受了伤的时候,她的心,她的理智就让嫉火烧没了。 殿下是疯了吗?阮伽南是什么人,殿下是什么人,怎么能去替阮伽南挡刀子呢?如果那刀子不是划伤了手臂,而是刺进了殿下的胸膛,心脏,那殿下的命可都要没了!殿下想过这个后果没有?阮伽南只是殿下的弟妹而已啊,殿下怎么能这样做呢?难道他对阮伽南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阮若梨心里无比的嫉恨,恨得一颗心都像是被焚烧着,眼底闪烁着扭曲的恨意和妒忌,黑沉阴鸷得骇人。 “宁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说?殿下是什么身份,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现在他们是伤了殿下的手臂,那下次呢,是不是就要杀了殿下?如果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以后还怎么震慑这些人,怎么服众?是不是所有的人只要一不高兴就能随随便便的拿起凶器来杀人了?”阮若梨尖利着声音质问道。 阮伽南眉头一皱,“今天的事只是意外,我相信他们并非真的要伤害我们,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而已。而且我也没有说要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必要适当的惩罚自然是要的。任何人犯了错都要接受惩罚,承担后果。但七哥只是小伤,还不至于让这些村民付出生命的代价。” “殿下身份尊贵,这些人怎么能和殿下相提并论?他们连殿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阮若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妒忌的火烧得失去了理智,原本不应该说的话一怒之下也脱口而出。 梨花村的村民虽然心里也明白,自己真是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不能和这些出身高贵的人相比的。但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当着自己的面被别人这么一脸不屑轻视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是命贱,但是也没有说连七皇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吧?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而且这个女人只是七皇子的一个侧妃而已,别以为他们老百姓就不懂,侧妃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而已,实际不也就是一个低贱的妾吗?妾可是可以任由主人家打骂,甚至是发卖出去的,可是他们好歹是登记在册的良民呢。 严格说起来他们可是比她这个侧妃还好一点的! 但是他们敢怒不敢言,只是用愤怒的目光瞪着阮若梨。 阮若梨一颗心都扑在了要如何让阮伽南吃瘪这件事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村民看她的眼神。但是凤朝阳看到了。 他眉头一皱,心里有些恼怒,可是在外面,平时阮若梨也是个性子乖巧温顺的,他念在她也是因为太过担忧着急他的伤,所以才说错了话,所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宁王妃说得对,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用大惊小怪的。至于伤了我的村民,小惩大诫,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殿下!”阮若梨又尖声叫了出来,“他们伤了殿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一定要严惩才对!”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哦,侧妃娘娘想要怎么严惩?” 阮若梨仰着下巴傲慢的道:“不用他们抵命,但是一条胳膊还是要的。既然他们伤了殿下的胳膊,那就让他们赔一条胳膊就是了。” 她这狠毒的话一出,方才闹事的人,特别是拿着刀伤了凤朝阳的村民立刻就吓得浑身发软,跌倒了在了地上。 赔一条胳膊?他们是乡下人,只以种田打猎为生,若是没有了一条胳膊,以后还怎么赚钱养家?还怎么生活?这分明就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这侧妃娘娘看起来美若天仙,也温柔善良的样子,没想到心肠竟然如此狠毒!七皇子明明已经说了小惩大诫的,可是她却非要把事情闹大…… “殿下饶命啊,求殿下饶命啊!小民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过小民这一次吧!”伤了凤朝阳的人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来,不住的哀求着。 凤朝阳觉得自己的头都开始痛起来了,满心的不耐,但是又不得不按捺住道:“你们都起来吧,本殿下说了,不会追究你们的。只是你们伤了本殿下,本殿下也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只是罚你们接下来几天负责村子里尸体的清理还有为生,小惩大诫。你们可有不服?” 大家惊喜不已,忙道:“没有,没有,殿下英明!”说完又看到站在他旁边黑着脸的阮若梨,迟疑的道:“那侧妃娘娘……” 凤朝阳面色一沉,“这件事本殿下说了算!” 她一个侧妃,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 阮若梨听出了他话里的神医,顿时面色一白。原本被嫉火烧得精光的理智也终于回笼了,回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一张小脸霎时间白了下来。 这个时候太医终于姗姗来迟了。 凤朝阳的伤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太医手脚麻利的替他看了看,然后撒上药粉,再包扎起来,说只要按时敷药,用不了几天就能活动自如了。将来好了之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来的。这样一来围观的村民才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 而阮若梨则是被凤朝阳冷着脸赶回府了。这还是阮若梨入了七皇子府之后第一次遭受到凤朝阳的冷脸。她心里既委屈又愤怒,自然又是把满腔的怨恨都撒在了阮伽南身上。 明明两姐妹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冲突和利益纠葛,但是阮若梨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彻底的恨上了阮伽南,总觉得自己今天的处境都是阮伽南一手造成的。有些人的恨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和毫无道理。 阮伽南自然是察觉到了阮若梨对自己日益加重的恨意,她也是满心的莫名其妙和不解啊,她都还有恨上她呢,她倒好,反过来先把她给恨上了,还尽找自己的麻烦。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把阮若梨对自己的恨放在心上就是了,对她来说,阮若梨的杀伤力太低了,根本就不值得被她当成对手。 凤朝阳受了伤就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不干活了。阮伽南也懒得理他,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但是凤朝阳闲着没事干就一个劲儿的往她身边凑。 “我说七哥,你闲着没事干的话就一边待着去,别来烦我行吗?”第N次转身差点就要撞上凤朝阳之后阮伽南人不可忍了。 “八弟妹,你也太无情了一点吧?我可是刚刚才为了你受了伤,只不过是转身的时间,你就这样对我了?”凤朝阳一脸指控。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道:“我可没有让你替我挡刀。事实上是你自己多事,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受伤。反而是你,多此一举才会有了后面的事。而且……我之所以差点就朝着那把刀扑上去,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的侧妃呢,要不是她突然伸脚绊了我一下,我又怎么会失控扑过去?所以你替我挡了一下,其实是偿还你侧妃犯下的错。” 凤朝阳没有想到会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眉头一皱,很快又笑了起来,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你怎么知道是梨儿伸脚绊了你一下?难道你看到了?方才的情况那么乱,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就是梨儿绊了你一下呢?或许是其他的村民啊。” “方才只有她站的离我最近,也只有她有这样的目的,其他的人,梨花村的村民谁会在那个时候伸脚绊我呢?七哥也不必再为你的侧妃开脱了,我也没有想过要找她算账,就当是偿还你替我挡的那一下了。说起来也是我吃亏了,明明不需要欠你这个人情的,谁知道你竟然如此多事。不然的话我就可以趁机找阮若梨的麻烦了。”她很是可惜的说道。 凤朝阳脸上的笑容一滞,觉得阮伽南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他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阮伽南却已经飞快的离开了,摆明了就是一副不想和他多说话的模样,让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吃瘪过的凤朝阳心里又是气怒又是无奈,找虐似的,一边方面气愤阮伽南对自己的不客气,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这样非常的对自己的口味,实在是矛盾至极。 若是有一天她能像对八弟那样温柔,柔情蜜意的对自己那就好了。 阮伽南对医术确实是不了解的,但胜在她来自现代,在现代医学如此发达的时代,鼠疫早就已经被人类成功攻克了,她又是做那种职业的,多少有一点了解,加上老头的耳濡目染,即使她不能立刻就配制出方子,但是给太医一些建议还是可以的。因为有她的建议,太医这边的进程倒是变得十分的顺利了。 一眨眼她被皇上命令随着凤朝阳和一些太医大臣负责处理疫病一事已经过去几天的时间了。这几天的时间里,梨花村的情况倒是被控制住了,没有继续恶化蔓延,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不过凤朝阳大概是因为那天受了伤,然后又倒霉,竟然染上了疫病! 这下是在燕京城里炸开锅了。 疫病啊,那是可怕的疫病啊,一旦染上很有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的疫病啊!城外虽然传出了疫病的消息好些天了,但是因为及时发现,预防,倒是一直没有蔓延到城里来。可是现在七殿下竟然也染上了疫病!这、这会不会让整个内外城都……燕京城里的恐慌一下子就迅速开始蔓延开来了。 皇上自然是心疼万分的。他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去练练手,顺便在民间积攒一些名声,因为水库之事让宁王府在民间的声望一下子就上升了不少。那些百姓可不会管你是哪个皇子,哪个皇子比较受宠,他们是谁给他们造福,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他们就信仰谁,追随谁。 所以疫病的事上报上来之后他认真仔细的思考过之后就决定让朝阳去处理,若是他处理得当,那事成之后他获得的声望将会比宁王府在水库一事中获得的声望更多,更高。他原本以为有太医在,他又再三叮嘱,他自己又聪明,他定然不会有事的。 谁知道啊,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他就出事了,而阮伽南这个弱女子反而是活蹦乱跳的,天天在梨花村里忙活。这次非但不能让朝阳获得原本该得到的声望,反而便宜了阮伽南,又再一次便宜了宁王府! 皇上是气得差点没忍住当庭发作,特别是当早朝上竟然有大臣提出要隔离七皇子府的时候,他心里的怒气更是飙升到了极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这些大臣。然后转身就命令太医必须在三天之内配制出药方子,不然的话就通通去死。 可是第二天事情就闹得越来越大了,因为有消息传出说七皇子府又发现了染上了疫病的丫鬟,这下就连原本站在凤朝阳那一边的大臣也开始强烈建议皇上将七皇子府隔离开了,不得让任何人出来。不然的话若是将疫病传了出来,那将会祸害了整个燕京城! 皇上也知道后果严重性,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下令将七皇子隔离开来了。不得任何人靠近,也不准七皇子府的人离开半步,直到宫里的太医配制出药方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清妃要生了 凤朝阳染上了疫病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了,宁王府大概是属于欢喜那一类的,当着外人的面就一副担忧发愁的样子,背地里却面带笑容,让人想借题发挥都找不到机会。 “阿南,凤朝阳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凤明阳看着斜躺在美人榻上的人问。 她穿着一件烟灰色的云绸对襟衫,下身是浅绿色的梅花璎珞褶裙,松松软软的铺散在美人榻上,一条腿微微曲起,裙摆行云流水似的从曲起的腿上倾泻下来,偶尔窗边吹来一阵微风便会轻轻的佛动轻若浮云的裙摆。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还有一半长发垂落在榻上,压着浅绿色的长裙。 以前只觉得她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实在粗鲁不文雅,但是现在看着却越来越觉得顺眼,自有一分洒脱之意。 她斜躺在美人榻上,姿势慵懒。午后的阳光已经不猛烈了,穿过了院子里的大树,在窗前洒下了斑驳的影子,偶尔一阵微风吹来,舒爽得紧,让她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了。最近忙着疫病的事,她是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好,连做梦都是在梦着要怎么解决疫病的事,白天又在梨花村里忙得脚不沾地,别提有多累人了。 好不容易太医终于有了进展,她也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在府里休息一下了。所以这会儿环境正好,温度正好,时间也正好,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听到凤明阳的话她眼睛都不抬一下,懒懒的说道:“王爷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是我做的呢?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人吗?凤朝阳可是你的七哥呢。” 凤明阳是不会相信她的鬼话的。 虽然说凤朝阳是在梨花村意外受伤了,但那只是小伤而已,而且又及时处理了,根本就不会有大问题。凤朝阳这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染上疫病呢?他敢接下此事,心里定是做好了充满的准备,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呢?所以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人为的。 而有胆子做下这样的事的人,除了阿南,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呢?就是知道你不是,所以才这么问。” 阮伽南听到他这矛盾的话不由得睁开了眼,“你这话很是矛盾啊,说得太牵强了吧?” “不牵强,一点都不牵强。我听你了说梨花村里发生的事,觉得吧,你应该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肯定会做点什么的。”凤明阳十分了解她的说道。 阮伽南觉得他这简直就是歪理一通,不过也没有继续否认了,爽快的点着头道:“算是我做的吧。” 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呢?原本吧,她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疫病一个不慎就得死人啊是吧,但是后来阮伽南觉得这分明就就是凤朝阳自己找的。 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现代的一些东西总结了一下然后找了个适合的机会跟太医说了,自然说是老头的功劳了。宫里太医一听,没有丝毫的怀疑就按照她说的方向去研究了。方向正确,有了正确的思路解决问题当然就容易多了。很快宫里的太医就配制出了克制疫病的方子,虽然还不能完全的把疫病控制住,但也大大的减少了死亡率和感染率。 这里大半是她的功劳吧?可是谁知道啊,凤朝阳——不,或者应该说是皇上,凑不要脸的,竟然暗示说要把这功劳放在凤朝阳身上!明晃晃的要抢她的功劳!她的东西是这么好抢的吗? 好啊,既然他要抢,她就让他抢,自己染上疫病了,看他还怎么抢!老百姓是淳朴,单纯,但又不是通通都是没脑子的。凤朝阳自己都染上疫病了,还帮忙个屁啊!自己染上疫病了,他要是还好意思想抢她功劳的话,她就撒手不干了,爱咋滴咋滴。 在皇上叫她进宫问话,暗示她要把功劳让出来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了,半斤八两的回了皇上的话。若是他非要她把功劳让出来的话,那她就不干了!皇上当时可气坏了,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但是凤朝阳似乎不想放弃,还厚着脸皮拿出那天帮她挡了刀的事说,于是她就不高兴了,一怒之下,她干脆就做了点手脚,偷偷的换了他身边侍从用来帮他换药的布。因为宫里的太医很多都出宫来为了疫病的事忙活,肯定没时间再专门去照顾一个皇子的,所以他也只能是每天到梨花村里换药什么的了。 当然了,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目的的。如此一来就能时时刻刻的提醒梨花村的村民,提醒他们,他们曾经犯下了大错,是他七皇子凤朝阳心善大度,爱民才没有追究,只是小惩大诫了事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刷存在感。 哈,只可惜到头来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咯。要不是他贪心不足,她还真拿不定主意对他下手。毕竟一不小心就要死人的,不过他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吃点苦罢了。毕竟太医研制出药方彻底解决疫病一事是迟早的事,凤朝阳是死不了的。 每次想到这,阮伽南都觉得有些可惜。 要是凤朝阳真的这么死了那就好了,省麻烦。她倒要看看他死了的话,皇上还能不能变出另外一个皇子来。 凤明阳摇了摇头,真是拿她有些没法子了,“你胆子也真是大啊,这种事也敢做。要是被人发现你可就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干净了,而且凤朝阳也不会放过你的。” 阮伽南却不以为然,“我既然敢做那就是有十成的把握不会被人发现。” 她又不是傻子,做了坏事还不知道收拾干净,留下什么证据。要么不做,一做就要做得干干净净。 凤明阳沉默了。 “怎么,你心疼了?”阮伽南斜睨着他,故意问道。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我想他快点死。” 她耸了耸肩,“那不就得了。别吵我,我要睡会儿,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看着她眼底的乌青不由得目露心疼之色,“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不用,你有事要忙的话你就去忙吧。” 凤明阳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事要忙的。” “哦,那随便你了。”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 只是她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很快就听到了丹青的声音,“王爷,小姐,宫里来人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睁开了眼,坐了起来,扬声道:“进来吧!” 丹青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王爷,小姐,宫里来人说让小姐即刻进宫。” “即刻进宫?为什么?难道宫里出什么事了?”阮伽南不解的问。 凤明阳眸色沉了沉,想的却是难道阿南做的事让父皇发现了,所以父皇才这么急着让阿南进宫? “是清妃娘娘要生产了,只是清妃娘娘不知道怎么的非要小姐进宫,所以皇上才命人出宫来接小姐进宫。”丹青也是满心的不解。 清妃生孩子让小姐进宫做什么,小姐又不是接生婆,这清妃娘娘也是奇怪得很。既然要生孩子了,那就老老实实的生孩子得了,怎么还非要小姐进宫去? 阮伽南挑了挑眉,然后又了然的点着头,“是了,清妃娘娘的生产日期确实是这几天。”她一忙起来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清妃也不是没有找过她的,虽然她的胎像后来是挺稳的了,但她总是不太放心,疑神疑鬼的,担心自己生产的时候会出了意外。还明着暗着试探过她,想知道老头临走前是不是有留下什么乐意保命的药,如果是的话到时候就拿出来给她预防万一什么的。 但是苍天在上哦,老头临走前确实是留下了药,但和女子生产是完全没有关系啊,就是一些可以解简单的毒,然后强身健体,伤药,治疗普通小毛病的药而已,哪样都不适合清妃生产时用吧。于是她问起来的时候她就老实回答了,可是清妃似乎不太相信呢。 她猜测也正是因为她不相信,所以现在才借皇上的手强硬让她进宫。 哎,也是心累。她才忙完疫病的事,正想着好好休息一下呢,宫里就来人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怎么就老是喜欢找她麻烦呢?一个个的,都跟她有仇是吧?阮伽南在心里不住的吐槽着。 “我和你一起进宫吧。”凤明阳不放心的说道。 阮伽南摇了摇头,“算了,我进宫大概也是直接去清妃宫里的,你跟着不方便,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留在王府里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就这样吧,清妃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她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一个要生产的女人能做什么,生孩子的时候她还能分心来害她的话,她才真是佩服清妃呢。 清妃这人,说她蠢,她也挺聪明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后宫里屹立这么多年,受尽宠爱了,虽然这宠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上想要制衡朝廷各方关系,但她是宠妃也是事情,多少有她自己的原因在。但是吧,说她聪明,她的聪明也仅限于后宫争宠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行了,我收拾一下进宫去看看吧。这清妃也是莫名其妙,找我干嘛,我又不是接生婆……”她嘀咕着往里屋走了去。 换了衣服阮伽南很爽快就进宫了,直奔清妃的宫殿。 还没有到清妃的宫殿就已经听到了一阵阵惨叫声,让人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阮伽南被吓得脚步停了停。 听说生孩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以前一直没见识过,现在终于见识到了,果然如此啊!难怪大家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能不能回来还得看自己的福气。这凄厉的惨叫声,真是让人闻之心颤惊恐啊! 以后她还是不要生孩子了吧? 进了宫门,才走进大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她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到阮伽南,清妃身边伺候的宫婢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娘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动之后嘴里就一直念着要让宁王妃进宫,别人劝都劝不住。 现在宁王妃终于进宫了。 “见过宁王妃,娘娘可是把王妃给盼进宫来了。” 这话让阮伽南觉得尴尬不已,说得好像她和清妃关系很好一样。 她端着架子问道:“清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情况还好吗?接生婆怎么说?” 宫婢将接生婆说过的话说了一遍,阮伽南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清妃的胎位好像不太正,所以生产过程估计会有苦头吃了。不过这宫里的接生婆厉害着呢,只要问题不是很大,想来也是不会有太大关系的。清妃后期养胎也养得不错,胎儿也没有太大,想要平安生下来的话应该不是难事。 这么一想她就准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只是她屁股还没有碰到椅子呢,离间的惨叫声就一停,然后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让……让宁……宁王妃进来……进来来……” “这……娘娘,宁王妃尚未生产过,怎么好进——” “让宁王妃进来!”清妃憋了一口气厉声命令道。 阮伽南挑了挑眉,淡定的站了起来,无视周围人的复杂目光,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清妃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清妃面色苍白一片毫无血色,额头上,两颊旁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精致妆容,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放在现代,清妃这个年纪也正是大好青春年华之际,不管是入宫前还是入宫后都是养尊处优的,保养工作做得自然是十分到位的了,所以看起来依然非常的年轻。即使怀孕十个月,中途又吃了不少苦,脸上也没有生什么斑点之类的,依然光滑白皙,眉目清秀出众,少了几分后宫妃嫔的娇媚世故,多了几分清纯的味道,显得干净多,顺眼多了。 哦,如果她看她的眼神再符合一点她现在的处境那就完美了。实在是有些破坏她现在身上的脆弱之感,病美人有时候也挺美丽的。她是个爱美之人啊! 看到清妃这难得的一面,阮伽南因为被突然命令要进宫而不好的心情稍微的好了一点。然后大发慈悲的想着道:觉得清妃如果真的有事要她帮忙,不过分的话她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别有用心 “阮伽南,你一定要保住本宫的孩子和本宫的性命!”清妃这个时候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了,勉强撑起了身子苍白着脸目光逼人的望着阮伽南。 阮伽南挑了挑眉,“娘娘,这话你不是应该对太医说吗?对我说做什么?我可不是太医。” “你知道本宫在说什么的,你师父不在燕京,但是他一定留下来了什么。当初你师父离开之前,本宫就提出过要他留下来一点可以帮助本宫顺利生产的药,你师父也答应了会留下来的。所以这些药一定就在你手里!本宫今日若是能顺利诞下皇子必定会重重答谢你,可是如果,如果本宫的皇子和本宫出了什么意外……本宫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清妃强撑着一口气说完,身下再度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即使紧紧咬着唇也溢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声。 一旁负责她生产的接生婆面上满是着急担忧之色,心里忍不住在嘀咕着,这都火烧眉毛了,清妃娘娘不用力专心生孩子,和宁王妃一个尚未生育过的女人说什么呀,难道宁王妃还能帮到什么忙不成…… “娘娘,您还是专心一点吧,孩子的胎位有些不正,娘娘得努力啊!” 清妃不理会接生婆的话,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阮伽南,大有她不答应她就连孩子都不生了的架势。 阮伽南飞快的蹙了蹙眉心,心里暗道难怪老头临走前给她留下来了药,说如果宫里清妃问起就给她什么的,她还以为是老头心善呢,原来是清妃自己要求的啊,老头怎么没跟她说明白啊,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药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给就给吧!”阮伽南也没有犹豫多久就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爽快的答应了。 她这么爽快倒是让清妃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要花费许多力气才能说服阮伽南把药拿出来呢,没想到……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让清妃怀疑起来了,狐疑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想暗中做什么?” 阮伽南不禁嘴角一抽,“清妃娘娘,你觉得我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吗?” 在这里,清妃的地盘做什么手脚?清妃出了事她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好吗?而且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去害一个即将要出生的孩子。说起来她和清妃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大仇,只不过她和贺家不对盘,而清妃又是贺家的人罢了。 阮伽南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然后挑挑拣拣的,最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喏,就是这个,师父留下来的,说如果你生产的时候需要就给你。听接生婆说你胎位不正,待会儿若是真的困难就吃了吧。不过也不是很严重的事,你努力努力就是了。” 说着她就把手上的小瓶子交给了清妃的心腹宫女。 清妃看了一眼宫女手上的药,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阮伽南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的话我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拉着你一块死。” “哎呀,娘娘,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了。”接生婆听到她嘴里一个死一个死的,忍不住轻呼道。 “娘娘你还是努力生孩子吧,我就不在里面陪着你了。”阮伽南说完就要离开。 “你不能离开!”清妃忍着剧烈的疼痛喝道。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不离开就不离开咯,不过……她回头看了眼在场的人说道:“你们可都给我作证啊,我对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做过,药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你们若是怀疑,大可让太医见检查过,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还要赖到我头上来。” 接生婆忙讨好的笑着道:“自然,自然,宁王妃不用担心,清妃娘娘也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 阮伽南走到外面坐了下来,这里离内间不远,所以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内间的声音。 清妃痛苦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的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味,让阮伽南都有些担心了。这样出血法不会到最后孩子没生下来清妃自己就撑不住了吧?不过即使她心里是有些担心,但她也无能为力啊,她可帮不了什么忙,而且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傻傻的凑上去。 在现代女人生孩子也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时常有意外发生。在古代就更加不用说了,死亡率很高。她若是插手上去管一管,最后没事的话倒也罢,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黑锅肯定是她背的。 如果是顺利的生产要花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但清妃显然不是在这一行列上。她胎位不正,接生婆技术好的话或许也能就能板正来,技术不到家的,那就难说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她是午后进的宫,一直到宫里的宫灯亮起,中途皇上还来了一次,但接生婆说一时半会的孩子还出不来,皇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毕竟现在朝廷上的事还挺多的,而且凤朝阳染了疫病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起来呢。于是皇上对清妃的生产期待就少了些许。 皇上过来的时候还试探的问了阮伽南,似乎也在怀疑凤朝阳会染上疫病的事和她有关,锐利的眼神迫人的紧紧盯着她,若是一般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被他这么盯着怕是没一会儿就要露馅了。可惜这人是阮伽南。 她不但没有露馅,还故意装出了一副同情忧心的样子,而且仔仔细细的将梨花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连带她刚去梨花村头一天的时候,看到阮若梨也去了梨花村的事也说了一遍。皇上并没有把她的这些话放在心上,一心怀疑阮伽南。可是最后到底是没有问出什么来,清妃的惨叫声又不间歇的,实在是让人烦躁不已。所以他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直到戌时满心焦虑的大家才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宫殿里的人都觉得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很快接生婆就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一脸喜色,高兴的道:“娘娘生下了一个皇子,母子均安!” 阮伽南眉头一动。皇子,还果真让清妃生下了一个皇子啊,这下清妃可得扬眉吐气一番了,贺家也终于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喜事了,也可以重新在朝廷大臣们面前抬起头,挺起背脊了。 清妃宫里的人个个都欢喜不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奴婢现在马上就让人去同皇上报喜!” 清妃平安诞下一个皇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即使已经落下了宫门锁,但依然以最快的速度传出了宫。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管是凤朝阳还是凤明阳的人心里都有些担心,担心清妃生下的这个皇子会对朝廷格局带来变化,特别是凤明阳一派的人,毕竟现在阮府的另外一个嫡小姐可是入了七皇子府的。阮侧妃和清妃娘娘可是有实实在在的血缘关系,不像宁王妃,和贺家只是名义上的亲人关系而已。 若是七皇子说服了贺家,让贺家的人投靠他,站到他这一边,那宁王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外有贺家,内有清妃,而宁王就只有一个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却是不顶用的,早早就退出了燕京城的圈子,也算是凤歧国开国以来首见的了,还从来没有哪个皇后的娘家不待在皇城之下的。 而宁王妃也是没有娘家可靠的。这么一看,跟七皇子相比,宁王殿下的势力看上去也的确是弱了不少。 别人担心不已,但是凤明阳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的王妃。这个时候宫门已经锁上了,阿南是绝对出不了宫的,而他又进不去,万一在宫里她出了什么事,他也是望尘莫及啊。 如果知道清妃生产需要那么长时间的话,他就跟着进宫去了。凤明阳后悔不已。 七皇子府里一片沉寂,气氛有些低迷和压抑,整个偌大的皇子府竟然听不到一丝喧闹声,安静得就好像没主人居住似的。但是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可是府上却依然有下人来往走动着,只是个个都低垂着头,脚步匆匆,而且脸上还蒙着帕子,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府里长廊上,屋檐下,院子的各条小路上都点着灯,不过光线却不是十分的明亮,只能勉强让人看得清楚眼前的路,再远点可就看不清楚了。所以府上的下人这会儿个个都脸上蒙着帕子,低垂着头走路,一个不小心撞上了,一抬头准会吓一跳,估计还会以为是半夜遇到无面鬼了。 主院正屋就更是如此了,被严严密密的围了起来,除了送药送吃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这也是为了防止疫病在七皇子府传播得更快,更广,也是皇上在朝廷大臣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的安排。守着院子的侍卫就是从宫里专门调来的,皇上心里也担心会有人趁现在情况混乱就对凤朝阳下毒手。 不得不说皇上对凤朝阳的关爱是真心的,比起以前对凤明阳,就嘴上说说,对凤朝阳可谓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对儿子的态度。 正屋里,时不时的传出了一两声咳嗽声,层层纱帐放了下来,垂在在地上,让人看不真切里间的情况,依稀可以看到有几道人影在浮动。 “清妃平安诞下皇子了?”凤朝阳有些虚弱,声音嘶哑的问。 立在一旁的事一名穿着黑衣的中年人,“回殿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清妃娘娘刚生产时虽然胎位不正,但最后还是平安诞下了皇子。” 也就是说,殿下又多了一个弟弟,而且还是出身良好的弟弟。 黑衣人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而且清妃生产时还求皇上去让宁王妃进了宫,宁王妃从午后进宫就没有再出宫,到现在都还在宫里。” 咳嗽声一顿,凤朝阳抬起了憔悴的脸,微微蹙着眉头看着黑衣人道:“你的意思是清妃能平安生产是因为宁王妃的关系?” 黑衣人又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道:“据说宁王妃刚到清妃娘娘宫里的时候曾经进了内间清妃娘娘生产的屋子里,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就一直坐在外面,直到清妃诞下了皇子。” 凤朝阳眸色动了动,听到宁王妃这三个字他就忍不住觉得脑袋一阵疼痛,就忍不住想起梨花村的事,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胸腔里一阵翻腾,然后又控制不住的开始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大有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样。 “殿下,你不要激动,冷静一点,小心自己的身子啊!”阮若梨忙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在他胸口上轻顺着,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但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她眼底似乎还闪烁着一抹异样的光芒,只是她半垂着眼眸,加上屋子里的光线又不好,若不是直接盯着她的眼睛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黑衣人看到阮若梨一点都避讳嫌弃的照顾凤朝阳,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慰。 殿下染上了疫病,大家都避之不及,但是这个阮侧妃倒是没有因此而远远地避开,反而主动请求来照顾殿下,而她做得确实是非常好,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和怠慢,对殿下的照顾十分的上心,凡事亲力亲为,竟然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也会染上疫病。凭着这一点,倒是让府上不少人改观了。 毕竟当初她入府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的光彩,他们还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就是她算计了殿下,差点就败坏了殿下的名声,觉得她别有目的。但是现在他相信她当初是无辜的了,她对殿下看来也是真心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冒着被染上疫病的危险而主动请求来照顾殿下了。 殿下当日被确诊是染上了疫病的时候就打算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城外避一避的,后来还是皇上拦住了殿下,让殿下在府里养病,而这个时候照顾殿下则是成为了一道难题。因为没人愿意主动来照顾殿下,但是强迫人来的话又担心会照顾不好殿下。而阮侧妃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的。 只要她好好对待殿下,照顾好殿下,陪着殿下度过这次的难关,以后即便殿下娶了正妃想来也是不会亏待了她的,她在七皇子府会始终都有位置,将来殿下成大事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位份的事情。黑衣人在心里想着。 好不容易凤朝阳终于停止了咳嗽,但是人却显得更加的虚弱了。 阮若梨见状不由得轻声道:“殿下,不如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情等稍晚一点再处理也不晚,重要的还是殿下的身体啊!” “侧妃说得对,殿下,清妃娘娘的孩子已经平安生下了,一时半会的也急不来。殿下不妨先养好身子再做他想。”黑衣人也劝说道。 凤朝阳是有心想要处理也没有精力处理了。 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这几天是过得无比的痛苦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痛苦,若不是他心志坚定,怕是早就已经被疫病打败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是怎么中了阮伽南的招的。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后来自己受伤了就更是如此,可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着了她的道。让自己陷入了这样危险的境地。 他沉吟了一下才下定决心的说道:“派人去一趟护国寺,看师父出关了没有,请师父来一趟。我的身子怕是要师父出手才能尽快好起来。宫里的太医都是些废物,这么一点疫病这么久了都还没有研制出方子来!” 黑衣人一听,顿时一喜。 他们早就劝说过殿下了,让殿下去请大师进城来看看,可是殿下就是不愿意。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要去打扰大师……事关殿下的命难道还不够重要吗?可是殿下却劝不听,现在殿下终于自己想通了! “明日一早我就出城到护国寺请大师来!” 阮若梨专心伺候着凤朝阳,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让黑衣人看了心里又满意了些许。对殿下真心相待,识大体,聪明,进退得宜,若不是身份差了一点,做殿下的正妃倒是可以的。可惜了。 “殿下,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先放一边,不要想那么多了,太医说了,你应该专心养病。”阮若梨伺候凤朝阳趟了下来柔声说道。 凤朝阳也觉得有些疲累了,便点着头道:“也罢,我就先休息吧。梨儿你也回屋子里休息吧,我这里不用守着了。这几天也是辛苦你了,你照顾了我,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不希望等我好起来之后你却病倒了。”凤朝阳看着阮若梨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情,不像以前那样看似温和,但实际疏远冷漠,好像隔了一层东西似的。 这几天府里的人对他看似还恭敬有加,但每每到这屋子里来,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惊惧和惶恐,恨不得远远的离开一样。但是梨儿不一样,她任劳任怨,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照顾他,从不假手他人,亲力亲为。她对他的心意他都看在眼内。 她是一个好的,以后他也会对她好的。 阮若梨眼里浮现了一抹亮光,目光温柔依赖的凝视着凤朝阳,就好像凤朝阳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的天,是她的地一样。 “殿下并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殿下也照顾好自己的。我还希望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殿下呢,知道殿下好了,我就好。” 凤朝阳拍了拍阮若梨的手才看着黑衣人冷声道:“我病着,这府里后院的一切大事就由侧妃做主,若是有人敢对侧妃不敬,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吩咐下去的。” “殿下,那我就先回屋子里休息了,殿下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记着叫人来我屋子里叫我一声,万不可大意了。”阮若梨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凤朝阳笑了笑,“我这就要休息了,还能有什么事。今日已经比前两日好些了,没有那么难受了。你安心睡吧,现在时候也早了。” “好。” 阮若梨福了福身便和黑衣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多谢侧妃娘娘了。”站在门外,黑衣人转身对着阮若梨拱了拱手,郑重的道。 阮若梨忙侧了侧身避开了,“先生客气了,照顾殿下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心甘情愿,所以当不得先生的这句多谢。” 黑衣人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患难才能见真情。 “侧妃娘娘就先回去休息,殿下这里有其他人在,侧妃娘娘不用担心。” 阮若梨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告辞。” 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才转过身,她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眼里闪着志在必得光芒。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心如蛇蝎 清妃平安诞下了皇子,这或许可以说是最近一段日子燕京,甚至是凤歧国皇室最大的喜事了。凤歧国今年似乎是多事之秋,从过了年开始就一直频繁的出事。 凤朝阳的那些私人事情就不说了,先是过了年就一直断断续续的下雨,为燕京带来了太过充沛的雨水,影响了方方面面,最大的影响就是今年的作物收成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了,若是中途再出点什么事,就更加不用说了。百姓的收成不好,官府的税收也会有困难。 然后又是燕京附近的水库差点就堤坝崩了,把整个燕京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的。好不容易因为宁王妃的聪明才保住了水库,化解了这场危机,天气也终于开始好转,没有再继续下雨了,谁知道又出了疫病的事。感觉整个燕京城都笼罩在一股浓浓的不祥的气氛之中,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难受,整个人也都跟着没精神起来了。 直到现在,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虽然这个好消息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说都太遥远了。但是现在燕京的气氛这么低迷,不管是谁的好事只要是大的,令人振奋的,都是好的。起码能让人听着心情也好些啊。 而更好的消息接踵而来。 第二天太医院的太医就激动的宣布已经研制出了治愈疫病的方子,只要按照这个方子捉药,喝几天便能痊愈了!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燕京的人都激动沸腾起来了,有些人甚至还当街大哭了出来。 因为疫病燕京城的城门关闭了起来,不准许任何人自由出入,有些人是在城里做事的,家里的人都住在城外,甚至是住在梨花村。可是城门一关闭,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也就等于是和家人被硬生生残忍的分隔开了,连城外家人的死活都不知道,心里是如何的煎熬可想而知。 现在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再也不用担心疫病会蔓延开来了! 然后很快就传出了一种声音,说这都是十皇子带来的福气!昨晚十皇子才刚出生,今天就传来了这样的好消息,这十皇子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啊!一开始这种声音只是几个人,小规模的传,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这样说了,最后大家都这样认为了。 宫里也一样。 早朝上,太医院的人已经将消息传到了金銮殿上,皇上顿时大喜,然后就有大臣联想到了昨晚清妃诞下皇子的事,立刻就上前将这件事说了说,都说是十皇子带来的福气云云之类的。皇上一开始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的,但是经过大臣这么一提,心里顿时也有些这么觉得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呢? 于是皇上一高兴,大手一挥,大批大批的赏赐就直接送到了清妃的宫殿里。 清妃生下了皇子,终于是心满意足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躺在床榻上,旁边就安放着被名贵襁褓包裹着的十皇子。 十皇子才刚生下来一个晚上,自然是皱巴巴、小小的一个了,还看不出什么来,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安静的躺在清妃身边,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清妃是越看就越是欢喜,喜欢不已,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为水了。难怪世间的人都说女人只有做了母亲才懂得这其中的滋味,难怪所有的女人不管是有权势的还是没有权势的,拼死都想要生一个孩子。 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比孩子待在肚子里时的感觉更加强烈。 阮伽南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温馨的画面,清妃脸上柔和慈祥的笑容让她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怀疑清妃是不是被人调换了。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清妃虽然一心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但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有人走了进来,却没有人禀报。不由得眉头一皱,抬头就要斥责,只是在看到不远处的人之后,到嘴的斥责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的柔和和慈祥早就收了起来,淡声道:“宁王妃来了,进来坐吧,本宫现在不方便,就不亲自招待你了,你随意。” 随意就随意咯。 阮伽南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视线在清妃身上转了一圈,笑着道:“娘娘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呢。” 清妃眸色闪了闪道:“还行吧……”顿了顿又有些不甘不愿的道:“多亏了神医留下来的药,不然的话本宫这一次想要平安度过怕是很困难。” 即使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次能平安诞下孩子,自己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的确是多亏了韩神医留下来的药。 昨日阮伽南爽快的把药给她了,她确实是有些怀疑的,她一走,她就让屏风另一边的太医仔细检查过了,连太医都不住的点头说是好药,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用了效果并不会太明显,所以劝说她将药留着,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再用,如此一来不但能保住腹中的皇子,还能保全母体的健康,不至于伤身太过。 毕竟生孩子对女人来说伤害也是很大的。 她听了觉得也是道理,便应了下来。 后来果然是如此。她胎位不正,但也没有太严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迟迟没有办法将胎儿的位置纠正,接生婆和太医几乎是用尽了法子也收效甚微。她痛得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连神智都变得飘忽,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太痛太痛了,让她想放弃。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阮伽南留下来的药,有个太医还想拦着她,她强硬的让人拿了药过来,吃了。不大一会儿就觉得全身的力气慢慢的回来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后来才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所以说起来还真的是韩神医留下来的药的功劳,不到她不承认。 阮伽南笑了,“当然了,我师父可是神医,他留下来的药自然是好的。说起来也是十皇子命好,碰上了我的师父。” 对于她说的十皇子命好这一点,清妃是十分赞同的。 可不就是嘛,她的儿子,命自然是好的。 说到命好这件事,阮伽南又笑着道:“我可是要恭喜娘娘了。娘娘前脚生下了十皇子,后脚太医院的人就把治疗疫病的方子给研究出来了。大家都说这是托了十皇子的福,是十皇子带来的福气呢。现在宫外怕是都已经传开了。十皇子才刚出生就已经名满天下了啊,真是令人羡慕。” 清妃听到她前面的话还笑容满面,眼里也露出了些许得意,但是她后面的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神情有些警惕戒备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阮伽南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把我知道的事和娘娘说说而已。而且这是好事啊,不是吗?十皇子才刚出生就获得了如此名声,将来若是不出差错的话,十皇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清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心思却不知道转了几转。 阮伽南实在是不想和清妃说太多的。她的注意力慢慢的,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清妃的儿子,十皇子身上。 说起来,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生孩子,更加没有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现在看着实在是有些新奇,好奇。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手痒痒了。 “娘娘啊,不知道我能不能抱一抱小皇子呢?”阮伽南觉得厚着脸皮提出自己的想法。毕竟清妃能平安诞下十皇子,这里面也有她一部分功劳的!师父的功劳就是她的功劳,没有错了,谁让她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呢?阮伽南在心里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坦然得很。 清妃愣了一下,然后神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她,“你……你想抱抱皇儿?” 阮伽南嘻嘻的笑了笑,“是啊,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孩子呢。”说着又顿了顿,表情一变,严肃的道:“而且娘娘你也知道我和王爷成亲一年都了,但是我的肚子还没有动静,我心里也是十分着急的。十皇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我抱一抱的话,说不定能沾沾喜气,回头就怀上了呢。” 这借口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和拒绝。 说怀上就怀上啊,哪有这么容易,瞧她说的……清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些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现在她是恨不得把孩子捧在手心里,就怕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孩子可是她后半生的依靠了。 得到允许,阮伽南眼睛顿时一亮,摩拳擦掌的走了过去,然后在清妃和奶娘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襁褓里的孩子,眼里闪着新奇的光。 手上的小人儿真的太轻了,抱在手上似乎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也太小了,真是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会慢慢的,一点点的长大成人,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生命可真是神奇啊。 抱上手阮伽南就有些不舍得放手了,而且看着看着手上的小人儿,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又想起了凤渝琉。 想到了凤渝琉,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淡了下来,眼里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她愣怔的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出着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妃从她抱起孩子开始就一直紧张不已,眼睛始终紧紧的盯着阮伽南,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己的孩子发生了什么意外。见她笑着笑着突然就发起呆来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神情怪异。吓得她一颗心都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忙对站在一旁的奶娘使了个眼色。 奶娘连忙走了过去,动作自然的从阮伽南手上飞快的将孩子抱了回来,笑着道:“宁王妃,还是把十皇子给小人抱着吧,免得累着宁王妃了。而且十皇子也该喂奶了。” “既然到了喂奶的时间,那还不赶紧把孩子抱进去喂奶!要是饿着十皇子,本宫饶不了你!”清妃低声斥责道。 “是,小人这就把十皇子抱去喂奶。”说完就抱着孩子急匆匆的去了隔间。 因为想起了凤渝琉,阮伽南也没有什么心思了,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大步离开了,这态度看得清妃气结不已。 凤明阳上完早朝之后原本是想借机去一趟长春宫,顺便再把自己的妻子接出宫的。可是他被一些事耽误了时间,等他过去的时候阮伽南已经出宫了,他只好又转身回府了。 回到府里就见她闷闷不乐的,情绪不高,他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在宫里受了委屈,谁知道一问才知道她是想起了凤渝琉。 他轻叹了一声将她抱进了怀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或许渝琉早就已经重新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你要想开点。而且这件事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是凤乾阳的错,是贺梅芩的错。” 阮伽南点了点头。 她也只是触景伤情,想起了凤渝琉,所以才有些难过而已。不过提起这件事,她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她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坐直了身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当初凤乾阳会想要通过这种卑劣的方式来伤害打击我们,后来我们才猜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身世的事……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不是一直都瞒得好好的吗?” 凤明阳眉心一蹙,半响才道:“是凤朝阳。是他暗中送了一封信给凤乾阳,告诉了他这件事,所以他才一时恼羞成怒,想出了这么恶毒卑劣的法子。” 阮伽南睁大了眼,“是凤朝阳?” “嗯,是他。他回到燕京的事一直瞒得死死的,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或许我们和凤乾阳之间的事他一直都有暗中盯着,眼看凤乾阳落了下风,所以才专门给他送了一封信,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才刺激得凤乾阳拿凤渝琉来出气! 阮伽南一想到凤渝琉是因为这个才无辜丧命就不由得有些牙痒痒,“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在梨花村拿病重村民的贴身衣物直接给他用,弄不死他!” “他哪里是这么容易死的人。我听说他准备让人去护国寺请法显大师进城,只要法显大师进城他的疫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阮伽南有些惊讶,“那个劳什子的大师还会医术?” 凤明阳点了点头,“法显大师涉猎很多方面,医术也是懂得不少的,不过应该还是前辈更加擅长。法显大师毕竟是高僧,志不在此,学习医术也只是兴趣而已。”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 兴趣而已……听起来法显大师的医术也肯定比一般的大夫要好得多,不然凤朝阳也不会想要找他帮忙了。只是兴趣也能学得如此好,真是打脸一些有心想要钻研医术却始终学艺不精的人啊! 不过阮伽南忽然对这个法显大师有了点兴趣。为什么这个大师会将凤朝阳收为弟子,为什么又要说凤明阳活不过及冠之年呢?原本她还以为说凤明阳活不过及冠之年的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僧人,是和柔妃一伙人狼狈为奸的人,没想到似乎不是。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凤明阳肯定是不会活不过及冠之年的,还是说这个大师说的只是以前的凤明阳,而不是现在这个获得了重生的凤明阳?如果是这样,那就证明这个法显大师是有一点本事的,若是将来凤明阳和这个大师碰上了,那他会不会看穿他们? 她将自己的担心跟凤明阳说了说,凤明阳眉心一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倒是被她问住了。良久之后才迟疑的道:“应该不会吧?而且就算他看出来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不承认他还能强迫我们承认不成?如果你实在是担心,以后见到法显大师,我们尽量避开就是了。而且法显大师甚少进京,想来和我们碰上的机会不多。” “你不是说凤朝阳让人去护国寺了?”她斜睨着他。 凤明阳扬了扬眉,“现在宫里的太医不是已经研制出方子了吗?既然有了解决之法,即便凤朝阳的人去了护国寺见到了法显大师,法显大师也是不会随他们进京的。” 如果法显进京,势必得还要进宫拜见父皇,父皇也要接待,现在是多事之秋,朝廷事务繁忙,父皇怕是不会很乐意在这个时候看到法显大师进京的。而法显大师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凤朝阳这趟是请不来法显大师的。 阮伽南听了想了想便明白了,倒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有些可惜了,凤朝阳的苦还吃得太少了一些,怎么就不让他多受些苦呢?”阮伽南很是可惜的叹着气。 凤明阳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被她瞪了一眼,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命该如此,没有什么好可惜的。错过了这次的机会,还有下次的机会。”凤明阳倒是看得很开。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 确实如同两人所料想的那样,宫里的太医研制出了方子,在梨花村的村民身上试验过之后确定对疫病有效,皇上第一时间命太医出宫去了七皇子府。 知道这个消息整个七皇子府都是一片欢庆,府里的下人更是激动得哭了出来。他们终于有救了,七皇子府也终于有救了。 凤朝阳被疫病折磨了好几天,现在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用了太医研制出的方子,凤朝阳果然是很快就好了,只是被疫病折磨了这么多天,到底是有些虚弱了。不过确定身上的疫病已经好了之后凤朝阳还是带着阮若梨进宫谢恩了。 两人进宫的时间倒是刚刚好和凤明阳还有阮伽南错开,逢初一十五宫外的皇子都进宫向皇上和皇后请安的。离开长春宫之后阮伽南一时兴起,又去看了看十皇子,不过这次倒是没有逗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皇上看到完好无缺的凤朝阳情绪也有些激动,两父子在御书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而阮若梨在长春宫里谢过皇后之后就去了清妃的宫里。 清妃见到她好好的心里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她哪个不成器的姐姐前些日子还想进宫找她哭诉呢,她眼看就要临产了,担心会影响到了自己的胎儿,所以才拒绝了她的请求。听说她还回了贺家去求母亲呢。她虽然对这个姐姐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阮若梨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平时不怎么待见她,但也没有想过真的要看着她出事。 当初听到说凤朝阳染上了疫病,而且阮若梨这个没脑子的不躲避就算了,竟然还凑上去,嫌命长了是吧,气得她差点就动了胎气。只是她那个时候月份已经大了,她自然不可能去冒险的,也只得指望太医院能尽快研制出方子来了。气怒之下甚至还恶劣的想着让阮若梨也染上疫病,让她知道厉害算了。 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她心里也可以松一松了。 清妃将阮若梨狠狠的责骂了一顿,阮若梨倒也没有反驳什么。 最后自然也说到了刚出生的十皇子。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十皇子已经张开了些许,不像刚出生的时候那样皱巴巴,红通通的,现在是白白嫩嫩,眼睛也可以睁开了,不过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睡觉。五官上更肖似清妃多一点,所以可以料想到将来长大成人之后也定是一个美男子。 阮若梨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声音轻柔的哄着,时不时的低声和孩子说了一两句话,倒是温柔十足,身上也满是母爱的光芒。 清妃也只当她是也想快点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巩固在七皇子府的地位。她也在一旁提点了几句,阮若梨虚心受教的听着。 一会儿之后清妃突然想要出恭,便让人来扶自己进去了,就只剩下阮若梨和奶娘在。 “奶娘,你去拿一个小皇子的玩具过来我逗逗他。”阮若梨突然吩咐道。 奶娘愣了一下,“可是娘娘吩咐小人不得离开小皇子半步……” 阮若梨眉头一皱,“这里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担心什么。况且我可是小皇子的表姐,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再说了,拿个玩具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奶娘迟疑了一下,见阮若梨的面色沉了下来才转身出去拿玩具了。 奶娘一走,就剩下阮若梨和她怀里的十皇子了。 她低着头望着怀里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嘴里正吐着水泡的十皇子,眸色晦暗不明,眼底似乎闪烁着一抹黑沉的光芒。然后她慢慢的从自己的袖笼里拿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放进了十皇子躺着的襁褓里,再用小被褥压着那块绣着精致花纹的布。最后若无其事的抱着十皇子轻轻的摇了起来,嘴里哼着歌调儿。 奶娘很快就拿了东西进来,看到没有什么异样的,小皇子也被逗得似乎很开心,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清妃出恭回来看到的就是阮若梨拿着小玩具在逗弄自己的儿子,儿子似乎还被逗得很开心,发出了咿呀咿呀的声音,看起来真是和谐得不得了。她怜爱的目光落在十皇子身上,迟迟没有办法移开。 阮若梨逗弄了好一会儿十皇子,最后还是奶娘说要喂奶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将十皇子交给了奶娘。 “姨母,十皇子真是太可爱了,长得又精灵,又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姨母就可以享福了。”阮若梨夸赞道。 最近清妃最喜欢听到的便是有人夸赞自己的儿子了,这会儿也不例外,立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若梨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清妃还好心的将自己方才对她说过的话又说了说,提醒了她一下,让她捉紧时间怀上一个,不然等正妃进门就晚了。阮若梨自然是连连应是了。 阮若梨走了之后奶娘就抱着喂完奶的十皇子走了出来,清妃立刻怜爱的将十皇子抱了过来,舍不得撒手。谁也没有发现十皇子的襁褓里多了一块不应该存在的布。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亲事 疫病的事解决了,阮伽南的心思就放在了自己的事还有杨嬑的事情上,杨嬑和梅玉书的婚期就快到了。作为在燕京,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好友,杨嬑要成亲了,她当然得送上一份大贺礼了。 说到送礼这件事,她还是有些发愁的。主要是没什么经验,而且还是成亲这样的大事,送礼她觉得还是要讲究一下下的。于是她问了问,又查了查,最后决定还是送一套头面算了。价值高,用处也大,而且还能留下来当传家宝什么的,性价比比较高。至于其他的东西,杨家的自然会为她准备。无论今古,送女人礼物,送珠宝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于是她又到宁王府的库房翻了一遍,但是却发现宁王府的库房里宝物是有不少的,不过适合女子用的头面却没有!都是些硬邦邦的东西,压根就不适合送给女子做成亲的礼物。在库房里没有找到合适的,那就唯有出去买了。 她揣上银子就带着盛况和丹青两人出门了。 这几天凤明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病了一下,被她勒令在府中休息了几天,病一好,立马就坐不住了。她让张大夫来看了看,张大夫说并没有大碍了,她才松口让他回去忙。 出了门她就直奔燕京内城最大的珠宝阁,若是在这里还挑不上好的礼物送给杨嬑,那在别的地方估计也不会挑得上了。这里可是燕京内城最大的,也是工艺最精湛,款式最多最新的珠宝阁,当然了,价格也是最高的,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这珠宝阁共分三层,一楼是接待的地方,设置了堂屋,茶室,棋室,甚至还有可以供客人做短暂休息的小厢房,这些设置其实就是为了方便那些陪着女眷来挑选珠宝但是又没有内心和兴趣和女眷逐一去挑选首饰的男子打发时间用的。毕竟女人买起东西来,一两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二楼和三楼则是放各种首饰的地方,越是往上品种款式价格就越是多,越是高,二楼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尚且可以负担得起,三楼的首饰就非权贵之家不能负担的了。 阮伽南自认平时自己也算是一个抠门的人了,银子能省就省,谁让她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呢,不省着点花支撑不过来啊!但是给杨嬑送礼物,她就不能抠门了,必须得大方!于是她到了珠宝阁之后就直奔三楼了,盛况留在了一楼,不说他有没有兴趣,光是他一个男人,跟着上三楼,也是怎么看怎么不妥。 对珠宝首饰什么的,阮伽南一向是有得用就用,没得用,能不买的话也不会去买,并非热衷戴各种首饰的人。所以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到这个珠宝阁来挑选首饰。 在燕京现在大概是没人不知道她的了,她才走进珠宝阁就被掌柜的认了出来,殷勤的亲自将她领到了三楼,然后让一个掌事姑姑作伴,叮嘱了一番才下楼了。 阮伽南纵使见识过了现代各种各样的名贵珠宝,但是走到三楼,看到满室陈列得当,井然有序的各种款式,各种不同用途的首饰时眼里还是本能的闪过了一抹亮光。 现代的首饰和古代的首饰差别还是很大的。古代的首饰工艺更为繁杂讲究,款式也古典精致,或掐丝,或雕刻,或镂空,手法各异,材料也多种多样,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接暇。 丹青也睁大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多长出两双眼睛来,不然的话根本就看不过来啊,每一样都觉得好漂亮啊,让人看得都不敢伸手去触碰,就担心会一不小心就碰坏了,精美得不像是真的。 “不知道宁王妃这次想挑选什么样的首饰呢?不如说出来,奴家或许可以给宁王妃一些参考,也可以节省宁王妃不少时间。毕竟这里首饰太多了,看多了人的眼睛难免会花,反倒是不知道要怎么挑选了。”掌事姑姑落在阮伽南身侧两步的距离笑着说道。 阮伽南看了看满室的首饰,很是认同她的话,便点头道:“我有个朋友快要大婚了,所以想挑选一套头面给她做礼物。这礼物一来得精美好看,适合年轻,满身书卷气的文雅高贵女子,二来得衬得上身份,适合当大婚礼物。” 掌事姑姑听了她的话很快就知道她说的人是谁了。这燕京的事他们不敢说每一样都知道得详详细细,但大体还是了解一些的,自然也知道宁王妃和杨家的嫡小姐是好友了。而杨家小姐和梅家公子的婚期确实就是在这几天了。 那杨家小姐她自然也是见过的。所以她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宁王妃说的人可是杨家小姐?如果是的话,这里还正巧有一套非常适合杨小姐用的头面。” 阮伽南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哦?” “宁王妃请这边走。”掌事姑姑将阮伽南领到了靠里的一个柜子前,然后拿着钥匙打开间隔开的挡板,自己走了进去,半蹲了下来。阮伽南看到她又打开了一个柜子的门,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大盒子,将之摆在了柜面上。 “宁王妃请看,这是一套兰花并石榴花的头面,兰花白,石榴花红,而且石榴有多子多福的寓意,送给即将要大婚的之人最是合适不过了。这套头面可是出自我们胡师傅之手,宁王妃也一定知道胡师傅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珠宝阁手艺最精湛的师傅,他的手艺就没人不称赞的。但是他年纪也大了,不说体力精力了,就是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所以现在已经很少很少再亲自动手了。这一套头面可是现在唯一一套出自胡师傅之手的头面了。”掌事姑姑说道。 阮伽南自然是知道这个胡师傅的。他在珠宝阁做了几十年,但凡卖出去的珠宝首饰,最受人追捧,价格最贵,最难买的款式必定是出自他。而且他年轻的时候就有个怪癖,动手做首饰全凭自己的心情,高兴了,这个月交出来的作品就多些,不高兴,也曾经试过一件都没有的。 若是换了旁人,在别的地方,这么任性,早就被东家扫地出门了。但他不同啊,手艺非同一般,当初珠宝阁之所以能招揽到他,就是因为珠宝阁答应了他,每个月做多少样作品,全随他的意思。人家图的就是一个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所以即使有别的东家开出了更高的价格想要挖走他,但他还是留在了珠宝阁,一留就是几十年。 现在年纪渐渐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手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所以这几年几乎是没有再亲自动手做首饰了。而掌事姑姑又说这是珠宝阁现在唯一一套出自胡师傅之手的头面。价值之高可想而知。 她很是心动,但也没有立刻就答应。价值高,但也得适合杨嬑才行,不然的话也是白送。 而掌事姑姑说完便开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子,打开盒子之后阮伽南才发现这竟然就是一个首饰盒,而且还有四层! 最上面的一层,明蓝色的绸布上规整的摆放着几件发饰。有发钗,有簪子,有细钿,有步摇,有发梳,与兰花为主,石榴花为辅,红色与白色和谐的被安置在了一起,相互衬托。每一样都是精琢而成,那叶子,那花瓣,那花蕊上的细小纹路都清晰可见,似乎还有露珠的影子,像是刚从枝头上刚摘下来的新鲜花朵一样。 这发饰是用玉石和宝石精细雕琢成兰花和石榴花的模样,然后用金丝线缠绕固定,花蕊上还有细小的金子充作是雄蕊。翠绿色的叶子则是用翡翠打薄,绿色的叶,白色,红色的花,金线缠绕,巍颤颤的立在枝头上。精雕细琢,高雅美丽,就如同这花的名字一样。 她脑海里不由得想象了一下杨嬑戴上这些发饰时的模样,觉得倒是很适合她的。 杨嬑是生活在书香世家中,文雅大方,满身书卷气,若是用太过专注于华贵的首饰则是会显得有些庸俗,和她身上的气质相违背了。杨嬑自己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她的首饰一般都是简单为主,极少见她用什么华贵异常的首饰。 可是这套,贵重之余却又不失高贵,赏心悦目,并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再适合她不过了。 只看了这么一层她就很是喜欢了。 她正要开口说就要这一套,让掌事姑姑收起来的时候却有另外一道声音抢先一步飞快的道:“这套头面我要了!” 阮伽南脸上的浅笑立刻凝结在了脸上。 这是要跟她抢东西了?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跟她抢东西,她可是宁王妃! 若是换做平时阮伽南倒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但今天她的目的就是要帮杨嬑挑选大婚礼物的。好不容易看上了,竟然还有人要抢?而且明明是她先看的好吗?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她倒是要看看是谁的素质这么差。 她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哟呵,原来是老熟人啊! 站在阮伽南身后不是别人,而是在上元节和她闹过矛盾的关家小姐,关凤仪。 关凤仪看到转过身来的阮伽南似乎也吃了一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懊恼。 怎么是阮伽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她来珠宝阁,也是直接上三楼,二楼的东西她还是有些瞧不上的,只有三楼的首饰才配得起自己的身份。她才上来就看到三楼早就有人了,在柜台前,站了两个女子,一个身着华服,那衣服的料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料子了,有钱也买不到,旁边那个想必就是丫鬟了。 原本她也没有多想什么的,只是听到了掌事姑姑的话她才心里一动,眼看这个女子就要开口要了这套头面,她才急着抢先一步开口要了这套头面。虽然知道有些不地道,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顶多她赔对方一笔银子,让她去买更贵重的首饰就是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宁王妃阮伽南! 关凤仪是既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关凤仪,“关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这套头面?可是我记得是我先来,也是我先看的首饰啊。关小姐难道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关凤仪被她的话说得一噎,眼神有些闪烁,但很快有坚定了下来,抬着下巴,梗着脖子道:“虽然说是宁王妃你先来到的,但是你这不是还没有给银子吗?既然没有给银子,那这就是属于珠宝阁的商品,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买不是吗?宁王妃要怪的话就怪自己动作太慢了吧。” 说完就对着掌事姑姑霸道的命令道:“把这套头面给我收起来,我就要这套头面了!” 掌事姑姑一听她的话顿时就为难了。 这个关家小姐她自然也是认识的,对她霸道嚣张,蛮不讲理的性子也是了解的。这个关小姐回到燕京的时间还不长,但名字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嚣张跋扈的形式作风也迅速的让她在燕京权贵圈子里杨明。如果是平时,她也不愿意得罪她,但是今天,这人可是宁王妃啊,关键宁王妃也不是好惹的人啊! 掌事姑姑的脑子迅速的转了转,很快就做出决定了。 她有些为难和抱歉的对着关凤仪笑了笑,道:“关小姐,可是这套头面是宁王妃想要的,而且也是宁王妃先来,先看的,所以……” 阮伽南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没错,看来有些事关小姐连一个掌事姑姑都不如啊!本妃都还没有说不要,你就抢着说你要,这与强盗有什么区别?而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关凤仪直觉的觉得她要说的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自己最好就是不要听。她瞪着眼睛防备的看着她没说话。 不过这可不是她说不听就能不听的。 “不过啊……”阮伽南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视线落在了柜面首饰盒里的首饰上,伸出青葱似的长指,动作优雅万分的将那个异常漂亮的步摇捏着拿了起来,步摇长长的流苏因为她的动作而晃出了一道道耀目的光彩,让人看着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移不开眼。 “不过这套头面好像不太适合关小姐。这套头面是以兰花为主,讲究的是高贵优雅端庄,适合的是秀丽端庄,温文优雅的女子。像是关小姐这样的性子和这套头面是绝对不搭的,若是非要戴上,那只会不伦不类,贻笑大方。”她一脸可惜的说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跟一支箭似的直插关凤仪的心,把她气得面色发青。 “阮伽南,你什么意思?”她尖声叫道。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说了句老实话而已。关小姐你为什么如此生气?”阮伽南很是无辜的问。 关凤仪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眼睛像是被火烧了起来一样。心里又是怒又是恨,新仇加旧恨,让她对阮伽南的恨立刻又上涨了不少。但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阮伽南的身份。 可就是因为身份,她不得不对阮伽南让步,才让她更加的坚定了。 她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就要冲出胸腔的怒火压了下去,用尽力气才勉强的扯出了一个不自然僵硬的笑容,几乎是磨着牙的道:“宁王妃,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我自然知道我这样是有些不地道的,可是……可是我也是事出有因啊!希望宁王妃这次能把这套头面让给我,我定会记住宁王妃这个人情的。” “事出有因?哦?你说说是怎么个事出有因法了,如果真的能打动我,我让出来给你也不是不可以。”阮伽南很好说话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的亲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所以我想从现在开始就准备一些大婚当日要用的首饰。这套头面我见着也是十分的喜欢,想买来等大婚之日用的,所以……” 阮伽南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有些惊讶和意外了,“大婚?你说亲事了?是哪家的公子啊,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说到这件事关凤仪还是有些娇羞了起来,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满腔怒火。 她低垂着头有些羞涩的道:“嗯,家中已经在商讨,很快就会定下来了。所以我着急着想要置办首饰。虽然嫁妆什么的都有父亲母亲准备,但是我也想自己买些喜欢的。” 阮伽南盯着关凤仪看了看,发现她并不是在说假话,那就是说她的亲事是确实要定下来了。只是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毕竟自从关平月那样死了之后关家的都低调了好些日子,如果关凤仪的亲事定了下来,按照关家在燕京的地位,这关凤仪未来的夫家身份地位也肯定不会差的,若是定下了亲事,关家的人肯定会高调张扬开来,一扫因为关平月而蒙上灰层的名声。而在这之前她可是没有听说过关家的小姐有谁说了亲事的。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谁有福气可以娶到关小姐?”阮伽南试探的问道。 “是——”光凤仪张嘴就要说,但才吐出一个字就立马又收住了,脸上闪着犹豫之色。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故意刺激道:“难道关小姐要许配的人家竟然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家吗?以至于关小姐连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关小姐最恨别人瞧不起自己了,被阮伽南用这么鄙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她立刻就忘记了家中人的叮嘱,脑子一热就脱口道:“才不是,我要嫁的人是人中龙凤,是七殿下!” 阮伽南浑身微微一震,惊讶的瞠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凤朝阳的正妻岂会是一个出身普通的人,燕京可以选择的人看似很多,但实际少,因为很多权贵之家都已经早早就站队了,中途退出而转投凤朝阳的话,不说原本站队的人乐不乐意,会不会报复,就是凤朝阳怕也是不会信任他们,重用他们的。既然如此,那就无谓再做什么选择了,还不如赌一把呢。 谁知道最后到底会是谁胜出呢? 而关家是唯一一个没有还没有明确站队的权贵大家族,原本贺家也是不错的,只是凤朝阳已经纳了阮若梨为侧妃,等于是搭上了贺家这条线。而且贺家宫里还有一个清妃,而清妃又生下了皇子,选择贺家的话很有风险。 “哦。那真是要恭喜关小姐了。”阮伽南真心实意的祝福。 娶了关凤仪这样的女人做正妃,啧啧啧,以后有得凤朝阳忧愁了。 只是可怜了她的妹妹啊!关凤仪可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人,而且上次花船的事…… 想到这,她眸色闪了闪,佯装不经意的说道:“将来关小姐和七殿下成了亲,想来我那妹妹也能继续过好日了,毕竟我妹妹能入七皇子府,说到底也是关小姐的功劳啊!” 关凤仪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阮伽南露出了你知我知的表情,“如果不是上元节那天……我妹妹又怎么会进了七皇子府呢?关小姐,你说是不是?” 听她提到上元节那天的事,关凤仪面色微微一变,接着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一张脸顿时青黑红白的交错了起来,最后竟是怒气冲冲的就直冲下了楼。 “宁王妃,这首饰……”掌事姑姑小心的提醒着。 阮伽南心情很好的摆了摆手,“拿下去,本妃要结账走人了!” 顺利的买到要送人的礼物不说,还知道了这么一件事。阮伽南心里高兴得不行。 阮若梨还以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将凤朝阳的心牢牢的捏在手心里,将来娶了正妃也不担心。毕竟听说她现在在七皇子府可是跟个女主人差不多呢,连七皇子府的下人都被她收服了。没想到凤朝阳染上疫病倒是便宜了她,成就了她。 可惜啊,如果她知道马上要成为凤朝阳正妃的人是关凤仪,不知道她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呢?啧啧,想着想着还真是想去一趟七皇子府,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 这么想就这么做,阮伽南在马车里让赶车的盛况转了个方向朝着七皇子府去了。 阮若梨听到下人说宁王妃上门拜访的时候还惊了一下,怀疑是不是府上的下人看错人了。接着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怀疑阮伽南是不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了,心里有些忐忑的让人领着阮伽南到了后院的花厅。 这还是阮伽南第一次来七皇子府,一路走来她习惯性的将七皇子府的环境布局都打量了一番,脑海中大概的记住了后院的布局。 花厅里,阮若梨已经在等着了,见到走进来的阮伽南,她站了起来,笑着道:“姐姐怎么会突然上门来了,怎么不提早说呢,也好让我好好准备准备啊。”这是暗暗指责她贸然上门打了主人家措手不及,是失礼的行为了。 阮伽南可不会跟她客气,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于意有所指的话更是耳边风似的,一吹就过了,了无痕迹。 她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不是突然有事,我也不会这么唐突的就上门来啊。” 阮若梨见她一脸的忧虑,不由得好些好奇了,但心里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戒备,问道:“难道姐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虽然我只是殿下的一个侧妃,但或许我也是可以帮到姐姐,姐姐不妨把事情说出来看看。” 阮伽南一脸怜悯的看着她,语出惊人的道:“怕是妹妹很快就连这个侧妃之位都没有了。” 阮若梨愣了一下,“姐姐这话何意?” 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方才在珠宝阁挑选首饰,结果遇到了关家的小姐,那叫关凤仪的。你猜她和我说了什么?” 阮若梨对上她的目光,心里忽然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谨慎的问道:“说了什么?” 阮伽南直直的望着她,眼底闪着恶劣的光,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她啊,和我说她和七哥的亲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也就是说,不日她将会成为七哥的正妃,你的主母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哦!” 阮若梨浑身一震,面色一白,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殿下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而且殿下怎么会娶关凤仪那个女人呢?这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呢?妹妹不会天真的以为七哥以后不会娶正妃了吧?我知道因为疫病的事,七哥对你有了很深的感情,但侧妃就是侧妃,七哥府上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有正妃的!你要接受这个事实。而且关小姐也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啊,这也不是可以开得了玩笑的事。关小姐今天到珠宝阁就是为了挑选日后出嫁用的首饰,这还能有假吗?”阮伽南板着脸说道。 阮若梨的面色更加白了几分,眼里闪着惊疑和浓浓的不安,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 “唉,你啊,也别难过了,这不是迟早的事吗?你只是一个侧妃,七哥早晚都是要娶正妃的嘛。其实若不是你当初在花船上,依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又有贺家在,周旋一番,你想要进七哥府中当正妃也是可以的。可偏偏你出了那样的事……唉!”阮伽南十分可惜的说着。 阮若梨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她,往她心窝上戳刀子的,但是她却没办法否认。 可是当初如果还有一丝法子,她用得着用那样的法子来争取吗?娘就是鬼迷心窍了一样,想着要将她送进宫。 她宁愿当殿下的侧妃,也不愿意进宫去伺候一个老头子! 而且……她眼里闪过了一道阴鸷的光芒。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关凤仪那个蠢货,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现在她得到了殿下的怜爱,就算关凤仪进府,她那脑子,那性子也别想得到殿下的宠爱。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还有阮伽南,她就是故意上门来看她笑话的吧?她很得意是不是? 阮若梨闭了闭眼。 得意吧,想得意就得意吧,人心长在别人身上,她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她倒是要看看阮伽南还能得意多久!她以为她总能这样得意下去吗? 想到自己做的事,现在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她睁开了眼,眼里翻腾的情绪压了下来,故作愁苦的笑了笑,“姐姐说得对,我只是给侧妃而已,殿下迟早会娶正妃的。我除了能接受,还能怎么样呢?还是姐姐好啊,嫁入了宁王妃,宁王对姐姐又是一片真心。只是……” 她看着阮伽南意味深长的道:“只是喜欢姐姐也能一直这么好下去才好。” 阮伽南挑了挑眉,“我自然能一直这么好下去了。” 阮若梨深深的看着她笑了笑,“希望如此。”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阮伽南也不多坐了,很快便愉快的离开了七皇子府。 因为这件事,她一连两天的心情都很不错。直到宫里又传出了一件惊天的消息。 十皇子竟然病了,而且还是疫病! 第二百六十四章 锅从天上来 阮伽南在屋子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猛的坐了起来,急声问道:“十皇子怎么会染上了疫病?这疫病不是已经让太医院的太医攻克了吗?就连梨花村的村民都好起来了,十皇子怎么会染上?”而且她上次进宫的时候还专门去看了一下十皇子,那个时候十皇子还是很健康的,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染上疫病了? 阮伽南觉得这简直就是荒谬。宫里怎么会出现疫病了,而且还是在疫病一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 想到十皇子还这么小,出生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呢,就染上了疫病……小孩子的抵抗力,免疫力等等方面都很差,而且身体器官等各个方面也都还远远没有发育完成,若是这个时候染上了疫病,怕是凶多吉少啊!想起十皇子在自己怀里可爱白嫩的样子,她的心情一下子有些沉重了起来。 每个孩子都是上天赐下的珍宝,是纯洁的天使,没人不喜欢,就连她,前世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又在血腥中过日子的人都忍不住喜欢,心软。对清妃她说不上有什么观感,但是十皇子确实是有几分真心喜欢的,所以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多少会有些难过。 她沉思了一下才吩咐道:“准备一下,我即刻进宫。” 她收拾好就急匆匆的进宫,到了宫门就已经察觉到一股异常的气氛了。 因为宫里突然出现了疫病,让大家都一下子精神紧绷了起来,而且变得十分的森严戒备。毕竟宫里住着的可是凤歧国身份最尊贵的人,若是皇上也因此染上疫病,那可就严重了。所以宫里的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松懈,十皇子的事刚被太医诊断出,整个皇宫就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各宫的人也动作迅速的开始检查,隔离…… 到了长春宫也不例外,阮伽南还没有走进宫门就闻到了一股异味,是雄黄和艾草的味道,浓烈得有些呛鼻。 她忍不住遮掩了一下鼻子,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母后。” 皇后看到她来了,皱着眉头,有些忧虑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伽南来了,过来坐吧。”说完又有些嗔怪的道:“这个时候你进宫做什么?宫里可是出了疫病,万一……” “母后,连梨花村我都去过了,宫里又怎么会有事呢?而且宫里有父皇和母后的贵气,福气压着,定然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再说了,现在太医院的太医不是已经研制出了克制疫病的方子来了吗?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阮伽南笑着说道,眼里,脸上不见一丝担心。 皇后见她不慌不忙,淡定非常,心里很是满意。 若是遇到一点事就慌慌张张,那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即便知道这个儿媳妇和普通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但有时候也免不了会担心。毕竟明阳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她不能容忍明阳再出一丁点的事。伽南是明阳的正妃,而且短时间看来明阳的后院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了,那她就更加不能出任何问题了。 “话虽说如此,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而且明阳的身体也是刚好起来,你们两个又一向亲密,谨慎一些是必要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我会注意的。母后,我听说是十皇子最先染上疫病的?”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了一丝同情怜悯,“是啊,最先就是从清妃宫里传出来的。清妃说十皇子这两天有些不舒服,便叫了太医。一开始太医也只是以为十皇子是普通的不适,觉得是吹了风,所以有些发热,于是开了方子。但是十皇子用了却不见好,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今日才被发现不是普通的发热,而是疫病!这下可把大家都吓着了。” 特别是清妃,听说听到太医这么说,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清醒之后一连叫了几个太医来,每个人都说是疫病。虽然现在太医院已经研制出了克制疫病的方子,但疫病实在是太令人害怕了。这消息也不可能瞒得住,宫里便一下子都惊恐不安起来了。皇上更是震怒,命太医一定要将十皇子医治好,不然的话就让太医院的太医人头落地。 只是十皇子年纪这么小……皇后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 她是皇后,又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对于清妃生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所以压根就不会想着说去害死,或者是盼着他死。现在十皇子染上了疫病,想到清妃的反应,她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阮伽南有些不解的道:“可是好好的十皇子怎么会染上疫病?之前发生疫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传进城里,宫里就更加不用说了。为什么十皇子会突然就染上了疫病呢?”这太奇怪了一些吧。 皇后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挺奇怪的。宫里一直没有传出过说谁染了疫病的,十皇子的疫病来得确实是十分的突然和蹊跷。只是总不能是谁害了他吧?宫里会有谁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啊?” 要说是宫里的人对十皇子下的毒手,她觉得也是说不通的。 清妃怀孕十个月,加上生产,若真是有人想害十皇子,早就害了,何必等到清妃把孩子生下来再动手?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容易暴露自己吗?要说真想害,怀孕和生产的时候是最容易下手且不被发现的,而现在,十皇子健康的生了下来,还十分的得皇上的喜欢,这个时候动手,皇上只要严查就必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所以细想一番,不大是宫里的人害的。那就只能说是十皇子福薄,命不好了。 阮伽南对后宫的情况虽然说有个大概的了解,但所谓的了解也只是皮面上的而已,更深层的却是不太清楚的,她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对皇后的话她不置可否。只是难道十皇子真的是突然间就染上了疫病?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这疫病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像是城外,梨花村这些地方的疫病,一来是连绵下了一段时间的雨水,后来又是暴雨,淹死了不少人,也淹死了不少家畜,山林的动物。二来那些淹死的家畜,动物的尸体没人处理,随意处置,加上洪水带来的各种垃圾,让环境更加的恶劣,所以才催生了疫病。 但是宫里,不说清妃那里了,试问这宫里,除了角落的地方,除了冷宫,哪个宫殿会有这些问题的?哪个宫殿不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干净舒适,干燥温暖的环境,也没有其他什么可以导致疫病发生的因素在,十皇子怎么可能会突然染上疫病呢? 于是想阮伽南就越是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处处透露出了不同寻常的诡异。 但她不是查案的,也不是清妃身边的人,更加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即使心里满是疑惑,她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什么风头去多管闲事。只是可惜了十皇子,年纪那么小就要遭受这样的罪。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 清妃的宫里一扫之前的喜气和热闹欢乐,变得无比的压抑沉重,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阴沉,宫殿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是宫人在四处熏着艾草。 清妃面色苍白,面容憔悴的坐在罗汉床上,神情有些呆滞,双目无神,眼睛红肿。没有了以往的光鲜美丽,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娘娘,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太医院不是早就已经研制出了治愈疫病的方子吗?有太医在,有御医在,小殿下定是不会出事的。小殿下可是福泽深厚的人呢。”清妃身边的大宫女看到她这样子,不由得轻声开解安慰道。 清妃眼泪一下子就来了,悲伤的抽泣着道:“本宫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皇儿明明好好的,明明好好的啊……” 她的皇儿明明喝得睡得,精神不知道多好,就连皇上来看了都说皇儿精神好,甚至比他几个哥哥当初出生时还要精神,看起来也不像是才出生半个来月的孩子,长得很好,不愧是凤歧国皇室子孙,将来是定是个有出息的人……这么健康的皇儿怎么会染上疫病呢? 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不适而已,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是疫病!宫里怎么会有疫病啊! 清妃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种荒谬的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她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是后宫的妃嫔见她生了这么一个得意的儿子,所以嫉妒了,对她的皇儿下了毒手。但是、但是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妃嫔来过这里,即便有,也没有碰过皇儿,她是想怀疑都无从怀疑起。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心里才更加的煎熬。因为现在她是连想要出气的人都找不到!可是她的儿子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染上了疫病! 想到这,清妃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更加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了。 “娘娘,咱们小殿下一直都是好好的,但是现在却突然病了,肯定是有人害我们小殿下啊,娘娘如果不能撑住,谁给我们小殿下是讨回公道啊!” 宫女的话让清妃的哭声一顿,抬起头露出了红肿的眼睛,眼里迸发出了骇人的恨意,她咬着牙恨恨的道:“你说得对,一定是有人要害本宫的儿子!本宫要替他报仇!本宫一定要揪出这个人,将他碎尸万段!” “去慎刑司!” 十皇子被诊断出染了疫病之后清妃宫里伺候的人几乎都被送到了慎刑司,因为清妃也怀疑,甚至可以说是笃定,她的儿子就是被人害的,而下手的人肯定就是宫里伺候的人了。皇上震怒,自然也不会反对,于是宫里伺候的人,几乎都被送到了慎刑司。 慎刑司里,好些个被送来的宫婢和太监什么的都支撑不住的被折磨死了,可是却没有问出什么。因为大家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他们怎么可能去害十皇子呢? 清妃来到的时候慎刑司的人正在审问照顾十皇子的几个宫女,包括奶娘。慎刑司的手段岂非是常人能忍受的,几个宫女被折磨得惨叫不停,凄惨的叫声让人听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个奶娘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缩在一旁。 她们原本以为这次进宫当奶娘是天大的机遇,没想到现在却是踏上了黄泉路。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怎么来这种肮脏的地方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就是了,奴婢们一定会娘娘效命的。”慎刑司的人看到清妃忙上前谄媚的说道。 “可有审问出什么来了?” 慎刑司的人面容微微一僵,清妃神色一冷,凌厉的看了过去,吓得她连忙道:“娘娘恕罪,这些该死的奴婢个个都很是嘴硬,没有吐出什么来。” “你们都是废物吗?审,现在就给本宫审,拿出你们的手段来,本宫要马上看到效果!”清妃厉声叫道。 慎刑司的人自然不敢不从。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真的没有害十皇子啊……娘娘,奴婢对娘娘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怎么会害十皇子呢……”几个宫女都大叫了起来。 可是清妃却不为所动,“如果不是你们又会是谁?你们是照顾殿下的人,只有你们才有机会害他!” “不是……不是的,娘娘,娘娘……还有,还有奶娘啊,对,对,还有奶娘!”几个宫女见慎刑司的人走了过来,吓得魂飞魄散,眼角余光看到两个奶娘缩在一旁,顿时一喜,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 两个奶娘浑身一僵,反射性的尖叫道:“不是,不是我们,不关我们的事!” 清妃却是眼里冷光一闪,“拉过来!” 是了,奶娘,她差点忘记了,奶娘的嫌疑更大! 两个奶娘极力挣扎,但还是被人粗鲁的拖了过来,用力的甩到了清妃面前。两人连忙跪了起来,哭喊道:“娘娘,我们冤枉啊,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十皇子下毒手,害十皇子啊!娘娘明鉴啊,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清妃阴冷的看着两人,“你们个个都是冤枉的,难道是本宫的儿子才是有罪,所以才要被你们害?” “不、不是的,十皇子自然是最无辜的,可是……可是我们,我们也是被冤枉的啊!” 清妃正打算让人好好的审一审她们,外面就走进来了一个小太监,匆匆走到清妃身边低声道:“娘娘,十殿下那边有消息了,说是已经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清妃猛地回头,“真的?” “是真的,太医院来人说在十殿下的襁褓里发现了一些东西,需要娘娘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十殿下的东西。” 清妃立刻就站不住了,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了去,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话:“好好招待她们!” “娘娘饶命啊!”清妃身后是一片凄惨的求饶声,可是清妃却铁石心肠,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匆匆回到宫里,太医院的人,还有皇上身边的人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她回来忙起身行礼了,清妃心急的摆了摆手急切的问道:“你们都查到什么了,快给本宫说清楚了!” 太医站了出来,拱手回道:“娘娘,我们仔细的检查过了十殿下用过的东西,不管是吃的,用的,穿的,还是玩的,无一例外,最后在襁褓里发现了一样可疑的东西。臣已经把东西带来了,娘娘仔细辨认一下,看看这东西是否是出自娘娘或者娘娘宫里的人之手。” 太医说完马上就有人拿了一样东西呈了上来。 清妃反射性的就捂住了口鼻,身子微微往后仰了去,显然是怕这东西真的有问题,自己靠近了会被传染上。 太医见状忙道:“娘娘不用担心,这块布臣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染上疫病的。” 清妃这才放了心,仔细的盯着放在托盘上的布。先是疑惑的皱了皱眉,眼里有些困惑,似乎无法确定是不是出自宫里人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她又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才终于确认了。 她面色一变,失声叫道:“这不是本宫的东西,本宫没有给皇儿用过这样的东西!” 太医等人面色微微一沉,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太医叹了一口气道:“娘娘,十殿下之所以会染上疫病,我们排查了一番,最后觉得应该就是这块布惹的事。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这块布应该是从染了疫病,而且病情很严重的病人身上拿来的,所以布上沾染了病气。有人故意将这块布放在了十殿下的襁褓里,十殿下年幼,身体无法和成年人相比,所以很快便被传染上了。” 清妃浑身一震,面色一白,瞠大了眼睛,满目震惊,大受打击,嘴唇苍白颤抖的望着那块布,“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就是这块布……这块布让本宫的皇儿……让本宫的皇儿染上疫病?”她难以置信的低喃着。 “娘娘,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如此。只有这一点是最值得怀疑的,其他的东西都出自娘娘之手,或者是宫里值得信任之人的手,唯独这块布最可疑。娘娘只要找到将这块布放入十殿下襁褓的人就能找到害十殿下的人了。” 清妃目眦欲裂,眼里满是血丝,紧紧的咬着牙,咯咯作响,面容扭曲充满了恨意,噬人一样,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话:“本宫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太医垂着头不敢多说什么话。毕竟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竟然有人敢在皇宫里使出这样恶毒的手段,用这样狠毒的手段来害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实在是蛇蝎心肠,手段狠辣啊。而且这个还是皇子,是清妃所出,背后之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若是后宫妃嫔所做,一旦查明,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清妃心里虽然是恨意冲天,但也知道现在还是皇儿的健康更加重要,便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了一旁,急切又带着无边的期盼问道:“那本宫的皇儿呢?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 太医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张了张嘴,呐呐着不知道要怎么说。 清妃见状一颗心顿时一沉,身子都不由得晃了晃,面色苍白,带着一丝绝望,目光凄楚,“难道,难道……你们太医院不是已经研制出方子了吗?为什么本宫的皇儿还没有好起来!”她厉声尖锐的质问道。 太医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娘娘,虽然方子是有了,但是……但是十殿下……太年幼了,比不得成年人……所以、所以……” 清妃猛地站了起来,尖声道:“本宫不管,总之你们一定要让十殿下恢复健康,不然的话,本宫就让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给本宫的儿子陪葬!” “滚,立马给本宫滚回去,滚回去想法子救本宫的儿子,他活你们活,他死你们也得死!”清妃阴鸷的说着。 几个太医连滚带爬的飞快的离开了。 宫殿里霎时间又安静了下来,清妃跌坐在椅子上,丢了魂似的。 “娘娘,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啊!既然是有人想要害十殿下,那咱们得把人找出来,给十殿下报仇啊!” 宫女的话把清妃的神智拉了回来,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眼里迸射出了强烈的骇人的光芒,“去慎刑司把伺候十殿下的人都拖回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阮伽南完全不知道清妃宫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十皇子身边发生的事。进宫也是有些担心皇后罢了,在长春宫陪着皇后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准备出宫的时候又不由得想起了十皇子,于是便问了问,拐弯去了另外一处宫殿想要看看十皇子的情况。 自然是没有看成的,现在十皇子即使贵为皇子,但是染上了疫病也被隔离开了,身边只留下了几个伺候的人,再来就是太医这些。其他的人没有允许一律不准私自见十皇子,即便是清妃也要请示过皇上或者是皇后才行。 阮伽南关心的问了几句,对十皇子的情况大概的了解了一番才心情有些复杂的出宫了。她却不知道她这一番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又是什么意味,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 回到府里,凤明阳竟然已经回来了,看样子是知道了宫里出了疫病,心里担心,所以才早早回来了。 确实也是如此,凤明阳在当值的时候听到下面的人说宫里出了疫病,而且十皇子,他那个才出生半个来月的小弟弟竟然染上疫病了。他很是惊讶了一番,接着心里又有些担心,便找了个机会提前回府了。回到府里果然是听到下人说王妃进宫去了,让他担心不已。 这会儿看到她回来,他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色神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这就代表宫里,母后也是平安无事的。 阮伽南将宫里的情况大概的说了说,最后才说了一下十皇子的事。末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怜了十皇子还这么小,听太医的话像是说十皇子很有可能是救不回来了,因为他真的还太小了,经不起这番折腾。” 凤明阳睨着她道:“倒是没有想到你会对清妃的孩子这么关心。” 阮伽南挑了挑眉,“这有什么。清妃和我虽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但起码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对我做出过什么坏事,我自然不会太过仇视她了。而十皇子稚子无辜,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能有什么罪?我也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啊!” 凤明阳差点被她这喟叹又哀怨的语气给逗笑了。 “是是是,我自然是知道你有恻隐之心了。只是这次的事,你别凑上去了,清妃这人好的时候或许还能对你以礼相待,可这会儿扯上了十皇子,她的心肝宝贝,我担心她到时候会乱咬人。”凤明阳提醒道。 阮伽南眨了眨眼,“她还能把这件事赖到我头上来不成?我又不是宫里的妃子,我也没有害十皇子的动机。”清妃不会这么蠢吧? 凤明阳定定的看着她。 阮伽南默默的和她对视了半响才明白过来,想了想觉得就算清妃没有理由把事情赖到她身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确实是不能太过凑上去的,免得惹祸上身。 于是她点了点了点头,“王爷说的话有道理。” 凤明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惹来她一记白眼,用力的把他的手拽下来握在手里,不让他的手乱动。 “这几天你若是闲得慌,那就去找杨嬑吧,她不是快要成亲了?你过去教教她以后怎么当妇人也是可以的。”凤明阳道。 阮伽南哼了一声,“杨家还缺妇人吗?这种事哪里用得着我来教?不过……”她想到了某件事,眼里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促狭的勾起,坏坏的笑了起来,满是奸诈之意。 凤明阳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在想什么呀。” 她一本正经的道:“没什么。” 他斜睨着她。他会相信? 她挑衅的回视了过去,不相信又能怎么样,还能掰开她的脑袋看看她里面想什么不成? 她觉得啊,这古代的女子嘛都是极为害羞矜持和含蓄的,特别是对某样事。她觉得为了嬑儿的幸福,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保证她以后的“幸”福,保证她成亲之后能牢牢的把梅玉书的心捏在手心里,让他不会有心思再往外发展。男人嘛,都喜欢女人在外面像个贵妇,在夜里像个荡妇。 嬑儿端庄是有了,高贵文雅的气质也有了,就差那么一点适当的放浪了……嘻嘻,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嬑儿听到她这样的话时会受到多大的惊吓了。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掩唇偷偷的笑了出来,然后又想到自己好像也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于是她立刻将想法付之于行动,拉起莫名其妙的凤明阳就直朝着内室大步走了去。 若是未成亲之前,凤明阳肯定是对这样的事严加指责,但是现在他就觉得白日宣淫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两人在内室耳鬓厮磨缠绵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云雨间渐息,不管是凤明阳还是阮伽南脸上都露出了餍足的表情。 凤明阳靠在床头靠枕上,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书出来,很是认真的翻看了起来。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只是在翻阅什么东西,很快就会放下书了,没想到她竟然看得津津有味,逐渐忘神了起来,连身边的他都给忘记了。 他不由得起了好奇心。阿南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迷啊,而且还非得在这个时候?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温存的时间?凤明阳时常有种自己和她身份调换了的错觉。 他披上衣服,挪到了她身边,从她身上凑上去,想看看她在看什么。谁知道一看,顿时眼睛一瞪,连宁王的风度都忘记了,失声叫道:“阿南!你在看什么!” 看得正入神的阮伽南被他突然的惊叫声给吓到了,手一抖,反射性的一松,手上的书就掉到了地上,正好在翻开了书的页面,露出了上面的内容。只见书上用彩色的墨栩栩如生的画着一幅幅画面,或是室内,或是内室,或是榻上,或是桌上,或是临窗下……各种各样的场景,但都少不了两个主角,那就是一男一女,光裸着身体,正在做不可描述之事…… 这哪里是什么书啊,分明就是春宫图! 看到正摊开的书,凤明阳一张白皙精致完美的脸蛋霎时间就烧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在看这些!” “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这不是刚好和你做完,然后来看看春宫图,比较比较,学习学习嘛。”阮伽南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一脸淡然的说着,面不改色,眼神不慌,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她说的是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凤明阳差点要吐血,同时觉得脸滚烫烫的,心里一言难尽。 “你看这些做什么?难道……难道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他回过神来之后咬着牙问。 阮伽南却是已经把春宫图给捡起来了,漫不经心的应道:“没有啊,我看这个不也是为了明日能和嬑儿说说嘛。你不是叫我去教她怎么当妇人吗?所以我现在就在学习啊,结合自己的经验和书上的知识。”她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说着。 凤明阳一噎,然后头一痛。 “行了,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吵我!”她不容置疑,态度坚决的说着。 凤明阳顿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看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春宫图,忍不住扶额。 没眼看了。 同时在心里默默的对梅玉书说了声抱歉,然后祈祷杨家小姐不会被她带坏了。 阮伽南研究了一个晚上的春宫图,准备第二天去找杨嬑,传授一点知识给她,谁知道第二天她用完早饭,准备了礼物,休息了一下准备出门去杨家的时候,宫里却来人了。说皇上宣她进宫,而且是立刻,马上,不得有误。 阮伽南原本还以为是又怎么样了,可是见传话的宫人神情似乎有些问题,态度似乎也少了一分以往对她的恭敬,她眉头皱了皱。但这个时候却不是她说不进宫就能不进宫的。 到了宫里,宫人将她直接领到了皇上的宫殿。宫殿上,皇上,皇后,都在,清妃也坐在一旁,看到她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的凶狠,阴鸷,大有随时扑上来准备撕咬她一番的架势。看到清妃这样子,她马上就联想到了十皇子的事。然后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会是被凤明阳那乌鸦嘴说中了吧,清妃真想把十皇子的事赖到她头上? “儿媳拜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阮伽南走到中央行了礼。 “阮伽南,你给本宫跪下!”皇上和皇后还没有说话,清妃就冲着阮伽南尖声道。 “娘娘,不知道为何让我跪下呢?”阮伽南佯装惊讶的问。 “你还敢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本宫要你为本宫的皇儿填命!” “清妃!”皇后忍不住皱着眉头喝道,“你冷静点,事情尚未清楚,你急吼吼这是做什么?有皇上在,你还担心讨不回公道吗?” “本宫的皇儿都快要被她害死了,本宫还怎么冷静!”清妃激动的叫着。 皇上虽然理解清妃的心情,因为他的心情也同样的不好,但是皇后的话也是道理。他和皇后都还没有开口,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行了,清妃!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朕会问清楚!你若是真的有心想查明真相就给朕好好待着!”皇上沉声说道。 皇上出声总算是让清妃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眼神却阴鸷的盯着阮伽南,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阮伽南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宁王妃。”皇上目光威严森冷的盯着她,“是不是你将这块布放到了十皇子的襁褓里,致使十皇子染上了疫病?”说着,皇上身边的近侍立刻将一块布放在托盘上端到了阮伽南面前。“这块布是不是你的?” 阮伽南根本是连看都不用看,不慌不忙的道:“不是儿媳的。而且儿媳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害十弟?十弟一个小婴儿,儿媳和他无冤无仇的,又怎么会狠心害他?而且清妃,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曾经还专程去娘娘的宫里看望十弟,对他十分的喜爱。我没有理由害他。” 清妃一听她的话立刻又激动了起来,“所以你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阮伽南眉头一皱,耐着性子道:“清妃娘娘,你说我蓄谋已久,我蓄谋什么了?你别忘记了,当日你难产可是吃了我给的药才顺利生下十弟的,我要是想要害十弟,当日我根本就不会给你药,我给了你药,然后又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害十弟,我是闲着没事干还是我脑子有病?我想要害十弟的话我用得着拐这么大的弯吗?” 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好吗?这清妃真是生了孩子之后脑子都没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万句MMP要讲 皇后听了阮伽南的话也不住的点着头,觉得很是道理。 她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清妃一口咬定是伽南害了十皇子。荒谬,可笑!伽南有什么理由去害十皇子这么一个小娃娃?而且就像伽南说的那样,如果真的要害,用得着等到现在才去害吗?怀胎十个月,多的是机会下手,伽南又不是傻子。 皇后不知道清妃心里的想法。 清妃阴沉沉的看着阮伽南,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减轻对她的怀疑,反而更重了一些,冷笑了一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呢?这样一来别人就不会怀疑你了,你再出其不意的下手,这可是一个好计谋啊,由此可见宁王妃你心机深沉!况且……”清妃的眼睛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皇后,意味不言而喻。 皇后自然是注意到了清妃怀疑的视线,心里顿时一阵气恼,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的清妃就是一个疯子,不疯狗才是,逮着谁就咬谁。大概除了皇上和她自己,其他所有的人都有嫌弃害她的儿子。 她问心无愧,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任由她污蔑也不会成功的。除非是她自己拿自己的儿子来陷害她! 阮伽南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了,“清妃娘娘,既然你认定是我害了十弟,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吧。”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这个难道还不是证据吗?”清妃指着那块布激动的质问。 阮伽南不由得笑了,“就这么一块破布,清妃你就污蔑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宁王妃,是父皇亲自赐婚,登记在册的王妃,即便你是父皇的妃子,你也不能这样随意的污蔑我,构陷我!” 说完她又朝着皇上跪了下来说道:“父皇,儿媳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就如同儿媳所说的那样,如果儿媳想要害十弟,儿媳多的是机会,在师父进宫的时候儿媳就能通过师父下手了,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请父皇明察,还儿媳一个清白和公道。” 皇上目光沉沉,看不出眼底的思绪,半响才问道:“你前些日子为何频繁去清妃宫里?你和清妃的关系只是很一般而已,并不值得你如此频繁的去她那里,如果不是别有目的,你为什么去那里?” 清妃原本就担心皇上会因为宁王的关系而偏袒阮伽南,很是心急,担心皇上真的就这么相信了阮伽南的话。所以听了皇上的话之后她心里微微安了安,连忙道:“没错,皇上说得对。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你怎么会如此频繁的去本宫的宫里?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狼子野心!”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早就想好了说法,“父皇也知道儿媳和王爷成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但是儿媳却迟迟没有怀上子嗣,虽然说王爷不急,但儿媳却急啊!所以见清妃生下了十弟,而且十弟还长得这么好,福气又深厚,所以就想着说如果儿媳经常去接触一下,或许能沾染上一些福气,能早些替王爷生下一儿半女。这才时常去清妃的宫里,抱抱十皇子,仅此而已。” 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去清妃宫里抱过十弟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清妃娘娘凭什么就人为是我下的手?明明是我救了娘娘和十弟一命,结果现在娘娘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就如此冤枉我。这难道不是恩将仇报?” 清妃被她的话堵得面色一红,接着又是一青,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 原本她是有些感激阮伽南和韩神医的,生皇儿的那天如果不是阮伽南带进宫的药,或许她真的不能顺利平安生下皇儿,自己能不能撑过来都是一个未知数。但她让皇儿染上了疫病,这足以抵消一切了! “可是你也害了本宫的儿子!”清妃咬牙道。 阮伽南不耐烦了,“我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你若是真的想为十弟报仇,那就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在这里胡乱的攀咬我!” “你说我冤枉你,你再好好看看那块布!”清妃阴森的盯着她紧紧的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的说道。 阮伽南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将视线落在了那块布上,甚至还胆大的翻看了起来,让皇后一阵紧张,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阻止她,但是却没有她的动作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起了那块布仔细的看了起来。 她翻看了一下那块布,最后竟然在一个边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南字。 至此,她算是真正的明白过来了,看来这件事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而十皇子大概是受了无妄之灾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此的心狠手辣,为了陷害她,竟然拿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来下手,实在是太过狠毒了。 她飞快的在脑海里分析了一番,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眉头蹙了蹙,试图捉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但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她很快就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清妃道:“这么拙劣的陷害手段,清妃娘娘竟然也会相信?娘娘,你要是想要害人你会留下这么明显的东西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害的人一样。反正我是不会这么蠢的。而且娘娘怕是不知道,我不会女工,一直以来都是身边的婢女动手。若是娘娘不信,大可把我的婢女传唤进来,当她当场绣一个南字,让娘娘对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婢女绣的了。再者,我的东西,不管是穿的衣服,还是日常用的帕子,从来不会在上面绣自己的名字什么的,而是随我的丫鬟喜欢,丫鬟绣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规律可言。” 皇上眸色动了动。 其实他也不太相信是阮伽南害的十皇子,只是……所以他才任由清妃乱来。 皇后听了她的话不等清妃说话就连忙道:“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就按宁王妃所言,让她的丫鬟现在就进来当场绣一段吧?看着块布上面的刺绣应当是大户人家里丫鬟的手艺,不像是外面绣娘所绣。如果当真是宁王妃所为,那这块布上的刺绣肯定是她身边的丫鬟所绣。对比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清妃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就松开了。她笃定了是阮伽南所为,因为只有她频繁来过她的宫里,而且在皇儿不舒服的前两天她正好来过。太医说了,这块布虽然离开染了疫病的人有些天了,但是布上还是有病气在,而且似乎被人稍微的处理过了,又是放在了襁褓里,被别的东西隔开了,皇儿没有在第二天就不舒服也是正常事。所以除了她根本就没有别人了! 丹青很快就被人传了进来。 阮伽南眼尾都不动一下。其实她身边的女工一般都是丹砂所做,丹砂的手艺更好一些,但不是说丹青就不会。不管是丹砂还是丹青,这布上面的刺绣都像是她们的手艺。她不知道这背后之人这样做到底是有心呢还是无意,可对方个既然已经用了这么损阴德的招数来陷害她,她不反击一下倒是说不过去了。 皇后看着丹青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就让她当场刺绣了起来。 丹青性子虽然不及丹砂沉稳,但是现在也知道自家小姐大概是遇到麻烦了,听到皇后的话,她反射性的有些担心的望向了自家小姐,不知道自己听了皇后的话对小姐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阮伽南扯不扯嘴角,很是无语。 这蠢丫头,这个时候这样看着她不是帮她招来嫌疑吗?清妃和皇上大概会以为这是丹青心慌了,怕了,所以在征询她的意见呢。 她抬了抬眼帘,果然是看到清妃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里更加的无奈了。 “你平时是怎么给我绣的,现在你就怎么绣,照着这块布上的图案来就行,还有那个字,用你自己的手法把字绣上去。图案不用绣太多,绣一段能看得出你手法就好。”阮伽南只当没有看到清妃的脸上的表情和愤恨的目光,对丹青淡定的说道。 丹青点了点头,心里大概也明白了。看了眼摆在面前的布,她很快就拿起针线神情认真专注的开始绣了起来。 她的手艺比不上丹砂,若是丹砂在,不用一刻钟便能绣出一段了,她花了两刻钟才绣了出来,连同那个南字和一并绣了出来。 她才停下手,皇上身边的近侍就将东西呈到了皇上面前,连同那块布。 即使皇上对这些女工并不熟悉,但也很快就看出来了两者的不同,手法确实不一样,绣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清妃注意到皇上的神情,心里微微一沉,有些迫不及待的将东西一把抢了过来,一看,面色微微一变,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嘴里喃喃的道:“不一样……不一样……难道真的不是你……可是不可能,不可能啊……” 不是阮伽南又会是谁? “娘娘,与其在这里怀疑我,还不如好好想想那几天到底有谁去过娘娘的宫里,又抱过十弟的。还有一件事,娘娘可别忘记了,我去你宫里的时候,每次你都是在一旁的,还有奶娘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是怎么把这块布放进十弟襁褓里的?我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什么法术了才能当着你们的面,瞒天过海?” 阮伽南的话让清妃浑身一震,这才想起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情况。 是了,每次阮伽南到宫里来,想要看皇儿,或者是抱他的时候,每次她都是在场的,还有奶娘也在,宫女也在。这么多人盯着,阮伽南哪里有机会将东西放入皇儿的襁褓里?可如果不是阮伽南又会是谁? 清妃脑海里闪过了一道身影,但是马上就被她自己否决掉了。 不可能是梨儿的,梨儿的性子她不敢说十分的了解,但也知道个大概,她是不可能对皇儿做出这样的事的。而且她可是皇儿的表姐,是血脉亲人,怎么可能会对皇儿下这样的毒手呢?她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以前梅芩还在,还没有长大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她从来没有忘记过给她一份,梅芩有的,她也定有一份。甚至她对姐姐的怨愤她也没有想过迁怒到她身上。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对皇儿下手,想要害死皇儿呢? 不得不说清妃这个人固然有可恨的地方,但也有可取的地方,例如她其实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即使心里对贺家的人有怨,对贺氏有怨,但是她进宫得宠之后也从来不会忘记他们的好处,还是一样将贺家,将贺氏拉到了现在的地位上,让贺氏在阮府迅速的站稳了脚跟,无人敢取笑,更加没有人敢拿她以前的经历来说事。这里面有贺家的功劳,但若不是有她这么一个宠妃在后宫,贺家能做的也极其有限。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她也依然没有怀疑阮若梨,觉得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来害自己的皇儿,她的表弟。 而阮伽南也终于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差点就被自己遗忘了的事。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如果自己心里的猜测是真的,那阮若梨真的是太可怕了。她居然能对自己的亲表弟下这样的毒手,毫无理由,毫无征兆——不对,难道是她在梨花村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如果是这样,那阮若梨这小白花就是一条超级毒蛇啊! 她是冲着她来的吧,可这是为什么?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更加没有杀过她的爹妈,让人XX她,她好端端的突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主意来对付她是为了那般?她对十皇子下手到底是早有计划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不过想到她在梨花村做过的事,阮伽南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一开始她就想利用疫病来对付她。不是十皇子也一定会是别人,就是不知道如果对十皇子下手不是一早就有预谋的,那原本她想害的人又会是谁?难道是她知道自己去了几趟清妃的宫里,接触过十皇子所以她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陷害她? 这个法子在她看来实在是说不上有多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了。去过清妃宫里,抱过十皇子的人不只有她,而且她没有害十皇子的动机,清妃难产甚至还是靠着她给的药才撑过来的。至于这块布,就更加的可笑了,难道在上面绣了一个南字就是她的东西了?这世间有多少人的名字里有这个字啊。 不过虽然不能一下子就将她之置于死地,但倒是让她成了嫌疑人就是了。即便只是嫌疑人,心里也是不怎么舒服的。 清妃是完全没有了主意了。 之前她认定了是阮伽南做的,但是现在……不是阮伽南会是谁? “现在可以证明宁王妃是清白的了吧?本宫就说这件事不可能是宁王妃做的,她没有害十皇子的理由。”皇后铿锵有力的说道。 清妃有些无助柔弱的望着皇上。 良久之后皇上才看着阮伽南道:“宁王妃,虽然现在证明了你或许不是主谋,但你也还是摆脱不了嫌疑人的身份。一日没有查清楚幕后之人,你就一日都还是嫌犯!” 阮伽南面色微微一沉,心里暗道这皇帝不会是想趁机弄死她,借题发挥吧? 她抬头定定的看着皇上道:“父皇,儿媳也是一个无辜之人,父皇不是应该为儿媳讨回公道吗?怎么还说儿媳是嫌犯呢?儿媳知道父皇现在是很难过,很伤心,也想要为清妃娘娘出一口气,但是父皇不能拿儿媳来给清妃娘娘出气啊!这样的话儿媳心里也会非常难过,非常委屈的。” 皇上被她的话说得一阵尴尬气恼。 看她说的是什么话! “皇上,宁王妃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已经证明不是她做的,那的嫌疑应该就洗清了才对,怎么还……” “话虽如此,但是十皇子是因为她才有的这一劫也是事实。为什么那么多字,偏偏就只有一个南字的?说明这幕后之人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是想害她,就拿了十皇子下手。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算是无辜的。”皇上看着阮伽南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阮伽南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卧槽。别人想害她,怪她咯?脑子长在别人身上,心也长在别人身上,别人对她是什么样的观感,什么样的感情是她能控制的吗?瞧他说的,要是有人造反,那是不是也得怪皇上自己而不应该怪造反的人? 当然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阮伽南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念叨着。 “这样吧,既然皇后为宁王妃求情,那朕就给皇后一个面子。十皇子是因为宁王妃才遭受此劫,那宁王妃理应做出补偿。那就让宁王妃去照顾十皇子吧,若是十皇子能痊愈,安然无恙,那宁王妃自然也能安然无恙了。而且宁王妃稍前曾经帮助照顾过梨花村的村民,想来也是非常有经验的。十皇子有她的照顾,定能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皇上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一脸的勉为其难的说道。 皇后面色一变。 阮伽南则是眉头一皱,几乎可以肯定皇上是趁机在刁难她,甚至是想弄死她。 什么叫她去梨花村照顾过梨花村的村民,有了照顾这类病人的经验?她又不是得到了对疫病免疫的系统,更加没有注射过血清可以抵抗疫病,去照顾染上了疫病的十皇子,她就可能也会被传染上。一旦传染上了,即使有了太医院的方子也不一定就能治愈,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皇上这是巴不得她死是吧?难道是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们两夫妻出手了? “皇上,怎么能让她去照顾皇儿呢?万一她趁机……”清妃急了。 阮伽南差点就要拼命点头了。说不定她一怒起来还真的会做点什么。 皇上并不理会清妃的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阮伽南问道:“宁王妃,你会对十皇子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吗?” 阮伽南皮笑肉不笑,心里有一万句MMP要讲……万恶的封建集权社会,换做是在现代,她就敢一枪崩了眼前这个人,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憋屈啊。 她动心忍性,正要张嘴回话,大殿外却急匆匆的来了一个太监,面上满是惊慌之色,“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大殿里的人都不由得心里一沉,清妃更是如此,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她睁着眼睛死死的瞪着走进来的太监,一颗心都颤抖了起来,面色苍白,眼里满是伤痛和绝望,还有浓浓的抗拒。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这样的……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皇上沉声喝道。 “皇上!十殿下……十殿下他……他去了……”传话的太监深深的伏下了身子。 清妃浑身一震,猛地站了起来,身子却摇摇欲坠,双眼瞪得老大,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不会的……不会的……本宫的皇儿……啊……”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然后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当场晕厥了过去。 于是皇上说的让阮伽南去照顾十皇子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阮伽南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好还是该难过好。 十皇子果然是没有撑过来啊! 皇上也是悲痛万分。虽然他已经不缺儿子了,但不管怎么说十皇子都是他的儿子,才来到这个世间没多久就又离开了……多少都是有些难过的。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折腾阮伽南了。 皇后就松了一口气,伽南没事就好,不然的话也不知道明阳会怎么闹。 十皇子的死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听了都唏嘘不已。都说十皇子是个有福气的人,但是没想到啊,才出生半个多月就死了。这不是有福气,是福薄啊! 消息传到了七皇子府,后院的某个院子正屋里,阮若梨听到丫鬟的话,原本正在弹着琴的手猛的一用力,琴弦砰地一声应声而断,断掉的琴弦重重的弹到了她的手指上,一阵疼痛,白皙的指尖很快就冒出了血珠,滴落在了琴身上。 阮若梨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有些愣怔的望着前方。 “阮侧妃?”丫鬟见她神色有异,小心翼翼的轻唤了一声,还以为她是听到了十皇子的噩耗太过突然太过伤心了。毕竟十皇子可是阮侧妃的表弟呢。 阮若梨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道:“没事,就是太突然了。十殿下怎么会……”她马上露出了伤心欲绝的表情,眼泪夺眶而出,难过不已的抽泣了起来。 果然是因为十皇子而太伤心了啊…… “阮侧妃,您不要太难过了,身子要紧啊!”丫鬟劝道。 阮若梨低泣了几声,哽咽的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屋子里伺候的人很快就退下了。阮若梨头一抬,脸上哪里还有什么伤心难过,甚至连泪水都没有,干干净净的,面色平静,只是眼里有些许复杂,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没想到十皇子竟然真的死了,她并没有想要害死十皇子的,她以为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研制出了治愈疫病的方子,即便十皇子染上了疫病,应该也很快就会被太医治好的,顶多就是多吃些苦罢了。以后她再好好疼爱他,补偿他就是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撑住,这么快就死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很快就将自己心头的些许愧疚压下了,重新变得平静,甚至是理所当然了起来。 只能怪十皇子命薄了,那块布明明已经处理过了,上面的病气已经所剩不多,就算染上也不会很严重,又怎么会丢了命呢?可是才几天的时间就死了,不是他命薄又是什么? 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也不要怪她这个做表姐的,要怪就怪阮伽南吧,如果不是阮伽南,她又怎么会想到用这样冒险的法子来陷害她?那十皇子又怎么会死?所以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阮伽南的错!都是因为她想勾引殿下,明明已经嫁给宁王了,宁王又对她那么好,她还不满足跑来勾引殿下,不知廉耻,水性杨花,淫荡无耻! 是阮伽南的错,都是她的错!要怪的话就怪阮伽南吧,不要怪她,她也是被逼无奈。 阮若梨很快就将心里的那点愧疚抛开了。不过为了做做样子,不让人诟病怀疑,她还是表现得非常的伤心,凤朝阳回府之后看到她伤心的样子还安慰了她一番。 阮伽南回到府里之后则是认真仔细的想了一番,觉得十皇子这件事十有八九肯定是阮若梨做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向凤明阳借了人,暗中去盯着阮若梨。 而宫里,清妃则是伤心欲绝,大受打击而病倒了,缠绵床榻,甚至连十皇子下葬的时候都是让人搀扶着起来的。只是看到那场景,自然又是一番伤心,肝肠寸断,回去之后病得更严重了。后宫的妃子甚至怀疑清妃是不是就要这样追随着十皇子的脚步而去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还好,这样一来她们就少个对手,少个争宠的人了。 贺家的人心情更是复杂至极。原本还以为清妃生下了皇子,贺家能顺势更上一层楼,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人就没了!清妃还一病不起,这……贺家一扫之前的喜庆,变得压抑低沉了起来,愁云淡雾一片。而十皇子的事也不知道是清妃病重,无能为力,皇上又忙于朝廷大事,最后竟然是处死了伺候十皇子的宫人作为了结束。 阮伽南虽然是被怀疑了一番,但最后还是安然无事了。让阮若梨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害死了十皇子,结果阮伽南却是一点皮毛都没有伤着,怎么能叫人不恨,叫人不气呢?她甚至怀疑是自己遗漏了什么,不然的话为什么如此明晃晃的证据,皇上和清妃最后还是放过了阮伽南,她甚至连一点苦都没有吃! 阮若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狠狠的发了一通火才无奈作罢了。 因为过了年先是连绵不断的下雨,接着又是疫病,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连带原本应该在开春举办的会试也被推延了。皇上和朝廷大臣商量过之后才决定将会试推迟到三月,殿试顺延。 会试的到来终于为燕京城增添了几分喜气和生机活力,原本上京赶考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在过年的时候尚未来到燕京的,但是来到燕京的时候又遇上了疫病,那个时候城外的人根本就无法入城,直到疫病一事彻底的过去才重新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大批大批的考生蜂拥而入,燕京的街头逐渐变得热闹非凡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蠢蠢欲动 梅家最近可谓是喜事连连。先是梅家的大公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意外救了杨家的小姐,而杨家又是个认死理,死守规矩的人,为了报恩竟然将自己府上的嫡小姐许配给梅家大公子,梅家一个商贾之家一下子就攀上了杨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想来将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了。 而二公子,梅戈却是要走仕途的,去年乡试的时候梅二公子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原本大家还担心因为过了年一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会试,但好在只是推迟了一下会试的时间,其他的并无影响。如此一来,梅二公子在会试上,只要没有发挥失常的话,想来成绩也是不会太差的,捞个举人做做也是十分有希望的。 梅家可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要梅二公子能顺利考中举人,那梅家就能摘掉商贾之家的帽子,往官宦之家递进了。若是家中有人当了官,加上梅家的雄厚的家底,可想而知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于是乎梅家这段时间可谓是日日门庭若市。 以前梅夫人一直不太管事,梅府也甚少举办什么宴会之类的,燕京夫人的圈子中,梅夫人也参与不多,大家都知道梅老爷是个宠妾灭妻的,梅府在外露面的多是那个妾室。而从去年开始,梅夫人好像开窍了,开始争权夺利了,到现在,梅家后院基本上可以说是梅夫人说了算,那个宠妾是没什么地位了。 不过梅夫人也不是糊涂的,并没有因此就气焰猖狂起来,对两个儿子也约束得紧,时常耳提面命,叮嘱他们两兄弟不要得意忘形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云云,让梅玉书两兄弟很是好笑和无语。 只是梅家其他人就难说了,像是宠妾的一双儿女,女儿虽然嫁出去了,但时常回娘家,儿子又是个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的。眼看现在梅玉书和杨家定了亲事,而梅戈又顺利通过了乡试,准备参加会试了。若是梅戈会试高中,那他们就真的是没有翻身之日了。 梅家后院一个仅逊色于梅夫人主院的院子里,李氏内心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李氏的儿子,梅玉书的庶出弟弟,梅戈的庶出哥哥,梅子良从屋外走了进来。 “娘,你找我什么事啊。”梅子良走进来之后径自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茶水,却又马上就吐了出来,一脸的嫌弃,“这茶水怎么是凉的,娘,你屋子里伺候的都是死人吗?” 李氏闻言不由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你,我哪知道你会这个时候过来。你不是说你出去找人,想看看今年会试的情况吗?我还以为你会到晚上才回来呢。” 说到这个梅子良神情就有些闪烁了起来,只是李氏正忙着吩咐人上新的茶水,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伸手有些不对劲了。 梅子良含糊其辞的道:“嗯……暂时没打听出什么来,所以就回来了。” 丫鬟很快就送上了新鲜的茶水和点心,李氏将点心推到了他面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慈爱的道:“快吃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事情要忙,但也不能累着自己了。” 梅子良笑着拿起了点心吃了一块就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李氏觉得有些奇怪。平常过来总是要吃好几块的,今天怎么就吃了一块呀。 梅子良有些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可能是早上吃太多了,觉得有些腻。” 才怪!是他在外面刚吃了一顿好的,现在正饱着呢,哪里还吃得下点心啊!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娘知道了,她要是知道自己拿了银子没去办事而是去逍遥快活,挥霍了,一定不会再给他银子的。 “那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李氏问。 “娘,会试这样重要的事哪里是可以随便打听出来的。”梅子良道。 李氏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因为难所以才要打听吗?” 梅子良倒是没有资格参加会试的,因为他连乡试都都没有通过,远远比不上梅戈。但是李氏的娘家侄子却是可以参加会试的。自己的儿子不顶用,但是侄子顶用也好,如果她的侄子能高中,对她在梅家的地位也是有帮助的。 李氏的娘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但也不是大门大户,祖上曾经也是当过大官的,只可惜已经没落很多年了。李家的人总是想着有一天能重振李家当年的盛况。于是乎这个可以参加会试的公子就成了李家上下重点栽培的对象。李氏入了梅家,虽然不是正室,但奈何深得梅老爷的宠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么多年来自然也是帮衬了娘家许多的。 李家的人担心会试出问题,所以就动起了歪心思,想着说看能不能打听出一点什么来。但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事,李家可没有这么多闲钱,于是李家的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李氏头上来。李氏也是个没脑子的,没几下就被娘家的人说动了,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梅子良去办。 梅子良呢则是趁机伸手问李氏拿钱,银子是拿出去了,但一连几天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娘,你急什么啊,慢慢来。”慢慢来,他才能多拿点银子花。 “我能不急嘛?这会试眼看就要开始了。你是不争气的,现在只能指望你的表哥了,不然难道要娘眼睁睁看着梅戈那个贱骨头高中吗?”说着说着李氏的声音就有些尖锐了起来,一脸的怨恨和不甘心。 凭什么她的儿子连乡试都没有通过,蒋蓉的儿子却能参加会试?她的子良哪里比不上梅戈了?梅戈就是一个病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呢,即便高中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把这些都给她儿子呢。 李氏很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说服老爷,让老爷让梅戈代替子良去考乡试呢?这样一来将来高中的人就很有可能是子良了。可惜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提到梅戈梅子良也是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了一道阴鸷的光芒。 他和梅戈年纪相差不大,却一个是嫡子,一个是庶子。即使他从小就得到了爹的宠爱,将属于梅戈两兄弟的都抢走了,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是庶出的事实。偏偏他还什么都要盖自己的一截风头,科举更是如此。他连乡试都没有通过,但是梅戈却名列前茅,参加会试只要不发挥失常,高中也是可想而知的。 “我怎么可能让他爬到我头上来。会试……能不能参加还是未知数呢!”梅子良阴森森的说道。 李氏一愣,“什么意思?” 梅子良冷笑了一声望着李氏道:“娘,让梅戈没办法参加会试就是了。只要拖住他的脚步,不让他参加会试,就算他乡试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李氏惊了一下,“子良,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你想……你想阻拦梅戈,不让他参加会试?” “娘,难道你想看着那两兄弟一辈子都将我压在脚下吗?你也看到现在梅府的情况了,梅玉书攀上了杨家的小姐,将来他们成亲,杨家的人肯定会帮衬他,帮衬梅戈的,如果梅戈会试高中,又有杨家拉一把,他肯定会官路亨通,节节高升!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休想得到!”梅子良咬着牙恨恨的说着,目光满是阴霾,闪着骇人的冷光。 “我当然不想了!我巴不得他们两兄弟和蒋蓉都死了算,那就没有人和我们争梅家的东西了!”李氏有些激动的道。 在李氏三母子心里,梅家根本就是属于他们的东西,是梅玉书几个抢走了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们对梅玉书几个是恨之入骨的。特别是梅雨娘的事发生之后,李氏更是将蒋蓉恨到了骨子里,天天都在暗地里诅咒她,希望她可以早点死。 “那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梅子良重重的说道。 李氏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像是有些犹豫,有些挣扎,但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么多年以来的一切。明明她才是老爷心爱的人,明明她才应该是梅家的夫人,老爷的正室,但是蒋蓉却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然后她的孩子也抢走了她孩子的一切,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难道她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她的孩子踩在脚下一辈子吗? 绝对不行!她已经被蒋蓉压了一辈子,她的孩子绝对不行!而且如果将来真的是梅玉书继承了梅家,那她的子良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有雨娘。但如果他们两兄弟都不在了,子良的将来就不用愁了,还有雨娘,也有可以依靠的娘家,不用担心被方家的人欺负了。 “你想怎么做?你有什么法子了吗?”李氏问,眼里闪过了一道冰冷的光芒,满是杀意。 梅子良眼珠子一转,眼里满是恶毒之意,笑着道:“娘,其实我早就有想法了。梅戈要参加会试,梅玉书也快要和杨家的小姐成亲了。娘,你说如果我把杨家小姐抢过来……你说会怎么样?” 李氏愣了一下,然后双眼一亮,有些激动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要破坏梅玉书和杨家的亲事,取而代之?”但是说完她脸上的激动之情马上又落了下来,苦恼的道:“但是杨家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既然认定了梅玉书,那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额。” 而且子良还是庶出的,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杨家是绝对看不上子良的。如果不是梅玉书走了狗屎运救了杨家的小姐,杨家也绝对不可能和梅家结亲的。 “娘,寻常法子自然是没用的,但是我们可以用别的法子。”梅子良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氏说道。 李氏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如果子良真的能娶到杨家的小姐,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梅戈会试的事……”目前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啊,会试的日期没几天了。 梅子良拍着胸口道:“娘,你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出问题的。这些天你就在府里好好盯着主院那个女人。”梅子良对蒋蓉这个嫡母是没有半分尊敬之意的。 李氏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她是比不得过去了,但好歹受宠了这么多年,人手还是有的。 梅戈和严知君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人,所以这些天一直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勤奋复习。不过严知君憋了几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在会试前一天拉着梅戈出门游玩了。美名其曰放松,这样才能有更好的状态去参加会试。 梅戈是万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玩的,简直就是不务正业。这个时候更应该好好在家里复习,明天可就是会试的日子了,居然还有心情来游玩。但是他拗不过严知君,还是被他给拉出来了。同样被拉出来的还有阮伽南,当然啦,是男装的阮伽南。 久违的崔羿卿的上线。 阮伽南也是十分期待这次游玩的,毕竟她从过年到现在就一直在忙个不停,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放松过,更加没有时间去忙自己的私事。乔楠都给她来信了,说想试试看看她这人还在不在,不然的话他就要怀疑她是不是失踪了。因为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去八宝村了。 哎,说起来她真是一个失职的老大啊!好在她有一帮能力超强的伙伴,不然的话她的清风寨可就得完蛋了。 这趟出行没多少人,严知君和梅戈,阮伽南扮演的崔羿卿,然后还有几个闻言非要加入的公子哥儿,其中竟然还有几个同样要参加会试的学子,而且还是在乡试中名次不低的。让阮伽南很是意外了一番。 虽然不认识,但都是年轻人,倒是不担心话题说不到一块去,尴尬这类的事情发生。 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倒是让她很是意外和不解的。那就是梅戈那个庶出的哥哥竟然也在!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你那个庶出的哥哥这么好了,竟然还一同出门游玩。”阮伽南凑到梅戈身边低声问。 梅戈摇了摇头,“不是和我一道来的。” 这几个公子里有梅子良认识的人,燕京权贵之家的关系错综复杂,盘根交错,相互认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的朋友的朋友和梅子良相熟也是有可能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又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 严知君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眼,故意道:“在说你什么时候成亲。” 严知君一听这话表情立刻就变了,“今天是出来玩的,散心的,说这些令人不高兴的话做什么?” 他就是因为在家里被念得烦了,所以才拼命的想要逃出来。他们可好了,竟然还提起来了。存心让他不愉快的是吧? “哎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这有什么啊,只要娶到一个好的媳妇就好了嘛,其他的不重要啊!”阮伽南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 “我还不想成亲呢!”严知君臭着脸。 “不想就推了呗。” 严知君听了她的话,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眼睛一亮,期盼的望着阮伽南道:“不如你去跟我爹娘说说,让他们不要再想着替我找姑娘了吧!” 阮伽南嘴角一抽。 他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她年纪比他还小呢,让她去跟他爹娘说不要给他介绍对象?她觉得自己的脸还没有这么大,脸皮也没有这么厚。她又不是严知君的长辈,哪好做这种事。 梅戈见她一脸无语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对严知君说道:“好了,我觉得你不想成亲的话好好跟你家里的人说说他们还是会听的。你爹娘和你姐姐不是一直都很宠你,对你言听计从的。你好好说说,一定能成的。” 严知君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有这么好说他就不用愁了。 “对了,我们要到哪里去游玩。”梅戈将话题说回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严知君耸了耸肩道:“好像是一个叫八宝村什么的,听说附近有一座山,叫八宝山,上面的景色很好,而且还有不少动物,到时候我们还能捉只野兔什么的来野餐一顿。” “咳咳咳……”阮伽南听了他的话猛的咳了起来,惊天动地,把说话的梅戈和严知君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了,你没事吧?”严知君忙关心的问道。 可别出什么事了啊,不然回去明阳得削了他。 梅戈也一脸的关心,“你没事吧?” 阮伽南摆了摆手,“没事……”就是突然被吓了一跳。“好好的去八宝山做什么?谁这么无聊,还专门去那种地方?这城里不是有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吗?何必跑到城外去?” 严知君反射性的问:“你知道八宝山这个地方?”他一脸好奇的望着她。 阮伽南表情微微一僵,眨了眨眼佯装无事的道:“听说过。说是燕京城外的一座山,不算是很高,但是平时没有什么人去,就跟一座荒山差不多。附近的村民几乎都不会上山去,所以你们到那里去做什么?找罪受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恰恰是因为这是一座荒山,所以才让人想去看看,冒冒险啊。”严知君摇着头晃着脑的说道。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去冒险?那你们想过没有?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要怎么办?你们其中可几乎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人。若是出了意外,弄伤了手,还要不要参加会试了?” 严知君和梅戈都愣了一下,严知君呐呐的道:“不……不会这么……这么严重吧?” 梅戈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会?那个八宝山是一座荒山,平时就是附近的村民都很少上山,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山不好攀吗?连村民都这样认为,你们这些娇贵的公子哥儿就更加不用说了。你们若是去,我敢打赌一定会出事的。要是影响到会试,哭都没地方哭。”阮伽南严肃着脸说道,表情认真,态度郑重。 梅戈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既然是荒山,那肯定没有那些已经被人清理出了道路,时常有人去的山来得安全,容易走。今天来的人多数都是要参加会试的,万一伤到了手,肯定会影响发挥。这可是关乎到一辈子前途的事,不能马虎。 梅戈很快就做出决定了。 “嗯,卿弟说得没错,是这个道理。不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只是散心的话也不是非要去那个八宝山,城里城外都有适合的地方,何必那前途来冒险?”要不是他非拉着他出来,他还不想出门,要在府里专心应付会试呢。这次他是只容许成功,不容许失败的,他不能让大哥和娘失望。 听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了,严知君也越发的觉得不能去了。 他很快就想通了,于是转了个身对大家说道:“我们不去八宝山了,就去护国寺吧!护国寺那边也有一座山,既能赏景放松,又能上香拜拜佛,以求我们会试取得好成绩!大家觉得怎么样?” “怎么突然决定不去八宝山了?”有个青衣男子走了上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去年燕京一带乡试第一的人,也是杨嬑的哥哥,杨宏飞。 杨宏飞她自然是认识的,去杨家找嬑儿的时候也见过,聊过,但是现在她不是宁王妃啊。崔羿卿和杨宏飞是不认识的。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严知君将阮伽南的话又说了一遍,杨宏飞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笑了笑道:“有道理,是我们之前的想法考虑不周了。就依你所言,去护国寺吧!” “那其他人……” 杨宏飞摆了摆手,“去哪不是去,又不是那些挑剔的小姐。我们就是找个地方散心而已,而且去护国寺的话也是很适合,还可以上香。” 杨宏飞走了回去将决定对大家说了说,大家听到他的话倒是没有意见,毕竟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会试,谁也不想冒险。但有人却是不愿意的。 “说好了去八宝山的,为什么临时又改变主意去护国寺了?护国寺咱们都去过多少遍了,还有什么意思啊。”有人嚷嚷着说道。 杨宏飞皱了皱眉头,“不是说了吗?去八宝山不合适,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伤到了手,影响到会试,这后果谁负责?”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人敢说话了。毕竟会试太重要了,谁敢冒险啊。没事还好,要是有事……而且在场每个人都是出身高贵的人,再不济也是出身富贵之家。 梅子良站在人群中眼里闪过了着急之色。 不去八宝山他的计划要怎么实施?但是他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表达意见,坚持要去八宝山,不然的话肯定会惹人怀疑的。若是引来了梅戈的怀疑,他想要再下手就难了。 犹豫了许久,梅子良才暗暗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了一道阴暗的光,迅速生出了新的想法。 他暗暗扯了扯说话人的袖子,那人眸色闪了闪故意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磨蹭了一下才答应了转道去护国寺。 于是一行人便转道去了护国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十分的和谐欢乐,丝毫没有要参加会试的紧张和忐忑。大概也是他们心中十分有把握,自信自己不会失手,所以才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出门游玩。出城的时候看到不少同期的学子,得知他们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去游玩,态度各异。羡慕的人,不屑的人,嫉恨的有。 护国寺离燕京城倒是不算远的,加上又都是男子,脚程自然是比女子要快些的。还没到午时就已经到护国寺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防不胜防 好在今天护国寺也没有太多女眷留宿,上香的自然是不少的。护国寺身为凤歧国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一年下来就没有哪天是没有人上香的,不管是什么时候来都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上香人士。偶尔一些特定的时节则是会短暂的对外封闭,只允许燕京城中的权贵上香。普通老百姓也不敢有什么大的意见,谁让这护国寺地位特殊呢,平时能让他们来拜拜佛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因为护国寺不同一般的寺庙,即便是一炷香那价格也比普通的寺庙要贵得多,而且几乎来护国寺上香的人都会捐香油钱,所以普通的老百姓也很少来护国寺,只是逢年过节或者是心里有十分重要的心愿想要实现的时候才会专门来护国寺。 阮伽南一行人到了之后还到斋堂用了一顿斋饭才结伴在护国寺里面游览了起来。 护国寺面积极大,依山而建,磅礴气势非常,主体建筑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藏经阁、华严殿等,均列于南北向的中轴线上,五重大殿之外还有四大院子和东西厢房,布局规整,大气,风格充满了浓浓的佛教意味。 生活在燕京的人大概没有几个是没有来过护国寺的,但是要说仔细游览一番的话还真是没有几个。景色再好也就是一个寺庙,他们既不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也不是喜欢拜佛求神的女眷。每次陪同来这里也就是敷衍的态度,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人。这次倒是可以好好的逛逛了,毕竟身边都是同伴嘛,随时可以交流一下心得,总比和女眷来的时候要有趣得多的。 护国寺最高的一座大殿几乎是在山峰顶上了,藏经阁。登上藏经阁,藏经楼,甚至能远眺到西南方的皇城,将燕京城尽收眼底。不过因为需要攀爬很多阶梯,平时倒是少有人会到藏经楼去,除非是虔诚的信徒。 今天严知君他们倒是来了兴趣,扬言说一定要爬上藏经楼,远眺皇城才行。他开口了,大家自然不好拒绝,不然的话岂不是要遭到嘲笑? 不过阮伽南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梅戈那个庶出的大哥,一路上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宁。特别是到了护国寺之后,一双眼睛就不安分的四处打量着,观察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可以说是在确认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像是出来游玩的。而且目光偶尔会带着一丝让人发寒的暗芒盯着梅戈,虽然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但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阮伽南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走着走着就故意落后了脚步,走到了梅戈身边。 “梅戈,你府上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吗?特别是和你庶出的哥哥或者是你爹那个宠妾有关的。”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梅戈奇怪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阮伽南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发现的事对梅戈说了说,提醒道:“我总觉得他好像要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梅戈眉头一皱,暗暗看了一看走在前面的梅子良,心思转了转,将最近府上发生的事都想了想,然后道:“我府上最近没出什么事啊,他们两母子最近也挺安分的。自从我大哥和杨家小姐定亲之后我爹对我们的态度也稍微的好了一些,加上我娘又不像以前那样了,他们两母子也不像以前那样嚣张猖狂了。”可以说是安分守己了。 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联想到梅子良今天的行为,他也觉得很有问题。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有些奇怪了,“没有?那他是想做什么?他偶尔落在你身上的眼神可不是哥哥看弟弟会有的眼神,倒是更像看仇人一样。或者说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导致他想要对你下手……”她边说着边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她和梅戈也算是朋友啦,加上嬑儿很快又要嫁入梅家,成为梅戈的大嫂了,这层关系就亲上加亲了。若真是有人想害梅戈,她又刚好在,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了。若是能阻止自然是好的,不能也想要防患一下,尽量将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啊。若是梅戈出了什么事,那不得影响到梅玉书啊,影响到梅玉书,那就是影响到他和嬑儿的亲事了,这可不行。 而且啊,若是梅戈出了什么意外,那会试怎么办——咦?阮伽南忽然脑里灵光一闪。 “梅子良可以参加会试吗?”她问道。 梅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不能,他参加乡试的名次根本就不足以让他进入会试。若是想继续考科举,只能等下一次的乡试。” 阮伽南眼睛微微一亮,再次看了眼梅子良,眼里满是打量之色。不料梅子良正好这个时候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了,都愣了一下,阮伽南镇定自若的朝他笑了笑,然后自然的移开了视线。梅子良眸色闪了闪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阮伽南眼角余光注意到梅子良收回了目光,便继续低声对梅戈道:“我猜测他很有可能是想做什么,然后让你无法顺利参加会试。不管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你接下来都要万分小心,若是让他得逞了,你的会试很有可能就真的泡汤了。”也只有这个才能让梅子良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了。 梅戈一惊,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还有后怕。 如果是真的,自己又没有察觉,最后真的让他得逞了的话,那他……梅戈有些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不管梅子良要做什么,他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见他情绪波动有些大,阮伽南安抚道:“你也先别太紧张,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你就只当是听了个提醒,建议好了。接下来多留意一些就是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最好,如果是,你也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上了他的当。” 梅戈感激的一笑,“多谢你的提醒。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件事上。这些日子他们两母子都表现得太正常了。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在大门碰到他了,他也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所以我才没有多心。没想到……”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他会和他们一起出来游玩就不是偶然而是故意而为之了。 想要让他不能参加会试,毁了他的将来吗?果然是心肠狠毒啊,这段时间的安分守己并不是改过自新,也不是悔改,而是在等待时机,像条蛰伏的毒蛇,伺机而起狠狠咬他们一口。而他居然差点就大意松懈了。 梅戈在心里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 有了怀疑,阮伽南接下来便有意无意的观察起了梅子良。越是这样就越是确定这人今天出来肯定是另有目的的,绝对不是游玩这么简单。而且她还发现他似乎在有意的将大家引导了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阮伽南开始进入戒备状态了。梅戈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果这个梅子良真的是想对他做什么,他或许还真是防不胜防。她有武艺在身,或许还能帮他一下,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一行人走走停停,边往藏金阁攀爬,边沿路欣赏一路上的风景,时不时的讨论一下,气氛倒是十分的热烈。到了藏经阁的时候除了练过武的人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气喘吁吁了,阮伽南就是神清气爽,看得梅戈很是羡慕。 梅戈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太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动,面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不停的喘着气,试图尽快平复自己的气息。他四周看了看,然后发现在藏经阁大门外的长廊上摆放了几张长石凳,他想也没想的就走了过去,想坐下休息一下。 有几个人看到了也一并都了过去。爬了这么久的楼梯,他们也真是想坐下来休息休息了。梅子良也跟了过去。 阮伽南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正望着底下的风景赞叹呢。果然是护国寺最高的地方,从这里望下去,底下的景色一览无遗,有种身在顶端的壮阔感。 “这景色确实不错,不枉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汗流浃背的爬上来。”严知君负手站在阮伽南身边笑着说道。 阮伽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这只能说明你的体质太差了,以后要好好练练,不然的话将来成亲了可怎么办?” 严知君听了她的话一脸的纳闷,“我体质好不好和成亲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的身体可比梅戈好多了,他都不愁,我愁什么?” 阮伽南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严知君眨了眨眼,半响才反应过来,明白过来之后眼睛都差点就瞪出来了,一脸惊恐的瞪着阮伽南,一张俊脸不由得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你……你……你简直……简直就是……就是流氓!”他气急败坏。 “什么流氓?”旁边的杨宏飞听到严知君的话不由得好奇的凑了上来。 严知君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阮伽南抢先一步说道:“哦,没什么,就是刚才在下面的时候严公子看到了一位长得很是漂亮的小姐。” 杨宏飞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严知君的眼神别有意味,气得严知君差点就要呕出一口鲜血。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他是拍马都赶不上啊! 看严知君被自己的话气得噗嗤噗嗤的,阮伽南嘴角吟着恶劣的笑,眸光一转,嘴角的笑顿时落了下来,皱眉道:“梅戈呢?” 严知君听到她这么一问,顿时就忘记了自己刚刚受的气了,转头四处看着,“刚才不是在那坐着休息的吗?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阮伽南面色微微一沉,“坏了!赶紧去找找!” 说完她就先一步往刚才梅戈坐着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 “哎,你等等,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严知君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别先问这么多了,赶紧找人!”阮伽南头也不回的道。 杨宏飞性子比较成熟沉稳,见阮伽南神情有异,面色凝重,心里猜测或许她知道了什么,便说道:“先别管这些了,既然崔小弟这么说,那咱们还是赶紧找找梅戈吧,万一出了意外就不好。” 他这么一说,严知君霎时间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懊恼的道:“坏了,我都忘记了。梅戈那个庶出的哥哥可是在这里的,万一……快,我们去找找梅戈。” 没事还好,要真是出了什么事,那就糟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梅戈竟然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阮伽南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人,心里又是气又是着急,因为同时不见的还有几个人,梅子良就是其中之一。 都提醒他了,他怎么还…… “看到人了吗?”严知君和杨宏飞也走了过来,面上有些着急的问。 阮伽南无奈的道:“没有,不知道去哪里了。问问其他人吧,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一连问了几个人,甚至还问了其他的香客,好不容易才问到一个说好像是看到几个年轻男子往西面走了去。 几个人问了问藏经阁的僧人,僧人说西面确实是有一处地方,是一个山洞,但是因为山洞里面的环境有些复杂危险,所以一般人都很少去,他们在山洞外也竖起了牌子提醒。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人视而不见,非要进去冒险。 阮伽南一听就明白了,梅戈肯定是被人引诱过去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先找到人了。几个人和其他人说了一声便朝着僧人说的那个方向走了去。 三人估摸着走了快两刻钟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阮伽南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叫开了,“梅戈!梅戈,是你们吗?” 严知君和杨宏飞也跟着叫了起来。 梅戈听到阮伽南几个人的声音面上一喜,就要张嘴回应,梅子良在一旁却是一急,心一慌,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在梅戈后颈上一劈。梅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晕过去了。 “你做什么?”梅子良身边的人吓了一跳,这人正是李氏娘家的侄子,明叫李栋。他当然也是知道梅子良计划的,但是没想到他突然就把人给打晕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穿帮? “你没听见吗?有人来了,要是他们来了,我们的计划可就实施不了了!”梅子良面色阴沉的道。 那个叫崔羿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路上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现在不动手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梅戈本来就已经起了疑心,所以现在是不做也得做! 李栋被他吼了一下想到会试的事一狠心也什么都不管了,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不能中途反悔心软。况且梅戈也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人,若是他不能参加会试,那他的希望也就更大一些。 “那现在要怎么办?”李栋问。 梅子良阴鸷的看了周围有些被吓到,拿不定主意的人,阴恻恻的说道:“现在咱们可是在同一条船上了,不想出事的话嘴巴就闭紧一点,若是揭穿了我们,你们也休想好过。我是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用参加会试。但是你们可不一样,要是闹出了什么事来,你们的会试可就悬了。” 几个人面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才撇开了眼,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梅子良和李栋动作迅速敏捷的将梅戈抬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他们就继续往山洞里走了很长一段路,佯装成是进山洞探险一样。 阮伽南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山洞前,又叫了几声,山洞里隐约传来了回应。三人一松,便在外面等着了。 很快就从山洞里走出来了几个人,正是和他们一起来护国寺的人。 阮伽南飞快的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梅戈的身影,顿时面色一沉,问道:“梅戈呢?” “梅戈?在这里啊,刚才我们还——咦,梅戈呢?”李栋佯装这才发现梅戈不见了的样子,一脸的纳闷和奇怪,“梅戈刚才不是还和我们一起吗?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梅子良故意冷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的道:“就他那样的身子,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一同进去,说不定半路就出来了。我就说了不要叫上他,你们非要叫他。扫兴!” 李栋笑了笑,一副和事佬的样子,“既然都一起来了,那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这里可不是梅府,你们两兄弟的事你们回府再解决。谁刚才看见梅戈了没?”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摇着头道:“没有,山洞里乌漆墨黑的,根本就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刚进去的时候确实是有听到梅戈的声音,但是后来就没有注意了。” “好像……好像是没有再听到梅戈的声音了。他是不是没有和我们一起进去啊?毕竟我们过来的时候梅戈就不太乐意,说太危险了……” “有可能。他还说想去别的地方看看,是不是先过去了?” 阮伽南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梅子良,可惜梅子良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之色,淡定得很,就好像他说的都是真话一样。没从梅子良身上发现什么异常的,但是其他的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在撒谎。眼神飘忽不定,含糊其辞,一副心虚的样子,要说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偏鬼去吧! 严知君和杨宏飞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梅子良他们说没有看到梅戈,他们没有证据也不能强迫什么。 “现在怎么办?”严知君问。 阮伽南没有多做犹豫就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梅戈落在里面,迷路了。” 严知君也没有相信梅子良他们说的话,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眼梅子良几人才和阮伽南还有杨宏飞朝着山洞走了进去。 梅子良故意大声道:“既然他们不相信我们,那就算了,我们先走吧,让他们慢慢找。反正梅戈去了哪里和我们没有关系。” 看着阮伽南三人进了山洞,其他人也担心惹祸上身很快就各自散开了,最后就剩下梅子良和李栋。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梅子良和李栋才迅速的将藏起来的梅戈又抬了出来,然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 阮伽南在山洞里走了一会儿突然脚步一停,“糟糕,我们估计上当了。” “什么意思?”昏暗中严知君一脸懵逼。 “如果真的是梅子良对梅戈做了什么,那梅戈绝对不会在山洞里!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才从山洞里出来,一般人既定的思维会下意识的以为梅戈也一定是在山洞里出了事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梅子良知道我们一定会找梅戈,那他就不可能把梅戈放在山洞里。”阮伽南沉声道。 “有道理。”杨宏飞道。 “那现在……” “赶紧回头!”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梅子良肯定是趁着他们进山洞的时候把梅戈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幸中的万幸 三人快步走出了山洞果然是没有再看到梅子良一行人。 严知君和杨宏飞都有些傻眼了。杨宏飞心里的担心更是多了几分。 梅戈可是他妹妹未来的小叔子啊,若是梅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他回去还怎么跟嬑儿交代啊!梅戈和梅玉书两兄弟的感情很是要好,梅戈若是出了事,梅玉书能好受?要是影响到亲事,他回去得让家里的人给骂死吧?出门前嬑儿就隐晦的跟他说了说,让他多照顾梅戈,说梅戈身子不太好……现在好了,人都给他照顾不见了。 “现在咱们还是分头行事吧,最多半个时辰,不管有没有找到人都到藏经阁大殿碰面。”阮伽南迅速冷静了下来说道。 严知君和杨宏飞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三人很快就分开了。 阮伽南已经大概的猜测到了梅子良的目的,他是想阻止梅戈参加会试。要么就是让梅戈明天没办法出现,参加会试,要么就是让梅戈即使出现了,进了贡院也无法顺利参加会试,像是万一他的手受伤了……想到这她心里不禁闪过了浓浓的担忧,万一梅子良一不做二不休,毁了梅戈的手…… 阮伽南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 梅子良一开始确实只是想阻止梅戈去参加会试,但是后来他却想,他能阻止梅戈这一次的会试,那下一次呢?一下次也不过是三年后,梅戈还年轻得很。这次不成,他还能下次,再下次,直到他考上为止。他有无数个机会,他能阻止得了一次,还能阻止无数次吗?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梅戈很有可能已经猜到是他动的手,回去之后梅玉书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票大的,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的毁掉梅戈的机会呢?只要废掉梅戈的手,那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参加会试了,他只能一辈子被梅玉书养着,当个米虫!科举与他再无缘!这不是比只阻止他明天去参加会试来得更加的永绝后患吗? 虽然毁掉了梅戈的双手之后回去他也一样得让梅玉书收拾一顿,但是有爹在,梅玉书也拿他没办法,他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用一点皮肉之苦来换梅戈的双手,他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梅子良和李栋两人齐心合力的将梅戈抬到了离山洞不远的一处偏僻的地方,前面有高大的树木矮灌木丛遮挡,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了侧面,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和野草,看起来像是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将梅戈抬到后面放下之后梅子良和李栋就在附近扯了些草藤粗鲁的将梅戈给绑起来了,李栋倒是有些担心,问道:“万一梅戈醒了怎么办?” 他一说,梅子良倒是想起来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就塞到了梅戈嘴里。 “现在怎么办?就把梅戈仍在这里吗?可是会试明天才开始,把梅戈绑在这里一夜的话他得冻死。”李栋说道。他只是不想梅戈参加会试而已,可没想过要杀人。而且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想对梅戈做什么,要是梅戈出了什么事,他们可逃脱不了干系。 梅子良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了。如果自己能计划得再完善一些——不,要不是严知君几个临时改变主意要来护国寺,他根本就不会有这么问题要担心,都怪他们,坏了他的好事! 梅子良心思翻转了几下,眼里闪过了一道狠厉的光芒,阴狠的低声道:“不需要,我们只要把梅戈的手毁掉,然后把他推到什么山坡下,造成是他失足跌下去的,我们就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摆脱嫌疑了。” 李栋目光一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毁……毁了梅戈的手?你的意思是……” 梅子良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只有毁了他的手才能断了他参加科举的路!不然的话,我们阻止得了他今次,阻止不了他下次!我绝对不能让他爬到我的头顶上,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可是你要是毁了他的手,梅玉书是不会放过你的!”李栋道。 梅子良轻嗤了一声,满不在乎的道:“怕什么,不是有我爹在。只要有我爹在,梅玉书就拿我没办法,我爹会护着我的!” “这……”李栋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梅子良见状不由得没好气的斥道:“你这个时候装什么好心?既然都要做了,那就做得彻底一些!又不是叫你杀人,你怕什么!只是毁了梅戈的手,又不会伤了他的性命!严知君和杨宏飞,还有那个叫崔羿卿的很快就会来找他的,到时候就会送他下山。要是医治及时,或许他还能保住自己的双手呢!” 他这么一说,李栋顿时又有些动摇了。 李栋这人纯属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想要害人,但是又有诸多顾虑,自己又下不了狠手,所以犹犹豫豫。 原本他是没有想过要对梅戈做什么的,是梅子良在他面前说了一番,让他也心动了起来,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这件事。到现在可以说是骑虎难下了。 “那你来动手吧,我不敢。”李栋退了一步说道。 梅子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行,咱们得一起来!” 想撇开关系,没门!他又不是傻的,他自己来的话,最后倒霉的人还不是他,李栋会有什么事。可是李栋一起动手的话,被梅玉书发现,不但爹会护着,娘也一定会用尽办法说服爹不追究此事的。李栋可是舅舅家唯一的希望,全家人都盼着他高中,光耀门楣呢。 梅子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你负责一只手我负责一只手!”梅子良分工合作的安排道。 两人为了不被人怀疑,也不敢使用刀子什么的,最后捡了两块有些棱角的石头。 “你想要哪只手?”梅子良大度的问。 李栋手里拿着石子很是犹豫。 最后还是梅子良不耐烦了,道:“你弄右手吧!” 其实梅子良这么说也是有自己心思的。 右手是写字的手,等梅戈的手真的废了,梅玉书追究起来,他也能将责任推到李栋身上。毕竟右手比左手更加的重要不是吗?或许他可以下手轻一点,不用立刻就毁了梅戈的左手,以后再想办法就是了。当务之急是毁了右手。 李栋的想法没梅子良的这么复杂,也没有多想,一手拿着石子,一手按着梅戈的手,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梅子良,已经下手了,他心一慌,也跟着在梅戈手上一划。 昏迷中的梅戈立刻就被剧烈的疼痛痛醒了,可是嘴巴却被堵住了,他本能的挣扎了起来。把正准备下第二次手的李栋给吓了一跳,往后跌倒在了地上。 “他……他……他怎么……怎么醒了?”李栋结结巴巴的问。 梅子良面色一变,飞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傻,梅戈的眼睛被蒙住了,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他现在一出声不就让他发现了吗?而且刚才梅戈也没有看到是他打晕了他,事后他就可以否认到底,反正他也没有证据不是吗?到时候他就死活不承认就成了,没有证据梅玉书还能杀了他不成,顶多就是一顿皮肉之苦。 “快走!”梅子良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李栋看到双手满是鲜血的梅戈,面色发白,也没有多考虑就和梅子良慌慌张张的走了。两人一慌就忘记要把梅戈推下山坡的打算了。倒不是梅子良胆子小,而是他担心梅戈醒了过来会发出什么声音引来别人,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附近找他了。他不能让人看见了。 梅戈躺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愣了一下,然后绝望不已。 他的手……他们毁了他的手!真的是被卿弟猜中了,可是、可是他却还是……他真是没用啊,也太大意了!他明知道梅子良不安好心,为什么会觉得有其他人在场他就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他的手要是毁了,他一定要杀了梅子良! 梅戈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费力的吐出了堵在口中的手帕,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是手腕上的疼痛很快就让他放弃了。他只好大声呼救了起来,心里暗暗祈祷会有人听到。 也是他运气还不至于这么差,阮伽南刚好寻到这边,听力又异常的灵敏,很快就听到了梅戈的呼救声。 她也顾不得这地方不好走,会不会弄伤自己,弄破衣服,忙飞奔了过去。 看到被草藤绑着,地上已经是一摊鲜血的时候,她的心不由得猛地一跳,然后一沉。 “梅戈,你先别乱动,小心让你手上的伤加重了!”她连忙阻止了梅戈听到脚步声而挣扎了起来的动作。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梅戈心里一松,总算是看到了希望。但是想到自己的手,又是一阵绝望。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这样被毁了吗?明天就是会试了啊! 阮伽南先是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开了他身上的草藤,扯开了蒙着他眼睛的布,然后小心的将他扶坐了起来,再轻轻的拿起了他的双手眉头紧皱,仔细的看了起来。 半响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打开药瓶就往他手上的伤口撒。药粉落在伤口上,很快就止住了血,她再用自己的帕子帮他将伤口绑了起来这才说道:“算你走运。右手的伤并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到手筋,只是皮肉伤而已,影响不大。左手的比较严重一些,但是只要我们及时回城,将来好好养一段时间对以后也不会有影响的。” “当真?你没有骗我?”梅戈眼睛一亮,眼里燃气了浓浓的希望之光,紧紧的看着阮伽南,一颗心又是庆幸又是不安和怀疑,生怕从她眼里看到心虚闪躲,担心她这些话是安慰他的。 阮伽南没好气的道:“虽然我不会医术,但一些伤还是能看出来的好吗?行了,先别说这些了,我们现在立马下山回城!我这里还有我师父去西唐前留下来的伤药,效果很好,你的手不会有事的。不过明日的会试……”她眉头一皱,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手是否还能应付会试。 梅戈苍白着脸,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只要还能写字,还能动,我就一定要参加会试!而且我一定要当上进士!” 梅子良不是想毁了他的人生,不让他参加会试吗?现在他不但要参加会试,他还要当进士,到时候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他两母子脸上,让他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而今天的仇,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写字我估计还是可以的,毕竟我这里有特效药嘛,但是伤一时半会的肯定是好不了的,我担心会参加会试的话,完了下来会让你手腕的伤加重。”阮伽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梅戈摇了摇头,“没事,参加完会试之后再慢慢养就是了。可是错过了会试就要再等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太长,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能冒险。” 阮伽南也知道他府上的情况,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还是先下山找大夫来看看再说吧,或许情况比我说的还要好一些。你还能走吧?” 梅戈点了点头,苦笑着道:“我只是手受了伤,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快走吧!” 阮伽南扶着梅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藏经阁,但是严知君和杨宏飞还没有回来。护国寺里的僧人看到梅戈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忙领着他们两个去找了寺里会医术的师傅,重新帮梅戈清理过了伤口,再用了药包扎起来。阮伽南让僧人给严知君和杨宏飞留了话就带着梅戈先一步下山回城了。 两人往山下赶的时候还遇到了梅子良几个人。梅子良和李栋看到和阮伽南在一起的梅戈,面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眼神闪烁。梅子良眼里的恨意强烈到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阮伽南也依然清晰的感觉到了。她不躲不避,还朝着他笑了笑,这才扶着有些虚弱的梅戈脚步匆忙的下山了。 “怎么办?梅戈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那他手上的伤……”李栋有些慌了。 梅子良面色阴沉,阴鸷的望着梅戈和阮伽南的背影久久不语。 两人加快了速度回到城里阮伽南带着梅戈直接回到了宁王府,然后叫来了张大夫。对于张大夫的医术她还是很相信的,至于张大夫是专门给凤明阳看病这件事她已经抛在脑后了,反正也是自己人,没什么关系啦。 张大夫被她急急忙忙的叫了过来还以为是她或者是宁王病了,还担心了一下,没想到是梅家的公子。 看到梅戈手腕上的伤,张大夫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他严肃认真的看过梅戈的伤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不幸中的万幸了。看得出这伤口并非用锋利的刀具所伤,所以伤口不深,只是看起来有些恐怖,流的血也有些多。更重要的是没有伤到手筋,对以后的使用是没有影响的。不过这伤口是非常钝的东西所伤,以后怕是会留下伤疤。若是梅公子不想留下伤疤,去寻些祛疤效果好的药来用,时间长了或许也能消掉疤痕的。” “不过这左手的伤比右手严重许多,在没有完全好起来之前,左手最好就是不要使用太多,特别是不能提重物。不然的话会留下后遗症。” 至于疤痕,若是有冰肌玉露膏,用一段时间相信也是效果很好的,这可是去伤疤非常好的药了。反正梅家不缺银子,只要花银子去找,相信也是能找得到的。 听到张大夫的话,梅戈和阮伽南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梅戈心里一动,连忙问道:“张大夫,我手上的伤会影响我明天的会试吗?” 张大夫沉吟了一下说道:“问题不大,只是最好还是不要过度使用你的手。梅公子要参加会试,想来也是不可能因此而放弃的,既然如此,那就在会试过程中适当的休息一下吧,免得加重你的伤势,若是伤到手筋那就不好处理了。” 梅戈顿时面露喜色,有些激动的道:“多谢张大夫,我会注意的!麻烦张大夫给我用最好的药,多少银子都没有关系的!” 听到他土豪的话,阮伽南嘴角一抽。 张大夫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梅公子说笑了,王妃给你用的就已经是最好的药了。这可是神医去西唐前留下来的药,专门医治各种刀剑伤,箭伤。我这里的药可是比不上神医的药,你用了神医的药已经足够了!” 梅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望着阮伽南道:“多谢卿弟——不对,应该说多谢宁王妃才是。” 阮伽南摆了摆手,“咱们都是朋友了,就不要叫什么宁王妃了,直呼名字就好,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再这样子我可就翻脸不认人了。” 梅戈不由得一笑,“好吧,伽南。” “行了,待会儿我送你回府吧,顺便把这件事跟你大哥说说。” “不用了,我——” 梅戈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阮伽南打断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就不担心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而且你别忘记了,我们下山的时候可是被梅子良看到了,你敢保证他不会对你下第二次手?” 梅戈一噎,还真是不敢保证。 “走吧。张大夫,有劳你,我现在先送他回府,让他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会试。” 张大夫忙躬身道:“王妃太客气了。” 阮伽南带着梅戈坐着马车回到了梅府,她已经让人先一步去通知了梅玉书。梅玉书收到消息马上就赶回府了。 看到梅戈两手上的伤,他的面色霎时间阴沉得有些吓人,气息低沉冰冷骇人,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愤怒之意。 “是谁干的!”他压抑着冰冷的怒意问。 “大哥,我没什么大碍,不影响明天的会试。那些人用的是石子,所以我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宁王府的张大夫已经替我看过了。”梅戈连忙安抚道。 “我问你是谁干的!”梅玉书却执意问道,心里压抑着的澎湃沸腾怒气几乎要汹涌而出,让他愤怒得想要杀人。 梅戈求助的看了眼阮伽南。 阮伽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行了,梅戈现在暂时没事,你不要太担心了。至于对梅戈下手的人……”她看着梅玉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意味深长,“你觉得会是谁这么不想看到梅戈参加会试,以至于迫不及待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下手?” 梅玉书眸色一沉,眼里的阴霾霎时间浓厚得几乎要溢出来,浑身的气息更是如同千年寒冰一样让人有种要被冻僵的错觉。 “梅、子、良!”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逼出了这三个字,眼里恨意迸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是梅戈的会试最重要。等梅戈顺利参加完会试,你再好好替他报仇就是了。你若是现在就闹起来,你们那个爹会护着谁还说不定呢,这不是会更加影响梅戈的发挥吗?你不想看在会试中梅戈发挥失常吧,他现在本来就已经有些不安担心了,你再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你还想不想他高中了?”阮伽南表情严肃的说道。 梅玉书顿了顿才不甘心的道:“难道要这样放过他吗?” 阮伽南伸出手指摇了摇,更正道:“不是他,是他们。伤害梅戈的不只是一个人,动手的是两个人,但是也有助纣为虐的。是什么人都我记下了,回去之后我得好好跟我家王爷说清楚了,这样的人即便高中了,也不能放到身边用,不然的话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梅玉书眉头一皱,眼里先是闪过了些许疑惑,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突然间就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戈儿能顺利参加会试。” 等会试殿试结束之后,他会好好的让梅子良和李栋体验体验一番戈儿今天受过的苦! “我也不多说了,梅戈就先好好休息吧,药我已经给你了,要按照叮嘱来用。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会试开始之前,你最好就是不要再使用你的手,免得给你明天的考试造成负担。特别是右手,能让下面的人做的就让下面的人做,不能的……”她一顿,视线落在了梅玉书身上,故意道:“不能的就让你哥做吧!” 梅戈张了张嘴正要说还有小厮可以帮忙,梅玉书就抢先一步应了下来,“你放心,我会盯着戈儿的,今晚我就睡他房里了。” 梅戈:“……”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哥怎么还到他房里睡呢?不是有小厮在吗?让未来的嫂子听到的话会怎么想? 只是他脸上微薄的抗议之色被彻底的无视了。 阮伽南没有在梅府逗留太长时间,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她又叮嘱了梅玉书两兄弟一番然后又问问梅玉书成亲的事才起身告辞了。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她家王爷可就要回府了,若是让他知道她又女扮男装的溜出去完,还不知道又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来。 都是朋友了,梅玉书也就没有客气的送她出气,而是勒令梅戈回院子休息。 阮伽南才走出梅府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梅子良也回来了。 她挑了挑眉脚步顿了顿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梅子良看到他眸色不由得闪了闪,脸上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脸担心的问道:“崔公子,在护国寺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梅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伤得怎么样?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伤了他?” 阮伽南也不拆穿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道:“挺严重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会试。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该下地狱的,竟然做出如此狠毒的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们迟早会有报应的!”她恶狠狠的说着。 梅子良先是眼里闪过了一道喜色,接着就是面色一僵,觉得她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但是看她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梅子良也拿捏不准他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也就没有什么心思纠缠了,心想着还是赶紧回府探探梅戈的情况为重。 他敷衍的说了几句就脚步匆匆的进府去了。 阮伽南冷哼了一声才转身走了。 第二百七十章 凤朝阳的打算 梅子良回到梅府自然是探不到更多的消息了,只是有下人说看到三公子面色苍白,双手手腕都被包扎了起来,上面还能看到鲜血,看起来挺严重的,连茶杯都拿不住,大公子还在客厅里大发雷霆,想要替三公子报仇什么的。梅子良又连忙问大公子知道是谁伤了三公子没?下人却摇着头。 梅子良内心还有些忐忑,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又担心梅戈会对梅玉书说什么,即使没有证据,但是只要梅戈对梅玉书说是他做的,那梅玉书就不会不管不顾的拿他出气替梅戈报仇。而这个时候爹可还没有回来,梅玉书若是动手的话,可没人护得住他。于是他就躲到了李氏的院子里。 李氏自然也就将他做的事问清楚了。心里担心自己儿子安全的同时又忍不住高兴畅快不已。蒋蓉不是一向宝贝梅戈那个病秧子吗?还以他即将能参加会试,很有可能高中为由,骄傲得意不已。现在好了,梅戈别说是参加会试,以后怕是会成为一个废人!看蒋蓉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得意! 现在她要是知道梅戈的手废了,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呢? 李氏心里蠢蠢欲动,想要派人去主院把消息透露给蒋蓉知道。梅玉书可能会瞒住她的,不然的话她早就闹起来了。但是梅子良硬是拉住了她,不让她去。落井下石也不急在这一时,要是这个时候真的惹恼了梅玉书,对他们两母子可都没有好处。还是忍忍吧,等明天,明天就轮到他们高兴,看戏了。 两母子一直忐忑不已,生怕梅玉书会发作,但是主院那边却是静悄悄,不管是蒋蓉的院子,又或者是梅玉书,梅戈的院子,都一点风声都没有,连个大夫都没有请。这让梅子良两母子很是纳闷不解,也不知道梅戈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梅子良一方面认为是梅玉书不知道事情是他做的,一方面又觉得或许是梅戈情况太严重了,所以梅玉书才没空理会旁人。 他是既担心又开心兴奋,一个晚上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度过了。 第二天他早早就起来了,想看看那边会怎么样。 梅戈也是早早就起来了,精神饱满,而且他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比昨天好了一点,特别是伤得不是很严重的右手。这让他不由得又多了几分信心。 梅玉书今天推掉了身上的事,专门腾出时间要陪梅戈去贡院,两兄弟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梅子良。 梅子良原本要说什么的,但是两兄弟都无视了他,径自出门了,把他气得脸都歪了。知道梅戈竟然还要去贡院的时候他差点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手都被毁掉了,竟然还妄想继续参加会试? 他以为梅戈只是在强撑,但是很快就知道不是了。 因为梅戈竟然顺利参加完会试了! 一开始他对于梅戈坚持去参加会试很不以为然,等到他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等会试结果出来之后他更是差点呕出一口鲜血。 梅戈不但顺利参加了会试,他还成为了贡士,很快便能参加殿试了!这对梅子良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李氏来说更是如此。 她原本还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将蒋蓉踩在脚底,嘲笑她,讥讽她,刺激她,最好就是把她气得吐血昏迷,一病不起,最后早早上黄泉路,哪里想到梅戈不但继续参加了会试,而且还成为贡士了!即使在殿试上没有进入三甲名列也足够让他名扬燕京,让他的身份提高一层了。 毕竟梅家可是商贾之家,而梅戈还是梅家这近百年以来首个中了贡士,能够进入殿试阶段的人,真真是光耀门楣了! 梅家的人是早早就派人去守在了放榜的地方,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冲回了梅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梅府一片欢腾。就连梅老爷也是激动异常,看着梅戈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慈爱之意。只是对于梅老爷的慈爱,梅戈却是不屑一顾的。他早就过了渴望父爱的时候了,而在他心里,这个父亲并没有多重要,仅仅只是占了一个父亲名义的人而已。 梅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是喜极而泣,觉得自己忍辱多年,期盼的不过是三个儿女可以出人头地,可以在梅府站稳脚跟,守住他们应得的东西,不会再让人随意欺凌。现在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她相信戈儿以后会更好的,还有玉书也是。 和李氏相比,梅夫人是满脸红光,精神焕发,看得李氏暗恨不已,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会试成绩出来了,燕京各大家族的人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严知君的成绩也不差,虽然不怎么爱读书,但脑子还是很管用的,名次也算靠前。而杨宏飞就更加不用说了,出自书香世家,杨家的人又个个都是大儒级别的人,他若是不能高中才叫丢人呢。 凤朝阳听着下面的人说着会试的情况,眼中若有所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没几个能进入殿试的,即便进入了,名次也不高,而宁王的人却名列前茅?”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温和的声音和话却让底下的人精神一紧,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 即使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名列前茅的,要么是中立派,要么就是宁王一派的人,而他们的人成绩却不怎么理想。 像是杨家公子杨宏飞,杨家虽然一直没有参与到朝廷党派之争里,但现在杨家和梅家已经定了亲事,而梅家……他们也是最近才确切的知道,梅家已经被宁王成功拉拢了。如此一来杨家也就是间接的和宁王扯上了关系。而梅戈更是在名列前茅的人当中,还有严家,严知君和宁王关系一向要好,是妥妥的宁王一派的人……若是殿试上这几人都进入三甲之列,无疑是会增添宁王的势力。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眼里闪过了一丝可惜之意,“你们的眼光太令人失望了。”竟然没有挑中一人。 燕京权贵之家多如牛毛,但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打算,也并非所有的家族都愿意依附在几个皇子身上,他们更多的是忠心于父皇。而这些权贵中只要收服了为首的家族,下面的小家族自然就不用愁不会靠上来。 不过想到关家和贺家这两个家族可以说是他的人了,他心里的一点不舒服很快就消散了。 但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凤明阳获益,他又的确不愿意。 他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我记得梅家老爷和嫡出一脉关系似乎不好,梅老爷专宠妾室李氏,连带李氏生的两个儿女也备受他的宠爱,反而对嫡出的三个很是不上心……” “回殿下,确实如此。而且梅府嫡出和庶出的一向不和。梅戈在会试之前还被庶出的暗算,差点就毁了自己的双手。殿下,如果我们能扶持庶出的继承梅家,那梅家不就能为我们所用了吗?梅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家底身后,家缠万贯,殿下要建立一番大业,银子是少不了的。若是有梅家支持,那殿下定能更顺利。” 凤朝阳笑了笑,这正是他此时心里想的。 凤明阳能看上梅家,不就是因为梅家的丰厚家底吗?他们时常要拉拢上下官员,疏通各级关系,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花钱如流水是时常的事。他是得父皇的宠爱不假,但他回到燕京的时日还不长,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产业,这是他和凤明阳相比唯一落了下风的地方。 若是有了梅家……或者他可以想想办法,将梅玉书拉到自己这一边来?毕竟梅玉书有能力,钱到了他手上还能再生钱,自然比死守梅家的家产要好得多。只是如果要做的话只怕不容易,偏偏梅玉书的未婚妻杨家小姐和宁王妃是好友…… 想到这个,凤朝阳顿时有些头疼了,越发的觉得府中没有一个能出去交际的主母是一件多么不方便的事。看来他的婚事要尽早确定了。 关凤仪他自然是不太满意的,关凤仪这人光长了脑袋却没长脑子,但是谁叫她是关家大房仅剩的嫡小姐呢?为了得到关家的势力,他不得不接受关家的提议,娶关凤仪为正妃。若不是梨儿身份差了一点,当初又出了那样的事,让梨儿来当自己的正妃倒是很适合的。 梨儿聪明,机灵,进退得宜,眼界也还算可以,能力也不差,还能时常给自己一点建议什么的,若是她当正妃倒是可以为自己带来很多方便,不用担心会得罪人。只可惜了……凤朝阳暗暗叹了一口气。 “对此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凤朝阳问。 “这……”底下的人却一下子说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梅家庶出的一子一女,如果那庶出的小姐没有嫁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让殿下收了,放入后院,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梅家庶出一放不效忠殿下。只是那庶出的小姐,现在却是方家公子的妾室,而方家公子新娶的夫人又是贺家二房的嫡小姐……这关系也真真是复杂。 想了想才有人试探的道:“殿下不妨从方家入手。现在方家既是贺家二房的亲家,又是梅家的,若是方家那边的人能效忠殿下,或许梅家的事就更加容易了。虽然说方家在燕京也只是三流小家族,但若是有殿下扶持,也不怕爬不上来。殿下有了关家和贺家的支持,再拉拢下底下的小家族也不见得是坏事。” 凤朝阳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了起来。 “方家似乎有一位小姐尚未出阁……”有人说道。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眉头一皱,轻斥道:“以方家的地位,方家的小姐还没有资格入得了殿下的眼!殿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小小一个方家——” 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这话虽然不是很中听,但也有道理。殿下身份贵重,方家的小姐想要进入殿下的后院倒不是不可以,给一个侍妾夫人的位置也就是了。将来殿下大事成了,顶多就封一个妃位,也不碍事。不过也不能让方家觉得如此轻易就可以得到泼天的富贵。殿下不妨试着拉拢方家,让方家的人想办法帮助梅子良夺得梅家继承权。那时候殿下再将方家小姐纳入后院以示对方家的看重便是。” 凤朝阳沉吟了一下才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件事先放一边吧,现在重要的还是会试。严家那边想办法给他们找点麻烦吧!” 底下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若是严家出了什么事,那宁王也会折损一点人力势力…… 凤朝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个人,褚家。我记得褚大人的原配夫人生下了一个嫡子,而严知君似乎和他关系很好,而现在褚卫还去了军营……既然如此,预防万一,那就在褚卫回来之前,让褚渊尽快把褚家握在手里吧!” “殿下英明!”他们还真没有想到这件事上面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褚卫虽然不知道和宁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和严知君关系好确实是事实。当初宁王之所以会搭上梅家,不也是因为严知君和梅戈关系好吗?若是将来褚卫在军营闯出一片天的话…… “殿下,那军营那边是不是要……” “先派人去盯着吧!若是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是最好的,不能的话就找机会除掉了!绝对不能让他成为凤明阳的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惧内的严大人 凤朝阳和底下人商量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阮若梨耳朵里。 不得不说阮若梨还是相当有手段的,连凤朝阳院子里的消息都能打听出来。她入七皇子府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却很会经营,更会收买人心。加上博得了凤朝阳的心怜,更因为疫病一事,府里又没有正妃,她这个侧妃自然就成为了后院的第一人。凤朝阳信任怜爱,下面的人信任敬重。再略使手段,不用她主动开口都会有人主动要为她卖命。 当然了,如果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她还是打听不到的。现在凤朝阳和底下的人商量的事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阮若梨稍加用些手段就能打听出来了。 听完丫鬟的话她摆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侧妃,殿下难道真的想让那个劳什子的方家小姐进入皇子府和侧妃平起平坐吗?”阮若梨身边的心腹丫鬟低声问道。 阮若梨眸色闪了闪,晦暗不明,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就好像对此事漠不关心一样。 良久她才淡淡的说道:“暂时应该不可能。那方家在燕京也不错过是三流之家,即便为了梅家,殿下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方家小姐……呵,她以前还真是没有注意过这个方家小姐。她来往交际的都是燕京一流家族的小姐,一个三流家族的小姐还入不了她的眼。现在还想入皇子府当殿下的侧妃?别说是侧妃了,就是侍妾她也没资格! “可万一殿下真的为了将梅家的势力收归自己所用而……”丫鬟有些担心。 现在皇子府后院就只有侧妃一个人,殿下对侧妃又看重,侧妃的地位无可动摇。但是如果多了个女人,那可就说不定了。而且殿下也很快就要娶正妃了,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真正定下来,可是也十有八九了。到时候有了正妃,又多另外一个女人,那就有两个女人来和侧妃争宠了! 这会不会影响到侧妃在府里,在殿下心里的位置啊? 阮若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好事。梅家家底丰厚,若是能选择殿下,对殿下来说也是一大助力。我既然是殿下的侧妃,那就应该凡事以殿下为先。至于其他的女人……”她顿了顿,目露哀愁之色,“殿下贵为皇子,将来又很有可能……后院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伺候好殿下,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侧妃,您就是太心善了。”丫鬟看到她这样子一阵心疼。 阮若梨嘴角扯了扯,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了一抹讥讽的笑。 “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免得让人误会。若是让殿下知道我打听他的事,殿下一定会不高兴的,我不想殿下误会我别有用心。” “不会的侧妃,你打听殿下的事也只是想多关心殿下而已。殿下不会误会侧妃的。” “总之你记住了,到了外面不要乱说话,免得惹祸上身,不然到时候怕是我也救不了你。”阮若梨看似关心的叮嘱道。 “侧妃放心,奴婢晓得的。” 两人才说着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了通报声,“侧妃娘娘,殿下来了。” 阮若梨神色一动,对身边的丫鬟道:“我方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丫鬟连忙点头,“记住了。” 阮若梨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才穿过珠帘就看到凤朝阳大步走了过来,她扬起了温柔的笑容,“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两天见殿下似乎很忙,也不敢去打扰,殿下可要注意身体。毕竟前些日子才病了一遭,不要太过劳累了才好。” 凤朝阳之所以会越来越喜欢阮若梨就是因为她太懂得拿捏男人的心了。从来不会问不应该问的事,也很有眼色,不会随意的打听他的行踪,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是一副信任依赖的模样,将后院的事打理得妥妥当当,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忙自己的事。这确实是很容易打动男人的心,特别是像凤朝阳这样的人。 凤朝阳表面上看似谦让温和有礼,实际上他的内心非常的自傲,即使他平时装得十分的谦虚,礼贤下士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不可一世。外人看到的不过是他希望外人看到的样子,因为现阶段他需要这么一个形象。 而阮若梨这种女人其实是非常符合他要求的,至于阮伽南则是因为太特别了,而且又是凤明阳心爱的人,所以他才会越来越关注,兴趣越来越大,甚至想要将人抢过来,若是真的能抢过来,那该会是一种多么醉人的成就感啊。 “因为会试的事,这些天确实是挺忙的。而现在会试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也该休息休息了。”凤朝阳笑着说道。 阮若梨走到他身边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才坐了下来,“这次会试应该又能为朝廷增添许多新血液了。” 凤朝阳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和她多说太多和朝廷有关的事,而是说道:“这几日你在府里安排一个宴会吧,把燕京一些小姐夫人邀请到府上来。你和她们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若是能和她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就更好了。” 阮若梨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了一道亮光,垂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由得一紧,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可是面上却露出了犹豫之色,迟疑的道:“可是殿下,我……我只是殿下的侧妃而已。若是让我来负责府上的宴会,怕是会惹人闲话啊……而且这样一来对未来的正妃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 凤朝阳以为她听到自己说的事之后会很开心的应下来,没想到她却是这个反应,他意外了一下,但是很快眼里又闪过了满意之色,脸上也露出了温情的笑容,“现在我府上就只有你一个女眷,你不负责难道要我来负责不成?至于你说的事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我尚未娶正妃,总不能说我没娶正妃就不能在府里办宴席吧?况且你也是侧妃,有这个资格。” “我既然让你做,那你就大胆放心的去做,一切有我在。”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阮若梨双眼亮晶晶的,闪着感动的光芒,盈盈的凝视着他,“殿下,你这样信任我,我真的……殿下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 凤朝阳被她看得心口一热,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入了怀里,阮若梨羞红了一张脸,可是凤朝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 “对了,到时候你给方家,梅家也发一张帖子。” 阮若梨嘴角的笑容一僵,眼里的感动和欢喜迅速冷却,语气却不变,柔柔的道:“好。此事我会办妥的,殿下放心。” 凤朝阳搂着她所以没看到她眼里的冷意。 凤朝阳在和自己底下的人商量着大事的时候,梅戈和严知君也在宁王府和凤明阳说着话。在会试之前,凤明阳就让两人在和那些上京赶考的学子们相处是多多留意,看看是否有可以为己所用的人,另外也可以留意一下有哪些人是凤朝阳的人。凤朝阳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每一次的科举考试都是拉拢人才的绝佳时机。而有些学子还是出身平凡的人,这类人最是容易拉拢收买。若是出身权贵的也可以趁机观察是否值得拉拢为自己的人,毕竟每一个权贵公子身后代表的都是一个大家族。 严知君和梅戈倒是真的结交了几个值得来往的人,多是有才干,但是想法又不至于太过迂腐陈旧不知道变通,很有想法的人,再磨砺几年的话也可以堪当大用了。不过两人和那些学子来往的时候倒是没有透露什么,现在时机还太早。 说着说着严知君就想起了什么,说道:“好像七殿下最近也活跃得很厉害,听说已经有几个中了贡士的人到七皇子府上拜访了。明阳,相比之下你这个宁王府就有些冷清了啊。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人上门来拜访。” 凤明阳笑了笑,“如此心急之人大概也是入不了凤朝阳的眼,倒是你们……” “我们?我们怎么了?七殿下不会是想来拉拢我们吧?他应该知道我和你关系很好啊,我怎么可能转而投靠他?”严知君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凤朝阳又不是傻子。 凤明阳摇了摇头,“你,梅戈,还有杨宏飞都名列前茅,杨家虽然是中立派,并不参与朝廷党派之争,但是现在杨家和梅家已经结亲了,相信他也知道梅家选择了我。他心里对此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我担心的不是他对你们出手,而是担心他会从你们家里出手。” 严知君表情一正,面色有些严肃,“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我们家族做什么?” “很有可能。毕竟你们现在个人的实力还是很小的,靠的不过是家族。你们和我关系好,也就等于是你们的家族和我关系好,这次科举不管怎么样都会产生一批朝廷新贵,他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的。所以接下来你们都要小心一些,回去最好也提醒一下你们家里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特别是你,知君,严大人是吏部尚书,你几个姐夫也身居要职……他若是出手的话,必定是从你身上先下手。” 严知君皱着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半响才郑重的点了点头,“行,我回去会提醒我爹娘和我姐夫他们的。” 严知君回到严府便将这些话对严大人说了说,严大人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七殿下活跃在朝廷上之后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应该做的,表现得也是相当的无可挑剔。礼贤下士,温文尔雅,宽容大度,爱才,能力也会在众位皇子中比较出挑的。但他也没有天真得觉得要争夺那把椅子的人就真的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只是对于儿子说的事,他一开始是没有放在心上的,觉得就算七殿下和宁王是死对头,但也不至于拿他严家出气吧? 严知君看出自己父亲脸上的不以为然,嘴角抽搐了一下,“爹,你到底是怎么坐上这吏部尚书之位的?”不会是花钱买的吧? 严大人一听他这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你这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你爹我可是凭着真才实干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这个臭小子真是一天不收拾就皮痒痒了。 严夫人正好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送吃的过来,听到了他骂儿子的话,立刻大步走了进来,大声道:“严辅堂,你做什么又骂我儿子?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严辅堂一听自家夫人的话面色立刻一变,笑呵呵的道:“夫人,你怎么来了?我哪有骂他,我这是在和他商量着事情呢,就是在讨论,讨论,激动了一点而已。” 严夫人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因为家庭幸福美满,儿女也孝顺,还有丈夫的敬重和偏爱,所以日子过得倒是十分幸福,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只是和燕京流行的消瘦相比,严夫人身形有些丰腴,脸型也是圆圆的,有点宽,看起来有些富态。眉宇间似乎有些英气,眼角微微上挑,眉毛倒竖,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 严知君看到严夫人立刻就站了起来,笑呵呵的凑了上去,“娘,你可来了,你再不来,爹肯定又要找我麻烦了,他还骂我。” 严辅堂听到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跟妻子告状,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下巴上的胡子翘得更厉害了,伸出手指着他,“你……你这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严夫人就一巴掌拍掉了他指着儿子的手,眼一瞪,“你想现在就是在骂他!”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严辅堂气得直跳脚,拿自己的妻子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结果最后气的还是自己。 “行了,骂也骂过了,过来吃点东西吧,我亲自做的。快来试试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严夫人不把自己丈夫的怒气放在眼里,端着盘子走到案桌前放了下来,招呼道,就好像方才的争吵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严知君首先屁颠颠的走了过去,严辅堂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也跟着走了过去,在案桌前坐下,伸手就捏起了一块点心放进了嘴里,边吃边点头道:“嗯,夫人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这味道就跟我当初认识夫人时,夫人做的一样。”严辅堂语气里有些怀念。 严知君也猛点着头,“嗯,爹说得没错,娘的手艺一直没有变,还是那个味道,好吃!” 看到他们两父子吃得这么欢快,严夫人的心情也很好,“没变就好。” 她坐了下来,问道:“方才你们两父子在说什么呢,怎么还闹起来了?” 严知君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抢先一步将事情说了一遍。在他严家,没有什么女人不能参与前院事情的规矩,爹娘的感情一直很好,爹有什么事也习惯和娘商量。所以他和娘说这件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严辅堂也忙说道:“夫人,你说他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我看七殿下也并不像这么阴险的人,他回到燕京也不见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们是要小心防患,但是也不能太过草木皆兵了嘛。” 严夫人横了他一眼,丝毫不给他面子,“我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既然宁王都这样提醒了,那你就小心一些。小心使得万年船,你爬上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容易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你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要栽下来。小心谨慎一点总不会错的!” 严辅堂一噎,想要反驳但是又屈于自家夫人的淫威之下,并不敢像反驳自己儿子那样,最后不得不呐呐的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娘两都这样,那我就小心注意些吧。” 严知君没大没小的伸手在严辅堂肩膀上拍了拍,让严辅堂差点又忍不住爆发了,可是顶着妻子逼人的目光,他动心忍性,屁都不敢放一个。 既然答应了,严辅堂便在心里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容易让人下手找麻烦的。吏部一年到头的事情自然是非常多的,他身为吏部尚书,要处理的事务也特别的多。自己这个位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若是出了什么事被人盯上倒也是很有可能。想着想着,他还真想到了一件事,不禁眉头一皱,面色也慢慢的严肃了起来。 严知君见他如此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把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没有继续担心了。 他老子能坐到吏部尚书之位,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之前不过是担心他没防备,被人暗算了。现在既然心里有了防备,那就好应付多了。若是这样还能被人算计了去,那就只能说他无能了。这样无能的老子不要也罢!严知君在心里豪气万丈的想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探花郎 阮伽南收到七皇子府的帖子的时候,心里第一反应便是凤朝阳和阮若梨是不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她仔细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想了想,觉得这趟浑水她还是不要去趟好了,于是就随手把帖子扔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然后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但是第二天杨嬑来宁王府找她说话,说着说着就提起这件事了,知道她准备到时候上门去参加宴会,阮伽南撇了撇嘴道:“你去做什么呀,凤朝阳和阮若梨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时候搞什么宴会,肯定没安好心。谁知道宴会上会出什么事,宴会最是容易出事的了。” 每一次办宴会不管是大还是小,混乱之下就容易出事,被有心人利用机会来制造事端,简直就是防不胜防。而且因为上次十皇子的事,她是恨不得抽死阮若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却心狠手辣,十皇子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也能下得手,还是她亲表弟呢。亏清妃对她还挺上心的,结果她就是这么报答清妃的。 难怪清妃一病不起了。固然有十皇子夭折的原因在,但是幕后黑手是阮若梨对清妃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种被自己信任的亲人毫不留情的背叛,在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的事,即使她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这种痛苦煎熬,悔恨懊恼她能理解明白。原本她还以为清妃会借皇上之手灭了阮若梨,没想到她竟然连皇上都瞒了下来…… 当然了,她可不会认为清妃是打算就此放过阮若梨。她觉得清妃现在是将阮若梨恨之入骨了,将自己对她的恨意暂时压抑了下来,然后等待最好的时机再狠狠的给阮若梨一击,让她体会清妃当初丧子时的痛苦之情。 所以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真如她心里猜想的那样,那她就得好好祈祷一下了,祈祷可以快点让清妃达成心愿啊! 杨嬑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阵好笑,然后有些无奈的道:“你是宁王妃,你不去当然可以,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毕竟只是七殿下的一个侧妃办的宴会,你是宁王正妃,身份上就高她一截了。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权贵之家的小姐,是白身,我若是不去,那就是不给阮侧妃面子,是我杨家不给七殿下面子。是要得罪人的。” 阮伽南眨了眨眼,觉得她说得倒也是有道理。 阮若梨本来就是一个小心眼爱记仇的人,特别是现在,她都怀疑她是不是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若是嬑儿真的不去,那无疑是落了她的面子,她肯定会记恨在心的。说不定会向凤朝阳吹枕边风让凤朝阳对杨家下手呢。 “好吧,这样一来,你不去确实不妥当。” 杨嬑眸色闪了闪,笑着软声道:“伽南,你也去呗,就当是陪我一起了,好不好?” 阮伽南眉头一皱。 她不想去参加劳什子的宴会啊…… “伽南,你就行行好嘛,我对你这个妹妹也不了解,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让她记恨上了的话怎么办?而且还不知道七殿下有没有记恨当初的事呢,万一有,我独身一人去七皇子府参加宴会,岂不是很危险?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孤身犯险吗?”杨嬑故意可怜兮兮的说着。 阮伽南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吧,那我就陪你去吧。”虽然不太想去,但是去的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她就是懒,懒得去应付那些虚伪的人,她若是去了七皇子府,阮若梨肯定会来跟她装姐妹情深什么的,想想都让人觉得累得慌。 杨嬑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听到她答应下来高兴的笑了起来,“伽南,你可真好!这样一来我就不会觉得太无趣了,有你在,起码我还能有个说话的人,不然在那里待几个时辰,我可得闷死。” “哼,知道我好了吧?以后你可别成了亲就忘记我这个朋友了啊。”阮伽南故意说道。 最近她老喜欢用成亲的事来打趣嬑儿了。谁这古代的女人这么容易害羞呢?而且嬑儿平时端庄大方又沉稳,难得有事情可以让她羞赧无措的,她可得趁她大婚前好好的捉弄她一下才行。 谁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打趣太多了的缘故,杨嬑现在已经能做到听到她这些话不动如山了。虽然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羞涩,但面上已经不会像刚开始时那样,阮伽南一提这件事,她就面红耳赤的。 她淡定的道:“怎么会呢?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我成不成亲而所有改变的,你这个朋友是我认定了的朋友,只要你不背弃我,我也不会背弃你。”说着说着她斜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我还担心以后你身份变了,忘记我这个朋友呢。” 毕竟宁王的野心摆在这里了,伽南又是他的正妃,若是将来宁王登上大宝,那伽南可就是最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而她就是一个商人的妻子,身份不同……她还真是有些担心两人的关系会因此而发生什么变化呢。 不是她怀疑伽南的为人,只是这世间本就是如此,阶级分明。她要嫁入梅家,而梅家将来即使梅戈成为大官员,那也是梅戈而不是梅玉书,和她这个大嫂更加没有多大的关系。她要想和伽南再像现在这样来往怕是有些困难的。 当然了,她不是嫌弃梅玉书,只是梅玉书志不在官场,日后她成为他的妻子,自然是要支持他的,况且她也没有觉得他现在有什么不好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即使经商也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商人。 阮伽南愣了一下,看到她眼里似乎闪着异样的情绪,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先是好笑了一下,接着便认真的道:“怎么会呢?不管以后我的身份如何变化,我始终是我,是阮伽南。和你做朋友的人也是我,是阮伽南,而不是阮伽南代表着的身份。” 杨嬑听了她的话凝了凝眉,若有所思了起来。半响才豁然一笑,“是我多想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隔膜,相反,反而觉得更加的亲近了。 会试推迟了,但是殿试的时间却没有推迟,依然是四月初,距离会试结束的时间还是相当接近的,考官的压力也很大,不过好在也顺利的结束了。殿试是如何的惊心动魄怕是只有参加的人才知道了。殿试由皇上亲自支持主考,经过严格的评选考核,慎重的思考,三甲也顺利的诞生了。 状元的名号不出所料的落在了杨宏飞的头上,而梅戈竟然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被赐予了探花称号!如果梅戈是士族大家之子,得到这个名次倒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但偏偏他是商贾之家出身,这个消息一出,整个燕京几乎都惊了。 而榜眼则是落在了青州一个学子头上,有些巧的是这个榜眼还是出自青州阮家的旁支,也就是当初阮伽南去青州打听白朗月时遇到的阮成泽的弟弟。当然了,这个时候阮伽南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她不关心会试的事,而且就算是关心了,知道了这人姓阮她也不会联想到青州阮府去的。 当初去青州的时候她并没有十分用心的打探青州阮家的事,在阮府住的那些日子里也没有见过阮成泽的这个弟弟,所以她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而严知君并没有进入一甲之列,不过也还在二甲之列内,赐进士出身,对严知君来说也是很不错了。燕京的学子能进入三甲之列的自然不少,但来自各地的学子也不差,分去了不少名额。殿试结果出来之后,高兴的有,哀叹可惜的有,暗地里咬牙切齿的也有。 咬牙切齿的自然是梅府庶出的一房了。 殿试结果出来之后李氏气得当场就晕倒过去了。梅子良也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发雷霆,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下人小厮,摔坏了多少东西。相比他们的愤怒失望嫉恨,梅夫人几个则是欢天喜地,满面春风了。 原本他们还想着说梅戈能进入三甲之列的话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他居然成了探花郎!这个好消息差点就把梅夫人给砸晕过去,不过和李氏相比,她是高兴过头晕的,而李氏是气晕的。高兴过后她立刻就去了佛堂,说要给佛祖上香,感谢佛祖保佑什么的。梅家的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喜气洋洋,就连梅家的旁系也是如此。 上天怜爱哦,让梅家出了个探花郎。虽然很久以前梅家也出过举子,但也只是普通的举子而已,从来没有出过进入三甲的,现在居然出了个探花郎,真真是老天庇佑,祖宗保佑啊! 就连一向无视梅玉书三兄妹的梅老爷也一脸的骄傲,走路都带风了。 李氏的院子里,李氏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被气狠了,觉得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梅子良阴沉着面色走了进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李氏就不由得想到了如此正春风得意的梅戈,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老天是瞎了眼了,怎么就让梅戈那个贱骨头成了探花郎呢?一个病秧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居然还成了探花郎……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应该狠狠的溺死他,毒死他!”李氏恨恨的说着,目光里满是怨毒。 说完又忍不住埋怨起了自己的儿子,“你说你,你说你,明明已经对他下手,说要毁了他的双手。你倒好,没毁反而激发了他的好胜心,让他成了探花郎!你当日为什么就不直接砍断他的双手算了呢?” 如果当日他直接砍掉梅戈的双手,梅戈哪里会还有得救,没得救就不会参加会试,殿试,就不会有机会成为探花郎了!李氏此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倒流。 梅子良心里本来就就不舒服,憋着一肚子的气,现在听到李氏这么埋怨自己,压抑的不满愤怒一下子就爆发了。 “这能怪我吗?我哪里知道他这么命大?你说得倒是轻巧容易,我若是直接砍断他的双手,梅玉书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说不定我早就死了!你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李氏被他的话堵得一口气梗在了胸口上,气得脸色发青,眼前发黑,捂着胸口不住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咬牙道:“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成这个样子吗?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若是再这样不上进,没点心眼,你就等着将来被梅玉书轰出梅家吧!没有了梅家,我看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李氏的话让梅子良的面色更加的难看了,面容扭曲,眼底闪着阴鸷之光,骇人的恨意浓稠得如同墨汁一样。 “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看着他两兄弟风光的!”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李氏一愣,接着一喜,忙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了?” 梅子良犹豫了一下才坐到床边低声对李氏说了几句话。李氏听了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了震惊又怀疑的神色,“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骗娘?” “我骗你做什么,方博已经私底下和我讨论过这件事了。雨娘嫁给了方博,又是一个妾室的身份,唯有我将来出息了,她在方家才能站稳脚跟。不然她就只能是被贺家那个女人欺负的份儿!可是有梅玉书两兄弟在,我如何出息?” “那你可有想出什么法子来了?”李氏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七皇子府很快就要办宴会了,到时候会邀请燕京上流家族的夫人小姐。杨家的人一定会去的,只要杨家的小姐去了,我就有法子将人抢过来!”梅子良目光阴狠的说着。 李氏眉头皱了皱,自然明白他嘴里说的抢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和自信,毕竟那是杨家的小姐。 “可是这法子管用吗?”别到时候法子不管用,还得罪了杨家。若是把杨家得罪了,老爷到时候也不见得会护着他们两母子。老爷现在在府里是越来越没有威信了,梅府的事务几乎都让梅玉书给把持住了,若是老爷掌权,他们哪里用得着这么憋屈。 梅子良冷哼了一声,“怎么会不管用?杨家和贺家相比又如何?那时候方博为什么能娶到贺家的嫡小姐,不就是用了这个法子吗?不管是什么样的法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管用的法子,就是好的法子!” 李氏想起了方家的事。 也是,当初方博可是已经娶过妻了,还闹出了笑话,连累了名声。但最后不也顺利的娶到了贺家的嫡小姐吗?她的子良可还是没有娶过妻子的,若是成了,杨家小姐可就是子良的正妻了。贺家的嫡小姐都能当继室了,杨家的小姐给她的子良当妻子又有什么不行的呢?还委屈了她不成。 虽然对外是说梅玉书救了杨家的小姐,所以杨家才将嫡小姐许配给了梅玉书。但实际上到底是如何的谁知道呢?说不准其实就是他们两个早就在私底下勾搭成奸了,梅玉书心机深沉,所以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名正言顺的让杨家将自己娇贵的嫡小姐许配给了他一个商人之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杨小姐一个破鞋还配不上她的子良呢! 李氏在心里不知恬耻的想着,并且很快就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是真的,对杨嬑竟然多了几分不屑和瞧不起。 “如果你要做,那可得安排妥当了,若是能得到那边人的帮助,那事情就是成功一半了。你可别像毁了梅戈手那样,没毁了他,还成就了他!”李氏叮嘱道。 梅子良的面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娘,我是那么蠢的人吗?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就算不成,我也要毁了梅玉书和杨家的亲事!” 弟弟高中,自己也即将娶得美娇娘?梅玉书想得美!他要是得不到,那他就毁了! 因为梅子良说的话,李氏郁结的心似乎也开了一些,没有那么难受了。两母子又商量了好一会儿梅子良才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和她关系不好 到了七皇子府办宴会这天,七皇子府是门庭若市。这是七皇子府第一次办宴会,虽然出面的人只是一个侧妃,就是妾,但那也是皇家的妾,和普通人家的妾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而且七皇子现在又还没有娶正妃,后院只有一个侧妃,也只能让她出面了。总不能没有娶正妃就一直不交际吧,这样很吃亏的。 不过话说回来,宁王府好像没办过宴会?这宁王都成亲这么久了,娶的又是正妃,怎么从来没有在宁王府办过什么宴会啊?这么一提起来的话倒是让大家都想起了这件事,以往没有注意,被忽略了,现在被人提起,一下子就想起来,心里也觉得十分的奇怪。这宁王娶了正妃,宁王妃却从来没有办过宴会,难道宁王就没有想过要拉拢各大家族的人,不想通过宁王妃和各大家族的夫人建立良好的关系? 如果想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过宴会?如果不想……那是不是说他并没有意思去争那个位置?不想争的话为什么又和七皇子甚至是以前的九皇子相争呢?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奇怪,越是一头雾水。 不过现在还是收拾好心情好好的参加七皇子府的宴会吧!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宴会,但也是七皇子府第一次正经的举办宴会,不管主持的人是谁,面子都是要给的。 于是上门来的客人还是相当多的。 阮若梨第一次以七皇子府女主人的身份操办宴会,自然是十分的上心了。宴会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程序,甚至是宴会当天用到的茶叶,端上给客人用的点心,还有饭菜什么的都亲自过问了一遍,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因为不是正妃,不能穿正红,身边伺候的人原本是想让她穿一身海棠红的,年轻,娇媚,符合她的年龄和身份。但是偏偏她就是不想在今天被人提醒这件事,所以最后她挑选了一套颜色明亮的衣裙,明黄色梨花纹样褙子,牙色落花白蝶马面裙,手上戴着一对镂空金丝缠玉手镯,头梳倾髻,发髻上插着一朵梨花绒花和一支金色的梨花白玉发簪,发簪造型精致小巧,别出心裁。 她今日的打扮很是规矩,并没有半分逾越的地方,但是因为用了小心思,又异常的若人注意,大方端庄,却又不失高雅。年轻明亮的颜色一下子就让人记住了,印象深刻,对她倒是多了几分赞赏之意,并没有因为她是侧妃就有所轻视。 阮伽南和杨嬑一起来的,两人随着丫鬟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阮若梨被簇拥着坐在客厅中央,脸上带着淡淡的矜持笑容,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热情,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受到了轻视和怠慢,态度恰到好处。 “宁王妃来了!”第一时间发现阮伽南到了的人还是煜王妃,看到阮伽南,她第一时间便站了起来,也不管阮若梨这个主人是什么反应的,热情得好像她才是今天的主人似的。 “八弟妹,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煜王妃有些抱怨似的说着。 阮伽南很是惊讶意外了一下,还有些纳闷不解。 等她做什么?虽然说她和煜王妃的关系比其他的妯娌要好些,但也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她这么热情,她觉得有些吓人啊。 “六嫂这是怎么了吗?”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难道是在她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可是看着不太像啊。 煜王妃也低声道:“你是不知道啊,这个阮侧妃实在是有些假,我看着有些膈应。”她说完似乎才想起阮侧妃和宁王妃是两姐妹,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看着阮伽南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阮伽南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神色的,眼尾都不动一下,还笑了笑,带着安抚意味,“没事,我和她关系不好,就是名义上的姐妹而已,没有什么感情。” 煜王妃忍不住瞪了瞪眼,对于她毫不避讳,这大方的说出和阮侧妃之间的事很是意外。一般来说,特别是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对这些事不管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的,对外都是会装一下的。八弟妹倒是好,毫无心理压力的就说了出来。 煜王妃眼里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羡慕。羡慕她可以如此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不被规矩所约束,不用每做一件事都要经过再三的考虑和斟酌,小心翼翼,有时候甚至连说句话都要思虑再三,这样其实是很累的,但是她们又不得不这样做。 所以对于阮伽南这个弟妹她心里其实是十分羡慕的,而且八弟对她也是十分的纵容。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我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种人。太端着了,阮侧妃看似很平易近人,态度平和亲近,可是总让我觉得有种距离,我也不想靠上去。”煜王继续低声说道。 难怪来之前王爷就对自己说了,对这个阮侧妃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就平常态度对待就是了。 阮伽南点着头,“嗯,没错,她这人确实是挺假的,不用去巴结。她大概也蹦跶不了多久。” 煜王妃和一旁的杨嬑都愣了一下,双双用奇怪的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无声的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阮侧妃蹦跶不了多久?大家可都是知道的,七殿下对这个侧妃可是很喜欢的,也很看重,想必将来即使娶了正妃也不会太过冷落了阮侧妃。而且如果她能在正妃入府之前生下庶长子的话,那她的地位就更加不可动摇了。 所以为什么说她蹦跶不了多久呢? 阮伽南严肃脸:“多行不义必自毙。” 煜王妃:“……” 杨嬑:“……”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阮若梨早就注意到阮伽南了,只是假装没有看到而已。想故意冷落一下她,但是呢,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她失礼了。 没想到她在门口就站住了,而且煜王妃还过去就这样和她在门口聊起来了!这……这真是太没有规矩,太没有教养了!哪有人上门做客站在人家门口说话却不进来的。 见三人站在门口头挨着头窃窃私语,半天都没有进来,让越来越多大厅里的人注意到了。这个时候阮若梨才不得不装作才发现门口的情况一样站了起来,脸上适时的露出了一丝惊讶和意外还有困惑,走了过去。 阮伽南三人同时收声住嘴,脸上露出了有礼疏远的客套笑容。 “没什么,就是觉得许久没有和八弟妹见面了,怪想念的。就忍不住先过来了。”煜王妃微微笑着道。可是这话就跟没说一样,没说什么还站在这里那么久? 阮若梨眸色闪了闪,觉得这个煜王妃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不过很快她就放开心了。谁让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侧妃呢?她们是正妃,看不起她也是人之常情,正妃和侧妃可以说是天敌了。 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她们刮目相看的,让她们知道她比阮伽南更有来往的价值。 “看到姐姐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还以为姐姐不会来呢。”阮若梨看着阮伽南高兴的说道。 阮伽南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说说。虽然我们是两姐妹没错,但是现在你进了七哥的府里,是七哥的侧妃,我呢是宁王的正妃。你若是再这样叫我姐姐,听起来总让人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以后这个称呼还是改一改吧,你叫我宁王妃或者是直接叫我名字都比叫姐姐好。” 这古代后院的女人就是喜欢姐姐妹妹的叫,特别是凤朝阳这厮对自己似乎心思不正,她听着阮若梨这样叫自己,心里真的是有些恶心的。 阮若梨听到她这话面色是真的控住不住的有些难看了起来,双手下意识的一紧,暗暗咬了咬牙。怀疑阮伽南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办宴会,她就故意想看自己出丑,丢脸。她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让自己都变成笑话了! 好不容易她才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你怎么会这样想……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不过,姐——你若是不喜欢的话,那就随你的意思吧。以后……以后我就叫你宁王妃好了。” 她是侧妃,是没有资格像煜王妃她们这样叫她弟妹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觉得如此甚好。 哎,以后就不用再听她这声恶心的姐姐了。 阮伽南走了进来,品级比她低的人都站了起来向她行礼,她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回礼了。 她在燕京上流圈子中活动得虽然并不频繁,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人缘差或者是不讨喜什么的。多的是人想要和她攀关系,所以她坐下来之后不愁没人和她交谈。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阮若梨就领着众位夫人小姐前往七皇子府的后花园了。一边走她一边给大家介绍七皇子府后院的情况,只是大家走着走着却听到了一阵男声,大家脚步不由得一停,有些惊疑。 阮若梨见状忙抱歉的解释道:“惊扰到大家了。是这么一回事,这殿试刚结束,于是殿下就想着说邀请一些学子和各家族的公子同来七皇子府聚一聚,既能相互认识结交一番,又能探讨一下知识,毕竟以后同在燕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做个朋友也是好的。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殿下也知道今日府里有宴会,考虑到男女之别,所以他们并不会到后院来,而是在和后院隔了一墙的院子相聚。” 听到她的解释,各位夫人恍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有些夫人则是眼睛微微一亮,试探了一番,得知今年科举中了的学子几乎都被邀请来了,心思顿时就活跃起来了,不过到底有所顾忌,并没有说什么。一行人慢慢的来到了七皇子府的花园。 对于在场的夫人小姐来说,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到七皇子府来,而且七殿下还会没有娶正妃,这代表着她们还有机会啊!所以今天那些小姐是铆足了劲儿,脸上无一不是精致的妆容,身上无一不是美轮美奂的衣裙,还没有进入夏天呢,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单薄飘逸的襦裙。一时间七皇子府的花园里是群芳争艳,美女如云…… 关凤仪面色有些难看,目光阴沉的盯着花园里的那一群女子,气得牙痒痒的。 她当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在打什么主意了。可是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她和七殿下的婚事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爹娘都严令她在皇上正是宣布之前不准私自对外透露。她就不明白了,既然皇上都答应了,为什么爹娘还不让她说啊,如果她说了,那现在那些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在这里搔首弄姿,也不看看七殿下现在在不在这里。 还有阮若梨这个贱女人,竟然敢算计她! 想起自己当初自以为是下棋人,却不想最后却成为了棋子,被阮若梨反算计了一番的事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上去揭穿她的真面目。可是她不能,她虽然很愤怒,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知道若是她现在做什么,最后倒霉的人还是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急,等到她成为了七殿下的正妃之后她多的是法子收拾阮若梨这个贱人! 想起殿下交代自己的事,她还是平稳了心绪走了过去,加入了那些小姐中。 七皇子府的花园自然是事先布置了一番,加上现在天气正是不冷不热最舒适的时候,今天还天公作美,日光并不猛烈,但是也没有阴沉,柔柔的阳光洒落到花园里,给花园里的一切都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亭子里,水榭上都挂上了轻纱,楼阁前还搭建了临时的遮阳棚供客人休息遮阳用,随处摆在水果点心,还有糖水,丫鬟还会及时送上热茶,口味随意选择。 花园里的景色也重新布置过了,加上是第一次来,大家的兴致都很高,花园里随处可以看到戏耍扑蝶的小姐,穿着美丽的衣裙,偶尔转身旋转,宽大的裙摆便会轻轻的扬起一个迷人优雅的弧度,像是天边七彩的流云一样美丽。也有喜欢安静的,就坐在亭子里写诗画画,有文采的点评一下,惹出一阵嬉笑声。一时间花园倒是热闹非常。 那些小姐们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给盯上了,有人如同黑暗中蛰伏着的毒蛇一样,正滋滋的吐着红信子。 阮伽南觉得很是无聊,不管是扑蝶还是游湖,又或者是作诗画画这些都不是她喜欢的。若是这个时候有枪,让她来瞄准,比比射击她就高兴了。唉,来到这里之后她就没摸过枪了,真是十分的想念啊! 杨嬑在一旁倒是比阮伽南闲逸一点的,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有一名小姐正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没人和她交谈,很是孤独的样子。她一开始还没有很上心,但是看了看却发现这人好像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叫梅焕娘的。 她没有犹豫太久就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梅焕娘她自然是知道的。原本是方家的媳妇,但是方家为了攀上贺家,于是就陷害她,以她犯了七出为由将她休弃了。被休了之后她就回到了梅家,有自己的亲娘和一双兄弟护着日子倒也不会太难过。只是到底比不得没有出阁前,外面人的可不会像她的亲人那样维护她,包容她。 梅夫人大概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才让她来参加宴会。只是大概没想到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天大的压力吧? 只是她还没有走近就看到有另外一个女子快步的朝着她走过去。杨嬑的脚步不由得一停,想了想又转身回去了。 阮伽南发完呆转头才看到坐在身边的人不见了!正惊讶呢,就看到她缓缓的走了回来,不禁问道:“你去哪了?” 杨嬑摇了摇头,将刚才的事对她说了说。 阮伽南摸着下巴道:“梅焕娘来了,梅夫人却没有来,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和梅玉书或者是梅戈来的了?” 杨嬑听了她这话一阵无语,知道她八成又是想拿梅玉书和她的关系来说事了,于是忙在她继续开口之前说道:“不管这个了,我刚才是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是可怜,所以才想过去看看的。不过看来是我太担心了,还是有人不会嫌弃她弃妇的身份和她来往的。” 阮伽南嘻嘻的笑了两声道:“我看就不见得。” 杨嬑一愣,有些不解:“为何这样说?” 阮伽南抬了抬下巴,“若是真的有人想和她来往,那一开始就不会冷落她了。来这花园的时间不短了,若是真心相待,又怎么会看着自己的朋友孤独一人坐在一边被冷落而无动于衷呢?” 她觉得去找梅焕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不安好心,别有用心。 “啊?是这样吗?那怎么办?”杨嬑没主意了。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不会这么多事的,但是现在她和梅玉书的关系……那她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了。 阮伽南想了想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好玩的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 割断你的脖子 只是两人回到之前梅焕娘坐的地方时却没有看到人了。 “咦,人呢?方才还在这里呢,怎么一会儿功夫的就不见了?”杨嬑有些疑惑的道。 阮伽南看着前方想了想问道:“你刚才可有看到是谁走过去和她在一起?” 杨嬑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人是背对着我的,我没有看到她长什么样。但是……”她蹙了蹙眉头,不太确定的道:“我好像看到梅焕娘那个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情,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看得准确。” 阮伽南听了她的话之后若有所思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方和梅焕娘的关系或许就不是嬑儿所说的那样是朋友了。如果是朋友,梅焕娘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朋友心里肯定会十分高兴的,怎么可能像嬑儿说的那样没有什么高兴的神情呢?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么这人是梅焕娘不熟悉的人,要么就是和她关系不好的人…… 关系不好的人,想到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的方家的夫人。不会是贺家那个自甘堕落要去给人家做继室的小姐吧?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太好了。再联想到燕京城里最近的情况,阮伽南心里忽然有些担心了起来。 但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贸然的对嬑儿说。想了想便说道:“嬑儿,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找找这个梅焕娘。” 杨嬑却不同意她的话,“要找也应该是我去找。” 阮伽南笑着道:“行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梅玉书好,不过你也别忘记了,我和梅戈可是朋友,梅戈又和严知君是朋友,是王爷的朋友,都不是外人。我去找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我应付这种事比你擅长,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比你强。你今天可别大意了,这里人多事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了,你自个儿小心,在这里等我就是了。” 她叮嘱的话让杨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说的也是道理,自己这方面确实是不如她的,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是有她的道理,她听着就是了。 “那你自个儿也要小心,不要大意了。” 阮伽南轻哼道:“我是宁王妃,他们还敢对我做什么不成?” “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她严肃着脸。 “好好好。行了,我走了。”阮伽南摆了摆手,拦着一个丫鬟装作想上茅房的样子问了茅房的位置就朝着丫鬟指的方向走了去。 阮若梨是时刻都在注意阮伽南的动静,看到她终于和杨嬑分开独自离开了,她心里一松,但是又有些警惕。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叫住了那个丫鬟,低声问道:“方才宁王妃找你问什么了?” 丫鬟恭敬的回答道:“宁王妃说多喝了水,想上茅房。” 阮若梨眉头一皱。上茅房?上茅房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值得人怀疑的,但是这件事是阮伽南做的,那就值得人怀疑了。 她挥了挥手想让丫鬟退下,但是当丫鬟福了福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她又叫住了丫鬟,低声交代了她几句才让丫鬟离开了。而她自己则是继续笑着招呼身边的夫人和小姐们。 而阮伽南是真的老老实实的去了趟茅房。茅房的位置自然是不太好的,离花园有一段距离,现在府上的客人都在花园里,其他地方自然就没有什么人了,连下人都机会看不到。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从茅房里出来之后阮伽南就原路返回了,不过却不是回花园,而是在花园附近的院子,试图找到梅焕娘。她是第一次来七皇子府,对地形不熟悉,找起人来确实是有些不方便的。然后她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条路,哪个院子,七弯八拐的,直到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她才急忙停住了脚步,身形敏捷的躲了起来。 也该是梅焕娘运气好了。迎面而来的是两名男子,一人肩上扛着一个人,另一个人则是警惕的四处张望着,似乎是担心被人发现了,边走边催促道:“动作快点,要是让人发现那就无法交代了。” “怕什么,那些人都在花园和前院,这会儿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扛着人的人说道。 阮伽南挑了挑眉,看了眼被扛着的人,虽然看不到人长什么样,但是从身上的衣服来看,明显是一个女子。再联想到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梅焕娘,她几乎可以肯定昏迷着被人扛着的人就是梅焕娘了。敢在凤朝阳府上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肯定是凤朝阳吩咐的了。 只是凤朝阳让人将梅焕娘带走是想做什么?难道是凤朝阳其实是一个口味奇特的人,就是比较喜欢嫁过人的妇人?不然梅焕娘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花心思的…… 她摸着下巴把整件事都仔细的想了想,难道是为了梅家?如果梅焕娘入了七皇子府,那作为梅焕娘大哥的梅玉书,梅戈会如何选择?是选择自己的妹妹姐姐呢,还是按照自己之前做的选择,继续跟随凤明阳呢? 但是很快阮伽南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梅焕娘还没有嫁人的话,凤朝阳或许还有可能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梅焕娘嫁过人了,还被休了,若是这样凤朝阳还把人接入府里,那只会让他沦为燕京人的笑柄。凤朝阳可是个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阮伽南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最后见那两个人快要走得没影了,只能暂时抛开脑海里的疑惑,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两人扛着梅焕娘走过了长廊,穿过了月亮门,然后走进了一个院子。因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阮伽南一时半会的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得在外面等着。果然没多大一会儿两人就走了出来,两人一离开,她马上就敏捷的闪身走了进去,直奔内室。 梅焕娘被安置在床上,身上衣衫完整无损,只是紧闭着眼睛,看样子应该只是被人弄晕了过去,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托着下巴思索,凤朝阳到底是想做什么。为什么会对梅焕娘出手,把人弄晕了送到这里来。她在脑海里把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的关系都梳理了一遍,慢慢的倒是梳理出一条思路来了,不由得眉心一动。 这么一想她的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若是这样,那嬑儿岂不是会很危险? 想到这她忙伸手在梅焕娘的人中用力的按了下去,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老头配制的醒神的药在她鼻子下晃动了一下,梅焕娘果然是很快就眉头动了动,半响才慢慢的掀开了眼帘,眼里还是一片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阮伽南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她了。 “你现在听我说,今天七皇子府里很危险,你被人迷倒送到了这里,但是我怀疑他们的目标是嬑儿,是想用你来引诱嬑儿上当,然后破坏嬑儿和你大哥的亲事。现在你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除非是我回来了,不然的话你都别出来,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的两个哥哥,知道吗?”阮伽南神情严肃的说道。 梅焕娘确实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听到阮伽南的话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吓得她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面色也跟着白了白,不容她多想就已经反射性的点头道:“好,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我绝对不会让人利用我破坏杨小姐和大哥亲事的!” 她知道大哥心里是很喜欢杨小姐的。自从定亲之后大哥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板着脸,不言苟笑,浑身冷漠了。如果他们的亲事真的出了问题,她觉得大哥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妻了。她就是这么觉得的,大哥的人很固执,认定了的事谁也劝不住,他对杨小姐是真心真意的。 “记住了,你千万不能被别人利用了,不然的话你就会害了你大哥,二哥一辈子!”阮伽南神情郑重的看着她说道。 梅焕娘重重的点了点了点头,眼里射出了坚毅的光芒。 阮伽南定定的看了梅焕娘一会儿才转身飞快的离开了。而梅焕娘则是想起了方才在花园里的事,眼里闪过了一道恨意,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如果不是宁王妃,她这次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说宁王妃又一次救了自己。 为什么她不能像宁王妃这么能干呢? 只是现在梅焕娘没有那么时间去想这些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从床上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在屋子里的柜子里找了些东西堆放到床上,再用被子盖住,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样。然后她自己就在屋里翻了一遍,竟然让她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刀,她眼里闪过了一抹喜色,拿着刀躲到了柜子里。 阮伽南则是迅速回到了花园,一看果然是没有看到杨嬑的身影。她面色顿时一沉,视线在花园里转了一圈,锐利而迅速的在大家的脸上掠过,速度虽快,但是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很快她就在关凤仪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紧张和心虚,即使她极力佯装得镇定,却还是露出了些许的端倪。 在看到她回来之后她本能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是惊讶,是担心,是忐忑。 她沉着脸直接朝着关凤仪走了过去。 关凤仪看到她走过来先是慌张了一下,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马上又镇定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和旁人继续说着话。 “各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关小姐说,你们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阮伽南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说道。 关凤仪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阮伽南会这样说。 “宁王妃,我可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的!”她飞快的拒绝道。 阮伽南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着,“可是本妃有话要跟你说。”她在本妃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在场的人很快就听出来了,于是都纷纷站了起来,找了借口很快就走出凉亭了。 关家小姐和宁王妃,自然是,宁王妃的身份更加高贵,更加让人不敢得罪。 关凤仪看到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的人面色一阵变换,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她恶声恶气的对阮伽南说道。 阮伽南坐了下来,“人去哪了?不要说你不知道,你骗不了我的。关凤仪,你说你蠢不蠢,你这样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便宜了阮若梨,你不会是想为她做嫁衣吧?” 关凤仪面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杨嬑去哪了?凤朝阳让你做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这件事成了,杨嬑会入七皇子府,以她的身份,至少一个侧妃是少不了的,杨家一家人再努力一下,到皇上面前哭诉一下,以杨家在燕京,在朝廷上的地位,皇上即便心里不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一个正妃也是可以求来的。你和杨嬑谁更适合做七哥的正妃,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更清楚。”阮伽南慢条斯理的说着。 关凤仪面上极力佯装镇定,但是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慌张,心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了。 “已经有了一个阮若梨,再多一个杨嬑,即便只是侧妃,到时候你这个正妃,你觉得你还会有什么地位?况且你以为你这样做七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你错了,看到那边的阮若梨了没有?到最后什么好处都只会让她占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件事是你做的啊,出了事,你不得出来顶罪?杨家的人,梅家的人能放过你?哦,当然了,宁王府也不会放过你的。不知道到时候关家你能不能护得住你了。” “更加不知道你和关平月相比又如何?就连关平月当初也被关家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你……”阮伽南看着关凤仪的眼神有些讽刺。 提到关平月无疑是压倒了关凤仪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面色很是难看,眸色闪烁,眼底有什么东西随着阮伽南的话而迅速的裂开了。 “若是你实在为难,那你告诉我,你把人引到哪里去便是了,我也不为难你。其他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即便你不说,我也可以现在就大闹起来,到时候你一样得倒霉。你现在老实告诉我,我还可以想办法帮你把事情推到阮若梨身上去。”她又抛下了一道诱饵。 关凤仪狐疑的看着她,“阮若梨是你的妹妹,你能帮我而去害你妹妹?” 阮伽南才扯了扯嘴角,“只是血缘上的妹妹而已,没有什么感情。我和阮若梨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你和关平月。” 阮伽南同关平月来做例子,让关凤仪十分不高兴,但是也相信了几分,犹豫了一下便下了决心,压低了声音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把杨嬑引诱离开了花园而已,离开了花园我就寻了机会回来了。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梅家庶出的那个人和方家的嫡子鬼鬼祟祟的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听到方家两个字就马上想到了梅焕娘,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找地方藏好了。 嬑儿,梅焕娘,杨家,梅家……凤朝阳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她今天要是不坏了他的事,她阮伽南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你最好就别骗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知道关平月是怎么死的吗?哦,对了,你知道关平月有个奸夫吗?你知道关平月的奸夫是谁吗?”阮伽南突然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满是诱惑之意,像魔鬼诱惑着人堕落一样。 关凤仪瞪大了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心底有道声音在大声吼着让她不要理会阮伽南的话。可是她的嘴巴最不受控制的问道:“是谁?” 阮伽南勾唇一笑,“想知道?如果你方才的话没有骗我,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我会告诉你的。可如果你骗了我……” 关凤仪双手一紧。 阮伽南不再理会她,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最后一刻关凤仪还是叫住了她。 她微微回头。 关凤仪用力的闭了闭眼,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飞快的说道:“杨嬑可能在主院!” 阮伽南眸色一沉,冷冷的看了眼关凤仪才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直到她离开了关凤仪神经一松,方才下意识挺直的背脊也微微弯了下来,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原本有些后悔担心自己刚才做的事,但是很快她又坚定了下来。 她一定要知道关平月的奸夫是谁! 阮伽南匆匆离开的背影很快就被阮若梨捕捉到了。她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眼不远处的凉亭,蹙了蹙眉头,不太确定关凤仪是不是真的会背叛殿下……她原本想派人去通知一声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歇了这个心思,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若是阮伽南真的破坏了殿下的好事,那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而且真的出事了,被迁怒牵连的人也不会是她。这样倒是很好的。 阮伽南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后院主院的方向而去,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直接飞到主院去。可是偏偏七皇子府的后院和宁王府不一样,宁王府后院主院的位置比较靠前,而七皇子府的则是比较靠后,而花园却是在另外一个方向。若是直线距离倒也罢,可是现在她不得不绕过其他院子。这样一来就耽误时间了。 她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还没有到主院她良好的视力就发现主院前守着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人,站在主院门前,一动不动,看样子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四处看了看,便决定从主院后面进去。 好在,主院后面没有人守着,估计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来主院,而且还跑到了后面去。 阮伽南很是轻松的越过了主院高高的墙头,轻轻的落在了地上,迅速判别了一下主院正屋的位置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主院正屋里,凤朝阳坐在椅子上,看着安静躺在自己床榻上的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想用这样的法子来得到一个女人啊!但是男人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只要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师父总是说做人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可很多时候光明磊落是不够的,还必须阴险。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啊,要怪就只能怪当初杨家不识抬举了。 坐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床榻走了过去,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杨嬑,还有心情去端详她的五官。觉得她的确是十分适合做他府上的主母的。其实做这件事之前他也是犹豫过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杨家对他肯定是有怨言的,但是最后还是被利益占了上风。 杨家若真的想独善其身也罢,偏偏依附上了凤明阳,这他就不能容忍了。 事后杨家最好就是识相一点,不然的话他不介意让整个杨家消失在燕京城里。 他缓缓伸出手,伸向了杨嬑的衣领…… “你的手若是再敢往前一丁点,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一道幽冷森寒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同时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紧紧贴着,似乎还带着一丝刺痛,让他霎时间便僵住了动作和身子。 第二百七十五章 唯一会的医术 凤朝阳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府上自己的院子里,屋子里,自己竟然被人悄无声息的威逼劫持了。 因为要准备动手了,所以他让身边的近侍甚至是暗卫都退了出去,暂时不用守在屋子里,都去了外面。可是没有想到倒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他轻叹了一声道:“八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是八弟的七哥,也是你的七哥,还是你的妹夫。你这样对我不太好吧?” 站在他身后的阮伽南轻笑了一声,毫不给面子的说道:“可是你这个七哥在我心里的位置还远远的比不上杨家小姐在我心里的位置呢。” 凤朝阳听到她这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脸上更是没有什么难堪之情。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再装下去可见就没有意思了。 “起来,坐到那边去。”阮伽南十分侮辱性的用匕首飞快的拍了拍他的脸命令道。 凤朝阳果然是面色微微一沉,但是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把握阮伽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将所有的不满都压到了眼底下,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沉之色,身子却配合的慢慢站了起来,朝着床对面不远处的椅子走了过去。心里在等待着一个可以脱身的好时机,让他就这么坐以待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想什么,阮伽南当然知道了,也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至少在她和嬑儿脱离危险之前是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想不到八弟妹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你是怎么发现的?”凤朝阳有心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有什么难的,我是和嬑儿一起来的,你以为你让人用梅焕娘引开我,我就不会发现了?你若是不这么做,说不定我还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可惜你弄巧成拙了。”阮伽南很是替他惋惜的样子,只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把锋利的匕首始终紧紧的抵着他的脖子,只要他稍微一动,锋利的刀锋马上就能划破他的皮肤,若是再用力一点,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脖子的血管会被立刻割破。 凤朝阳沉默了一下。 原本他打听到说她不算来参加宴会,心里就想她不来的话或许还是好的。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总觉得若是有她在,他要做的事成功的几率或许会大大的降低。而且在燕京她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杨嬑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了。她来的话必定是和杨嬑在一起,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今天她还是来了,而且果真是破坏了自己的好事。若不是她,自己这会儿已经和杨嬑……错过了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下次了。 阮伽南很是遗憾自己不会点穴的功夫,不然这个时候把凤朝阳身上的穴道封住,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时刻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什么都不能做了。 不过她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最后一把将窗子边上的纱帘给扯了下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凤朝阳绑在了椅子上。 凤朝阳霎时间变得狼狈不已,同时心里又恼恨不已。在自己的府里,自己的屋子里,竟然被逼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奇耻大辱! 阮伽南不但将他给绑了起来,还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了一块布,然后不顾他逼迫阴森的眼神粗鲁的堵住了他的嘴巴。 确定暂时不能做什么之后她才重新回到床榻前检查了一下杨嬑的情况,发现她只是昏迷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亏她来得及时,不然的话嬑儿这辈子可就完了,梅玉书这辈子也会完了。 “原本我以为七哥从小被法显大师养大,受他的教导,性情即使说不上光明磊落,风光霁月,但起码应该也是个君子才是。没想到七哥竟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无能到了要用这种腌臜手段达到自己目的,实在是令人失望。也不知道法显大师若是知道了七哥如此行径,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阮伽南叹着气很是惋惜的说着。 凤朝阳面色一僵,但很快又自然了下来,只是嘴巴被堵着,他就是有话也说不出来。 卑鄙无耻又怎么,成大事者就应该不拘小节。若是什么事都要顾虑一番,岂能成就大事。再说了,这杨家小姐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正妃,若非她两夫妻当初使出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他今日又何必冒险用这样的手段。 “七哥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我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七哥说你是不是这样?那你说我应该做点什么才好呢?七哥你拿我朋友来做文章实在是让我有些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呢就想做点什么来平息自己的怒气。七哥你自己犯到了我的手上,那可就不能怪我了。让我来想想看,要怎么惩罚一下七哥才好。”阮伽南自言自语的说着。 说真的,她还真想直接杀了他。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若是她今天真的把凤朝阳杀了,宫里那位估计是不会放过她的。即便凤明阳会护着她,以他现在的势力怕是还没有到可以和朝廷抗衡的地步。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要逼他提早造反了。 造反登基和名正言顺的登基这可是两码子的事。若是能流芳万世,谁又愿意遗臭万年呢? 所以即使现在她心里已经是愤怒到不行了,她还是要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免得真的一不小心就把凤朝阳给宰了。 人不能宰,不过若是就这样放过他,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也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她若是再来晚一点点,事情就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若是嬑儿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凤朝阳占了便宜,她肯定不会再嫁给梅玉书的,说不定会选择青灯古佛一辈子。 听了她的话凤朝阳眉头皱了皱,有些拿捏不准她说这些话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还是真的想对他做什么。不过看到她眼里的冷光,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目光带着些许祈求的望着她,希望她能拿开堵在自己嘴巴里的布,可是阮伽南无视了他眼里透露出来的深意。 她坐在床边锐利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扫视着,跟刀扎似的,让凤朝阳浑身的寒毛都升起来了。她一言不发,只是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饶是他再镇定也不由得有些慌张了起来。 若是换做旁人他倒是不用担心的,可眼前这个女人,他不敢拍着胸口说十分的了解,但是对她的性格也知道一些。她可不同那些后宅只专心于争宠夺管家之权的女人,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屋子里明明有三个人,却静得像是无人一样,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胶凝了起来。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半盏茶的工夫而已,阮伽南终于动了。 “七哥,我终于想到一个好的法子了,既能帮我的朋友报仇,也能让七哥你吃点教训,让你长点记性,以后切记不要犯到我头上来。我这个人护短,最是看不得别人动我身边的人,和我关系越是亲近的人,别人动了,我就越是生气。”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朝着凤朝阳慢慢的走了过去。 “七哥你后院明明有了女人为什么不安分一点还想去玷染其他无辜的女人呢?我觉得根源还是在你身上。不如我把你这根源给毁了……以后大概七哥你就不会动这样的心思了吧?七哥你觉得如何?”她慢悠悠的走到了他背后说着,“虽然我没有学过医术,不过呢,因为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我恰巧就会那么一点,那么一招。” “话说我小时候在庄子上,庄子的管事有个儿子,这人是个变态,最是喜欢长得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我现在这么美,小时候当然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了。于是这个管事的儿子就盯上我了,总是找机会想要欺负我。后来我救了我师父,哦,就是韩神医,七哥你一定知道的。” “师父知道这个管事的儿子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的想对我一个小女孩下手,于是就教了我一招。不用杀人,也不用见血,只要轻轻的一针……那管事的儿子以后就变成太监了。”阮伽南故意在他身后微微弯着身子低声说着。 她说的话如同冬日的寒风一丝丝一缕缕的钻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浑身都冻起来了。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安慰自己说这肯定是阮伽南吓唬自己的,她怎么可能敢做这样的事,而且现在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醒着,她不可能会对自己一个外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阮伽南自然看到了他眼里的不以为然,勾唇笑了笑。 她不紧不慢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真是让她找到了一根绣花针。她拿着绣花针走到屋子放着灯烛的地方,将灯烛点了起来,然后将绣花针放在上面烤了烤,还不忘转头对凤朝阳笑了笑,“我先消消毒。” 凤朝阳眉头紧皱,可是碍于嘴里的布,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怕被屋外的人发现,阮伽南很快又把蜡烛熄灭了,拿着消毒过的绣花针走到凤朝阳面前,嘴角还是吟着笑,手下的动作却毫无迟疑,一把拉扯开了凤朝阳的衣服,然后在凤朝阳瞪大的视线中再扯开了他的裤头,最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针扎了下去。 凤朝阳只觉得下腹某个位置传来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眼睛瞪大到了极致,身子也不由得紧绷成了一条拉紧的弦,他还没有来得及做更多的反应便眼前一黑,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看到凤朝阳晕过去了,阮伽南才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还气不过伸出脚狠狠的踢了他一下,原本还想扇他一巴掌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没意思。等他再次醒过来之后那才叫有意思,不是想玩女人吗?她叫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想玩都玩不了! 解决掉了凤朝阳,阮伽南回到床边将杨嬑唤醒。杨嬑昏昏沉沉的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自己此时情况不好,所以硬撑着和阮伽南从主院的后门悄悄的离开了。 离开了主院,两人找了个开放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阮伽南正想着要怎么才能去前院通知梅玉书好将杨嬑送回去,还有梅焕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是恨不得自己能分身,她和梅焕娘没有什么关系,更加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梅焕娘是梅戈的妹妹,而且她也不想让凤朝阳身边的任何人的阴谋得逞。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梅玉书两兄弟和凤明阳已经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梅玉书心急如焚,原本今天过来他心里就有些不安的,但是七殿下说男女是分开,并不会在同一处,他想着又有宁王妃在,嬑儿和焕娘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没有想到还是出事了! 要不是宁王拉着自己,他都要控制不住直接往七皇子府的后院冲了。 凤明阳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是没有想到凤朝阳竟然会在自己府上出手,实在是不太像他的行事作风。莫不是被这次的科举刺激到了,所以才如此的冒险?察觉到凤朝阳人不在前院了,他就觉得肯定是出事了。这才和梅玉书梅戈避开七皇子府的人往后院的方向来了。 梅玉书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顿时眼睛一亮,脚下生风飞也似的快步走了过去,“嬑儿!” 杨嬑闻声望了过去,看到梅玉书疾步而来的身影,眼睛里迸发出了一抹喜色。和看到伽南时的高兴不一样,此时看到梅玉书,她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是一种劫后余生之后看到自己在意重要的人时的激动,欢喜,甚至还有一丝委屈,让杨嬑也短暂的忘记了以往的矜持,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梅玉书担心了她那么久,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心情可想而知了。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激动,庆幸,眼里也只剩下那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裙的人。走近了看到她眼底隐隐的委屈之意,他顿时心痛得不行,也自责得不行。 他一时忘记了男女之别,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紧紧的拥入了怀里,“嬑儿,对不起,是我大意,没有保护好你。” 杨嬑猛的被他拥入怀里还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间还真忘记挣扎了。 阮伽南很不想棒打鸳鸯的,但是她不得不。于是她上前伸手戳了戳梅玉书的肩膀道:“行了,要诉衷情回去再诉吧,现在你还有个妹妹要救呢。你们一家子也真会惹事啊,瞧你们兄妹三个,啧啧啧。”她故意调侃的说着。 梅戈走了过来正好听到阮伽南的话,很是不好意思,想了想觉得似乎还真是这样。而且每次都是她救了他们…… “伽南,谢谢你。我们欠你的真是越来越多了。”梅戈道。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就不要说这个了,既然都是朋友,有难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而且……”说不定他们还是受她男人牵连呢。 不过…… “我说你们两兄弟准备什么时候收拾你府上的那个庶出的?今天的事八成和他们也有关系。有人看到你们的前妹夫和你府上庶出的那个在一起往后院去了。梅焕娘我让她自己个儿找地方躲起来了,若是她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话,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阮伽南有些冷漠的说道。 对于梅焕娘,她自认已经尽到道义上的责任了。她在那些人去之前将事情厉害关系告诉了她,也提醒了她,若是这样她还能被人算计了,那就是她自己的命了,怨不得任何人。 梅玉书和梅戈面色同时一变,也不知道是因为阮伽南不留情的话还是因为担心梅焕娘的安危。 梅玉书抿了抿唇,看了眼杨嬑才对阮伽南道:“麻烦宁王妃先把嬑儿送回杨府,玉书感激不尽。”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也知道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她可不敢保证凤朝阳那里什么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想到凤朝阳,阮伽南眸色一动,走到凤明阳身边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凤明阳挑了挑眉,直觉她定是又做了什么“好事”了。 他顺从的微微低了低头,阮伽南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先是讶异的扬了扬眉,接着又是眉头一皱,然后眼神面色怪异,面容甚至有一刹那的扭曲,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听完她的话,他瞥着她,“你看到他那东西了?” 阮伽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呸了几声,“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还担心长针眼呢!” 她这话让凤明阳黑沉的面色缓和了一下。没看就好,不然的话他可能会忍不住真的下手将凤朝阳变成真的太监,提前造反。 “行了,你赶紧带着杨小姐先离开吧。至于梅……我们会处理的。”凤明阳也觉得她还是赶紧先离开的好。 万一凤朝阳醒过来发现自己的问题,说不准他是不是会发飙。若是被人知道她对凤朝阳做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父皇那边就更加不用说了,肯定会借题发挥的。 阮伽南自然也能想到这些,点了点头,“行,我先和嬑儿回去了,你们自个儿小心。之前梅焕娘在西角那个院子,你们先过去看看她是不是还躲在那里。没有的话你们就得找找看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 阮伽南带着杨嬑连主人都没有告诉一声就走了。 阮若梨还是在她们走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可是这个时候她想拦都来不及了,只得是暗暗咬了咬牙,恼恨不已。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真的不行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七皇子府宴会那天七皇子府出了什么事,只是有些人后来才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可也没有发现更多的不对劲,也只能是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已,不然的话为什么到宴会后面都不见阮侧妃的身影了呢?而且据说前院那里好像也没有看到七殿下了…… 当然是看不到凤朝阳啦! 凤朝阳被阮伽南绑在主院正屋的偏房里,阮伽南扎晕他之后也没有给他松绑,连堵在嘴里的布都没有拿开,就这样让他憋屈的坐在椅子上。等守在外面的人察觉到不妥跑进来的时候阮伽南已经带着杨嬑离开七皇子府了。 凤朝阳的人自然是震惊非常了,手忙脚乱的帮他松绑,拿开堵在嘴里的布,然后将人安放在床上。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房里的杨小姐却不见了人影,联想到自家主子的情况,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她救走了。只是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了不说,还把主子弄成这样!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主子的事要紧。 几个人忙叫人去通知了阮侧妃。阮若梨听到下人的话心里顿时一沉,面上却没有露出了丝毫异样,只是跟几个正在说着话的夫人抱歉的说了声有要紧的事要先去处理一下云云的才不慌不忙的离开了。她这副姿态倒是没让人怀疑是七皇子府出了事,只当是临时有什么要紧的事才需要她去处理。 阮若梨一离开花园就加快了脚步匆匆的往主院的方向疾步而去,当她去到主院正屋看到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的凤朝阳,她还是惊了一下,“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昏迷不醒?你们都是怎么保护殿下的,这样都还能出事!” “是属下大意了。”凤朝阳的护卫也没有多狡辩就认错了。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错,虽然说殿下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但也不应该被人闯了进来,伤害了殿下而不知。甚至他们连是谁伤害了殿下都不知道,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巴掌甩在了他们的脸上。 “大夫来了没?”阮若梨坐在床边眉心紧蹙担忧的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才落大夫就急匆匆的进来了,连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抹一下就被催促着去给七皇子把脉了。 大夫静下心来凝神替七皇子把了一下脉,很快就松开手了,道:“侧妃娘娘不用担心,殿下并无大概,身上既没有什么外伤也没有什么内伤,应该是因为外力而造成的昏迷。过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听到大夫的话阮若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殿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如果绑了殿下的人想要对殿下做什么的话,那此时殿下或许……不过想到这,阮若梨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丝疑惑。 那人既然已经制住了殿下,为什么又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带着杨嬑离开了?不是她盼着殿下出事,而是这样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如果换做是她,她只会在制服敌人后立刻将敌人杀了,一了百了,而不是只将敌人绑起来……又或者是因为殿下的身份?救走杨嬑的人难道是梅玉书? 如果是梅玉书的话倒是可以理解的,即使他当场发现了殿下想对杨嬑做什么,但他只是一个商人,无权无势,凭什么和殿下斗?这件事闹开了的话受到伤害的人只会是杨嬑,绝对不会是殿下。所以他才不敢对殿下做什么,是吗? 那阮伽南呢?阮伽南去哪里了?这件事难道和阮伽南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始终有种微妙的感觉,觉得这件事和阮伽南绝对是脱不了关系的。越是想她就越是觉得有些不安,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殿下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 凤朝阳果然是很快就醒过来了。 阮若梨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他,见他睁开眼第一时间高兴的问道:“殿下,你终于醒了!” 凤朝阳刚睁开眼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自己昏迷前的事,反射性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手就要往身下探去。但是最后一瞬间他还是停住了动作,对阮若梨道:“你先出去。” 阮若梨一愣,“殿下?”为什么殿下刚醒过来就要自己出去?难道、难道殿下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凤朝阳侧头一看,就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些许受伤,察觉到是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恶劣了。于是他悄悄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我想冷静一下,所以才将你先出去一会儿,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我这样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明白吗?” 阮若梨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这点小事就发脾气了,这可不符合自己体贴的人设。 于是她很快就站了起来,善解人意的说道:“既然殿下要一个人静静,那我就先出去了。我去厨房吩咐人为殿下熬了汤,正好过去看看是不是已经好了。若是好了,我再端过来给殿下吧,殿下觉得这样可好?” 凤朝阳点了点头,心里只想快些确认阮伽南对自己做的事,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阮若梨笑了笑安静乖巧的退了出去,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让人打听。只得是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和不安去了厨房。 而凤朝阳在阮若梨离开之后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是他自己检查了一下之后却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自己那处还是好好的,他紧张不安的心不由得松了松。 或许,或许只是阮伽南吓唬自己的,根本就没有事。而且哪里可能像她说的那样,只是扎一针就能让男人不行了。这根本就不可能,一定是她故意吓自己的。凤朝阳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成功了。 等阮若梨再回来之后就发现殿下的情绪似乎已经好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殿下为什么会昏迷了?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府上对殿下做这样的事,是嫌命长不成?” 凤朝阳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了一道冷沉之色,“是宁王妃!” 阮若梨听到这三个字倒也没有觉得太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姐姐她……她怎么能对殿下做这样的事?”阮若梨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凤朝阳轻哼了一声,“她有什么不敢的,她的胆子大得很!” “殿下,姐姐看到了……那她会不会将事情说出去,或者是到皇上那里告状?”阮若梨担心的问道。 凤朝阳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眼里有些不以为意,“放心吧,这件事她只会比我更希望瞒得死死的,不然的话传出去杨嬑的一辈子可就要毁了。她比我更紧张,更害怕这件事会传出去。为了杨嬑,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只会把这个哑巴亏吃了。只是有些可惜了杨家。” 杨家的人必定会知道这件事的,而杨家的人知道了,以后在朝廷上也必定会成为他的死敌。若是寻常的人家也就罢了,他稍微用些手段将人才弄下去便是,可是杨家几乎不参与权力的争逐,朝廷上的事务他们参与的也不多,杨家人的职位也都是些没有实权的位置,学子又多,想要对杨家人出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和关家相比,杨家的声望更高一些,也更好一些。关家也就是关老爷子那一辈,但是杨家不一样,杨家是时代如此,是大儒之家。所以他才会冒险想用这样的法子将杨家推离宁王府,即使不能为自己所用,但也不能为凤明阳所用啊!只可惜又给阮伽南给破坏了! 她真是他的克星啊! 想起自己屡次出手却被阮伽南给破坏,凤朝阳心里霎时间恨得有些牙痒痒的。 阮若梨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是道理。她张了张嘴,原本是想借机鼓动他去对付阮伽南的,但是看到他有些阴沉的脸色,又怕这个时候多说会惹来怀疑,所以到嘴的话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咽了回去。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急,还是有机会的,她要慢慢等,确保万无一失。 于是她很快就扯开了话题。凤朝阳以为阮伽南对自己说的话只是恐吓自己,所以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得知自己今天的安排竟然没有一样是成的,气得失控当场发了一场火。 原本除了杨嬑,他还答应了梅子良和方博两人,给两人制造机会,让方博和梅焕娘重归于好的。他当时也没有想太多,觉得如果梅焕娘和方博重新好起来,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而且也觉得对付一个梅焕娘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啊,杨嬑这边出了意外也就算了,居然连一个小小的梅焕娘都拿捏不住,这偌大的七皇子府那么多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让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七皇子府护院的守卫通通被凤朝阳责罚了一顿。 他以为这已经是最让他恼怒的了,没想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晚上他去了阮若梨的屋子,原本是想温存一番的,可是却不想他的下半身居然没动静! 一开始阮若梨还担心不已,怀疑是自己的魅力不行了,还抛开了矜持,主动引诱了一番,结果还是不行!他下面始终软绵绵的,一点兴奋的迹象都没有!无论阮若梨如何挑逗,他如何的心理建议,幻想,以往可以轻易让他气血沸腾的事现在却掀不起丝毫波澜,如同一潭死水一样。 这让他终于控制不住的恐慌起来了,想起了阮伽南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昏迷前自己感觉到了下腹的位置传来了一下尖锐的疼痛,醒过来之后他也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连红点都没有。所以他就怀疑那一下尖锐的疼痛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了,不是他的错觉。是阮伽南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他真的毁了他的子孙跟吗? 凤朝阳慌了,虽然迅速冷静了下来,让人秘密的去传了府医过来,但是想到阮伽南的性子和手段,他的一颗心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沉了沉。 府医突然被传了过来,又是阮侧妃的院子,还以为是阮侧妃怎么了呢,来到知道才知道是殿下。他摸了摸脉象却没有摸出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单纯的以为殿下是担心自己的身子,所以让他来检查一下。于是他就老实的按照自己摸到的脉象说了。 结果凤朝阳一听,面色顿时就黑了。 “你确定本殿下没事?”凤朝阳黑沉着脸,有些咬牙切齿的问,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府医忍不住一抖,有些结巴的道:“殿……殿下……您……您的身子确实是没有……没有什么大……大碍……只要注意修养……” 凤朝阳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下颚紧绷,后牙槽紧紧的咬着,眼里闪着阴鸷的光芒。可是到底没有发作,而是摆了摆手让府医退了出去。 阮若梨满心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有心想要问清楚,但是他此时浑身散发的气息阴冷得吓人,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根本就不敢多吭一声。她觉得此时自己最好就是闭嘴嘴巴,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殿下……殿下难道竟然是不行了吗? 不管是阮若梨还是凤朝阳都希望此事是假的,但可惜,是真的。 第二天,凤朝阳又迫不及待的另外找了大夫,甚至最后连宫里的太医都被他找了借口借了出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检查出来,发现他身上出了毛病的。 他如此频繁的请大夫,甚至是请太医,自然是瞒不过燕京那么多的眼睛。大家对此议论纷纷,看法不一。 唯有阮伽南和凤明阳知道是怎么回事,乐得阮伽南在宁王府猖狂的大笑了几声以示自己的得意。 凤朝阳以为她是吓唬他的吧?可惜了,并不是。虽然不能永绝后患,但是却可以让凤朝阳备受煎熬一段时间,这就足够了。 正当她准备将凤朝阳不行了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七皇子府却在这个时候传出了好消息。 阮侧妃怀孕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想借刀杀人 阮若梨内心的激动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她终于怀孕了! 她进七皇子府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她觉得自己身体健康,而且因为七皇子府后院没有主母,也就没有人会刻意的让她避孕了,这样的情况下她一定可以尽快怀上孩子的。 寻常人家自然是有些避讳嫡长子没有出生前庶长子就出生的,可是皇家不一样。在皇家是没有这种顾忌的,不然的话宫里皇后如果一直没有生下嫡子,难道别的妃子就不用生了,皇上就不要儿子了吗?这根本就不可能啊,所以这种情况一样适用在众位皇子中。 她知道殿下很快就要娶正妃了,正妃的出身也一定会比她高,到时候即使有殿下的宠爱和看重,她也始终低人一等,越不过正妃去。所以她迫切的需要巩固自己在七皇子府,甚至是在殿下心里的位置。而怀上殿下的庶长子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从她进府开始她就一直在期盼自己能早点怀孕。 现在她终于愿望成真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她已经知道了,阮伽南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殿下失去了一个身为男人的权利。不管殿下以后能不能好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就是一个好消息。这个孩子来得太及时了! 不只是阮若梨高兴,就是凤朝阳的心情也十分的激动,当然了,还有复杂。 原本他以为阮伽南是骗自己的,以为她只是想恐吓自己,但是没有想到她真的对他下手了,让他变成了一个……即便他不愿意,他也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万一他真的好不起来,那他的子嗣就难了。可是现在他的侧妃怀孕了,他不但有子嗣了,而且还能借此堵住这两天他频繁的请大夫,甚至是太医的事,成为名正言顺的借口。 侧妃怀孕了,他能不紧张吗?频繁请大夫也就是正常事了。 就连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的高兴,高兴之余竟然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这落在燕京众多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深意了,也更加的肯定皇上确实是比较喜欢七皇子而非宁王的。不然的话一个侧妃怀孕,皇上又不是没有孙子,何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廉王和容王听到赏赐的消息,面色很是难看,煜王就显得淡定多了,他早就看透他们的父皇了,在他心里,或许只有七弟才是他的儿子,而他们,只是他的皇子而已。他们当初有了儿子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高兴,一个侧妃怀孕了而已,也只得他这样,好像凤朝阳以后都不能生了一样。 煜王当然不知道自己几乎就猜中了真相。他对谁坐上那个位置不太关注,他自己对那个位置也没有兴趣,他觉得做一个王爷就已经很好了,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追求太多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除了煜王,还有一个人对此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情绪的人就是宁王了。他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一样,在上朝的时候他还端着真心的笑容去恭喜七殿下了,让人看得一头雾水,满心不解。 凤明阳自然是不在意的,倒是阮伽南对这件事很是在意,让凤明阳都有些讶异了。 “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她即便怀孕了,也不可能会成为七哥正妃的。”凤明阳说,以为她是在担心阮若梨成了正妃会威胁到自己,或者是将来报仇会不方便,安慰着。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 凤明阳奇怪了,“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担心?” 阮伽南讶异了,“我担心?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担心的?” 凤明阳沉默了。 “哎,我是担心她这孩子保不住呢。”阮伽南叹道。 他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伽南笑了笑,但是眼里却没有笑意,而是布满了冷漠。 见她这副样子,凤明阳敛眉沉思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不说这事了,明日就是杨嬑和梅玉书大婚之日了,你还要到杨家去送嫁,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说到这件事阮伽南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可不是,终于等到今天了。只是有些可惜,因为快要大婚的关系,那些人还不能处理了。”她有些可惜的说着。 若不是担心梅府如果在嬑儿和梅玉书大婚前发生了不好的事会让婚事蒙上一层灰,梅玉书早就收拾梅子良了。不过梅子良自己找死,原本因为梅戈手的关系梅玉书就已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他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他妹妹和嬑儿身上,简直就是嫌命长。 凤明阳淡声道:“就让他们多活几天吧。” 阮伽南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会儿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心里想的事,便坐了起来说道:“我现在进宫一趟。” 凤明阳也没有问她进宫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阮伽南是宁王妃,又是皇后的儿媳妇,想要进宫倒不是难事,也不用像普通命妇那样要先将牌子递进宫,得到允许了,安排好时间了再进宫。她是宁王后院唯一的女人,宁王又是皇后唯一的儿子,这个儿媳妇的地位自然不一样了。 只是阮伽南进宫去长春宫坐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去了清妃的宫里。 自从十皇子夭折之后清妃整个人就沉寂了下来,病了大半个月才逐渐的好了起来,但是精神却比不得以前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似乎还因此而信奉上了佛教,在宫里的偏殿设置了一个佛堂,有事没事就在佛堂里念念经,敲敲木鱼,看起来像是因为十皇子的事而太过伤心绝望,从而心灰意冷了。 看到阮伽南过来,清妃身边伺候的人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宁王妃这段时间和娘娘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不,应该说在娘娘怀孕开始的时候就和宁王妃的关系不太一样了。后来十殿下出生,宁王妃每次进宫都会来逗弄一下十殿下,再后来十殿下不幸夭折了,娘娘伤心欲绝,宁王妃过来安慰了几次,倒是让娘娘的情绪慢慢的好了起来,人也振作了起来。 所以现在看到她宫女已经不会觉得奇怪了,态度自然的就朝着她行了礼,道:“见过宁王妃,娘娘现在在佛堂。请宁王妃稍等片刻,奴婢去禀报一声。” 阮伽南却伸手阻止了她,“不用了,我自个儿过去就是了,佛堂的位置我也不是不知道。” 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后退了一下,让她自个儿去佛堂。 来到偏殿,阮伽南还有走到佛堂就已经听到了一阵规律的木鱼声在空寂的宫殿里响起,让人有种宁静安详的感觉,连人心都跟着沉静了下来。 佛堂前还站着两名宫女,见到她福了福身。阮伽南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然后她才跨步走了进去。 清妃穿着素色的衣裙跪在蒲团上,微微闭着双眼,模样虔诚。脸上脂粉未施,素着一张脸,长长的黑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檀木簪子别住,嘴唇微微嚅动,似乎在念着经文。 “真是没想到曾经宠冠六宫的清妃娘娘今天竟然会如此沉静的跪在蒲团上念经诵佛,态度虔诚。”阮伽南喟叹道。 清妃敲着木鱼的手顿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却只是凝视着面前的佛像,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阮伽南笑了笑,在另外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拜,笑着道:“想起来许久没有来探望娘娘了,所以就来了呗。” 清妃冷哼了一声,眼里闪过了讥讽。可见她跪在蒲团上念经诵佛修的也绝对不是心性慈悲。 “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本宫没这闲工夫陪你瞎扯。”清妃淡声道。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我来是要告诉娘娘一个好消息的。” 清妃不为所动,似乎对她口中的好消息一点都不好奇一样。 “娘娘的十皇子虽然不在了,可是贺家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人家,这不,我的好妹妹,七哥的侧妃,清妃你的好外甥女现在怀孕了呢!父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坏了,立马就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虽然说若梨妹妹是阮家的小姐,但身体里到底是有贺家的血脉,以后生下庶长子,将来有出息了,贺家也一样能鸡犬升天。”阮伽南慢悠悠的说着。 清妃原本规律的木鱼声霎时间便变了,最后一下重重的敲在了木鱼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而清妃原本平和安详的脸也瞬间扭曲了起来,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眼里倒映着面前慈悲面相的佛像竟然变得阴森无比,可怕至极,让人心里忍不住发寒。 阮伽南却没看到一样,接过了她手里的小木锤,代替她在木鱼上慢慢的轻敲着,清脆的木鱼声很快又规律的响了起来。 “如是十弟还在,再过几个月十弟就可以有一个玩伴了。只是可惜啊,十弟长得那样可爱乖巧,最后却不能活下来,他都没有来得享受一下这个世界就离开了。难怪娘娘会在宫里设置佛堂,日日为十弟念经诵佛了,有娘娘如此一番心意在,相信十弟定能投个好胎,然后健健康康的成长,绝对不会再遇到像这辈子这样的事了。”阮伽南一边敲着一遍悲悯的说着。 她的话化作了无数根细小的针,从她的皮肤里钻了进去,钻到了她的心窝上,熟悉的疼痛窒息感又从清妃的心脏传了出来,让她的面色更加的难看,目光更加的阴鸷了起来。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恨意又慢慢的开始渗了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眼底。 “你想做什么?你想利用本宫的手除掉阮若梨?你是不是忘记了,阮若梨可是本宫的亲外甥女,你呢?你跟本宫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你觉得本宫会为了你去除掉阮若梨吗?”清妃冷嘲着说道。 阮伽南动作不停,“娘娘怎么这样说呢?怎么是为了我除掉阮若梨呢?明明是为了给十弟报仇啊!娘娘,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糊涂呢?难道娘娘还担心我会坏了娘娘的好事不成?若不是我,娘娘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害死十弟的真正凶手呢。这样一来的话,十弟可就要死不瞑目了!” “你住口!”清妃情绪有些激动的尖声道。 “娘娘,我知道你一定想为十弟报仇的,所以才专门进宫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担心你太过沉溺于佛法研究而忘记了关注外面的事。我知道娘娘你其实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至于娘娘到底要不要捉住这个时候给十弟报仇,那就是娘娘的事了。如果娘娘顾及到若梨妹妹和娘娘之间的血缘关系而无法狠心下手的话,我其实也是可以理解娘娘的。就是会替十弟难过了,连母亲都不为他报仇的话,还有谁会记得他,为他讨回公道呢?父皇吗?可是父皇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或许这个孩子能冲淡父皇失去十弟的痛苦呢?” 阮伽南的话随着她敲打出来的木鱼声一声声的顽强的传入了清妃的脑海里,然后继续往里面钻,钻啊钻的,一下又一下,像是魔咒一样。 “哼,你会这么好心?”清妃可不会领她的情。 清妃固然知道阮若梨才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但是在她心里也同样的觉得阮伽南也有份。 她觉得阮伽南早就知道阮若梨在梨花村里拿了那样的东西回来就应该早早提醒她,可是她没有提醒她,任由阮若梨那个恶毒的小贱人把东西弄进了宫里,放到了她孩儿的襁褓里,最后害死了她的孩儿。所以阮伽南也有份。 阮伽南知道清妃心里的怨,也知道她的迁怒。不过无所谓啦,人都是这样,出了事会习惯性的迁怒到身边的人身上,这样一来就可以减轻自己内心的负担了,可以得到短暂的心理救赎,减轻罪恶感,这是人的本性。清妃的这点怨,这点迁怒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只要她还记得是阮若梨害死了她的孩子就行了。 贺氏现在知道阮若梨怀上了凤朝阳的孩子心里一定很高兴吧?只要阮若梨生下凤朝阳的庶长子,将来凤朝阳若是继承大统,凭着这个庶长子,一个妃位是绝对少不了阮若梨的。 可若是阮若梨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没有了,贺氏还有贺老太婆一定会非常的伤心难过和痛苦吧?若是能让贺老太婆刺激得死去那就更好了,省得她出手了。到时候她一定会亲自到贺老太婆面前告诉她,清妃的儿子是被阮若梨害死的,而阮若梨的孩子则是清妃害死的,贺家的女儿们这是在自相残杀! 当然了,她是十分相信清妃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阮若梨的。她只是将满腔的恨意压抑在了心底而已,不然的话也不用建个佛堂,日日来念经了。不这样的话,她心里的恨意怕是一天都压制不住,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佛堂说是为了给十皇子祈福建的,倒不如说是为了压制清妃心里的恨。 “娘娘,看你说的。我不好心我能告诉你真相?”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不管娘娘相不相信都好,我对十弟的喜爱确实是真心的,就如同当初我喜欢大哥的渝琉一样,可惜不管是渝琉还是十弟,都是福薄的人,都来不及长大就被人害死了。当初害死渝琉的人后来都去陪渝琉了,我和凤渝辰帮他报了仇。可是十弟呢?害死十弟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怀孕了,将来她生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抢走十弟一切的孩子啊!娘娘你心里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清妃慢慢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有点长了,刚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身子还不稳的晃了晃,双腿也有些麻木了,让她行动起来不是那么的利索。“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娘娘,我真的只是进宫来告诉你好消息的。”爱信不信咯。 清妃定定的看了她半响才突然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牛头不搭马嘴的问道:“本宫听说七殿下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阮伽南愣了一下,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笑着道:“我以为娘娘天天待在佛堂里根本就没有关注外面的事,没想到是我担心太多了。” 所以清妃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在七皇子府安插了人,还是……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证明了清妃确实是有些手段的。到底是宠冠六宫多年的人啊! “本宫就问你一件事!”清妃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当初阮若梨做的事你事先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 阮伽南对上清妃执拗的目光,眉心一蹙,神情认真的道:“我当时只是猜测她是不是想趁机做什么,但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对十弟下手。” 这一点她是没有骗她的。她又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拿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来下手。 清妃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阮伽南任由她看,神情坦然。 半响清妃才收回了,目光淡声道:“你可以走了。以后少来本宫这里,本宫与你并不熟!”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 说得她很想来一样,要不是想借刀杀人,她还真不想来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让你当正妃 杨嬑和梅玉书的大婚之日在如期中到来了。 杨嬑是杨家的嫡小姐,她出嫁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而梅家,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是百年经商世家,家底那叫一个厚实,而梅玉书是梅家的正房嫡长子,自己本身能力就不差,对杨嬑也是十分上心的。所以给杨家的聘礼让燕京的百姓看了叹为观止,堪称十里红妆,杨家给的嫁妆也不少,如此一来,婚礼就显得十分的盛大隆重了。 阮伽南是杨嬑的好友,又是宁王妃,她也是早早就到了杨府,在杨嬑的房间里陪着她说话,看着她上妆,房间里还有她的同族姐妹和其他燕京的小姐,气氛倒也是十分的热闹喜庆。 还没有到迎娶的吉时梅玉书就早早到了,杨家的人都是读书人,刁难起梅玉书自然是从这方面下手了。不过也不知道是梅玉书自身就不缺学识还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不慌不忙,镇定自如,杨家的人竟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讨到,特别是杨宏飞,还被梅玉书给堵住了。所以杨宏飞严重怀疑梅玉书是不是事前做好了准备,不然他一个堂堂状元爷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的打败了呢?这不符合常理! 不管怎么样梅玉书是非常顺利的接到了新娘子。 梅府今天也是热闹非常,梅府的面积很大,为了成亲,梅玉书还特地将自己以前住的院子扩建修缮了一番,也重新布置过了,摆设和风格都是按照杨嬑的喜好来,可见他对杨嬑的用心。 李氏和梅子良梅玉书早就派人盯着了,要不是因为要大婚了,不愿意让不好的事冲撞了喜事,梅玉书怕是早就收拾他们了。只要今天他们不来搞事情,破坏他的好心情,一切好说。 总之这一天是热热闹闹的过了,燕京的人也看了一场大热闹,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十里红妆,这场婚礼还被燕京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看到杨嬑幸福阮伽南作为她的朋友自然也是很高兴的,同样高兴的还有阮若梨,虽然两人高兴的事并非同一件事。 阮若梨现在可是成了七皇子府重点关注保护的人。 凤朝阳不行了的事对外是瞒得很严密,但是在七皇子府,他身边亲近的人多少是知道了一些的。请了那么多的大夫,甚至是太医来,不知道都不行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阮若梨在这个时候怀孕了府里的人如此的高兴,激动。 万一、万一以后殿下真的不行了,那至少,至少阮侧妃现在有了殿下的子嗣血脉,若是能生下一个儿子,那就再好不过了。于是七皇子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就连凤朝阳也是如此。 即使心里着急焦躁不已,甚至是有些恐惧,担心自己以后真的不行了,但是对于阮若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还是非常期待的。 阮若梨现在在七皇子府的待遇直逼正妃,除了一个名号身份,她现在享受到的,在府上的地位就和正妃相差无几了。 天气进入了四月下旬,燕京已经开始慢慢的热起来了。 七皇子府,阮若梨住的院子里,因为怀孕的缘故,阮若梨最近有些嗜睡,这会儿午后屋外有些热,但是屋子里却还是有些凉爽,两个丫鬟手里拿着团扇在她身边轻轻的摇着。她则是躺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熟睡着。 屋外走进来了一名绿衣丫鬟。 “侧妃可醒了?”丫鬟压低了声音问。 “还没有,有什么事要禀报的吗?” 进来的丫鬟道:“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屋子里的丫鬟都不由得眼睛微微一亮。难道是皇上或者是皇后知道侧妃怀孕了,所以专门派人来请侧妃进宫? 丫鬟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还是叫醒侧妃吧,宫里的人还在前院等着呢。”虽然侧妃现在因为怀孕身价也上涨了不少,但是……但若是恃宠而骄,对侧妃也是不好的啊,那可是宫里的人…… 这么一说,摇扇的丫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想了想才低声轻唤道:“侧妃,侧妃,醒醒……” 阮若梨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精神有些不太好,所以才没有睁开眼。所以丫鬟一唤,她很快就睁开眼了。 她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额头,“宫里来人了?是哪个宫的人?” “传话的人没说。”丫鬟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只是穿着宫里太监的服饰而已,他们哪敢问是哪个宫里的人啊。反正不是皇上就是皇后了,这个时候殿下又不在府上,总不能让传话的宫人一直在前院等吧?若是传进了宫,让宫里的贵人误会了的话怎么办? 阮若梨眉心一蹙,眼里飞快的闪过了数道暗芒。 “你先去回话,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去。” “是,侧妃。” 阮若梨不紧不慢的让人帮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往前院去了。 “劳烦公公久等了,只是现在本妃怀孕了,又还没有……所以身子有些疲乏,动作也没有以往那般利索了。”阮若梨很是抱歉的说着,但是话里却字字句句在提醒着别人。 “不敢。小的也只是个传话的,等等也是应该的。既然侧妃娘娘来了,那小的就直说了。是清妃娘娘听闻侧妃娘娘怀孕了,心里既高兴又担心,所以才让小的来传话,让侧妃娘娘明日进宫一趟。” 阮若梨横放在腹前的手下意识的一紧,瞳孔微微一缩,“清妃娘娘?是清妃娘娘……让我进宫的?” “是啊,清妃娘娘听到侧妃娘娘怀孕的事之后很是高兴,亲自到了皇上那里说想让侧妃娘娘进宫一趟,想和您说说话。侧妃娘娘想来应该也知道,清妃娘娘自从十殿下出事之后精神就不太好,可是如今听到您的好消息,竟然一下子就好起来了。皇上看到了也是十分高兴,所以才准许了清妃娘娘的请求。” “是吗?清妃娘娘真的好了许多?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回宫告诉清妃娘娘,明日我就进宫去看看她。”阮若梨面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清冷,甚至是有些怀疑。 因为她心虚,甚至是有些害怕。 十皇子……十皇子的事过去也一段时间了,当初这件事皇上都对外解释了,是十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害的,不管是皇上还是清妃事后都没有再继续查这件事,那就代表这件事已经成为过去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根本就不需要放在心上。 她也以为自己真的忘记了,放下了,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其实并没有的。只要别人一提,她脑海里便会立刻想起当初的事,还有十皇子那张稚嫩的脸,甚至是他咿咿呀呀的声音…… “话已传到,小的这就回宫复命了。” “送公公出去吧!”阮若梨柔声吩咐道。 这天晚上阮若梨第一次做了噩梦,梦里她看到十皇子在地上朝着她爬来,明明是稚嫩可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却变得异常的恐怖扭曲,像个恶鬼一样。以至于她第二天起来之后面色不是很好,有些憔悴了起来。 “侧妃,奴婢看您的面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今天咱们就先不要进宫,在府里休息吧?”丫鬟有些担心的说道。 阮若梨心里一动。 她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也想将此事推了的,但是又怕会惹人怀疑。 “是啊,侧妃,现在您肚子里的孩子还未满三个月呢,本来就不应该到外面走动的。”另一个丫鬟也劝说道。 向来都有怀孕未满三个月不好张扬的说法,就是怕惊动了胎神,不好养胎。可是前几日殿下频繁的请大夫,又是请太医的,搞得府里上下都很是紧张担心,侧妃就更是如此了。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那天宫里的太医正巧在帮殿下诊脉,侧妃在一旁伺候着,好好的侧妃突然就晕了。 太医一诊脉这才发现原来是侧妃怀孕了。太医到府上皇上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了,于是才传了出去。 阮若梨心里动摇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颗心一下子又沉了下来,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既然是清妃娘娘看见我,我还是进宫一趟吧。不管怎么说清妃娘娘都是我的姨母,之前又出了那样的事。或许她听到这个消息,看到我,心情也会好一些。” 丫鬟见劝说不成也只好由着她了。 收拾好了之后阮若梨就带着丫鬟进宫了。虽然说是清妃让她进宫的,但是进宫了自然也是要到皇后那里去请安的。皇后也没有为难她,叮嘱了她几句话便让她去清妃那里了。 现在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自从十皇子夭折之后清妃就整个人都变了,一改以往高调张扬的作风,变得十分的低调了起来,整日整日的在自己的宫里,还念起佛来了。暗地里都不知道多少人在嘲笑清妃,谁让她当初那么嚣张得意来着,后来遭报应了吧? 到了清妃宫里,阮若梨的心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了起来。 她心里非常清楚,若是清妃知道了十皇子的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别想安稳出生。虽然她心里觉得清妃一定是不知道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关系,她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不安。 清妃今日倒是没有在佛堂的,看到她脸上马上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你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阮若梨乖巧的走了过去,在清妃身边坐了下来,眼睛却有些忍不住在偷偷的打量观察着清妃的神情和眼神。 “太医怎么说?”清妃关心的问道,只当是没有注意到阮若梨的小动作,心里不住的冷笑着。 “太医说胎像很稳,孩子也很健康,让我平日多注意些就可以了,暂时也没有什么要特别留意的。”阮若梨有些谨慎的说道。 清妃拉着她的手轻叹了一声道:“这样就好。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不像本宫……”清妃眼里露出了一丝痛苦和怀念,显然是想起了十皇子。 阮若梨面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却没有逃过清妃刻意留意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清妃眼底迅速掠过了一道冷光和浓烈的恨意。 “娘娘——” 清妃打断了她的话,“以后在本宫面前就叫本宫姨母吧!经过十殿下的事本宫想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同出一脉,都是贺家的人,原本本宫还想着只要本宫生下皇子,将来贺家总有一天会熬出头,一步登天,可是却不想……好在现在你也怀孕了,贺家的希望还是有的。” 阮若梨眸色闪了闪,装傻的问道:“娘——姨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懂。” “你这孩子,你也看到了,七殿下才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只要皇上将七殿下立为太子,等太子继位,你进了后宫,身边又有儿子傍身的话,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那你生的孩子就是庶长子了!咱们凤歧国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样说你若是还不明白那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了!”清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阮若梨一脸震惊,“姨母,这种事……这种事我从来不敢乱想……不是还有宁王他们吗?” 清妃冷哼了一声,“宁王,宁王算什么?而且阮伽南到现在都还没有怀上孩子,皇上心里早就不满意了。还有本宫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王上位的!本宫的孩子……要不是阮伽南,本宫的孩子怎么会死!”说到最后清妃脸上,眼里满是恨意翻腾,面容有些愤怒扭曲。 阮若梨心一跳,“姨母,难道你还是怀疑阮伽南害死了表弟吗?” 清妃听到她这怀疑的话立刻尖锐的道:“不是她又是谁?除了她根本就没有别人会害本宫的皇儿!亏得本宫那个时候还相信她是真的想护住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诡计!她这是想为她的亲娘报仇,所以才故意害死了本宫的孩子!” “她亲娘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可是她认定了是我们贺家害死了她的亲娘!”清妃重重的哼了一声。“你现在怀孕了,一定要记得不要靠近阮伽南,这个贱人心眼太多了,又有宁王护着。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侧妃而已,若是出了事,即便是皇上也不为了你一个侧妃而去为难她一个正妃的。什么都比不上你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你顺利生下孩子,本宫和贺家会想办法让你当上七殿下的正妃的!”清妃压低了声音突然说道。 阮若梨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眼里涌出了一抹压抑的狂喜,脸上却小心翼翼的道:“姨母,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我可以当殿下的正妃?可是、可是殿下不是快要和关家的小姐成亲了吗?” 清妃眉头一皱,轻斥道:“这话是谁说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如此哪又怎么样?定了亲又不是马上就可以成亲,只要没有成亲那就一切皆有可能。凭着本宫在宫里的地位,还有贺家,阮府,你当七殿下的正妃也是绰绰有余的。当初若不是你和七殿下的事闹开了,一开始你就能以正妃的身份进府,而不是现在一个小小的侧妃!” “侧妃有什么好,说好听是侧妃,说不好听那也就是一个妾!梅芩已经不在了,姐姐又只有你一个女儿,本宫不管如何都会帮你的。只是你自己也要争气,好好拉拢殿下的心,到时候你生下了庶长子的话也有理由提出让殿下请封你为正妃了。”清妃很是严肃的说着,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似乎对此事已经胸有成竹了一样。 清妃的话砸到阮若梨心里,在她心底砸出了一个洞,有些东西不受控住的开始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清妃的话让阮若梨心里关押起来的欲望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她不想当正妃吗?不,她想的,从她懂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的男人一定要是人中之龙,天之骄子,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对她疼爱有加的娘竟然会想将她送入宫里!她不是傻子,会以为进了宫就是荣华富贵,一步登天。恰恰相反,她太清楚了,进宫就等于是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从来就不缺出身良好,有容貌,有才情的女人。她纵使有通天的手段也是争不过来的,即便争得过来又如何,皇上的几个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是皇上的孙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她就算生了儿子又有什么用? 所以她只好捉住殿下这个机会,即使是侧妃她也只能认了。她不是不想当正妃,她只是在等,等一个好的时机。她要先得到殿下的心,这样才能有机会在正妃进门之后不至于失宠被正妃刁难。只要她得到了殿下的心和维护,那就算是正妃也奈何不了她。她总会有机会慢慢谋得正妃之位的。 若是将来殿下继承大统,那她的机会就更多了。 但是现在,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可以不用走那么多的路,等那么长的时间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如果是别人说,她当然不会心动了,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清妃,是她的亲姨母啊! 阮若梨这会儿倒是想起清妃以往是怎么对她的了。 清妃不喜欢贺氏,觉得因为贺氏抢走了属于她的很多东西,但是对于阮若梨这个外甥女她也没有亏待过的。阮若梨自己清楚得很。因为清妃这个后宫宠妃的关系,她得益了多少。 所以现在清妃一说,她几乎是马上就心动了,也几乎是马上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清妃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严肃认真又郑重其事的道:“所以你一定要趁怀孕这个机会好好的拿捏住殿下的心,只有这样,你才有更大的希望。本宫和贺家会为了这件事好好努力一番的……”顿了顿,清妃眸色闪了闪,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本宫听说殿下身体出了一点问题是吗?” 阮若梨浑身一震,精神一凛,从先前的狂喜中清醒了过来,立刻竖起了警惕心,防备的问道:“姨母,你……你为什么这样问?殿下……殿下挺好的啊,前几天殿下总是情大夫,甚至还惊动了太医,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殿下担心我……” 清妃轻哼了一声,“在本宫面前你还隐瞒什么?本宫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这诸位皇子中,宁王是阮伽南的丈夫,和我们注定不是同一路的人。煜王胸无大志,对争夺太子之位一事想来不参与,也不站队。至于廉王和容王,两人都不得皇上宠爱。只有七殿下才是皇上心里最钟爱的儿子,不然的话也不会早早就将他交给法显大师教导了,由此可见,皇上心里太子的最佳人选是谁。” “若是本宫的儿子还在,本宫或许还会犹豫一下是不是要选择追随七殿下,但是现在……”清妃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但是脸上悲痛的神情很快又收了起来,变得冷静,“现在本宫若是不做出选择,等将来……本宫哪里还有立足之地?本宫和贺家是绑在一起的,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所以你还要隐瞒本宫什么呢?” 阮若梨脸上闪过了犹豫挣扎之色,很快就选择了相信清妃。因为清妃说的话太有道理了,让人无法反驳。 “姨母,这件事……这件事其实有误会……殿下他……他是被阮伽南害的!阮伽南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殿下竟然……竟然……不行了……”阮若梨声如蚊蝇的呐呐说着。 清妃浑身一震,眼睛微微睁大,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异样灼热的光芒,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你的意思是……殿下他……他失去了男人的根本?” 阮若梨摇了摇头,觉得和自己的长辈讨论这个问题有些令人难为情,“不是的,殿下他……他那里还是好好的,可是,可是就是不行,无法……无法行房……” 清妃眉头一皱,“难道太医都没有办法吗?”既然不是像曾经的九皇子那样被人割掉了子孙跟,那为什么会不行? 阮伽南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呵,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阮伽南啊! 阮若梨又摇了摇头,“太医瞧不出来,殿下又不敢跟皇上说让御医去看,所以现在只能先放着了。” 如果闹得太开了,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说不定还会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殿下的骨肉呢。 清妃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了起来,半响脸上才突然露出了一抹有些诡异扭曲的笑容,只是阮若梨低着头没有发现。 “梨儿,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清妃问。 阮若梨愣了一下才有些高兴的道:“太医说很有可能是男胎呢!” 因为月份还浅,所以太医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却说根据脉象来看极有可能是男胎!如果是男胎,那她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殿下的庶长子了,地位意义非一般啊! “是男胎啊……”清妃看着她的肚子幽幽的喟叹着。 她怀上了儿子,但是她的儿子却被她给害死了!所以她的儿子怎么可以呢?清妃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扭曲的恨意。 “梨儿,你的机会了!绝好的机会啊!只要殿下以后都没有办法生下子嗣,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儿子可就是殿下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子嗣了!而且现在还有阮伽南替你背黑锅,真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你啊!”清妃有些激动的说着。 阮若梨面色一变,“姨母,你……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肚子里怀着殿下的儿子,如果这是殿下唯一的子嗣,唯一的日子,那你这个生下了殿下唯一子嗣的女人就是大功臣!你想要什么没有?以后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殿下唯一的希望,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还要本宫来跟你说吗?” “可是……可是殿下说不定只是一时……以后会有法子的……” 清妃紧紧的捉住了她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本宫说这是你的机会,就看你懂不懂得把握了!” 阮若梨愣怔的看着她,在她眼里看到了灼热的光芒,还有浓浓的野心……和恶意,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那抹若有似无的恶意。 “只要殿下以后都不行,只要殿下以后都不能有子嗣,那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将会成为唯一的!将来殿下成为太子,继承大统,那你的孩子也将会成为太子,继承大统,而你……即便不是皇后,也定会是太后!”清妃一字一句清晰异常的说着,重重的砸在了阮若梨的心上。 “不、不,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对殿下……”阮若梨难看着面色摇着头,一脸的抗拒为难,挣扎。 清妃眼里闪过了一道讥讽,嘴上却道:“本宫只是提醒你要捉住机会。但若是你觉得你不需要这些,你不想要这些,要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抢去,属于你的身份地位成为别人的,那你就当本宫什么话都没有说吧!” “总之不管你最后的选择如何,你肚子里的孩子你都要好好保护,不能出任何差错和损失了。本宫不希望你像本宫这样,失去自己的孩子。”她语重心长的说着。 阮若梨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了,胡乱的点着头。清妃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话题扯到了其他的地方,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说她的孩子,让她好好安胎什么的。阮若梨原本还有一丝警惕心和怀疑的,到现在是一丁点都不剩下了。谁让清妃表现得如此的关心她呢,没有丝毫的怀疑和芥蒂。 论手段和玩心理阮若梨自然不是清妃的对手了。 在清妃宫里坐了半个时辰阮若梨就坐不住了,“姨母,我进宫也有些时间了,府里还有很多是需要我看着,殿下怕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我得先出宫了。”她故意有些为难的说着,生怕清妃不让她不出宫一样。 清妃有些不舍,但也没有说什么阻拦的话,“也罢,那你就先出宫吧。本宫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本宫是你的亲姨母,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害你的。你回去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让人进宫来告诉本宫一声。” 阮若梨点了点头,“姨母放心,我明白。” “那好吧,本宫让人送你出宫。” 阮若梨福了福身,“姨母,你也多保重身体。梨儿以后会多多进宫来看望你的。” 清妃笑了笑,“你有心了。” 可是等阮若梨一走,清妃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落了下来,变得无比的冷漠,眼里闪着阴森的光芒,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阴冷骇人的笑容。 阮若梨进宫去了清妃宫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宁王府,阮伽南的耳朵里。看完信笺随手就将信笺扔给了凤明阳,凤明阳看也没看就放进了香炉里,香炉很快就冒出了一股烟和一股焦味,他盖上香炉的盖子,这股焦味很快就被清香的熏香取代了。 “你确定清妃会对付她?”凤明阳问。 清妃不管怎么说都是贺家的人,阮若梨身上也有一半贺家的血脉。清妃难道不清楚这个,会为了一个已经夭折的孩子就对付阮若梨这个亲外甥女? 阮伽南斜睨了他一眼,“你一个男人是不懂的。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根本就无法想象。”特别是想清妃这种心里并非只有权力追逐的女人。 清妃这个人你说她好吧,她不好,她也有自己的坏心眼,如果遇到什么和自己利益冲突的事和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牺牲别人成全自己。但是她也没有坏到哪里去,起码她对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全心全意,真心喜爱,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母爱,并非只有单纯的利益关系。 如果清妃对她的儿子在意只是因为孩子能为她巩固地位,并无更多的母子之情,那孩子死了就死了,她固然会伤心,却不会太过在意,怨恨。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她很在意十皇子,是真的把十皇子当成心肝宝贝了。可阮若梨却硬生生的把她的心肝给挖了出来,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更不用说清妃心里对贺家其实一直心存埋怨。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的埋怨会一下子就爆发,别说是阮若梨这个外甥女了,亲侄女她估计都不会手下留情。 以前她有多相信阮若梨,多维护她,现在就有多恨她。因为过去太相信了,以至于被背叛的时候才会如此的失望痛恨。 “所以清妃会想办法毁掉阮若梨肚子里的孩子?”凤明阳猜测。 阮伽南嘻嘻的笑了笑,“阮若梨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了,但是会什么时候才失去我就不敢说了。或许清妃心里有了更好的法子来报复她也说不定啊。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法子是什么?就是看着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再狠狠的给她一击,打破她所有的希望,让她从云端掉入地狱。” 毁掉一个人最在乎的东西才是最这个人最好的报复啊!她相信清妃一定深谙这个道理。 或许清妃还会给她一个惊喜也说不定。阮伽南暗戳戳的想着,心里十分的期待,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这样她就能快点看到阮若梨的结局了。哦,还有凤朝阳,不知道他这几天过得如何,心情是否十分的复杂。她是不是应该上门去看看呢?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自己要是上门去的话,有多大的几率能全身而退。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最近你还是老实的待在府里吧,出门的话记得把盛况带上。你这算计了凤朝阳一把,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 阮伽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奇怪疑惑不解的喃喃着道:“阮若梨和凤朝阳在一起也没有多长时间啊,阮若梨怎么会这么快就怀孕了呢?会不会是假的?” 凤明阳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会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阮若梨不会这么高调的进宫,而且父皇的赏赐也下来了,如果是假的,那他们就是欺君,他们不会冒这个险的。” 阮伽南一听俏脸顿时一沉,“既然不是假的,那为什么阮若梨都怀孕了,我和你成亲这么久了肚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竟然是我不行吗?” 她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解释的!她自问身体健康,没有什么毛病,怎么可能会怀不上孩子!有问题的话也一定是凤明阳有问题!毕竟他中了毒,说不定因为中毒,那什么不管用了,所以她才迟迟没有怀孕上。 凤明阳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不想这么快生孩子吗?”难道是他理解错了? 她梗着脖子说道:“我是不想这么快生孩子不假,但是咱们成亲这么久了,夫妻生活又正常,我迟迟没有传出消息,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啊。”会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啊! 凤明阳倒是不在乎的,“爱说就让别人说吧。咱们都还年轻,子嗣一事不着急。况且也不知道我中毒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要生就要生健康聪明的孩子。” 哟,还懂得优生这个道理啊!阮伽南表示有些意外,接着很是赞赏。 “你这个想法没错。看来我们是暂时没有办法生孩子了。”阮伽南也说不准自己是松了一口气呢还是有些失望了,以至于她都错过了凤明阳眼里一闪而过的狡猾。 而阮若梨回到七皇子府之后就推说自己今天有些累了,要休息,让府里的人不要打扰她,若是殿下回来就告诉殿下一声,免得他担心。七皇子府的人也没有怀疑什么,反而还担心的想要请大夫,自然是被阮若梨拒绝了。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清妃说的话对她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她心里的震撼直到回到府里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可是越是想她的脑子却越是兴奋,激动,无比的清晰了起来。 最后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凤朝阳回府,来到她的院子,一脸担心和紧张的对她充满了关怀,她不安躁动,犹豫不决的心才慢慢的定了下来。心也终于做出了选择。 她应该为自己多着想,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多着想。毕竟殿下现在还准备要娶正妃的呢,而且殿下明明知道是阮伽南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他却没有去找阮伽南报复。这分明就是他舍不得! 既然他心里惦记着阮伽南,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念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二百八十章 试一试 因为水灾,疫病,有些事被影响,耽误了,但是有些事却没有,像是选秀一样是如期到了。不过因为今年出了不少事,皇上选秀的心思也少了不多,兴致不高,若不是到了节骨眼上,皇上估计都要推了这次的选秀。 不过选秀到底是被敷衍的带过了,皇上不重视,朝廷大臣就是想重视也重视不起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上自己只是随便挑选了几个容貌性情合心意的,然后转身就将几个秀女赐给了凤朝阳和凤明阳,想要给他们当侧妃。特别是凤明阳,府里就只有一个正妃,连个侧妃都没有,关键是阮伽南这个正妃到现在都还没有怀孕。至于凤朝阳,他的亲事也终于定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是关家的小姐,关凤仪。 凤明阳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皇上的赏赐,态度坚决,把皇上气了个半死。凤朝阳原本也想拒绝的,但是有了凤明阳的拒绝在前,他若是再在老虎头上拔须,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如此一来,他就欣然接受了。 他倒是无所谓,就是阮若梨气得差点就动了胎气。 不但多了个侧妃,侍妾,连正妃一事也定了下来,根本就没有给时间她准备! 两个美女赐下来的第二天,她又进宫了。 “姨母,你不是说会帮我的吗?可是现在皇上都已经把殿下和关凤仪的亲事定下来了!”一坐下来阮若梨就按捺不住焦急的说道。 清妃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你急什么?定了亲又如何,能不能成才是最要紧的。婚期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再说了,即便本宫想帮你,可是你自己不争气,本宫又能有什么法子?” 阮若梨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就是想拿捏住殿下的心但也是需要时间的啊。她哪里知道知道皇上会突然就把殿下的亲事给定下来了,她原本还以为、还以为有时间的! “你是侧妃,现在你又怀孕了,殿下的亲事若是还不定下来,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该出生了。有哪个女人想看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在自己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庶出子嗣的?更加不用说殿下的正妃出身定不会低,想必就更加会介意了。再不把亲事定下来,这庶出的孩子都该长大了。”清妃凉凉的说着。 阮若梨秀眉紧皱,一时间乱了心神倒是没有什么好法子了,“姨母,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正妃入门吗?那关凤仪的性子也不是好相处的,若是她进了门,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是个问题了!” 上元节花船的事关凤仪想来也是明白了自己被她摆了一道,依照她的脾性,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她进了府,她这侧妃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关凤仪肯定会想尽办法来磋磨自己的。 要说阮若梨怕关凤仪倒不是怕的,只是进府之后身份上就是一道逾越不了的鸿沟,只要关凤仪摆出正妃的架势,她就奈何不了她,她想怎么收拾自己都是名正言顺的。殿下即便宠着自己又如何,殿下总不可能时时关注后院那点小事。 说到底还是身份地位带来的影响。 “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没有进府吗?你若是有手段,让她进不了府又有何难?而且即便她进府了,你有了孩子傍身,她没有,她这个正妃的气焰还能嚣张到哪里去?”清妃又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了子嗣上。 阮若梨面容微微一僵,眼睛迅速闪过了一丝慌乱,虽然很快就镇定自若了下来,但还是被清妃捕捉到了。 清妃不由得在心里轻嗤了一声。 亏她还以为她会犹豫多久,会很艰难才做出选择,没想到是她多想了,她怕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做出了选择吧?现在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不过倒也是,她不是早就知道这死丫头的心是有多狠了吗?她的亲表弟她都能狠下心来害死,一个凤朝阳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过意胜过自己的?在她心里怕是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毕竟听说以前她对宁王也是有一丝异样心思的呢,瞧瞧,现在不也是表现得爱凤朝阳爱到不行了吗? 不愧是贺兰的女儿啊,贺兰不是个好东西,她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了。不,或许该说她比贺兰更胜一筹,贺兰在她这样的年纪里可没有她这样心狠手辣。 这么多年她养着他们,让他们荣华富贵,让贺家跻身燕京一流家族,可是他们倒好……清妃想起以前的事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是姨母,这件事……这件事太……”太冒险了,她动手的话若是将来殿下怀疑,一查肯定会查到她身上来的。 “本宫不是说过了吗?有阮伽南帮你背黑锅你还担心什么?该心狠的时候就得心狠,不然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等殿下请了御医或者是等神医回来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治好殿下,到时候你再下手就晚了。”清妃淡声说道。 阮若梨浑身一震,“神医要回来了?” 清妃一手撑着额头懒懒的说道:“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回来了吧?西唐离凤歧国也并不算太远,除去找东西需要花的时间之外,也就是路上的时间多一些了。可不管怎么说也都去了几个月了,难道还不该回来?不然的话宁王的身体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阮若梨眸色飞快的闪了闪,抿了抿唇道:“请姨母一定要帮帮梨儿。” 清妃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本宫要是能帮你自然会帮你。只是本宫在宫里,就算想帮你也极为有限。倒是你母亲,在宫外行事起来会方便许多。你找个时间回趟阮府和你母亲好好商量一下,让你母亲回贺家找你外祖母。你外祖母向来有手段,又一向疼你。梅芩去了之后她就把你当成了眼珠子,她一定会帮你的!而且有你外祖母出手的话,事情也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阮若梨愣了一下,然后眉心一蹙,若有所思了起来。 阮若梨出宫之后清妃立刻将消息传给了阮伽南,让她做好准备。 就好像她说的,她在宫里,有些事做起来确实是不方便,而在宫外,她并没有什么人能利用的。贺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帮她的孩儿报仇的,他们只会维护阮若梨,甚至会劝说她站的站到凤朝阳这一阵营里去。 所以她不会指望他们,她宁愿和阮伽南合作,只要能为她的孩儿报仇,其他的一切她都不管。既然他们不成考虑过她的感受,她又何必再考虑他们,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阮伽南收到了清妃传出来的消息,转头就对凤明阳道:“你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凤明阳却有些迟疑,“清妃……真的能靠得住?” 阮伽南笑了笑,“她能不能靠得住并不重要,她在这件事情上起的作用不大。就算最后她反悔了,于你我也是无碍的。关键是看你的安排。你若是想对贺家关家下手,那就唯有趁此机会,不然再晚点师父他们该回来了,到时候你解毒是需要时间的。你若是不能在这之前把事情处理安排好,凤朝阳怕是不会放过你。”更加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凤明阳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想着在韩湘子回来之前把一些事处理解决了,免得到时候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只是一下子就对贺家关家下手,一个不慎很容易惹火上身。 “再说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难道还能影响到你的计划不成?”阮伽南翻了个白眼。 凤明阳低笑了一声。还真是不会影响到,他就是随口一问,瞧她这暴躁的脾气。 “既然你觉得可行,那就按照你想的做吧,我这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问题的。”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要一击即中,绝对不能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阮伽南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安排,确定无误之后点了点头。 而七皇子府,这边才传出了好消息,那边同时也传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了一道消息,说七殿下那里不行了,阮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七殿下唯一的子嗣了! 凤朝阳听到这个流言想要遏制的时候已经迟了,不用多久这个流言就传遍了整个燕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他回到府里之后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将府里的人又彻查了一番,自然是查不到什么的。他冷静下来之后也立刻就明白了,不是七皇子府的人传出去的消息,那就可能是宁王府的人了! 这件事除了自己府上的人就唯有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个人知道! 他没想到凤明阳两人竟然真的敢把这件事给传出去。现在事情已经被他们抢了先机,他也只能是暗地里派人去制止,尽快将流言平息下来。但是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也是因为他明白,这种的事情传了出去,除非是他后院的女人再怀孕,流言就能不攻而破,不然的话燕京的人怕是会一直认定了他是不行的。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朝廷上立足? 凤朝阳气急败坏但是偏偏又拿阮伽南和凤明阳没办法。他就算是跟别人说这是凤明阳故意是散布的谣言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的。好好的宁王为什么还要散布这样的谣言呢?加上前些日子他突然频繁的请大夫,请太医,原本是说因为自己的侧妃怀孕了才如此作为的,可是现在传出了这样的话,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不能对外解释说是他想**杨家小姐才被阮伽南下了毒手,所以这个哑巴亏他还能咽下了! 皇上也很快就听到了燕京里流传的话,第一时间便将凤朝阳召进宫了。 自从他回京之后皇上还是第一次朝他发脾气,“混账东西,当初让你娶杨家的小姐,你不娶,非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这么些年你和法显大师就学了这点东西吗?你对得起朕对你的期望吗?朕为你铺好路,你倒好,非要把自己的名声给作没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皇上听了他说的原委之后是气得七窍生烟,失控的拿起了龙案上的纸镇就朝着他砸了过去。 凤朝阳当然不会这么老实的让他砸了,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只是他这躲避的动作让皇上更恼怒了,“你还敢躲!” “父皇,你现在发怒也于事无补,只会伤了自己的身体,又何必呢?”凤朝阳劝说道,对他的怒气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你少做一点这样蠢事,朕的身体就会好起来了!朕跟你说过了,阮伽南这人并不是什么好女子,不值得你花心思,你倒好,还非要撞上去了,现在栽跟头了吧?知道痛了吧?朕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打她的主意!”皇上气怒不已的说着。 自己的儿子心里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以前做的事他也清楚。以前他根本就没有把阮伽南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在家族里失了宠的女人,再厉害又能翻出什么浪来。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真的是他小看阮伽南这个宁王妃了。 或许他该让人去查一查阮伽南以前的经历了,她真的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年纪又那么小,她是怎么在庄子上平安长大,还学了一身武艺的?还有她认识韩湘子,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简单? 皇上想起了自己以往忽略的很多事情,眸色顿时深沉了些许。 或许他该把阮爱卿叫进宫来好好的问一问才对。 “父皇,与其在这里骂我,还不如帮我请个御医来,说不定御医会有法子。”凤朝阳很干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之前因为想着要隐瞒,所以一直找不到借口问父皇借御医,但是现在既然父皇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再问父皇借御医想来也是理直气壮,名正言顺了。 皇上顿时又被他这态度给气到了,但是心里也是十分的在意。不过他倒是没有太过绝担心的,毕竟阮伽南不会医术是众所周知的事,既然不会,那就算是下手了,造成的后果想来也是不会严重到哪里去的。 于是他很快就宣来了刘御医。只是刘御医给出的结果却是让他和凤朝阳两人心里一沉。 “回禀皇上,臣愚钝,实在不知道七殿下的情况该如何化解。从脉象上来看,七殿下并没有任何不妥,身体健康,只是有些疲乏,但是只要休息够了也就没有大碍了。其他的,请恕臣无能,并不能诊断出来。”刘御医一脸惭愧的说着。 皇上的面色有些凝重,“刘御医,你确定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刘御医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回皇上,从脉象上来看确实如此。七殿下脉象强健,有力,流畅,精气也足,实在不像是……或许是臣医术不到家,所以无法诊断出来,请皇上恕罪。” 皇上阴沉着脸没说话。 若是连刘御医都没办法诊断出来,那朝阳的情况或许真的是很严重了。刘御医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里是翘楚,他无法说出解决的法子,那其他的太医想来也是没有办法的。 刘御医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问了问凤朝阳一些问题,最后想了想才说道:“不过……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试,不一定能让带殿下恢复到往日那样,但起码比现在要好些。” “你说你有法子让七殿下重振雄风?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从脉象上来看并没有发现问题吗?”既然没有发现问题,那就应该没有对症之药,这要如何治疗? “皇上,臣观七殿下脉象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殿下的身体也确实有恙,所以臣或许可以尝试对症下药,对殿下的情况应该会有所帮助。” “应该?”凤朝阳似乎对他的说法有些不满。 难道他是想用他来试验不成? 刘御医老实的道:“殿下,臣没有办法诊断出殿下的情况,但是殿下又确实出了问题,若是殿下一直找不到解决之法,时间长了,臣担心即便殿下找到能帮助殿下的人也晚了。” 凤朝阳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若是时间拖得太久,本殿下很有可能真的要永远……即便将来神医回来了也于事无补吗?” 刘御医点了点头,“按道理来说确是如此。听闻方才殿下所言,这人是用绣针扎了殿下下腹的位置,若是臣猜得不错,定是这人用绣针封住了殿下身上的某个穴位,所以才导致殿下现在这样的情况。针灸臣自然是懂的,只是这每个人下针的手法力道位置都不一样,殿下也不能提供准确的下针位置,故此臣也不敢贸然对殿下实施针灸,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雪上加霜。” 凤朝阳眯了眯眼,“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臣的意思是可以先开药方子,同时给殿下针灸一下,看能不能刺激到下腹部位,若是可以则是证明臣的法子有效,若是不能……” 皇上沉吟了一下才问道:“若是失败了是否会加重七殿下的病情?” 刘御医摇了摇头,“不会加重。” 不等凤朝阳开声,皇上就大手一挥,“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要回来了 刘御医很快就为凤朝阳进行尝试了,只可惜最后失败了。根本没有用,在刺激之下凤朝阳下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受伤,脉象上来看也没有不妥,但他就是不行,那里软趴趴的,根本硬不起来,硬不起来也就没有所谓的能不能行房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凤朝阳还是失望了一下,心里又给阮伽南狠狠的记上了一笔,恨不得立刻就派人将她捉起来,捉到自己的面前好好的整治她一番。 他沉着脸出宫回府了。人刚回到府里,就有人快步走到了他面前低语了几句,他眉头一皱,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已经有一名身穿着黑色紧身衣,面容冷峻的男子在候着了。 “什么事?”凤朝阳走进书房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书房里的人便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问道。 “回主子,去西唐为宁王寻求解药的人马上就要回到凤歧国境内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还要几天的时间便能进入沧州。” 凤朝阳原本有些闲散的坐姿一收,背脊一挺,身子微微向前倾,有些急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韩神医他们带着东西回来了?” “是的,解毒需要用到的东西他们都已经到手了。” 凤朝阳面色一变,猛的用力拍了一下案桌,怒声质问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拦截他们,不让他们拿到东西吗?为什么现在他们不但拿到了东西还平安离开了西唐回凤歧国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只有几个人,几个人你们都拦截不住吗?我养你们有何用!” 站着的黑衣人立刻就跪了下来,低垂着头,“是属下太大意了,原本以为他们不会顺利的拿到东西,可是没想到……”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他们回来的路上迟迟不动手?”这人都快要进入凤歧国的境内了,到时候再动手他们的风险也会增加许多! 黑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属下们发现他们身后好像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保护。我们屡次动手,有几次差点就可以得手了,但关键时刻却冒出来另外一伙人,让我们不得不撤退。而且一路下来我们的人手也损失了不少,他们一行人却没有损失任何人。” 他们就算人手再多这样耗损法也终究不是个法子,总不能将所有的人都派去截杀他们。这样太不划算了,而且主子也并不是说只有这么一件事需要用人的,若是一下子将人全部调去截杀他们,万一燕京这边出了什么意外,主子身边可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宁王府一行人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而且又有神医在,随手就能撒下一把毒药粉,让他们防不胜防,屡次中招。这次他们折损的人实在是有些多了,远远超出了以往任何的一次任务,损失实在是有些大。这些人都是要经过训练才能成为主子身边的人,少了一个就没有了,再培训挑选又需要花时间…… 凤朝阳眉头一皱,“会不会是宁王府的人?” 他知道凤明阳肯定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一行人去西唐的,但是他不相信凤明阳手下的人就能比他的好上多少。 黑衣人摇了摇头,“看武功招式并不像是宁王手下的人。” “不是宁王府的人又会是谁?你们一路上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我们的人难道就没有传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主子,我们的人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不然的话还会很容易就暴露。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暴露了,那就太可惜了。这还是快要回到凤歧国了,他们警惕心没有那么高了,也松懈了一些,所以这才能将消息传了回来。” 凤朝阳迟迟没有说话,眸色晦暗不明,神情莫测,让人无法窥探其中之意。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如果集中剩下的人全力截杀还是有可能成功的,但是这么一来,我们的损失也会增至最大,重新培养挑选合适的人补上空缺的位置还需要时间。若是在这段时间里主子要用人的话怕是会不太方便。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在背后暗中保护他们的人到底是属于哪方势力的,若是贸然出手……”黑衣人欲言又止。 他的想法是他们应该暂时歇手,既然在路上已经没有法子出手解决,还不如等他们回燕京再找机会。但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看主子的意思。 “诡争呢?”良久之后凤朝阳才问道。 黑衣人愣了一下才道:“已经许久没有诡争的消息了。” 一听,凤朝阳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他这是想要和本殿下分道扬镳了?一声不吭就想撇开本殿下不成?” 这话黑衣人不敢答。 当初诡争和主子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从属关系,诡争之所以会帮主子办事也并非要投靠追随主子,只不过是当年和法显大师在外游历的时候诡争正好陷入了困境,是法显大师出手救了他,而法显大师并不需要他的报答,这份情才转移到了主子身上而已。诡争会为主子做事,但这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而现在,这个时间似乎已经到期了。 这些话他不敢说,他知道主子心里一直认为诡争一开始是因为法显大师的关系才会为他做事,但是迟早有一天诡争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力。所以主子对诡争的信任即使不及他们,却也不低了,很多事都让诡争去做。可事实上诡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来追随主子,为主子效力。 而主子却一开始就自信的认为诡争终有一天会臣服于他,所以并没有再另外培养自己可用的人,认为有了诡争,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去培养新的人来替他办事。现在诡争一走,主子可用的人就立刻减少了不少,这次为了截杀宁王府的人他们又损失了不少人,若是不能及时补上,再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主子怕是会很危险。 “立刻派人去找,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他!若是他真的铁了心不愿意效忠本殿下,那你们就倾尽全力杀了他!他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秘密了。”凤朝阳眸色阴沉的说道。 当初为了尽快收服诡争,所以很多事他都刻意的让诡争知道,并没有隐瞒他,以此表达自己对他的看重和信任。没想到他到底还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啊,他都如此倚重信任他了,他却还不知足,还想离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黑衣人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异议,“那宁王府那边……” 凤朝阳眉头立刻又紧紧的皱了起来,眼里闪过了一道恼恨又无奈的光,“既然他们马上就要进入凤歧国境内了,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尽快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保护他们!”他可不相信是凤明阳自己的人,如果是自己的人就没有必要躲躲藏藏,见不得光一样。 “是,主子。” 黑衣人很快就退出去了,凤朝阳在书房里却是越想心里越恼火,最近是事事不顺,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挤在一起冲着他来一样。特别是自己的身体,阮伽南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连御医都没有办法解决?难道他真的要这样一直下去吗?神医是快回来了,但他是阮伽南的师父,是凤明阳的人,他会愿意为自己治疗? 再不行,他怕是要去找师父了。 不到万不得已凤朝阳都是不愿意去找法显大师的。 外人都知道他是法显大师的弟子,自小就由他教导,随着他四处游历过,觉得他们师徒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要好,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师父的关系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样亲密。师父对他的教导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可是对他的态度却一直是亲热不足,客气疏远有余,始终将两人的关系定在了他划下的边界线上。 对师父来说,就好像他只是他的一个责任,他只需要负责教导好他,传授他学识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感情,并不需要,所以实际上他们的师徒关系很冷淡。他回燕京之前师父就说了,若非有重要的事,否则的话就不要让人去护国寺打扰他。 上次自己染上了疫病,危急性命所以他才会让人去请师父,后来还没有来得及去请,太医就研制出了方子,倒是省事了。这次……再拖几日若是还不行,他就得去请师父了,或者是他亲自去一趟护国寺。 凤朝阳暗暗下定了决心。 韩湘子快要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凤明阳身上的毒很快就能解开,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凤朝阳都收到了消息,凤明阳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看到自己手上的消息,凤明阳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容。 “你笑什么?”阮伽南走进来正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随口问道。 凤明阳高兴的说道:“前辈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现在已经快到沧州了,等进入沧州就是进入了凤歧国境内,再回到燕京就快了。” “真的?”阮伽南也很是惊喜。原本以为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没想到突然就听到了好消息啊! 老头一去就是大半年了,实在是有些挂念呢。 阮伽南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希望老头快些回来替她的男人解毒的。毕竟以前老头一离开就是好长一段时间,有时候甚至是几年,这次才半年的时间不到怎么可能就想念得紧呢?当然了,这些心里想想就好,千万不能说出来,被老头听到的话他还是会生气的。 凤明阳含笑的将刚到手的信递给了她。 阮伽南接过来飞快的看了一遍,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眼里露出了欢喜之色,一高兴便说道:“我去沧州接应他们吧!” 凤明阳脸上的笑容一顿,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行!” 燕京离沧州虽然没有像青州那么远,但是和青州相比,沧州的情况却是更复杂。这种复杂不只是环境复杂,更多的是人员复杂。因为靠近边关,来往的人不只是有凤歧国的人,也有西唐的人,甚至是其他国家的人都有。而且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五花八门,形形式式,错综复杂,危险随处可在。 他怎么可能让她去沧州,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行啊?”阮伽南表示不解。 “沧州的情况太复杂,太危险了。” “我可以带人去啊,不是有盛况,而且我自己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想要伤害我还得掂量掂量呢。”阮伽南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能有多复杂,多危险,再复杂再危险能有前世她独身一人去金三角暗杀当地一个大毒枭时复杂危险?虽然说来到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被迫克制了许多,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应付一般情况的。 凤明阳却不赞同她的话,“即便你带上人也不行。” 阮伽南不高兴了,“你若是不能有很好的理由说服我,那就不要怪我不顾你的意愿硬去了。” 凤明阳皱着眉头,“我刚才说的难道还不够?”她的安危难道还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阮伽南伸出手摇了摇头,“你说的根本就不能成为阻止我去沧州的理由。第一,我可以带人去,足够多的人,不会有人能伤害到我。第二,更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沧州实在不算什么的。而且我去沧州也是有另外一层考虑。老头他们回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开了,别人不敢说,但是凤朝阳一定会有所动作的。若是你去的话,你走不开,危险也更大,但是我去说不定还会降低别人的警惕心呢。” 她是担心有人会对老头他们下狠手,若是他解毒的事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所以她必须得确保意外不会产生,交给别人她不放心。顶多她就把八宝山几个人也叫上呗,她就不信把他们都叫上了,还有人能奈何得了她的!清风寨成立至今她就没跌过跟头,并且她相信她以后也不会跌跟头的! 阮伽南对自己的清风寨十分的有信心。 凤明阳见她态度坚决,不容人拒绝,忽然觉得头有点疼。 “阿南,你不要冲动。你若是担心东西被抢,我让天璇他们去一趟就是了,你不必自己过去。”她不放心那些东西,他心里也有些担心,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 从燕京去沧州,一路快马加鞭也要走好几天,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去了一个月。她一个女子,他又不在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心? 阮伽南认真严肃的说道:“不,我并不是冲动。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上次去青州,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我都能全身而退了,我带上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出事。除非有人能一下子派出十几个,几十个顶级高手,不然的话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出现。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那你就让天璇跟着我一起去好了。” “可是——”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阮伽南语气坚决,不容置疑的看着他。 凤明阳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阮伽南见好就收,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软着声音说道:“好了嘛,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啊,除了盛况我再多带几个人就是了,然后我再把老头留下来给我的什么毒药粉啊也都带上,保证万无一失。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和老头他们回来的!你呢,就在燕京好好处理你的事,咱们兵分两路也能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啊,这样老头回来了,你才能更加安心的解毒。解毒一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也不希望中途出什么意外吧?”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斜睨着她。 阮伽南咬了咬唇,眼珠子转了转,“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凤明阳挑了挑眉。 阮伽南凑到他耳朵旁低声说道:“其实盛况不是我从外面请来的,他本来就是我的人。而且除了盛况,我还有其他的小伙伴,他们同样厉害。这次我让他们和我一同去沧州,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 凤明阳无语的看着她。 这算什么秘密?她当他好糊弄呢,当初她说要找个人来当护卫,但是又不用他帮忙他就知道盛况和她的关系并非她说的那样简单。只是因为相信她,所以他才什么都不问而已。她倒好,今天还把它当秘密来用了,这算劳什子的秘密啊! 阮伽南没有直接告诉他清风寨的事倒不是想瞒着什么的,而是有些想理所当然。觉得只要凤明阳好奇,他就会去查,只要他去查,她再做些手脚,让他查到一点什么,这样一来他就知道啦!不然的话直接说出来她担心会吓到他。 “你没意外了的话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马上就让人去安排,尽快出发,希望能在沧州和老头他们碰上,然后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你自己在燕京做的事情也要尽快办好了,等我们回来,解毒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了。”阮伽南一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的模样。 说完也不等凤明阳说话她就先一步站了起来,脚步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生怕凤明阳反悔似的。 凤明阳看着她飞也似离开的背影一阵无奈。 明明就是她自己决定了一切,他没说同意让她去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另有计划 不管凤明阳同不同意都好,阮伽南是已经决定了要动身去沧州和韩湘子等人会合了。她当然知道这么一去路上肯定不会平静的,所以她也肯定会准备妥当的。最关键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带上足够多的人手了,除了盛况之外,她还准备叫上乔楠和般若,加上她自己就有三个人了,除非有人真的会派出大量顶级高手来对付他们,不然的话凭着他们三个人的实力也足够应付了。 至于天璇几个,凤明阳的意思是让他们全部跟她一起去的,但是阮伽南拒绝了,最后退了一步,接受了让玉衡一起,七星剩下的人就留在了宁王府。本来七星当中就有两个随着老头去了西唐,又出了一个开阳叛徒,现在再走一个玉衡,也就剩下三个人而已。即使他还有其他可用之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七星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护卫之队。 最后凤明阳扭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下来,却是有些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了。让知道了韩神医很快就要回来的人看到他这神情都不由得暗暗怀疑是不是韩神医的西唐之行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的话宁王脸上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一副愁滤的模样?如果韩神医的西唐之行并不顺利,那是不是说宁王解毒的事悬了? 越来越多的人这么怀疑,最后就连皇上和皇后都怀疑了起来,忙将两人宣进宫来问话了。 凤明阳去了皇上的宫里,阮伽南则是去了长春宫。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皇后相信事情没有什么意外,目前一切都顺利,将自己准备动身去沧州的事一说,皇后也是第一反应便是反对,不过相比说服凤明阳,说服皇后更加容易一些。毕竟对皇后来说,自己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时间有些紧了,阮伽南也没有时间出城去八宝山了,而是让盛况传话,约定了两天后在城外会合,再一起动身赶去沧州。 她是宁王妃,又是女眷,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对外说自己要去沧州了,不过也好在她平时不是喜欢交际的人,十天半个月待在府里不出门也不会有人怀疑。顶多到时候让梅玉书带着杨嬑上门来装装样子便得了。 燕京的事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七皇子府那边的事都安排好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清妃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至于朝廷上的事,阮伽南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妇人,不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权力角逐之事,自然有凤明阳操心。 所以很快她就乔装打扮出城了。 城外,乔楠和般若两人早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乔楠一身银灰色的丝绸袍子,腰间系着玉佩和玉箫——用阮伽南的话来说这玉箫就是他用来装逼用的,其实乔楠并不爱吹箫。脚上蹬着新作的靴,靴上居然还有精致的绣花和一个不大不小的珠子。看到他这么一副装扮,阮伽南顿时无语了。 “你这是要去相看吗?”穿得这么骚包。 乔楠扬了扬眉道:“既然要出远门了,自然要收拾妥当了,万一在路上就遇到了真命天女也是说不定的,我得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般若轻嗤了一声,意味不明。 “哦,你若是想成亲了,跟我说一声啊,我给你介绍。” 乔楠一听立刻敬谢不敏的拒绝道:“不用了,你介绍的估计都不合我的心意。” 他可没有兴趣娶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阮伽南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咱们虽然说不上是好人,但也不能做渣男,玩弄别人的感情啊。” 乔楠嘴角一抽。 说得他好像玩弄过谁的感情了一样,他还是一个很纯情的男人好吗? 般若在一旁问道:“宁王难道真的没有派人跟着你一起来?” 阮伽南道:“有啊,不过他不和我一起。” 玉衡在七星中是擅长隐蔽的人,凤明阳只是说会让玉衡和她一起去沧州,但是又说让她只管按照自己的步伐来走,不用理会玉衡。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玉衡的身影,所以心里想大概他会暗地里悄悄的跟着她,不会在明面上和她一起。 乔楠轻哼了一声,“有我们两个人在就已经足够了,何须其他人。” 般若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也知道宁王对伽南的心意,按理说是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沧州的。 “行了,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了,咱们还是现在就开始赶路吧!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沧州,不然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和云海他们错过。”若是他们的脚步快,那按照收到的消息来看,他们到达沧州也不需要多少天了。 “那就走吧!”般若话音一落,人和马就已经冲了出去。 阮伽南笑了笑,紧跟其后,乔楠则是不慌不忙的追了上去。 阮伽南离开燕京并没有想着说真的能瞒住所有人,起码是瞒不住凤朝阳的。这不,她这边才刚离开燕京往沧州赶,那边凤朝阳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哦?这个消息确切吗?阮伽南真的动身去沧州了?”凤朝阳似乎有些意外,“凤明阳没有跟着一起去?” 以凤明阳对阮伽南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应该不可能会让阮伽南一个人去沧州那么远的地方啊。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么一去意味着什么,凤明阳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回殿下,宁王并没有一起去,宁王还是留在了燕京,只有宁王妃一个人,身边带着她的那个叫盛况的护卫。不过出了城之后他们好像和另外两个人会合了,另外两个人的身份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凤朝阳听了倒是没有多想,直觉的认为是凤明阳身边的人,“那肯定是凤明阳身边的人,他不可能不让人跟着保护阮伽南的。只派了两个人……那他暗地里也一定还派了其他人跟着……” “殿下,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派人跟上,宁王妃想必是要去沧州和韩神医他们会合的。只要跟着宁王妃就一定能找到韩神医一行人,到时候再找机会出手毁了韩神医身上的东西,那宁王身上的毒想要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是凤朝阳这个时候却是有些迟疑了。 凤明阳敢让阮伽南一个人去沧州,不会没有任何准备,他也一定能想得到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他若是贸然出手,最后到底会是谁吃亏还说不准。 凤朝阳当然知道这很有可能会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但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的谨慎,他明白这个道理,凤明阳也一定明白,他只会比他更加的紧张小心谨慎。说不定凤明阳还会趁机给他下套,挖坑,等着他往下跳呢。 所以这会儿凤朝阳还真是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但是让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又不可能。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吩咐道:“先让人悄悄跟上,到时候再见机行事。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要有动作,先看看情况再说。” 整个燕京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盼着凤明阳死,若是他做了这个出头鸟,岂不是会给别人铺路?既然如此还不如先静观其变,若是有好机会能毁掉凤明阳解毒要用的药物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要做的。 想到自己现在的尴尬情况,凤朝阳对阮伽南的愤恨就有些压抑不住的从心里涌了出来。这个仇他怎么能不报呢?先前他还在苦恼要怎么对阮伽南下手,毕竟她整天待在宁王府的话他也是拿她没办法的,总不能派人去宁王府刺杀她。可是现在她要离开燕京去沧州,这中间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就不相信找不到机会收拾她! 只是到底要怎么样收拾她才能解除自己的心头之恨呢? 凤朝阳在屋子里和人商量着事情,没留意到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身影。 阮若梨原本是提着食盒过来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事。她静静的站在窗边,螓首低垂,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暗沉的思绪。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之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根本就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 她离开院子的时候看到守在院子里的人柔柔的笑了笑,“殿下正在屋子里和人商量着事情,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也别跟殿下说我来过,免得殿下又说我怀着身孕还顶着日头到处走。我可不想被殿下责骂。” 守着院子的人听到她这样说也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道:“阮侧妃放心,小的不会乱说的。” 阮若梨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些点心和糖水你们拿去吃了吧,不要浪费了。我晚点再让厨房的人为殿下再准备一份。” “这怎么行,这可是殿下要吃的东西,小的们不能吃。”守院子的人连忙拒绝道。 “我说你们能吃就能吃!不都是给人吃的吗?你们不吃,我拿回去也是倒掉的,那多浪费,还不如让你们吃了更好的伺候殿下呢。来,快吃吧,吃了我好把食盒拿回去。”阮若梨不容拒绝的说道。 几个人见状犹豫了一下才打开食盒拿出了里面的点心糖水,“阮侧妃,您先回去吧,我们吃完再把东西拿回去就是了。” 阮若梨也没有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行,你们吃了记得把食盒拿回厨房放着。” “多谢阮侧妃。”几个人很是感动的说着。 阮若梨笑了笑,“你们也是为殿下做事,我一个妇人也帮不了殿下什么,只能做些小事,希望你们以后好好伺候殿下。” “阮侧妃放心,小的一定会对殿下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 阮若梨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了。身后的人对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感叹,说阮侧妃是一个多么多么好的人,这些话隐隐约约的传入了阮若梨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只是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她嘴角刚扬起的笑容又落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阮伽南离开了燕京,去了沧州啊…… 阮伽南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凤朝阳和阮若梨给盯上了,她和盛况,乔楠和般若三人连连赶路,直朝着沧州而去。 几个人快马加鞭,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所以赶到沧州的时候倒是比预料中快了两天。 到了沧州两人一打听才发现他们竟然还比韩湘子他们早到了! 阮伽南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小手一挥,让乔楠去沧州城里最大的客栈订了三间上房,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一连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天天骑马,天天骑马,连个下雨天都没有,也就没有了偷懒坐马车的借口了。饶是她再熟练,一连骑了这么多天的马双脚大腿内侧还是磨得有些发红了,浑身筋骨都觉得又酸又疼的。 躺在客栈的床上,她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哎呀,总算是可以躺在床上了。真是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啊,在燕京好日子过得多了,身子也变得娇贵了起来,吃不得苦了。阮伽南一边舒服的哼哼叫着,一边在心里没有什么诚意的反省着。这个时候再来一个一条龙式的按摩就好了。 般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不由得笑了出来,“瞧你这样子,出去可千万别说你是清风寨的老大啊,丢人。” 阮伽南睁开眼懒洋洋的道:“哦,这跟我是不是清风寨老大有什么冲突吗?谁规定清风寨的老大就不能娇贵了。姑奶奶现在还是宁王妃呢。” “是是是,那你这宁王妃不好好的在宁王府享福,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做什么?”般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阮伽南眨了眨眼,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要是说我另有目的,你信不信?” 般若挑了挑眉,“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趁机干一票大的吧?可是最近似乎没有接到什么生意啊……” 阮伽南凑近她低声说道:“其实我是想趁机去一趟西羌国。” 般若:“……”不好意思,她有些不太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来沧州不是不是为了接应云海他们,然后护送宁王解毒要用的东西回燕京吗?好好的,她怎么就有了去西羌国的想法了? 是,沧州和西羌国也不远,可以说是紧挨着西羌国了,但是……她去西羌国做什么? “我娘。”阮伽南极其简单的道。 般若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来沧州的,就是想趁机去西羌国?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声,这不太现实。宁王若是知道了你这个想法,怕是会把你关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糊弄自己的丈夫,还想一个人去西羌国?谁给她的胆子?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还能瞬间转移来到沧州拦住她不成。至于回去之后怎么面对他的怒火,她自然有办法。 机会难得啊,不然的话她是没有什么机会离开燕京去西羌国的。 虽然她并没有想过要和娘那边的人相认,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都是搞清楚的。燕京这边不能放开,但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从西羌国那边会更加容易找到线索。 她挺耿耿于怀清妃说的话,她的亲爹到底是谁,而且看样子阮常康似乎还是之情的。这意味着什么?她这亲爹应该是西羌国的人吧?很有可能是和白家有什么世仇之类的,古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所以两人即使两情相悦,但却不能在一起,商量好了要私奔,结果临时出了什么意外,最后导致了只有她娘一个人离开了西羌国——咦,不对。 阮伽南发现自己差点忽略了一件事。 她的亲娘不是怀着身孕到的青州……这么一来的话问题就更加复杂了。 所以综上所述,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一趟西羌国,不然的话这心里总是憋着一点事对身体不好。她义正辞严的想着,也这么跟般若说了。 般若沉默了一下表示有时候他们清风寨的老大真的是让常人无法理解。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给她骗来清风寨给她当打手的呢? “那你现在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好一会儿之后般若才问道。 阮伽南想了想然后耸了耸肩道:“这事还是得等老头回来了再商量一下。” 般若斜睨着她,“商量?难道不是要韩前辈帮你掩护,甚至是帮你说话?” 被拆穿了阮伽南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很是理直气壮,“这不是应该的嘛。有老头帮忙说话的话,凤明阳那边到时候也好说话嘛。” 虽然她是真的不怕凤明阳啦,但是他要是真的发起火来她也很难招架的。 “所以你叫我们来其实是想让我们跟你去西羌国的?”她就奇怪说她怎么会把他们两个都叫上了,原来是别有目的。 阮伽南摇了摇头,“非也,到时候你和我去西羌国,乔楠和盛况和老头他们回燕京。” 般若,眉头一皱,“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怕什么,以前咱们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事没干过啊。” 般若老实的道:“西羌国就没去过。” 阮伽南:“……所以这次咱们就去西羌国走一遭吧。” 阮伽南还想着老头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到沧州,没想到第二天才起来就收到了消息说他们已经进城了,正往城里来。 她和乔楠还有般若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阮伽南离开燕京之后凤明阳就传信给了天权,将阮伽南去了沧州的事和他们说了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在路上错过了。 所以在城里见到原本应该在燕京的王妃,天权几人倒是冷静得很。 就是丹砂激动了一点。 “小姐!”丹砂看到已经有半年之久没有见的小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惊喜不已和难以置信,情绪有些失控的朝着她飞奔了过去。 看到丹砂阮伽南也是十分的高兴,心里还有些许愧疚。觉得让丹砂跟着去西唐肯定让她吃了不少苦,原本她可以留在燕京的。 丹砂声音有些哽咽,看也看不够的望着自家小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是专门过来和我们会合的吗?可是王爷怎么会答应让小姐一个人过来,太危险了。” “丹砂丫头,你眼睛不好使啊,我们不是人吗?”乔楠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拿着玉箫在丹砂头上轻敲了一下。 看到乔楠和般若,还有盛况,丹砂这才真的放心了。 “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声传来,阮伽南一看,立刻就笑了,讨好的道:“师父啊,你辛苦了,徒儿实在是太想念你了,所以就亲自过来接你了,你高兴不?” 韩湘子眼里闪着笑意,却故意板着脸一脸嫌弃,“你这是担心我没能力保护宁王解毒要用到的东西,所以才过来的吧?” “师父,你怎么这样说,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一听到你们马上就要到凤歧国的消息之后我立马就不顾王爷的阻拦过来了,快马加鞭,可把我给累坏了,我不就是为了早点见到师父吗?”阮伽南表情认真,语气真诚。 “哼!”韩湘子哼了一声,表示对自己这个徒儿的为人十分的清楚了解,所以对于她的话,他是只信五分的。 “属下见过王妃。”天权,摇光和陆英三人这才拱手道。 阮伽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颔首道:“辛苦你们了。”然后视线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却被陆英给吓了一跳。 “陆英,你这是怎么回事?”她面色微微一沉问道。 原来陆英原本英俊的脸上竟然多了一道疤!从耳后几乎是横穿了左侧的脸颊,一直到下巴的位置,疤痕看起来很新鲜,可以得知这道伤口的时间还不是太长,以至于伤口还没有完全的结疤,颜色鲜艳,破坏了他整张脸的英俊,显得有些吓人。 陆英微微侧了侧头,不在意的说道:“不小心伤到的,吓到王妃了,请王妃见谅。” 阮伽南的注意力放在了陆英脸上的伤疤上,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婢女脸上异样的神情。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他乡遇故人 一行人回到客栈坐下来安置好,用过饭之后阮伽南才问起了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危险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最危险的甚至差点就让他们命丧西唐。 而陆英脸上的伤也是他们最后一次遇到刺杀时所伤。因为来刺杀的人似乎是下了血本,一下子派来了不少人,而且个个武功精湛,即使是他们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陆英就是为了救丹砂才会受伤,那人划过来的一剑原本是应该划破丹砂的喉咙,是陆英及时扑了上去,挡住了这一剑。 陆英命大,没有伤及性命,却是伤了脸,当时那叫一个严重。即使韩湘子及时为他做了处理,但还是留下了疤痕。 陆英对自己脸上的伤疤倒是不怎么在意的,他是男人,又是王爷身边的护卫,脸上有没有疤痕不重要,这不影响他的能力,更加不会影响他日后在王爷身边的地位,所以根本就没有关系,更加无需在意。 但是丹砂并不是这么想的。 算上这次,陆英可是救了她两次,要不是陆英,当初在悬崖上她就已经死了。现在陆英又为了救她而被毁容了,即使陆英是一个男人,她心里也愧疚不已。甚至后悔过自己一起来西唐,这几个人里面就只有她是拖后腿的,虽然说是让她来照顾前辈他们,但是一路上都是他们照顾她比较多,若是她没有一起来,行动的时候他们就没有顾忌,陆英也就不会受伤了。 阮伽南听了他们一路上的事心里是庆幸不已。好在他们最后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然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特别是丹砂,主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好些年了,当初在庄子上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若是丹砂在这趟西唐之行出了事,她一定会非常难过愧疚的。 不过她也发现丹砂和陆英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些变化,不像在宁王府那样了。想到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陆英又屡次救了丹砂,她心里的一些想法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如果丹砂和陆英两人情投意合的话在一起倒也是一桩美事。丹砂是自己的丫头,总不能一辈子在自己身边伺候,对古代的女子来说,最后的归宿还是嫁个好男人。陆英是凤明阳身边信任的人,将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关键是陆英这种人纳妾的可能性会比较低。有她护着丹砂,陆英想来也不会亏待丹砂,丹砂嫁给他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成亲之后丹砂若是愿意的话也可以继续在自己身边伺候,这么一来真是两全其美了。 之前在宁王府看他们两人斗嘴的时候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那个时候丹砂表现得很是冷漠,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她就不急了。可是现在,经过这一路的相处,两人经历了这么多,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她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件事,想着说等回到燕京之后才找机会问问丹砂,看看她的心意如何再做安排,若是事成,到时候她一定会给一份丰厚的嫁妆给丹砂,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哦,当然了,还有丹青。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平安回燕京一事要紧。 晚上用过晚饭之后阮伽南便到了韩湘子的房间里,房间里天权也在,看到阮伽南进来,他马上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见过王妃。” 阮伽南摆了摆手,“出门在外就不必多礼了,坐吧。我过来就是和想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韩湘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阮伽南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照你们说的,一路上都是追杀不断,想来回燕京的路上也少不了。不过你说一路上都有人在暗地里保护你们……那会是谁?” 韩湘子和天权都愣了一下,韩湘子疑惑的问道:“不是宁王的人?” “据我所知并不是的。”凤明阳并没有暗地里派人跟着他们去西唐。一来是相信他们几个已经能足够应付,二来是他毕竟是凤歧国的王爷,若是派人跟着去西唐会有风险,一不小心被人利用了,西唐反咬一口的话那就麻烦了。就算是派人跟着,也只会是在凤歧国境内,出了凤歧国应该是没有的。 “可是不是王爷的话,那会是谁?”天权也有些懵了。 韩湘子眉头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太确定。 “师父,你知道是谁在保护你们?”阮伽南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 韩湘子不太确定的道:“如果不是王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应该是西唐摄政王的人。” 阮伽南有些惊了,“师父,这件事怎么会和西唐的摄政王扯上关系?你认识西唐摄政王?” 没想到啊,老头的人脉竟然如此厉害,连西唐的摄政王都认识,两人的交情还到了让人家暗地里派人护送他们回来的程度。看不出来老头的人脉如此惊人哇。感觉自己也沾光了,有些高兴怎么办? 韩湘子看到她眼里闪着的兴奋光芒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心里的幻想,“别多想了,你师父我和西唐的摄政王就算有关系,那也是巴不得对方死翘翘的关系。” 阮伽南表示不相信,“师父,你不要这么说嘛,你不就是怕我到时候利用你的关系向人家讨什么人情之类的嘛。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不会乱用你名号做坏事的。”她是这种没分寸的吗?当然不是了! 韩湘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在年轻的时候和西唐摄政王有过节,当年他差点就弄死我了,后来我也差点就弄死他。这次还不是为了你,为了给你的男人解毒,我才自动送上门去。”也亏得他没有看到他就用他的势力逼死他。 阮伽南有些惊了,“怎么回事?” 于是韩湘子哼着气将和摄政王的事说了说,最后道:“这个人情应该算你们两夫妻欠下的才对!” 阮伽南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身边低声道:“师父,你想想啊,母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肯定会非常感激你的,说不定母后还会觉得欠了你人情呢。” 韩湘子没话说了。 “所以师父你真的打算帮王爷解了毒之后找个机会到西唐去?可是你连西唐摄政王要你治什么人,那人是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一无所知,你这样就答应下来了,会不会太冒险了,到时候到了西唐,万一你没把人给治好,那摄政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阮伽南神情严肃的说着。 韩湘子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件事的,他是大夫,能让他开口的病人想必情况是非常严重的,而且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加上当时的情况,他不答应月华果怕是不能到手,连离开西唐都困难。再说了,他只是答应了去看,并没有答应,更加没有保证一定会治好那个人。 “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应对。倒是宁王,燕京的事在解毒之前他可得安排妥当了,不然解毒过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阮伽南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数。你们也赶了那么久的路,不如就先在沧州休息两天,然后再动身赶往燕京吧。接下来的路程应该不会太平静。” 若是一路在暗地里保护他们的人真的是西唐摄政王的人,那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凤歧国国内,西唐摄政王的人应该不会再继续护送他们回到燕京。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得靠自己了,所以还是养精蓄锐为好。 韩湘子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反正也不差在那一两天了。 阮伽南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到时候我们还是走官道回燕京吧!” “走官道?这会不会太惹人耳目了?”韩湘子问。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们,走官道的话风险可能会增加许多。 阮伽南摇了摇头,“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尽可能的惹人耳目。走官道或许那么人还会有所顾忌,若是走小道,那就是给了他们肆无忌惮的机会了。而且走官道的话来往的人多,能动手的机会也会大大的降低。虽然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比走小道要久,不过却比小道要安全许多。” 而且大概会有人觉得他们会选择走小道,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快的时间把东西送回燕京。走官道不但会远,而且路上的关卡也多,这样一来耗费的时间也会大大增加。按理说他们会选择走小道回燕京,节省时间。如果没有那么多刺杀的话他们还真会选择走小道呢。 韩湘子和天权想了想觉得她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其实阮伽南也想过要兵分两路,一路人走官道,一路人走小道,借此来分散追杀他们的人力。但是这样一来他们承受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毕竟他们人手有限,而追杀他们的人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这么做也带有很大的赌徒性质,如果追杀他们的人按照他们想的,派了更多的人去追杀并没有带着解毒东西的一路人,那么另外一路人就会安全许多,但若是他们赌错了,那么带着东西的人承受的风险也会增至最大。人本来就不够,再分散开,遇到追杀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法子,选用最安全,最有保障的法子。 阮伽南想起了他们说的一路上发生的事,不由得说道:“一路上的安排尽量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韩湘子和天权愣了一下。 天权皱着眉头严肃的问道:“王妃是怀疑我们中间出了细作叛徒?” 应该不可能啊,去西塘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不会有人是细作叛徒才是。 阮伽南摇了摇头道:“倒不是说你们中间有细作或者是叛徒,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出去的危险,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哪天不小心就会说漏一句话被有心人听到了。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又知道身边经过的人到底是真的过路人还是假的过路人呢?” 她也只是霎时间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所以就说了,反正小心谨慎些对他们总是有益而无害的。 天权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王爷不在这里那就听王妃的,而且王妃说的话也有道理。 三人再商量了一下回程的事天权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见天权走了,阮伽南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韩湘子一听顿时就瞪眼睛吹胡子的,虽然他已经没有胡子了,但是不妨碍他做这样的动作,“胡闹!你简直就是胡闹!去西羌国,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然后去做的事情吗?好好的,你跑去西羌国做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简直就是胡闹,乱来! 韩湘子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她说要去西羌国,她一个女子,即使身边带着人千里迢迢的去西羌国也是十分危险的。而且他敢肯定宁王绝对不知道这件事。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还敢瞒着自己的丈夫私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韩湘子这种反应早就在阮伽南的意料之中了。 她不慌不忙的将自己之所以打算去西羌国的原因说了一下,听得韩湘子眉头紧皱。 “这么说你不是阮常康的女儿?”韩湘子问。 阮伽南点了点头,“应该不是,所以我得去一趟西羌国。这次难得来沧州,凤明阳又不在,我要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还不知道下次的机会在什么时候呢。你也知道凤明阳想做什么,以后铁定是脱不开身的。” 她这么一说韩湘子顿时觉得有些难办了。 拦着她不让她去吧,好像不太近人情,毕竟谁都希望知道自己的身世,起码得知道自己爹娘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吧,不然的话和一个孤儿有什么区别?人都是要寻根的,没有根就跟浮萍一样。可是让她去吧,他又实在是担心,偏偏他还不能跟着一起去,这不是叫人为难吗? 阮伽南胸有成竹,有绝对的把握能说服老头答应自己的。 要休息两天,阮伽南觉得总不能待在客栈里浪费时间啊,所以第二天她就和般若还有丹砂出门去了,想要领略一下边关风情。 沧州是边关城镇,又靠近西唐,所以民风很是开放,甚至是粗狂,没有燕京那般细腻华贵。要说燕京是一位温婉优雅的大家闺秀小姐,那沧州就是一位大大咧咧,性子豪爽直率的妹子。来往的商人不只是凤歧国的,连西唐,甚至是附近几个国家的也都有,常用的语言也有些杂,有些方言阮伽南听起来觉得简直就是外星语,一窍不通。 她没有来过边关,所以倒是觉得很新奇的,在大街闲逸的走着,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看路边摊档上的小东西,看上的就叫丹砂给银子,不大一会儿就收获满满了。不过胜在她看上的都是些小物件,不然的话丹砂可没有那么多的手拿。 阮伽南在大街上兴致勃勃的逛着街,没有注意到大街旁的一间酒楼上,二楼的窗子打开了,床边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看到她的身形,英挺浓黑的眉毛扬了扬,眼里闪过了意兴盎然的光芒。没想到她竟然到了沧州,那宁王是不是也一起来了? “去查查看宁王是不是也一起到了沧州。”他淡声吩咐道。 想了想他自己则是从二楼走了下去。然后不紧不慢的尾随着阮伽南,距离不近不远,走了一段路阮伽南竟然也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隐匿了气息的关系。 听了他的话去查宁王是否也一起到了沧州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眼里闪过了一道亮光,然后又吩咐了几句。 阮伽南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回头:“般若,丹砂,你们有没有——咦,人呢?”她有些愕然,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呢,哪去了? “姑娘找谁,找我吗?”一道带着些许恶意戏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阮伽南本能就要攻击,只是还没有施展开的招式三两下的就被人给化解开了。 “啧啧啧,许久不见,宁王妃性子还是如此的泼辣啊,真是叫我有些怀念。”男子故意凑到她耳边轻佻的说着,呼出来的热气隐隐喷洒到阮伽南白皙的耳朵上,让阮伽南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同时想出了无数种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给宰了的法子。 她略微一用力,借着一股巧劲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来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脱鞘而出,却在看清楚来人面容的时候动作一顿,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豫让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一乐,退后了一步笑着道:“听到宁王妃这句话我心里就高兴了,我还以为宁王妃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呢。不过能在这里见到宁王妃,我觉得这是我们的缘分,你说呢?”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想不明白怎么会在沧州这个地方见到豫让了。她还以为自从上次他离开之后两人就没有机会在见面了呢,毕竟回到燕京这么久了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还以为她离开了呢。没想到倒是在沧州又见到他了,这是劳什子的缘分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又来杀我的吧?”阮伽南一脸惊悚的问。 “宁王妃说笑了,上次我没杀你,以后就不会再杀你,况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之所以会去杀她不过是迫不得已,谁叫那个时候他欠着别人的人情,答应了别人要替那人卖命三年呢。现在想想这大概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了,不过想想觉得又不是,如果没有这样,他又怎么会遇到她呢? 阮伽南怀疑的看着他,然后问道:“我朋友呢?你弄到哪里去了?” 般若武功不弱,应该不会有危险,那就只能是被他用计引开了。至于丹砂,很有可能也是同样被引开了。没事还好说,有事的话那就别怪她不顾念他曾经放了她一次的人情了。 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豫让笑了笑,“宁王妃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伤害她们的。只是担心她们在会影响到我们叙旧,所以我才让人引开了她们。再说了,你那个穿着红衣服的朋友武功可不弱,我的人伤不了她。至于你的丫鬟,我的人更加不会伤害她了。”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摆明了不怎么相信他的为人。谁叫这个人曾经是想杀了自己的人呢。 “宁王妃,不如咱们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豫让提议道。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你就不怕你这样做会被你的主子知道?”她漫不经心的说着。 豫让伸出手指头摇了摇,“这话宁王妃你就说错了,我没有主子,上次我就说过了,和那人之间说好听一点是合作,不好听一点事还人情,短暂的卖命,现在这种关系已经结束了。我和那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凭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当我的主子!” 听到他有些狂傲的语气阮伽南有些好奇了。 既然觉得那人没本事,那他为什么还会替对方做事呢?还人情?什么样的人情会让他卖命给别人? “这么说是你曾经被那人救了?如此看来你还不如那人呢,你还好意思看不起别人?” 豫让也不生气,摇着头感叹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这话她能不能理解成他并非凤歧国的人?又想到之前他去杀自己的事,还有在秋猎时的事,她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让她不由得脱口道:“你说的人不会是凤歧国的某个皇子吧?” 豫让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倒是没有觉得太过意外。毕竟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子,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还有结合燕京城现在宁王的处境就不难猜到了。就是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猜到到底是哪个皇子了。 反正他是不会说的了。 阮伽南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宁王妃,咱们真的不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吗?” 阮伽南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坐下来聊一聊。 豫让笑吟吟的看着她,“宁王妃不会是忘记了上次答应过我的事吧?而且上次咱们不是说了以后是朋友吗?许久不见,再次重逢,难道你连坐下来喝杯茶都不愿意?你这样会让我很怀疑你上次说的话,我一怀疑的话可能就会控制不住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 阮伽南:“……”敢威胁她?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就不好拒绝了,请吧。不过我今天没带银子,待会儿结账的事可千万不要叫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忍。要是闹起来被他发现了老头他们去在西唐的事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待会儿她得好好说说,说不定还能说动他帮自己一个忙,让他和老头他们一起回燕京呢。这人身手不凡,有了他的加入,那他们就是如虎添翼,更多了一份力量了。 豫让不知道她心里的盘算,自己心里也在想着上次的事,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说服她让她跟自己回西唐。若是她不答应的话,自己硬是将她掳走的成功几率有多大…… 两个各怀心思的走进了大街旁的一间气派酒楼。 第二百八十四章 谁在叫她? 两人进了酒楼就是一通你来我往的试探和虚伪客套。 “我看你并不像是凤歧国人,你又说和人结束了合作关系,那你为什么会在沧州?”阮伽南状似好奇的问道。 豫让知道她是在有心试探自己,笑了笑,很是老实的道:“我确实不是凤歧国人,来沧州也是有正经事要忙。”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来沧州绝对不是为了杀你而来的,更加不是为了给你找麻烦。” 说起来他还是为了他们两夫妻来的呢!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义父会认识韩湘子,而韩湘子又是阮伽南的师父!这真是有些巧了,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韩湘子是宁王府的人,更加不知道他是阮伽南的师父。护送他们回凤歧国只是义父交代给他的事情,他照做而已,也没有想过要去查他们的身份,更加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快点完成义父交代给他的事。 在来到沧州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往他们身上联想。是来到沧州,见到她脑海里这才冒出来了一丝想法,让人去查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分,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和意外。同时心里也有些高兴,这岂不是说明了他和阮伽南之间也是有缘分的吗?义父和她的师父是故友啊,以后韩湘子再去西塘的话,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让阮伽南跟着一块去呢。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阮伽南摆明了不相信的样子。 豫让沉默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眼里闪过了狡黠的光芒,笑眯眯的说道:“不如我们来合作一下吧,既然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我们来做一桩生意吧,这总比你和别人做要来得好一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豫让挑了挑眉,心里暗笑不已,面上却佯装什么都没察觉到的问道:“哦,怎么个合作法,做什么生意?” “想来你也知道我来沧州的目的。你的身手不错,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护送我的师父和朋友回燕京,我会给你一笔让你满意的报酬。”阮伽南说道。 这个想法当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了,而是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才冒出来的。 豫让这人看起来有些狂傲不羁,身手又好,但是却能因为一个人情而将自己卖命给了别人,这就说明了他是一个有原则,而且重承诺的人。一个有原则,重承诺的人想来也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起码还有相交的价值。若是那些毫无底线原则,只顾着自己利益的人才是要远远避开,即便是同类也不值得走到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在背后捅死了。 所以她觉得若是能说服豫让和她合作,护送老头他们回燕京,路上也会多一份保障。而且她相信豫让自己也有手下,说服了他就等于是说服了他的手下。 她的话让豫让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若是让她知道本来就是自己一路护送韩湘子一行人回到凤歧国的,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虽然他是很想知道,可是现在却不是告诉她自己身份的时候。说到底两人之间还算不上有什么交情,更谈不上信任了,她毕竟是宁王的王妃,若是让宁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而且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传回燕京让那人知道了,一定会想着再次利用自己吧? 话说他不辞而别,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了吧?以他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怕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安然离开。不过没关系,他那点能力他还不会放在心上。 他故意使坏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以前和燕京的某个皇子是合作关系,他一直想拉拢我,让我一直为他效忠下去,当他的属下,但是我拒绝了。而且当日他让我去杀你,我非但没有把你杀了,还把你给放了,传回了燕京,可想而知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那人看上去风光霁月,实则是个心胸狭隘,记仇,睚眦必报的人,我这样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这么放过我的。这个时候你让我护送你们的人回燕京……你就不担心我非但不能保护你们的人,反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豫让说的这些倒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就和宁王是敌对关系,发现自己一心想要拉拢为己所用的人居然去帮了宁王,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很快又说道:“这不是正好,集中到一起也好对付不是吗?若是分开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应付起来都会有些吃力,聚集到一起了,若是能一次性解决也是极好的。节省了大家的时间啊。” 豫让:“……”想法果然不一般,别人听了这样的话第一个反应估计就是迟疑了,她倒好,兴致勃勃了。 “那你准备给我什么样的报酬?”豫让笑着问。 “你答应了?”阮伽南眼里有些惊喜。 豫让不慌不忙的道:“那就要看你给的报酬能不能让我动心了。”意思就是说她给的报酬能让他动心的话,那她说的合作就容易多了。可若是报酬不合他的心意,那就一切免谈。 阮伽南大方的道:“你想要什么,你说,我能给的一定给!”不管是银子,还是美人。 豫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醒道:“以后你还是不要随随便便的说这样的话为好,若是我说想要你,你给还是不给?” 阮伽南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能给的一定给,不能给的话就只能说抱歉了。至于能不能,还不是我自己一句话。”她又不是傻。 豫让顿时失声笑了出来。 “你想让我护送你们的人回燕京也不是不行,我呢,也不需要你什么报酬,只要你记得上次你答应过我的事,将来信守承诺就行了。”他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 阮伽南眨了眨眼,想起自己上次为了安全脱险确实是答应了这人一件事来着,她笑了笑,“我说过了,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能做到的我定会做。” “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的人,当然不会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不过我护送你们的人回去没问题,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必须也同行。”豫让突然说道。 阮伽南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心里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这样说。 “怎么?难道你当真还有别的计划,不准备和他们一起回燕京?”豫让半真半假的问着。 阮伽南脸上的表情一收,冷冷的斜睨着他,“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豫让谦虚的笑了笑,“过奖了。对沧州我还是挺熟悉的。” 阮伽南的心思霎时间就不知道转了多少转,拐了多少个弯,不过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我的计划就是和他们尽快回燕京,我家王爷等不了太久。”阮伽南面无表情的说道。 豫让含笑不语的看着她,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阮伽南淡定非常,镇定自如,“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上我们就会出发,到时候你便在城外等我们。只要你不搞幺蛾子,我也会信守承诺的。希望你说我们是朋友这句话是真的。”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 “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那便好,这样一来我们的交情才能长长久久嘛,” 豫让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那就敬我们的合作,敬我们的……缘分。” 阮伽南但笑不语。 敬合作是要的,但是缘分就……不必了吧?这种缘分现在还说不准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回到客栈之后阮伽南将这件事告诉了韩湘子,韩湘子很是纳闷不解了一下,短短一天之内她是到哪里去找来了帮手? 韩湘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去什么镖局请的人,所以不以为然的拒绝了,还说让她不要浪费银子……阮伽南无奈,只得跟他说豫让是自己以前认识的朋友,刚好在沧州碰上了,聊了一会儿又知道他最近挺闲的,所以就想着说让他一起护送大家回燕京,多个人也好多一份照应。 阮伽南强调了一下说豫让的身手很好,韩湘子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想着说既然是她的朋友,那应该也是能信得过的人了,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出发那天,几个人早早用过了早饭就出城了,豫让已经在城外的一个竹亭上等着了。 看到豫让阮伽南愣了一下,脱口问道:“好好的,你戴着一个面具做什么?” 原来是豫让脸上竟然戴上了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很是轻薄,精美,只有半张,遮住了他的一双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只露出了嘴巴和硬朗的下巴。 豫让笑着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要是让人看到了我和宁王府的人在一起,不只是我有麻烦,你们也会有麻烦。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戴上面具了。” 事实上是他记起了当日自己回摄政王府的时候在大门碰到了一个丫头,这个丫头就是她身边伺候的丫头,而她当时是看到了自己容貌的,若是被这丫头看到了自己,那他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现在可不是时候,而且义父也叮嘱过了,最好就是不要暴露身份,暗地里护送他们回来就是了。 原本自己将他们护送到了这里就应该返回西唐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已经传信给了义父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说,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他再回西唐。 阮伽南听了他的解释觉得很是道理,他想得也周到。 简单的互相介绍过之后大家就开始上路了。 只是走着走着阮伽南就找了机会脱队了,和般若转道朝着西羌国的方向而去。 两人还以为自己会一路顺利的到西羌国,谁知道才离开沧州两人就在路上停住了脚步。 阮伽南望着骑着马停在自己前面不远处,明显是在等着人自投罗网的人,面无表情。 般若倒是一眼就看出这人就是早上在城外说要和韩前辈回燕京的人,更是前天使计引开她和丹砂的人。伽南说这人是她的朋友?怎么她看着不太像啊…… “啊,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豫让原本一副看风景的姿态,“不经意”的转身看到两人才一脸惊讶意外的叫道,然后驱赶着胯下的马慢慢的踱了过去。 阮伽南呵呵的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去燕京的路上吗?难道你要反悔?” 豫让轻哼了一声,“嗯哼,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还记得前日我们在酒楼说过的话吧?” 阮伽南一噎,半天才咬牙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她这是被他阴了一把? 豫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耸了耸肩,“你去哪,我去哪,就这么简单。” 阮伽南差点被他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气得吐血。 般若看了看阮伽南,又看了看眼前带着面具的人,眼里闪过了一丝八卦的光芒。 她凑到阮伽南身边低声问道:“这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怎么看着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啊,你可悠着点啊,千万不要忘记了你已经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了。你要是做出了什么对宁王不忠的事情来,我怕你到时候会太麻烦了。”宁王可不是吃素的。 阮伽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瞎说什么呢,别见着一个男人就觉得是对我有意思。你要知道这两个字也并非只有一种意思,他也有可能是想找机会杀了我。” 般若狐疑的看着她,“不像吧?” 阮伽南严肃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豫让追了过来,她总不能将人赶走吧,关键是她赶还不一定能将人赶走,还很有可能会得罪人。于是犹豫了一下阮伽南还是无奈的接受了豫让这个临时加进来的队友。 当然了,为了让阮伽南消气,豫让也说了韩湘子那边他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因为少了自己就出事的。事实上少了自己还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更加安全一些。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有豫让在,她去西羌国倒是更有把握了一些。 两男一女很快就谈妥了继续上路。阮伽南和般若倒是没有想着女扮男装,毕竟西羌国是女儿国,相信她们是女儿身会比男儿身更加的方便。 西羌国边关有一座城市和沧州相隔并不是很远,只是因为西羌国所处的位置有些特殊,和沧州相隔的这个城镇中间横着一大片荒无人烟的贫瘠之地,还有一座险峻的高山,除此之外还有沼泽地,有山林,有河流,中间零星的分布着几个小村庄和三不管的小城镇,环境很是恶劣。不过这对西羌国来说也是一种天然的屏障。 阮伽南三人自然是没有把这些困难放在眼里的,豫让虽然对她要去西羌国感到一丝的怀疑和困惑,不过却什么都没有问,一路上偶尔会和阮伽南拌拌嘴,不该问的就一句都没有问,让一开始很是有些愤愤的阮伽南心里的怒气也渐渐的消了。赶了几天的路和豫让的认识倒是更深了一些,心里对他的防备也少了一些,可以说得上是真的朋友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有些人即使相处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不一定会成为朋友,但是有些人只要相处几天便能成为朋友,因为志趣相投,性情相近。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三观一致。 这天三人见天快要黑了,而且还有要下雨的趋势,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加快脚步去到前面的一个小村庄暂住一晚的比较好,不然留宿在野外,阮伽南和般若又是女子,再厉害也抵挡不住夜里的寒雨侵袭。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三人终于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小村庄,看到有外来人,村子里的人惊讶了一下之后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和抵触,想来平时偶尔还是会有路人经过此地留宿的。 有银子一切事情都好办,三人借住到了村子里比较大的一户人家里,主人家将他们安置在了偏房里,阮伽南和般若两人住在一间房,而豫让就要委屈一些了,主人家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房间,只好腾出了柴房给他住,他倒是没有嫌弃。 安置下来之后阮伽南和般若正在屋子里准备收拾一下就睡觉,没想到却听到隔壁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男人女人喝骂呵斥的声音,女人低声痛哭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抽打在人体发出的声音,让两人眉头不由得一皱。 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停下来,阮伽南生怕会出事便打开了房门,主人家正好有人经过。 听到她的话,那人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就是隔壁老王家,经常这样。去年他们家的光棍儿子买了一个媳妇回来,但是这个媳妇不太听话,所以老王和老王嫂就经常打骂这个儿媳妇。你们不用在意,他们闹一会儿就会停下来的,也不会出事的,毕竟这个儿媳妇还是他们一家花了银子买回来的呢,孩子都还没有生,是不会让这个儿媳妇出事的。顶多就是教训教训一顿,让她听话。” 阮伽南听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是让她碰上拐卖人口了?不过她没有想着要做好人去管这些事,在古代,买卖人口似乎是很正常的事。她身边的丹青丹砂不也是她卖来的吗? 打听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她很快就回到房里和般若睡下了。 第二天三人在主人家用过了简单的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就是一碗清汤似的粗米粥还有一碟野菜。用过早饭之后三人带上自己的东西就准备离开了。 出了门,阮伽南想起昨晚的事,本能的朝着隔壁看了过去。果然是看到一名穿着粗糙,佝偻着腰身蹲在地上埋头干着活的人,一头长发胡乱的盘在脑后,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旧,腿上的裤子显然不是合身的,还露出了半截脚裸,隐约可见脚裸上还有伤痕,露出来的手腕上也有伤痕。可见这隔壁人家对她并不是很好。 她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了,没有注意到因为主人家门前的动静,引得这人侧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她的半张侧脸。 豫让给了主人家一点银子作为答谢,和般若两人抬步就要走人,走了两步却见阮伽南落在了身后,般若叫道:“你快点啊。” 阮伽南应了一声,“来了来了,急什么呀,天色还早着呢。” 她几个快步就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压抑着惊喜,忐忑,不敢置信和小心翼翼,微微颤抖的声音,“阮伽南?” 阮伽南三人都听到了叫唤声,脚步不由得一停相视了一眼。 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人认识她?般若和豫让瞪着阮伽南,无声的问。 阮伽南也是一脸懵逼。 谁在叫她? 第二百八十五章 原来是旧识 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遇到了认识的人,这对阮伽南来说还是很意外的。 虽然她的清风寨在道上也是有名号的,但是她以前每次在外面溜达措施都是做得好好的,都会先易容过,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更不用说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已经远离沧州边界线了,她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凤歧国的,所以在这里,怎么会有有人认识自己呢? 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眼里闪着些许疑惑之光,锐利的视线在身后扫视着,最后定在了对面那户人家前面那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那院子里站着的衣衫有些褴褛,浑身污脏的人身上。 难道是这人在叫自己?阮伽南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任何自己可能认识她的记忆。而且也实在是看不出来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认识自己。 “小心有诈。”般若站在阮伽南身边谨慎的提醒道。 阮伽南摇了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 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人想对自己做什么,昨晚有一个整晚的时间,大把的机会,用不着等到现在。更加不会出声提醒自己了,出其不意的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成功率不是更大,犯得着提醒他们吗? 那人神情呆愣的隔着一堵土墙有些呆滞的望着阮伽南。 她很瘦,可以说是皮包骨了,皮肤粗糙,头发干枯打结,几乎是黏成了一团,即便是挽在头上的简单发髻也可以看得出来满是脏污,许久不曾洗过了。皮肤有些黑,而且蜡黄毫无光泽,嘴唇干燥,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就是一副乡下贫苦人家的形象。再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不难猜测出她应该就是隔壁老王家花了银子买回来的儿媳妇。 此时她看着阮伽南的眼神有些奇怪。 忐忑,不敢置信,震惊,狂喜,又小心翼翼,呆滞的眼睛渐渐的变得灼热疯狂了起来,就像是在沙漠里几乎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到自己前面出现了一瓶水一样。看得阮伽南浑身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的时候她终于有所动作了。 她将手里的东西一扔,脚步有些不稳却异常急切,几乎是拔腿朝着阮伽南迫不及待的狂奔了过来,三两下就扑到了阮伽南面前,不过却被般若拦住了。 “你是阮伽南,你真的是阮伽南?我没有认错,我没有在做梦,你真的是阮伽南!”她声音颤抖癫狂的说着,眼里满是灼热狂喜的光芒。 “你认识我?你是谁?”阮伽南将她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这人并没有什么武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 女子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不认得我了?” “我应该认得你?”阮伽南一脸莫名。 女子半张着嘴巴,神情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 这个时候老王家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所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家买来的儿媳妇竟然和外人站在院子外,立刻就面色一变,紧张了起来,快步走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头发,将她往后用力一扯,嘴里骂骂咧咧的道:“就这么一小会儿没有盯着你,你就开始偷懒了,是欠收拾了是吧,看老娘待会儿不打死你!赶紧跟老娘回去干活,活没有干完你今天都不要吃饭了,老娘家里不养闲人!滚回去!” 刚才还有些呆滞迟钝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变得激动了起来,眼睛期盼的望着阮伽南,嘴里急切的叫着,“阮伽南,救我,你快救救我!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我不是他们家的人!你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揪住她头发的老妇人听到她的话不由得警惕的望着阮伽南,“你是谁?不管你和翠花认不认识,她都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可不要多管闲事!” “不,我不是他们家的人!阮伽南,你救救我啊,你不救我,我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你认识她?”豫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站在她身边问道。 若是认识的人,关系好的话伸手救一下倒也没有什么,要是不认识,或者是关系不好的,那就算了,毕竟他们还得去西羌国呢,带着一个人不方便。 阮伽南摇了摇头,“不认识。” 老妇人听到阮伽南这话放松了,对着女子就是巴掌扇了过去,“想逃走,想得美!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扯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屋子里拉扯,不管她如何的挣扎,阮伽南几个都看得到那女子头上被扯落的头发了。 “阮伽南,你救我,我是李如菊,李如菊啊,你忘记了吗?在宫里,在宫里我们打过架的!只要你救我离开,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李如菊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阮伽南惊愣了一下,脑子转了转才从角落里记忆了一件久远的事。 “等等!” 那老妇人见状估计也发现眼前这三个衣着华贵的男女是真的认识自己买来的儿媳妇,一想到这她就有些慌,更是担心眼前的人真的会救走她,所以听到阮伽南的话非但没有停住脚步,反而是更用力的将人扯着往屋子里拖。 阮伽南淡声道:“你若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削断你的脑袋!” 老妇人吓得立刻停住了脚步。李如菊忙挣脱开了她的手朝着阮伽南的方向跑了过去。 阮伽南皱着眉头盯着眼前这个面色蜡黄,皮肤粗糙的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人曾经是千金大小姐啊。但如果她不是李如菊,那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还知道自己和她曾经在宫里发生过争执的? 不过,李如菊不是死了吗? 亏得她记性好,不然的话还真是想不起那么久之前发生的事。 “你说你是李如菊,你怎么证明?整个燕京的人都知道李家大小姐死了,葬礼都已经举行过了。你说你是李如菊,怎么证明?”阮伽南看着她冷漠的问。 李如菊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首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我就是李如菊啊,这还需要怎么证明?”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认识我的啊,不是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我吗?你仔细看看,你就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来?”李如菊不相信她真的会一点都认不出自己来。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和以前在燕京有些差别,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是怎么过来的,常人根本无法想象。有时候她照着镜子也会怀疑,镜子里的人还是李如菊吗?可她是,她真的是李如菊,不管她怎么变,她始终都是李如菊! “可是李如菊死了啊,李家的人都将她下葬了。”阮伽南轻描淡写的说着。 李如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里突然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虽然消失得很快,但是阮伽南还是捕捉到了。 她眼里闪过了一道疑惑的光芒。 李如菊眼里的恨意为何而来?是怪李家当初没有坚持在悬崖底寻她,没有寻到人那么快就放弃了,宣布了她的死亡,让她成为了一个死人,让她流落到了这里,落得如此境地?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当初李家的人再坚持多一段时间,多花费些精力和人力去找李如菊,肯定会找得到她的,她也不用从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变成现在这样,任由人打骂欺辱,低贱如泥。 但是真的仅仅是因为这样她才恨上自己的家人?她可不知道李家的人到底寻了她多久,按理来说,一般的人遇到这种事,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人,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激动,或者是想念吗?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家人以为自己死了,还给自己办了丧事,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难过,伤心,不敢相信吗? 为什么她却是满眼的恨意? 李如菊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朝着她走近了几步,豁出去一样眼里脸上闪过了一抹决绝之色,咬着牙低声道:“你当初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宁王的选妃宴的,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当上了宁王妃了吧?而且我听说宁王好像也不用死了,说是找到了什么神医。如果你救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对你,对宁王绝对有好处的秘密!到时候你会感激我的!” 阮伽南挑了挑眉,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万一这只是你想要我救你脱离苦海而撒的谎,我救了你却什么都得不到,我岂不是会很吃亏?我这人也不是什么心善的大好人,我不怎么喜欢做好事呢。” 李如菊有些气急,“救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举手之劳,对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救了我可以换取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么划算的事你不会想要错过的。再说了,到时候你若是发现我骗了你,你再杀了我好了!” 一旁的豫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了没有,救还是不救就一句话的事,你磨磨蹭蹭的这么久是想做什么,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啊!” 要是真不想救,又觉得烦,干脆就一剑杀了她好了,一了百了。 这么想着,豫让有些阴恻恻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李如菊身上,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往阮伽南身后缩了缩。 般若也淡声说道:“如果有用的话就先救下来吧,她要是敢骗你,我有一百种可以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法子。”说完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如菊身上,如芒在背。 阮伽南倒不是在犹豫这个,而是在想她说的秘密。她想起了当初李如菊出事之后李家人奇怪的反应,执意要问她李如菊是不是和她说过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有后来李家的人陷害她,也不只是单纯的怀疑她害了李如菊。所以李如菊当初是知道了什么秘密,然后被人推下悬崖的? 当然还有一点让她犹豫的,他们现在要去西羌国啊,带着一个李如菊多不方便。但是如果她的秘密值得她冒险带上她,那就救,如果不值得……那她可能会救她离开这里,然后给她一点银子,随手就将她扔到路边算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村里的人听到声音都跑出来围观了。 “行吧,你跟我走。至于你……”她说着,转眸望向了敢怒不敢言的老妇人,“你当初是花了多少银子将她买来的。” “一两,整整一两银子!”老妇人粗着脖子大声道。 阮伽南嘴角一抽。 一……一两银子……她怜悯的目光落在了李如菊身上,李如菊却早已经麻木了。这一年多她所经历过的,是她无法想象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娇贵的千金小姐了。 阮伽南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抛给了老妇人,“这人我带走了。你当初花了一两银子将她买来,现在我用二两银子将她换走。” 老妇人原本还很是不高兴,敢怒不敢言的,但是现在摸到手里的银子,立刻就笑了起来,“行行行,贵人您喜欢就好,您喜欢就好。”有了二两银子,她再给儿子买一个更好的媳妇都可以了。 阮伽南先是给李如菊找了一套干净一些,好一些的衣服,又让她去溪边把自己洗干净了,连头发都强制的让她洗了一遍。弄了半个时辰才弄好,收拾干净,又穿上了干净衣服的李如菊总算是让阮伽南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 “说吧,怎么回事。你当初不是跳崖死了吗?”阮伽南问。 李如菊阴沉着脸,冷笑道:“跳崖?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跳崖?是有人想要我死!”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那天晚上不过是临睡前想起了什么事所以就转身去找娘,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而她的家人,哈,他们不是她的家人,应该是她的仇人吧,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对她下了这样的狠手,将她推下了悬崖?那是悬崖啊,那么高,他们就这样将她推下去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养条狗养了这么多年都该有感情了,她是他们的亲人啊,可是他们对她还不如府里的一条狗! 这一年多她经历过的所有苦难痛苦,她定要让他们也尝尝,付出代价!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义了,想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做人上人?做梦! 阮伽南眉头一皱,“是谁把你推下悬崖的?” 能让她去到悬崖,还把她推了下去,肯定是她身边亲近的人,至少是认识的人,不然她不会傻乎乎的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给了别人害她的机会。 李如菊咬着牙,眼里露出了扭曲的恨意,咬牙切齿的道:“是李如兰!” 阮伽南这下真是震惊了,“李如兰?这不是你亲妹妹吗?” 当初她就看出来李如兰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没想到她会狠到如此地步,将自己的亲姐姐推下悬崖?那李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回想起当初李如菊跳崖之后李家人的反应,阮伽南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知道的秘密想来是非常的重大,而且极有可能会威胁到李家整个家族的利益,所以李家的人才会不管李如菊是他们的亲人而下了狠手。事后之所以一再的追问她,就是担心李如菊已经透露过什么讯息给她了。 李家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不会是暗地里准备着什么造反的事吧?阮伽南在心里随意的猜着。 李如菊冷笑了一声,“她不是我妹妹,以后他们都不会是我的亲人,他们是我的仇人!”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吗?”阮伽南问。 李如菊却说道:“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性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现在只想活着,你还要给我一笔银子,足够我下半辈子过得好好的!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绝不食言!” 阮伽南挑高了眉。保证她的安全不是问题,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不是问题,但是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她的秘密必须有这个价值。否则一切免谈。 “只要你说的秘密有这个价值,我当然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保证你的性命安全,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践踏,吃苦,受折磨。”阮伽南看着她保证道。 李如菊抿着唇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吁了一口气,“好,我相信你!” 几天之后阮伽南,般若和豫让三人已经改道往燕京的方向赶了。 李如菊说的秘密实在是太过让人难以置信和震惊了,阮伽南听了之后觉得自己还是赶回燕京,将这件事告诉凤明阳更加好一些。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一些,耽误不得,更不用说现在凤明阳马上就要解毒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西羌国的事,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她可以再去,若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不就是一个身世秘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们相认什么的,只是觉得可以的话还是弄明白,心里会舒服一些罢了。 般若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她本来就是作陪的。至于豫让就更加不用说了,他就当是去燕京散心了,反正他也把这件事告诉了义父,晚点回西塘也是没有关系的。摄政王府还有义父在,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觉得现在随着阮伽南去燕京或许还有热闹看呢,凤歧国皇室的热闹。 韩湘子一行人并不知道阮伽南在去西羌国的半路又掉头往燕京赶了。 而在燕京的凤明阳后知后觉的才知道自己的王妃竟然耍了自己一道,去了沧州之后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和大家一起回来,反而是胆大包天的转道去了西羌国。 凤明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狠狠的在书房里发了一通脾气,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担心,恨不得立刻赶去沧州将人给捉回来好好的惩罚一下。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一个劲儿的想去沧州一定不是这么简单,也不会这么老实的,没想到还真是让自己给料中了,让她找了机会去西羌国。 她可真是会吓唬人啊,他若是有心疾这样的毛病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她刺激得倒地而亡了! 凤明阳立即就传了消息给天权,让他想办法追上王妃,至于韩前辈,他会另外派人去接应他们,要紧的是要保证王妃的安全,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放到一边。不过好在阮伽南转道回燕京的时候也给韩湘子他们传了消息过去,同时也传了消息回燕京,让凤明阳多家注意,小心燕京的一切动静。 燕京这边,凤明阳最近也确实是有些烦恼的。凤朝阳的动作果然是多了起来,先是联合了容王廉王给他下绊子,让他底下的人麻烦不断,接着又是严家出了事,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心里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说不定这次严家就要折掉了。别的倒是好说,但是严家,严知君和他是好友关系,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他出什么事的。 而且这次的事和上辈子严家发生的事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若非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妥,联想到了上辈子的事,还真是有可能就让凤朝阳得逞了。这次严家出事的时间和上辈子严家出事的时间不太一样,提早了一年多,上辈子他一直以为是凤乾阳做的,但是现在才知道或许在上辈子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凤朝阳就已经在蛰伏,等着出击了。 想来上辈子凤乾阳最后的结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严知君最近也是十分的烦,并且有些恼怒生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娘亲和爹突然之间就要反目成仇了,就因为一个女子。他很想撬开他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和娘争吵,甚至怀疑娘,把娘气得都要回娘家了。这也就罢了,他就当他是抵挡不住年轻漂亮女子的诱惑,所以动了凡心,想要纳妾了。 可是他却因为这一点,差点就让人给陷害了,如果不是明阳及时察觉出了不妥,做好了准备,那这会儿,别说是他的官帽子了,就连他严家上上下下估计都得蹲大牢,不日就要问斩了。 这件事可把他吓了个够呛。一开始他看到自己爹领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他娘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凤朝阳派来的!还手段了得,不但想要离间他们严家,甚至还想陷害他们。 严知君一想到那段时间自己家里的情况就有些恨得牙痒痒的,简直就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那女人不但挑拨了他爹娘的关系,还连带的想要陷害他,差点就让她成功了。若是让她成功了,他少不得要娶这么一个毒妇,若是娶了这么一个毒妇,不但他没有安宁之日,整个严府也都没有安宁之日。 一开始他和明阳还以为凤朝阳会直接在他爹的吏部下手,给弄出点什么麻烦来之类的,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想出了这么阴损的招数,找了个女人来迷惑他爹,还成功了!真是气死人! 这可以说是让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严知君狠狠的吃了一堑,也给他上了一节异常生动和深刻的一课,让他想起来都有些心惊。毕竟一个不慎,丢的可就不只是自己脑袋而是整个家族的脑袋了。 等严知君府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阮伽南和韩湘子等人也快要到燕京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西塘人 阮伽南和般若还有豫让三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路往燕京赶,跟着一起的李如菊倒是没有叫苦,大概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吃的苦比赶路要多得多,重得多,根本就不算事。就是一路在马背上颠簸得有些面色发白,浑身酸软罢了。 本来阮伽南是想让豫让带李如菊的,但是豫让十分的嫌弃,坚决的拒绝了,最后只得是让般若来。好在般若虽然也有些嫌弃,但到底是答应了,就是不要指望她在路上会多么的照顾李如菊就是了。 阮伽南倒是比韩湘子一行人要早到燕京,一路上她也不是说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是不管是她还是豫让般若都是身手了得的人,来刺杀她的人自然不可能得逞,即使后来还带上了一个完全没有武力值的李如菊也一样。不过遇到的几次刺杀倒是让她心里有些怀疑,觉得那些人其实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不是冲着凤明阳或者是宁王府来的。 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倒是有趣了。一开始几波所有的人都没有来得及问什么话就自尽了,最后一次她倒是及时拦住了其中的一个人,问出了一点什么,心里也多少有数了。 从她离开燕京到沧州,到她回来,时间上比她一开始预计的要快了一些,当然啦,如果她去了西羌国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般若没有直接回八宝山,而是和阮伽南一起进了城,直奔宁王府。 “什么?阮伽南回来了,这时候也已经进城到宁王府了?”阮若梨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榻上站了起来,有些惊讶意外,然后,眉头一皱。 燕京的天气已经变得很是炎热,正是进入夏天了。燕京的气候就是夏天该热的时候会很热,然后冬天该冷的时候又会很冷。软如里怀了孕,就更是怕热了,阮若梨早早就在屋子里放上了冰盆,因为她怀孕的关系,在七皇子府她的地位是直线上升,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标准来,刚入夏的时候她就用上冰块了。 当然了,她并不会直接跟凤朝阳说要用冰块,而是整个人蔫蔫的,表现得很是不舒服的样子可是却又什么都不肯说,最后还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请了大夫,然后借大夫的嘴说了出来。凤朝阳一听她是因为天气太热,把自己闷得不舒服,又是好气又是无奈,直接大手一挥,让总管给她的院子配了冰盆,顺理成章的用上了冰块。 即便如此她也穿着单薄的衣裙,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也一览无遗。倒是一张脸还是巴掌大,身形也依然纤细,脸上因为怀孕,又照顾得当,多了几分红润和喜气,看上去比以往更多了一分成熟的风情。 “可是你们亲眼看到她回宁王府了?那她怎么样,可有受伤了?”阮若梨有些急切的问,双眼紧紧的盯着来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迫切的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的。 “没有,宁王妃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她骑着马回来的,从她从马背上下来的动作看,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没有……没有受伤……她竟然没有受伤,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阮若梨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接受的喃喃着,慢慢的坐在了榻上。 良久之后才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若是有人看到你问起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吧?” “侧妃放心,小的明白。” “行了,下去吧。” “侧妃,你消消气,不值得为了这件小事伤神,你肚子里还怀着殿下的骨肉呢。”阮若梨身边的丫鬟低声劝说道。 阮若梨冷笑了一声。 怎么会是小事呢?阮伽南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失败了! 知道阮伽南竟然敢偷偷的离开燕京千里迢迢的去沧州,她是既惊讶又惊喜。惊喜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对付阮伽南了,她要去沧州,沧州离燕京何止千里啊。路途遥远,一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传回来宁王也鞭长莫及,至于宫里,皇上估计只会愤怒吧?一个王妃竟然跑去了沧州,像话吗? 所以她立刻就想出了一个法子,她要让阮伽南有去无回。 为了请人去杀她,她还动用了自己的嫁妆,花出去了好大一笔钱,请的都是江湖上呵呵有名的杀手组织。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阮伽南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平安回来了? 为什么她不死在沧州算了!阮若梨红润的面容控制不住的有些扭曲了起来,眼里闪着浓烈的恨意,看得旁边的丫鬟一阵心惊,心里也有些纳闷不解。 侧妃和宁王妃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以往也没有听说过侧妃和宁王妃之间有什么大的过节啊……可是看侧妃这样子,分明就是巴不得宁王妃死在边关才好……算了,她一个丫鬟还是别想太多了。丫鬟敛了敛心神。 “让人去殿下那边看看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半响阮若梨才终于平息了心里的不甘和恼怒,低声吩咐道。 她知道殿下也派了人去,但是她并不确定殿下派去的人到底是要杀了阮伽南还是要趁机做什么。明明阮伽南对殿下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但是殿下竟然还没有想着说要对她下狠手。不然的话她也用不着自己暗地里出钱找人去杀阮伽南了。 丫鬟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在侧妃身边近身伺候,当然知道侧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阮伽南平安回来的消息,阮若梨总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有些压抑,有些憋闷,似乎还有些不安。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做的事,无论是让人去寻杀手组织还是联系杀手,这中间她都是让人转了几手,自己或者是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露过脸。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想到这她才慢慢的定下了心。 如同阮若梨想的那样,凤朝阳也第一时间便收到了阮伽南回到燕京的消息。虽然传回来的消息说并没有看到韩湘子,但是他知道,阮伽南平安回来了,那韩湘子一行人也不会出事的。 他心里觉得很可惜,也很不甘心。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阮伽南回来了,相信韩湘子也很快就会回来。等韩湘子回来,那凤明阳身上毒就能解了……凤朝阳心里还是有些焦虑的。这段日子他屡屡对凤明阳出手,但是却只是给他造成了些许小麻烦,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就连严家也是。 如果按照原计划实施,用不了多久严家就会乱成一锅粥,若是严家最后不愿意转投自己,为自己所用,那严家就唯有消失在燕京上流社会里。但是他没有想到啊,以为万无一失的法子竟然失手了,那可是自己手下精心培养的一颗棋子,甚至来不及真正发挥她应有的作用就被凤明阳给弄死了。 他什么都没得到,还损失了一颗好棋子,能叫人不气吗? 传话的人见凤朝阳面色不太好看,眸色阴沉,顿时有些迟疑了起来,还有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好像不是很重要的话,可是不说的话,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个传话的人。所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迟疑的道:“殿下,和宁王妃一同回来的还有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其中一个女人看起来身手都不差,不会在宁王妃身手之下。另外一个女的就是普通人,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 凤朝阳难看的面色微微一收,眼里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是凤明阳身边的人?” “这个属下不太确定。宁王身边出现的人并不多,并不是常见的那几个,至于是不是其他什么没有见过的,属下不敢确定。那个男人脸上戴着半张面具。” “哦?戴着半张面具?”凤朝阳有些好奇了。 戴着面具要么就是毁容了,要么就是见不得人,所以要遮掩起自己的容貌。 所以这个人戴着面具是哪种原因呢? 他的手在案桌上轻敲着,半响才突然一停,吩咐道:“去查。” 他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如果不是凤明阳的人,那就是阮伽南的人了,可是阮伽南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的女人,哪里来的什么势力,又怎么可能会让什么人去为她做事。这样一来的话,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阮伽南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回到宁王府,总管看到她很是意外惊喜了一番。 阮伽南将马鞭随手一扔有些急切的问道:“王爷呢?现在可在府上?” 总管道:“王妃,王爷今天去当值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阮伽南顿了顿,“现在立刻派人去让王爷回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要跟王爷说,让王爷现在就回来一趟。” 总管愣了一下,觉得有些惊讶。王妃一直都是一个识大体,从来不会任性的人,更加不会插手管王爷外面事情的人,今天怎么一来就……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应道:“我现在立刻就派人去让王爷回来一趟。” 说完话才注意到她身边还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气势不同于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简单的人了,至于另外一个女人,总管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留意了。 “这三位是……”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转眸望向了豫让问道:“你是打算住在宁王府呢,还是去住客栈?如果你要去住客栈的话,我可以给你银子。” 豫让:“……”他是缺住客栈银子的人吗? “不用浪费银子了,我觉得宁王府就很好。”豫让一派文雅贵公子的模样,彬彬有礼。 总管眨了眨眼看眼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又悄悄的看了眼自家王妃,有些搞不懂这位公子和自家王妃的关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直觉,觉得王爷回来看到他应该不会太高兴的,更加不会高兴他住在宁王府里……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点头道:“那行。管家,给他安排厢房。” 至于般若,她也暂时住下了,然后再找机会回八宝山。 宁王府的人去凤明阳当值的地方将王妃回来了的消息告诉了他,他立刻就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匆匆的赶回宁王府了。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担心,即使她后来有写信回来他依然是放不下,有时候晚上睡觉做梦还会梦到她受了重伤,每每都能把他吓醒。现在听到下人说她回来了,而且没有受伤,他这心也总算是松了一点。 凤明阳匆匆赶回宁王府后院的时候阮伽南刚好收拾完自己。在外赶路一切都是从简,连好好洗个澡都不行,现在回来了她第一时间便是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 “咦,你这么快就回来?”看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的凤明阳,阮伽南很是惊讶了一下。 凤明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受伤,好好的才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是准备去西羌国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都不会回来呢。” 见他提到这件事,阮伽南顿时就有些心虚了,但是很快又道:“我这不是没去成吗?”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抵消你曾经试图瞒着我先斩后奏去西羌国的事?” 阮伽南一噎,然后抛开了手上用来擦头发的长巾,不顾他的冷脸凑到他面前笑着道:“所以我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很有用的消息,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眉头一挑,看着她不说话。 “话说我去西羌国的路上,偶然在一个小村庄留宿,结果却遇到了一个故人,你猜是谁?”阮伽南问。 凤明阳眉心一动,“你怎么会在去西羌国的路上遇到故人?”既然是去西羌国的路上,那想必是已经不再凤歧国境内了。据他所知,她并没有离开过凤歧国,甚至没有去过边关那种地方,所以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在那里? 阮伽南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还记得当初李家有一位小姐在护国寺上香的时候跳崖死了的事吗?” “李家?”凤明阳顺着她的话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记忆,很快就想起当初的事了,点了点头,然后眉头一皱,迟疑的道:“当初那李家小姐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在去西羌国路上遇到的故人就是这李家小姐吧?” 人的尸体还没有找到,那就一切都有可能,李家小姐的尸体当初没有找到,说她没有死也不奇怪。 阮伽南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联想到了李如菊身上,一般人都不会怀疑李如菊没死吧,毕竟掉下悬崖了。 她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将李如菊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凤明阳听了凝眉想了半响才慢吞吞的问道:“所以李如菊到底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她当初是因为这个秘密才被人害的,还是被李家自己人害的?那是不是说这个秘密和李家的切身利益有关?” “你猜得没错,确实如此。这李大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对皇上也忠心耿耿,没想到啊,居然老早就是凤朝阳的人了。”她叹道。 凤明阳扬了扬眉,“你意思是李大人早就投靠了凤朝阳?早到什么时候,凤朝阳难道在回燕京之前就开始收买朝廷上官员了?” 如果是这样,那朝廷上恐怕不是只有李大人一个人是他的人。他的母妃早就死了,没有外家势力支持,离开燕京那么多年的情况下还能收买朝廷上的官员,说他在燕京里没有人傻子都不会相信。 凤明阳迅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朝廷上可疑的人,倒是有几个怀疑的人。 阮伽南神情有些凝重,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最重要的。” 他默默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阮伽南深深的凝视着他,“凤朝阳的母妃是西唐人,是西唐皇室的公主,也就是说凤朝阳有一半西唐皇室的血脉。” 第二百八十七章 猜测 听到阮伽南的话,凤明阳很是惊愕,然后眉头一皱,“这应该不可能吧?凤朝阳的母妃我还记得,是燕京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小姐,但是因为人口凋零,到了他母妃这一代只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后来却陆陆续续的都死了。等他母妃死了之后没多久,凤朝阳有一次回去探望,跟随着他们一家到城外去上香,结果在一个寺庙里遇到了土匪劫杀,不只是他们一家,当时好几家去上香的人家都死伤了不少人。凤朝阳就是在那一次受了重伤,后来伤好了,身体却没好,父皇就暗地里让法显大师把他带走了。” “这些都是可以查得到的,所以他的母妃怎么可能会是西唐皇室的公主?”凤明阳觉得这说不通。 已经有一个凤乾阳和柔嫔是和西唐有关系了,再来一个凤朝阳和他母妃,这会不会太荒唐了?凤明阳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可能。 渗入了一个柔嫔进凤歧国的皇室就已经足够让凤歧国皇室蒙羞,遭人耻笑了,再来一个,那凤歧国皇室都成什么了?若是父皇真的将凤朝阳立为太子,那凤歧国的江山岂不是要成为西唐人的囊中之物了? 对他说的阮伽南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你别忘记了当初柔嫔是怎么进宫的。她不是一样伪造出了堪称完美的身世吗?既然柔嫔可以,那为什么凤朝阳的母妃就不可以?如果李如菊听到的是假话,那李家的人就没有必要杀她。李如菊是李大人的亲女儿,如果不是牵扯到李家的切身利益,严重到会影响整个李家,李夫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另外一个女儿推下悬崖的。” 所以她觉得李如菊说的话是真的。凤朝阳的母妃确实是西唐的皇室公主,而凤朝阳的确是有一半的西唐皇室血脉。 “所以凤朝阳才会想尽办法弄死你。如果你不死,他不但多个竞争对手,而且万一哪天身份暴露了,他肯定会与那个位置无缘了。”顿了顿,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的,若有所思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这柔嫔在这其中又是属于什么关系,处于什么地位了。既然西唐已经安插了自己的一个公主在凤歧国燕京,也成功的打入了内部,那为什么还要安插另外一个女人进来,也同样进宫了?” 凤明阳沉默着,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微一闪,眉心一皱,眼里闪过了一抹凝重之色,沉声道:“当初柔嫔进宫是在凤朝阳母妃死了之后。” 阮伽南恍然大悟,双手互相一击,说道:“这就能说通了。凤朝阳的母妃死了,那西唐安插的棋子就没有了。虽然还有一个凤朝阳,但是西唐的人担心万一凤朝阳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所以就在她死了——或者可以说是在知道她撑不住,快要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将柔嫔安插进来。” “当初说是皇上在外偶然之下见到柔嫔,一见倾心,所以就将柔嫔接进宫了……皇上又如此看重喜欢凤朝阳,可见对他的母妃也定然是十分喜欢的,会不会是柔嫔其实和凤朝阳的母妃长得有些相似,所以皇上看到她才会将她接进宫?”她喃喃自语的猜测着。 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啊。 “还有。”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宫里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出去,我说偶然之下我发现柔嫔和什么人在宫里私下见面……你说这个和柔嫔私下见面的人会不会和凤朝阳有什么关系?” 凤明阳自然是还记得这件事的。柔嫔出事之后他也有让人去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和柔嫔有来往,柔嫔既然是西唐的人,那私下和她秘密联系的人也铁定和西唐有关系。如果是朝廷中某个大臣,那无疑就是通敌叛国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是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查到什么,毕竟连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柔嫔平时在宫里也隐藏得很深,没有丝毫的头绪,一时间也无从查起了。派人监视凤乾阳也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他甚至还怀疑凤乾阳对这些事知道得并不多,很有可能柔嫔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 如果李如菊说的话是真的,那和柔嫔在宫里私下见面的人还真说不定和凤朝阳有关。同是西唐的细作,即使彼此间没有联系但是关系多少会有,而且几个细作中总会有一个是处于领导地位。若这些事都是真的,那凤朝阳很有可能就是为首的人。这么说的话,柔嫔当初对凤朝阳的事也一定是知道的了。 也就难怪凤朝阳离开燕京那么长时间回来没有花多少花时间就笼络了不少朝廷大臣,迅速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这里面固然有父皇的功劳在,可也有他自己多年私下经营的原因在。 很多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凤明阳的心情很是复杂。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西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凤歧国皇室多年了,父皇竟然还和西唐皇室的公主诞下了血脉骨肉,还想将有着一般西唐血脉的人扶持上位?怎么,父皇对凤朝阳的母妃已经爱到了如此地步,为此还不惜将凤歧国百年江山双手奉上? 呵呵,他还真不知道原来父皇竟然是一个如此深情痴情的男人呢。 莫非父皇还完全继承了凤氏家族血脉中痴情的一面?凤氏一脉确实是出过不少痴情种,当初前朝那摄政王就不说了,开国的先祖据说也是一位痴情种,立国后后宫中就只有中宫皇后一位女子,不过那也是因为当初中宫皇后随着先祖打仗出征,本身也是个奇女子,在军中的声望并不比先祖差,这才稳坐中宫之位,先祖专宠她朝廷大臣也不敢二话。 后来凤氏一族中也陆陆续续出过一些痴情的男子,不过那都是王爷的身份,皇帝,除了先祖还另有一位,只是那位却差点就因为一个后宫宠妃把江山给败坏了。父皇难道是想要步这位先祖的后尘,也把江山给败了? 这些想法在凤明阳脑里一转即逝,很快他便将心思放回到了李如菊说的事上。 “这么说李家是早就已经攀上了凤朝阳,也知道了凤朝阳有一半西唐皇室的血脉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想来是这样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李如菊偶然之下听到就急急忙忙的想要杀人灭口了。起码李大人夫妻是知道这件事的,至于李家的其他人就说不定了。你让人彻查一遍朝廷上的大臣,特别是和凤朝阳走得近,关系好的大臣,说不定还能揪出不少通敌叛国的人呢。” 若是凤朝阳的母妃是和亲而来生下凤朝阳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往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这种事。和亲来的公主生下皇子,公主也是有的,若是生下的子嗣真的皇上看重,皇上不顾朝廷大臣的阻拦硬要封为太子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他的母妃非但不是和亲来的,还伪造了身份,这就是细作了。若非有着巨大的阴谋,西唐何须做出这样的事? 话又说回来,老头和西唐的摄政王是故友——虽然老头说两人关系并不好,是死敌什么,但是她表示她并不相信。老头和西唐摄政王是朋友关系,又答应了那摄政王将来要去西唐帮他治人…… 那这个摄政王和这些事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将来事情闹开了,那就是真的成为死敌了,到时候再过去,老头岂不是很危险?而且这次的事,不会是这个摄政王故意而为之,想要借此机会帮凤朝阳除掉凤明阳,好让凤朝阳顺利上位吧? 阮伽南不得不在脑海里将西唐摄政王的一些列行为给阴谋化了。 毕竟听说在西唐,现在为止都是这个摄政王把持着朝政,西唐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权力。那往凤歧国安插细作的事就很有可能是摄政王做的了,他当摄政王的时间也很长了,是在柔嫔来到凤歧国之前的。 不行,等老头回来之后她得好好的问清楚才行,若是那摄政王真的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毒辣,那老头答应他的事还是作罢比较好一些。至于承诺……一般情况是应该遵守的,但是情况特殊的话就另当别论吧!阮伽南毫无心理压力的想着。 远在西唐摄政王府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摄政王突然用力的打了个喷嚏。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揉了揉似乎还有些异样感觉的鼻子,谁知道又狠狠的打了一个打喷嚏,让守在书房外的人都有些担心摄政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考虑是不是要请大夫了。 两人关在书房里坐了一整个下午,外人只当是两人在书房里商量着韩神医回府之后王爷解毒的事,却不知道两人是在说着天大的重要的事。 阮伽南当日离开燕京没有想过真的可以瞒得死死的,所以她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明面上没有说穿而已,可是私底下却议论纷纷,就连皇上也听闻了,将凤明阳叫进宫问了问。 结果凤明阳却是一副纵容的态度,气得皇上将他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平时只当他是宠着自己的王妃,却不知道他已经是无底线的纵容了,让他的王妃胡作非为,胆大包天,没有一点皇室王妃该有的风雅高贵和气度。凤明阳还梗着脖子辩解了几句让皇上只言被他气得肝疼,最后实在不想看到他了才叫他滚出宫去。 这事还闹得很大,几个皇子和一些朝廷大臣都知道了,也暗暗的摇着头觉得宁王确实是对宁王妃太过放纵了一些,即使是自己的正妃,只要给予一定的尊重就可以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像宁王这般。堂堂一个王妃不务正业,在后院料理后宅之事却独自一人跑到沧州那样远的地方实在不像话。 凤明阳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 现在阮伽南回来了,自然是要进宫一趟的,皇上那里就不说了,起码皇后那里是要去一趟的。 长春宫里,皇后看着底下行礼的阮伽南,真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她找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但是也没有想到她会胆大包天的一个人带着护卫就去沧州了,让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伽南,你实在是太胡来了,你怎么能一个人派去沧州那么远的地方呢?”良久之后皇后才叹了一口气,将她叫了起来坐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说道。 阮伽南装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母后,我也是担心王爷解毒的东西出了意外,所以才心急去了沧州。而且我去的时候带了人的,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母后不用担心。” 皇后听了她的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当然是知道她在装傻充愣了,但是她去沧州,她也相信她是为了明阳的事,所以也不好责怪什么了。 罢了,既然明阳都喜欢宠着她了,她这个做母后的也不需要多嘴了,免得让他们夫妻的感情出了什么膈膜。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过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作为母后,只能是提醒他们,并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皇后很快就想开了,关心的问道:“那你师父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可有人受伤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母后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就是王爷身边贴身保护的陆英伤了脸,以后怕是要留下疤痕了,性命却是没有什么忧虑的,大家都还好。” 一个护卫伤脸皇后还不至于会放在心上,便点了点头,放心了不少,叹息道:“本宫也总算是盼到头了,等你师父回来,就能给明阳解毒了。” 阮伽南对此也是很高兴的,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欢喜之意,“是啊,王爷的身体很快就能完全的好起来了。” 两人聊了一下宁王府的事,阮伽南才寻了个机会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宫里一切可还好,没有人给母后气受吧?” 阮伽南这么问倒也没有显得太过唐突,毕竟前段时间选秀皇上虽然并没有将多少回女子收入宫中,不过也还是有几个的。皇上若是贪新鲜,宠着,有些人恃宠而骄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皇后也不疑有他,微微笑了笑摇着头道:“本宫是皇后,哪里是会随随便便让人欺负了去的?” “那便好。哦,对了,清妃呢?听说清妃自从阮侧妃怀孕之后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时常让阮侧妃进宫来陪伴,这是真的吗?” 皇后笑容淡了淡,“确实是这一回事。清妃能从十皇子的事里走出来也是好。你这个妹妹倒也是个有福气的,清妃似乎很是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没错她进宫都是大把大把补品的赏,也不知道是不是进补得太厉害了,月份不大,肚子看起来倒是不小。” 凤朝阳那派的人甚至还说阮侧妃肚子里怀的是双胎,真可笑,她看就是吃太多,补过头了! 当然了,皇后是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的。 阮伽南听了眸色闪了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大概是阮侧妃的福气了。” 顿了顿她才有些为难的道:“母后,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如此郑重其事的让皇后有些讶异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尽管问吧,咱们两人也不需要讲这些了。” 阮伽南挪了挪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母后可还记得七哥的母妃?” 皇后愣了一下,“七皇子的母妃,你说的是仪妃?” 阮伽南眨了眨眼,原来凤朝阳的母妃是仪妃啊。仪妃,难道是心仪之人的意思? “好好的,你突然问起仪妃做什么?”皇后有些奇怪。 阮伽南面不改色的道:“好奇。父皇这么喜欢七哥,我想父皇对七哥的母妃也一定非常的喜欢,所以有些好奇能让父皇真心喜欢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 皇后倒是没有因为这些话就责怪她,微微晃了晃神,似乎想起了久远的事。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你是个聪明的,看得也清楚明白。这仪妃确实是皇上真心喜欢的女子,她进宫才短短一个月就直接升了妃位,当初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意见呢,皇上却不管不顾,若不是有大臣阻拦着,她怕是要直接升为贵妃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觉得这有点像前世华国历史上的一个情种皇帝做过的事啊。 “只是后来仪妃大概是命薄,生七皇子的时候落了病根,缠绵病榻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没多久就去了。那段时间皇上可是伤心得不行,整整三个月没有进后宫,惹得朝廷大臣议论纷纷。”想起当年的事皇后不自觉的摇着头,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嫉恨和不甘,可见她对皇上也并没有多少感情。 “那……母后觉得柔嫔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和仪妃长得很像的?”阮伽南试探的问道,“或者是后宫有哪个妃子是和仪妃长得相像的?” 皇后眉头一皱,视线有些疑惑的看着阮伽南,阮伽南不躲不闪,眼神透露出了几分异样,皇后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敛下了眼帘。 “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本宫还真是发现柔嫔和当年的仪妃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和笑容,像了八分!” 阮伽南心里一震,面上不露声色。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和凤明阳心里的猜测是正确的。 仪妃是西唐皇室的公主,而柔嫔也和西唐有关系,或许从很多年前开始西唐就打算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鲸吞蚕食凤歧国的江山,打算在不知不觉中取而代之。若是成功了,那就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得凤歧国的江山,而凤歧国的人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而凤歧国皇室也将会沦为天下人的笑话。皇上……嗯,妥妥的亡国之君了,凤氏一族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想要跳起来把皇上鞭尸了。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对仪妃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怀疑?他是一国的统治者,对自己的枕边人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怀疑?会不会是皇上其实知道仪妃的身份,但是因为太爱仪妃了,爱到可以将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的地步?就像他知道柔嫔的身份,但还是继续将柔嫔留在了宫中,还生下了凤乾阳一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皇后问。 阮伽南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母后,你不要多想,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现在咱们就把心思都放在王爷解毒的事情上吧,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皇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眼眸里染上了几分真正的笑意,“嗯,你说得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明阳的事重要。” 至于仪妃的事,她若是想知道,过后再查查便是了。仪妃虽然过世那么多年了,但是总归是在宫里生活过的,总会留下什么痕迹。 第二百八十七章 摊上事儿了 阮伽南回到燕京没几天韩湘子一行人也终于顺利回到燕京了。 几人一路上照样是遇到了不少刺激刺杀什么的,各种各样,天权几人是来了人就杀,也不想着要留什么活口问清楚背后之人是谁。反正也没差了,统共也就那么些人是有嫌疑的,就算知道了闹大皇上面前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再多事了,徒增自己的麻烦罢了。 不过回燕京的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受伤。 宁王府的人看到韩湘子一行人回来自然是高兴万分的。丹青看到丹砂更是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眼里也微微露出了一丝高兴的丹砂给紧紧的抱住了,这还是两人来到阮伽南身边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的,以往都是两人伺候在阮伽南身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丹青实在是想念她想念得紧。 韩湘子回到宁王府简单的收拾休息了一下就去书房见凤明阳了,不外乎就是将西唐一行一路上发生的事和他说说。 凤明阳是十分相信他的,看到他们去了多少个人就回来了多少个人,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至于解毒的事他心里倒不是很很着急的,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再等等也无妨。毕竟解毒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在这之前他还有什么事要安排好才能放心让韩前辈解毒。 宫里也派人来了,说是让韩湘子明日进宫一趟,皇上想了解一下这件事。韩湘子是不耐烦进宫去应付那些人的,但是现在既然是在宁王府上,那有些事就算是不愿意也得暂时忍耐着了。 宁王府一时间也收到了不少拜访的帖子,阮伽南翻了翻,想见的就见,不想见的就直接回了,任性得很。 晚上回房后阮伽南看着凤明阳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来的脸问道:“和老头商量好什么时候开始解毒了吗?” 凤明阳失笑道:“韩前辈说了,解毒一事需要谨慎再谨慎,即便是已经把解毒要用到的东西都带回来了,但是解毒的过程还是要再三确认,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注意。一时半会的也开始不了,这件事不急,都那么多年了,再等等也没有关系。”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冷笑,“我就是担心你会不会突然又发作,若是你突然又发作,解起毒来会更加困难。” 他不急,难道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她总觉得这厮对解毒一事似乎不太上心…… 凤明阳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妥,忙坐到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对这事当然也急了,就是因为急,又重要,所以才要确保万无一失。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安排好就开始解毒,这燕京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等着这个机会然后对我下手呢。我总得先把事情安排妥当了才能让韩前辈开始解毒。而且前辈也说了,他也需要时间准备准备,我不好催他啊!” 阮伽南斜睨着他,冷哼了一声。 凤明阳无心在这件事多说什么,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和你一同回来的人,那个叫般若的就不说了,另外一个男子也是你的人吗?” 这几天忙,以至于凤明阳也没有心思去处理其他事情。她回来那天他回来之后就知道了她带了几个人回来,除了李如菊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她带着一同去沧州的人。可是等他忙活完,静下心来才发现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那男子气度不凡,看起来就不像是在别人底下充当打手的人。即使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一样,所以他有些怀疑起来了。 阮伽南听到他问起豫让,眼珠子一转,眼里闪过了一抹恶劣的笑,“不是啊,我和他……大概能说是朋友吧?”她故意不太确定的说着。 凤明阳眉头一皱,“大概?”是不是朋友难道她不知道不确定,那为什么还会带着会宁王府? 阮伽南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还记得我去青州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刺杀吧?豫让就是那次刺杀我的人中的领头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他在为凤朝阳做事。不过现在两人似乎闹掰了,我觉得他的脾性挺对我胃口的,所以现在暂时可以说是朋友。我在沧州遇到他的,他身手不错,又有自己的人,所以我就让他护送老头他们回来了。但是他比较聪明,猜到我半路要独自行动,就跟着我去西羌国了。后来的事就那样了。” 凤明阳被她的话惊呆了,半张着嘴巴,惊愕的看着她,眼神无法控制的有些怪异,盯着她看了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他是当时刺杀你的人?” 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哦,还有上次去秋猎,回到行宫的时候,劫走我的人也是他。就是那次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的。” 凤明阳:“!” 为什么这种事她可以说得如此的轻飘飘,无所谓?那是曾经想要杀了他的人,是和凤朝阳一路的人啊!她不但要和这人做朋友,还带回了宁王府?难道她就不担心这是凤朝阳的阴谋? 还有,为什么上次在行宫她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看到他眼里无声的质问,阮伽南毫不愧疚的说道:“那个时候你不是发作了吗?还昏迷了好多天,我怎么跟你说啊。等你醒过来之后我都忘记这件事了。况且那个时候豫让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再看到他了,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所以就更加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了。” 阮伽南说的倒是实话。一来那个时候因为凤明阳发作昏迷不醒,她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事,二来她对豫让根本就不熟悉,不了解,那次之后她是真的觉得以后两人不会有什么再见面的机会,所以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若不是这次在沧州意外见到他,她压根就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豫让真的是那么凑巧去了沧州和她遇上的,怎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并非他说的那样简单?太过巧合的事往往就是有意而为。不过一路上下来,她可以确定豫让对她是没有恶意的,所以她就没有再追究了。现在不知道,以后总会有机会知道的。她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好,那就是豫让和她并非敌对关系。 凤明阳心里很生气,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反驳!是让自己那个时候确实是昏迷不醒呢? “那你怎么让他住在宁王府了,可以让他去住客栈啊……”半天凤明阳才憋着气呐呐的说着。 他怀疑这个豫让对阿南是不是有别的心思,虽然现在暂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不过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豫让接近阿南绝对不会是因为想要和阿南做朋友。男女之间哪里来的朋友,即便是朋友那也是经过相处熟悉了解之后才会成为朋友的,豫让曾经是要杀了阿南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和阿南成了朋友呢? 阮伽南无所谓的道:“咱们王府地方大啊,来者是客,让他出去住客栈,我还得给银子的。” 凤明阳再次无语了。 好一会儿才勉强自己将心思从这上面挪开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上,问道:“你说他曾经为凤朝阳做事?这是他说的?” “我猜的,结合当时的事来看,凤朝阳的嫌疑最大。”她将豫让和那个人之间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综合分析起来的话这个人是凤朝阳的可能性最大,其他几个皇子几乎没有离开过燕京,又怎么会对豫让有过恩情。唯有凤朝阳和法显大师在一起出去游历的时候。很有可能对豫让有恩情的人其实是法显大师,但是法显大师一个出家人并不需要别人的报恩,所以这份恩情就被凤朝阳拿了去。 凤明阳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那你和他来往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一些,说不定这是凤朝阳的阴谋。” 阮伽南蹙了蹙眉心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对上他有些担忧的双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会留意的。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不然你去跟父皇告假,然后专心解毒?”她不怎么有诚意的建议。 凤明阳笑了笑,“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了,就等前辈回来再动手了。” 她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多问什么。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就相信他好了。 另一边的凤朝阳还没有来得及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就出事了。 这一天燕京人的一天生活才刚开始,街上渐渐人头攒动,热闹了起来的时候京兆府前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拖家带口撞死在了京兆府大门前!如果是无人的时候京兆府尹估计还能想想法子把事情给瞒下来,至于闹得太难看,可惜当时来来往往无数的人都看到了。这可是凤歧国立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竟然有人拖家带口的撞死在京兆府的大门前,这件事迅速的发酵,传开了,一时间整个燕京震惊不已。 因为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了,而且这已经是十分严重的事了。京兆府尹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一下事情就被人传进宫了,他这头才刚从宫里出来,那头就又有人来传他进宫了。他马不停蹄的进宫,到了皇上宫里一看,双腿顿时有些发软起来了。 不只是皇上,几个王爷,七皇子,甚至是几个重要的大臣都在场,吓得他额头上不由得滑下了几滴冷汗。 “臣——”京兆府尹跪下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上的怒喝声给打断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奏折,狠狠的砸到了他头上,把他的官帽都砸歪了,但是他却不敢伸手扶一下。 “朕让你当京兆府尹是相信你,看重你的能力,你就是这样给朕办事的是吗?若不是这次的事闹出来了,是不是要等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朕才知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京兆府尹是干什么吃的!”皇上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京兆府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稍早之前发生在京兆府大门前的事。他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颤着手拿起了皇上砸到他面前的折子翻开来看了看,然后眼睛立时就瞪大了。 “这……皇上,臣……臣冤枉啊,这件事……这件事臣……臣并不知道啊!”京兆府尹满头大汗的叫着。 皇上听了他这话却是更加生气了,“你冤枉,你冤枉,你还敢喊冤枉?那么多地消失了,早早就有人状告到了你京兆府,你却不管不问,你想做什么?” 皇上是被气了个半死。 光是燕京一带竟然有十多万亩的地消失无踪了,其他地方就更加不用说了,而这些地都是附近村民的。不知道有多少村民的地被占了,地被占了,税却还要继续缴,这不是要逼死人吗?今早撞死在京兆府大门前的一家子就是无数老百姓中的一家,是被占去了天地,被逼到了极致,活不下去了,又找不到主持公道的人,所以就干脆撞死在了京兆府大门前。 皇上气的不是底下的官员霸占天地,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都少不了朝廷官员,士族大家侵占农户田地这样的事发生,当权者一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水清则无鱼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只要不太过分,问题不大都不是事儿。但是现在,这次,他们闹得太过分了!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更让他生气的是,你要土地不会用银子去买吗?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是强迫好,是威逼利诱好,总好过白白去霸占啊!蠢不蠢! 皇上的脑子现在是乱哄哄的。 凤歧国正经的律法上并没有明文规定说官员贵族霸占民产会怎么样,但这是因为一直以来很少会有官员贵族会去做这样的事。太祖建国之初,民不聊生,政治不稳,社会动荡,有很多贵族趁乱霸占了很少农户的田地。等太祖将朝廷稳定下来之后用手段威逼利诱那些贵族将霸占了的土地还了回来。不还的,或者是继续霸占的通通被太祖用严酷的手段惩治了,最严重的一个,甚至被灭族,狠狠的震慑了朝廷官员和士族。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官员士族之人霸占农产的事,或者说是再也没有这样的事闹过出来。 一直到现在,在他的手里,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叫他不气,不怒?光是燕京一带就少了这么多地,那每年收上来的税得少多少,国库的收入得减少多少!他们这不是在霸占田地,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霸占国库的钱财! 皇上现在是恨不得将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这简直他当皇上之间的巨大污点,即使百年后,史书上也依然能找到这一笔! 皇上到底是个爱惜名声的人,没有哪个皇帝真的不关心自己的声望,更加没有哪个皇帝真的不在乎自己在史书上的评价。所以皇上想到这心里的气就更重了,一双眼睛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皇上息怒,这件事尚未查清楚,或者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皇上千万不要为了此事而动怒伤了身子啊!”旁边候着的户部尚书劝说道。 户部尚书此时心里也是打着鼓,那么多的地被霸占了去,可是他这个户部尚书却毫不察觉,若是这件事被证实是真的,他这个户部尚书估计也该做到头了,真真是做到头了。 “你闭嘴!”户部尚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皇上怒气更盛,随手就拿起一个纸镇砸了过去,只堪堪的擦着户部尚书的额头而过,砸到了后来的地上,差点就把地板给砸出来一个洞。可想而知若是砸到了户部尚书的脑袋上,估计就得开花了。 户部尚书顿时吓得不敢再言语了。 “父皇息怒,儿臣觉得赵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现在事情尚未清楚,或许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天子脚下又岂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狂妄之事呢?或许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准,只要派人调查清楚到时候便能一清二楚了。若是真的,父皇再好好的惩治一番,将被霸占了去的田地归还给农户便是。”廉王站了出来说道。 容王也跟着站了出来,话里的意思跟廉王差不多。 倒是凤朝阳和凤明阳两人站在一旁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狠狠的发泄过一次之后怒气倒是消了些许,视线从煜王身上扫过落在凤朝阳和凤明阳身上,问道:“朝阳,明阳,你们两个是什么看法?” 被点名了,两人只得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确实是存在着诸多疑点。若真的有燕京贵族官员霸占了农户田地,为何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这么多的田地想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霸占了去的。若是真的,想来也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不可能朝廷上下都不知晓。户部,每年都会统计全国良田,出了这么大的事户部怎么会没有丝毫察觉呢?”凤明阳率先说道。 凤朝阳眉心动了动,扫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凤朝阳沉吟了一下也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四哥,五哥,八弟说得都有道理,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为好。”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朕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有牵扯到此事中来的人,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朝廷大臣,朕必定严惩不贷!” 最后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此事的重视,皇上让凤朝阳和凤明阳两人各自带人负责调查,若是最后两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奏折上所言一致,那就证明事情是真的,若是有异样,也就证明此事还有待商议,可以另做打算。 凤朝阳和凤明阳两人自然是领命而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去宁王府打听打听 阮伽南也很快就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丹青是个爱热闹的,外面有什么新鲜八卦她都会打听到,然后会挑一些有趣的,特别的说给阮伽南听。而阮伽南就权当是了解宁王府外情况的一些手段了。 不过听到丹砂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很是惊讶了一番,“有人拖家带口撞死在了京兆府大门前?这么严重?” 在古代,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官府的权威,打官府的脸啊。若是有冤屈大可直接告到官府里,这样二话不说就拖家带口的撞死在官府大门前,可想而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了。难怪凤明阳前脚才回来后脚又急匆匆的进宫去了,八成是因为这件事了。 “可有打听到是因为什么事才撞死在京兆府大门前的?”阮伽南坐在铜镜前让丹砂为自己梳妆,侧头看了看铜镜里的人,伸手扶了扶丹砂刚插到发髻上的红宝石簪子,然后伸手拿了下来,“换一根素点的。” 丹砂没说话,又从状匣子里挑选出了一根点翠簪子,簪子上并没有什么宝石,只有几颗小珍珠,缠绕着金丝线,漂亮但是不会过分抢眼。将点翠簪子插在发髻上,阮伽南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从内室里走了出去,到外间的榻上坐了下来,望着丹青。 丹青摇了摇头这才回答道:“还没有打听到什么,不过奴婢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的人说好像是因为什么田地的事。奴婢估摸着不会是那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土地被人抢走了,又求救无门,官府又不帮忙,没办法抢回来,又太绝望了,所以干脆就带着家人撞死在了京兆府大门前吧?” 田地?阮伽南扬了扬眉,不会是燕京城里某个贵族家族霸占了良民的土地,将人逼到了绝境。又知道官官相护,求救无门,所以绝望气愤之下就干脆带着家人撞死,这样好歹能制造一些混乱,给官府抹黑一下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家人倒也是可怜。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也从来不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所以有时候,没权没势又没钱真的很吃亏。 凤明阳直到正午过后才从宫里出来,步伐匆匆的赶回了宁王府。 阮伽南因为一些事耽误了,这会儿正在用中午饭呢。 即便来到这古代已经很多年了,但是阮伽南表示她依然没办法习惯这里的一些习惯,比如说一日用两餐。这是不行的,她必须得用三餐。一开始凤明阳知道她有这样奇怪的习惯还很是惊讶不解了一下,但是时间一长倒也接受了。 看到他回来,阮伽南忙放下了碗筷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刚从宫里出来吗?” 凤明阳点了点头,“我先去换身衣裳。” 一刻钟之后他换了一身衣裳出来,阮伽南已经让人把桌上的饭菜收拾起来了。让饿着肚子准备也吃一些的凤明阳一阵沉默。 阮伽南没发现他也想吃饭,问起了今天发生的事,“你不会是为了京兆府那件事才被急匆匆的叫进宫的吧?” 她觉得这件事若只是普通的事应该还不至于会惊动皇上,让皇上把几个皇子都叫进去。凤明阳进宫去了,其他几个也肯定也进去了。 凤明阳也不奇怪她知道了这件事,“确实是为了这件事。那户人家也确实被人霸占了地去,只是这只是其中一户人家而已。有人上奏严明光是燕京一带被无故霸占去了的地就有十几万亩,更别提其他地方了。父皇震怒不已,把我们几个还有几位大臣叫进宫去商议此事了,最后让我和凤朝阳两人各带着人去调查此事。” 阮伽南挑高了眉,十几万亩的地?这可不是小数字了啊,几万亩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都已经是很多的地了,现在光是燕京一带就有十几万亩的地被无故霸占了去。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肯定是燕京中那些贵族做的,至于是谁就难说了。这么多的地被贵族霸占了去,每年的税收也是一笔银子了,若是其他地方也如此,啧啧,国库这方面的收入估计都要减少不少。 看着他平淡毫无波澜的脸,阮伽南忽然灵光一闪,微微睁大了眼,看了看屋子里的人,然后自己凑到他面前,应着他有些疑惑的目光低声问道:“这件事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 凤明阳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搞出来的?我像是这么坏的人吗?总不可能是我吞了十几万亩的地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他身为宁王,名下自然也是有不少庄子田地的,但这些都是从正规渠道得到的,不是他的,他可是半点都没有私吞霸占。 听到他这话她就明白了,这事就是他弄出来的。既然是他弄出来的,那最后倒霉的人肯定是凤朝阳了。 “凤朝阳看起来也不像是是这么蠢的人啊,他不可能吞了这么多地吧?现在又被捅了出来,那他岂不是要遭殃?” 凤明阳淡淡一笑,“自然不是他私吞的了。他胃口还没有这么大,他也没有这么贪心,眼皮子浅。” 可是他底下的那些官员就说不定了。 “所以京兆府大门前发生的事也是你安排的?”阮伽南蹙着眉头问。 凤明阳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变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如果是我安排的,你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吗?” 阮伽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残忍?而且我也相信不会是你逼着那一家人去撞死的,你不用多想。” 自己的枕边人,她怎么会不了解。撞死在京兆府大门前的一家子肯定不是他安排的,但是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那里去……这个肯定是他安排的。这么说来的话,这件事其实他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隐隐不发,直到现在?是为了给凤朝阳制造麻烦,好让他分身乏术,然后就可以安心解毒了? 凤明阳眼里有些紧张的情绪微微一松,不想承认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害怕的。他不是一个纯碎的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纯碎的好人,若是她不认同他的行事方式,那对他们以后的相处只会有坏处而没有好处。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让她对他产生隔膜,进而影响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只是以父皇对凤朝阳的看重偏爱来看,这件事即便是牵扯到凤朝阳,父皇怕是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严厉的惩罚。”阮伽南是有些担心到时候皇上会给凤朝阳找借口开脱,那凤明阳就是白忙活了,还有可能会被凤朝阳捏到什么把柄,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凤明阳摇了摇头,“无碍。” 这件事不管最后父皇是否会偏袒凤朝阳,凤朝阳又是否有参与其中,从中获得了什么利益,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也不是他关心在乎的,他的目标也不能说是凤朝阳,更加没有想过要利用此事来打倒凤朝阳。就像她说的,父皇偏爱凤朝阳,也就是说只要这种偏爱还存在一天,那凤朝阳就不可能真的完全倒下。 凤朝阳可不是凤乾阳啊! 阮伽南对这件事知道得不多,也不详细,想了想也就没有多问什么了。 这件事很快就在燕京城里闹开了,有些老百姓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燕京似乎要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贺家,正院的书房里,贺家现在的家主贺隆安眉头紧锁神情有些凝重,面色难看。书案两旁坐着几个人,有他自己的儿子,有二房的人。 他目光沉沉的在书房里的人身上扫过,沉声道:“现在皇上已经让七殿下和宁王分别带着人去调查此事,若是被两人查到了,后果会如何,不同我说你们都很清楚。所以现在趁他们还没有正式开始调查,有什么没有处理好的赶紧去处理了,不得留下任何手尾和痕迹!不然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连累了贺家,别怪我不顾念兄弟父子情谊!” “爹,这件事也许并没有这么严重。而且这燕京城里,有哪个家族私底下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的,又不是只有我们贺家的人做了。就我知道的,那户部尚书自己家族里的人就做过霸占良民田地的事了。在城外一处庄园,就是赵氏家族从别人手里用低价抢来的。要查,他这个户部尚书估计是第一个倒霉的!”贺进垣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 贺隆安闻言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怒道:“你知道什么,如果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直接闹到了皇上那里去。那是皇上,皇上能容忍朝廷大臣在私底下做些什么但是并不代表皇上能容忍朝廷大臣私吞良田,进而影响到税收,国库的收入!这往小一点来说就是银子的事,往大一点来说那就是影响整个凤歧国的大事!” 霸占私吞个几十亩,上万亩都不是事儿,可是现在问题是不仅仅是上万亩,是十几万,甚至更多啊!别说是皇室其他人了,就是皇上自己的私人土地也没有这么多,一个朝廷官员的土地若是比皇上还多,这算什么?想要造反吗? 贺隆安一想到贺家名下的那些地脑袋就有些痛起来了。 贺家十数载发展迅速,家族势力壮大了不知道多少陪,除了有宫里的清妃扶持之外,还有家族自己人的努力。可是这些努力都是熬花银子的,流水一般。没有庞大的财政支撑,一个家族想要迅速壮大发展谈何容易? 为了自己家族的兴盛,他们也是没有法子,光靠正规渠道赚钱的话,就是有十双手赚银子的速度也赶不上花银子的速度,这不是入不敷出吗?只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敛财。来得快的渠道自然都不是什么正规的渠道了,各个家族都有这样的情况,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可是私底下怎么样是一回事,现在闹到了台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还惊动了皇上,皇上下令彻查,到时候若是查出了什么,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贺进垣面色微微僵了僵,呐呐的道:“爹,没有这么严重吧?” 不就是几亩地的事儿吗?哪里会影响得到国运什么的啊。 贺隆安冷笑了一声,“皇上若是不知道自然没有这么严重了,可是皇上若是知道了,那就难说了。而且宁王也是负责人之一。宁王和我们贺家可是没有什么关系来往的。”既然没有关系来往那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宁王…… 提到宁王,书房里的人面色都有些异样,倒是郡马的表情还算是正常。反正他是郡马,在朝廷上担任的也都是些闲职,接触不多。 他半垂着眼眸坐在椅子上基本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要不是大哥言明了大家都要过里,他是不会过来的,反正也帮不了什么。 “淮安,我记得平阳郡主和宁王的关系一向很好。若是可以的话,你回去之后好好跟平阳郡主说说,到时候让平阳郡主去探探宁王的口风。我们如果能提前知道宁王的调查结果那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和想对策了。”贺隆安突然对他说道。 贺淮安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眉头一皱,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哥,平阳和宁王的关系确实是不错,几个皇子中也就和宁王来往密了一点。但是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平阳极少插手这些事情,更加没有利用身份做过什么事。现在这种时候让她去探宁王的口风,她是不会同意的。” “哎,以前是以前,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那就要特殊处理。我们也知道平阳郡主向来不过问府中的事,可是这次一个不慎的话很有可能会牵扯到贺家,她也是贺家的一份子,这个时候别的不说,一点举手之劳还是可以做的吧?”贺临安说道。 贺隆安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三弟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平阳郡主现在也是贺家的一份子了,有些事她可以置身事外,可是有些事却不能。你是我们贺家的子孙,那就有义务和责任维护家族的利益,而平阳郡主是你的妻子。”贺隆安的话意味深长。 贺淮安微微蹙着眉心,犹豫了一下才有些无奈的道:“也罢,我回去找机会和平阳提一提吧,但是我不敢保证平阳一定就会答应。” 贺隆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想到平阳郡主的为人还有她对贺家冷淡的态度,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道:“你好好和平阳郡主说,劝劝她。若是贺家出了什么事,你们两夫妻也会受到牵连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相信平阳郡主比我们更清楚。” 贺淮安点了点头,“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和平阳说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贺淮安心里却是完全没有把握。 “至于你们……”贺隆安的视线在书房里的人身上扫过,提醒道:“最近就老实一点,特别是进垣你们这些小辈,在外面老实点,别惹事,低调一些,免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给贺家惹事!” 贺进垣见他爹面色凝重严肃,眉心深皱着,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他也跟着严肃郑重了起来,“爹,你放心,我们都明白。” “回去之后再让人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的,赶紧让人处理好了,绝对不能露出丝毫痕迹来!” 贺淮安和贺临安点了点头。几兄弟再说了一会儿话贺隆安就让人散了。 贺淮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二房的院子,平阳郡主正坐在窗下看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神色,眸色闪了闪却没有说什么就从新低下了头,慢慢的翻了一页书。 贺淮安进来之后便走到榻上坐了下来,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将视线慢慢的移到了妻子身上。 平阳郡主坐在窗下,穿着水红色的苏绣长褙子,草绿色红宝石的子母扣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下身是一条牙白的长裙,安静的垂落在藤椅下。她微微低着头,长翘的眼睫毛覆在沉静的双眼上,偶尔扑扇一下,如同春日花丛中的蝴蝶一样。半张侧脸精致完美,肌肤闪着健康白皙的光泽,如同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一样。 窗外院子里种着的花微微探出了头,微风吹来的时候轻轻的摇曳着,就像是花卷里美丽的背景,而平阳郡主却是那画卷中的美人。 他愣怔的呆望着自己的妻子,眼神有些放空,思绪翻飞,回到了很多年前,初初认识她的时候。只是一眼他就认定了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娶的,即使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前途也在所不惜。 平阳郡主眼睛是看着书,但是注意力却放在了贺淮安身上。她知道他是被他大哥叫了过去,大概是商量什么重要的事。看他刚刚回来的面色有些不妥,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她在等,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只是等啊等,见他坐下好一会儿了还是一声不吭,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她眼底闪过了一丝烦躁,猛地合上书抬头望了过去,结果就和他出神的双眼对上了。他眼里的眷恋,怀念,深情一览无遗,让她不由得愣怔了一下,心口处似乎传来了一下有些尖锐的疼痛。 她扯了扯嘴角,淡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看你过去好一阵子才回来是不是大哥找你有事?” 贺淮安被她的声音惊醒,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脸上虽然表情淡淡,但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丝的关心。 他心里一暖,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将放在她膝上的书拿了过来随意的翻了翻。书就是寻常的游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关于游历的事。 “没什么……”话已经说出来但是又想起了大哥在书房说的话,他微微顿了顿,转而说道:“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听说了燕京今天发生的事,就是有一家人撞死在了京兆府大门前。” 平阳郡主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贺淮安斟酌了一下将事情大概的说了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平阳郡主的神情变化。但是她脸上却一直表情淡淡,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让他越发的有些忐忑了。 平阳郡主一边听一边时不时的点着头,表示自己的听到了,但是话却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皇上让宁王和七殿下各自带人负责调查,平阳你和宁王的关系一向要好。到时候……到时候……”贺淮安有些迟疑有些艰涩的说着,迟迟没有办法将大哥的请求说出口。 平阳郡主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到时候怎么样?” 贺淮安咽了咽口水,目光闪躲了一下,一狠心,一咬牙豁出去的说道:“到时候你能不能去宁王府探探口风,看看宁王调查的事会不会牵扯到咱们贺家……” 平阳郡主眼里迅速掠过了一道冷光,面上却不露分毫,“贺家的人是参与其中了吗?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当初干嘛去了,既然知道是不应该做的,为什么还要做?” 贺淮安也不在意她有些嘲讽的语气,轻叹了一口气道:“平阳,你出身皇室,想来也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不说贺家,这燕京就找不出几家真的清清白白的士族大家,谁家没有一点隐晦之事?一个家族想要发展壮大,想要往上爬有时候就会不得不做出看起来不应该做的事。水清则无鱼不但适用于官场,同样也适用于士族大家的生存。” 没有谁真的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平阳郡主愣了一下,眼神恍惚了一下,半响才垂下眼帘像是叹息又像是喟叹的低语着:“是啊,没有谁是真的清清白白,一尘不染……” 她不也是这样吗? “你们只是想让我打听而已吗?除了打听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平阳郡主问道。 贺淮安皱了皱眉道:“你虽然是郡主,和宁王关系又好,但总归是女流之辈,能做的事也很有限。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掺杂到这些事情里面去,所以就算大哥真的要你做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让你打听一下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大范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们是贺家人却是事实。” 他身为贺家子孙,家族有难的话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什么都不做。况且只是打听一下调查结果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让平阳去宁王府偷什么情报之类的。大哥大概也就是想早点打听出结果,然后能提前做好准备和应对的政策。 平阳郡主沉默着,贺淮安和她成亲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十分了解她的,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他觉得即使平阳没有答应,他也是不会怪她的,就是可能、可能会有些失望。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让平阳做过什么对贺家有益的事,他知道平阳并不喜欢贺家,当初他能顺利去到平阳也是因为——想起曾经的往事,贺淮安面色微微一变,在脑海里勒令自己不准再想那些事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平阳嫁给他也这么多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所有的事情都很好。他没有必要再去想那些事。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也罢,这次就权当是我这个做妻子的为夫家尽的一点本分。到时候我会去宁王府打听一下,但是我不会保证真的能打听出什么来。明阳和我亲近是没错,但若是我贸贸然向他打听这件事,以他的聪明程度,他很快就会怀疑的。”平阳郡主良久才淡淡的说道,脸上无悲无喜。 贺淮安却惊喜不已,有些傻愣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得平阳郡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觉得他有时候实在是有些单纯,总是因为一些简单的事就满足了。特别是和她有关的事…… “平阳,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贺淮安激动之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平阳郡主掀了掀嘴角,眼神柔和了一下,“嗯,我可以去打听,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一定能打听到什么,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贺淮安飞快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当然明白了。你不用担心这个,到时候能打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嗯。” 贺淮安忍不住将她拥入了怀里,“平阳,谢谢你。” 平阳郡主靠在他怀里微微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凤明阳很快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了,每天都在外面忙活,脚不沾地,回府的时间都少了许多,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门,太阳下山才满身疲惫的回府。他这样子看得阮伽南十分的不解。 他不是说这件事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既然早就知道了,那想必其中的一些事也早就已经掌握好了,心里有数了,该有的证据应该也都有了吧,那他现在忙成这样子是要做什么?做戏给别人看?那也太认真了吧? 阮伽南看得很是担心,担心他这么不注意会影响到身体,进而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解毒之事。还忍不住提醒了他几次,让凤明阳好笑不已。 他是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不错,但是对外他总得做做样子,不然的话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件事是他做的吗?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府里韩湘子回来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专心钻研解毒的事了,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怎么关注。解毒一事既关乎到宁王以后的健康,自己徒儿以后的幸福,也关乎到自己的名声。他可是神医啊,若是连这毒都解不了,他还当个屁神医啊,他回炉重造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让皇后对他失望了! 外出了半年多,回来之后丹砂心里自然是十分欢喜的。阮伽南怜惜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所以命令她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了几天才回到她身边伺候。 她一回来,阮伽南的一些贴身衣物和物件的女工就又全部交给她重新负责了。她想起了和陆英的事,回来之后事情也多,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小姐说她和陆英的事。在做女红的时候她想着她和陆英的事得暂时放下,要拖一拖,心里便有些愧疚,心思一动就决定要给陆英做一个荷包了。 丹青看到她做荷包一开始还以为是给小姐做的,但是做着做着却发现是个男人用的,吓了丹青好大一跳,差点就要怀疑丹砂是不是和宁王府外什么男子私定终身了。 丹砂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和她透露了些许。丹青听了对她自然是一番恭喜的。 荷包很快就绣好了。 这天丹砂见主院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忙,晌午过后她便抽了个时间出来,拿着绣好的荷包出了后院往王府的西面走了去。宁王府的下人都住在西面的下房里,不过像是陆英这种身份有些特殊的下属,住的自然是比一般的杂役仆人小厮和丫鬟要好多了,都是单独的房间,房间外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让住在这里的下属可以抽空自己在小圆子里练功。 这会儿院子里没有人,过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几个下人,但是宁王府里的下人都认识王妃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更加不会询问什么。丹砂就一路直直来到了陆英的房间。 她站在外面伸手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她心想这会儿陆英应该是在王爷身边,而王爷最近几天一直在外面忙,那就是说陆英很有可能也不在府上了。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懊悔,觉得自己来的时候不对,可是来了,她又不想就这样回去,到时候还得再来一次,白浪费时间。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陆英还没有回来,谨言堂的一个人倒是回来了,见到丹砂惊讶了一下之后她是送东西过来陆英的,便笑着说道:“丹砂姑娘,你就不用等陆英了,一时半会的他回不来。你若是有东西要交给他,不如就直接进去得了,我们是男人,又是王爷的属下,屋子里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不能给人看的。你进去放下就得了,不用顾虑那么多,没事的!” 男人的房间又不像女人的房间有那么多需要顾忌的,就是敞开门也是没事的。 况且……嘻嘻,其实他们都隐隐听说了陆英和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好上了,两人就等着王爷解了毒之后就跟王爷王妃提这事呢。这丫鬟大概就是丹砂了,既然如此,现在陆英即便不在,丹砂进他的房间也是没有问题的。陆英要是知道了,估计还得乐得裂开嘴呢! 丹砂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揶揄,老脸不禁微微一红,不过很快又大方起来了。 她落落大方的朝着他笑了笑道:“那行,我就直接进去了,我给他绣了个荷包,想着送过来给他,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哎呀,陆英这小子好福气了。我听说丹砂姑娘你的女工很好,甚至比外面的绣娘还要好呢。” “你过奖了,就是随便绣绣而已,不过是王妃喜欢罢了。”丹砂可不敢说自己的绣工有多好。 “那你,你自便,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要回去了。”他说完就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丹砂看着陆英屋子的门眉头一皱,正想是不是真的要直接进去,陆英就回来了。 看到屋子前的丹砂,陆英愣了一下,接着眼里就露出了一丝喜色,快步走了过去,“丹砂,你怎么来了?” 丹砂听到声音回过身看到他一阵抱怨道:“我给你送东西,谁知道你不在,我正打算破门而入呢。” 陆英摸了摸头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会过来。要是知道我肯定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丹砂翻了个白眼,“还不赶紧开门,你想晒死我吗?” “哦,哦,我马上开门。”陆英有些手忙脚乱的把自己屋子的门给打开了。 丹砂一个快步走了进去,然后本能的扫视了一圈他的屋子,发现屋子里收拾得还挺干净,东西没有乱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也是收拾得好好的放在一边的柜子里。地上很干净,没有垃圾,屋子里一张桌子,四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窗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还有笔墨纸砚什么的。 她暗暗点了点头。 “丹砂,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去泡壶茶。这大热天的你过来想必也是口渴了。”陆英见自己屋子里的茶壶没有了茶水,把茶壶拿了起来说道。 “行,你去吧,我等你。你快点,我还得回去给王妃当差呢。”她提醒。 “嗯,我快去快回。”陆英拎着茶壶快步走了出去。 丹砂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又站了起来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窗边的书桌前,随手就拿起了他放在书桌上放着的几本书翻了起来。 她也跟小姐学过字,认识一些,所以书上的内容她也看得懂一些。她翻了翻就把书放下又拿起了另外一本,照样翻了几下就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眼睛四处看着,最后落在了书桌边角上。那里放着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书,但是书下面却压着什么东西,露出来了一角。 她忽然有些好奇。 她挪动了几步,走到书桌边上,拿起了那本书,抽出了被压着的东西。好像是一封信,她一时间没有想太多,随手就要翻开,不过才打开,还没有看清楚上面的字手上的信就被人猛的抽走了。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转过身就看到拎着茶壶回来了的陆英。他正抿着唇角,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紧张和慌乱,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刚才想要打开的信。 “咳咳,那个,我不是故意想要刺探你的隐私,就是刚才看见了,一时好奇就……”丹砂也有些尴尬。她当然知道这样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了,刚才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就随手…… “没事。”陆英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丹砂却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没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信不会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信吧?” 陆英眼一瞪,“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脸的心虚紧张?”丹砂眯着眼看着他。 陆英微微涨红了脸,眼神闪躲,半天才呐呐的道:“这是……这是我自己写的……写……写给你的……” 轰的一声,这下轮到丹砂脸红了。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最后实在是有些受不住此时屋里的气氛,将药给他的荷包往他怀里一扔,“这是给你的,爱用不用。”说完掉头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陆英捉着她丢到自己怀里的荷包,良久脸上才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温柔。 第二百九十章 丢卒保车 这日阮伽南正在屋子里避暑,下人就走了进来禀报说平阳郡主来访。听到下人的话她还愣了一下。平阳郡主向来不喜欢交际,甚少外出拜访,多数都是在贺家自己的院子里打发时间,怎么会突然上宁王府来了? 而且听到平阳郡主四个字,她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之前的事……那次和平阳郡主偷偷见面的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平阳郡主那个时候说话的语气还有态度都如此的奇怪?事后她打听过,但是在燕京关于平阳郡主的事却不多,她和贺淮安成亲之后生活平静,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好,那就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一样,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她见打听不到什么事也就只好作罢了,毕竟是长辈,若是太过认真去打听传出去就不好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平阳郡主来了,她作为后辈和主人总是要好好招待的。 于是她赶紧从榻上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出去迎平阳郡主了。 平阳郡主看到阮伽南走了过来便站了起来笑了笑说道:“我临时想着要过来看看,也没有提前打声招呼,你们两夫妻不会怪我吧?” “表姑说笑了,表姑能到宁王府来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表姑呢?只是王爷这会儿还在外面忙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如我让人去叫王爷回来可好?”阮伽南笑着道。 平阳郡主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段时间明阳估计也是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他做正经事了。你在也是一样的,我就是在府里闲得慌,临时想找点事情做,想着似乎还没有来过宁王府,所以就过来了。” “表姑,不如我们到后院去说话吧,我屋子里还放着冰盆呢,凉快些。” 平阳郡主点了点头,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朝着后院走了去。 “明阳最近在忙良民被无故霸占了田地的事是吗?”两人闲聊了一阵之后平阳郡主问道。 阮伽南听到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就想到了她不会是来为贺家探消息的吧?平阳郡主和王爷关系虽然是好,但是她现在可是贺家的媳妇,女人嫁了出去,还这么多年了,心里肯定是想着夫家利益的。 阮伽南微微垂下了眼帘若无其事的说道:“的确是在忙着这件事。这件事闹得挺大的,父皇也很重视,王爷心里自然也十分的重视的,每日都是早早就出门了,很晚才回来。不过这些都是朝廷上的事,王爷回府之后也很少和我说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平阳郡主听她这话就明白她肯定给察觉到什么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心里想着道:伽南这孩子倒是敏锐,稍有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了,明阳有这样的王妃在,倒也不用担心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了。 她也不隐瞒,很是干脆的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日过来确实是为了贺家而来。贺家的人担心明阳调查此事会牵扯到贺家,而明阳和贺家又一向不来往,所以想来想去,贺家的人就想到了我身上,让我过来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明阳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 阮伽南听到她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今日过来的目的倒是有些惊讶和意外了,然后又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表姑为什么会……” 为什么还会告诉她?告诉了她,那就更加不会对她说什么了,那她岂不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平阳郡主淡然的说道:“我是贺家的媳妇不错,但我也是皇室的郡主。若是贺家当真做出了不容于法的事,那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不能因为他们是贺家的人就可以逃脱。我过来不过是因为这是郡马提出来的请求,成亲多年,我并没有为郡马做过什么,他也甚少对我提出请求,我总不能佛了他的面子。” 阮伽南恍然,看着平阳郡主脸上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眼里更是没有任何担心,似乎真的没有为贺家忧虑。 平阳郡主每次说起贺家的时候似乎都很是冷淡,这是平阳郡主性子使然,还是因为她本身对贺家有什么意见? 阮伽南心思翻转,面上却笑着道:“难怪王爷和表姑一直这么亲近了,表姑深明大义,看待事情难得的通透,实在是令人佩服。” 平阳郡主被她的话逗笑了,“你也不必要说好听的话来哄我了。我今日既然过来了,那总是要问问的。你老实跟我说,明阳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了?” 阮伽南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摇了摇头道:“关于这个我确实是不知道的。我对朝廷之事不感兴趣,王爷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跟我说这些。如果表姑真的想知道,不如就在府里等王爷回来再亲自问问吧。” 平阳郡主抿了抿唇,想了想才道:“也罢,既然我答应了郡马,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做到的。我就在这里等明阳回来再亲自问问他吧,也省得你为难。” 阮伽南笑了笑没说话。 平阳郡主果然是在宁王府待到凤明阳回来。 凤明阳刚回府就听到下人说平阳郡主已经在府里待了两个时辰了,他沉吟了一下才脚步一转去了书房,同时吩咐下人去让平阳郡主到书房见他。 阮伽南听到下人这么一说,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两人是姑侄,是亲人,要说什么需要到书房去的?像凤明阳这样的人要见自己的长辈,还是一位女性长辈,怎么会在书房见呢?这其中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事?她很是怀疑的摸着下巴,再回想起平阳郡主的表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平阳郡主被人领着去了书房,阮伽南这才注意到来传话的人是天璇而不是陆英,心里有些奇怪,随口问道:“怎么不见陆英,反倒是你来传话了?” 陆英去了西唐之后就是天璇取代了陆英在凤明阳身边近侍的位置,大半年的时间也足够天璇和凤明阳两人适应了。所以陆英回来之后他虽然继续是留在了凤明阳身边,不过却不是以前那样是凤明阳的近身护卫了。所以这会儿天璇没有随着凤明阳去书房,怎么成传话的人了,这事放在平时应该是陆英来做的吧? “回王妃,陆英临时有事还没有回府。”天璇老实的回答。 她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摆了摆手便让他回去了。 提到了陆英,阮伽南就想起了在沧州发现的事。回来也拖了好几天了,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丹砂,现在想起来了,凤明阳估计一时半会的也脱不开身,她便将丹砂唤来,准备和她说说她和陆英的事了。 丹砂还以为小姐叫她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没想到小姐是要问她和陆英的事。问得太突然,丹砂一时间没有准备,一向淡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控制不住的有些羞红了起来。看得阮伽南一阵乐呵。 “丹砂,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陆英之间的事成不成?你们一路上的事我也都知道,陆英救过你,若是没有他,你或许真的回不来。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报答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陆英救过你的命,所以你就想以身相报,嫁给他。你若是对他无意,那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阮伽南乐完之后表情一收,严肃认真的看着丹砂说道。 若是丹砂也心仪陆英,她对他们两个的婚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若是丹砂是为了报答陆英的救命之恩而想要嫁给陆英,那她就不是那么的赞成这门亲事了。 在去西唐之前她就看出陆英对丹砂似乎是有意的,那个时候她就想若是这两人能凑成一对未尝不是好事。但是那个时候她观察过丹砂,却发现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对陆英还很是嫌弃的样子,于是她就歇了心思。没想到两人去了西唐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丹砂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在沧州的时候她见丹砂脸上似乎有了些许羞涩之意,但是并不确定丹砂对陆英的心到底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因为报恩。毕竟在这古代实在是太流行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什么的了。 丹砂抬头看到自己小姐严肃的脸,郑重的眼神,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小姐话里的深意。 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或者承认什么,而是垂下了眼眸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神情有些变化,柔和了一些,眼里也浮现出了些许柔情蜜意。 “小姐,自从奴婢跟了小姐之后奴婢就发过誓要一辈子伺候小姐,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人,奴婢也不想嫁人。陆英很好,在去西唐之前奴婢就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奴婢觉得我们不适合,奴婢也觉得自己对陆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我们去了西唐,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在悬崖的时候陆英替奴婢挡了一刀,几乎没命,那个时候奴婢怕得要死,一想到他很有可能撑不住会死,奴婢就什么都忘记了。” “后来奴婢就想,或许奴婢不是对陆英无意,只是奴婢发过誓,奴婢不想背弃小姐去嫁人,奴婢很矛盾。可是后来……奴婢就想通了,人生难得一次,小姐对奴婢有恩情,陆英对奴婢也有恩情。如果陆英不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最后奴婢选择的会是小姐,可是现在,陆英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即便奴婢嫁给了陆英,以后也是一样能继续伺候小姐的!” “所以……”丹砂深吸了一口气,坦然望着她,“所以奴婢想和陆英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报答,更是为了陆英对奴婢的心意。陆英对奴婢好,奴婢也心仪他!” 听到丹砂的话阮伽南是一阵好笑又好气。 她不知道丹砂还有过这样的想法,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丹砂在她身边伺候一辈子不嫁人的。如果她和丹青,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那留下来也无妨,反正她养得起两个丫鬟,可如果她们遇到了合适的人,那她还是希望她们嫁人,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丈夫,孩子,幸福平稳一生。 不过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 “你若是真心喜欢陆英那倒好,我也希望你和丹青两人能嫁一个好男人,以后过得幸福美满。至于我这里,成亲后你们若是想继续留在我身边那就继续留我身边,不然的话也无碍,伺候的人可以再挑选。但是心仪的人错过了那就不一定还能再遇上了。”阮伽南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她语气之感叹,表情的沉重,差点就让丹砂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过哪个公子,最后错过了,以至于现在说起来才会如此感慨遗憾的模样。 “小姐,奴婢明白。”所以她才下了决心给自己和陆英一次机会。 “行吧,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会找时间和王爷商量一下的。陆英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到时候给银子陆英在燕京城里买一处宅子就当是你们的家了。你们的婚事就由我们来办,我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嫁妆的,到时候让你风光出嫁!”说清楚,讲明白了,阮伽南心情顿时大好,小手一挥,豪爽的说着。 “小姐不用破费,奴婢这些年还存了不少银子,足够成亲用了。”丹砂觉得自己不能要小姐的嫁妆。小姐对她和丹青两人一向大方,月钱也够,她们两个平时跟着小姐,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就把月钱还有打赏的银子都存起来了。到现在已经有不小的一笔了,她们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成亲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关于这件事阮伽南可不会听她的,“行了,这件事不需要多说了,一切听我的。你就安心等着吧,等王爷的事情解决了,就轮到你们两个的事了。” “奴婢多谢小姐。奴婢的事不急,小姐专心照顾王爷吧。”现在要紧的还是王爷解毒的事,如果王爷解毒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她也不会安心成亲的。现在已经不是小姐刚成亲那会儿了,那会儿小姐对王爷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现在她知道小姐心里是很在意王爷的。 她希望小姐可以得到幸福,不像以前那样。阮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王爷才是小姐的亲人。 “王爷的事有老头在呢,不会有事的。你若是闲着没事干了,可以先把你的嫁衣缝一缝。”阮伽南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调侃着说道。 丹砂俏脸控制不住的微微一红。 谁也不知道平阳郡主和凤明阳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平阳郡主在书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直接离开了宁王府,没有再过来和阮伽南道别。阮伽南虽然有些好奇和怀疑,但是也没有去追问凤明阳两人在书房说了什么。 凤明阳似乎对霸占田地一事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冷静沉着,相比他的淡定,凤朝阳就显得有些焦躁了。因为随着调查的缓慢进行,他发现了不少以往自己不知道的事。他底下的官员竟然十有八九都参与到了这件事中去,或多或少!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他有的是法子帮他们隐瞒,蒙混过去,但是现在调查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凤明阳!他能查到这些,凤明阳自然也能,若是这些事到了凤明阳手里,不用多想他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了!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些蠢材,竟然没有一开始就主动来跟他坦白,而是到了隐瞒不住的时候才不得不来跟他坦白,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凤朝阳在书房里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火急火燎的叫来了幕僚想要商量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法子,另一边也不得不派人跟踪凤明阳,试图从他身上将那些证据抢过来。可惜的是凤明阳整日身边都跟着武功高强的护卫,一般人根本就下不了手! 七皇子府,凤朝阳面色阴沉,神情异常难看的看着坐在一旁的贺隆安,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一心隐瞒,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跟本殿下求救了,贺家自个儿想办法就得了,何需本殿下啊,贺家府上不是还有一个平阳郡主吗?只要让平阳郡主进宫向父皇求情,以父皇对平阳郡主的感情来看,父皇一定会从轻处罚贺家的。” 贺隆安被他的一番话挤对得面色一阵变幻,又是羞怒又是尴尬又是无可奈何。 平阳郡主在贺家就是一尊佛,他们得供着她,但是这尊佛却不会庇佑他们贺家,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他不是贺淮安那个痴情的弟弟,对平阳郡主他看得很清楚,即使她嫁入贺家这么多年了,但是依然没有把自己当贺家人,她是平阳郡主,她只是平阳郡主。 说起来贺家和宁王也算得上是有关系的,可是谁叫他的好妹妹和阮伽南这个继女关系不好,连带阮常康这个妹夫在阮伽南面前也说不上话。若是早知道阮伽南有今日这样的造化,当初就应该劝住妹妹,让她不要做得太过分了,白朗月都已经死了,跟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现在再后悔也晚了,阮伽南对阮府尚且如此冷淡,更加不用说对贺家了。 “殿下,是臣太过乐观大意了,以为……没想到宁王会这么快就查到了。若是让他顺藤摸瓜,不只是贺家会倒霉,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殿下也会受到影响啊!” 凤朝阳眸色一冷,“你这是在威胁本殿下?” 贺隆安忙诚惶诚恐的道:“臣不敢,臣只是在说实话。贺家既然已经选择了殿下,那就会以殿下为重,为先,这件事怕也是宁王让人捅到皇上面前去的,京兆府大门前的事说不定也是宁王安排的。这也就是说宁王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若是宁王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胡乱栽赃一通,即便皇上偏爱殿下,不会因此而对殿下失望,但是整个朝廷大臣呢?臣也是为了殿下好啊!” 凤朝阳虽然恼怒贺隆安言语之间威胁自己,但是也明白他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一开始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怀疑到凤明阳身上,但是现在,这件事分明就是凤明阳搞出来的,就是针对他来的!偏偏他底下的那些官员通通都是废物,在事情闹出来的时候不赶紧来跟他坦白,让他想办法将事情圆过去,还拖得没办法再拖了才来坦白……想起来那些人说的话他就恨不得直接拿刀砍了他们! “你让本殿下怎么办?直接让人杀了凤明阳吗?若不是你们自作主张,隐瞒本殿下至今,本殿下何至于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凤朝阳怒声道。 贺隆安不说话了。 他这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吗?平阳郡主去宁王府确实是探到了一些消息,知道宁王确实是查到了一些和贺家有关的事情,这些事一旦呈到皇上面前,贺家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损失一些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若是因此而招来了皇上的猜疑忌惮那贺家这么多年的经营就全部白费了! “当初你们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处理好手尾吗?怎么会留下证据给别人拿捏住了?” 贺隆安苦笑了一下,若是他自己做的当然是不会留下什么手尾证据了,但问题是底下那么多人,并非每个人做的时候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他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去盯着。而且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就算被发现了问题也不大,现在却不是一点点这么简单了。做得多了,时间长了,心自然也就大了,放松警惕了。 这么多年以来,连他自己都就得到底做过了多少,贪了多少人的地,旁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凤朝阳看到他脸上的苦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面色顿时就更加的难看了。黑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谁也不说话。 良久之后凤朝阳有些阴冷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实在不行就丢卒保车吧。” 贺隆安闻言不由得一怔。 第二百九十一章 替罪羔羊 对于凤朝阳的提议,贺隆安心里是有些犹豫的,现在看来确实是只有丢卒保车这个法子了,但是丢的是什么卒才是个问题。贺家的那么多的事,若是想真的推开不可能,即便推到外人身上也不见得皇上会相信,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唯有将事情推到贺家人身上,他这个家主才有一线生机。只要他还有一线生机,那贺家就不会出事。 所以若真的要用这个法子,那这个卒只能是贺家的人。而现在贺家最适合的,或者说最没有价值的一个人,最恰当的一个人就是老三贺淮安了。 老三是郡马,在朝廷上并没有担任什么要职,而他自己也并不是醉心于官场的人。再者有平阳郡主在,若是将事情推到老三身上,平阳郡主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老三出事,她肯定会向皇上求情的。到时候老三顶多就是吃点苦,问题不会太大。 只是…… 贺隆安有些迟疑,心里拿不定主意。想了许久还是背着老夫人偷偷传了信进宫,想让清妃到时候在皇上面前说说情,谁知道清妃传回来的话意思也跟凤朝阳差不多。 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凤明阳却是在上早朝的是时候直接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启奏了上去,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凤朝阳也很是意外了一番,他还以为凤明阳不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呈上去,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皇上虽然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也有数了,但是看到凤明阳呈上来的调查结果还是被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原本只是说被霸占了的地有十几万亩之多,但是事实上远远不止,可以说是燕京附近一带的良田被无故霸占了去的,或者是故意低价威逼利诱买卖掉的,几乎占了这一带良田总数的三分之一。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啊,将近三分之一的良田被用各种理由霸占了,低价买卖掉了,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没有了土地。 光是燕京一带就如此,若是凤歧国全国其他地方也像燕京这样,那一年得少多少税收! 皇上知道下面的官员多少会有些霸占良田的举动,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胆大如此,把三分之一的地都占了去!而且还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这次若不是有人撞死在京兆府大门前,那什么时候才会被暴露出来,他这个皇上才会知道这件事? 皇上是越想就越气,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甚至没有审问一句就当场处置了几个官员,吓得户部尚书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会被当场拉出去砍了。 早朝上几乎是人人自危,少有人神色平静淡定的,即使觉得问心无愧,但是见事情闹得这样大,心里也是有些惶然忐忑的。就只有凤明阳最淡定,事不关己了。 “八弟可真是好手段啊!”好不容易退朝了,各个朝廷大臣潮涌一般的往外走了去,恨不得立刻就出宫回府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没有犯错,或者是家里的人有没有犯错的,有的也要赶紧想想法子。 凤明阳优哉游哉的慢慢朝着外面走了去,凤朝阳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见前面的官员都走远了才慢慢走到他身边,语气嘲讽的说着。 凤明阳含笑说道:“七哥过奖了。我就是老老实实的查,查到什么就是什么。我的调查结果已经呈上去了,七哥的应该也快了吧?”顿了顿他又道:“说不定是我调查出了什么差错呢?或许七哥能给父皇带来什么好消息也说不定。说起来我真是不孝,把父皇气成了这个样子。七哥,不如我们去看看父皇吧,顺便也把你的调查结果告诉父皇。” 凤朝阳一听顿时咬了咬牙,觉得他是在含沙射影,可是偏偏他反驳不得。 “八弟说笑了,你这是在替父皇分忧,怎么会是不孝呢?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了贺家,而贺家和阮家又是姻亲关系,阮家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八弟难道就不担心会因此伤了八弟妹的心吗?” “七哥严重了,阿南和阮家没有什么感情。况且阿南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一定不会怪我的。倒是七哥,你府上的阮侧妃可是贺家的外甥女,和贺家的关系一向很好,现在又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而动了胎气啊。若是动了胎气就不一定会有清妃娘娘之前的好运气了,可以让韩神医帮忙保胎。现在韩神医在专心忙着为我解毒的事,没有特别重要的人重要的事,韩神医说都不要去惊扰他。”凤明阳好心的说着,脸上淡淡的微笑很是刺眼,让凤朝阳心里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这件事就不劳八弟操心了。八弟还是好好想要怎么解毒吧,你一日不解毒,怕是一日不能有子嗣。八弟妹和你成亲也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时间若是长了,这名声可不太好听。”凤朝阳冷笑。 两人到这也差不多是撕破脸了。 凤朝阳越发的肯定这件事就是凤明阳故意捅出去的,为的就是打击他。虽然他自认有父皇的偏爱,即使出了这样的事父皇也不会因此而厌弃他,但是看到凤明阳得意的样子他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在他看来父皇偏爱他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的母妃才是父皇最心爱的女人。若不是当年父皇早已经立后,皇后也一直贤良淑德,贤惠大度,从来没有行差踏错过半步,是不可能废后的。不然的话他的母妃早就成皇后,他早就成嫡子了,哪里还轮得到凤明阳! 他才是父皇最心爱的儿子,父皇也说过了,等他百年之后这凤歧国的江山是属于他的,他才是父皇属意的继承人人选!凤明阳,凤乾阳,还有其他的兄弟不过是父皇培养来给他练手用的! 可是现在凤明阳这个早就该死了的人竟然还敢对他下绊子!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他蓄谋已久,专门为对付他而准备的,看来他也是十分的渴望那个位置了。可惜,不管他怎么做都没用,太子之位,还有那把龙椅最后都会是他的! 凤明阳只当没有看到他眼里的阴鸷和讥讽还有些许的不屑,对他的话就更是耳边风一样吹过就算了,根本就不会入脑,更加不会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劳烦七哥担心了。只是子嗣一事我一直都觉得阿南还小了一点,这么小就生孩子容易出事。韩神医也说了,女子太过年轻生孩子的话容易难产,对孩子也不好。对我来说,自然是阿南更重要一些,子嗣以后会有的,毕竟……”他说着微微一顿,视线意有所指的在凤朝阳的下体一扫而过,粉红色的嘴唇微微一勾,“毕竟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像七哥,若是再医治不好,那阮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七哥唯一的子嗣了。唉,想想我都替七哥你担心啊!” “凤明阳!”凤朝阳听了他的话立刻恼怒成怒,赤红了眼睛,愤恨的怒视着凤明阳,双拳紧握。 他还敢提起这件事!都是他们两夫妻干的好事,他没有找他们算账,他们还…… 凤明阳尤嫌不够,朝他走近了两步,眼帘轻垂,压低了声音道:“七哥,阿南可是说了,这个手法是韩神医独创,只有韩神医和阿南自己知道怎么解。阿南还说,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就算韩神医出手,化解了之后也是没有,以后也是难有子嗣了的。七哥有时间在这里为了你底下那帮废物周旋,想法子脱身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保住自己的身体,以免以后真的没有子嗣。不然的话,若是阮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阮侧妃生了一个女儿……即便父皇再偏爱你,怕也是不会把江山传给你的。” 凤朝阳瞪着他目眦欲裂,看到他脸上的嘲讽得意,一个控制不住就扬起了手,朝着他的脸打了过去。 凤明阳看到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微微一笑,身子巧妙的转了个角度,凤朝阳的手堪堪的擦着他的脸而过。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甩了一巴掌给凤明阳。 凤明阳表情一变,有些委屈,有些无奈的道:“七哥,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将那些事呈给了父皇,可是父皇既然能把事情交给我,那就是信任我,我不能因为七哥你的要求而让父皇失望啊,希望七哥你能理解我。打了这一巴掌七哥你也该消气了吧?如果消气了,那就好好为父皇办事吧。至于那些犯了错的人,七哥就算是心善可也得有个限度啊,若是就这样放过了,岂不是纵容了他们,鼓励了还没有犯错的人去犯错吗?长久下去,我们凤歧国的良田都要变成贵族私有,税收,国库都要空了!” “七殿下,你怎么能当众掌掴宁王呢?轮品级,你只是皇子,宁王可是王爷,你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妥!” 凤朝阳脸上的阴沉愤恨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听到这话反射性的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三个人,瞳孔顿时缩了缩,然后表情一收,变脸似的,“原来是傅大人,韩大人和杨大人。三位大人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掌掴八弟,我只是在和八弟说话而已,并没有动手。” “殿下这是在说老臣老眼昏花,以至于眼前发生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吗?我们看得很清楚,你刚才就是给了宁王一巴掌!即便你是兄长,但是尊卑有别,你是皇子,宁王是王爷,你也不应该掌掴宁王!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傅大人怒道,下巴上的胡子也气得一翘一翘的。 傅大人是清廉的御史大人,也是两朝元老,在朝廷的威望很高,和杨大人不相上下。而韩大人是阁老,同样是两朝元老,深得皇上信任,这两人在朝廷百官中的威望都是一般大臣所不能及的。至于杨大人,不说也罢,可以说是整个凤歧国读书人的老师了,在朝的时间虽然没有傅韩两位大人时间长,但是该有的人脉,声望却是一样不差。 而这三人还是好友。 想到刚才的事,凤朝阳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就是狂怒,结合傅大人说的话,他哪里会不明白这是凤明阳故意在给自己下套。就是反应过来了才更加的生气,若是招来了这三位的不喜,以后他在朝廷上的麻烦也会多很多,即便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处理起朝廷事务来怕也是不会那么顺利。 再者杨家在读书人中的声望……凤朝阳咬牙,狠狠的瞪了一眼凤明阳。居然还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果然是小瞧了凤明阳啊! “几位大人不必责怪七哥,七哥也是一时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并非有意打我。而且两兄弟之间有些争执也是正常事,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说的事,我相信七哥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枉顾百姓和国家利益的。”凤明阳一脸真诚地说着。 傅大人听到凤明阳这么说,脸色缓了缓,叹了一声道:“宁王,你这性子也实在是有些过于柔软了。”这样的性子在官场上是迟早都要吃亏的! 杨大人听到傅大人的话不由得看了眼一脸纯良真诚的宁王,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心里暗道这个老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以为宁王是一只兔子吗?不,他是一头狼,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把自己的猎物一口咬死。 凤朝阳又怎么会听不出傅大人话里的意思,差点没气吐血。 “傅大人,刚才的事真的是一场误会,我根本就没有打到八弟,我只是——”凤朝阳试图解释清楚。 但是没人想听。 “殿下,既然宁王都这样说了,我等自然也不会多事,只是希望殿下多家注意,不要做出什么有违身份的事。即便皇上偏爱你,但是现在你依然只是一个皇子而已。”还没有做太子呢就这样了,若是将来做了太子那还得了! 傅大人就是一块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皇上的面子都时常不买,更不用说凤朝阳一个小小的皇子了。所以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凤朝阳是普通皇子,而凤明阳却是宁王,从品级身份来说都是他低于宁王,即使因为他是兄长,但是也不能当众掌掴宁王啊,这不是在羞辱宁王,无视皇上吗?宁王可是皇上最先封为王的皇子! 所以傅大人此时对凤朝阳是一百个不满意,对他说话就更加不会留面子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若不是还有两位大人在,他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凤朝阳简直就是要气得头顶冒烟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会如此落他的面子!这简直就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不过即使心里十分的愤怒,但是凤朝阳到底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个时候解释再多也只会被人当是狡辩。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的火气压下,脸上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一脸惭愧的说道:“傅大人说得有道理,朝阳受教了。方才确实是我太过冲动了,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说完又身子一转,目光阴霾的看着凤明阳,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话,“相信八弟定不会怪我的是吗?” 凤明阳立刻宽容的说道:“当然不会了,我知道七哥方才也是一时冲动,并非有心要掌掴我。几位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两兄弟的寻常玩闹罢了吧。” 傅大人对凤明阳的话觉得很是满意,不住的点着头。 瞧瞧这宁王的气度,这才是一个皇家皇子应该有的气度,不像七殿下,还说是让法显大师教导长大的,就这德行?傅大人想起早朝上爆出来的事情,顿时眉头一皱,对凤朝阳的观感更差了一些。 连自己底下的官员都约束不了,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好事? 最后傅大人黑着脸负着手走了,韩大人和杨大人对两人作了作揖也走了。 “是我一直以来都小看八弟了。”凤朝阳阴冷的看着他说道。 凤明阳还是那副表情,“七哥过奖了。” 凤朝阳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拂袖而去,连背影都看得出带着满腔的怒气,几乎连头顶上烈日都赶不上了。 凤明阳心情很好,慢悠悠的回府了。 回到宁王府之后他将早朝上发生的事跟阮伽南说了说,阮伽南听了若有所思,半响才道:“贺家难道会什么都不做,乖乖的受了?” 凤明阳笑了笑,“当然不会是,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这几天京兆府是每天都有人来击鼓鸣冤,一开始如果说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话,那现在就是全民皆知了。若是父皇不能好好处理这件事,给百姓一个交代,损坏的就不只是父皇的名声了。除了燕京一带,还有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埋下隐患的。所以贺家这次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不过以贺隆安善于钻营的性子来看,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最后可能的就是他会推一个替死鬼出来,承担所有的贺家的责任。” 阮伽南慢慢的点着头,迅速的将贺家的情况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最适合的人是郡马?” 凤明阳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亮,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贺淮安并没有在朝廷上担任什么要职,加上他是表姑的丈夫,贺隆安一定会觉得如果是贺淮安出来顶罪,表姑一定会向父皇求情。如此一来的话贺淮安也不会受太多的苦,顶多就是被撤职,以后乖乖当个郡马,不能再入朝为官罢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如果是这样表姑真的会替贺淮安求情吗?如果表姑求情,那父皇应该会松口吧?如此一来,你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凤明阳眼里闪过了一抹奇异光芒,“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让贺家倒下的。到时候你就能问清楚你娘的事了。” 阮伽南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半响才迟疑的问道:“你不会是为了我娘的事才……” 凤明阳也不矫情,说道:“一半一半吧。如果贺家不是投靠了凤朝阳,我或许不会这么快对贺家下手,既然贺家选择了凤朝阳,贺老夫人对你娘似乎又做过不好的事,那就顺便吧。贺老夫人不是普通的后宅老夫人,贺家能爬得如此之快有她的一份功劳。贺家还在一天,你查你娘的事就艰难一天。可是如果我收拾了贺家,她就没有什么可猖狂的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哎呀,王爷,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令我感动了,爱你哦!”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猛的扑到了他怀里,笑眯眯的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气,甜腻着嗓子说着。 凤明阳差点没忍住抖了抖,他自上而下的睨着她,“好好说话。”你腻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矫揉做作,一点都不好听。 阮伽南刻意露出来的甜腻笑容顿时一僵,看到他眼里的嫌弃不由得撇了撇嘴。好吧,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走甜美路线的了。 “咳咳,那我重来一次吧,多谢你了,王爷。” 他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不客气。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倒是你为我做了不少。” “哎呀,两夫妻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阮伽南被他认真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觉得自己脸蛋有些发烫。 她更喜欢为他做什么,而不是让他为她做什么。她不是那些娇弱需要人保护,等着自己的男人将成果捧到自己面前的女人。 凤明阳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搂住了她,两人静静相依偎着,气氛平淡宁静中又带着一丝丝甜蜜的和谐。 贺隆安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推自己的弟弟出去的,但是现在却容不得他犹豫了。 贺淮安在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刑部的人给带走了,直到来到刑部的大牢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成了大哥的替死鬼。贺家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也完全不知道。可是现在自己却成了主犯,大哥反而成了不知情的那个。他觉得荒谬可笑,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接受,因为自己已经身在牢狱了。 事情太大,一时半会的也不会立刻就开始审问。贺隆安找了机会来了刑部的大牢。 贺淮安看着站在牢房外的贺隆安,眼睛干涩的发疼,声音艰涩,哑声问道:“为什么?” 贺隆安看到神情憔悴的弟弟,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愧疚的,但是想到贺家,想到以后,想到平阳郡主,这一丝丝愧疚立马又消散了。 当然了,面上他还是充满了愧疚之色的看着贺淮安,说道:“淮安,我知道你这会儿心里肯定是在怨怪我们,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若是我进来了,那咱们贺家就完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平阳郡主,你是平阳郡主的丈夫,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的。只要她向皇上求情,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贺淮安苦笑,“出去?出去之后呢?”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入朝为官了吧? 贺隆安眼神有些闪躲,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出去之后……出去之后你就帮忙料理贺家的产业吧,这样也多些时间陪平阳郡主了。” 贺淮安睁眼看着站在外面,一脸闪躲心虚的兄长,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认识到贺家的人原来是如此的无情狠辣。 “贺家其他人都知道是吗?老夫人也知道?”贺淮安低声问道。 贺隆安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嗯,这是商议出来的结果。三弟,我知道委屈你了,日后等你出来,我们都会好好补偿你的。” 贺淮安苦笑了出来。 补偿,他们要怎么补偿他?他的名声已经坏了,他们能补偿什么?银子吗?他还真不稀罕。 “让平阳来一下,我想见她。”良久之后贺淮安才说道。 贺隆安也不觉得他提出样的要求有什么不对。自己这个三弟对平阳郡主是什么样的没人比贺家人更清楚,在他心里,平阳郡主怕是比他自己更重要。平时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做任何让平阳郡主为难的事情。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 其实不用贺淮安提,平阳郡主都打算来大牢看他了。 看到平阳郡主,贺淮安就显得激动多了,忙从大牢里站了起来,飞快的走到了前面,眼睛紧紧的看着平阳郡主。不过才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觉得很久没有见到平阳了。 “平阳,你这两天还好吗?”他关心的问。 平阳郡主眉心飞快的蹙了蹙,冷着脸说道:“你还先关心你自己吧,我好吃好住的,能有什么不好?你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了解吗?燕京一带被霸占的良民土地里贺家就占了其中的将近一半,这样的数字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都明白。即便是我求情,皇上也不会松口免你死罪的!” 贺淮安面色一白,眼里满是震惊,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不……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么多……大哥说——” 平阳郡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大哥若是真的为你好就不会把你推出来顶罪!他若不是这样说,你能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面替他顶罪吗?我早就说过你贺家的人都是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人,你偏不信,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你是不是想成全你贺家的利益,替你大哥去死?如果是你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做好准备。” 贺淮安嘴唇发白,愣怔的看着她,眼神痛苦纠结,“平阳,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你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是吗?” 平阳郡主眉头一皱,抿了抿唇,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自己做的所有事,心里剧烈的挣扎着,有两种声音不断的争执着。一种声音让她大声回答贺淮安,没有,一点都没有,从来就没有,另一种声音却又让她回答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的心不是石头,而且就算是石头这么多年也该被他焐热了,她只是……只是…… 贺淮安却在她犹豫的时候眼里的冀望渐渐被一片灰白的绝望所取代,面色更是惨白一片。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以为她终有一天会接纳他,原谅他,可到底是他奢望了。 就在贺淮安要放弃了的时候平阳郡主却神情一松,直直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贺淮安死灰的眼睛霎时间迸射出了万丈光芒,点亮了他整张脸庞。他既惊喜又激动,还有些难以置信,像是在做梦一样,愣怔的望着平阳郡主,迟迟没有反应。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平阳郡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贺淮安激动的将手伸了出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平阳,你刚才手的话是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 看到他这傻样子,平阳郡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我骗你做什么?我会用这个骗你吗?你以为我今天过来是为了看你笑话的吗?” “不是……你当然不是,也不会了,只是我……我只是太激动了,我……”贺淮安内心激荡不已,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敢问平阳心里是不是有他,他只能日复一日的欺骗自己,安慰自己,说这么多年了,平阳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可是他心底又隐隐知道或许不是这样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不敢问呢?不就是怕听到那个令自己崩溃不能接受的答案吗? 可是现在平阳自己亲口承认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平阳郡主深深的凝视着他,“所以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不但要活着走出去,还要干干净净的走出去。我的夫君身上不能背负任何罪名!” 贺淮安脸上兴奋激动的笑容慢慢的凝结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贺家要完蛋了 因为这次的案件牵涉太大,最后决定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共同审理这次的事,以便给百姓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会审这天主审人员为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并列两旁,底下坐下凤朝阳和凤明阳,还有户部尚书等几位大臣旁听,除此之外贺隆安和平阳郡主也到场了。大家对于平阳郡主会到场倒是没有觉得太意外,毕竟贺淮安是郡马,身份特殊。而堂下跪着的人正是贺淮安。 因为这次霸占良民田地一事以贺家为最重,又因为贺家在燕京地位非一般,所以经过商议之后就决定先以审贺家为主,其他的等查明之后再一一处理。 贺淮安跪在堂下低垂着头,谁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平阳郡主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担心,似乎一点都没有为贺淮安担心一样。只是临近开始会审之时,她终于还是缓缓转动眸光,视线落在了贺淮安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这是她给贺淮安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能好好把握住,那以后她就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她会保住他的一条命,以后他们可以远离燕京,但是贺家,贺家必须倒下,他们都得死!若是他还是顾念着贺家的情谊,坚持要揽下这次的罪名,为贺家开脱,那她就不会再管他的任何事,他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理会。日后他死了,她就离开贺家,继续做她的郡主! 不要怪她逼迫他,在她和贺家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就如同在他和仇恨之间她也同样做出了选择一样!如果不是顾念着他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当年的事他也确实不知道,更加没有参与过,否则的话就连他她也不会放过。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退让了。 似乎察觉到了平阳郡主的注视,贺淮安抬起了头,顺着感觉望了过去,对上了平阳郡主凝视着他的眼神。里面复杂的光芒和情绪让他愣怔了一下,接着就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苦笑。垂着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了一起。 她那天说的话他都明白,可是选她还是选贺家,他却是觉得为难,拿不定主意。贺家是他的家,养育了他,给了他一切,他理应回报。可是平阳,平阳是他这辈子唯一所求啊!他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高官厚禄,他只求和平阳心意相通,相携手一辈子……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他心里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他只有他的一点儿女私情。 这样的他错了吗? 贺淮安精神有些恍惚,连会审什么时候开始,堂上的人又在念着什么他似乎都听不到了,直到一声惊堂木拍响,才将他惊醒,神智回笼。 “贺淮安,状上所言是否属实,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私底下敛财,甚至无故霸占良民田地,数字巨大,你仗着贺家的地位还有郡马的身份欺压百姓……” 贺淮安眉头紧锁,嘴唇紧抿,迟迟没有开口,看得平阳郡主神色一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有些复杂,有些失望,但是却又似乎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选择了贺家,那她也不用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那人了。这样也好,反正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孽缘。 似乎料定了贺淮安不会多说什么,平阳郡主倒是很快就接受并且冷静了下来,神情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不再看他一眼。 而贺隆安的心却是一直在提吊着。 虽然之前去大牢里的时候老三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是现在在公堂之上,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无法放心,担心他会反悔。现在看到他这样子,他的心总算是能稍微的放松一下了。淮安到底是贺家的人,这次的事虽然做得不是很地道,对不起他,但是贺家养育了他这么多年,又为他娶了平阳郡主,他回报贺家一二也是理所应当的。 “下官不认。” 四个字轻轻的在公堂上响起,公堂顿时一片寂静。 贺隆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瞪着贺淮安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凶狠。 凤明阳一直低垂着头,静静的听着,这个时候才勾了勾唇角,似乎早就意料到这一幕了一样。 平阳郡主愣了一下,反射性的转头紧紧的盯着跪在一旁的贺淮安,眼里闪着惊讶意外之光,一会儿之后又溢满了复杂的情绪,最后慢慢的沉淀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似苦似甜的表情,还有一丝难以察觉到的放松。就好像一直压在肩上的重担在这一刻终于卸掉了一样。 凤朝阳则是眉头狠狠一皱,不悦的看了眼还处于震惊中的贺隆安,然后又看了眼旁边神情似乎有些愉悦的凤明阳,顿时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了恼恨。 都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贺家这次是真的要脱层皮了,也罢,到时候让贺老夫人进宫去求求清妃就是了。清妃失去了十皇子,父皇对她一直心怀愧疚,若是清妃能求情,或许父皇可以从轻发落。这件事最后到底能不能过去还是要看父皇愿不愿意放过贺家,只要父皇愿意放过贺家,一个向老百姓交代的结果而已,到时候推一个替罪羔羊出来就是了。 因为贺淮安的改口,这下要审起来就更加的复杂了。几个主审官相视了一眼,拿不定主意,最后不由得望向了在场身份最高的人。 “宁王殿下,您看现在是……”刑部尚书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凤明阳抬起头,淡声道:“该如何便如何,既然他不承认那就重新在调查审理,审问清楚,回禀父皇。” 看来今天是审问不出什么来的了,于是凤明阳很快就起身离开了。 平阳郡主也站了起来经过贺淮安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一停,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声音里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过的柔和。 贺淮安听出来了。 若是刚才还有些许犹豫的话,那现在他就一下子坚定了下来。 他这样做固然对不起贺家,但是那些事都是贺家的人做的,他并没有参与过。既然他们当初敢做,那就应该想过有暴露出来的一天,那就应该想过后果,承担责任,而不是一出事就把事情推到他身上。而且这件事明明很严重,即便有平阳,甚至是清妃求情,他也难逃一死,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说,甚至没有想过要提醒他,一味的哄骗他,让他承认下所有的罪名。 既然他们不仁那他为什么不能不义呢?他从来没有求过贺家什么东西,他这一辈子求的只有平阳。谁不是自私的呢,他们不自私的话也就不会让他顶罪了。他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呢?若是他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那他无怨无悔,心甘情愿认罪,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过。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错,如果硬说他有错的话,那他的错只能是没有考虑到贺家的整体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小利益。 就这样吧,贺家猖狂太久了。他早就提醒过大哥,做事别太过分,凡事要留一点余地,可是大哥却觉得他太没用。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就看这次清妃能不能帮贺家逃过这一劫了。 等他出去之后他就和平阳搬出去住,以后和贺家再无瓜葛。 事情来了大大反转,贺淮安不承认这些事是自己做的,唯有重新审查了,而贺家其他两个老爷也因此通通被关押到了大牢里。毕竟宁王调查呈上来的证据足以证明这些事是贺家人所为。既然不是贺淮安,一下子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那就唯有通通关起来了。 事情经过几天的发酵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大牢里,两兄弟商量了什么,最后贺临安死灰着脸承认了罪名。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凤明阳却是又呈上了一封奏折,而这次呈上去的奏折不但让刚出狱的贺隆安又回到了刑部大牢,连带贺家其他的人,就连女眷也没有逃掉,一起被关押到了大牢里。 整个燕京为此震惊不已,大家心里都隐隐有了种不祥的猜测。 贺家这次怕是要完了。 贺氏在阮府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最近贺家出事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知道得并不是十分的详细,心里其实也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以贺家现在的地位,就算是出事了,最后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贺家在宫里有一个清妃,在七皇子府有一个外甥女,她又是太傅夫人,她的丈夫是皇上信任的大臣,综合这些因素,皇上顶多就是最贺家小惩大诫。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贺家上下竟然一下子全部入狱了,就连高龄将近七十的老夫人也没有例外!这意味着什么,不用人多做分析她都清楚。 阮若梨在七皇子府更是惊吓得差点动了胎气,难以置信。 贺家,她的外祖母家,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呢?她以为不过是霸占了一些平民的地而已,现在怎么会全府上下都入狱了呢? 凤朝阳也是焦头烂额,烦躁不已。贺家是支持他的人,有贺家的支持,他在朝廷上行事自然是会方便许多。而且贺家给提供了不少帮助,家底丰厚,献上来的银子时常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可是现在贺家一旦倒下,他相当于少了一条胳膊啊! 阮若梨坐在一旁哭哭啼啼,压抑的低泣声让他觉得脑袋肿胀疼痛不已,心里越发的烦躁了起来,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怒声低喝道:“行了,别哭了,吵得我头疼!” 阮若梨声音一顿,然后抬起了红肿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凤朝阳,双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已经用起来的肚子上,哽咽着轻声说道:“殿下,我知道你很烦,若是可以,我实在不愿意到你面前烦你。可是……可是现在,看着外祖母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到大牢里吃苦……一想到这我的心就难受得不行。外祖母一向疼爱我,我……我不能看着外祖母受苦却什么都不做啊……殿下,我求求你了,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外祖母一家吧!” 一提到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凤朝阳满心的怒火就不由得消散了些许,看她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面色也没有了以往的红润,心里不由得一软,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为贺家开脱的。只是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求情得到的都只会是父皇的责骂,到时候非但不能帮到贺家,还会连累本殿下。难道你想看着本殿下遭到父皇的厌弃吗?” 阮若梨一怔。 她当然不想了。但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外祖母一家出事,她也做不到啊!若是外祖母一家出了事,以后她就少了一个靠山,光是指望阮府是不行的,毕竟阮府还有一个阮伽南是宁王正妃呢!爹的心思她可说不准,而且如果贺家不在了,那娘在阮府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的。 爹和娘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已经出了问题,爹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顾忌到贺家。一旦贺家倒霉了,她和娘也会跟着倒霉的! “你放心,等这件事稍微淡下来,我一定会找机会跟父皇求情的。”凤朝阳说着,但是他心里明白,贺家这次多数是救不回来了。 凤明阳不知道又找翻出了什么事,让父皇勃然大怒,就连他每每试图提起贺家的事都被父皇怒斥,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足以证明贺家这次犯下的罪绝对不仅仅是霸占良民田地一事而已。只可惜这件事父皇一字不提,凤明阳做得又十分的隐晦,根本就查探不出他到底呈了什么东西给父皇。当真是急死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阮若梨去宁王府问问阮伽南,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但是想到这两姐妹之间的感情,他又不得不歇下了这个心思。 想到贺家现在无解的困局,凤朝阳刚缓了缓的头顿时又痛了起来。 他烦躁阮若梨也烦躁不安。她虽然是侧妃,但是现在七皇子府后院就只有她一个女人,正妃未入门,凤朝阳也并不怎么约束他,她跟他提了提便让人传了信给自己的母亲,两母女一见面就是一阵哭诉。但是两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事根本就了解不深,而且贺家的人被关押在大牢里也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两人就更加不清楚了。 商量了一番之后贺氏让她寻个时间进宫一趟,找清妃娘娘,求清妃娘娘帮忙,毕竟贺家也是清妃的娘家不是吗?若是贺家倒霉了,清妃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阮若梨被贺氏提醒着才猛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姨母在宫里一样,第二天就急急忙忙的进宫去找清妃了。 清妃神情有些憔悴,眼底发青,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精神不太好一样。对于阮若梨的话她表示自己若是见到皇上一定会向皇上求情的,在阮若梨面前表现得十分的担心忧虑。可是等阮若梨一离开她就马上表情一收,变得冷漠了起来。 救贺家?不可能的,就算是她自己也死了,她也不会向皇上求情,让皇上饶贺家一次的! 是啊,他们是她的亲人,但是当初阮若梨要害她儿子的时候贺氏知道这件事,母亲也知道这件事,她们却通通装聋作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任由阮若梨害死了她的儿子。就因为阮若梨说这样一来可以除掉阮伽南,重创宁王。哈,真是好笑了,为了除掉阮伽南,重创宁王,所以他们可以冷心冷血的看着阮若梨这个毒丫头害死她的儿子。 既然当初他们能这么冷血无情,那现在她也照样能!至于以后贺家倒下了,她在宫里还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把害了她儿子的人通通送下地狱去陪她的儿子! 等贺家倒了就轮到阮若梨了,她会一点点的让她从云端上掉下来,尝尝绝望的滋味! 而阮伽南知道阮若梨两母女的心思之后之后嗤笑了一声,觉得也是时候把一些事告诉她可怜的七哥了,不然的话他估计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阮若梨戏弄呢。 于是她让人把消息透露了给了关凤仪。关凤仪虽然早就猜到自己当初是被阮若梨给算计了,但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有人把证据送到了她手里,她当然高兴了。更令她感到震惊和愤怒的是年初七殿下染上了疫病一事竟然是阮若梨为了固宠而刻意做的!是她带回了梨花村带着病气的东西,然后将这些东西混在了七殿下常用的衣物里,七殿下用了才会染上疫病,差点就丢了命。 所有的人都没有怀疑过,都以为是七殿下忙着梨花村的事不小心才染上的,没想到啊,这一切竟然是阮若梨这个毒妇做的!她的心思真是太狠毒了! 关凤仪收到这封秘密送到自己手上的信也没有多做怀疑就让人准备了马车赶去了七皇子府。实际上就算这是假的消息她也一样会跟凤朝阳说的,因为这样一来定能惹来凤朝阳对阮若梨的猜疑,进而冷落她,让阮若梨失宠,何乐而不为呢?她可不想自己还没有进门,七皇子府就已经有了一个很受宠的侧妃。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拆穿 阮若梨这几天过得很是焦虑不安,加上怀孕了,情绪又容易失控多想,天气又热,就更加的烦躁了。贺家的事她确定自己帮不上忙之后就决定不再管了,反正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只是一个侧妃,能做的也极为有限。况且现在她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向殿下哀求让殿下帮忙求情,进宫找清妃……若是贺家的事再不能从轻发落,那她也没有法子了。她还不如好好想想若是贺家倒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顺利生下来,而且一定得是儿子! 午后阮若梨躺在榻上小憩了片刻,屋子里放着冰盆倒是减少了几分炎热,让她烦躁的心也稍稍的定了定。 只是午后的宁静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阮若梨身边伺候的丫鬟轻着脚步走了进来,丫鬟走到榻前微微弯下身子低声说道:“侧妃,关小姐过来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前院花厅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阮若梨猛地睁开了眼,眉头一皱,“关凤仪?她这个时候到七皇子府做什么?是殿下亲自接待她的吗?” “是的,原本殿下是不想见她,准备让总管过去让她回去的,但是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殿下就改变主意,亲自过去了。”所以她就赶紧过来告诉侧妃了。 阮若梨闻言不禁坐了起来,眼里闪着疑惑的光,“难道关凤仪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殿下?难道就打听不出来关凤仪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的吗?” 丫鬟摇了摇头,“侧妃,一时半会的怕是不可能,殿下身边也是有人的。”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打听殿下的事啊。 阮若梨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算了,让人仔细盯着就是了,什么时候关凤仪走了再过来禀报我一声。不要做得太明显了,免得被殿下发现了。” 丫鬟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只是阮若梨却是没有了再休息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丫鬟的话所以就有些心神不宁了,她心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不安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一样。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好,阮若梨干脆从榻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缓缓的来回走动着,心里在想着关凤仪突然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花厅里,凤朝阳应了关凤仪的要求屏退了花厅里伺候的人,又让人在外面守着,不让人靠近,这才道:“行了,现在厅里的人都已经退下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对于关凤仪这个未来正妃,凤朝阳一向是不太上心的,若不是为了得到关家的势力,他还真看不上关凤仪。 关凤仪够了够嘴角,将自己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凤朝阳是越听面色就越沉,最后黑如锅底。 “这些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不可能!”凤朝阳直觉的否认。 关凤仪也不指望他立刻就相信,她大方的将自己当初和阮若梨看不惯阮伽南,所以想要教训一下她,然后想要设计杨嬑的事说了出来,“殿下,这件事我不否认,当初就是我提出来要做这样的事,但是阮若梨也并没有拒绝,她答应得很快,很配合我。如果不是她自己最后动了歪心思,殿下和她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当时是想教训一下宁王妃不假,但是我也是想帮殿下和杨家扯上关系。” “而且我打听到了,当时阮夫人似乎是想送阮若梨进宫进宫参加选秀的,阮若梨估计是不愿意进宫,所以才在花船上动了歪心思,将计就计的算计了殿下。还有她当初上吊自杀的事,她若是真的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自杀,就不会做出算计殿下的事情来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做这样的事来博取殿下的同情,然后好顺利进七皇子府,成为殿下的侧妃!” “至于梨花村的事,难道殿下当真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殿下是男人,身强体壮,就连宁王妃一个弱质女流都没有染上疫病,殿下怎么会就染上了疫病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殿下你再好好回想一下那段时间的事,殿下你到底是怎么会染上了疫病的。而且……”关凤仪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而且我听说阮若梨在梨花村带了一块布回来,那块布就是从一个病得很重的梨花村村民身上拿的。” 凤朝阳放在椅子横手的手一紧,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牙关紧紧咬着,下颚紧缩,眼里黑沉如墨,迸发出了浓烈的戾气。 关凤仪的话像是开启了记忆库里的钥匙一样,有很多以往被忽略的事开始一一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然后他心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又无比的愤怒。 如果这些事是真的,那就是说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耍了,而自己还将这个女人安置在身边,对她很是宠爱呵护,以为她只是一朵娇弱的梨花,需要呵护……然后真相是她不是一朵娇弱的小白花,而是一条毒蛇? 凤朝阳难以接受这样的事。他不敢相信自己会看走眼,瞧瞧他看阮伽南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阮若梨也应该同是如此才是。怎么会如此大的区别呢?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查,凭着殿下的本事,相信殿下也一定能很快就查出来的。我只是不想殿下被蒙蔽,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才专门过来提醒殿下而已。”关凤仪一副大义凛然的说道。 凤朝阳面色阴沉,目光阴冷的看着她,“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凤仪面色一僵,眼神微微闪烁着,支支吾吾的道:“殿下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总之我没有骗殿下,这些都是真的……”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凤朝阳猛的怒喝了一声,冷厉的语气如同冬日凌冽的寒风一样让关凤仪不由得抖了抖,对上他狂怒的双眼立刻就坚持不住了。 关凤仪面色一白,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别人……是别人送……送了一封信……信上说的……” “谁送的信给你?”凤朝阳继续追问。 但是这个关凤仪还真是不知道了,她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送的,昨天我出了院子回去之后就看到案桌上多了一封信,拆开来看了才知道信上写了这些事。” 凤朝阳脑子飞快的转了转,在脑海里迅速搜寻过滤了一遍,很快就有了怀疑的人。 他顿时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这件事不是凤明阳做的就是阮伽南做的!梨花村的事要说有别人知道那肯定是阮伽南!还有当初花船上发生的事也只有阮伽南会知道,毕竟杨嬑是她的好友。这是说阮伽南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早就知道阮若梨是什么样的人了?那自己这些日子做的,对阮若梨的偏宠在她眼里岂不是成了笑话?她大概在心里不知道笑了他多少次吧? 好啊,好啊,真是好啊!这两姐妹,一个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一个则是在暗地里看着他闹笑话。在阮伽南眼里他怕是成了戏子了吧? 凤朝阳气极反笑,让关凤仪控制不住的瞪了瞪眼,看着他神情有些扭曲,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是铺天盖地的阴霾之色,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 最后自己是怎么走出七皇子府的关凤仪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浑身的寒气才消了消,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在这么炎热的时候用上温暖这两个字也是怪异了,但她就是这么觉得。 不过转念一想,想到阮若梨即将面对的,她顿时又乐了。 真是可惜啊,如果能看到阮若梨在面对七殿下质问时的表情和反应那就好了。 这头关凤仪才离开七皇子府,那头阮若梨立刻就收到了消息。听到丫鬟说关凤仪离开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很是难看,她心里立刻就乐起来了,觉得一定是关凤仪惹恼了殿下,被殿下斥责甚至是嫌弃了。 阮若梨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先前心里突然涌出来的担心一下子就忘记了。 凤朝阳在关凤仪离开之后就回到了书房,一直在里面待到了傍晚,直到夜幕降临了他才终于起身往阮若梨的院子走了去。 阮若梨听到丫鬟的禀报声很是高兴,脸上习惯性的露出了一抹娇柔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 “殿下,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呢。殿下用过饭了吗?”阮若梨关心的问道。 凤朝阳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那眼神看得阮若梨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她瞧着凤朝阳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凤朝阳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了她一张美丽的脸蛋。在屋子里的灯光下,她的五官一览无遗。 和阮伽南不同,她的五官更偏向柔和,眉毛弯弯,双眸如水,无害温柔,盈盈看着人的时候总让人有种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细心呵护的冲动,鼻梁小巧挺直,嘴唇也如樱桃一般,面相上看上去倒也是端庄温婉的。当真是当主母的话撑得起门面,当侧妃的时候也懂得曲意逢迎,低眉顺眼…… 那双看似温柔无害的眼睛里面藏着的到底是怎么样的阴暗歹毒呢? “殿下……”阮若梨被他捏住下巴越来越大的力度弄得眉头一蹙,忍不住轻呼了出声。 凤朝阳听出了她语气了的异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人也跟着逼近,冷冽的气息喷洒到她脸上,异常阴冷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你这双眼睛倒是很会骗人,连本殿下都被你骗了过去。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本殿下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这么相信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本殿下的,将本殿下玩弄于鼓掌之中,嗯?” “殿下,我……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呀……”阮若梨泫然欲泣的望着他,红唇微微颤抖着,神情无辜可怜。 看到她这熟悉的样子,凤朝阳手一紧,差点没有把她下巴给捏碎,阮若梨眉心蹙得更紧了,但是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妥,心里已经本能的担心了起来。所以即使下巴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捏碎了的错觉,她还是忍着没有吭出声。 “不知道本殿下在说什么?你应该最清楚才是,当初在花船上,还有年初的本殿下染上了疫病……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的,嗯?” 阮若梨瞳孔一缩,身体本能的一颤,面色也控制不住的一变,刷的白了下来。 凤朝阳看到她这神情反应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如果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现在他就是已经非常确定关凤仪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当真是被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给算计了,还算计得如此成功。 哈,真是好笑,枉他自诩聪明过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当成了棋子,躲避入宫选秀的棋子。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丢在了她手里。 “阮若梨,你真是好样的,很好,很好!”凤朝阳怒极之下反而笑了出来,还夸赞了一下阮若梨。 阮若梨却是一颗心都颤抖起来了。 “殿下……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殿下……我对殿下是怎么样的殿下难道还不清楚吗?为了殿下,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怎么会害殿下呢?”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凤朝阳眼神阴冷,“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那你可愿意为了我去死?” 阮若梨一愣,眼神不自觉的闪烁了一下,却还是咬了咬唇道:“若是有一天殿下真的需要我为殿下去死,那我……那我定会毫不迟疑的为殿下去死的。只要殿下善待我们的孩子……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呵呵,果真是本殿下小瞧了你。你这副面孔骗了多少人啊,你真该庆幸你现在还怀着本殿下的骨肉,不然的话……”他未完的话阴冷刺骨,目光阴鸷的看着她,再也没有了一丝往日的柔情,眼底还有一抹淡淡的压抑着的杀意。 如果不是念在她还怀着他的骨肉,而这还很有可能是自己唯一的……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从来没有人敢像她这样玩弄他的,凭着她敢算计他这一点就足够她死一百次了! 凤朝阳捏着阮若梨下巴的手猛的一甩,阮若梨就控制不住的被他的力道摔到了一旁的榻上,隆起来的肚子差点就撞上了榻上矮几尖锐的角,吓得她反射性的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凤朝阳迎着她难以置信的目光掏出了一块洁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将刚才捏着她下巴的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最后嫌弃万分的将手帕往地上随意一扔,淡声说道:“日后你就好好的待在你的院子里养胎。将来若是你生下了庶长子,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本殿下会饶你一命,日后你依然是本殿下的侧妃,只是侧妃。若是你敢再生出什么心思,敢耍什么手段,本殿下定叫你尝尝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完再也不看阮若梨一看转身就要离开。 “殿下!”阮若梨悲戚的喊道,目光凄楚可怜的望着他,“殿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殿下啊!” 凤朝阳却是脚步不停的迈了出去,随即阮若梨住的院子就迅速的被人看守起来了。七皇子府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府里后院一夜之间便变了天,一向受宠的阮侧妃一下子就遭到了殿下的厌弃。府里的下人惊讶意外不已,没想到还怀着身孕的阮侧妃居然会突然就被殿下厌弃了,他们还以为——看来又要重新观望站队了。 阮若梨在凤朝阳面前表现得再淡定无辜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恐惧。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做的事会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被凤朝阳知道了。联想到突然到了七皇子府的关凤仪,阮若梨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关凤仪把这些事告诉了殿下。想明白之后她是将关凤仪恨到了骨子里。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解,关凤仪知道上元节花船的事不奇怪,但是,但是殿下染上疫病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阮若梨在屋子里想了一夜才终于怀疑到了阮伽南身上。 不管是当初花船上的事还是梨花村的事,只有阮伽南是最清楚的,也是最值得怀疑的。她一直以为阮伽南那天并没有看到自己做的事,没想到她果然是看到了!却一直没有说出来,那她做的事阮伽南是不是也一直看在眼里,冷眼旁观,等的就是这一天? 越是想阮若梨心里就越是不甘怨恨。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不能就这样失去这一切!如果不能保住在七皇子府的地位,那她的后半生也将会完蛋。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了! 府里主子态度变了,下人的态度自然也跟着变了,下人惯是会见风使舵。阮若梨一失宠,在七皇子府就有些寸步难行了。好不容易才让人传了信进宫给清妃,气得她动了胎气,惊动了凤朝阳。原本以为凤朝阳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去一趟,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露面,只是让人去请了大夫。最后派了身边的人过来警告阮若梨,若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了,让阮若梨绝望不已。 清妃收到阮若梨的信就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马上就派人出宫去将阮若梨接进宫了。 “姨母,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殿下看起来真的生气了,连见我一面都不肯。”阮若梨在清妃面前哭泣着说道。 清妃拉着她的手安抚道:“你不用着急,殿下只是一时气怒,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有消,所以才不想见你。不管怎么样你肚子里都怀着他的孩子,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况且本宫觉得殿下对你还是有一份情在的。” 阮若梨抬起有些发红的眼睛,希冀的望着清妃,“姨母,是真的吗?殿下真的会原谅我吗?我会骗殿下也是因为……也是因为我不想进宫啊,我对殿下的心意是真的。殿下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殿下染上疫病的事也不关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拿殿下的健康来冒险呢?殿下为什么不相信我,关凤仪那个女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她分明就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能明白的道理,殿下自然也能明白。等殿下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殿下就会想通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在本宫这里养胎,本宫会照顾你的,本宫好歹也是过来人。”清妃说道。 阮若梨有些泪眼朦胧的看着清妃,只见她一脸的关怀,心里原本有些犹豫忐忑的,但是想到现在七皇子府的情况,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到她点头,清妃也缓缓的笑了。 七皇子府里,凤朝阳听到下人回禀说阮若梨被清妃留在了宫里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更加没有多想什么。清妃是阮若梨的姨母,想来也是知道了七皇子府的情况,担心阮若梨留在府里会被人欺负,所以才想要留她在宫里养胎吧。既然如此,那就留在宫里好了,省得他哪天就忍不住将她掐死。 凤朝阳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贺家的事情上。 贺家的事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了,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在他提到贺家的事情时就大发雷霆了。 原来贺家不仅仅是霸占了良田,甚至还在江南一带贩卖私盐,和江南的地方官相互勾结,把官盐私吞了下来再想办法变成私盐然后高价卖出去。自古以来官府都不允许贩卖私盐,一旦发现决不轻饶,皆是重罪,无论轻重。而贺家不但和江南官员勾结私吞官盐,还欺上瞒下,扰乱了江南一带的市场秩序,时间往后查更是发现了贺家干这勾当已经有好些年了。 贺家贩卖私盐这么多年,肯定是获得了无数的财富,贺家本身就是燕京一流的家族,家底丰厚,这样的情况下贺家还要这么多的银子来做什么?贩卖私盐这么多年得到的银子又用到了哪里去?贺家之前并没有和皇室中的任何一个皇子勾结,只是现在却站队到了七皇子一阵营里,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所以皇上查到了这就立刻止住了脚步,震怒不已的同时又痛恨异常,甚至没有再让三司会审就下了圣旨,要将贺家满门抄斩。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唯有凤明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在事情发酵得更加厉害,将凤朝阳牵扯进来之前把事情了结了。 对此他早就意料到了,也不在乎。现在他绊倒了一个贺家,以后也能再绊倒一个凤朝阳! 贺家满门下狱,大房全部斩首,二房三房流放千里的圣旨下了之后阮伽南便抽了个时间去了一趟大牢。 大牢里,贺家的男人关在一处,女眷则是关在另外一处。 以往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贺家各房主子现在个个都是狼狈憔悴不已。贺老夫人更是一下子就老了十岁,原本就已经是高龄了,现在经过这么一系列的事,更是苍老得可怕,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以往年老却依然锐利的双眼也浑浊了许多,阴沉了许多,眼底闪烁着浓浓的不甘心。 关在大牢里的人听到脚步声还有狱卒谄媚说话的声音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双眼充满了希望的盯着大牢进来的通道,人也扑到了大牢边上,紧紧的捉着牢房栅栏。 “宁王妃这边请,贺家的女眷就关押在最里面,前面就是了。”狱卒的声音传来,让贺家的女眷一愣,然后眼里希冀的光芒霎时间就熄灭了。 宁王妃,宁王妃和贺家关系一向不好,肯定不会是来救他们的了…… 倒是贺老夫人听到狱卒的话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了一道异色。 穿得异常高贵华丽,头戴朱钗的阮伽南缓步走到了关押着贺家女眷的牢房前,目光淡然的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贺老夫人身上,微微笑着感叹道:“老夫人,许久不见。真真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老夫人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世事无常啊!” 贺老夫人耷拉着眼皮,冷声说道:“宁王妃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难道就不担心有辱了你宁王妃的身份吗?还是说宁王妃善心大发,是来救我们的?” 阮伽南轻笑了一声,“老夫人真是爱说笑。你们贺家犯下如此大罪,我可没有胆子来救你们。阮若梨都躲在清妃的宫里生怕惹祸上身了,我一个和贺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会多事来救你们呢?你们这都是罪有应得,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太过贪心,大胆了,霸占了那么多的地不说,竟然还敢贩卖私盐。啧啧,连我听了都觉得震惊愤怒不已,更不用说皇上了。” 贺老夫人面色顿时一阵青黑。 “阮伽南,这件事是不是你和宁王陷害贺家的?”贺夫人目光愤怒怨恨的瞪着阮伽南。 阮伽南挑了挑眉,“贺夫人说笑了,好好的我和王爷为什么要陷害贺家呢?贺家有没有事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啊。贺家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天道好轮回,报应不会来得太晚的,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她说着视线意有所指的落在了贺老夫人身上。 贺老夫人眸光一闪,下垂的嘴角抿得更紧了,耷拉着的双眼,一张年老布满皱纹的脸,加上阴沉的目光,让她看起来刻薄又苛刻,没有丝毫以往的富贵和高高在上。反倒像是一名普通的老村妇。 贺家的女眷被她的话说得狠狠一噎,碍于自己被关在大牢,对方又是宁王妃,只得是目光愤恨的瞪着她。 阮伽南是不痛不痒,只是看着贺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你当真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或许我可以想法子保住你们贺家最后的一点血脉。不然的话你们贺家可就当真要灭族了。毕竟流放千里,说是流放,其实就是死路一条罢了。” 贺老夫人掀了掀眼皮,斜着阮伽南的眼神满是不屑。 阮伽南挑了挑眉,眼珠子一转笑着道:“老夫人莫不是在想着阮若梨?老夫人是觉得阮若梨身上流着贺家的血,将来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也有贺家的血脉,如此一来贺家也不算是灭族,老夫人是这样想的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老夫人恐怕得要失望了。老夫人被关在大牢里,只怕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阮若梨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七哥,遭到了七哥的厌弃,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得看七哥的心情呢。七哥现在是恨不得杀了她,至于为什么恨不得杀了她,原因老夫人也一定知道。” “而且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生下来又如何呢?她的孩子身体里能有多少贺家的血脉呢?老夫人难道你真的要这么残忍的看着贺家一脉全部灭绝吗?到了九泉之下老夫人你如何向贺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她喟叹着。 贺老夫人的面色顿时如染坊一样变得七彩纷呈,变幻不定,呼吸也粗喘了起来,浑浊的眼睛吃人似的瞪着阮伽南,如同暗夜里的厉鬼一样吓人。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老夫人可要想清楚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了。不过如果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贺家灭族,不剩一点血脉的话,我也无所谓啦!” 半刻钟之后狱卒已经将贺老夫人带到了另外一间空置的牢房,牢房里就只有阮伽南和贺老夫人在。 “老夫人果然是聪明的人。既然都到了这地步,咱们就不要多说什么废话了,我也没有太大的耐心。只要老夫人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保下贺家一子。”阮伽南开门见山的说道。 贺老夫人嘴唇一动,就说什么,却被阮伽南打断了,“当然啦,老夫人,要保哪一个还是我说了算。” 贺老夫人一听,立刻对她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耍老身吗?老身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但是你必须保住隆安一条命!” 阮伽南听了贺老夫人的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讥讽的说道:“老夫人,我才夸赞你是个聪明的人,你怎么转身就打脸了呢?贺隆安是谁?贺隆安是你贺家的家主,是整个事件的主谋,不管是霸占良民田地还是贩卖私盐都有贺隆安的影子。你现在要我保住贺隆安的命?那还不如你们贺家全部人去死呢!” “你!”贺老夫人被她的话气得胸口直起伏,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看着阮伽南,双手颤抖。 “那你能保住谁的性命?”半响贺老夫人才忍着气不甘的问。 阮伽南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淡声道:“我只能保住贺淮安的性命。贺淮安官职低,燕京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胸无大志,对于贺家的事也很少参与,加上他是平阳郡主的郡马,若是平阳郡主也能站出来求情,王爷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许父皇会看在平阳郡主和清妃的面子上,留下贺淮安一命。至于其他人,绝无可能!而且就算贺淮安不死,日后他也不可能再留在燕京,继续以贺淮安的身份生活下去。但是这样一来你贺家的血脉总算是能保住了不是吗?” 贺老夫人不由得冷笑,“老三和平阳郡主膝下无儿,即使老三不死,我贺家的血脉到他这里也是要断绝的!还不如保下老身的孙子进垣!” 阮伽南神色有些冷,淡淡的看着贺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告知你结果。你可以选择,也可以不选择。” 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贺家老太太呢! “你!”贺老夫人气得面色又是一阵青黑交错。 “老夫人,我耐心不多,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来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受我这个提议。你若是不接受,我立马就走人,绝不会再来第二次。至于七哥那里你就不要指望了,七哥现在是巴不得离贺家越远越好,毕竟贩卖私盐这么严重的罪名,即便是皇子,沾染上了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说完她便走到一旁狱卒专门搬过来给她做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情平淡,不见丝毫的心急,似乎对老夫人的选择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贺老夫人重重的闭了闭眼,心里很明白自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听了阮伽南的话贺家还有一线希望,若是不听,那贺家就真是要灭绝在她手上了,她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贺家的列祖列宗? “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说的也要做到,保住老三的性命。”贺老夫人猛的睁开了眼,冷冷的看着阮伽南,眼底是毫不掩饰对她的恨意。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女娃最后竟然将自己,将贺家逼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当年她斩草除根,今天是不是就不会有贺家的劫难了? 阮伽南含笑点头:“当然。我一向是说到做到,一言九鼎。只要老夫人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贺淮安的命我就一定会保下来。但如果老夫人敢戏弄我,欺骗我,那别说是贺淮安的命了,就连贺氏,阮若梨,甚至是清妃,我都会一一铲除,让你贺家真真正正的灭亡,一个不剩!” 贺老夫人对上她满是冰冷之色的双眼,浑身不由得一寒,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微微瞠大的眼里有着忌惮和惊愕,心里也控制不住的变得惶恐了起来。第一次正视和不得不承认阮伽南已经是一个无论是她还是贺家都无可奈何的对手这个事实。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她一直不曾将阮伽南放在眼里,结果却是…… 贺老夫人突然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浓浓的疲惫,好像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一样,若不是手里还拿着拐杖,她这会儿怕是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好,你想知道的老身都告诉你!”贺老夫人慢慢的说着,拿出了最后的一点贺老夫人的气势,努力的挺直了已经弯曲的背脊,双目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阮伽南道:“当初你娘确实是老身派人杀了的,你不用迁怒到兰儿身上。也是老身知道她看上你爹之后想尽办法让她嫁进了阮府。老身的女儿自然不能做人妾室,所以你娘必须让位!” “至于是怎么弄死你娘的,其实也不复杂。你娘当初生你的时候就是难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喝着药,只要将一些不容易让人察觉的慢性毒药一点点放到你娘平时喝的药里面,用不了多久你娘就会病死!就算是太医去查看也无法发现你娘是被毒死的!”贺老夫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无比的理直气壮,毫无悔改之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兰儿从小就吃了那么多的苦,老身自然要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既然她那么喜欢阮常康,想嫁给阮常康,老身就成全她。要怪就只能怪你娘,和阮常康明明不是那么一回事,却非要霸占着正妻的位置不肯让出来,老身唯有用这样的法子让她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兰儿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你知道我娘和我爹的事?” 贺老夫人沉默了一下,接着就神情怪异的看着阮伽南,道:“你说的爹是阮常康这个便宜爹呢还是你亲爹?你亲爹的事老身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你爹并非凤歧国人,似乎是西唐人。你说,若是宁王知道你竟然是西唐人,他对你这个王妃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宠爱维护呢?要知道西唐和凤歧国可是已经不合上百年了啊!” 堂堂宁王妃是西塘人,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贺老夫人想到这,满是皱纹的脸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有些扭曲怪异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报应不爽 阮伽南离开大牢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懵逼。 她娘不是凤歧国人,她爹竟然也不是凤歧国人,是西唐人?她怎么觉得这是贺老夫人故意说出来扰乱她心神的鬼话?现在的情况是她娘是西羌国的人,而她爹是西唐的人,一个是西羌国,一个是西唐,中间隔着一个凤歧国,这两人是如何认识走在一起,并且结合的? 还有,她娘是去到青州一两年之后才怀上她的,那个时候她不是早就已经和阮常康这个便宜爹成亲了吗?这么说来,她娘是走在了时代潮流的最前端,出轨了她亲爹?然后她还是混血宝宝了? 好一出狗血的大戏啊! 大概的理清楚了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阮伽南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并且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她木着一张脸回到了宁王府。 凤明阳知道她去了大牢,想要问一下贺老夫人和她娘有关的事。只是看到她木着的脸,他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是问出了什么来。 “阿南,你……你还好吧?你都问出什么来了?”怎么这个表情?凤明阳心里默默的想着,难道是贺老夫人当年对岳母做的事十分的令人发指,残忍?所以刺激到阿南了? 阮伽南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降了一下暑气,眉心轻轻蹙着,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 “岳母的事问清楚了?”凤明阳见她很是为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想了想轻声的问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轻吁了一口气,“问出来了,当初贺老夫人因为贺氏看上了我那便宜爹,但是又不想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当妾室,所以就对我娘下了慢性毒。等我娘死了,贺氏就顺利的进阮府当夫人了。” 凤明阳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结果倒是早就有了意料。 贺氏当年回到燕京时间不长,若不是有贺老夫人在身后帮忙,凭她一己之力不可能会把事情做得如此的完美,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不过…… “这件事和阮太傅是不是也有关系?”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他没有直接下手,不过就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罢了。” 贺氏是主谋,贺老夫人是凶手,而阮常康也是帮凶,若不是阮常康冷眼旁观,助纣为虐,推波助澜,她娘也不会就这样死了。而且阮常康这么做肯定另有原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娶贺氏巩固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而且从之前清妃说的话来看,阮常康极有可能知道她爹是谁,和她亲爹也应该是关系的,并且关系还相当好,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她亲爹将娘交托给他照顾了。 只是为什么她亲爹这么多年以来却从来没有来寻过她们母女呢?难道是已经另娶他人,所以阮常康觉得没必要再维护娘亲和她,这才选择冷眼旁观的让贺老太婆害死了娘,好腾出一个正妻的位置给贺氏,他既能摆脱娘,又能得到贺氏的帮助,更快的在朝廷上站稳脚跟? 想到她那亲爹很有可能在西唐已经成家,有妻有儿有女她就不由得一阵恶心。 既然无法做到自己的承诺,那为什么还要对娘亲许下诺言,让娘亲为了他不惜离开自己的国家,甚至为了掩饰身份而嫁给另外一个人,最后还年纪轻轻就死了。他这不是间接害死了娘吗?娘死了,他倒好,在西唐过得有滋有味的。若是让她发现真的如自己猜想的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不认他这个亲爹,不孝顺了。 “倒是没有想到阮太傅竟然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凤明阳叹道。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有些迁怒了,“哼,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家花永远没有野花香,娶了正妻之外又想纳美妾,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若是身份低的又想攀附权贵,娶个身份高的妻子,少奋斗三十年。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了又开始嫌弃糟糠之妻。天底下的男人大概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无端端的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凤明阳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的委屈和无辜了。 “阿南,我冤枉啊,我对你那可是一心一意的。而且我也没有纳妾啊,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天底下的男人的确是好色居多,但也不能否认其中也有有情有义,一心一意的男人啊!别的就不说了,就说我们凤歧国皇室,历史上也是出过专情皇帝的。”凤明阳严肃着脸说道。 阮伽南斜睨着他没说话。 她当然是知道男人也有一心一意的好男人了,刚才她这样说也不过是知道了她娘和她爹的事一时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他就迁怒了。说起来他也实在是无辜。 阮伽南觉得自己从来就是一个可以很快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 “行了,我又没有说你对我薄情寡义,我刚才就是心里有气,所以撒到你身上了。贺老夫人还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但是我现在对这个消息还是保留一丝怀疑的。”阮伽南转移开了话题。 “哦?她还说什么了?”凤明阳来兴趣了。 阮伽南皱了皱眉头,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复杂的低声道:“贺老太婆说我亲爹是西唐人。” 凤明阳浑身微微一震,有些意外和惊讶,“你……你亲爹是西唐人?这、这怎么可能?你娘是西羌国的人,那你爹不可能是西唐人啊。” 他说得如此肯定,阮伽南不由得好奇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说不可能?难道西羌国和西唐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凤明阳点了点头,“很久之前西唐的皇帝试图带兵攻占西羌国,虽然最后西羌国保住了,但是却损失巨大,就连当时在位的女皇也因为御驾亲征而命丧战场。女皇因为这场战争死了,西羌国不但要承受朝廷上的混乱,还要承受国内因为这场战争而带来的种种严重恶果。虽然这场战争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西羌国的国力也已经重新恢复强大,但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却一直剑拔弩张,势如水火。” “所以,如果你娘真的是西羌国的人,而且身份又不低,很有可能是贵族的话,那就不可能会和西唐的人私奔,甚至为了西唐的人而离开自己的国家。西羌国上下不管是贵族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对西唐都是深恶痛绝,不太可能会出现西羌国的贵族女子和西唐男子私奔这样的事来的。” 阮伽南听了却有另外一种看法。 她摇了摇头道:“我和你的想法刚好相反。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西羌国和西唐之间的国仇家恨,所以我娘才迫不得已的离开了西羌国。因为她知道留在西羌国的话是永远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她只能是离开西羌国。”热恋中的女子往往会不顾一切,只想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娘应该是很爱她那个亲爹了,不然的话也不会为了他而背弃了自己的国家和亲人,背井离乡的到了凤歧国。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她嫁给了阮常康,还红颜薄命,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就被人毒死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也不知道她临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大概男人看待问题的时候会和女人不一样吧。 “阮常康一定知道这件事,你说我要不要寻个机会将人……”阮伽南摸着下巴说道。 凤明阳一阵无语,“阮太傅是一品大员,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会惊动大家的,说不定还会惊动父皇。到时候就什么事都瞒不住了。而且即便你捉了人来问,他应该也是不会说的。一旦说出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很有可能会变成通敌叛国之人,那他不但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且还会背负洗不清的罪名,沦为罪人。所以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说的。” 说了就遗臭万年了。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一阵失望,“哎,这样一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这些事啊。早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我就晚点成亲好了。”她不自觉的嘟囔了出来。 凤明阳俊脸顿时一黑。 什么意思,她这是后悔和他成亲了? 生气,但是又不能发作。于是宁王殿下只能想着法子哄人了,“以后会有机会的。等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派人去西羌国查探一下。不然的话就等镜城回来,你好好问问他,说不定他会知道什么。镜城是西羌国的人,虽然离开西羌国很多年了,但到底是在那里长大的,对那里的事应该知道一些。既然他能认出岳母留给你的东西上面的花纹,那说不定再想想还能想起其他什么事。” 为了哄妻子,凤明阳只好忘记朋友兄弟之情了。将墨镜城对西羌国的复杂感情和态度抛在了脑后。 “哎,对啊,墨镜城不是西羌国的人嘛,那他一定知道一点什么。话说墨镜城到底去哪里了?”阮伽南问。 凤明阳顿了顿还是老实的道:“我让他去西唐查一些事了。” 阮伽南讶异了一下,“让墨镜城去了西唐?这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敢情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原来是去了西唐啊?那老头他们去西唐的时候是不是……” 凤明阳蹙眉想了想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于是摇了摇头道:“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而且西唐那么大,应该没有遇上的。”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墨镜城,然后是去了西唐,她还纳闷着,想着说是不是和凤明阳分道扬镳了呢。再来如果他们在西唐有碰过面,那丹砂肯定会跟自己提起的,但事实上是她从来没有听丹砂说过这件事,那应该就是没有了。 阮伽南是不知道丹砂回到燕京之后一高兴,加上又有陆英的事在,一时间她就把在西唐见到墨镜城的事给忘记了。 “你让墨镜城去西唐查的事不会是西唐皇室派细作来凤歧国的事吧?”阮伽南看着他不太确定的问。 凤明阳无奈的笑着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没错,我让镜城去西唐确实是为了查这件事,柔嫔是西唐的人,现在又说仪妃也是西唐的人,那在西唐皇室中就可能会留下什么痕迹。镜城去西唐或许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光是在凤歧国内查能查到的事情也很有限,只有去西唐才有可能尽快查清楚细作的事。西唐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不会什么痕迹都不留下,也不会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总会有人知道甚至是参与其中的,例如西唐的朝廷大臣们,甚至是西唐的摄政王。 现在西唐的政权几乎都是把持在摄政王手上,若是细作一事是摄政王搞出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阮伽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头和西唐的摄政王是旧识……这件事到底应不应该跟凤明阳说呢? 想了想阮伽南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凤明阳听了一阵沉默,有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该说什么的感觉。 她的王妃的师父和西唐的摄政王是故友,就连自己解毒要用到的月华果也是西唐摄政王让出来的?他还暗地里派人护送他们回凤歧国?怎么感觉这样下来他似乎欠了西唐摄政王的人情? 阮伽南看他这样表情反应很是同情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很理解他的心情。 贺家的人罪名已经定下来了,半个月之后便执行了。贺家大房的人全部被斩首,三房的人皆被流放千里。而二房,二房的贺淮安娶了平阳郡主,沾了皇家的光,又因为贺淮安一向不插手贺家的事,所以最终逃过了一劫,但是以后却不能再入朝为官了,至少在这个皇帝还在位的时候是没有希望了。 这件事在燕京掀起的波澜有多大可想而知了,成为了燕京百姓饭后热议的话题。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宛如庞然大物一般的贺家竟然就这么没落了,还剩下一个贺淮安,但是却再也不能入朝为官,再也不能入朝为官,那就意味着再也不能重振家业。贺家到此算是要消逝在燕京人的眼里和历史长河里了。 当然了,贺家已经出嫁了的小姐,年长一辈的贺氏,清妃就不说了,小辈中的贺嘉怡也因为已经出嫁而逃过了一劫,只是以后没有了贺家这个大靠山,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关家的人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原以为攀上了贺家,为了将贺家的嫡小姐娶进门,关家还不惜彻彻底底的得罪了梅家,将梅焕娘给休弃了。可是不曾想以为的风光,蒸蒸日上还没有到来,贺家却倒了。而梅家却因为攀上了杨家,梅戈又高中而越发的兴盛,又和宁王府有关系……他们真是瞎了眼了啊,要是当初没有休掉梅焕娘的话,那今天关家就不会到如此地步了。 关博心里也是悔恨不已,对贺嘉怡也没有了以前的柔情蜜意,变得冷淡了起来。后来甚至还想和梅焕娘重修于好,不过却被梅焕娘狠狠的拒绝了。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说。 阮若梨终于还是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病倒了。 她先是没有了凤朝阳的宠爱,备受冷落,接着又是贺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剩下的一个就只有郡马的身份,对自己就跟陌生人一样,根本就帮不到自己什么。内心既惶恐担心恐惧又委屈,加上最近一段日子思虑过多,休息不好,于是便病倒了。 她被清妃接进宫之后就一直在清妃宫里,也不知道清妃跟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对此放任自流,并没有干涉什么。 现在阮若梨病了,请太医来瞧过之后太医开了药方子很快就离开了。 清妃表现得十分的担心阮若梨,让人煎了药过来之后还亲自端着碗喂阮若梨喝,一边喂一边劝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再多也是无益。现在要紧的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贺家已经没了,整个贺家就剩下本宫,你娘和嘉怡三个人了。你也算是半个贺家人,将来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多少还沾点贺家的血脉……” 清妃说着说着又不禁泪从中来,悲伤的哀泣了起来。 阮若梨也是神情哀戚,眉宇间满是愁苦忧虑,神情憔悴,双目无神,听到清妃的话眼里也很快就溢满了泪水。 清妃低声哀泣了一会儿之后就止住了泪水,“你先把药喝了吧。若是你再出事,本宫怎么跟母亲交代?母亲以前最是喜欢你这个外孙女了,母亲知道你怀孕的时候还说过要等你生下孩子抱一抱他……没想到……虽然现在母亲不在了,但是……”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舀起了药就要喂她。 阮若梨看到清妃竟然亲自照顾自己,喂自己喝药,心里很是感动,也觉得有了安慰和依靠。 即使没有了贺家,但是她还有清妃这个姨母啊!而且她肚子里还有殿下的骨肉呢,她就不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挽回不了殿下的心!等她生下殿下的庶长子,殿下的气也应该消了,到时候她自然有法子挽回殿下的心。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赶紧振作起来,好好的养好身体,安胎! 阮若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张开嘴把清妃喂的药一口一口的喝了进去。她微微低垂着头,所以没有看到她每喝一口药,清妃眼里诡异的光芒就更盛了一分。 喝了药之后,又及时调整了心态,阮若梨慢慢的好了起来。原本她是想出宫回七皇子府的,但是清妃却跟她说这个时候回七皇子府只会让七殿下想起贺家的事,进而更加的厌恶她,劝她还是过段日子再回七皇子府。阮若梨想想觉得也是道理,犹豫了一下便继续留下来了。 后宫的贵人都知道清妃对自己这个外甥女很好,接到宫里来之后好吃好用的照顾着,阮若梨生病了,她比谁都要着急,生怕她出了一丁点事。大家都说清妃这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死了,所以现在看到阮若梨这个外甥女怀孕了,于是就将对夭折了的孩子的感情转移到了阮侧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有些人在暗地里暗暗嘲笑清妃,觉得她的孩子死都死了,将感情转移到别人的孩子身上算什么事啊。不过也有些人很是理解清妃的这种行为,就比如皇后。阮伽南是清妃的外甥女,同时也是凤朝阳的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凤朝阳的孩子。她作为母后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所以皇后也时不时的送一些补品过去,名义上是给清妃的,但是实则上是给阮若梨的。 阮若梨进宫一眨眼就过去一个月了,不过病却没有好起来,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了,叫来了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她郁结于心什么的,听得阮若梨莫名其妙又愤怒不已。 这天她照例将宫婢端上来的一碗药喝了下去,之后就觉得有些疲乏了,便去了后殿休息。直到一阵越来越密集的剧烈疼痛将她唤醒。 “来人……来人啊……”阮若梨神情惊惧的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慌张的叫着。 只是以往她一出声马上便会有伺候的人进来,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来人,来人啊,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清妃身边伺候的人听到声音忙走了进来,阮伽南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我肚子痛,快……快请太医……” 可是宫婢却一动不动,反而退到了一旁,阮若梨一愣,“你做什么,赶紧去请太医啊!” 宫婢却是想聋了一样站在一旁不动。 阮若梨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的又说不清楚。 “姨母呢?你们快去通知姨母,让姨母请太医!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姨母和殿下杀了你们的!” “梨儿你找姨母做什么呢?这样的事姨母也是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啊!”清妃轻叹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阮若梨看到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了痛苦之色,双眼却燃着希望之光,“姨母,你快,快让人请太医,我肚子不舒服,好疼……” 清妃的手轻覆在了阮若梨捉住自己手臂的手上,“你不要着急,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伺候阮侧妃躺好?” 几个膀阔腰圆的嬷嬷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阮若梨按住,让她被迫躺回到了床上,然后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双手双脚就已经被人用柔软的布绑在了床榻上。 “你们做什么,你们放开我!姨母,姨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姨母,你快让她们放开我啊!”阮若梨再迟钝也发觉此时情况有些不妥了。内心升起了一股股浓烈的不安,惊慌惶恐不已,瞪大了眼睛,心里惶惶然却不肯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不要忘记堵上她的嘴巴,若是吵到外面的人那就不好了。”清妃神情冷淡的说着。 “姨——唔!”阮若梨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人堵住了嘴巴,只能瞪着眼睛不安的呜咽着,心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想不通好好的,姨母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被人绑在了床上,但是身体上的疼痛却没有减缓,反而是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重,肚子上偶尔传来一下尖锐的疼痛,一阵阵收缩着,身上也因为难耐的疼痛而冒出了一股股冷汗。 “梨儿啊,你说本宫作为你的姨母,本宫对你差吗?不管是以前还是后来,本宫自问对你都是很好的,和梅芩一样,本宫是真心疼爱你的啊!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本宫的,你害死了本宫的孩子啊!本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养了一头白眼狼。”清妃坐在一旁叹息着说道。 挣扎着的阮若梨身子一僵,眼睛瞠大到了极致,瞳孔猛的一缩,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惊慌。她疯狂的摇着头呜咽着,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奈何清妃什么都不想听。 “你不用解释了,这件事本宫查得很清楚了。你从梨花村拿了东西回来,然后让你的丫鬟在那块布上面缝了一块绸缎,遮住了原来的布,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事成之后你就让人杀了那个丫鬟灭口,后来进宫的时候趁着奶娘出去给你拿玩具的时候你就把那东西放到了本宫孩子的襁褓里面。所以本宫的孩子才会染上疫病,才会死了!”说到最后清妃眼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抹刻骨的恨意。 清妃带着骇人恨意的目光落在了阮若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甚至伸出手在她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阮若梨却觉得她的手像是一条冰凉的毒蛇一样,让她不由得浑身都打起了寒颤,身下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同时她还感觉到了身下涌出了一股温热粘稠的东西。她想大声呼救,可是嘴巴被人死死的堵住,根本就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她只能绝望的呜咽着。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殿下,你在哪来,你快来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你害死了本宫的孩子,那就拿你的孩子给本宫的孩子抵命吧!”清妃在她耳边阴冷的说着。 欣赏完阮若梨脸上眼里的绝望无助痛苦之后,清妃这才站了起来,淡声吩咐道:“好好盯着她,时间差不多了再去请太医,本宫要的是她生下死胎,明白吗?” 阮若梨一听这话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她现在怀胎还不到六个月,这个时候的孩子根本就还不能出生,姨母还要……她的孩子…… 阮若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的绝望和后悔。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走那一步棋,没有狠下心将那块布放到表弟的襁褓里,那表弟就不会死。姨母就不会恨自己,自己今天就不会遭受如此令人痛苦绝望的事,那她的孩子就能平安的怀到十个月,顺利的生下来。那她就还要机会重新获得殿下的宠爱,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地位身份。 当初她为什么就没忍住呢,既然做了,为什么没有做得更加的隐蔽,反而落了把柄让人捉住了呢?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悔啊,恨啊! 到最后阮若梨后悔的也只是自己当初下手的时候没有把痕迹清理干净,以至于让清妃怀疑到了自己身上,而不是后悔自己害了刚出生的表弟。 阮若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剩下一种感觉了,痛,永无止境的痛,到最后她是怎么昏迷过去的她都不记得了。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身下大片大片的血水……她知道自己完蛋了,她的孩子救不回来了。 守在一旁的人见情况差不多了才装作一脸担忧着急,慌慌张张的去太医了。 太医来到清妃的宫里看到床上的情况吓了好大一跳,几乎不用看就可以肯定,七殿下这个侧妃是没救了,连肚子里尚未满六个月,已经成型的男孩子也胎死腹中。将已经死了的孩子取出来的时候阮若梨还有一丝气息,却面色死白,眼神有些涣散,身下的被褥都已经被血水浸湿透了。 清妃眼睛红肿,满是担忧之色的站在一旁,眼里的着急之意让人看了丝毫不会怀疑她对阮若梨的关心。 阮若梨耳边竟是嗡嗡嗡的叫声,她不住的嚅动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绣着精致花纹的帷帐,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样的绝境。她明明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为什么会大意的以为姨母永远都不会知道表弟的事呢?为什么她会毫无防备的进宫来,将自己送上门让姨母报仇……她怎么就这么傻啊,若是她没有进宫,她就不用经受这一切了,她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那是一个男孩子啊,是殿下的庶长子……只要她生下庶长子,以后殿下的身边也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人坐到了她身边,又说了什么话。她的眼睛倏地瞪大了至极,半张着嘴巴,像是搁浅了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嘴巴半张办合着,似乎在说什么。 阮伽南……阮伽南,原来是阮伽南……在满是不甘和恨意中,阮若梨挣扎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致死都瞪得大大的,虚望着某一点。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过往 阮若梨进宫之后清妃是怎么对她的,大家看得很清楚,所以现在她宫里出了事,宫婢神色有异匆匆的请了太医过去,大家就猜到肯定是住在清妃宫里的阮侧妃出事了,但是对清妃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凤朝阳接到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到底是变了变。不管他现在对阮若梨到底是何种心思,但是她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却是事实,就算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他也不能对她真的不闻不问,更不用说现在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好起来,若是真的……那阮若梨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自己唯一的子嗣了,他能不紧张吗? 于是他忙丢下了手上的事,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只是这头他才进宫,那头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没了,阮若梨没了,连带她腹中还没有六个月,但是已经成型的男孩子也没有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浑身一震,有些难以接受。 按理说一个成年皇子是不能出现在后宫妃子的宫里的,但是一来凤朝阳得皇上的偏爱,皇上相信他,二来阮若梨是他的侧妃,清妃是阮若梨的姨母,那也可以说是凤朝阳的姨母了。请示过皇上之后凤朝阳飞快的到了清妃的宫里。 看到清妃的时候清妃已经是一脸的悲痛,眼睛红肿,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七殿下,是本宫的不是,是本宫没有照顾好梨儿。本宫没有想到梨儿会……” 凤朝阳在知道阮若梨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是异常的愤怒难受了,他的庶长子啊,凤明阳都还没有子嗣,这个孩子若是能顺利出生,那在这一件事上他就能压凤明阳一个头了,可是现在……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即使对阮若梨已经生恶了,但是对孩子还是有一份期待的。所以现在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他心里也确实是有些埋怨清妃的,不过他还拎得清,清妃是父皇的妃子,是他的庶母,长辈,他怎么生气愤怒也不能指责她的。 凤朝阳忍着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在府里大夫都会定时诊脉,从来都是说脉象平稳,胎儿也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就……” 清妃也不怪他语气里的怀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本宫当日接梨儿进宫是什么情形殿下也知道。那个时候梨儿就已经有些郁结于心了,好不容易进宫本宫时时劝解,让她开怀了些许,可是又出了贺家的事……别人就不说了,母亲……母亲生前最是疼爱她这个外孙女,和她感情也深厚,现在母亲……梨儿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了。本宫已经劝说过她好几回了,可是她面上说知道了,暗地里却又时常偷偷伤心……她前些日子病了本来就还没有好起来,现在又抑郁于心……” “今日本来还好好的,本宫午后便去睡了会儿,没想到还没有睡醒就听说梨儿出事了。本宫让人赶紧请了太医,可到底是迟了……太医说孩子月份太小了些,梨儿这个月以来又一直郁结于心,所以孩子……本宫原本还想处理掉的,但是想到殿下到底是孩子的父亲,就留着让殿下看一眼了。殿下你进去吧,梨儿和孩子都在里面,本宫……本宫就不进去了,省得看了又……”清妃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时不时的用帕子擦拭一下眼角。 凤朝阳没有多说什么就大步往里间迈了进去。 他一进去,清妃就抬起了头,神色淡淡,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泛红的眼角,眼神冷漠,哪里还有一点悲伤的样子。 “本宫太难过了,支撑不住,所以先会寝殿休息了。你们在这里等着,看看殿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是,娘娘。” 凤朝阳走进了内间,阮若梨当然是已经被清理过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眼睛也被人合上了,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面容苍白。在她身旁则是放着一个襁褓,里面有个小小的婴儿,却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凤朝阳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了,落在了阮若梨脸上。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对阮若梨他说不上有多喜欢,以前只是觉得她乖巧听话,又是自己后院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有些特殊罢了。但是后来得知一切都是假的,这份特殊也随之消散了,剩下的就是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这么一个身份而已,可是现在连这一个身份都失去了。她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她一直郁结于心,身体又怎么会出问题,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死? 一想到自己原本很快就可以有一个儿子了的,但是现在却没有了,凤朝阳对阮若梨的死就提不起一丝怜惜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侧妃,又有一个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置之不理的。 所以阮若梨和孩子的尸体很快就被凤朝阳带出宫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瞒不住了,很快就传开了。 阮伽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挑了挑眉,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了。在清妃接阮若梨进宫的时候她就猜到清妃是准备动手了,贺家一出事她就知道清妃等的机会来了,果然。 对阮若梨的死,阮伽南表示这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她当初心狠手辣的对清妃刚出生的儿子下了黑手,清妃也不可能会报复她,她也就不会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说啊,想害人不是不行,但是不能无缘无故的害人,还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出手啊,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嘿嘿嘿,就不知道贺氏和阮常康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了。 贺氏和阮常康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大受打击了,特别是贺氏,听到七皇子府来禀报的人,当场就是一呆,然后凄厉的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无法接受这个巨大的打击。先是娘家的人死的死,流放的被流放,她人还没有缓过来,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出事了,还有自己的外孙也一起去了,她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阮常康没有晕过去,但是面色也十分的难看,同样备受打击,神情有些愣怔。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出事了,先是岳母一家,接着又是自己的女儿,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的,都快六个月了,再过几个月就能生下来了,那就是七皇子的庶长子啊!以后七皇子若是继承大统,他女儿生的就是大皇子了,前途不可限量!可是现在,没了,都没了! 阮府主院正屋里,贺氏躺在床榻上,病蔫蔫的,阮华禹在一旁伺候着,神色也有些敲碎,眼里有着悲痛。 阮华禹一向疼阮若梨这个妹妹,说是把她当心肝都不过分。本来她当初要去七皇子府当侧妃他就十分的反对,觉得女子还是嫁人当正妻做主母的好,说是侧妃,但实际上一样是个妾室,以后会有什么出头之日。但是她一意孤行,不听劝,父亲和母亲也心了心思,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七皇子府。 好在她进了七皇子府之后七皇子对她也十分的宠爱和看重,她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加上七皇子还没有娶正妃。后来她怀孕了,他心里很是感慨,同时也为她觉得高兴,只要生下孩子,她在七皇子府的地位就算稳固了。可是没想到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她和孩子都死了!她还不到十七岁啊! “你妹妹……梨儿她现在……”贺氏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阮华禹神色一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七殿下……七殿下已经处理了……” 说是处理,但事实上是怎么样的贺氏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是一个侧妃,死了就死了,绝对不可能像正妃那样有正经的丧礼办的,还有孩子也是,尚未出世的孩子,即使已经出世了,但一个庶长子,七殿下也是不可能会为了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庶长子举办丧事的,这样是对正妃的一种羞辱。 所以她的女儿和她的外孙顶多就是一副棺材…… 一想到这贺氏就心痛如刀绞,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啊,还这么年轻,就这样没了。她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 “母亲节哀。”阮华禹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是枉然,但还是希望她能振作起来。没有了梨儿,但是还有华勋,华勋还小,母亲若是出了什么事,以父亲的年纪来看,肯定会再娶的,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华勋。 贺氏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只是梨儿……梨儿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就……而且在宫里不是有太医在吗?怎么还会连带人孩子都一起去了?” 贺氏不能接受也想不明白,清妃把梨儿接进宫去了,宫里的条件难道还会比七皇子府差?有清妃在,又有太医在,梨儿怎么样都不至于会出事,孩子救不回来就算了,怎么连大人都跟着一起去了。之前梨儿的情况明明一直都很好的,她写信问过了,梨儿说胎像很稳,很健康,没有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阮华禹哑声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一遍,“母亲是有所不知,梨儿之所以会进宫皆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七殿下突然之间就生梨儿的气了,梨儿在七皇子府一下子就失宠了。清妃娘娘担心梨儿的身子这才将梨儿接进宫去的。可是又出了外祖母一家的事,梨儿大概是备受打击,忧虑过重,加上前些日子又病了一次,所以才……” 提到贺家的事贺氏心里又是一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引以为傲的娘家一朝崩塌,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都恨不得唾一口口水,若不是她嫁入了阮府,怕是连自己都要受到牵连。自己的女儿,眼看再过几个月就能生下七殿下的庶长子了,现在却是一尸两命。 为什么所有的事一下子就变了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害了梨儿!梨儿进宫前才给我写了信,说她不会轻易放弃,说她一定会重新赢得七殿下的宠爱,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只要生下孩子,她在七皇子府的地位就稳固了。梨儿怎么可能会因为贺家的事就倒下呢,她还有孩子,况且宫里还有清妃——”贺氏有些激昂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眼睛瞠大,眼里闪着惊疑之色。 她想起来了,清妃……清妃,会不会、会不会是清妃……当初梨儿可是……这么一想贺氏顿时浑身一寒,同时也后悔不已。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忘记了这件事,竟然会认为清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过去了一段时间就淡忘了呢?她实在不应该让梨儿进宫去啊! 贺氏越想就于是后悔,最后忍不住悲痛的哭了出来。阮华禹只当她是因为阮若梨的死所以悲痛莫名,有心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最后只得是沉默着。屋子里就只剩下贺氏伤心欲绝的哭声了。 阮若梨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是她怀着的孩子好歹也是凤朝阳的孩子,现在连人和孩子都出事了,就算不办丧礼,但是凤明阳几个做兄弟的,怎么的都是要意思一下的。于是乎纷纷派人去了七皇子府表达自己的慰问。别的人就算了,凤明阳的人一上门,凤朝阳几乎是立刻就想将人轰出去。 因为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宁王府的人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想笑话自己的,贺家的事他明知道是凤明阳一手策划却无可奈何。如果说贺家的事是凤明阳栽赃陷害的,他还能反咬一口,可是最后凤明阳呈上去的证据却是铁一样,是贺家这么多年行事的账本!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人信服的?他若是再在贺家的事上纠缠,只会让自己也陷入困境,整个朝廷上下都没人敢为贺家说上一句话! 凤明阳的人来过之后凤朝阳在屋子里狠狠的发泄了一通才冷静了下来。 而朝廷上则是因为贺家的事变得风声鹤唳了起来,人人自危,生怕皇上会突然就发作,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若是像贺家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整个贺家就剩下贺淮安一人了,但是却再也不能入朝为官,对一心想要在官场上闯一番天地的人来说还不如死了算。 皇上似乎也被贺家的事给气到了,一向还算硬朗的身子也出现了不适,不过好在平时皇上也是注重保养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而凤明阳则是趁着燕京的水还没有静下来的时候跟皇上告假了,说要安心在府里解毒,怕是暂时没办法为他分忧解难。皇上也知道神医一直在研究解毒的方子,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肯定是神医已经有了主意了,他没有多问什么就大手一挥,答应了他。 凤明阳自然知道自己若是开始解毒,那将会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对他在朝廷上的势力可能会有一定的影响。凤朝阳肯定会把握住这次的机会狠狠打击他的,一个处理不当,等他解完毒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或许他经营的一切已经消失一半了。所以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凤朝阳想对他下手的话就尽管来吧,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次他能让凤朝阳栽了一个大跟头,以后也一样可以。 跟皇上提出告假的请求之后凤明阳就再也没有去上朝了,而是在宁王府里准备解毒的事。 贺家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慢慢的也就淡下去了。平阳郡主这个时候才低调的带着贺淮安准备离开燕京去她的封地生活。 平阳郡主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大长公主在皇上登基的时候也出过力,所以皇上对平阳郡主这个表妹也还算是可以的,给了她一处不错的封地,只是她嫁入贺家之后就一直生活在燕京,没有再封地过。现在贺家出了这样的事,她离开燕京也是最好的选择了,无论对她还是对贺淮安都是。 贺淮安在马车里没有下来,平阳郡主被领进了宁王府。 凤明阳看着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表姑心里的感情有些复杂。 “表姑,是我连累你了。”他叹息着说道。 平阳郡主笑了笑道:“傻孩子,说这种傻话做什么。贺家的事即便没有你,我也一样会做的。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一日不解决,我这心里就一日没办法放下过去的事。如今这样也很好,起码我心里舒服多了。至于贺家,那是他们自己作孽,怪不得谁。” 对贺家,她从来都不觉得亏欠过。贺家因为她的关系享受到了多少好处,他们自己能数得清吗?要说对不起,那也是贺家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当初贺家仗着清妃入宫正是皇上最宠爱她之时,皇上又需要贺家平衡朝廷关系,贺家利用了这层关系,非要替贺淮安娶,她会嫁入贺家? 凤明阳微微蹙起了眉头,“只是贺淮安若是知道贺家的账本是表姑从贺家偷出来给我的,他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怨恨表姑,将来你们……”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平阳郡主眉心一动,但是很快又扯了扯嘴角,“你当真以为他猜不到吗?贺家的账本收得很紧,一般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找到的。而在贺家,唯一有可能找得到账本,又会将账本给你的,只有本郡主。也只有本郡主有盼着贺家倒霉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凤明阳有些惊讶了,脱口问道:“他若是知道了,那他会不会怪表姑?表姑为何不将此事推到我身上?” 平阳郡主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欣慰。不枉她这么多年疼爱他了,这个时候还能担心她,可见是真心把她当长辈看待的,不像其他人,嘴巴上叫着表姑,但是心里却没一个把她当回事的,只想着利用她。 “他若是怪我就不会和我一起去封地了。既然事情是我做的,那我就没必要推到你身上,我做了我就承认,没有什么好逃避的。骗得了他一时,骗不了他一世。我已经决定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自然就不会再骗他。如果他心里怪我的话,我也不会逼迫他和我一同去封地,我会和他和离,然后给他一笔银子,随他想要去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她。 她一直知道在他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成亲这么多年,他对她就如同当初成亲时他说的那样,会一辈子维护她,相信她,对她好。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初,一开始她喜欢的人,心意相通的人是他,如果贺老夫人没有为了逼她嫁入贺家而害了那人,或许他们就不会这样过了这么多年。命运捉弄人。她也犹豫过,迟疑过,可到底还是走出了这一步,若是那人在天之灵要怪她的话那就怪吧,人生在世,有时候要学会放手。 而现在贺家已经不存在了,她也算是替他报仇了。欠他的她已经还了,欠贺淮安的,她只能用下半辈子还了。 听了她的话凤明阳不由得一阵沉默。 对于表姑和贺淮安的事他没有立场说太多,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他作为晚辈只能是希望表姑的下半生能过得舒心一些,不要再为以前的事纠结了。 良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表姑已经做出选择,那明阳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贺家没有了,那以前的事也该随之消散了,表姑以后可要放宽心,好好的过日子。” 平阳郡主听到他老成的话不由得一笑,“瞧你这样子,表姑的事你就要烦恼了。本来还想等着你解了毒之后再离开的,但是现在燕京已经不适合他留下来了。我只好提早出发了,今日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燕京危险重重,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保重。”平阳郡主叮嘱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表姑也是,保重。以后再封地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写信给我。” 平阳郡主笑着道:“你这话我记住了。伽南那里我就不过去道别了,伽南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可得好好的待她,别学那些薄情寡义的男人,尽做些伤女孩子心的事。” 凤明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我哪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我还担心她会不要我呢。” 看到他眼里的宠溺和柔情,平阳郡主就知道他和阮伽南两人的感情定是很要好了。她的心也放下来了,毕竟这次一走,或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平阳郡主就起身告辞了,她还要赶路,若是出发太晚的话不好找留宿的地方。 凤明阳将她送到了宁王府大门,郑重的道:“表姑一路保重。若是不嫌麻烦,以后偶尔还是给明阳写封信吧,好让明阳知道表姑过得是否安稳。” 平阳郡主笑了笑没答话,转身上了马车。 一直在马车里等着的贺淮安看到她上来,脸上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忍不住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平阳郡主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愣怔了半响才缓缓的回握了过去。 “走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平阳郡主轻声道。 贺淮安重重的嗯了一声。 阮伽南当然知道平阳郡主过来道别了,但是她和平阳郡主接触得不多,对她虽然也很有好感,不过这个时候也觉得还是让他们两个说说话的好,于是就没有一道过去了。 “表姑走了?”阮伽南走到凤明阳身边望着远处的马车问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有些唏嘘的道:“是啊,走了。离开燕京也好,表姑在燕京,在贺家其实一直过得不开心。” 听到这话,阮伽南不禁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表姑对贺家会这么的……充满敌意?甚至还偷出了贺家的账本给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扭头看着她问道:“你想知道?” 阮伽南眼睛一亮,点头,“可以说的话。” 凤明阳不由得笑了,伸手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回到了两人的屋子,这才慢慢的将平阳郡主和贺家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以前不说是因为表姑还在燕京,告诉了阿南,担心日后她见了表姑会露出什么端倪了让表姑心里不愉快,所以就一直没有说了。但是现在表姑已经离开燕京,贺家又不复存在,过去的事已经真的成为过去了,再提也没有大碍了。 阮伽南一开始是充满好奇的,直觉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故事,但是没想到故事有故事,却不是什么好听令人愉快的故事,相反,还有些沉重压抑。 平阳郡主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大长公主只有平阳郡主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年纪颇大的时候才生下来的。大长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努力了那么久才有了平阳郡主这个女儿,自然是十分娇宠的了。而平阳郡主也没有让大长公主和驸马失望,她不但容貌出挑,性情才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年轻的时候是燕京一姝,不知道多少人爱慕于她。 但是大长公主没有急着为自己的女儿定下亲事,她想为自己的女儿挑选一个万里挑一的夫婿。人品相貌才情样样都不能缺,而且还要对平阳郡主一心一意,婚后绝对不能纳妾,否则的话免谈。平阳郡主自小就深受大长公主和驸马之间感情的影响,心里自然也是这样要求自己未来夫婿的。 也不知道是平阳郡主幸运还是不幸。成年之后的平阳郡主偶然之下认识了一个男子,这名男子生得风流倜傥,风趣幽默,而且才华横溢,品行也是经得起考验的。要说唯一不好的那大概就是他的出身不高,他只是薛家旁支的一个庶出的公子。 薛家是皇后的娘家不假,但是本家在皇上登基没多少年就逐渐迁出了燕京,远离了燕京权贵的圈子,为的就是明哲保身。而留在燕京的是薛家的旁支,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旁支,说白了就是沾了薛一姓,百年前和薛家本家是同出一脉罢了。若是薛家本家的公子,配平阳郡主倒是可以的,但奈何是旁支的,而且还是庶出的,这结果可想而知了。 不过大长公主和驸马十分疼爱平阳郡主,即使一开始剧烈反对,认为是对方想攀附平阳郡主热一步登天,但是后来也架不住平阳郡主的倔强,甚至不惜以绝食来威胁大长公主。时间一长,大长公主也暗地里派人盯着那人,查了个底朝天,得到的消息是确实这人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慢慢的大长公主就松口了。 眼见这门亲事就可以成了,不想却在这个时候,当时正炙手可热的贺家二公子外出偶然之下见到了平阳郡主,惊为天人,一下子就上心了。跪在了贺老夫人面前让贺老夫人为他上门提亲。 贺家的人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觉得若是贺淮安娶了平阳郡主对贺家倒是有益无害的。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贺淮安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幻想着不久后的将来可以娶到平阳郡主当妻子。 但是平阳郡主那个时候有了心意相通的人,岂会答应贺家的提亲。于是在贺家上门提亲的时候立刻就拒绝了,但是大长公主却又开始犹豫了。相比薛家旁支那个庶出的公子,对大长公主来说,自然是贺家的二公子更胜一筹,更适合自己的女儿。女儿若是嫁入了贺家,那下半生定是不用愁的了。 不过大长公主不敢私自就把亲事定下来,因为担心女儿不高兴,她想着慢慢的说服女儿接受这门亲事。 但是没想到贺老夫人知道平阳郡主拒绝了亲事,而且态度坚决之后就起了别的心思。她让人查到了平阳郡主和薛家公子的事,若是薛家本家嫡出的公子贺老夫人还是要忌惮一二的,但是一个旁支快要出族的庶出公子,她还真是没有放在眼内。贺老夫人为了让平阳郡主嫁入贺家,便派人悄悄的处理了薛家那个庶出的公子。 等平阳郡主知道之后已经晚了。他们一家已经飞速的举家离开了燕京,只留下了一封书信给平阳郡主,说他们高攀不起她,以后两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平阳郡主自然是派人去找了的,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消息。她大受打击,狠狠的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大长公主还没有来得及说服她,贺家却通过清妃求来了赐婚的圣旨。 最后不管她再不愿意她也还是嫁入了贺家,不过这么多年她却一直没有忘记当初的事,记恨于贺家,即使后来她知道那个薛家公子并没有死,只是被伤得很重,艰难的捡回来了一条命。 而贺淮安,一开始他想要求取平阳郡主的时候并不知道平阳郡主已经有心上人,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更加不知道平阳郡主曾经狠狠的拒绝过贺家的求亲。他一直以为平阳郡主是自愿嫁入贺家,嫁给他的。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就唯有他自己清楚了。 平阳郡主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薛家的公子,又因为自己背弃了诺言嫁给了贺淮安,心里一直放不下,对贺淮安也是表面和睦实则冷淡。对贺家更是一直记恨于心,觉得要不是贺老夫人仗势欺人,那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他们的命运也根本不会是这个样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份愧疚一直深深的压抑在平阳郡主心里,直到贺家出事。 阮伽南没有想到平阳郡主身上会有这样的故事。难怪她一直觉得平阳郡主和贺淮安两夫妻之间似乎有些怪怪的,大家都说他们两人夫妻恩爱,是人人羡慕的夫妻,但是却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对贺家平阳郡主的态度也很是冷淡,甚至是有些憎恶。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是真的,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贺老太婆。 这个老太婆真是害人不浅啊!原来她那么多年前就已经是这样讨人厌的了,怕是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不少缺德事吧?竟然因为看上了平阳郡主的身份,想着娶了平阳郡主对贺家有帮助就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佳偶,还差点害死男方。又明知道平阳郡主不愿意嫁入贺家还让清妃去皇上那里求了赐婚圣旨,让平阳郡主退无可退。 难怪平阳郡主会恨不得贺家倒霉消失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恩怨。 那之前她碰见平阳郡主和人在偷偷见面,难道…… 阮伽南将自己那次发现的事说了出来。 凤明阳想了想道:“很有可能就是薛家的人,或许是他听说了表姑的事,所以才让人来燕京想让表姑放下好好过日子吧。那薛家公子倒是没有怪过表姑的,是表姑一直放不下,对方当年是捡回来了一条命,但是却伤得很重,英年早逝……不过正是因为他没有记恨表姑,知道表姑的无奈,后来才写了信……而贺淮安对表姑是真的一心一意,即便知道表姑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薛家公子,暗地里一直在查当年的事也没有怪过表姑,甚至还暗中帮忙……” 虽然自己也不喜欢贺家的人,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贺淮安对表姑的心意确实是让人没话说的。即便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他也依然对表姑不离不弃。或许对贺家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甚至是没用,懦弱,可是对一个妻子来说,他绝对是一个好丈夫。 人都是自私的,贺淮安选择了表姑而没有选择贺家并没有错。 或许贺淮安知道了表姑和薛家公子的事后曾经也有过那么一瞬间是后悔的吧?但是更多的,他相信是无悔,因为他很爱表姑,爱到可以为了表姑牺牲一切。 希望以后表姑真的能放下一切和贺淮安好好过日子。她背负的愧疚也是时候放下了。 听了这么一个有些沉重的故事,阮伽南表示自己要缓一缓。凤明阳转身又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她闲着没事干突然想起了被自己冷落了好些日子的豫让,便决定去找豫让聊聊天。 豫让见到她挑高了眉,大惊小怪的道:“瞧瞧这是谁,宁王妃!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完他还故意走到门口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似乎是真的在看今天吹什么风一样,让阮伽南不由得咬了咬牙。 “我还想着你闷在府里也好些天了,考虑着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看样子是不需要了。”阮伽南轻哼着说完转身就走。 豫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你是良心发现要带我出转转了吗?听说燕京很是繁华,我还没有见识过呢。” “我本来是想的,但是现在不想了!” “不不不,你还是想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两人吵吵闹闹的从豫让住的院子走了出来,路上经过了韩湘子住的院子,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但是没有看到他们两人就快步离开了。 豫让不经意的一看顿时停住了脚步,眉头一皱,咦了一声。 “怎么?”阮伽南停住了脚步。 “方才离开的那个人,背影好像有些熟悉。我似乎在七皇子府见过。”豫让突然说道。 阮伽南一愣,然后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眉头深锁,“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知道你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吗?” 豫让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了。这意味着宁王府很有可能有凤朝阳的人。我看他的背影确实是很熟悉,不过我现在不能十分确定就是在七皇子府见过的人。我之前虽然和凤朝阳有合作,但是很少会去七皇子府见他,只有寥寥几次而已。有一次夜里我去见他的时候,还没有到屋子里就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急匆匆的走了。我随口问了一句,说是凤朝阳安插在别人府上的人。当时我也没有太过注意看,所以……”他摊了摊手。 阮伽南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眸色暗沉,神色严肃。 第二百九十六章 气死人不偿命 宁王府主院正屋的小厅里,凤明阳和阮伽南坐在一旁,韩湘子严肃着脸将解毒的事对他们说了一遍,过程会是怎么样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都一一说了说,让他们自己心里有个数。若是换做普通人这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凤明阳是宁王,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凤朝阳在,一个处理不慎,不能顺利解毒还是小事,若是因此而伤了性命,那就麻烦大了。 凤明阳听得很认真,韩湘子说的要注意的问题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同时在脑海里过滤自己安排的事是不是还有遗漏什么的,神情专注。阮伽南坐在他身边,背脊挺直,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着,绷着一张小脸,眼帘微微低垂着,看起来像是十分的认真专注。但实际上,她的神智早已经放空,注意力也不在韩湘子说的话上了。 她脑海里想的是前两天豫让和她说过的话。 他说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很像是曾经出现在七皇子府的人,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宁王府果然还有别人安插进来的人。之前那次出了事,调查的结果显示开阳是叛徒,因为他的弟弟所以被逼无奈才背叛了,但是开阳是凤乾阳的人不是吗?这么说除了开阳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别人安插在凤明阳身边的?是凤朝阳的人? 那除了这两个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同样安插了人在宁王府? 想到这,她觉得应该不太可能。若是每个人都能安插人到宁王府,那凤明阳这个宁王也不必做了,也不必去争什么了,早该被人算计倒下了吧,随随便便都能安插人进来,还搞什么搞,直接认输得了。所以说应该就只有凤乾阳和凤朝阳两人安插了人在宁王府,而且这桩子还埋得很深。 若不是那天碰巧让豫让看到了,他们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现在留在凤明阳身边的人都是跟随了他很长时间的了,所以这细作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放到凤明阳身边了的? 韩湘子说着说着就声音一顿,发现自己的好徒儿看似是认真的在听他说话,但是实际上神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顿时就来气了。 怎么着,她自己的丈夫要解毒,这么重要的事她就一点都担心,不上心吗?敢情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瞎操心了? “伽南!”韩湘子猛地大喝一声。 阮伽南被他冷不防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震,惊魂未定的眨了眨眼,茫然的望着他,“师……师父,你叫什么呀,吓死我了!” 韩湘子黑着脸,“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你以为这是在开玩笑吗?”她是宁王妃,到时候也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她去做的! 凤明阳在韩湘子停下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王妃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了。他倒是不会怀疑她对他是不关心怎么的,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在这个时候分神了。这里两天他见她也挺正常的,没出什么事啊,顶多就是阮府那边来了人,说让她回去一趟看看病了的贺氏,但是他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根本不会让她上心。 所以她到底在想什么? 阮伽南有些尴尬了,还有些心虚,瞟了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的凤明阳,这才讨好的笑着道:“我当然听进去了,就是听进去了,所以才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呢。” 韩湘子冷冷的瞥着她,“是吗?” 阮伽南点头如捣蒜,“当然了。解毒这么重要的事,我能不上心吗?开玩笑,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以后我可就得守寡了!” 凤明阳:“……”好好说话行吗? 韩湘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总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提醒的我也都已经提醒了,若是你们自己不上心,不重视,我再怎么紧张也没有用,到时候若是出了事,那也得是你们自己受着!我是医术了得没错,不过也需要病人的配合!” 阮伽南也听出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忙收起了浮动的心思,正经严肃的说道:“师父,我知道,我都明白,你说的我会注意的。我知道师父是关心我们,我当然不会大意敷衍了,师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韩湘子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神色一缓,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怕你这性子有时候太过吊儿郎当,不当回事了。” 若是凤明阳出了什么事,以后吃苦的还不是她啊。 阮伽南嘴角一抽,很想问一声她什么时候吊儿郎当了,她遇到正经事的时候可严肃,可正经了好吗?老头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凤明阳默默听着不出声,不过心里却是已经记下了刚才的事,就等着和韩前辈说完再好好的问问她了。 韩湘子仔仔细细的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就起身回自己的院子继续准备解毒的事了,若是准备妥当了,凤明阳的事也安排好了,那解毒的事就尽快进行吧,省得夜长梦多。 “你方才在想什么?”凤明阳等韩湘子离开之后突然问道。 阮伽南眉心蹙了蹙,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毕竟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她也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就连豫让都说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万一真的是豫让看走眼了,她又把事情告诉了凤明阳,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若是真的有细作,能揪出来自然是好事一件,可万一不是,那岂不是乱了大家的心,挑拨了他和他那些下属的关系吗? 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闹出这样的事来。 阮伽南的心思飞快的转了几个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确实是有些事在烦恼,不过现在还没有确认下来,也不好说。等我确认下来了再告诉你吧。你还是把心思放在解毒的事情上,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你朝廷上的事,凤朝阳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插手不上他朝廷上的事,怕是帮不了他什么忙,最多就是在解毒的时候帮他守住宁王府。 凤明阳定定的注视了她一会儿,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眼底的光芒也只是闪着些许的不确定,他想了想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追问了,若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可以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或许能找到好的方法。” 阮伽南笑了笑,“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比你解毒的事更重要的。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若是因为你大意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可真的会改嫁,不会傻乎乎的为你守寡的。”她神色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虽然有老头在,但她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会出了什么意外。 凤明阳低笑了一声,“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一天是我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你没有机会改嫁的。” 阮伽南娇哼了一声,“最好就是这样,反正我把话搁在这里了。” “你当真不打算回阮府一趟吗?”凤明阳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些紧张担心的,所以不想再给她增加什么不好的情绪,越说只会越在意。 阮伽南眉头皱了皱,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算了,明日我回去一趟吧,免得他们在你解毒的时候上门来烦我。也省得日后他们拿什么孝道来压我。” 他捏了捏她的手:“需要我陪你回去吗?” 阮伽南听到他的话立刻就拒绝了,“不用,你在府里好好待着吧。” 他若是陪着她回去,肯定会被人问东问西的。 “那你自己多加注意。”他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嘻嘻,在燕京城里难道还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不成?”阮伽南笑着道,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胆敢在燕京内城对她这个宁王妃下手的。 凤明阳却摇了摇头,“你忘记渝琉的事了?” 阮伽南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收。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好吧,我带上盛况。” 想到盛况的身手,他点了点头。 不过第二天阮伽南带的人倒不是盛况,而是乔装过的豫让。 对此阮伽南表示很无奈。 在她马上就要出门的时候,豫让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说她要出门了,于是从自己的厢房里赶了过来,还非要和她一起去,把盛况给挤掉,取代了他护卫的身份。即使知道自己是要回娘家也没有改变主意,还找了借口说自己来到燕京也有好几天了,连宁王府的大门都没有怎么出过,实在是闷得慌,所以才想趁机会出去走走。还指责她这个主人做得不地道,根本没有尽过地主之谊,说她过河拆桥,他的人护送宁王府的人回燕京了,她立马就撇开他了…… 词语之严厉,态度之激愤让阮伽南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最后实在是被他吵得受不了了,只好随了他的意思。 他自己想要自降身份当护卫,那就让他当好了。 阮伽南坐着马车,豫让就在马车外充当车夫了,这让豫让很是不高兴,黑着脸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缓了过来。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不好,在大街上居然遇上了正要回府的凤朝阳。 远远的看到凤朝阳骑着马走了过来,豫让眸色闪了闪,飞快的垂下了眼帘,只当不认识。 凤朝阳也没有想到会在街上碰到宁王府的马车。看到宁王府的马车之后他心里就在猜测这马车里的人是凤明阳呢还是阮伽南,最后看到马车外的车夫,马车两旁也没有其他的人,他很快就确定马车里的人是阮伽南了。 阮伽南并不知道马车外的情况,直到听到了凤朝阳的声音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倒霉的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了。 “马车里的可是八弟妹?”凤朝阳故意策马走近马车扬声问道。 无奈,阮伽南只得掀开了马车帘子,探出了身子,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的道:“原来是七哥,真是巧了。” 凤朝阳看了看他们走的方向,很快就猜到了什么,“八弟妹这是要回阮府吗?前两天我听说阮府派了人去宁王府,说阮夫人病了,想让八弟妹回去看看,不想宁王府的竟说八弟妹你没得空。我就知道这肯定是宁王府的下人不懂规矩,擅自替八弟妹回话了。虽然说阮夫人不是八弟妹的生母,不过也好歹是母亲,母亲病了,八弟妹怎么可能会不回去尽孝心呢?八弟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阮伽南眸色转了转,见周围站了不少过往的人,听了他的话都对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在这古代啊,就是孝道大于天,父母可以不慈,但是子女却不能不孝,若是不孝的名声传了出来,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若是想要考科举的男人有了不孝的名声,那这辈子算是完蛋了。 贺氏不是她生母,但到底是占了名义上母亲的名分,加之贺家出事,阮若梨又死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回去看看,那真真是不孝了。 “没想到七哥对我宁王府上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实在是让我有些感动。相比七哥,我和王爷就差多了,还是在阮侧妃出事两三天之后才知晓七皇子府出了这样的事,以至于我想见妹妹最后一面都来不及。妹妹的身体一向很好,入了七皇子府过得也是十分的舒心,没想到她会突然就出事了,毫无征兆。可怜我那尚未出世的外甥,就这样也跟着去了,真是作孽啊!”说着说着阮伽南就表情一变,神情哀戚悲痛了起来,话里的意思却暗指是凤朝阳暗地里对她的妹妹做了什么,这才导致了她妹妹和外甥的死。 凤朝阳噎了噎,飞快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 这阮伽南还真是叫人生气,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顾忌一下场合。 “我听闻了妹妹的事是伤心得不行,还差点就病倒了,所以才不敢在这个时候回阮府。不然的话若是让母亲看到我憔悴的样子,联想到妹妹和外甥的事,岂不是会叫母亲更加伤心难过吗?今日觉得好了些许,精神也缓了过来,这才连忙驾着马车准备回一趟阮府了。”阮伽南不着痕迹的解释了一番,还间接的表明了自己对贺氏的孝心。 凤朝阳磨了磨牙,“如此甚好。想必阮夫人看到你之后精神一定会好上许多的,阮侧妃不在了,好歹还有你这个女儿在,以后也一样能孝顺她。” “可不是,妹妹不在了,以后我会替妹妹好好照顾母亲孝顺母亲的。倒是七哥,你也不必太伤心了,我知道你很重视妹妹肚子里的孩子,觉得这是你唯一——咳咳,可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再多想也无益。七哥你不用担心,你还年轻,以后子嗣肯定还会有的。”阮伽南一脸同情怜悯安慰的看着凤朝阳说道。 可是她那话断在了奇怪的地方,加上后面那句似是而非,满含深意的话,顿时就让大家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开始幻想起了什么事,看着凤朝阳的目光立刻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在阮侧妃怀孕之前,七殿下频繁的请了大夫,甚至是太医,大家都说是七殿下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能人道了,也不能有子嗣了。后来是阮侧妃怀孕了这才打破了这一谣言,可是刚才宁王妃的话……难道七殿下竟然真的伤了那里,以至于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布了已经过世的九皇子的后尘了? 哇,如果这样,那就有热闹看了。皇上的几个儿子怎么都挺倒霉的,一个个都被伤了那里,不能人道,不能有子嗣,怪可怜的。即便是皇子皇孙又怎么样呢,还不如平民老百姓呢,他们身边可是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问题的。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凤朝阳某个部位,视线恨不得能盯穿他身上的袍子,看到里面的真实情况。 凤朝阳羞愤欲死一张俊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涨得通红一片,目光吃人似的盯着阮伽南,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突,浑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得骇人不已,连胯下的马都感受到不安的动了动蹄子。 阮伽南还一副无辜的样子,“七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安慰你一下,我当然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有子嗣的了,你要相信宫里太医的话啊,千万不要灰心丧意了,还是有希望的,你不要放弃。” 凤朝阳觉得自己策马上来简直就是找虐!他明知道在阮伽南这里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为什么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他用力的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露出什么端倪来加深别人的怀疑。 他淡声说道:“多谢八弟妹关心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太医很早就已经来瞧过了,那段时间不过是我太过劳累没有注意休息,所以身体才会出现了一点问题。但是这点问题并不大,更加不会影响子嗣什么的,八弟妹想太多了一些。倒是八弟妹,你和八弟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消息,父皇很是担心呢。要不要我去跟父皇说一声,让宫里的御医给你看看?”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 这古代人思想就是落后,谁说成亲之后就要马上有孩子的,又是谁说成亲之后没有马上怀孕就是夫妻有问题,做妻子的生不出孩子了?他们两个想过二人世界不行吗?! 她露出了羞涩的神色,“让父皇担心了,只是我和王爷商量过了,师父又说我年纪还小,太小生孩子的话容易出意外,所以王爷的意思是等我十八岁之后再来说生孩子的事。” 说着说着又神色一变,叹了一口气,神情悲伤的道:“如果妹妹也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年纪轻轻就因为怀孕而……”她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一句话又把凤朝阳给堵住了。 “七哥,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娘家了,不然时间太晚了回去王爷会担心的。七哥现在府上出了事,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等七嫂进门了才好快点生下子嗣……”说着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说错话了的样子,然后对凤朝阳抱歉的笑了笑,很快就缩回到了马车里,“走了,去阮府,时候不早了。”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的豫让立刻驱动马车继续往前走了。 凤朝阳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什么不该露的情绪来,免得让人更加的猜疑。面上越是平静,心里就也是翻江倒海,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把阮伽南,把这些人通通都杀掉,这样就没人会猜测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阴鸷的视线落在马车上,黑沉如同夏日天际翻滚的黑云一样,逼压过来,让豫让都不由自主本能的竖起的防备。 凤朝阳原本没有留意一个小小的车夫的,但是在马车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将视线落在了车夫身上,然后眸色一闪,眉头一皱,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疑惑的光。 这车夫的身影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想起阮伽南回燕京的时候监视的人说和阮伽南一同回来的还有一男两女,难道这个车夫就是和阮伽南一同回来的人?他记得阮伽南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叫盛况的人,而这个车夫显然不是他…… 察觉到对方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凤朝阳暗暗紧了紧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人好好的查一查了。 马车走远了,阮伽南才问道:“凤朝阳不会是发现了你吧?” 豫让皱了皱眉头,“应该不会。之前虽然我和他合作过,但是碰面的机会很少,一般都是通过下面的人联系传达消息。而且我现在还乔装过了,他是火眼金睛不成,还能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倒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就算他现在没有认出来,怕也是会起疑心让人去查的。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凤朝阳查出了豫让的身份也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凤朝阳若是知道了豫让在宁王府,应该会有些慌吧?之前她一直怀疑豫让和凤朝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真的结束了,要不要趁机会试探一下呢?马车里阮伽南摸着下巴思索着。 阮伽南突然回府阮府的人很是惊讶了一下。之前去宁王府让她回来看贺氏不过是贺氏故意而为之,就是知道她不会回来,所以才让人大张旗鼓的去宁王府,如此一来传出去她就是不孝。 贺氏是越想就越是不甘心,越想就越是怨恨。凭什么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死了,阮伽南却还活得好好的,当她高高在上的宁王妃,凭什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梨儿的,是她抢走了梨儿的一切! 阮若梨死了之后贺氏越来越固执的认为是阮伽南抢走了阮若梨宁王妃的身份,那就是等于简直害死了阮若梨,便将满腔的怨恨都转移到了阮伽南身上。 现在看到阮伽南回来,吃人的目光就直直的落在了她身上,充满了怨恨。 阮伽南挑了挑眉,“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贱人!都是害死了梨儿,是你害死了梨儿!”贺氏双目怨恨的瞪着她。 阮伽南对她的怨恨不以为然,径自在一旁坐了下来,“母亲这话可就让我不解了,妹妹怎么会是我害死的呢?要真说是谁害死了她,那只能是贺家的人吧!” 她说得也没错,清妃是贺家的人不?是啊,阮若梨是清妃害死的嘛,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 阮伽南意有所指的话让贺氏顿时浑身一僵,眼睛微微瞠大,眼神惊恐闪烁,“你……你什么意思?怎么会是、会是贺家害死梨儿的呢?分明就就是你,是你!” 阮伽南注意到贺氏的异样,眉头皱了皱,很快就想通了,然后不由得一笑。 看来贺氏是知道当初阮若梨要害清妃儿子的事,而贺氏不但没有阻止,甚至可能是在其中帮了什么忙,或者贺老太婆也知道?他们可能是被阮若梨说服了,觉得十皇子顶多就是病一下,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只要做得好,说不定就能除掉她?所以才决定要冒险?不料十皇子却没有撑过来,死了,于是清妃就把整个贺家的人给恨上了,贺家出事才故意装病避而不见? 难怪了,她就说嘛,清妃要找阮若梨报仇为什么连贺家出事了都不管,冷眼旁观,然后是因为这个。自己的儿子死了,清妃是连争宠的心都没有了。从这一点上来看清妃倒是个好母亲。 “母亲啊,你知道是谁害了妹妹的不是吗?何必把这件事推到我头上来呢?严格说起来妹妹的死或许还有母亲的一份功劳呢,若不是当初母亲纵容妹妹做了不该做的事,犯下了不该犯的错,妹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呢?都是母亲和外祖母害了妹妹啊!”阮伽南叹息着说道。 “你胡说,你胡说!是你,是你!”贺氏激动得尖声反驳道,神情有些癫狂。 阮华禹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进来,看到神色激动的贺氏忙担忧的走了过去,“母亲,你不要激动,注意身体。” 说完又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阮伽南哑声道:“伽南,母亲现在已经病了,有什么……你就让让母亲,不要再和母亲起争执了。” 阮伽南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说道:“大哥,不是我要和母亲起争执,是母亲咬着我不放啊,非说是我害死了梨儿妹妹。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害死梨儿妹妹的人分明就是——” “你住嘴!”贺氏尖利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阮华禹看到贺氏一脸愤恨,但是眼神里却有些掩饰不住的悔痛甚至是心虚,不由得眉头一皱。 难道梨儿的死另有内情? “大哥,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母亲说。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母亲,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阮伽南淡声对阮华禹说道。 阮华禹犹豫了一下,可是看着阮伽南神色冷淡,最后到底还是走了出去。只是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轻声走到了正屋内室的窗子下,面色有些纠结,不过很快又坚定了下来。他想知道梨儿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人害死了梨儿,他一定会帮梨儿报仇的! “母亲知道贺家是怎么倒下的吗?”阮伽南端起茶杯,拿着杯盖轻轻的划了划茶杯里的茶水,然后轻吹了一下,再浅浅的抿了一口。 贺氏一愣,接着又是咬牙切齿,“是你和宁王干的好事!” 阮伽南没有否认,“一半一半吧。不怕实话告诉母亲,贺家的账本其实是平阳郡主偷出来交给王爷的。而平阳郡主为什么会这样对贺家呢?相信母亲一定清楚,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哦,对了,我还去了一趟大牢,和贺老夫人见了一面,你猜贺老夫人和我说了什么?” 贺氏又是一愣,对上阮伽南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不由得瞳孔一缩,双手反射性的紧紧捉住了床下的被褥,立刻就猜到了她说的是什么事。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不可能的……母亲不会对你说什么的!你少糊弄我!”贺氏心里有些慌乱了起来,但面上却强作镇定。 “母亲,我又何必骗你呢?因为我和贺老夫人做了一笔交易,我说只要贺老夫人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一切,那我就替贺家保下最后一点血脉。你也知道贺家大房被斩首,三房流放千里,流放的路上条件是如何的艰险恶劣想来母亲也是知道的。贺临安一家从小在燕京长大,身娇体贵,怎么可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呢?不出一个月就会传回来贺家三老爷病死途中的消息了。” “贺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总不能让贺家真的灭族了啊。所以为了这点血脉,她唯有答应我了,所以贺淮安才能顺利逃过这一劫,和平阳郡主去了封地。我这个人吧,倒也不会太过于执着报仇的,贺老夫人已经一人全部认下了当年所有的事……所以我觉得对母亲或许我可以不用再……可以说是母亲的这条命是贺老夫人换来的呢,所以母亲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阮伽南慢悠悠的说着。 可是贺氏心里却情绪翻滚,阮伽南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一刀刀的往她的心口上戳,让她气血翻腾,心里又是痛又是恨又是悔,百味交集。想到自己回来之后母亲对自己的呵护疼宠,想到贺家对自己的维护,自己这么多年之所以在阮府过得顺心顺意也全是依仗了贺家。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大哥没有了,女儿外孙也没有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切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怨恨的目光落在了阮伽南身上。 是她,都是她,从她回来之后一切事情就变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不会想着要叫她回来顶替梨儿去参加选妃宴! 看到贺氏的目光阮伽南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可能还真是,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叫她回来,或许她还真的不会回燕京。她不回燕京可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哦,也不对,就算她不回来,凤明阳和凤朝阳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改变的,那贺家还是照样会出事啊。嗯,所以说这并不能怪她。 阮伽南站了起来,走到贺氏身边,微微弯着身子低声道:“所以啊,母亲,你比不过我娘,你的女儿也比不过我。你以前是我娘的丫鬟,我娘就算死了,将来我带着她回西羌国她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你就不同了,死了你就是一个继室,而贺家又不复存在,若是我爹心狠一些,说不定你连阮府的祖坟都入不了呢。” “至于阮若梨,你看,她只是一个低贱的侧妃而已,死了连丧礼都不能有,就这么葬了,实在是可怜啊。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烧纸钱点香烛供奉她。可我就不同呢,我是宁王妃,若是将来王爷做了太子,继承了大统,那我的身份就更加的贵不可言了。和阮若梨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在天上,阮若梨在地上。你看看,这就是差别,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你啊,母亲!” 阮伽南的话一字字重重的敲在了贺氏心头上,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住了,痛苦难受不已,有种喘不上气来的错觉。 她半张着嘴巴,目光却不甘怨恨的瞪着阮伽南,眼睛因为睁大了极致而布满了血丝,瞳孔黑沉,长发披散,面色灰败一片,脸上似乎一下子多了一丝难以察觉到的死气,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起来。 阮伽南看到她这样子,眼光不经意的一扫,看到了窗边一闪而过的影子,想起了一件有些久远的事。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声音微微大了些许,像是刻意的想要说给什么人听,“母亲,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之前我去青州的时候查到了一点事,听说在母亲和父亲成亲之前曾经就瞒着我娘在一起了,还生下了一个孩子。结果最后那个孩子却让我娘给收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一件事?我记得大哥就是我娘收养的孩子呢,这么说的话,大哥岂不是母亲你和父亲的亲生孩子了?”她惊呼道。 贺氏简直就是被她的话震得心魂俱碎,心惊胆战,面色刷的死白一片,眼珠子瞪得像是要脱离眼眶一样。 阮伽南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窗外的影子,果然是看到那影子不稳的晃动了一下。她知道阮华禹肯定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也不知道阮华禹冷不防的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会怎么想。明明是亲生儿子,却当了十几年的养子,在阮府谨小慎微,就怕自己一个做不好会惹人嫌弃。可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都是谎言,他感激不尽的养父母其实是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一边遗弃了他一边又以恩人的身份出现,让他对他们感恩戴德……啧啧,换做是她估计也受不了。 见贺氏哮喘病人似的不断粗喘着气,阮伽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给她补了一刀,“刚才大哥在窗子下面偷听哦,所以他应该是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呢。母亲就好好想想要怎么跟大哥解释吧,说不定大哥就相信了呢。还有啊,母亲,你不要激动,千万要保重,毕竟你的命是贺老夫人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你若是就这样出了事,还怎么对得起贺老夫人的一片苦心啊!” “噗!”她话音才刚落,贺氏就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口血。 阮伽南机灵的闪身躲开了,暗叫好险。 贺氏喷出了一口血之后立刻就倒在了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死死的瞪着阮伽南,嘴巴嚅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面容灰白。 “你看吧,若不是你派人到宁王府去嚷嚷着让我回来尽孝道,我就不会回来了,我不回来你就不会被我气得吐血了。所以说啊,何必这样呢?母亲你好好养病吧,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再过来看你的,希望母亲快点恢复健康,毕竟我还想让母亲看着我日后步步高升,荣华富贵呢。” “来人啊,母亲吐血了,快去请大夫!”阮伽南说完便扬声叫了起来。 屋外很快就走进来了一个丫鬟,看到贺氏趴在床边上,地上喷洒出了一道血迹,吓得尖叫了一声。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 等大夫来了,阮伽南才起身离开了。 不过在院子外面却朋友了阮华禹。 她不禁挑了挑眉。 阮华禹偷听了如此重大的秘密,不回去好好消化在这里堵着她做什么?难道是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无话可说啦,反正不关她的事。 “大哥有事?母亲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大哥还是快点进去照顾母亲吧。父亲现在也不在府上,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没个能做主的人怕是不好。”这个时候面对阮华禹阮伽南表情显得很是正常自然,就好像刚才在屋子里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阮华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很有可能只是一场谎言骗局,他所谓的养父母很有可能是……亲生父母,自己还是母亲和父亲通奸所生?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身世,这比自己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在他心里,这么多年,父亲和母亲一直是非常高大高尚的形象,母亲甚至是一个宽容大度,善良的女子,可是现在却告诉他母亲是一个与之相反的形象?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已经颠覆了。 如果说阮伽南来阮府看到的阮华禹还只是有些憔悴,精神还是挺不错的话,那现在他就是整个人的精神都快要垮了。原本坦然视人的目光也一下子变得有些闪躲了起来,不敢和阮伽南直视,默默的垂落着。 “你方才在母亲面前说的话……是真的吗?我真的是母亲和父亲……亲生的孩子?”他声音低哑的问,轻得随时能被风吹散。 阮伽南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我查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你若是不信或者你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妨让人去青州查一查。事情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是有些事还是能查到的。当然,你也可以去向父亲求证,怕是没人比父亲更清楚的了。其实你大可不必纠结这些,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你在阮府享受到的除了名分,其余的一切和嫡子无疑。” 阮华禹苦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不纠结呢?怎么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那是和他身世有关的事啊,他有资格得到一个真相不是吗?就如同她执意要查先夫人的事一样,不也是为了一个真相吗? “最后一个问题,梨儿的事是你做的吗?”他直视着她问道。 阮伽南忽然笑了一下,“我只能告诉你,她是咎由自取。人都死了,难道你还能为她报仇不成?你为她报仇,那被她害的人又该找谁报仇?你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毕竟华勋年纪还小呢。若是母亲熬不过这次,相信父亲一定会再娶的,到时候……” 阮华禹眉头一皱,显然没有想过这件事。 阮伽南没有和他多说的心思,很快就转身走了,阮华禹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 第二百九十七章 宁王府的细作 凤明阳已经告假,韩湘子也很快就把解毒的事安排好了。整个宁王府都开始戒备森严了起来,特别是主院,里里外外,明着暗着都让人给把守了起来。 凤明阳穿着素色的里衣躺在床上,房间里摆着许多让人叫不上名字的东西,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屏风另一头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下用隔板燃着木炭,天璇这个时候还充当起了小厮,不停的往木桶里倒着滚烫的热水,隔板下的木炭就是为了让木桶里的热水保持高温。 “丫头,你先出去吧,有师父在,他不会出事的。”韩湘子见马上就要开始解毒了,便对一旁神情有些紧绷严肃的阮伽南说道。 阮伽南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房间里看着他解毒的了,只是她到底是有些担心。毕竟这炼狱之毒在他体内蛰伏了这么长时间,中途又再次被人下了药,便更加的复杂难解了。即使老头再三保证只要不出意外,那解毒之事就万无一失,但她还是不放心,巴不得自己就在一旁盯着。 凤明阳现在神智当然还是清醒的,闻言目光柔柔的望着她轻声说道:“不用担心,有前辈在不会有事的。只是这十多天就要你多费心照看宁王府了。” 他解毒的事肯定瞒不住,到时候必定会有人上门来打探,甚至是派人宁王府刺探。里里外外的事都需要她这个宁王妃看着,又要担心他的情况,可想而知她的压力会有多大。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放心吧,宁王府也是我的家,我会守护好的。你乖乖配合师父解毒,我等你。” “好,你要等我。” 韩湘子似乎有些见不惯他们在这里叽叽歪歪,磨磨蹭蹭的,很是不耐烦的催促道:“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用不着这样依依不舍的。不过就是十多天的事,中途又不是不能让你看,赶紧的,出去,别妨碍我。”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旧事重提,念念叨叨的道:“当初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学医术,今天你就不用出去而是可以像丹砂这样留在这里打打下手,帮帮忙了,不就可以盯着我解毒了吗?可偏偏你就是一朽木,怎么雕都没有用!” 阮伽南觉得自己很委屈。 这件事也不是她想的嘛,她也觉得很无奈啊。按理说她这么聪明的人,又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师父,怎么会学不会呢是吧?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她就是学不会,同一件事,丹砂学会了她还没有领悟到其中的要领呢,她有什么办法呢?又想到自己有一个厉害的师父,把自己当女儿一样疼,那自己会不会都没关系了,于是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好了好了,你赶紧出去吧,看你那样子我就来气!”每次说到这件事韩湘子都想要顿足捶胸,加上现在心情有些紧张,就更加的没好气了。 “好好好,我出去了,师父你加把劲儿啊,徒儿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阮伽南故意嘻嘻的笑着,最后深深的望了眼凤明阳才不得不转身走了出去。 她刚踏出房间,门就被关上了。 “小姐,不要担心,王爷一定会没事的。”丹青见她轻蹙着眉头眼里闪着担忧的光芒,不由得安慰道。 阮伽南笑了笑,“没事。从现在开始府里的一切都要好好盯着,你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主院的杂事一直是你和丹砂两人负责的,丹砂现在在里面帮忙,你就多费心一些了,盯着下面的人,不要让不相关的人靠近正屋。”她叮嘱道。 丹青重重的点了点头,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好好守着后院的。 凤明阳开始解毒之后阮伽南进宫了一趟,之后就闭门谢客了。大家都知道宁王身中剧毒,如果宁王身上的毒能解开,那宁王活不过弱冠之年的说法就不攻而破了。 七皇子府,凤朝阳到底还是派人去了一趟护国寺,将法显大师给请到了府上。 一来他是被那天阮伽南说的话给刺激到了,按捺不住了,所以想着说趁凤明阳解毒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毛病给治好。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体自己能不知道吗?自从被阮伽南扎了一针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就算是早上也没有,这怎么能叫他不担心害怕。二来他有要紧的事想要问师父。 法显大师现在已经年近花甲,不过看上去却精神矍铄,双目熠熠生辉,闪着智慧的光芒,慈眉善目,气度超凡,沉静宽和,给人一种阔达慈悲之感。当他静静的看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种身心都沉淀下来,整个人都安详了的感觉。 法显大师仔细替凤朝阳诊过脉之后轻轻的收回了手,看着凤朝阳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殿下,你所说的老衲确实可以治好。不过……” 凤朝阳心一跳,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师父,不过什么?” 法显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殿下身上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殿下被人下了药。” 凤朝阳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下了药?下了什么药?我……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啊……” 法显大师摇了摇头,“是断绝子嗣的药。” 凤朝阳只觉得脑袋一痛,浑身一震,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一样,“断绝子嗣……师父的意思是……以后……以后我不能有子嗣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阮伽南那天还给自己下了药?那为什么太医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不可能!凤朝阳直觉的否认。 法显大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药下的时间并不太长,量也并不是很重,但是毒性却大,拖的时间也有些久了,若是刚被下药的时候就能发现,老衲或许还有办法。但是现在以老衲的能力来说……”法显大师摇了摇头,表示现在他也无能为力。 凤朝阳自然知道自己的师父不可能会欺骗自己,那就是说这是真的,是事实,自己真的被下了药,不能有子嗣的药! 想到阮伽南那天对自己说过的话,凤朝阳心里恨意顿生,认定了就是阮伽南当时给自己扎了一针的同时还对自己下了这么狠毒的药。 不过法显大师很快就给了他答案,“这药是通过你的饮食进入你身体的,看来是你身边的人对你下了药。” 凤朝阳愣怔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否认,“这不可能!我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不可能会对我下药的!一定是阮伽南,一定是她!这肯定是凤明阳的主意,他可真是狠毒啊,竟然对我下如此狠手!他怎么敢对我做这样的事!”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说着,只觉得凤明阳这样太过分,太毒辣了,也不想想自己曾经也派人去刺杀过他们两夫妻。 法显大师看到他神情扭曲,满是恨意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你既然决定回来争那个位置,那就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被人暗算的一天。”这道理和成王败寇的道理是一样的,输了就要认栽,怨不得别人。 “师父,师父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不能这样,若是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即便父皇再偏爱我,我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若是凤明阳上位,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师父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啊!”凤朝阳二话不说的就朝着法显大师跪了下来。 “老衲若是能救你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但是老衲能力有限,就算再怎么想救你也是有心无力啊!若是你非要老衲出手,老衲只能是给你开药方子,让你喝一段时间的药,但是最后到底能不能治好,让你有子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不过还有一个法子,你可以去找韩湘子,他是神医,必定有法子救你。”法显大师建议道。 凤朝阳一愣,紧接着就是摇了摇头,“师父,那韩神医是宁王妃的师父,现在就等于是宁王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给我治病呢?绝无可能的。” 若是可以他早就去找韩湘子了,就是知道这个法子不可行,所以他才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师父身上。但是没想到阮伽南不但给自己扎了一针,还给自己下了药。 越是想凤朝阳心里就越是恨,忽然觉得这是阮伽南造成的,那理应由她师父来解决不是吗?若是他不肯,他就进宫去禀报父皇,让父皇把他捉起来,再不愿意他就杀了他!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还不如干脆的杀了!他有些恼恨的想着,但是心里也知道这是下下策。 法显大师道:“他是医者,以救人为先,即便他现在因为宁王妃的关系而进了宁王府,但是救人是他的己任,只要你态度诚恳,老衲觉得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凤朝阳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过却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他若是说了出来师父一定会不同意,甚至是责备他,怪他手段太过狠辣,不近人情的。师父总是不明白,争权夺利的过程哪里来的光明磊落,不用些手段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他又不是和尚,无欲无求。 “对了师父,还有一件事徒儿想请教师父。”凤朝阳心里虽然是十分的震惊和愤怒,但是这个时候也明白自己就算是再着急也没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之不管如何,他必须要治好这个毛病,趁还没有人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了,传了出去他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争夺那个位置了。父皇就算再偏爱他也不可能把江山交给一个繁衍不了子嗣后代的皇子来继承的! 法显大师道:“你说,老衲能替你解答的定会替你解答的。” 凤朝阳眉头皱了皱,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你当年不是说凤明阳活不过弱冠之年吗?那是不是说凤明阳这次解毒不会顺利,或者说他会死在这次解毒之事上?” 法显大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道:“你要知道世间万物琐事并非一成不变,宁王一事也是如此。当初老衲观宁王面相确实是短命之相,他命中有一劫,活不过弱冠之年。但是从那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人的面相也会随着本人生活经历而有所变化,或许宁王已经有了自己的造化也说不定。” 凤朝阳却无法接受法显大师的说法,“师父,人的命运都是从一出生就已经被上天安排好了的不是吗?凤明阳明明是短命之相,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变了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法显大师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早就通过观天象发现宁王的命运已经被改变,这种改变既是天定也是人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僧人,无法逆天而行,即便告诉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想要争的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他非要去夺,若是成了那便是他的命,若是不能,那也是他的命。 他将他领到身边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就是希望能扭转他的性格,让他走上一条不伤人也不伤己的路。但是显然,他失败了,他就像是天生的,注定了要和宁王相争。 不管将来他成不成,受苦的都是这天下百姓。他有愧于万民啊。 “师父,你不是会算卦吗?那你算上一卦,看看宁王这次是不是真的能顺利熬过。”凤朝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道,目光期盼灼热的看着法显大师。 法显大师又摇了摇头,“宁王的命格已经不是刚出生时的命格了,就算是老衲也是算不出来的,就如同你,老衲也从来没有算过。” 这两人命关天下苍生,是关系着天下格局的人,非一般人能推算他们的命运轨迹。 凤朝阳顿时急了,“可是十多年前师父不是曾经算过一卦吗?那个时候也算出来了啊!”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法显大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十多前那一卦已经损了老衲二十年修行,十年寿命,若是现在再强行算卦,老衲或许就回不了护国寺了。” 而且即使他不在意,以他现在的精力怕也是算不出来的。 凤朝阳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法显大师,眼里满是复杂之色,有些愧疚,有些心虚。因为几年前的那一卦就是他央求师父算的,一开始师父拒绝了他,但是他不肯放弃,求了师父好几天,最后师父没有办法了,只得是答应了他。没想到师父竟然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若是当初他知道师父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他一定会——凤朝阳用力的闭了闭眼,心里在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继续央求师父算卦的,可是脑海中却又钻出了另外一种声音,不断的说着会的会的,他还是会的。他用力的紧了紧手,不想承认自己的自私,那个时候师父还年轻,只要师父继续闭关,修行还是可以回来的,至于寿命,他会搜寻天下珍宝送给师父,让师父无后顾之忧的保养身体,师父一样会长命百岁的。 “若是殿下执意要老衲算卦,老衲也唯有——” “师父!不用了!”凤朝阳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在听到师父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不由得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丧失理智,及时的开声阻止了。 若是师父是因为强行帮他算卦而出了什么事,传出去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师父在护国寺乃至在凤歧国的声望都很高,若是为了这件事而丢了性命,那些百姓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个时候他不能冒这个险,给人捉住把柄。 “师父若是不嫌弃就暂时在府上住一晚,明日再进宫向父皇请安吧。父皇时常念起师父,只是师父之前一直在闭关,父皇不好宣师父进宫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师父既然进城了,那不如就进宫一趟吧。”凤朝阳冷静了下来说道。 法显大师点了点头,“一切遵从简便之意来就行,不可铺张浪费奢华。” “师父放心,徒儿知道师父的习惯。”师父一向质朴从简,从来不会追求享受,若是太过紧张大张旗鼓的安置师父反而会不喜。既然师父喜欢简单,那就简单些吧。 在七皇子府,即使再简单也不会简单得过在护国寺。 法显大师看着屋子里布置的东西还有丫鬟连绵不绝送进来吃穿用的东西,叹着气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不过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念起了经文。 宁王府的人没有太多的关注外面的事,不过法显大师进京了也算是个大新闻了,毕竟法显大师在民间的声望很高。 阮伽南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她对这个什么法显大师是没啥好感的。毕竟当初说凤明阳活不过弱冠之年的人就是法显大师。她一直觉得说这样的话的人一定是一个神棍,骗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大师,不过她认定了这位大师和凤朝阳是一伙的,是欺世盗名之辈,所以就更加的没有好感了。 不过她大概也猜到凤朝阳让他这位师父进京是为了什么,大概是为他的子嗣吧。不过呢,她从清妃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阮若梨好像经受不住诱惑给凤朝阳下了药,凤朝阳大概不知道吧?也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之后他心里会怎么想。她那个妹妹看起来娇弱无害,实则上就是一朵毒花啊。 凤明阳解毒的事目前来看进展顺利,十多天的时间也不是说不间断的,韩湘子也是需要休息的。只不过现在正屋腾出来给他解毒了,在还没有完成之前,一般人是不能进去打扰的,免得出了什么差错。所以阮伽南现在只能是从韩湘子或者是丹砂口中打听情况,好在现在的情况还算好,她的心也微微定了下来。 这期间自然是有无数的人试图上门来打探消息的,大家都想知道宁王解毒到底进展如何了,毕竟这可关系到朝廷局势。若是宁王出事了,朝廷上的势力可就要重新打破建立了,而目前最具优势的可以说是七殿下了。虽然他还没有封王,可是皇上对他的偏爱大家有目共睹。 贺家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对和七殿下是脱不了关系的,贺家早就已经站到七殿下的阵营中去了,要说贺家做的事七殿下真的毫无察觉,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可是这么明显的事,皇上就是无视了,就好像贺家的事七殿下真的从来没有参与过一样,居然连罚都没有罚一下,不知道让朝廷上的人起了多少心思。 其他几个王爷心里是什么感受的可想而知了。这么的事凤朝阳没有因此而损失到什么就算了,竟然连罚都没有罚一下,过后就继续上朝了,怎么叫人不气?若是换做是他们,父皇怕是早就大发雷霆,将他们狠狠的惩罚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廉王几个也来过宁王府,不过被阮伽南半斤八两的应付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也不是没有人派人来宁王府刺探,只是宁王府现在围得跟铁桶一样,蚊子都飞不出来也飞不进去一只,还刺探个屁啊! 凤朝阳倒是很想不顾一切的让人去宁王府趁乱把凤明阳给弄死的,但是他自己也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况且因为法显大师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有求于韩湘子,若是这个时候把凤明阳杀了,那他和宁王府就真的要结为死仇了,阮伽南绝对是不可能会答应让韩湘子替他治病的。 而他要将韩湘子捉来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都不会走这步险棋。将他捉来就要惊动父皇,父皇就会知道他现在被人下了绝子药,那就很有可能会随时传出去,到时候就算他把韩湘子捉来怕是也要花很多时间去重新建立威信。所以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派人去杀凤明阳的冲动,不过他不会明目张胆的派人去杀他,但是他可以用别的法子毁了他。 一眨眼时间就过去好些天了,凤明阳解毒也进入到了关键时刻。 炼狱之毒已经进入到了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是血液中,要彻底的清除当然不是这短短十多天就能完成的。后续他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将身体慢慢的调养好,这样身体才能彻底的恢复生机。只是解了毒之后他就不用再受这种毒的威胁,更加不用担心以后再发作了,这十多天就是要单纯的解毒,唯有解了毒才能说以后的事。 韩湘子从西唐带回来的东西几乎都已经用到了凤明阳身上,就剩最后一样月华果,也是最重要的一样,也意味着解毒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只要将月华果入药,然后让凤明阳服下,再入水浸泡数个时辰让月华果的药效在他体内充分发挥,之后配合他的针灸,在这之后他会静睡数天,醒过来之后他身上的毒就算是解了,以后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把精气养回来就和普通健康的男子一样了。 因为月华果的特殊,既能解毒又能强身健体,而且月华果化药也极其讲究,稍有差池便会大打折扣。在这一步开始之前韩湘子也回房好好的休息一下,免得到时候精力不够。准备的事他便交给了丹砂,宁王府早早就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都放在库房里,而库房的钥匙则是在总管手上,对于总管,不管是凤明阳还是阮伽南都是十分信任的。 丹砂现在也是精神高度集中紧绷了起来,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任何差错,所有的事她都仔细的再三确认,让韩湘子见了都忍不住取笑了她一下。 眼下韩湘子在屋子里专心的将月华果化药,而她则是守在外间,时不时的朝着外面看一眼,神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焦急。直到看到一道身影匆忙赶来她才神情微微一松,等他走近了认出这道身影是陆英的而不是总管的,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奇怪的问道:“怎么是你,不是应该是总管送过来吗?” 库房的钥匙在总管手上,前辈说缺了几样东西,让他们去告诉总管,开了库房取了马上送过来。怎么这会儿过来的人却是陆英了? 一旁静静坐着的阮伽南也蹙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陆英。 陆英低声道:“原本是总管送过来的,但是到了半路的时候前院的人来说……说七殿下上门来拜访了。王妃这会儿又在后院盯着王爷的事,总得有个人去招呼七殿下啊,我们身份不够,只能是总管去了。总管没法子,就让我送过来了。” 丹砂看了眼阮伽南,她蹙着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垂下了眼帘,道:“赶紧把东西送进去给师父。陆英,你去前院跟七殿下说,他的关心我代替王爷心领了,只是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时间招待他,让他先回去,等王爷好了,我们再寻时间上门答谢。” 陆英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丹砂拿着东西就要进去,但是脚步才动就被叫住了,“丹砂,把东西给我,我拿进去,你在这里守着。” 丹砂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可是前辈他说——” “没事,这些天我都没有见过王爷,实在是担心,不进去看看我不放心。”阮伽南神情坚持,不容拒绝。 当然了,丹砂也不可能真的能拒绝得了她,毕竟她才是丹砂的主子。作为一名合格的奴婢,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了。丹砂觉得小姐也绝对不可能会害王爷什么的,于是没多想就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她。 阮伽南低头看了眼陆英送过来的东西抬步往里面走了进去。 丹砂则是负责任的守在了外面。 阮伽南并没有在里面待太久就出来了,丹砂见状不由得问道:“小姐,一切都顺利吧?” 阮伽南笑了笑,只是笑容没有以往那样轻松,有些紧张担忧,“没事,有师父在呢。” “那就好,小姐你也不要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顺利解毒,以后健健康康,陪着小姐过一辈子的!”丹砂很是笃定的说着。 阮伽南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前院看看。” “小姐放心,奴婢会好好守着,不让任何打扰的。”丹砂保证。 阮伽南笑了笑,走了出去。 宁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中又似乎带着一丝压抑的紧绷。在这种紧绷中安静的主院突然传出了一阵异常的吵杂声,迅速惊动了府里一直精神紧绷的众人。 阮伽南第一时间便冲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看到原本应该在屋子里的韩湘子竟然出来了,阮伽南大惊。 韩湘子气急败坏的道:“出事了!凤明阳解毒的事出了意外!方才我将月华果化药给了他服了下去,半刻钟之后正准备让人将他抬入木桶中浸泡,谁知道他才进入没一会儿就出现了不适,还吐血了,这根本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他服下了月华果,只要再浸泡数个时辰,体内的炼狱就能彻底解了,他的身体相比之前只会越来越轻松,怎么可能会吐血,浑身抽搐呢?这只能说明解毒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阮伽南和跟随着她赶来的天璇几个顿时面色大变。 “可是怎么会出意外呢?这不是已经再三确定人无数次了吗?怎么会出现问题呢?这不可能啊!”天璇率先有些激动的问道。 韩湘子的面色也是十分的难看,“这个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确定。你们王爷突然出了事,我只能是先将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做其他的打算,不然的话别说是解毒了,他怕是以后都得躺在床上过日子了!” 天璇几个又是面色一变,一白,眼里满是惊恐后怕,“那王爷现在……” 韩湘子眉头紧紧的皱着,面色阴沉,少见的严肃凝重,“现在我已经把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解毒之事到了现在才出了意外,月华果又已经用掉了,他身上的毒却还没有完全解掉,若是不能及时想到对策,解毒之事怕是要半途而废,白忙活一场了!” 韩湘子说完阴沉着脸满身怒气的转身回了内室。 阮伽南眸色沉沉,紧紧的抿着嘴唇不发一语,可是气息却低沉得有些吓人,良久才冷声吩咐道:“你们先出去,这件事我会和师父好好商量,尽快想出一个解决之法的。封锁任何消息,不能有一丁点泄露出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以免把王爷解毒出了意外的消息传出去。外人要是问起来,我相信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若是有人胆敢将消息传出去,休怪我不顾念往日情分!”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天璇几个人说的了。 几个人倒是没有觉得委屈,怀疑王妃不相信他们。这个时候必须谨慎再谨慎,若是王爷解毒出了意外的事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妃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几个人很快就退了下去,还剩下陆英一脸担忧的站着。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语气缓了缓说道:“陆英,你也去忙吧,王爷不会有事的。” 丹砂也道:“是啊,只是出了一点意外而已,不会有事的,还有前辈在呢。” 陆英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才背影沉重的离开了。 “丹砂,你也先下去吧,我和师父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先去休息一下。”阮伽南扭头对丹砂说道。 丹砂没有多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的,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阮伽南面色冷沉的站了一会儿才关上了门,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里,凤明阳并没有像韩湘子说的那样,而是坐在了巨大的木桶里,双目紧闭,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神情却很安详。木桶里的水正源源不绝的散发着热气,让凤明阳周围都围绕着一层水蒸气。 阮伽南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不但没有丝毫方才表现出来的冷沉,怒不可歇,反而带着一丝笑容,神情轻松的问道:“师父,你确定他没事了吧?” 韩湘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当然了!我出手救人就没有失败的例子!你师父我的医术你难道还不相信吗?月华果已经被他服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效果发挥得也很不错,等他浸泡完这几个时辰,我会再替他扎一次金针巩固一下效果。等他安睡几天醒过来之后就没事了。之后我会给他开方子,让他照着方子养个大半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师父保证他能长命百岁!” 阮伽南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一会儿之后韩湘子就伸手毫不留情啪的一声将她的手打掉了。 韩湘子瞪了她一眼,“摸什么摸,没见过男人是不是?这个时候不要乱碰他!” 阮伽南嘴角一扯。心里暗暗吐槽,搞得好像你才是凤明阳妻子一样……她可是他老婆,摸摸他的连怎么了,她还睡他的身体呢。当然了,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不然的话老头肯定对着她就是一个暴栗。 见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韩湘子顿时来气了,眼一瞪,“怎么,你不服气?” 阮伽南立刻狗腿一笑,“哪能呢,服气,十分的服气,最服气的人就是师父你了。要不是有师父你,王爷身上的毒怎么会这么顺利的就解了呢?师父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不服气呀。” 韩湘子哼了一声,也不拆穿她了,转而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做戏啊。还有刚才送进来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人换掉了?” 说到这件事阮伽南轻松的神情顿时一收,面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的说道:“府里还有别人安插进来的细作,这人隐藏得极深,目前都没有露出尾巴来。我就想着他们肯定会趁这次机会下手的,所以我才将计就计,决定趁这个机会将这个细作揪出来,以绝后患。” 不然的话总感觉身边放了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 韩湘子有些惊讶,“什么,府里还有细作?谁的?”说完他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个人身上,“是七皇子凤朝阳安插进来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若是消息无误的话,这个细作确实是凤朝阳安插在王爷身边的,而且时间已经很久了。” “那现在你可确定谁是细作了没有?方才送药过来的人是不是就是细作?”韩湘子问。 阮伽南缓慢的摇了摇头,“光凭这一点还不能下结论。毕竟库房里的药也是经过很多人的手才进入库房的。万一这些药一开始就被人做了手脚,是我们没有发现,那送药的人就是被利用了而已。所以我才让师父演了方才那出戏。接下来一段时间,师父对外就继续保持刚才对大家说话时的态度,让大家以为王爷解毒之事出了意外,我们还没有想到万全之策。” “我已经让人盯着府里的人了,若是这个细作将消息传了出去,那我们就能肯定他的身份了。我希望揪出这个细作,彻底的铲除,但是也不希望冤枉了好人。”像上次开阳那样。 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开阳是被冤枉了的,当初开阳的事分明就有很多疑点,最后之所以确认开阳就是叛徒不过是因为陆英说开阳自个儿承认了罪名,是为了他的弟弟。 不过如果开阳是冤枉的,那就是说陆英…… 她实在不想怀疑到陆英身上。他跟了凤明阳那么长时间,如果他是细作,那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对凤明阳下手,不必等到现在。从这一点上来说,陆英的嫌疑很小。 所以到底是谁,谁才是细作呢?想要揪出这个人,就要看接下来他的表现了。 宁王府的气氛很快就变了,变得更加的压抑紧绷,下面的丫鬟小厮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但是却知道王府甚至比几天之前还要戒备森严,现在连出府都不行了。 除了每日出门采购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人一律不准外出,也不准和王府外的任何人联系,一经发现将会被立刻赶出去。搞得王府的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的,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王府里出事了,而现在王府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王爷解毒的事了,所以说,难道是王爷……但是大家都不敢多做猜测,即使心里有什么想法的也死死的憋在心里,半句话都不敢多说,整日就是闷头做事。 天璇几个人除了必要的守卫之外,其余的人每日就是在王府里陪着王府的侍卫四处巡查,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便立刻控制起来。而主院正屋也被团团围了起来,除了阮伽南和韩湘子之外,竟然是连丹砂都不准再进去了。可偏偏自从那天韩湘子说出了意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解释过什么,大家只能看到他偶尔出来时面色异常的难看。 这让大家的心不禁沉了又沉,想要问问王妃,可是看到王妃眼底下的那一抹乌青,紧锁的眉头,憔悴的面色,到嘴的话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王妃这个时候心里肯定也是十分担心的,既要担心王爷的情况,又要照顾王府里的事,还要防着外面刺探消息的人,相比他们,王妃心里一定更加的难受。若是王爷有什么消息,王妃一定会告诉他们的,他们现在又何必去烦王妃呢? 宁王府对外说闭门谢客一连过了好几天,大家都以为越到后面宁王府的情况应该越好才是,但是现在却发现竟然不是!这宁王府是一天比一天守卫森严了,之前还只是关着门,现在不但关着门,大门前还站了人,而且宁王府周围还有侍卫开始日夜巡逻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肯定是宁王府出事了!而现在宁王府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宁王解毒的事啊!莫不是宁王解毒的事并不顺利?不然的话为什么守卫变得如此森严起来了,如果顺利的话那应该是快快把这好消息透露出来啊! 很快宁王府的异样就被整个燕京人知道了,甚至传进了皇宫里,让皇后听了吓得当场就是面色一变,反射性的想要派人出宫去宁王府看看。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解毒之前进宫说过的话,她又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焦虑,面上装出一派淡定自若的神色应付各宫妃嫔借请安之机试探宁王府消息。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一下才派人出宫去了宁王府,想要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不过派去的人进了府却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宁王府的人只是告诉他,让他回去告诉皇上,说宁王的情况很好,让皇上不用担心云云。 阮伽南一直在等府里的细作行动,但是一连三天过去了,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让她都不由得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失望痛心 宁王府的情况凤朝阳自然也是知道的了,很快就猜到肯定是凤明阳解毒出了意外,所以阮伽南才如此的紧张,让整个宁王府都戒备森严了起来。他想让人去打探一下消息,但是宁王府里里外外都围得严严实实的,每天进出的人也就是那几个,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出来,而那几个人的嘴巴严实得跟什么似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听出什么来。 他观望了两天,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决定叫上廉王几个一同去宁王府。 阮伽南能拒绝他一个人的关心,难道她还能拒绝凤明阳几个兄弟的关心不成?若是这样,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她这个宁王妃不会做人,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父皇只怕也会训斥她。 廉王几个心里自然也是十分的好奇,迫切的想要知道凤明阳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如何了。毕竟他若是出事了,那朝廷的格局可就要变了,以父皇对凤朝阳的偏爱,说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把凤朝阳封为太子了。 如果非要在凤朝阳和凤明阳两个人之间选一个人出来当太子的话,那他们宁愿选凤明阳。起码凤明阳行事作风看起来还是有点君子风范的,但是凤朝阳——算了吧,他就是个伪君子,彻头彻尾的自私鬼,从贺家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了。而且他刚回来出现在朝廷上的时候就大肆打压他们兄弟的势力,这样的人若是将来上位了,他们几个怕也是难得善终,就算他们没有争过那个位置也一样。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在碰面的时候还是显得和乐融融,兄友弟恭的。 四个人一同结伴去了宁王府。 阮伽南听到总管来禀报说廉王,容王,煜王还有七殿下同来探访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四人的心思肯定不单纯了。她可以直接让总管委婉的回绝他们的来访,不过这样一来只会引来他们更大的好奇心和怀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见上一见。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就去前厅了。 她一出现,四个人就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她脸上除了有些憔悴,眼里隐隐露出了一丝担忧之外并没有太多可以让人窥察到的。四人不由得有些失望了起来。 廉王和容王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们既想凤明阳倒霉,毕竟以前在凤朝阳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备受父皇宠爱的人是凤明阳,他也压在他们头上许多年,让他们这些做大哥的常常还要看他的脸色。但是同时他们又不想凤明阳出事,他若是出事了,得益最大的只有凤朝阳一个人而已。 所以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凤明阳完全康复起来,然后和凤朝阳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比较好? “八弟妹,现在八弟情况如何了,可还好?”煜王率先忍不住问道。 其他三个人也目光灼灼的看着阮伽南。 “多谢六哥关心,王爷的情况现在还算顺利,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解毒还需要几天的功夫才能完成,就算是我现在也是不方便进去看的。”阮伽南淡淡的笑着说道,可是眼底的一抹担忧却始终没有消散,让人不得不有些怀疑起了她的话。 煜王眉头一皱,“有韩神医把守在,相信八弟一定会没事的。八弟妹也需要放宽心,不必多余忧虑,免得到时候八弟好了,八弟妹却病倒了。而且八弟就算解了毒,相信也是一样需要调养身体的,还需要八弟妹你照顾呢。所以八弟妹可千万先要照顾好自己。” 煜王语气里眼里流露的倒是真心的关怀,阮伽南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多谢六哥,我会注意的。” 对煜王这个人阮伽南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而煜王妃也是有意思的人。煜王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争夺那个位置的意思,算是中立派? “八弟妹,为何这宁王府四处都戒备了起来?难道是这些天竟然有人想要对宁王府做什么不好的事?”廉王问道。 阮伽南笑了笑,“只是预防万一罢了,总不能等事情发生了才来预防。现在王爷情况特殊,我也不敢冒任何的险。” 廉王点了点头,看不出意思来。 “八弟妹,之前就听说八弟解毒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怎么八弟还是没有消息吗?你是宁王妃,难道连你都不能去看看?”容王试探的问道。 阮伽南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试探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五哥有所不知,我师父他脾气怪异,特别是在他医治别人的时候,最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就算我是他唯一的徒儿,他也是丝毫不会给我面子的。我若是去问不但得不到任何答复,还会白白挨一顿骂,说不定还会让师父分心。所以我只能是忍着了,师父偶尔会出来说一声的,目前来看的话王爷的情况还是很好的。五哥不用担心。” 凤朝阳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似乎在四处观察,被阮伽南捕捉到了,好奇的问道:“七哥你在看什么,找什么人吗?” 凤朝阳面不改色的道:“在宁王府我能找什么,就是觉得宁王府上气氛都不太一样了,我记得前几日过来的时候你府上的下人还能隐隐看到面带喜色,精神面貌也好,可是今天过来却发现下人个个都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所以觉得有些好奇而已。” 他这是故意在试探她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面色飞快的变了变,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说道:“七哥倒是观察得仔细,连我宁王府上的下人是什么样的都记得这么清楚。” 凤朝阳只当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刺儿,将她刚才的神情反应看在了眼内。笑了笑一副关心的样子道:“我也是担心八弟,毕竟解毒一事关乎八弟以后的健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八弟这辈子可就完了,我作为七哥,能不担心吗?若是可以,我真是恨不得能代替八弟承受这份痛苦。”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厚脸皮的话差点没忍住在脸上露出了端倪,最后极力控制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怎么几天不见,这凤朝阳的脸皮怎么厚了这么多?他是日常在府里修炼厚脸皮的功夫吗? 廉王也容王虽然没有他脸皮厚,但是这个时候也纷纷表达了自己对凤明阳这个弟弟的关心。煜王则是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嘲讽,显然是瞧不上这几个人的嘴脸,虚伪得很,活像八弟妹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一样。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那真是可惜了。” 凤朝阳:“……” 几个人东拉西扯的就是想打听凤明阳解毒的进程到底如何了,奈何阮伽南防得严严密密,打太极似的,不管他们问什么她都能轻松自如的将他们的话给堵回去,不透露一丝和凤明阳有关的事,说来说去都是很顺利,很好,过几日就完成了……没一句有用的话。 磨蹭了半个时辰之后廉王和容王就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告辞。 煜王见状也站了起来,说道:“八弟妹府上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让人到煜王府,都是兄弟,彼此之间不必太见外客气了。” “多谢六哥。” 三人间凤朝阳还坐着,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七弟,你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凤朝阳淡定的说道:“哦,我还有其他的事要问问八弟妹,和我那过世的侧妃有关的。” 他这么一说,廉王三人倒是不好多问了,三人很快就离开了。 “不知道七哥想问什么呢?妹妹都已经走了一段日子了,七哥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问和妹妹有关的事?”阮伽南问。 没有碍事的人在了,凤朝阳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在八弟顺利解毒之后可以让韩神医到我府上为我诊脉。” 阮伽南惊讶了一下,“为七哥诊脉?这是为何?难道七哥是哪里不舒服了?如果是这样应该赶紧找大夫啊,再不济也可以进宫去找太医啊。我师父现在怕是没有时间去帮七哥看病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凤朝阳心理问题,总觉得阮伽南刚才说话的时候故意在看病这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八弟妹,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吧。是,我承认,那次我是不应该算计你的朋友杨小姐,可我不是没有成功吗?而且你也报复过我了不是吗?你不但给我扎了一针,害得我——”说到这他就来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尽量以平常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你还对我下了药,连我师父都没有法子。我师父说了,唯有让韩神医看看,我才能——” “等等!”阮伽南听到这不由得打断了他的话,“七哥,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下药?我可从来没有对你下过药,你别把别人做过的事赖到我头上来啊!”这黑锅她不背的! 凤朝阳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承认了,“八弟妹,何必呢?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又是在宁王府,你还怕被人听到不成?而且关于那件事,我也认错了,我不应该想要算计你的朋友。只是都过去那么久了,杨小姐也嫁入了梅家,过得幸幸福福的,那这件事不如就算了,免得闹起来传出去对杨小姐的声誉有损啊!”他话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威胁。 阮伽南顿时眉头一皱,眸色一冷。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嬑儿也成亲了,但若是真的传出了什么话,对嬑儿还是有影响的,只怕是会影响到她现在的生活。 “七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对你下过药。而且我那天扎了你一针,只要过一段日子,自然而然的就会恢复,绝对没有任何后遗症的。若是七哥你真的……那你应该想想是不是你身边的人对你下了毒手。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被下过药,那也应该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被下药的。我可以用我家王爷的性命来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你下过药,什么药都没有下过。”阮伽南异常认真严肃的说着,还好心的给了他一点暗示。 凤朝阳眉头一皱,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可是她眼神真诚坦荡,脸上也没有丝毫心虚闪烁之色,任由他打量,坦然得很,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 他心里微微一沉,想起了师父对自己说的话。 师父说他是通过饮食……他双手下意识的一紧,眸色一沉,眼里闪过了阴霾之光。 难道真的是自己府里身边的人给自己下的毒?可是这不可能啊,他身边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吃穿用的都是信任的人在负责,不可能会是他们下的药,那到底是谁……想着想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是阮若梨?是了,一定是阮若梨这个贱人!他的后院只有她一个女人,而那段日子自己频繁请大夫,叫太医,她不可能不知道什么,而那个时候她又怀孕了……她是觉得肚子里有了孩子,只要他以后再也生不出孩子,她的孩子就会成为他唯一的子嗣,而她这个母亲也能母凭子贵,地位巩固了是吗? 好啊,好啊,真是好啊,没想到他终日养鹰最后竟然让鹰啄了眼! 凤朝阳心里一阵气血翻腾,从心口涌上了一股腥甜之意,他忙将这股腥甜压了回去,不至于当众出丑。再想起阮若梨做过的事,因为她的死而渐消的怒气立刻化作了浓烈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就将她重新挖出来鞭尸!这个贱女人,竟然敢对自己下这样毒的药,就算她死一百次都不够! 阮伽南一直默默注意着凤朝阳的神情,见他面容扭曲,眼里恨意丛生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阮若梨身上了。 哎,真是再也没有像她这么善良的人了。如果不是她,他或许会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被枕边人算计得这么惨呢。看来凤朝阳对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戒备心,她觉得是不是应该对他用用美人计什么的呢?不过现在他刚在阮若梨身上受挫,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对女人心软,不会相信女人了吧? 可惜了。 “所以七哥,你的问题不是我造成的,也不应该由我来解决。”阮伽南慢腾腾的说道。 凤朝阳正在消化自己被枕边人狠狠算计了一番的事,面色难看,也懒得再扮演什么文雅君子了,冷笑着说道:“可是神医在宁王府上不是吗?神医可不是宁王府的人,既然是神医,那就理应救治病人,不然的话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七哥这是打算强迫我师父去帮你治病了?你就不担心我师父下什么狠手,让你不但子嗣不要想,甚至连男人的本事都失去?七哥你这是心大呢,还是病急乱投医?听说宫里的刘御医医术不错,不如你去宫里找刘御医看看,不是比让我师父去帮你看来得更安全吗?起码刘御医是父皇的人啊!有些事我劝七哥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不晚。”阮伽南没有把他的威胁看在眼内。 凤朝阳被她的话气得七窍生烟,面色铁青。 阮伽南端起了茶杯,送客意味明显。 凤朝阳此时心里也是乱成一团,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阴恻恻的盯着阮伽南看了半响才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开阮伽南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直到一名小厮弯着身子脚步快步走了进来。 “王妃。”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看到什么了?” 小厮上前了几步,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阮伽南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失望之色。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看到的什么人都不要说,明白吗?” 小厮点头,“王妃放心,小的会闭紧嘴巴,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阮伽南挥了挥手,“去总管那里领赏吧,就说是本妃看你勤快所以赏你的。” 小厮面上一喜,“多谢王妃!” 阮伽南静静的坐在前厅上望着院子外翠绿的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三日后,主院正屋里,凤明阳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很虚弱,暂时还没有恢复过来,面色有些苍白,原本就淡的唇色现在更是几乎没有了颜色一般,不过却眼神明亮,精神很好。 看到他这样子阮伽南就知道他身上的炼狱之毒是解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以后身体就不会出现大问题了。只是想到某些事,她欢喜的心情到底是受到了一点影响。 凤明阳在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了,自然也发现了她神情的细微变化,眉心飞快的蹙了蹙。 “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他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了,以后都不会受炼狱之毒的牵制了。只是这段时间你还要多加注意,以静养为主,食疗为辅。月华果化药还剩下一点,待会儿就让人加入熬的药里面去喝了,这样也好巩固一下效果。哦,丫头,你也可以喝点。”韩湘子念念叨叨的说着。 阮伽南飞快的摇了摇头,“我就不用了,还是给他喝吧。我这不是一直有在喝你开的调养身体的方子,挺好的,不用再喝别的了。” 中药什么的实在是太难喝了。 她不想喝,韩湘子也不勉强。 凤明阳的毒解了,韩湘子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下了。这些天可是把他累坏了,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耗费心力去救治谁了。 唉,到底是年纪大了啊!韩湘子发出了悲伤的感叹。 “好了,你们两夫妻说会话吧,我先去休息一下了,累得我啊。”韩湘子说道。 阮伽南立刻甜甜的说道:“辛苦师父了,现在王爷没事了,那师父赶紧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我让厨房弄一桌师父喜欢吃的好酒好菜好好的犒劳一下师父。” 韩湘子轻哼的斜睨着她道:“算你有良心。” 韩湘子离开之后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凤明阳才问道:“是不是在我解毒期间府里出什么事了?” 阮伽南愣了一下,“你怎么发现的?”她什么都没有说啊。 他伸手在她的眉心轻轻的揉了揉,笑着道:“我看你这里都有皱褶了,不是烦的难道是你故意弄成这样的?”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撇了撇嘴,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 凤明阳一眼就看穿她的为难了,眼里闪过了一道晦暗的光芒,“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难道你还怕我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阮伽南抿着唇,蹙着眉,沉默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凤明阳听了也是沉默不语。 这确实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消息,心里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毕竟他那么相信那个人,怎么会是凤朝阳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呢?多少年了,他跟着自己多少年了?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在一开始他来到他身边就已经是目的不纯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么多机会,他没有出手,却一直等到了现在? 他心里有无数个疑惑。 他也想起了前世。前世这个人明明陪着自己一直走到了最后,甚至是在自己被囚禁起来之后试图将自己救出去,但是却双拳不敌四手,最后被捉住挑断了手脚筋,成了一个废人。又过了一段日子,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才先他一步离开了人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细作呢,他对自己的忠心难道都是假的? 阮伽南说完就一直在密切的注意着他的神色,果然是看到他满脸惊愕还有难以接受还有怀疑。 她也知道这对他来说必定是一个打击伤害,但是现在她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怀疑并没有错,那个人就是细作。 她比他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毕竟还牵涉到了……想到这件事暴露出来会带来的影响,阮伽南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明阳有些冷淡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如果……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按规矩办事,不管是谁,背叛了我,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犯了错他可以原谅,但是唯有背叛,绝对不能原谅。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这件事?”阮伽南问。 凤明阳捏着她的手,抿了抿唇才淡声道:“越快越好。既然我已经解完毒了,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想了想便若有所思了起来。 很快凤明阳已经成功解毒,恢复了健康的事就在宁王府传遍了。 宁王府里欢欣一片,下人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觉得天都晴了。总管得到王妃的命令,全府上下的下人都能得到两个月月钱的打赏!还有每人会另外多添一套夏季的衣服,还能得到一块不小的肉。整个宁王府的下人可高兴坏了。 天璇几个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赶到了主院,看到穿着简单素色常服的王爷坐在首位上,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精神却很好,心里既高兴又激动。 看来是真的,王爷身上的毒真的解了!以后王爷就再也不用忍受毒发时的痛苦了。 几个人面上都带着激动之色走到中央对凤明阳郑重的行了礼。 凤明阳笑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听王妃说在本王解毒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做了不少事,守住了宁王府。有功!” “王爷严重了,这都是属下们应该做的,当不得王爷这句有功。若是连这点事都不好,那才是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凤明阳照例问了问他们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然后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一旁没有说话的陆英身上,不由得一笑,打趣道:“陆英,你这是高兴坏了,还是这段日子被吓坏了,怎么面色这么差?难道看到本王好了,你不高兴?” 陆英忙回过神来说道:“哪里,王爷能恢复健康,属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事,属下不高兴才怪呢。王爷您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府里上下都担心王爷担心得活都差点干不好了。特别是之前前辈还说出了意外,把属下几个都吓坏了。好在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保佑,有惊无险的过了。相信王爷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天璇听到陆英的话不由得取笑道:“看看陆英,是真的高兴坏了,平时都很少见他一下子说这些多话的,现在是一说就说了一大串。” 陆英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羞窘了起来。 丹砂站在阮伽南身边,原本眼里也带着笑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妥了,小姐和王爷不对劲,他们的神色不对劲……她眼里的笑慢慢的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紧张还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横放在腹前的手不由得紧紧的交握了起来。 凤明阳刚刚好,精力还没有养回来,所以并没有说太久的话就和阮伽南回房了,天璇几个人也散开各忙各事了。 陆英眉头紧皱,行色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房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坐在窗下的桌子前神色晦暗不明,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牙提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快速的卷好。他打开窗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才伸手在嘴里吹了一个哨子声,不大一会儿就见一只鸟儿从外面飞了进来。他将卷好的纸条塞到铜箍里封好,然后再将鸟儿放飞,看到鸟儿飞出了宁王府他才收回了视线,身子一退,把窗子关上了。 只是他才坐下,平复莫名跳得急促起来的心跳时,自己的房门就被人一下子踹开了。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陆英面色刷的一白。 天璇站在门外,失望痛心至极的看着他,同时又无比的痛恨。 “陆英,果真是你!” 第二百九十九章 都是他做的 陆英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就知道自己怕是中计了。 不过他还是佯装镇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扯了扯嘴角神色自然的问道:“天璇,你这是在做什么?” 天璇面色十分的难看,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陆英竟然真的是府里的那个细作。 初初听到王妃和王爷的计划,他是反射性的就反驳了王妃的话,脱口说陆英不可能是细作,绝对不可能是细作。可是现在,陆英刚刚的行为却像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天璇咬着牙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刚回到房没一会儿,你就带着人过来踹开了我的房门……我怎么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天璇一听他这话顿时更加的怒火中烧了,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摔到了他面前,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问:“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想传消息给谁?!” 看到被摔到面前的那个眼熟的铜箍,陆英瞳孔微微一缩,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接着竟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慌张害怕的,但是诡异的,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担心,相反,他有种重重松了一口气,积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了的轻松感。他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掩饰,再也不用想办法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再也不用受那人的威逼利诱了。 他的眼睛盯着地上的铜箍,半响才苦笑了一下,认命的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天璇听到他这等同于承认了的话,不由得微微晃了晃身子,眼里满是震惊和痛心还有浓浓的失望。 可是很快他就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压下了眼里翻腾的思绪,面无表情,冷声说道:“有什么话你见到王爷王妃再说吧。” 陆英沉默了一下才站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就随着天璇一起离开了。其他的人则是进入了陆英的房间开始四处搜索了起来。 天璇动作很快,而这个时候的宁王府上下还沉浸在自家王爷已经成功解毒的喜悦当中,天璇和陆英两人一路往主院走过来的时候碰到不少下人,但是对他们两个的异样都没有察觉。毕竟陆英并没有绑起手脚,身上也没有受伤,下人哪里会知道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宁王府就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 主院不必要的下人都已经退了出去,正屋里,花厅上,凤明阳和阮伽南一左一右的坐着,面色沉着,看不出思绪。原本应该在屋子里伺候的丹青和丹砂两人都被阮伽南屏退了,外面守着谨言堂的人,不相干的人想靠近正屋一步都不行。 看到天璇带回了陆英,阮伽南一时间真的有些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太复杂,也太沉重了一些,为什么偏偏是陆英呢?不说凤明阳了,丹砂怎么办? 丹砂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陆英硬生生的撬开了她的心,结果却又狠狠的给了她重重一击。他这是在折磨丹砂,往死里的折磨丹砂啊! 既然他是细作,为什么还要去撩拨丹砂呢?还是说其实撩拨丹砂,让丹砂对他动心也是他的任务之一?毕竟丹砂是她的贴身婢女,若是丹砂对他动了心,对他肯定会完全的放下戒心,无论是接近她还是打探凤明阳的消息都会容易很多。若是这样的话…… 阮伽南闭了闭眼,有些不愿意想象丹砂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陆英走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跪了下来,却低垂着头不说话。 凤明阳端着茶杯却没有喝茶,视线也没有看陆英而是落在了屋外的某一点上。屋子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明阳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陆英,一直以来本王都是最信任你的,本王总觉得即便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本王,你也不会。可是没想到本王还是看走眼了,七哥实在是厉害,本王自愧不如啊!” 这么相信陆英除了上辈子的原因之外,还有的就是陆英跟了他很长时间,而且从来没有做过对他不好的事,所以他信任陆英,让他成了自己的近身护卫。可是没想到,这就是一场有预谋长远算计。陆英只是凤朝阳埋在他身边的一颗最深的棋子,只到最关键的时候才发挥作用。 陆英朝他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是陆英愧对了王爷的信任。” 阮伽南忍住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或者是狡辩的吗?” 听到阮伽南的话,陆英才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解,抿了抿唇才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好解释和辩解的,陆英本来就是七殿下的人,来到王爷身边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作为一个下人,只有听命于主子的份,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天性,是规矩。” “当年你来到本王身边是凤朝阳让你来的?凤朝阳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提防本王了吗?” 陆英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十岁多吧?那个时候他正好大病了一场,躲在屋子里养病,然后有一天总管就领着一个人进来了,告诉他,以后这人就是他的贴身小厮,来历已经查明过了,没有什么牵绊,人也老实。让他先用着,以后若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再换。 结果陆英来到他身边之后表现得很好,规矩,听话,忠心,从来不多话,只是闷头做事,但是又不会过分死板。而且年纪不大就已经接触过武学了,筋骨也不错,适合训练过留在身边当近身护卫。他把陆英交给了总管,让总管好好训练他,同时也让他在他身边办事。很多事情他从来都没有隐瞒过陆英这个心腹…… “哦?那你为什么没有把本王的底细告诉凤朝阳呢?本王以往把你当心腹,很多事你都知道,你若是把这些事都告诉了凤朝阳,本王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凤明阳目光清冷的看着陆英道。 陆英脸上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道:“七殿下一开始派陆英过来只是想着让陆英接近王爷,想办法成为王爷身边信任的人,并没有让陆英去打听王爷的什么事,只让陆英做一个本分的下人,说如果没有他的命令,平常不用私自传消息给他,他若是有想知道的,自然会问。后来七殿下随着法显大师四处游历,几年都没有再回来,更加没有让陆英传过消息,陆英自然不会多事了。” 他也不想背叛王爷,可是他一开始就不是王爷的人,所以……何来的背叛?他的主子一开始就是七殿下啊! 凤明阳眸色变幻了一下,问道:“开阳的事是你做的?” 他这话一出,天璇几个立刻就浑身紧绷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一眨不敢眨一下,灼灼的瞪着陆英,双手紧握,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开阳的事一直是他们几个人心里的解不开的结。当初他们就不相信开阳会做出背叛王爷事,他们几个一起接受训练,再从众多人之中挑选出来成为七星中的一员,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对彼此的个性已经是十分的了解。开阳的举动从来没有异常之处,怎么可能会试背叛王爷的人呢? 但是当时开阳自己承认了,又在牢里自杀,这就成为了他默认罪行的证据。死无对证,这个罪名只能是他背下来。 现在揪出了陆英是细作,那开阳的事会不会…… 几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了。既希望陆英承认什么,但是同时也不希望他承认,不管是哪个答案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煎熬。因为开阳和陆英都是他们的兄弟。 陆英愣了一下,想起了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开阳…… 他默默的垂下了眼帘,似乎无所顾忌了,坦白的说道:“是我做的。是我栽赃陷害了开阳,也是我杀了开阳,再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背下背叛的罪名,这样一来我就能安全了。不然的话暴露的就很有可能是我自己。” “陆英!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对开阳!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你竟然如此害他,你还有良心吗?你忘记了以前开阳曾经无数次帮助过你吗?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是不是!”天璇激动的冲着陆英大喊,目眦欲裂,悲愤异常,失控的朝着陆英冲了过去,却被天枢给拦住了。 天枢的面色也很难看,下颚紧绷,眼神阴戾的看着陆英,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了,手上青筋暴突,可见他此时心里的感受也定是和天璇一样。只是现在王爷王妃在,还轮不到他们来处置陆英,他们就算心里再恨再怒也要忍着。相信王爷会为开阳讨回公道的,他们要做的就是等,还有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陆英做过的事绝对不只有这一件! 陆英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有些讥讽的样子,“我怎么不能?我的主子是七殿下,一切都以七殿下的利益为先。那个时候若不是推了开阳出来做挡箭牌,暴露的人就是我,那就意味着我的任务失败了。我的任务一旦失败,迎接我的就是死。谁想死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开阳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他曾经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他的弟弟早就死了。” 不过这一点还是可以让他来利用的,也确实让他利用了,他躲过了那一次。 “你!” 陆英直视着他们,“换做是你们,你们也一样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天璇几个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是,换做是他们,他们怕也是会这么做,但是、但是……天璇用力的撇开了头。 “凤朝阳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你联系传递消息的?从我和王爷去常州的时候,还是在我去青州的时候?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去青州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在那之前你曾经离开过,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你去传了消息,是吗?”阮伽南突然问道。 陆英点了点头,“王妃猜得没错,确实如此。王妃和王爷去常州的时候七殿下确实让我找机会动手,换了王爷的药,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后来又分开了,只得是留下次了。后来王妃去青州,我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七殿下,七殿下知道王爷对王妃很是看重,所以才派人去刺杀王妃。只可惜那次差一点都能得手了。” 阮伽南轻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 陆英是凤朝阳的人是事实,来到凤明阳身边也是因为凤朝阳的命令,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路人,何必再多做纠缠,浪费感情呢?人生漫长,来来去去,总有一些不如意,悔恨,遗憾,懊恼,这都是人生必须的经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和选择,陆英没有错,他只是效忠自己的主子有什么错呢?如果非要说他错了,他只能是错在欺骗了他们的感情。 他们当他是兄弟,是亲人,可是他只当这一切是任务。 到此很多事已经不需要再多费口舌了。 只怕当初献王妃在回来的时候被杀,这其中也有陆英的手笔。当初李自忠想伤她不假,但是当时想要杀她的却是陆英,是陆英暗中做了手脚,所以李自忠才会突然失控的扑了过来。而后来李自忠在牢里死了,去检查的人说他后颈中有一个小红点,这也是陆英下的手。她记得当日李自忠被他押下去的时候曾经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陆英就是那个时候趁着按着他脖子之时将手里的毒针刺入了他后颈的吧。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少不了陆英的影子,只是他隐藏得太深,手脚也做得太干净,以至于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就这样让他一次次的躲了过去。 至于去西唐,当日也是陆英主动提出要跟随着一起去西唐的。想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途中做手脚吧?难怪师父回来说不管他们如何改变路程,如何隐蔽行踪,总会有人追上来刺杀他们,这其中必定是陆英的功劳,是他将他们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想到这,阮伽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凤明阳眸色顿时一冷,这个时候才知道当初阿南去青州的事也有陆英的影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所谓的前世一直跟随着他到最后,现在看来也并非自己看到的那样。他既然是凤朝阳的人,那又怎么会对自己忠心耿耿呢? 到这里已经不需要说更多了,不说别的,光是在秋猎的时候换了凤明阳药这一事就足以让陆英丢掉性命了,更加不用说他还是凤朝阳的人。 凤明阳原本是想立刻就处死陆英的,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阿南身边的一个丫鬟似乎和陆英……他顿时眉头一皱。 他下意识的怀疑丹砂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陆英的身份,并且为了陆英而背叛了阿南? 不怪他这么想,陆英隐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都毫无察觉。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而丹砂,一个弱女子,心性本来就比男人弱,又喜欢上了陆英,陆英若是利用了她对他的感情,策反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想到底是不愿意伤了阮伽南的心,凤明阳摆了摆手道:“把陆英关到大牢去,好好看守住。” 天璇几个立刻就上前控制住了陆英,陆英也没有丝毫的挣扎,非常的配合。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阮伽南突然出声道。 天璇几个动作一顿。 阮伽南直直的望着陆英,“你对王爷的感情是任务,那对丹砂呢?也是任务吗?” 陆英被押来这里之后面色一直很淡然,平静,一副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样子。直到阮伽南问出的这句话,他才面色一变,脸上的平静迅速龟裂开,瞳孔里也飞快的染上了一抹复杂之色。似是疼痛,似是懊悔,又像是遗憾。 最后他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默认了阮伽南的怀疑。 阮伽南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临走前陆英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被天璇押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阮伽南不禁头疼的伸手揉了揉额头,面上露出了一丝烦躁。 这都什么事儿啊! 陆英,陆英,真是混蛋!既然是细作,为什么要来招惹丹砂? “陆英对丹砂……大概是真的吧!”凤明阳喟叹道。 阮伽南身体微微一僵,然后忍不住冷笑,“是真的又如何,事情闹成了如今这样子,他和丹砂已经不可能了。即便你饶过他,我也不可能会让丹砂跟着他的!” 他和丹砂之间已经是死局了! 犹豫了一下凤明阳才问道:“丹砂会不会早就已经知道陆英的身份了?” 阮伽南一愣,然后毫无犹豫的反驳道:“不可能!丹砂若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还会对他动心的,即便是在动心之后知道他的身份,以丹砂的性子她也不会选择继续,更加不会在我面前承认她和陆英的事。丹砂的性子我了解,所以这绝对不可能!” 凤明阳见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忙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好好好,不可能就不可能,我也是担心若是丹砂被陆英给策反了会伤害到你。不过丹砂是你的丫鬟,自然是你对她更了解的,而我相信你,既然你说她不会,那就不会,以后她还是你的贴身丫鬟。” 阮伽南有些蔫蔫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很难过,忍不住将自己埋入了他怀里。闷声道:“你说陆英怎么能这样呢?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丹砂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样去撩拨丹砂的心。若是丹砂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非常伤心的。丹砂跟了我好些年了,事事以我为先,还说过要一辈子在我身边伺候,不嫁人了。即使后来对陆英动了心也说成亲后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 “若不是陆英强硬的撬开了她的心,丹砂这辈子很有可能真的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人,更加不会动成亲的念头。是陆英让她动了这个念头,有了这个幻想和憧憬。可是现在……现在陆英又亲手打碎了它,这会成为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丹砂的心上。”对丹砂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 凤明阳没有试过和一个下人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即使以前信任陆英,但是对他来说,陆英也只是一个下属,他是主子。作为主子,他可以信任自己的下属,器重自己的下属,给予下属一定的地位权力财富,但是却不会将他们当亲人。但是他觉得自己理解她对丹砂的感情,因为平时她对丹砂丹青两人明面上是主仆,但是有时候又像是朋友,甚至是亲人……因为是她,所以他可以理解并且接受这样的感情存在。 现在丹砂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心里难受是自然的了。 他轻叹了一声,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放在她后脑勺上轻轻的抚了抚,道:“但是现在知道了陆英的身份,就能阻止他们的婚事,也就是减少了对丹砂的伤害。若是等他们成亲了才发现陆英的身份,那丹砂受到的伤害会更大,伤口会更难愈合。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看丹砂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又有你在身边,相信她一定会熬过去的。” 阮伽南知道他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如何,这个伤害已经存在,她有预感,这会成为丹砂心口上永远不会结痂的伤口。 “你打算怎么跟丹砂说这件事?”凤明阳问, 阮伽南顿时就苦恼痛苦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你若是说不出口,我可以代替你去说。”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道:“不用了,还是我来说吧。” 若是让他去说,丹砂心里可能会更加的难堪。 “这件事你无须多想。” 阮伽南点了点头,但是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不多想呢?毕竟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年的丫鬟啊!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阮伽南有意支开了丹砂,所以丹砂并没有看到陆英被天璇押下去的画面,自然也就还不知道陆英的事了。 她回府的之后直接回了后院,正准备将小姐交代她买的东西拿去给小姐,就看到一个丫鬟朝着她走了过来,神情有异,目光带着些许同情还有安慰。 她正纳闷呢,就听到对方说道:“丹砂姐姐,你不要为了那种人伤心。他现在能背叛王爷,日后也肯定会背叛你,对你不好的。你是王妃身边最信任的丫鬟,以后肯定能找到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 丹砂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不解,“不是,你在说什么?什么背叛王爷,什么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他是谁?”她怎么听不懂? 丫鬟愣住了,脱口道:“丹砂姐姐,难道你还不知道陆英的事?陆英他——” 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亏被一声厉喝打断了,“退下!” 她回头一看,看到面色发冷的王妃正站在门外,膝盖顿时一软,跪了下来,“王妃饶命!” 阮伽南额角青筋跳了跳,看了眼还一脸茫然但是眼里却已经升起了疑惑的丹砂,眉头一皱,“退下吧。” 这个丫鬟在主院就是个扫地的小丫鬟,平时和丹砂关系不错,估计是以为丹砂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想要来安慰她。却不知道丹砂现在根本就还不知道陆英的事。 丫鬟忙白着脸退了出去,一脸的后怕。 “小姐,是不是陆英出事了?刚才小环说什么背叛了王爷……难道是陆英做了什么对王爷不利的事情?可是这不应该啊,陆英对王爷最是忠心了,他不会对不起王爷的。”丹砂有些着急的说道。 阮伽南听到她这话却是心里有些发苦,沉默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儿才看着丹砂说道:“丹砂,你先坐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不管你听到什么你都要冷静,知道吗?” 丹砂心里微微一沉,张了张嘴还是坐了下来,却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小姐,你说吧,奴婢听着呢。” 阮伽南面色沉静的看着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要说的,拖拖拉拉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与其让丹砂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还不如由她来告诉她。 她语调平静的将陆英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任何的隐瞒。 丹砂的面色越来越白,眼睛越睁越大,瞳孔微微收缩,放在双膝上的手紧紧的缠握在了起来,用力得指关节发白,甚至还能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眼里满是震惊,难以置信,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样,痛苦得有些扭曲。 “陆英现在被关在了谨言堂下面的地牢里,还没有处置。我觉得你或许会想再见他一面,或许也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如果是你过去的话你就说是我允许的,谨言堂的人自然会让你进去看他。你捉紧时间,陆英他做了那么多事,不管是王爷还是我,又或者是七星其他人,都不会饶了他的。”她要做好心理准备。 丹砂却愣怔着,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傻了。 阮伽南没有打扰她,静静的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她。 第三百章 亲自动手 昏暗的房间中,丹砂静静的坐在床上,久久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僵硬了。门外,丹青已经来过几趟了,但是却不敢进去,生怕打扰到了她,可是又担心,只得是在外面焦虑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往一眼房间,担心丹砂一个想不开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对于丹砂和陆英的事她作为丹砂的好姐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对陆英她现在也是恨得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陆英面前一刀了结了他。 什么玩意儿,居然是七皇子府的细作!既然是细作,那就不应该在勾引丹砂,害得丹砂对他动了心,结果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受到伤害的只有丹砂而已!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以前说得很对! 希望丹砂能快点想开,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伤心难过,更加不值得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她还有她和小姐呢,她们会永远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一个臭男人算什么,若是愿意,小姐能给她们找很多个好男人,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男人伤心。 丹砂知道丹青在外面,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搭理丹青了。她现在的脑袋还是觉得昏昏涨涨,疼痛不已,要撕裂开了一样。可是越痛她就越是清醒,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真的变了,有些真的变了,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丹砂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才走了出来,脸上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不妥来。没有悲愤,没有伤心难过,没有仇恨,平静得有些让人担心。接着就继续去主院照顾阮伽南了,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阮伽南也没有问什么,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她不好干涉,更加不好插手。她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机会,面对陆英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去了主院干完自己的分内事后她就直直去了谨言堂。 谨言堂的人自然都认识她,也多少知道她和陆英的事,看到她过来,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大家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领着她下了地牢。 陆英被关在了最里面,单独的一间牢房。 他坐在干稻草上,双腿曲起,将头埋在了双膝间,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反正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不在乎了。 “陆英。” 一声熟悉略微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让陆英浑身一震,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了牢房外。 “丹、丹砂……”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丹砂,声音沙哑,眼里闪过了惊喜和意外,接着眼里的光芒很开又熄灭了。 “你还来做什么?”他苦笑着问。 他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他了,他以为她现在会恨不得杀了他,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丹砂问。 “我……”陆英反射性的就要反驳,可是才说了一个字话又堵在了喉咙里。 他有话想对她说,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说再多也都是枉然,徒增怨恨和伤痛罢了。 于是他又默默的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的思绪。 “你真的是七殿下的人?是七殿下安插在王爷身边的细作探子?”丹砂问。 陆英闻言不禁抬起头,故意笑了笑,“你都知道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多问?难道你还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否认的话不成?如果我说我不是,我是被冤枉的,你能相信我?你能去帮我向王爷王妃求情吗?你是王妃最信任的婢女,王妃对你和丹青两人感情都很深,而王爷又一向以王妃为重,若是你能替我求情,说不定王爷还真的会因此放过我一马,饶我一命。这样吧,若是你能替我求情,我就带你离开王府,我们重新开始过日子,你觉得如何?” 丹砂听到他这样带着恶意嘲弄的话面色变了变却又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眸色幽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英,也不说话。那逼人的视线,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神的让陆英霎时间面容僵硬,装出来的浪荡卑劣很快就坚持不住了,有些狼狈的躲开了她逼人的视线。 “这种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你还是赶紧回去王妃身边好好伺候王妃吧。以王妃对你的看重,王妃定不会因此而疏远你,冷落你,王爷更加不会不顾王妃的心情而处置你的。以后你还是王妃身边得脸的丫鬟。”日后……日后也定会再遇到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一心一意待她的人。 她是个好姑娘,值得别人真心相待,幸福一辈子。是他没有这个福气,是他们没有这个缘分。 曾经他也犹豫过,拒绝过,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若是将来有一天事情败露,自己的结局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即使成功的从宁王府安然离开,她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也绝对不可能会跟随着他去七皇子府的。而他也不可能会背叛七皇子投诚宁王,所以他们的结局无论怎么样都注定是悲剧,他又何必耽误人家? 可是感情这事向来不由人,他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内心的渴望。他自私的想着没关系的,即使今天的局面他早就想到了,丹砂也一定会受到伤害,但是她还年轻,还能重新来过。等这件事过去了,日子长了,她会慢慢淡忘,伤口会慢慢愈合,会有另外一个人抚平她心口上的伤痛,给她幸福快乐。 而他,这段日子和丹砂的相处就是他偷来的幸福,可以让他死而无憾了。 “在去西唐的路上,你屡次拼命救我,是出自你内心的真实感情,还是因为你想借此打动我,进而对王妃不利?”丹砂又问。 陆英沉默了一下,想着要承认是借此打动她,是因为这是他的任务。可是当他抬眸看到丹砂的眼睛,虽然极力装出不在乎,镇定,但是眼底微微闪烁着的紧张,期盼,甚至是哀求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这一下子就重重的撞到了他心上,让他心口骤然一痛。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很重要,或许会影响到她日后的生活,他难道真的要这样伤害她,让她以后都不敢再相信男人,毁了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吗?她是他真心喜爱着却无法厮守的女子啊! 陆英觉得喉咙一阵苦涩,苦得让他眼眶都不由得湿润了起来,有什么就要控制不住的溢出来了。他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望着丹砂,眼神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丝柔情,声音暗哑的道:“如果只是演戏,我会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吗?丹砂,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我也曾经说服警告过自己,不要靠近你,可是我没办法啊。我第一次打从心底喜欢一个女子,我自私的想要偷一段幸福的日子。因为我知道王爷迟早会发现我身份的,到时候我只会有一个下场。” 丹砂闻言身子震了震,眼里微微上闪着激动的光芒,有欣慰,有无悔,有遗憾,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着:“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任何人。 陆英喟叹了一声,目光惆怅,“是啊,是我自己选的路。”可是除了这条路,他还有别的路能走吗? 有弟弟的人不只是开阳,他也有一个弟弟啊!只是开阳的弟弟死了,他的弟弟却没有死,而是同样在效忠七殿下。他若是背叛了七殿下投靠宁王,那他的弟弟也必死无疑。所以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死了。而现在,他已经无能为力,保护不了他了,以后会怎么样只能靠他自己,他尽力了,尽最大的能力承担了作为哥哥的责任。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丹砂淡声说道。 陆英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丹砂,然后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丹砂,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问。 丹砂皱起了眉头。 丹砂去了地牢的消息自然是及时的传到了阮伽南和凤明阳耳朵里。只是凤明阳早就说过了,不会插手丹砂的事,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也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小姐,你说丹砂会不会、会不会为陆英求情啊?”这个消息传到阮伽南耳朵里的时候丹青正在她身边,自然也就听到了。她心情十分的复杂,既心疼丹砂又担心她会一时冲动为陆英求情,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是会寒了小姐的心啊。 阮伽南没有多想就摇了摇头,“以丹砂的性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丹砂本来就不是那种为了爱就不顾一切的人,如果陆英不是凤朝阳的人,以后他们成亲了,日子久了,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厚,丹砂可能会为了陆英做出一些反常的事,甚至违背自己的初心。但是现在,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在丹砂心里有比陆英更重要的东西。 而这件事是陆英的错,怎么洗白都洗白不了的错。所以丹砂不会为了他求情的。 见她说得这么笃定,丹青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来,做起事来也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阮伽南虽然认定了丹砂不会为了陆英求情,但是其实心里也在担心,担心丹砂见了陆英会被第二次伤害。 屋子里的两人心思各异,直到丹砂回来了。 丹青紧紧的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奈何丹砂这人平时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表情,情绪不外露的人,此时就更是如此了,跟一颗石头似的,叫人心急不已。 “丹青,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有要紧事的想和小姐说。”丹砂走到丹青身边低声说道,垂着眼眸没看她。 丹青一听顿时急了,“丹砂,你可不能糊涂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甚至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但是陆英他确实是七殿下的人,不但想要害王爷,曾经还差点害死了小姐,你可不能糊涂得为了他去求小姐饶他一命啊!” 丹砂眉头一皱,抬眸看了眼丹青,“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向小姐求情了?这点事我还拎得清的。我是有别的事要和小姐说,你就先别着急了,出去吧!” “可是……”丹青还想说。什么 “行了,走吧走吧你,我有分寸。”丹砂不顾丹青的微弱挣扎将她直接推了出去。 阮伽南看到丹砂走进来也不惊讶,只是淡声问道:“去过地牢了?” 丹砂嗯了一声,然后突然就跪了下来。 阮伽南眯了眯眼,放下手上的书,神色有些冷,“你这是在做什么?” 丹砂在她身边那么多年,自然是听出了她冷下来的语调,知道自己这样做势必会让小姐失望,但是……她咬了咬腮帮子道:“小姐,丹砂从来没有求过小姐什么事,但是这次,丹砂只求小姐答应丹砂一个请求,就一个!” “你想替陆英求情?” 丹砂缓慢的摇了摇头。 阮伽南眉头一挑,不是求情,那是什么。 丹砂面色有些发白,神情却异常的坚定,“奴婢想求小姐答应……答应让奴婢亲自来处决陆英!” 阮伽南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十分的意外。万万没有想到丹砂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丹砂想要亲自杀了陆英?为什么?这样一来她岂不是会更加的痛苦吗?如果她亲自杀了陆英,那这段孽缘怕是会纠缠她一辈子。她这是受刺激太大,所以破罐子破摔了么? 丹砂缓缓一笑,眼里闪着泪花,“小姐,这是奴婢能想到的结束和他这一段孽缘唯一的办法。” 阮伽南一怔,没想到丹砂是因为这个原因。 亲自杀了陆英的话…… 久久之后她忍不住低叹了一声,问道:“你想好了吗?” 丹砂挺直了背脊,语气坚定,态度坚决,“奴婢已经想好了。” 阮伽南深深的看着她,道:“如果这真的是你想的,那我成全你。只是事情要尽快了结。” 丹砂脸上露出了些许如释重负的表情,挺直的背脊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愣怔的望着前方某一点,半响才深深的弯了弯腰,向阮伽南行了一个礼,“奴婢多谢小姐成全。” “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丹砂顺从的站了起来,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踌躇的问道:“小姐,王爷那里……” 阮伽南抬了抬手道:“王爷那里你不需要担心,我自会和王爷说。王爷不会责备我的。” 晚上凤明阳回房之后阮伽南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凤明阳,“我已经答应丹砂,让她亲自去处决陆英了。” 凤明阳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阮伽南有些意外了。 她好奇的问道:“你……你不问问吗?没有什么意见吗?” 凤明阳奇怪的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说道:“丹砂不是你的丫鬟吗?既然是你的丫鬟,自然由你来处理了。至于陆英,不管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由谁来处决他并不重要。你答应了丹砂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又怎么会质疑你?”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坏了夫妻感情实在是不值得不是吗? 对于私自答应了丹砂将陆英交给她处理,阮伽南心里很是有些抱歉心虚的,毕竟陆英之前一直是他的护卫,又是凤朝阳的人,牵涉到两人之间的斗争。她其实应该先和他商量过再答应丹砂的。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她知道他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没有计较这件事的。 “多谢。”她低声道。 凤明阳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傻,两夫妻之间说什么多谢。都是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阮伽南皱了皱眉,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很是不满意他对自己的这种动作。她又不是狗,揉什么头啊。 凤明阳注意到她脸上的不满,轻笑了一声,放下她转身去洗漱了。 第二天丹砂又去了地牢,谨言堂的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昨天才来怎么今天又来,但还是没有多问什么,直接让她进去了,对她手上的食盒也没有检查,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丹砂这次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脸上神情平静,没有丝毫的异样。 在她离开一刻钟之后谨言堂的人进去才发现陆英死了。谨言堂的人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忙派人去告诉了凤明阳。 阮伽南听到丹青说丹砂回来之后看上去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回到房间却关上了房门,她听到里面传出来了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听了丹青的话阮伽南也只能是暗暗叹气了。 这种事旁人说再多也没有用,唯有让丹砂自己想明白,走出来,伤口才能结疤。 她交代了丹青几句,让她吩咐下去,日后不得再提起陆英这个人。而接下来几天就让丹砂在屋子里先休息一下吧,等心情缓过来了再过来做事。丹青认真的听着,并且记了下来。 第三百零一章 墨公子回来了 宁王身上多年的毒已经成功解开了,这个消息没用几天就传遍了整个燕京。因为凤明阳和阮伽南要第一时间处理陆英的事,所以将事情压了下来,等陆英的事处理完了才放了出去。 凤朝阳娶宁王府的时候才收到陆英暗地里传给他的消息,说凤明阳解毒出了意外,很有可能会危及性命,这份高兴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品尝一下呢,转头又传出了凤明阳已经成功解毒了的消息。气得他又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发雷霆了一次,加上自己身体上的毛病一直没有任何的起色,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许多。 皇上和皇后第一时间便将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宣进宫了。 两人进了宫,阮伽南去了皇后那里,凤明阳则是独自一个人去了皇上那里。 “儿臣拜见父皇。”凤明阳规规矩矩的朝着皇上行了一个礼。 “快起来吧,你才刚解了毒,无需行这样的大礼。”皇上忙说道,视线紧紧的盯着他,等他站起来之后一眼便将他脸上的神色收入眼底了。 “不是说已经解了毒吗?怎么你的脸色还是这么的苍白?”皇上状似关心的问道。 “回父皇,儿臣身上的毒虽然是解了,但是还需要时间调养,所以一时半会的儿臣怕是还得继续这样了。不过父皇不用担心,前辈已经说了,儿臣身上已无大碍,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普通健康人那样了,像几个皇兄那样。” 皇上关心的询问了几句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朕以为你解了毒就能回到朝廷上专心为朕做事,分忧解难,朕正打算想要你替朕去办一件事,只是现在看来怕是要将事情交给你七哥去办了。你就好好的养伤,尽快把身体养好了,朕担忧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凤明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波澜不惊,“七哥能力出众,聪明过人,虽然回燕京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可是也替父皇办了不少事。父皇将事情交给七哥去办,七哥定能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 看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平淡得很,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将原本打算给他的差事转而给了朝阳一样,皇上心里有些怀疑了起来,试探的问道:“你当真这样觉得?朕原本是打算让你去的,但是方才听了你的话,觉得还是先把你的身体调养好为重,其他的事算不了多大的事。而你七哥眼看就要大婚了,朕也是觉得他需要历练历练,这才交给了他。” 凤明阳笑了笑,“儿臣明白父皇的心意。儿臣觉得交给七哥很好。” 本来就是要给凤朝阳的差事,不过是故意想试探他一下,故意想要表现得对他看重罢了。父皇当真以为他不知道? 皇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确定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什么异样的情绪这才收回了视线,笑着问道:“你就不好奇这是什么差事?” “既然儿臣没有能力为父皇分忧,那就不必要过于好奇了。”好奇又怎么样,好奇事情也不会落到他头上来的,而且不管是怎么样的差事,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件差事对凤朝阳来说只要办成了肯定是有利于他在朝廷上站稳脚跟的。 他不想知道,但是皇上却偏要说了。 “是西唐派来了使者,三个月之后便会到达燕京。朕本来是打算让你去接待使团,但是你的身体却不允许,只能是让朝阳去了。” 凤明阳有些讶异了,“西唐?西唐怎么会突然派来了使者来我们凤歧国?” 凤歧国和西唐两国之间已经许久不曾相互派使者到双方国家拜访了,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派来了使者?这太意外,太突然了吧? “朕心里也觉得十分的奇怪,但是西唐的人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朕心里即便觉得奇怪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也是我们两国之间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派遣使者到访,距离上次西唐的人到凤歧国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朕记得那会儿你才刚出生呢。” 凤明阳眉头一皱,“可是父皇,万一西唐的人别有目的……” 皇上摆了摆手,“哎,在燕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西唐的人另有目的那又如何?况且这也是一个机会,当年西唐的人无端端的送上了两套渗了毒的头面,朕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问清楚,西唐到底想要做什么!” 顿了顿皇上又说道:“而且这次使团来访,为首的既有西唐皇室中人,也有摄政王府的人。听闻西唐摄政王膝下儿女不缺,但是却最看重他的一位义子。据说这位义子在摄政王府上的地位甚至比摄政王的亲儿子还要高。这次西唐摄政王让他看重的义子随着使团一起来,可想而知对这次出使的重视。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朕才临时决定把招待使团的事交给朝阳。” 凤明阳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是在不高兴皇上将原本属于他的差事给了凤朝阳,皇上看到他这脸色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凤明阳心里想的却是西唐无端端派人来凤歧国的用意。无缘无故西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肯定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会不会和凤朝阳有关? 如果凤朝阳的母妃真的是西唐的公主,那西唐皇室肯定知道这件事,还有柔嫔和凤乾阳的事。这次西唐过来会不会是想要暗中做什么以便促成凤朝阳早日成为太子? 他紧皱着眉头半垂着眼帘并没有注意到父皇眼里闪烁着的异样情绪,更加没有察觉到皇上的异样心思。 “你如果心里觉得不痛快,身体没有问题的话就和朝阳一同负责此事吧,有个人帮着朝阳也好,免得他出了纰漏。”皇上突然说道。 凤明阳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摇着头道:“父皇,儿臣并没有觉得心里不痛快。父皇这样安排自然有父皇的道理,而且父皇也是为了儿臣着想,儿臣怎么会觉得不痛快呢?交给七哥,儿臣就可以静心养身体了,这样更好。” 皇上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他,半响才道:“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算了。你安心养身体,有时间多些进宫看看你母后,这十多天她可是为你操碎了心。” “儿臣知晓了,王妃已经先过去长春宫了,等父皇这边的事完了,儿臣便过长春宫看母后。” “行了,朕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去长春宫陪你母后说说话吧!” 等凤明阳离开只有皇上批阅了一会儿奏折忽然道:“让七殿下进宫一趟。” 凤明阳不知道皇上转头就让凤朝阳进宫了,更加不知道两人私底下说了什么。 他去长春宫待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还是皇后担心他刚解完毒,不能太劳累了,这才将两人赶出宫去了。 回到宁王府凤明阳才将西唐有使团要来的事告诉了阮伽南。 阮伽南也是很惊讶了一番。 以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再派使团过来,怎么会突然间就要派使团来呢?然后她也很快就联想到了凤朝阳身上。 “让凤朝阳负责接待使团的人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这样一来到时候我们就能观察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几乎可以肯定父皇是不知道仪妃真实身份的,你说要是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做啊?”阮伽南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凤明阳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父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并不是每个皇帝都会把江山看得很重的。 “唉,墨镜城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阮伽南突然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惆怅,期盼甚至是想念。 凤明阳:“……怎么,你很想念他?”语调里带着一丝丝危险和不易察觉的酸意 阮伽南并没有听出来,继续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了,你让他去西唐去了那么久,还真是怪想念的。” 好歹是认识的人,也可以说是朋友了吧?离开了这么久当然会想念了,关键是他是去西唐探消息的啊,要是回来了,那就能知道他到底查到什么消息了。再说了,他不在,这府上能和自己斗嘴,也敢和自己斗嘴的人就少了啊! 她这话一出,凤明阳面色顿时黑了,冷冷的盯着她。可是她却尤不知,依旧在念念叨叨,三句话里两句都不离墨镜城,他越听面色就越黑,最后终于黑如锅底了。 好不容易阮伽南才说完了,凤明阳却已经妒火中烧,黑沉着脸夹带着一身的怒气拂袖而去了。 阮伽南半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怎、怎么回事,说得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黑着脸,满身怒火的走了?怎么回事啊!这是在生气吗?只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啊,难道这里的男人也和女人一样,有特殊时期,所以才情绪不定? 想了想阮伽南觉得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会惹恼他的事,他刚才坐着的时候也好好的,突然生气,说不定是因为想到了凤朝阳的事,所以心情不好。这么想她便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好好想想的好些。 于是她转身也去忙其他的事了。 怒气冲冲的回到屋子的凤明阳原本还以为阮伽南看到自己方才的表现肯定会知道自己是生气了,那就一定会追上来关心的问清楚的,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拿拿乔,让她好好的哄哄自己才行。 凤明阳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了屋子里,可是等啊等,等啊等,就是没有看到人!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了,叫来了院子里的下人,让下人去看看王妃现在在哪里。下人倒是很快就回来了,说王妃去花园了…… 一听,他心里顿时就更加的憋屈了,甚至是有些忧伤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在自己解了毒,所以阿南就不关心自己了吗? 宁王霎时间有些忧伤了起来。 直到天璇行色匆匆,神情有有异的过来才让他的忧伤收了起来。 “王爷,墨公子回来了!”天璇语气里甚至有些激动。 他知道王爷让墨公子去了西唐查一些很重要的事,也等了很久,现在墨公子终于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王爷让墨公子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只是……王爷的神情怎么看起来似乎并不太高兴? 天璇看着一脸黑沉的主子很是纳闷不解。他以为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十分高兴的,怎么原来不是?难道是自己理解错误了? “他人现在在何处?”凤明阳冷着脸问。 才说着就回来了? “墨公子回来之后就直接回他之前住的院子了,说舟车劳顿,想先梳洗休息休息再和王爷商讨大事。”天璇想起墨镜城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表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将墨公子的原话转述给王爷听了,免得王爷听了心情更加的不好。 事实上墨公子的原话是:本公子为他千里迢迢的跑去西唐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本公子得好好享受过了,心情好了,休息好了再去跟他说西唐的事。他若是等不及就自己去西唐查好了,知道本公子在西唐吃了多少苦吗? 瞧瞧,瞧瞧,这样的话大概也只有墨公子敢说了,说了也不怕王爷灭了他。墨公子有胆子说,他可没有胆子转述,而且王爷现在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他是不是应该去找王妃,让王妃来? 毕竟现在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只有王妃能压得住王爷。 天璇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凤明阳已经阴沉着脸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道:“他倒是架子大。也罢,本王就去见见他,若是他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本王就削了他!” “以墨公子的能力,又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一定是已经查到王爷想知道的消息了。墨公子那次不是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啊!”对墨镜城天璇是知道的,看起来放浪不羁,但是实力摆在那呢,不然的话也不会引得王爷一开始就以礼相待,进而交心成为朋友了。 很多年真正能和王爷交心的朋友也就那两个,一个严家的公子,一个褚家的公子。 不过话说回来,褚公子去军营也一年了吧?也不知道在军营里混得怎么样了。天璇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凤明阳往宁王府最角落的方向走了去。 墨镜城说的话倒是不假的,孤身一人去了西唐,自然是吃了不少苦的。加上这么多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燕京,待在凤明阳的府上,好吃好喝好住,本身也是个会享受的人,去了西唐诸多不方便,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内室里,屏风后面,墨镜城闭着眼睛靠在浴桶里,木桶里装满了水,还依稀可以看到一缕缕的烟气,可见木桶里的水是热的。 墨镜城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横放在木桶边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去了西唐那么久,他都没有好好的泡过一次澡,他容易吗? 等到感觉到木桶里的水开始变凉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准备洗干净身子就起来了。 谁知道才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目光阴恻恻的盯着他,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定睛一看,忍不住脱口骂道:“凤明阳,你变态吗?好好的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偷看我洗澡吗?” 可不就是这王府的主人吗? 凤明阳端坐在不远处听到他的话也不生气而是挑了挑眉道:“不是你说舟车劳顿,想要回来休息好之后再去谈西唐的事吗?我体恤你,怜你去西唐去了那么久,想必吃了不少苦,理应好好休息,所以这才亲自过来了。这样不好?” 墨镜城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想要起来但是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坐在挂着他衣服的架子前,他要拿衣服就得从他面前经过。而现在他是光溜溜抛在木桶里的,他若是起来,岂不是、岂不是……他是男人,也是有清白贞操的好吗!他这是要毁他清白,断他后路,绝他人生啊! 凤明阳可不管他内心是如何的复杂精彩,只想尽快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行了,你不是说要休息,本王难得生出了体贴之心,让你就这样泡着澡回答本王的话,你莫要再贪心。” 墨镜城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人的嘴巴怎么毒了这么多,不是说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吗?难不成身体里的毒都跑到嘴巴里去了? 虽然心里已经一个劲儿的在骂娘了,但是奈何现在他光着身子,不想给别人看光光就只能继续待在木桶里泡着了。这人显然是不打算现在就走,也不打算给他机会穿上衣服的。 “行行行,你是王爷,你最大!你爱怎么来就怎么来!”他没好气的道。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开了,墨镜城舒舒服服的靠在木桶,斜睨着凤明阳故意笑着道。 凤明阳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心里在琢磨是不是应该把他按在木桶里让他喝几口自己的洗澡水…… 第三百零二章 墓被人挖了! 最后当然还是墨镜城先败下阵来了,谁让他没有凤明阳心狠呢?他木桶里的水都凉透了,他的皮肤都泡得起褶子了,他还是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有他不好好说话就一直坐下去,坐到他说话为止的架势。他能怎么办?继续泡着他估计泡掉一层皮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别指望他会心软。可是就这么起来吧,说实话,他还是要脸的。 “你让我查的事我确实查到了一点。”墨镜城脸上的神色一正,说道。 “查到了什么?” “西唐皇室确实是在进行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和你当初的猜测相差无几。” 凤明阳挑了挑眉。 墨镜城双手一摊,耸着肩道:“西唐和凤歧国两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凤歧国或许已经渐渐淡忘了过去的事,但是西唐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想要一洗雪耻。可是西唐无论是国土还是实力都比不上凤歧国,特别是西唐先皇将西唐朝廷搞得乌烟瘴气……若是凭着实力靠战争来报仇雪恨,西唐怕是要再等个一两百年才有机会。” “所以西唐皇室就想出了个阴险的法子来,是什么法子你也知道了。我去西唐查探的时候发现西唐皇室,也就是西唐的先帝,他膝下有很多子女,多数都在幼年夭折了,少数能健康长大的。但是有一位却是离奇失踪了,既不是死了,也没有在皇宫里长大,因为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皇室中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位公主。” 凤明阳眉头一皱,“你是怀疑这个失踪了的公主就是仪妃?” 墨镜城愣了一下,“仪妃?谁?”一脸懵逼。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没什么诚意的道:“哦,抱歉,忘记了,你这段时间不在燕京,对燕京发生的事不太清楚。仪妃就是凤朝阳的母妃,凤朝阳就是本王的七哥,从小就跟在护国寺的大师身边长大,和你刚才说的西唐公主的经历倒是挺像的,我们都以为这个人死了呢,没想到他没死,还在燕京藏了两年多,等我和凤乾阳斗出了个输赢才冒了出来。” 说完深深的看了墨镜城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他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是真正喜欢的儿子。” 墨镜城眉头一蹙,领悟到了他话里的深意,“所以你的意思是宫里那位想要把皇位传给这个七皇子?” 可是照现在来看,这个七皇子的生母是西唐皇室的公主,而且很有可能是西唐密谋多年的一个巨大的阴谋。若是将皇位传给了他,不就等于是将皇位拱手送给了西唐么?这样一来西唐的阴谋不就得逞了? 西唐想出了这么一个常人难以想象和实施的法子,不就是想渗透到凤歧国的皇室内部,最好就是能夺得凤歧国江山,如此一来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凤歧国的江山据为己有了。看似荒唐不可能实现的的一个法子,现在看来随时都有可能实现了啊! 之前是一个凤乾阳,现在又来了一个凤朝阳,而且都是和西唐有关……这凤歧国的皇室也忒乱了一点。 墨镜城忽然很想问一句皇宫里的那个人:您老脑子没病吧?真的要将凤氏江山拱手让给西唐?您也不担心凤氏的祖先会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啊? 凤朝阳虽然也有一半凤歧国皇室血脉,但是也有西唐的血脉啊,而且从目前查到的消息来看,这根本就是西唐的一个阴谋。若是凤朝阳将来登上了皇位,西唐的人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到时候凤朝阳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肯定得做出一些让步什么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凤歧国的江山就得改姓,变成宇文家族的天下了! “你说宫里那位他是知不知道这些事?”墨镜城问。 对此凤明阳也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说法。 毕竟仪妃如果真的是父皇心爱的女子,他就算知道仪妃的身份说不定也不会介意,更加愿意将皇位传给自己心爱女子为自己生下的儿子。凤氏皇室也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痴情种。 事实上,换做是他,仪妃是阿南的话,他也是愿意将自己的江山传给阿南给自己生的孩子的,管这个孩子身体里还有另外一半什么血脉。 如果墨镜城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想法一定会狠狠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昏庸的。 不过凤明阳觉得仪妃的情况不一样。因为西唐和凤歧国的恩怨由来已久,说白了就是互相仇视的两个国家,更确切一点来说是西唐始终将凤歧国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有着一半西唐血脉的人坐上凤歧国的皇位,对凤歧国皇室乃至普通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还有柔嫔的事,柔嫔也是西唐皇室——不,应该说她只是半个西唐皇室的人。她是西唐先皇在民间风流时留下的种子,十多岁之后才去到了西唐的都城,不知道怎么的西唐的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西唐皇室后来没有让她回到皇宫生活,而是将她安排到了都城一户大户人家中,直到后来她来了凤歧国。这中间自然是时常传递消息回西唐的,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西唐对你凤歧国皇室的事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看来她来凤歧国的时间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位仪妃快要死的时候。我猜测应该是西唐的人知道仪妃快撑不住了,不想自己的计划就这样失败,所以就将另外一个皇室公主送了过来。仪妃已经生下了一个皇子,若是另外一个也能生下皇子,那将来不管是哪个皇子继承皇位,对西唐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还有,除了这些,西唐皇室还派了不少人潜伏在凤歧国内,我猜有一些已经混入朝廷上了。” 他这么一说,凤明阳倒是想起了李家的事。但是根据李如菊的说法,李家知道凤朝阳的母妃是西唐公主,那就肯定知道凤朝阳的身份了,也就是凤朝阳一派的人。那凤朝阳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凤明阳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心里想的。 “你说凤朝阳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墨镜城问。 凤明阳想了想,犹豫一下还是道:“我觉得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了,怕是早就不计一切后果的对我下手了。而且西唐皇室的目的那么大,谋划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会非常的小心谨慎,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若是他们早就让凤朝阳知道了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就会失去主动的地位,变得被动。” “相信凤朝阳自己也十分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这件事暴露出去,他是绝对没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即使父皇属意他,但是朝廷百官,天下万民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他如果知道了的话,为了保住自己在凤歧国的地位,他很有可能会主动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听,以示他对凤歧国的忠心。西唐的人不会没想到这一点,所以为了计划的万无一失,西唐的人应该会等到事情基本确定下来,又或者是等他将来真的继承皇位了才会告诉他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是李家瞒住了凤朝阳,暂时还没有让他知道。 墨镜城这会儿是连木桶里早已经凉透的水温都察觉不出来了,凝眉神情严肃凝重的思索着他的话,觉得倒也是道理。西唐皇室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狡猾奸诈又阴险,无所不用其极,不然的话也不会想得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法子来谋夺别人的江山了。不说这其中耗费的精力人力物力,就是时间上也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这样的计划实施起来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看得到效果。短的话十几年,二十几年,长的话三四十年,甚至更多也是极有可能的。万一西唐皇帝命短死了,那这个计划肯定得由下一任皇帝来继续,一代传一代。至于派来凤歧国的女子,一个不行就派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皇室可以派无数个女子来。 难怪西唐皇室公主甚多了,敢情是打着这个主意啊!啧啧啧,西唐先帝可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啊,这么阴险的主意也能想得出来,怪不得把西唐朝廷搞得天翻地覆,然后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摄政王收拾了。 想到这,墨镜城不禁提醒道:“西唐的这个计划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和西唐的摄政王有关。西唐摄政王在西唐的地位甚至还隐隐压过了当今圣上,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可见他的手段能力绝非一般。若是这个计划是由他负责,甚至是安排的,那就要复杂得多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如果让凤朝阳和西唐摄政王联合在一起,凤歧国可真是危险了。西唐摄政王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他去西唐将近一年的时间对这个摄政王了解得不算多。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想准备下手去查查他的,但是还没有怎么查到有用的东西就差点被人发现,反过来被盯上,他出于安全考虑,最后还是放弃了去查他的打算。这才安安稳稳的在西唐继续查下去,不然的话,他想平安顺利的离开西唐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提到了西唐摄政王,凤明阳倒是想起了在宫里听到的消息,皱眉道:“我进宫的时候父皇说西唐忽然决定要派使团来凤歧国,三个月之后使团的人就要到燕京了。除了西唐皇室的人,听说深得西唐摄政王信任和看重的义子也会跟随着一起到凤歧国。你说这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墨镜城猛的坐正了身子,“西唐派了使团过来,西唐摄政王的义子也一起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事情肯定不简单。这个摄政王的义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无名之辈。摄政王膝下共有三儿三女,但是他唯独最是信任器重这个义子,叫人费解不已。将他派了过来,那肯定不只是单纯的来访了。” 顿了顿他又问道:“皇上安排了谁负责接待?” 凤明阳沉默的看着他,他和他对视了一眼,迅速明白了他眼神表达的意思。 在墨镜城这里坐了几乎一个时辰他才将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虽然很大一部分自己都已经猜测到了。但是猜的和实际调查得到的消息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心里也飞快的定下了一个计划。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而墨镜城终于从木桶里出来的时候原本紧致光滑的皮肤已经皱得如同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了,气得他不间断的在屋子里骂了凤明阳两刻钟才愤愤的停了下来。 原本凤明阳已经忘记了先前和阮伽南因为墨镜城而不快的事了,但是谁知道他才回去就迎面碰到了走过来的人,张嘴就问道:“我听说墨镜城回来了?在哪呢?不会是假的吧?”说着还心急的踮着脚尖往他身后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凤明阳的面色顿时又黑下来了,但还是说道:“他在房间里洗澡,你要过去看吗?” 阮伽南这次倒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怨念,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有气完呢?大男人的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而生气,而且你现在也不适合生气,对身体不好。” 说完又道:“看样子你去过墨镜城那里了,怎么样?他在西唐查到什么了吗?” 凤明阳哼了一声没答她径自朝着屋里走了去。 阮伽南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她又追问起了西唐的事,凤明阳这次倒是如实说了。 “没想到啊,这西唐皇室的人竟然这么阴险,心思这么深,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把手伸到其他国家的皇室里去了,这算不算是混淆皇室血脉啊?”阮伽南叹道。 说完这件事凤明阳顺便把西唐皇室派来了使团的事也一并说了,末了说道:“之前听你说韩前辈和西唐摄政王是故友……韩前辈会不会对西唐的事也有所了解?或者是从他身上了解多些西唐摄政王的事也是好的。这次使团中的人有西唐摄政王义子,他让自己的义子过来目的肯定不简单。若是能了解多些,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阮伽南点了点头,“我找时间问问师父看看。” 而在宁王府的豫让自然也是收到了西唐传过来的消息,知道了这么一件事。不过他没有意外就是了,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义父在半年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当时还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做,而且义父当时就说了,如果真的会派使团过来会让他一同来凤歧国,所以上次他办完事回去义父才会那样跟自己说,让自己休息休息,若是真的派使团来凤歧国,那自己就能跟随着一起来了。后来义父让他护送宁王的人回来,在路上他就收到了义父的消息,说派使团来凤歧国的事已经确定了,如果他想的话可以顺势留在凤歧国,到时候再看机会回使团的队伍中。 所以他才顺势答应了阮伽南提出的请求,一路来到了燕京。这样的话倒也是方便他日后行事。 凤朝阳领到了这么好的差事自然是十分得意的,连带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而糟糕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很多,走路带风,在朝廷上可谓是春风得意了,没有闹出什么事来。朝廷上一时间也平静得很,燕京城里也平静得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不过最近倒是出了一件事的,在燕京也算是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听说七殿下那死了的侧妃的坟墓不知道怎么的让人给挖了!整个坟墓被弄得乱七八糟,墓碑还被砸了个粉碎,上好的棺材也被彻底的破坏,里面的陪葬品就不说了,甚至是棺材里的尸身都被人拖了出来,还没有完全腐烂掉的尸体被弄得……啧啧啧,简直没法看,太惨了! 死了都不能有个全尸,下葬都这么久了还被人挖出棺材,毁了尸体,简直就是造孽哟!都不知道那侧妃还能不能投个好胎了……可见死了用那么多好的陪葬品也是有坏处的,容易招惹来那些丧尽天良的盗墓贼的主意,一不小心就会落得像七殿下侧妃这样的下场,死了都没有一个好归宿。 阮伽南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先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投胎,要投胎早就投胎了好吧,又不是刚死,这些老百姓真是、真是愚昧啊! 不过对于阮若梨的坟墓被人给挖开,毁了个七七八八这样的事,她表示并不惊讶和意外,甚至是在她意料之中呢。 阮若梨给凤朝阳下了绝子药,凤朝阳知道了心里自然会十分的怒恨。如果阮若梨还没有死,他当然是有很多的法子去折磨她,为自己出气。但是现在阮若梨死了,他心里又恨得不行,那怎么办呢?只能是拿阮若梨的坟墓,尸体发泄了。 毕竟对一个死人来说,毁了他的坟墓,毁了他的尸体就是最大的报复了。 就是对于凤朝阳身为一个男人却对自己的侧妃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觉得他实在是不配身为一个男人。人死如灯灭,阮若梨是给他下了绝子药不假,但不管怎么说阮若梨都是他的侧妃,曾经还帮他怀过一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人也死了,他怎么小心眼,睚眦必报到去毁了阮若梨的坟墓和尸身呢? 要知道在古代,毁了别人的坟墓和尸体可是一件非常恶毒和折寿的事,若非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没人会狠毒到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但是凤朝阳做了,对象还是自己曾经宠爱过,为自己怀过孩子的侧妃。 由此可见凤朝阳此人心胸是有多狭隘了。 就是不知道贺氏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心情了。 贺氏听到这个消息是当场晕了过去的。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的身体一下子就又病倒了,才回到手中的掌家之权又落到了府上姨娘和老夫人手上。 阮常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也是十分气怒的,不管如何阮若梨都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现在死了不说,居然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连坟墓都被人毁了,还有尸体,这怎么叫人不气呢? 他一气之下把京兆府尹给告到了皇上那里去,京兆府尹觉得这简直就是祸从天降。这太傅大人的女儿的坟墓被人挖了关他什么事啊,难道他还要负责燕京贵族死后的坟墓问题吗?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是一些贪财的人为了盗取墓中的陪葬品才干的勾当。 不过以往顶多就是盗取墓中的陪葬品,但是一般都不会破坏坟墓,更加不会动墓主人尸体的啊!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坟墓回了,尸体也毁了,一切都毁了个一干二净,这太反常了吧?会不会是阮太傅的仇人拿他没办法,然后就对她死去的女儿下手,泄泄气什么的? 但是不管如何,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去,京兆府尹还是得苦哈哈的去查的,即使他觉得这根本就查不到任何消息和结果。 不过这次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查了几天还真是让他查到了什么,但是看到手上查到的线索,京兆府尹脸上一阵惊吓和扭曲。 这件事怎么会和七殿下有关呢?!这不可能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不信邪的京兆府尹立刻反射性的推翻了这个调查得来的结果,命令下面的人继续查! 可惜,查来查去查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越查得到的线索就越多,越能肯定这件事就是七殿下的人做的。要说这不是七殿下指使的,谁信?不是你指使的,难道你下面的人还有胆子去动你侧妃的坟墓不成?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京兆府尹觉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如果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会引来什么样的舆论后果。 所以京兆府尹短短几天就愁白了许多的头发。 第三百零三章 天真单纯的宁王 阮若梨虽然死了,但到底是凤朝阳的侧妃,而且还是他后院目前唯一的一个女人,所以即使死了还是有一些关注度的,更不用说是坟墓被挖了这样惊悚的事。燕京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凤明阳自然也知道的。 阮伽南把这件事当热闹一般的跟他说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凤朝阳做的?”凤明阳挑眉问,有些惊讶。 凤朝阳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吧?凤明阳知道凤朝阳不是什么好人,更加不是什么好男人,但是也不至于去让人去挖了自己侧妃的坟墓吧?况且这个阮若梨都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他还让人去把坟墓给挖,尸体毁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看到他这神情阮伽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你太天真单纯了。”阮若梨给凤朝阳下了绝子药,人又死了,凤朝阳本身就是一个记仇的人,没办法发泄,只好去挖她的墓了。 凤明阳听到她这句话,嘴角不由得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这是什么毛病?有时候说话也忒奇怪了,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说人话。” 阮伽南耸了耸肩将阮若梨给凤朝阳下了绝子药的事跟他说了说。当然了,阮若梨是被清妃挑拨成功给他下的药这种事她觉得没有必要说得太详细了,女人之间的事男人不懂。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阮伽南听到他的评价倒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还相当的骄傲自傲,“那是,所以你们男人啊,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就要承担后果。别以为女人软弱就好欺负,要知道女人娇柔起来的时候能让你们男人化为绕指柔,心狠起来的时候也能让你们男人死无葬身之地!阮若梨尚且如此,我就更加不用说了。”她双眼满含深意的看着他。 凤明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瞧她说的,好像他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不过他还是认真的道:“好好好,我会永远记住这一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的。我还指望和你过一辈子呢。” 阮伽南眨了眨眼,忽然很认真的问道:“过一辈子,和我过一辈子,难道你不会觉得腻?” 凤明阳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所以你觉得和我过一辈子会腻?” 她还想红杏出墙不成?看上谁了?墨镜城吗? 一想到这凤明阳之前心里的不快又涌了上来,又狠狠的给墨镜城记上了一笔,等着以后有机会再找他算账。 阮伽南见他这反应表情,倒是机灵了起来,连忙说道:“怎么会呢?你这张脸我就是天天看,看一辈子也不会腻的。” 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长得比他更好看的呢。她可是个颜控啊!阮伽南很理直气壮的在心里承认,之所以会这么快就对凤明阳动心,实际上他的颜值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的。若他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人,她肯定得再三思虑过才决定和他过日子的。 凤明阳闻言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想到自己还有要利用这张脸的时候。按照阿南这样的说法,以后他岂不是要好好保护这张脸才行?免得哪天她就嫌弃他丑了。 不过…… “那你觉得墨镜城长得怎么样?”凤明阳突然问。 阮伽南眨了眨眼,也没有察觉到他这么问有什么不对,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墨镜城啊……他长得自然也是十分俊美的。不过呢跟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的,而且他那性子只能做朋友,不能做恋人丈夫。”起码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太吊儿郎当,狂放不羁了。 听到阮伽南这话,凤明阳不舒服了几天的心总算是舒服下来了,浑身都舒畅得不行,憋在胸口的那一口气也终于消散了。这让他的脸色立刻就好了起来,五官自带磨皮滤镜功能,原本就无可挑剔的一张脸霎时间更上了一层楼,镀了层金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让阮伽南看了都忍不住将视线黏在了他脸上,目露痴迷之色。 哎,有这么一个长相出众,又有身份的老公,也是她的运气了。虽然自带麻烦,不过还可以,能解决,不碍事。她又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做的决定了,赏心悦目啊! “对了,你要不要趁机做点什么呀?”阮伽南暗戳戳的问。 他扬眉看着她。 “你要是这个时候把凤朝阳挖了自己侧妃坟墓的事传出去……”她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凤明阳听了一阵沉默之后才点了点头。 她说的这个法子确实是挺有用的。 京兆府尹头很大,心很烦,想来想去好不容易才决定要将这个结果瞒下来,然后找个替死鬼背黑锅,让这件事尽快过去算了。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得罪七殿下,也能对皇上有交代了。 只是他还没有找好替死鬼就出事了! 燕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开始流传出了一些流言来,说七皇子府那个侧妃的坟墓只所以被人给毁得如此彻底,其实是七殿下自己让人做!一开始自然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好好的,七殿下为什么要对自己死了的侧妃做这样的事啊,而且那侧妃生前还是七殿下颇受宠爱的女人,又怀过七殿下的孩子,七殿下不可能会对她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来的吧? 很快又有另外一个流言出来了。据说是那阮侧妃生前对七殿下做了过分的事,而七殿下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最近才知道阮侧妃做过的事,十分的恼火,怨恨。但是阮侧妃死了,没办法啊,七殿下又实在是气不过,于是只好将阮侧妃的坟墓尸身给毁了,以作为发泄。 那阮侧妃到底对七殿下做了什么事会让他下如此的狠手呢?对一个男人而言,什么是最无法忍受的?有人暗示。 什么是男人最无法忍受的?当然是戴绿帽子了! 不过这不太可能吧,七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啊,是皇子,长得也十分俊美,前途一片光明,阮侧妃又不是没有脑子的,怎么可能会给七殿下戴绿帽子啊。如果不是这个,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了,对男人而言,最无法忍受的除了戴绿帽子之外就是子嗣一事了。再联想到之前的事,于是大家纷纷开始猜测,莫不是阮侧妃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担心日后正妃入门生了嫡子会让自己的孩子吃亏,所以一狠心给七殿下下了什么狼虎之药,让七殿下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七殿下连她死了都不愿意放过她,还要去挖她的坟墓了。 凤朝阳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气得面色发青,即便马上就安排人处理了,但还是晚了一步,事情已经传开了,根本就无法遏制,甚至还有越遏制就传得越厉害的架势,让他气怒不已又无可奈何。更糟糕的是最后还传进了宫。 听到府里的人说宫里来人传话说父皇让他进宫,他心里就知道肯定是为了这件事的。这下是想逃避都逃避不了了。 进了宫,皇上也没有和他多废话,直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他为什么要派人去毁了自己侧妃的坟墓,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其实也是在打他自己的脸,打皇室的脸!侧妃即便是妾,那也是皇家的妾,现在坟墓被他自己派人给毁了,传出去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吗? 凤朝阳心情本来就已经十分的不好了,皇上再这样劈头一顿斥责,顿时就让他情绪失控了。 “父皇,你是不知道她对儿臣做了什么!别说是毁了她的坟墓和她的尸身了,就是拿她鞭尸也是丝毫不不过分的!” 皇上听到他这充满了恨意的话,面色立刻一沉,锐利的眼神盯着他问道:“难道宫外说的都是真的,她给你下了绝子药,你现在已经不能有子嗣了?” 凤朝阳面色一白,眼神惊痛,甚至有些闪烁。 皇上一看他这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也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半响才怒斥道:“你……你竟然、你竟然让一个女人给你下了绝子药!你这个没用的混账东西!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被她算计了,朕以后还怎么指望你治理好这个国家!你太让朕失望了!” 凤朝阳面色一变,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儿臣……儿臣根本就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儿臣自问对她一向很好,后院又只有她一个女人,儿臣哪里会想到她……”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你没想到所以就可以让人算计去了是吗?以后能有多少事是你可以想得到的?那你是不是就得一直让人这么算计了去?以后这江山传到你手上是不是也要被人算计夺了去!”皇上怒不可歇,随手拿起一个纸镇就砸了过去。 当然了,即使是在盛怒中,皇上也依然舍不得伤害这个最心爱的儿子的。纸镇最后落在了凤朝阳身边,狠狠的砸掉了一个角,若是砸到人身上,肯定得立刻就淤青起来,甚至是破皮流血了。 凤朝阳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但是他确实是没想到阮若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父皇,这件事就是八弟做的,是八弟指使的!”凤朝阳恨恨的咬牙道。 皇上眉头一皱,并没有马上就相信他,“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明阳做的?” “父皇,你是知道,当日儿臣府上办宴会的时候八弟妹也去了,但是因为一些误会,她仗着自己的是韩神医的徒弟,所以就对儿臣下了黑手,让儿臣一下子……一下子不行了,根本就不能行周公之礼!若是八弟的意思,八弟妹一个后宅妇人怎么会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而且八弟妹是阮侧妃的亲姐姐,肯定是她鼓动了阮侧妃,让她给儿臣下药的!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和他争太子之位了!” 皇上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他的话。 良久之后皇上才说道:“朕现在就宣太医来替你看看。” 凤朝阳面色又是一变,咬了咬牙道:“父皇,我已经找太医看过了,太医根本就看不出来!请父皇让刘御医来。” 听到他这话皇上的面色顿时就更加难看了,心也不由得沉了沉。 若这件事是真的,太医又没有办法治好,这太子之位他如何传给他?就算他不介意,朝廷百官,天下百姓也是不会答应的!凤歧国的江山怎么办?难道要传给旁人,要从皇室其他人那里过继不成?简直就是荒谬! 皇上阴沉着脸命人去宣刘御医了。 刘御医倒是很快就来了。皇上并没有立刻就说凤朝阳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只是说让他检查一下什么的。 刘御医虽然是在宫里当值,但是对于宫外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听到皇上这样说心里就明白了,面上却依然恭谨的应了下来,开始替凤朝阳把脉了。 刘御医的医术可以说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了,他很快就知道了凤朝阳的问题,眉头一皱,收回了手。 “如何?”皇上问。 刘御医老实的回答道:“回皇上,七殿下曾经被人下了绝子药,目前来说的话怕是很难再有子嗣。” 皇上面色微微一变。 从凤朝阳嘴里听到是一回事,现在被御医确诊又是另外一回事。凤朝阳是他最喜爱的儿子,是打算将来传位于他的,现在却被人下了绝子药,以后要怎么办? “可有得医治?”皇上回过神来之后急忙问道。 凤朝阳闻言也期盼的,眼神灼热的盯着刘御医,双手紧张的握住了椅子扶手。 刘御医并没有立刻就回答皇上的话,而是面露难色。 “有话直说!” 刘御医这才道:“皇上,七殿下被下的药虽然并非真的非常狠绝,若是及时医治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现在已经拖了一段时间,想要再治好就有些难度了。臣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七殿下。” 凤朝阳浑身一震,“你意思是如果一开始,或者是再早些发现开始医治的话,本殿下以后就一定能恢复健康,子嗣方面不会有问题?” 刘御医点头道:“回七殿下,确实如此。这药需要连续下一段时间才能完全达到真正的断子绝孙效果。而七殿下身上的药并不是很重,若是能早点发现,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能恢复健康了。可是现在拖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了,所以臣不敢保证最后能让七殿下恢复健康。” 凤朝阳顿时大受打击。 早点发现,若是能早点发现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可是这个机会却被自己搞砸了!如果他能早点进宫禀明父皇,让父皇叫刘御医帮他看看……越是想凤朝阳心里就越是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皇上倒是比他冷静多了,问道:“你有几成把握?需要多长时间?” 刘御医沉思了一会儿才谨慎的回答道:“臣只有六成的把握,至于时间还得看七殿下的配合程度和恢复程度才能确定。若是成效好的话,一年半载的也就成了,若是不好,那要个两三年也是有可能的。” 皇上迅速的在脑子里将所有的问题都考虑过了一遍,然后快刀斩乱麻的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你务必要把七殿下治好!不然朕唯你是问!” 刘御医不慌不忙,“臣定当尽力而为让七殿下恢复健康。” 皇上目光沉沉的盯着他,“这件事务必要保密,七殿下的婚期不远了,朕不喜欢因为这件事儿影响到了他的婚事!” “臣明白,不该说的臣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皇上面上露出了些许疲倦,“行了,你先下去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吧,想好怎么治之后再告诉朕,到时候朕会让七殿下进宫配合你的。” “臣遵旨。”刘御医行了礼很快就退了下去。 宫殿里又只剩下皇上和凤朝阳了。只是凤朝阳却还是没有从方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让皇上看了不禁眉头一皱。 “行了,多大的事也值得你这样!刘御医不是说还有六成的把握吗?到时候若是再不行,朕就命令韩神医来替你医治,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只是机会摆在这里,你也要好好珍惜,配合刘御医,朕现在还算健朗,再撑个几年是不成问题的。若是你再不努力,不小心谨慎被人算计了去,到时候朕就要重新考虑继承人了!”皇上担心他一蹶不振,所以不得不有意威胁道,希望给他造成一定的压力,让他好好配合刘御医,振作起来。 凤朝阳瞳孔微微一缩,心里一凛,迅速冷静了下来,“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看到他这表现,皇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才是朕寄予厚望的儿子啊!朕让你跟着法显大师就是为了栽培你,朕答应过你母妃,将来会将这江山传给你。但是朕是你的父亲,同时也是这天下万民的父亲,朕自然希望你能肩负起这重担,不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了。” “儿臣明白父皇的用心,儿臣一定用心,不会让父皇失望后悔的!”凤朝阳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将来他也一定会比父皇更厉害,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明君! “还有明阳那里,朕将接待西唐使团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你,他心里可能会不痛快,或许会暗中做什么,你自己小心防着,朕不会替你做任何事,明白吗?”皇上看着他提醒道。 “多谢父皇提醒,儿臣晓得。” 皇上忽然叹了一口气,“将来你若是继承了皇位,对你几个皇兄就不要太过赶尽杀绝了。特别是明阳,好歹留他一条命,说起来也是朕亏欠了他。为了给你留个人练练手,当年明知道柔嫔给他下了毒,又将他换了过来也没有阻止,你就当是替父皇弥补他一点吧!” 几个儿子当中也就明阳能称之为朝阳的对手,其他的,老四老五都是有勇无谋的人,老六是个一心不闻朝廷政事的人,对皇位之争没有兴趣,也从来没有为此努力过,对朝阳以后的统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唯独明阳,是他为朝阳培养起来的对手,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惹得朝廷动荡不休。 若是可能的话,将来将他圈禁起来,留他一条命,也算是他这个做父皇唯一能为他做事了。 凤朝阳眼里迅速闪过了一丝异色,面上却恭谨的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对几个皇兄还有八弟下狠手的。将来他们一样会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皇上听了他的话很是高兴,“好好好,你能这样说朕就放心了。朕就知道你是一个有仁心的人,将来也定会是一个明君的!” 凤朝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谦虚的道:“父皇谬赞了,和父皇相比,儿臣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进步的地方。儿臣会以父皇为榜样的!” 皇上被他的话哄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宫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凤明阳手里,看到手上信笺上写的东西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神色。看完转身就把信笺扔进了香炉里,看到青烟升起,很快又熄灭,这才盖上了香炉走回到案桌前从新坐下埋头苦干。 阮若梨的坟墓被挖一事最后自然是以推出了一个替死鬼为了结了。虽然燕京流出了那样的话,但是没有证据啊,而且京兆府尹最后也捉到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还能怎么样?是的,阮常康明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但是也不得不认了。毕竟如果按照坊间传言,还是自己的女儿给七殿下下了绝子药,如果是真的,七殿下和皇上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虽然心疼女儿,但和女儿相比自然是前途更加重要的。 阮常康能吃下这个亏,但是贺氏就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她现在娘家倒下了,夫君又是个靠不住的,清妃这个妹妹她也不敢去找,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憋在心里,这样一来就越是抑郁,对身体的恢复就越是不利,病了就迟迟不好,只能终日在屋子里养身体。 凤明阳解毒了,但是还要修养,继续告假不上朝,不当值,就在府中当个闲人,也不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阮伽南看到凤明阳在府里心情自然也是十分好的啦,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老公陪着的,至于外面的事她也懒得理会了。一时间两夫妻倒是在燕京里过起退隐的生活。 而凤朝阳也很快就开始医治了,刘御医最后确定了一套方案,虽然花费的时间会更多,但是效果却会更好也更加的有把握,皇上一听二话不说就直接选了这个方案,让凤朝阳配合治疗就是了。 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两个多月,很快就会迎来西唐的使团。而在这秋高气爽的时候,七殿下凤朝阳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大婚。 原本这婚期没有那么早的,但是皇上后来却突然决定将婚期提前到了九月份,对此不管是凤朝阳还是关凤仪都觉得很高兴,乐意接受这个安排。 毕竟一个人想迫切的改变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虽然阮若梨坟墓被毁一事最后有了替死鬼,甚至京兆府尹也出来解释了,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相信这套说辞的。很多人明面上碍于皇上和官府的面不敢再多议论什么的,但是私底下却还是猜测议论不断,事情越传就越是离谱,到最后大家都怀疑七殿下凤朝阳身上怕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不然的话根本就说不通啊!而且干嘛将婚期提前了,不就是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巴么? 至于一个关凤仪,不是没听说过这些话,一开始也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后来关老爷亲自和她谈了一次,关大夫人又劝说开解了几次,她慢慢的也就放宽心,相信外面的那些话是谣传了。殿下怎么可能那方面不行呢?而且就算是现在有什么问题,只要宫里的御医在就不会有事。再说了,不是还有神医在吗? 这么一想她就安定下来了,专心等着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成为他的妻子。 到了凤朝阳大婚这天,凤明阳和阮伽南这对似乎快要消失在燕京人眼中的夫妻才终于出门了,携手去参加了两人的婚礼,看着凤朝阳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阮伽南暗暗在心里嗤笑不已。然后去闹新房的时候看到关凤仪一脸娇羞幸福心里又忍不住暗暗同情怜悯了一番。 可怜见的,自己的丈夫生不出孩子了都不知道。日后她生不出孩子,这罪名不得落在她身上啊? 当然啦,她是不可能会多事提醒关凤仪的。毕竟关凤仪也算不上是一个好女人呢。 第三百零四章 亲王和郡主 等凤朝阳大婚之后时间很快就到了西唐使团要到达燕京的时候了。凤歧国朝廷还是相当重视这次西唐使团的事的,毕竟两个国家若是能互相友好,缔结百年之交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不然闹起矛盾来对大家都不好。西唐隔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又派了使团过来,不管背后到底是什么目的,总归来说都是一个信号。 虽然外国使者来访是由鸿胪寺负责接待事宜的,但是凤朝阳是代表了皇室,可以说是接待团中的领头人,即使才刚大婚,但为了这件事还是忙得团团转。加上还要配合刘御医的治疗,真是恨不得能分身出另外一个自己来分担一下。忙归忙,他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这可是父皇看重他的表现啊! 即使后来皇上担心他应付不过来,也是想着为他分担一下,所以让煜王和廉王两人也一起帮忙了,但这两人就是作陪的,主角还是凤朝阳。煜王倒是不在意这些的,皇上让他做他就做,没让他做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反正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过廉王心里就积压了不少不满,只是上面压着皇上,他心里的不满也只能是压在心头上,表面上是不敢表露分毫的。 其实皇上一开始倒是想让凤明阳去帮忙的,毕竟他解了毒也有一段时间了,身体也该养得差不多了吧?可是凤明阳却推脱了,压根就不想掺和这件事的样子。皇上又不能强迫他,所以最后只能是安排了廉王和煜王。和这三个人的忙碌相比,凤明阳就悠闲得多了,他甚至还在重阳节的时候带着自己的王妃出城去登高了! 他这行为让燕京人看了很是纳闷不解,心里都在嘀咕,这宁王解毒解毒不会是把自己的雄心壮志都解掉了吧?看看人家七殿下,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春风得意,他呢,没啥事还带着自己的王妃到处玩……不过这宁王和宁王妃的感情还真是好啊,就是宁王妃现在都还没有怀孕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凤明阳和阮伽南可不管外人在说什么,两人也知道这些日子是偷来的难得清闲,到时候西唐的人过来了,即便他不是负责接待的人,但也是要忙活起来的。 西唐的人在月中的时候如时到达燕京了。一行人到了燕京的时候,为首的人先是进宫去见了皇上,然后才出宫去了四方馆住下。四方馆是凤歧国专门设立用来招待外国使者的,毕竟在周边的国家来说,凤歧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强国了,时不时会有周边弱小的国家朝贡。四方馆平时由鸿胪寺负责管理,即使没有使者来访的时候四方馆也不会空置下来的,有时候来京述职的人也会住在四方馆。 皇上已经安排好在三天之后会为西唐使团一行人举行宴会,以示对西唐使团的欢迎,而在这之前西唐的人可以在燕京体验体验一下燕京的风土人情。 这次西唐使团人数还颇多,相比上次,也就是二十年前那次要多多了。除了随行的各种人员之外,还有西唐的两位皇子,都已经封为亲王了。然后是西唐的数位大小官员,摄政王府的义子,除此之外摄政王府的郡主竟然也一起来了。 四方馆里,西唐一行人已经回到四方馆内,开始各自安置下来了。四方馆面积很大,足够他们一行人住下还绰绰有余了。 几个身份贵重的人住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 “为什么让我们住这里啊,难道不能住皇宫吗?就算不能住皇宫,凤歧国也有几个王爷,安排我们住王府也可以啊!这里的条件那么差,怎么住人嘛。”宇文宝珠很是嫌弃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从屋子的面积到屋子的布置还有屋子里的摆设等等等,都被她挑剔了一番,小嘴撅得老高老高的。 “郡主息怒,咱们这次是随着使团来访的,没有使团会住在皇宫里的。而且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住到那些王府里去啊。”宇文宝珠的贴身丫鬟温和的说着。 “哼!我不管,这里连我在王府院子的一半好都没有,这让我怎么住得下去啊!” “郡主,你就忍忍吧,不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而且只有皇帝的妃子才能住在宫里的。”难道郡主想成为凤歧国皇帝的妃子不成?这话丫鬟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不然有她受的。 “我可以去住客栈!没错,进城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这燕京的客栈很多,我可以花银子去住客栈!住最好的客栈!”宇文宝珠说道。 “可是这……这要庄亲王同意才行……” 才说着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正在收拾的丫鬟马上就停下了动作,对着走了进来的人福了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进来的人正是丫鬟刚刚提到的庄亲王。 庄亲王是西唐皇帝第五子,目前也是在西唐朝廷风头最盛的一位。也是这次西唐使团中实则的话事人,至于另外一个亲王,纯属是来凑热闹,游玩的。 庄亲王名叫宇文龙启,身高足足有八尺,宽肩瘦腰长腿,胸膛厚实,体格健壮,看得出是一个练武之人。面容上也十分的出色,气宇不凡,面容俊美,而且还长了一双十分惹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带着一丝丝勾人的意味,可是他五官上却又颇为正气的样子。鼻梁高挺笔直,嘴唇薄厚适中,线条有些严厉之感,这就形成了一种奇异矛盾,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了解一番。 “怎么了这是?才来到燕京你就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若是让皇叔知道了还不得臭骂我一顿,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宇文龙启看到宇文宝珠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宇文龙启虽然是亲王,但是对于宇文宝珠来说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值得她畏惧的,对于她来说,宇文龙启不是什么亲王,只是她的堂哥而已。 “启哥哥,你让我去住客栈嘛,这里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不喜欢,我肯定会住得不舒服的。”宇文宝珠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说道。 宇文龙启微微低头看着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不行。你住在客栈的话太危险了,这里是燕京,不是西唐,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跟皇叔交代?” 对他的话宇文宝珠却不以为然,“怎么会有危险,这里可是燕京,是皇城之下,而且我还是西唐的郡主,有谁敢对我不利?再说了,我身边不是跟着护卫吗?这可是父王专门派来保护我的,在西唐也是叫得上名号的高手,难道还保护不了我吗?启哥哥,你看看这四方馆,是人住的地方吗?我们不是在这里待一两天啊,我住不下,我一定要去住客栈!” “宝珠,你别任性,这里是燕京,不是西唐,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而且你别忘记了,你过来之前答应了皇叔什么。”宇文龙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宇文宝珠眼珠子转了转,眼里闪过了一丝心虚。 她确实是跟父皇保证了会乖乖听启哥哥的话,不会任性更加不会闯祸,还说自己若是不听话,回去就关禁闭……摄政王府的禁闭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那种禁闭,而是要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全黑,甚至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可怕得很。府里犯了错的人关进去再出来八成是要疯的。 “你不想我回去跟皇叔告状吧?” “启哥哥!”宇文宝珠用力的跺了跺脚。 宇文龙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哄道:“好了,听话。我看这里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还是挺好的,比一般的客栈房间还要好呢。而且这里是专门接待使者的,外面都有官兵把守,安全。你住在这里我也放心,你可是皇叔的宝贝女儿,我可得替皇叔好好看住你才行。” 宇文宝珠却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小脸阴沉,摆明了不高兴。 宇文龙启也不多说什么,他只是过来看看她有没有闯祸而已。他叮嘱了丫鬟几句才走了出去。 不能搬出去住,宇文宝珠的心情自然是不好了,越是看这屋子就于是不顺眼,便让丫鬟去叫礼亲王过来陪她出去逛街了。 礼亲王本来就是一个爱玩乐享受的,也是待不住,宇文宝珠叫他,他来得很快。两人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四方馆去逛街了,连宇文龙启都没有告知一声。 走在燕京的大街上,宇文宝珠的心情才慢慢的好了起来,娇美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加上她长得容貌出挑,满身富贵之气,身上穿戴之物也无一不是精致贵重,自然是引得路人频频注目了。更别说她身边的礼亲王也是长得一副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样子了。两人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专门吸引人目光的。 凤歧国和西唐的风土人情其实相差得并不大,不过到底是国都,和西唐的还是有些许差别的。宇文宝珠是一路看一路将自己看中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玩意儿扔到身后侍卫婢女的怀里。不大一会儿身后的两名婢女怀里就抱满了东西。可是宇文宝珠还嫌不够,路过一间珠宝店的时候立刻就走了进去。 今天阮伽南陪着杨嬑出来买首饰,两人正在一个雅间里挑着首饰,突然就听到了一声颇为嚣张的声音。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新,最好看,最贵重的首饰拿出来!” 杨嬑听到这话不禁抬头望了眼雅间的门口,有些讶异的道:“这是谁家的小姐啊,这态度……” 阮伽南笑了笑,“大概是哪个府上性子天真活泼的小姐吧。” 杨嬑看了她一眼,掩唇笑了笑。 她这话说得倒是好听,什么天真活泼,分明就是说人家嚣张泼辣。 “甭管别人了,你还是赶紧挑吧,挑好了就回去,不然的话梅大公子得找我算账了。”阮伽南开着玩笑,揶揄的看着她。 杨嬑白皙秀丽的小脸不禁一红,嗔声道:“胡说八道,他哪里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哟哟哟,我就这样说一下,你就心疼的护上了?”阮伽南故意大惊小怪的叫着。 她这么一打趣杨嬑面色顿时就更红了,“伽南!” 阮伽南可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反而是晃着脑袋说道:“你着急什么,我说的可是真话。看看你,自从成亲之后一颗心就全扑到梅玉书身上,连我这个好友都忘记了。可怜我在燕京就只有你一个说得上话的好友,结果……”她唉声叹气,故作可怜。 杨嬑被她故意挤对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可是偏偏又拿伶牙俐齿的阮伽南没办法。她脸皮可没有她那般厚,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而且这次还真是自己……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她…… 见杨嬑面红耳赤,羞窘得脸都快要滴出血来了,阮伽南才终于心满意足了。 “好吧,我是担心你身子累,累坏了你没关系,可要是累坏了你肚子的孩子那我可就罪过了。”阮伽南含笑的望着她的肚子说道。 是了,杨嬑现在已经怀孕了,刚过了三个月。前面三个月梅玉书紧张得不行,在杨嬑面前一直听话得跟忠犬似的然后一反常态,勒令杨嬑要在府上养胎,不能出门!顶多就是在府里的花园走走,而且走的时候还得跟着三四个丫鬟,不然的话都不能离开房间! 她那个时候也是忙,没有关注过嬑儿的事,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等她闲下来想起来的时候才派人去了一趟梅府,想要约她出来逛逛街什么的。谁知道这话还没有传到嬑儿耳朵里就被梅玉书给拦截下来了,让丹青给她回话说最近都不要约嬑儿,说嬑儿不见客,更加不会外出。 搞得她还以为梅玉书对嬑儿做了什么事,像现代那些婚后才暴露真面目的男人那样呢。 后来她亲自去了一趟梅府才知道原来是嬑儿怀孕了!难怪梅玉书紧张成那样子了,他本来就是老婆奴,现在嬑儿怀孕了,他不紧张死才怪。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他对嬑儿的心意,证明嬑儿嫁给他是没有错的。一个女人只有在怀孕的时候才能看得清楚嫁的男人到底好不好。 梅玉书现在是将嬑儿含在嘴里怕融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着嬑儿,当她的跟班照顾她。 之前能顺利绊倒贺家梅玉书也是出了一份功劳的。 他现在是四海商会的会首,查起贺家贩卖私盐的事自然比常人更加容易一些。而且凤明阳早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梅玉书当上会首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朝廷官员贩卖私盐的事了,到凤明阳真正出手的时候要查的也都查到了。有了他调查得到的证据,贺家才会没有翻身的机会,不然的话还真是说不准。 提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杨嬑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充满了母爱的光芒,笑着道:“没事的,我根本就不觉得累。况且我觉得偶尔出来走走还是挺好的,不然的话一直闷在府里,实在是无趣。我现在多看会儿书他都说伤眼睛伤神什么的。” 阮伽南附和的点着头,“确实如此。女人怀孕适当的运动有利于将来的生产。日后你若是无碍的话就算不能出府,但也可以在府里的花园多走动走动。反正现在梅府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对你不利了。” 梅玉书的那个庶出的弟弟已经让梅玉书给解决掉了,不是说杀了他,而是弄断了他的双腿,然后态度强硬的将人送到了梅府的别庄上,再派人照顾。李氏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儿子的,犹豫了一下又想到了现在,梅府的情况,最后还是跟着去了别庄。所以现在梅府可以说是梅玉书母子三人的天下了。 至于梅老爷,呵呵…… 杨嬑见她说得很真,也不怀疑她一个没有怀孕生子的女人为什么会懂这些,她点了点头,将她的话记在了心上。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杨嬑心里倒是有想问的。 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声的问道:“伽南,你和宁王成亲了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阮伽南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我年纪还小呢,暂时不想怀孕生子。”至少得等到十八岁吧,不然她心里会有罪恶感的。 杨嬑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对于她这个说法倒是觉得有些不解了。 伽南现在都十七了,哪里年纪小了?很多姑娘家及笄就成亲,成亲之后就怀孩子,等生下来也就是十六左右,她都十七了,哪里小了? “宁王难道不着急?”她就是担心宁王心里会不乐意,毕竟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暗地里议论他们,还怀疑他们和七皇子一样不能……咳咳!她当然是不相信的,有神医在,即便是有毛病,神医也一定能治好的。 阮伽南想了想老实的道:“他还真不着急。”好像比她还淡定呢。嗯,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杨嬑没话说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声让人听很不爽,眉头直皱的声音。 “这难道就是你们凤歧国最好最精致手艺最精湛的首饰了?啧啧,我瞧着就很一般了,在我们那里,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成珍品了?看来凤歧国的燕京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到这充满了浓浓轻蔑嘲讽之意的话,阮伽南和杨嬑都不禁眉头一皱。 阮伽南皱眉不只是因为这人说话的语调和用词令人不喜,更是因为她听了这话脑子一转很快就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 口口声声凤歧国,那只能说这人并不是凤歧国人。而敢在凤歧国的土地上如此嚣张说出这样挑动矛盾的话的人非西唐使团的人不可了。 只是怎么是个女的?难道西唐这次派来的使团中竟然还有女子?听她这语气,身份上应该也不低…… 杨嬑同样想到了西唐使团上。 “难道是西唐的人到了?”杨嬑低声问。 两人出来已经大半天了,西唐的人到了她们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阮伽南点了点头道:“大概是了,不然的话我也想不出还有谁胆子这么大的。” 这里可是燕京数一数二的首饰铺,都是燕京贵族女子最喜欢来的。现在被西唐的人贬成这样子,分明就是要惹众怒啊! 果然,很快外面就响起了争执的声音。 “伽南,我们要出去看看吗?”杨嬑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问。 阮伽南想了想道:“先不急,等等。” 若是能和平解决,她们就没有必要出去了,毕竟她的身份敏感。但若是不能,她就唯有出去了,不然事情闹大了,事后大家知道她这个宁王妃在里面,却故意不露面,怕是会惹人闲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阮伽南倒是希望能快点平息下来的,这样她就不用做和事老了。但事与愿违,事情非但没有很快就和平解决,似乎还有越闹越大的趋向。 最后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接着就是一阵呯呯砰砰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不会是有人砸了这首饰铺的首饰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得出去看看了,毕竟这首饰铺可是她的呢! 第三百零五章 不如捐了 “出什么事?怎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让客人如何专心挑选首饰?”一声略微有些冷淡,但是又有一丝无法忽视的威严之感的声音冷不防的从一个雅间门前传了过来。 原本吵闹着因为突如其来状况呆住了的人听到声音顿时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看到站在雅间门前屹然不动的人,大家先是一呆,接着就是一喜。 “见过宁王妃。”认识阮伽南的人忙福身行礼道。 阮伽南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淡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宁王妃。”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本妃在雅间里都听到外面的大吵声了。你们都是燕京的名门贵族小姐,甚至是夫人,怎么能像个乡野村妇一样莽撞无礼呢?”阮伽南张嘴就斥责道。 刚才参与了吵架的人一听她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 方才明明是别人挑事,她们也是气不过才回了两句,谁知道这人竟然如此蛮横,最后还动起手来了。宁王妃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说她们的不是呢? 有人气愤不过就要站出来辩解,被身边的人及时拉住了,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里顿时闪过了笑意。 宁王妃这话分明就是暗指和她们吵架的人是乡野村妇呢,根本就不是说她们。看来方才她们吵架的时候宁王妃一定是都听到了,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才出来帮她们出气的呢。瞧瞧这女子还一副得意的样子,压根就不知道宁王妃是在嘲笑她吧? 宇文宝珠虽然是没有立刻就听出阮伽南话里的深意,但是周围的人很快就转变了的眼神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又不是木疙瘩,看不出来别人看她的眼神是好是坏。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嫌命长了是不是?”宇文宝珠气不过立刻就对阮伽南怒目而视。 阮伽南淡然的回视着她,说出来的话却能噎死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又知道我是谁吗?方才你难道没有听到别人给我请安的声音吗?耳朵若是不好使,不如就捐赠了出去,很多人的耳朵不好使,都想要一双健康的耳朵呢。” “噗!” 燕京的一些贵妇果然是忍不住掩唇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还是第一次发现宁王妃说话原来是这么有意思的。耳朵不好使就捐赠出去……骂人还能这样骂啊,学到了。不少人暗暗将阮伽南这怼人的话给记下来了,心想着以后若是再遇到什么喜欢装聋作哑的人,就甩出这一句话来! 宇文宝珠第一次被人如此落面子,自然是气怒异常,娇喝了一声道:“大胆,你、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你简直、你简直就是放肆!” 阮伽南不由得好笑了,故意大惊小怪的道:“放肆?我是王妃,你又是何身份?难不成你竟然是皇后娘娘不成?不对啊,皇后娘娘可是我的母后,和我熟得很呢,并不是长你这样的啊!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妃面前说放肆,说大胆?” “你!” 一直在一旁纵容着宇文宝珠,看着戏的礼亲王这会儿终于站了出来。因为他很清楚,宝珠绝对不是这个宁王妃的对手,而且她说得也对,宝珠即使在西唐也只是一个郡主而已,王妃不知道比她高出了多少级呢,更加不用说这里是凤歧国的燕京。听说宁王是个十分宠爱妻子的人,若是宁王妃真的在宝珠这里吃了亏,回头跟宁王哭诉,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他们。 刚来就得罪了燕京权贵,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让宇文龙启那人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借机训斥他一顿,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宁王妃息怒。在下西唐礼亲王,这位是摄政王府的宝珠郡主。宝珠年纪尚小,又一向被娇宠过头,性子有些任性,但是她心肠很好的。今天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大家没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啊。”这个时候礼亲王倒是没有摆什么高姿态,态度良好的说道,顺道把他们的身份说了出来。 礼亲王的想法是阮伽南是宁王妃,那肯定知道西唐使团来访的事。宁王又是朝廷中人,她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不管是从公还是从私来说她都会顺着台阶下,见好就收,成全双方的面子,这样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不过礼亲王显然是十分之不了解阮伽南的——哦,不,他确实是不了解的,所以他注定要失算了。 这首饰铺是阮伽南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她是老板之一,她是大股东!现在他们在她的首饰铺了砸了那么多的东西,一个柜台的东西啊,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啊!损失了银子,这简直就是要阮伽南的命! 所以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呢?别说你是一个别国的亲王和郡主,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赔!乖乖赔了银子的话一切好说,不然……哼,就闹到皇上那里去好了,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面子丢得最厉害。 一个王府的郡主就如此的猖狂,目中无人,可见西唐摄政王在西唐的地位声势如何了。 阮伽南看了眼还一脸愤怒的宇文宝珠,随后视线落在了礼亲王身上,适时的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又是一丝疑惑,“啊,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这……这不可能吧?你们怎么可能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呢?” 礼亲王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傻了。 “宁王妃,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他们是假冒的不成? 宇文宝珠的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大有她给不出一个好的解释就要撕了她一样。 阮伽南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们说你们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那我问你们,西唐的王爷和郡主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西唐国土虽然不及我凤歧国大,但是我们一直相信西唐的民风淳朴,上至天子皇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也定然个个都是有素质教养礼貌的人。可是你们……”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暗示意味十足,“我方才在雅间虽然没有看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却听到了。你们先是嫌弃这些首饰不好,这也没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和审美标准,这倒是没有什么的。但是……你怎么就上升到了整个凤歧国呢?听你方才的语气,似乎很是瞧不起我们凤歧国。” “你们又说你们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试问一下,若你们真的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你们就是随着使团而来,为了两国的友好关系而来的,怎么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故意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呢?所以本妃很是怀疑你们的身份,本妃怀疑你们是假冒的,是故意来挑拨我们凤歧国和西唐关系的他国奸细!”说到最后阮伽南突然声音一厉,目光也霎时间变得咄咄逼人,直视着面色大变的两人。 宇文宝珠狠狠的愣住了。 她是骄横没错,但并非真的没有一点脑子。当然也明白阮伽南话里的意思,更加明白这顶帽子若是戴在了他们头上会带来什么后果。 出发之前父王就严令过了,说不准她在凤歧国的时候耍郡主脾气,若是在凤歧国得罪了人,一切后果都由她个人承担,若是因为她的关系影响到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回到西唐,他定会好好收拾她!她、她不是、不是想……宇文宝珠有些慌了,但是很快又冷静下下来,觉得阮伽南就是嘴巴上逞逞威风罢了,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既然知道,那就不可能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宇文宝珠十分笃定的想着。 礼亲王却觉得不管阮伽南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眼下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是不能及时解释清楚,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的态度放得更好了,笑着说道:“宁王妃严重了。宝珠就是小孩子脾气,她是我摄政皇叔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平时娇惯得很,养成了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又因为是第一次出门,所以很多规矩不懂。还请宁王妃不要和她计较。我们确实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这种事又怎么会假得了呢?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两国友好关系而来,万万不会做出什么对两国关系不好的事情来的。” 宇文宝珠听到礼亲王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贬低她?她什么时候娇惯了,什么时候不懂规矩了! 礼亲王这个时候可没有功夫去安抚宇文宝珠。 他直觉这个宁王妃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方才他真是大意了。她似乎并不是那种只会在后宅争宠的女人,她的双眼充满了智慧,闪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和宝珠这样娇蛮任性的人绝对不是同样的。 “哦?你说方才都是一场误会?那这地上的东西怎么解释?莫不是她们为了陷害你们故意做的?” “宁王妃,这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好好的在挑选我们的首饰,是他们走了进来,看了几眼就开始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分明就是在故意贬低我们凤歧国!贬低我们不要紧,但是贬低我们凤歧国就不行了!我们气不过才回了几句,谁知道他们竟然就动起手来了!”有位夫人似乎气不过,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眼神凶狠的看着宇文宝珠。 被她的眼神一刺激,宇文宝珠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现在更是一下子就爆了。 她声音尖锐难听的说道:“本郡主说错了吗?你们的东西不好还不允许别人说了?这些就是垃圾,在我们西唐就是满大街都有的次品,本郡主又没有说错话。你们没本事还不准别人说了?” “你!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就是,这些东西哪里差了,说这些东西不好,倒不如说她自己没眼光来得更贴切一些。” 礼亲王差点忍不住伸手扶额。 他在这里费劲的想要将事情圆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倒好,还给他帮倒忙,引起别人更大的怒气了。她有没有脑子啊,这里是燕京,不是西唐,更加不是摄政王府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买面子给她的! 阮伽南挑了挑眉,视线在宇文宝珠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头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像你说满大街,像垃圾的东西似乎比你头上戴的那些都要好呢。如果照你这样说,这些都是垃圾,满大街都是的次品,那你把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戴在头上……这又是什么特殊的爱好?” 宇文宝珠反射性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想起自己出门前戴的东西,再看看被她借故推倒在地上,散落得四处都是的首饰,面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一阵黑的。 这下礼亲王是真的忍不住扶额了。 早知道如此,方才他就应该拉住宝珠,不让她乱来。说什么可以趁机打压一下凤歧国的气焰,让他们丢丢脸……看吧,现在丢脸的是自己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礼亲王十分懂得这个道理。 “都是我们的不对,是我们初来乍到,对燕京的风俗习惯不懂,说话的方式也不了解,所以才闹了笑话。我们的意思并非是说凤歧国的东西不好,只是没有看到合心意的。但是、但是词不达意,所以造成误会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请宁王妃一定要相信我们绝无挑拨两国关系的想法。我们是抱着很大的诚意来到凤歧国的。”礼亲王态度语气真诚的说道。 阮伽南倒也不是真的想拿他们怎么样,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嚣张态度,所以想灭灭他们的威风罢了,免得他们在燕京的这段时间又惹出什么事情来。现在听到礼亲王这样说了,她也就见好就收了。 “听你这样说,那还真是有可能是误会了。不过误会解释清楚自然就是没事了,但是你们损坏的东西……是不是应该照价赔偿?”阮伽南的态度也稍微的缓了缓,说道。 礼亲王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赔偿?还要赔偿?他是王爷,宝珠是郡主,他们可是凤歧国的客人啊,要他们赔偿? 看到他似乎不想赔偿的样子,阮伽南面色顿时一沉,不高兴了,“怎么,你们不愿意?如果是这样,那我唯有派人去四方馆一趟,把你们能说得上话的人叫过来一趟处理这件事了。总不能让店家白白损失了这么多。” 什么?派人去四方馆?不行,绝对不行!若是派人去了四方馆,那这里发生的事岂不是要被宇文龙启知道了?那不行! 礼亲王忍气吞声,动心忍性,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问道:“那依宁王妃的意思是要赔多少银子呢?” 阮伽南道:“赔多少不是本妃说了算了的。这还得让店家掌柜来看看到底损失了多少。” 很快掌柜就从人群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面色很是难看。 “掌柜的,现在礼亲王愿意照价赔偿你们的损失。所以你们现在算算看,损失了多少。不过你们不能故意夸大损失,咱们凤歧国做人做事一向实在老实,是什么样的就说什么样,知道吗?”阮伽南板着脸严肃的对掌柜说道。 掌柜忙拱手道:“宁王妃所言有理,自然理应如此。小的绝对不会故意隐瞒真实损失的。”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当着大家的面算清楚吧!也省得到时候又出什么乱子。”阮伽南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礼亲王和宇文宝珠。 宇文宝珠想要说却被礼亲王用力的拉扯了一下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宇文宝珠面色变了变这才勉强忍耐了下来。 很快掌柜的就把损失算了出来。看在对方是西唐来客的份上,砸坏了的柜台的钱就算了,他就光是算了首饰的损失,然后报了一个数字。 “宁王妃,算清楚了,光是首饰的损失就是一万两银子。” “什么?一万两银子!” 礼亲王和宇文宝珠同时尖声叫道。 第三百零六章 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礼亲王和宇文宝珠听到这个数字多不由得同时尖叫了出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宇文宝珠更是尖声道:“一万两银子,你这是穷疯了吗?就这么点东西还值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当他们是傻子呢,她看她分明就是趁机想要骗他们的银子! 阮伽南倒是没有动怒,而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一万两我看还是少的,是掌柜的看在你们是西唐人的份上,是客人,所以给你们打了折,不然的话何止一万两。你也不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个檀木的柜台都没有算你们的,若是算上,怕是再多一万两都是不够的。要知道这些首饰都是我们的师傅一件件亲手精雕细琢出来的,件件都是上品,摆出来买,一件就能买个几百两甚至是上千两银子了。你自己看看,你们损坏了多少件?” 阮伽南的话才说完,站在旁边的各位夫人小姐就纷纷附和着说了起来。 “可不就是。光是那套点翠的簪子就要四千两银子了,更不用说还有其他的首饰了,一件下来都要上千两了好吗?要他们赔偿一万两银子还是少的呢,都不看看坏了多少,这些首饰都坏了,也卖不出去了,手工费,人工费,材料费……算算都不知道掌柜的要亏多少呢。他们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说西唐和我们凤歧国相差不了多少吗?那他们应该能看出来这些东西的好坏啊,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竟然说我们穷疯了?难不成他们以为这么些首饰损坏了,只要陪个几百两就够了吗?当我们是乞丐呢,谁还少个几百两的银子啊!” “就是这个道理,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们说他们是西唐的王爷和郡主,这不会是骗人的吧?要真是王爷和郡主,能不识货?”有人表示怀疑。 “有道理,看来宁王妃的怀疑没有错,这两人八成就是假冒的!” “对对对,宁王妃,这两人一定就是假冒的。咱们还是赶紧去一趟四方馆,让那里的人过来一趟吧。”扯上两国之间的关系不好处理啊。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笑意,面上却故意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像是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一样。 礼亲王却是有些担心了起来,忙道:“都是小事,不需要惊动官府吧?有什么问题就好好商量商量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既然说好商量,那就照价赔银子了事,大家都不是想惹事的人,掌柜的还要做生意呢。拖的时间越久,损失越大,你们要赔偿的银子就越多。”阮伽南慢慢的说道。 礼亲王面色一阵变换,最后还是咬着牙道:“赔!” 宇文宝珠霎时间瞪大了眼珠子,就要暴跳起来,却被礼亲王紧紧的拽住了袖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宇文宝珠第一次被他瞪,一时间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听到他说答应赔银子,阮伽南的面色才终于是真的好起来了,神色松缓,笑着问道:“那你们是给银子呢还是给银票?” 这不是废话,当然是给银票了?谁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带在身上? 阮伽南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又继续问道:“那你们是现在给呢,还是派人回四方馆取?” 礼亲王面色难看的说道:“请稍等片刻,我和郡主说句话。” 说完礼亲王就拉着不甘不愿,一脸黑臭的宇文宝珠走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宝珠,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银票在?全部拿出来,我看看一共有多少。” 宇文宝珠却阴沉着脸说道:“赔银子的事是你答应的,不是我答应的,要赔你自己赔!” 她才不要赔银子!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她赔那么多的银子?一万两,就算是两个人分摊开,一个人也要赔五千两银子!是五千两银子啊,不是五百两!若是在西唐,别说是五千两银子了,就是五万两对她来说也不是事儿。 可是来燕京的时候父王为了约束她,根本就没有给她多少银子,而且大多数的银子都在嬷嬷身上,父王说了,想要从嬷嬷身上拿银子就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否则的话嬷嬷是不会给她的!这个嬷嬷可是父王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会像府上其他人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她只听父王的话! 若是她要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以后她可就没有银子可以随便花了。问嬷嬷要,嬷嬷肯定会问缘由的,到时候就肯定会知道这件事。回去之后那父王也一定会知道的!所以绝对不行!反正不是她答应要赔银子的,谁答应的谁赔!宇文宝珠蛮横的想着,丝毫没有想到是自己动手把那一柜子的首饰推倒在地上的。 礼亲王听了她的话简直就是要气得半死。 他堂堂一个亲王,现在却要低三下四的对一个女人说好话,为的还不是她。可是她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想要推卸责任? 礼亲王本来就一肚子的气了,现在看到宇文宝珠这样的态度,也来气了,用力的甩了甩袖子道:“行,既然你不赔银子,那就算了。我赔我自己的那一份!还有,本王是看在皇叔的份上才帮你赔一半的,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你惹出来的,本来应该是你自己赔一万两银子的!” 他说完也不管宇文宝珠是什么反应就径自走了回刚才的地方,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又让随行的人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凑合着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然后给了阮伽南。 最后说道:“剩下的五千两银子你们就找宝珠郡主要吧,我的已经赔了,就不在这里多陪,先走一步了!”说完竟然当真就转身走了,把追上来听到他话的宇文宝珠气得面色铁青。 阮伽南则是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 礼亲王这是和宝珠郡主闹翻了?她还以为这两人是感情多么牢固的队友呢,敢情不是啊。哦,这也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银子。 宇文宝珠被这一连窜的事气得胸口直起伏不断,面容甚至微微扭曲,黑沉黑沉的,最后一个没忍住在原地突然尖叫了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阮伽南撇了撇嘴。 这宝珠郡主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被家长宠坏了的熊孩子,是时候受点教训了。 于是她丝毫不给面子的派人去了四方馆,通知了使团的人。 也不知道是宇文宝珠幸运还是倒霉,阮伽南派的人去到四方馆的时候宇文龙启并不在四方馆内,所以最后事情禀报了另外一位人物那里,摄政王的义子。 阮伽南原本是想先走的,但是却被杨嬑拦了下来,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留下来等事情处理完了再走的会比较好。不然的话若是最后出了什么事,责任估计还得落在她身上。她想想觉得倒也是道理,既然已经耽误了这些时间,那再等等也无妨,于是便坐了下来,悠闲的等起人来了。 她倒是姿态悠闲,宇文宝珠就气个半死。想走又走不了,她还没有蠢到说真的要和他们打起来,所以只得是一口气憋在心里,烧得旺旺的,时不时用吃人的眼神盯着阮伽南,恨不得撕了她一样。 等了半个时辰派去的人才回来了,说四方馆来人了。 阮伽南心里有些好奇来的人到底会是谁,不过听到来人身份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 “摄政王的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听说了关于那个摄政王的事,而且自己的师父和这个摄政王又有一些关系,自己丈夫解毒用的月华果也是出自摄政王府……这个心情还真是有点奇异的。 至于宇文宝珠,阮伽南压根就没有把这个熊孩子放在眼里。 宇文宝珠听到说四方馆的人来了,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担心来的人会是宇文龙启,眼神有些紧张的望着入口。直到看到走进来的人,她脸上的神情才一松,甚至连眼神都变了,变得有些轻视,隐隐透露着些许的不屑。 阮伽南注意到了宇文宝珠神情的细微变化,眉心不由得蹙了蹙。 这摄政王的义子在摄政王府长大,听说在摄政王府的地位甚至比摄政王的亲儿子还要高……既然如此,那宇文宝珠为什么对这个哥哥是如此的态度?难道是因为他是义子,所以宇文宝珠看不起他? “你是……”阮伽南故意一脸疑惑的问。 “在下XXX,是宝珠郡主的哥哥。听闻宝珠在这里闯了祸,所以才专程过来看看。宝珠一向宝被义父娇宠惯了,有些任性,不过心底还是很善良的。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宁王妃的地方,还请宁王妃海涵,不要和她一个孩子计较。” 阮伽南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原来是宇文公子,幸会。宝珠郡主的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她将事情简单的说了说,然后道:“礼亲王已经赔了五千两银子,现在就剩下宝珠郡主的五千两银子了。倒不是我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只是首饰铺到底是损失了不少。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堂堂宁王妃,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我也得乖乖赔偿银子了事的。我们凤歧国一直都是讲道理的地方。” XXX点头道:“理应如此。银票我已经让人带来了,请宁王妃过目,若是没问题的话,我就把宝珠带回去了。”他命人递上了银票。 阮伽南示意掌柜接过银票检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才对阮伽南点了点头。 阮伽南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留你们了。掌柜的还要收拾一番才能重新接客,我们也不好再在这里耽误掌柜的做生意。” 掌柜的连忙站了出来连连说不敢。 XXX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宇文宝珠就已经怒气冲冲的先一步冲了出去,冲出去之前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XXX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似乎宝珠郡主做什么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一样,又或者可以说是习惯了。他朝着阮伽南微微笑了笑才转身准备离开了。走了两步之后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阮伽南道:“来之前义父还叮嘱过我,让我有时间一定要到宁王府去拜访一下韩神医。到时候还请宁王和宁王妃给个方便,让在下见见韩神医,转达一下义父对韩神医的问候。” 阮伽南面色顿时微微一沉,冷冷的看着他。 他却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似乎刚才说的话真是只是在打个招呼而已。但是阮伽南知道,这并非只是简单的打招呼而已,而是一种提醒,提醒他们老头在西唐答应过摄政王的事不要忘记了。 XXX这话自然是引来了某些人的疑惑视线,不过阮伽南飞快的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道:“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就散了吧。只是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希望各位不要再冲动了,毕竟来者是客。若是闹得太难看了,对上双方都不好。” 周围的人自然不敢反驳了,今天的事也却是如此,若不是遇上了她,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宁王妃说的是。” 阮伽南和杨嬑坐上了马车往梅府的方向慢慢的驶了去。 杨嬑心里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心,“伽南,那个宝珠郡主,我看她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你今天这样落了她的面子,会不会得罪她啊?” 阮伽南闻言一笑,“我得罪她又如何?她是西唐的郡主,又不是凤歧国的郡主,她在燕京不会待太久的。再说了,就算她是凤歧国的郡主,我一个王妃,难道还奈何不了她吗?” 杨嬑轻叹了一声说道:“可她是西唐使团的人,你也说了,来者是客,若是她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去,我担心皇上会偏袒她,然后拿你出气。” 对于她的话阮伽南有些不以为然,“放心吧,这件事我既然敢做了,那就不会怕,更加不会毫无准备。我不会吃亏,让人欺负到我头上来的。你就少想那么多了,安心养胎吧!我还等着你的孩子出来叫我一声干娘呢。” 杨嬑愣了一下才笑着打趣道:“我可不敢让我的孩子叫你干娘。叫了你干娘岂不是要叫宁王干爹了?这样可不行,也不符合规矩。叫你一声阮姨倒是可以的。” 杨嬑的话倒是没有错的,凤明阳是皇室中人,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认了别人做干儿子,这样一来的话,他的干儿子岂不是也攀上了皇室?不管是哪一方其实都很忌讳这样的事。 阮伽南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的。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叫你一声姨也是极好的。难道叫你一声姨你就不疼我的孩子了不成?” “嘻嘻,这倒不会。”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梅府,杨嬑都忘记自己还有事想要问她的了,直到看到马车离开了,她才猛然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被她故意带偏话题,分散注意力了。 阮伽南回到宁王府就直接到了韩湘子的院子。 韩湘子在宁王府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平时没什么事的话他都是待在院子里忙活自己的事,有时候就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好的东西能捡回来的。 “老头,老头!”阮伽南走进院子就大叫了起来。 韩湘子在屋子里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她的声音,扬声道:“在屋子里,你叫魂呢。” 看到她走进来,韩湘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叫什么呢?莫不是宁王又出什么事了?” 阮伽南一听立刻呸呸呸了几声,“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吗?凤明阳好好的!” 韩湘子瞪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啊,没事的话你叫得那么大声,那么急切的做什么?”害得他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阮伽南坐了下来说道:“我刚才在街上遇到西唐的人了。” 韩湘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西唐的使团到了?”他一直待在府里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呢。 阮伽南点了点头,然后将宝珠郡主和礼亲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最后来替宝珠郡主解决事情的人是摄政王的义子。而他在临走之前还提醒了我,说摄政王让他到了燕京的时候记得要来宁王妃拜访一下你。” 韩湘子立刻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宇文雍这是在借他义子来提醒他要遵守诺言啊…… 答应过他的事他倒是没有想过要反悔的。这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却还没有计划好。若是去了西唐肯定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的,宇文雍要他医治的那个人情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不过能让宇文雍做出这样的事来也要让他去医治来看,情况肯定很严重,那他就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把人能治好。 没治好宇文雍就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所以这边的事他得安排妥当了才能动身去西唐。没想到宇文雍却像是有些等不及了的样子,看他的意思是想让他随着使团的人一起去西唐? “师父,你不会是想就这样去西唐吧?”阮伽南皱眉道。 韩湘子看了她一眼,“既然答应了人家,自然是要履行承诺的。我过去的话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现在宁王的身体也在逐步稳定的恢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平日小心注意,不要过度劳累,暴饮暴食就好。” 说着说着韩湘子突然就叹了一口气,道:“师父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四处游历,去了西唐就当是我又去了别的地方游历好了。” 阮伽南眉头紧紧一皱,很是不喜欢听到老头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师父!你可以把宁王府当自己的家,这里是我的家那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爹!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就是你的家人!” 韩湘子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认真严肃,心里一暖,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只是师父以前流浪惯了,现在突然停留下来,多少有些不习惯罢了。既然现在有要履行的承诺,需要离开,那就暂时离开,也不是多大的事。宇文雍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 他说得倒是轻松。西唐的摄政王是普通人吗?老头也就是医术厉害,其他的,像是玩手段,耍心眼,他肯定是比不过那个宇文雍的。到时候他在摄政王府,那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了,哪里还斗得过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就算是得到消息也赶不及过去。 越想阮伽南就越是不放心。换做是普通人,她倒是不会这么担心的,但是西唐摄政王,这五个字代表的是什么,不用说彼此都很清楚。老头一个人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严肃着脸认真的看着韩湘子道:“师父,这件事不如咱们就当没发生吧?反正那宇文雍也不可能会跑到凤歧国来找你,他的义子也奈何不了你。要不,咱们就不去了?” 韩湘子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呢!答应了别人的事怎么能出尔反尔?这样以后让我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那还不得让人笑死啊!” “哎,师父,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承诺算什么呀,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阮伽南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极力的怂恿韩湘子不要去西唐。 韩湘子简直无语了。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这样……是不对的。”韩湘子觉得必须要纠正自家徒儿错误的观念。 “有什么不对啊,难道明知道会死你还要上去送死啊?这是愚蠢!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准去西唐!那劳什子的摄政王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让他来找我!我跟他解释!用了月华果的人是我丈夫,和你没有关系!”阮伽南一副霸气的样子说道。 韩湘子忍不住嘲讽道:“找你有什么用,你会医术?你当初若是跟我学了医术,今日就不会这样了,你就……” 听到他又旧事重提,阮伽南觉得脑袋有点疼,忙岔开了话题,“好了,师父,这件事咱们就先别说了。看看到时候XXX上门来的话会怎么说再做决定。大不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好了。”她随口说着。 韩湘子也知道她就是随口说说,她想和他一起去西唐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说她的身份了,就是凤明阳那里也绝对不可能会答应她的。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两人还真的一起去了西唐。 在韩湘子那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阮伽南才起身离开了。想着豫让住的院子就在附近,她脚步一转,良心发现的决定去豫让住的院子看看,随便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打算继续住在宁王府。 话说回来,豫让来燕京也好一段时间了,他的事情难道不用忙了?一直待在燕京行吗? 谁知道她去到了丫鬟竟然告诉她,豫让不在! 她有些意外了。 豫让什么时候出去的,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豫让是客人,自然有自由出入的资格,她不会过问太多。 见豫让不在,她转身就回主院了。 晚上凤明阳回来得有些晚了,阮伽南差点就没撑住自己先睡了。见他回来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和他说了说,对自己做的事并没有觉得哪里做错了。 凤明阳听了没有说什么,反过来安慰了她一番,让她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西唐的人对她做了什么不敬的事,尽管还击回去。燕京的地盘上还轮不到西唐的人指手画脚。 既然他这么说了,阮伽南也就没有再多问了。晚上睡得十分的安然,一夜无梦。 相比她的好眠,宇文宝珠就相当的难受了。 来燕京的第一天就被狠狠的落了面子,气得个半死,这样的气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她怎么可能想得开,放得下呢?她心里是将阮伽南给咒骂了无数遍,心里也发誓了无数遍,这个仇将来一定要报! 这件事最后到底还是让宇文龙启给知道了。才来第一天就得罪了燕京的贵族,得罪了宁王妃,宇文龙启也是被这两人给气笑了。为了整个西唐的利益,他暗暗警告了两人一番,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不管是礼亲王还是宇文宝珠都没有再离开四方馆。 眨眼就到了凤歧国皇帝为了欢迎西唐使团而设置宴会的日子。 使团人数众多,能进宫参加宴会的人自然是身份贵重的,像是庄亲王啊,礼亲王啊,XXX,宇文宝珠,还有随行品级比较高的官员。这次的接待宴会宫里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倒也不是很大的宴会,也就是表达凤歧国对西唐欢迎之意的宴会罢了。不过西塘的人还是很满意的,毕竟这也是一种态度了不是吗? 阮伽南在宁王府准备的时候丹砂走了进来说豫让公子过来了,想要见她,让她意外了一下。 “豫让要见我?这个时候?” 丹砂点了点头,面色沉着,眼底有些许尚未消散的淡愁。陆英的事对她造成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即使陆英死了,还是死在了她手上,但是这并不能抹掉什么伤痛,只会更深伤痕。丹砂面上看起来很自然,但是眼底的那一抹哀愁是骗不了人的。 阮伽南有时候看到她这样心里也是有些难过,平时也只能是尽量安排她多做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希望日子再久一点她能淡忘一些。 “你去准备一下吧,待会儿随着我进宫。” 丹砂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问:“可小姐不是说让丹青随小姐一起进宫吗?”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带你进宫比较妥当。你性子沉稳,今晚宫里也说不准是不是太平,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你在会比丹青在更适合。”若是碰上了宇文宝珠,说不定她会找机会找自己的麻烦呢。 听到她这么说丹砂也没有什么疑问了,点了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 阮伽南穿戴好才去了小花厅里,豫让已经在坐着了。 “你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你不会是也想进宫吧?”阮伽南开着玩笑的问。 豫让打了个响指,高兴的道:“你还真是了解我,我正有此意!” 阮伽南瞠了瞠眼睛,“你疯了吗?想进宫,你一不是皇室中人,二不是朝廷大官,三不是太监,你想进宫?”开什么玩笑! 豫让一点都不急,笑眯眯的说道:“我可以假扮成你的或者是宁王的护卫啊!” 阮伽南嘴角一抽。 “好好的,你想进宫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进宫找机会刺杀凤朝阳?” 豫让:“……好好的我去刺杀他做什么?而且刺杀他也不用专门到皇宫里吧?”他又不是脑袋抽了。 “那你进宫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刺杀父皇?” 豫让木着脸说道:“我和你们凤歧国的皇室没有仇,所以并不想刺杀你们皇室的任何人,请不要误会我,谢谢。” 阮伽南挑了挑眉。 豫让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我这不是好奇吗?这一般人对皇宫有好奇心这不是正常的事吗?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近那个地方,更别说是进去了。现在难得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不行吗?” 阮伽南觉得他这个理由十分的充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行吧,待会儿你乔装打扮一下,跟着我们进宫吧!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宫你老实点,若是惹出什么祸来,我是不会救你的。相反,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你,免得你连累了我。” “最毒妇人心!” “多谢夸奖。没意见的话就赶紧去换衣服吧,我们准备要出发了。” 凤明阳看到乔装打扮过之后的豫让朝着阮伽南扬了扬眉,无声的问。 阮伽南压低了声音道:“他说好奇,想进宫去看看。我就带着他了,他身手好,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当个帮手。” “万一他惹事了呢?” 阮伽南阴恻恻一笑,“那就宰了。” 对豫让凤明阳心里是始终都有些怀疑的。倒不是怀疑他和凤朝阳之间还有什么来往,而是怀疑他本身的身份。能让凤朝阳用了几年的人绝非简单之辈。他来自何处,手上有什么势力,是自己单独干还是加入了什么组织派别等等这些事他们都不清楚,让人始终放不下心来。 可是他在燕京这段时间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做过,很是安分守己,让人想捉什么把柄都没有机会。 “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坐着马车朝着皇宫出发了。 今晚宴会举办的地方并非在皇室经常举办宴会的大殿,而是换了一个小一点的宫殿,不过接待西唐一行人已经绰绰有余,也算是给足面子他们了。 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也都携眷参加,进宫的时候还没有到宴会开始的时间,女眷们都是先到长春宫给皇后请安,然后顺便到御花园逛逛,时间差不多了才会动身前往举办宴会的宫殿。 阮伽南到了长春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小姐都到了,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说着话。她陪着皇后说了说宁王府的事,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到长春宫外传来禀报声,说西唐宝珠郡主到了,想要拜见皇后。 皇后和长春宫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西唐的宝珠郡主怎么先到长春宫来了,不是应该待会儿一起出现在宴会上吗? 不过人来了,也没有不见的道理,皇后很快就让人将宝珠郡主请了进来。 宇文宝珠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皇后身边的阮伽南,眼里顿时迸射出了一道愤怒的光芒。也不知道是考虑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还是进宫前被警告过了,她吃人的视线倒是很快就收起来了。不过还是没有逃过皇后的眼睛。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阮伽南,阮伽南无辜一笑。 “宝珠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宝珠郡主并没有下跪,只是福了福身,不过姿态倒是摆得很正,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摆她的郡主架子。 皇后也不是那种喜欢找事的,宝珠郡主是西唐的郡主,并不一定要对她这个异国皇后下跪,况且就是一个问候请安的动作而已,不必太过计较。过于计较的话就显得她这个皇后小气了。 “郡主客气了,来到燕京尽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乡,有什么不习惯的随时可以进宫来跟本宫说说,本宫一定会照顾你好的。”皇后平易近人的说着,语气慈和。 “多谢皇后娘娘,宝珠来到燕京之后一切都还习惯,暂时没有什么需要麻烦到娘娘的。这是我们西唐皇后娘娘托我带过来送给娘娘的礼物,希望娘娘喜欢。”宇文宝珠说着,她身后的人便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递了出来。 玳瑁上前将东西接过检查了一下才送到了皇后面前,是一套带着浓浓西唐风格的首饰。首饰十分的精美华丽,看得出来是很贵重的首饰,非一般人能拥有。 但是看到这套首饰皇后却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西唐送两套头面。就是那套头面让自己差点连命都丢了。 宇文宝珠以为皇后看到这套首饰会很高兴,毕竟这套首饰确实是上上之品,若不是考虑到对方是凤歧国的皇后,皇后还不乐意送出来呢。可是凤歧国的皇后怎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看不上这套首饰? 想到这个可能宇文宝珠顿时有些不高兴了。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凤歧国皇后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压压他们西唐的微风。 哼,外面的人还说这个皇后是多么的仁善大度呢,依她看也不过如此。况且她还有宁王妃这样的儿媳妇,能好到哪里去。 看到旁边坐着的阮伽南,宇文宝珠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对皇后说道:“娘娘,宝珠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娘娘能否答应宝珠?” “哦?你说说看。”皇后并没有说会不会答应她,而是含笑问。 宇文宝珠看着阮伽南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我对凤歧国皇宫的花园很好奇,所以想让人带领我去看看。在这里面我就只认识宁王妃,不知道能不能让宁王妃陪着去逛逛花园。” 皇后眉头一皱,“宝珠郡主认识宁王妃?” 阮伽南忙道:“有过一面之缘。郡主既然想逛花园,那我就尽尽地主之谊,陪郡主去逛逛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宝珠郡主想做什么。 第三百零七章 想住到宁王府去 阮伽南以为宇文宝珠提出让自己陪她去逛花园一定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想趁机弄点事情出来,然后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谁知道没有!她陪着宇文宝珠在花园里转了一大圈,虽然宇文宝珠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多友善,说话时不时的带着刺,没说两句就要讥讽她一下,但一路下来却没有做什么异常的事情,甚至是异样的举动都没有。 最后搞得阮伽南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接触的阴谋太多了,所以下意识的就把人往坏处想。或许宇文宝珠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熊孩子,就像礼亲王和宇文彧谦说的那样,她只是被宠坏了,但是本性还是很良善的?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宇文宝珠在花园里转了一圈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宇文宝珠才带着自己的婢女在宫婢的指引下往举办宴会的大殿去了。 阮伽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头,心里有着疑惑。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收回了视线转了个方向不紧不慢的也走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会怕了宇文宝珠不成? 杨嬑已经出嫁,而梅玉书是没有资格参加宫宴的,杨嬑自然也是没有办法来了。这样一来阮伽南顿时就觉得有些孤单寂寞冷了。这燕京的小姐夫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可是能和她聊上几句的还真是找不到几个来。而她又一向懒得应付,如此一来就更加的没有交际圈了。 不过好在她来得不是很早,坐下来没多久宴会就开始了。宴会的流程嘛,跟凤歧国平时办的宫宴差不多,等宴会正式开始之后她倒是把西唐使团几个重要的人都认识了一番。 礼亲王,宇文宝珠和宇文彧谦就不说了,这三个人她已经见过,也短暂的接触过,对他们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是庄亲王却还是第一次见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庄亲王绝非简单之辈,他很有野心,而且隐藏得很深,一双幽深的眼睛看起来深邃迷人,充满了儒雅之气,但是眉宇间却有一丝锐利的锋芒,看起来和凤朝阳是同类型人的人。 同样端着一副好面孔欺骗世人,表面风度翩翩,温文贵公子,实则上估计心肝都是黑的。这两个人要是搅和在一起,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想到这,阮伽南不禁怀疑了起来。 如果西唐真的会借这次的机会做点什么,那做这件事的人会不会是庄亲王呢?毕竟凤朝阳可是这次接待使团的主要负责人,和庄亲王接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若是想做点什么,还怕没机会吗?回头要不要派人去盯着呢?她摸着下巴思索着。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一样的没有新意,寻常的歌舞表演……直到宴会进行到一半,刚表演完的歌姬舞姬退了下去之后宇文宝珠就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凤歧国的皇帝陛下,宝珠有一事想求陛下应允,不知道陛下可否答应宝珠?” 皇上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听到宇文宝珠这样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被冒犯的神色,反而好脾气的微微笑着问:“哦?宝珠郡主想朕答应你什么呢?你说来听听。” 宇文宝珠朗声道:“陛下,是这样的。自从来到燕京之后,宝珠对燕京的一切都觉得非常的新鲜,对燕京的繁华也十分的赞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喜欢。可唯独一件事让宝珠没办法习惯。宝珠在摄政王府的时候父王很是宠爱宝珠,宝珠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可是眼下住在四方馆……并非宝珠觉得贵国招待不周,实在是宝珠没办法适应。” “宝珠原本是想搬离四方馆去住客栈的,可是启哥哥说住客栈的话不安全,若是出了意外,那就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坚决不同意宝珠去住客栈。宝珠也想着说不如就忍忍算了,可是实在是忍耐不了,这两天是睡都睡不好。所以宝珠想请求陛下让宝珠找一个比四方馆更加舒适的地方,让宝珠暂住一段时间,直到返回西唐。” 皇上听到宇文宝珠的话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宇文宝珠是西唐摄政王宇文雍的掌上明珠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一个千金小姐,身娇体贵,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当然是可想而知的了。四方馆的条件不差,不过和宇文宝珠在西唐待的坏境条件相比或许就有些叫人无法忍耐了。女子嘛,都是这般挑剔的。 “哦?那不知道郡主有什么想法,心里可有想着要去哪里住?或者郡主可以暂时住进宫里来,就当是陪陪皇后娘娘?”皇上半真半假的说着。 宇文宝珠摇了摇头道:“宝珠怎么能住到皇宫里呢,这不符合规矩,宝珠也不愿意麻烦陛下和娘娘,宝珠住在宫外就好。” 这个时候关凤仪突然站了起来和气的笑着说道:“父皇,不如就让宝珠郡主住到七皇子府上吧!现在府上后院也就只有臣媳一人,若是宝珠郡主能住到府里来,那臣媳也就有个说话的伴儿了。平日也可以带着宝珠郡主在燕京附近转转,领略一番燕京的景色,倒也是一举两得。如果宝珠郡主住到府上来,臣媳一定会好好照顾宝珠郡主的。” 凤朝阳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他也不适合多说什么,不然的话别人估计要误会他是不是对宝珠郡主有什么意思了。 皇上听到关凤仪的话并没有立刻就回话,而是敛眉想了想,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不过他还没有说话,宇文宝珠自己却是开口拒绝了。 “陛下,宝珠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七皇子妃的好意宝珠心领了。” 听到宇文宝珠的话关凤仪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里闪过了一丝恼怒的光。觉得这个宇文宝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她好心好意的主动站出来想要帮她,谁知道她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当众拂了她的面子! “哦?原来郡主自己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不知道郡主想去哪里暂住呢?” 阮伽南听到这,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眉头一蹙。一抬眸便看到宇文宝珠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得意之色,她心里顿时一沉。 “回陛下,刚到燕京那天,宝珠就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宁王妃,宝珠觉得宁王妃是个十分良善好客之人,和宁王妃也兴趣相投,很多话聊。所以宝珠就觉得若是能住到宁王府上去,一来宁王府的条件一定很好,宝珠也一定会住得十分舒服,二来和宁王妃也能更加的亲热,时常能聊天玩儿了。”宇文宝珠一脸高兴的说着,似乎对住到宁王府去这件事真的很期待一样。 阮伽南嘴角不由得狠狠一抽。 憋了一个晚上,敢情宇文宝珠是在等着这个机会啊。 住到宁王府去?亏她想得出来! 皇上听到宇文宝珠的话眸色飞快的闪了闪,然后视线落在了阮伽南身上,问道:“宁王妃,宝珠郡主说的可是实话?” 阮伽南无奈的站了起来,老实的道:“回父皇,前两日臣媳确实是在燕京首饰铺和宝珠郡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出了点事,闹了点误会,不过后面都解释清楚了。按理说宝珠郡主想住到宁王府,臣媳理应接待,但是……”她叹了一口气,“父皇也知道王爷前段日子才解了毒,现在还在调养身体,臣媳平时要照顾王爷的身子,一点松懈都不敢有。若是宝珠郡主住到宁王府,臣媳若是全心照顾了宝珠郡主就会忽略王爷的身子,若是全心照顾王爷,那就会冷落了宝珠郡主……” “所以臣媳觉得不如还是让宝珠郡主住到七嫂府上,由七嫂招待,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会冷落怠慢了宝珠郡主了。”阮伽南很淡定的拒绝道。 宇文宝珠原以为她这样说阮伽南一定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只能接受自己到宁王府暂住。到时候她自然有法子折磨她,为自己报仇。可是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照她的话来看,她这是要拒绝自己了?她竟然敢拒绝自己?!她知道她愿意去宁王府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吗? 宇文宝珠气得要死,差点没控制住当众发脾气了。原本想狠狠瞪她一眼的,但是接触到宇文龙启的视线,她又撅了噘嘴,不甘不愿的将气暂时忍下了。 可恶的阮伽南,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蛮女子,竟然敢如此羞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她的面子!这个仇她记住了,她迟早都要讨回来的,等着瞧!从来没有人得罪了她宇文宝珠还能完好无损,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的! 宇文宝珠这会儿算是彻底的将阮伽南给恨上了。 宇文龙启并没有出声参与到这件事里去。他隐晦的目光落在阮伽南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起她来了。 这个宁王妃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宁王妃和宁王两人似乎总是同时出现在别人的嘴巴里。而且她并非一般普通的燕京贵族小姐,从她刚才说的话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理由充足的拒绝了宝珠提出来的建议。 她拒绝宝珠的提议是单纯的因为和宝珠发生过矛盾,心里不喜欢宝珠,所以不想宝珠住到宁王府,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宇文龙启垂眸沉思了起来。 皇上听到阮伽南这么说也是有些意外的,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当众拒绝了宇文宝珠的提议。不过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并不希望宇文宝珠住到宁王府去。于公于私都不希望。 “呵呵,宝珠郡主,你也听到了,宁王妃要照顾宁王,恐怕无法分心再招待你,你若是住到宁王府去,只怕是会受到冷落。而你们一行人是我们凤歧国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受到冷落呢?依朕看,宝珠郡主你不如还是住到七皇子府去吧!有七皇子府招待你,朕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冷落了。”皇上看似是在和宇文宝珠商量,但是实际上却是不容置疑。 不过宇文宝珠却没有听出来。 她想住的地方是宁王府,可不是什么七皇子府,她又不认识这个劳什子的七皇子妃! “陛下……”宇文宝珠一脸不高兴的正想再争取一番。 可是才出声就被宇文龙启打断了。 只见他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多谢陛下为宝珠考虑,陛下的安排很好。龙启替宝珠多谢陛下。” 说完又看着凤朝阳和关凤仪笑着道:“如此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劳七皇子妃费心了,若是有打扰之处,还往两位多见谅。” 凤朝阳忙道:“庄亲王客气了,来者是客,我们理应招待。你放心,宝珠郡主在七皇子府的这段时间,内人一定会照顾好宝珠郡主的。” 他说完看了一眼关凤仪。 关凤仪因为宇文宝珠一再拒绝,表现得对七皇子府,对她很是嫌弃的样子,心里正憋着气呢。看到他给自己使眼色,深吸了一口气才笑着道:“殿下说得对,妾身定会好好照顾宝珠郡主的。” 宇文宝珠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也没有办法了,只得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她的对面正是阮伽南,她恶狠狠的瞪着阮伽南,面色难看。 阮伽南不以为然,还对她扬了扬眉,然后故意笑了笑,看起来像是挑衅。顿时就把宇文宝珠气得面色发青,让宇文龙启都发现了她的不妥。 “宝珠,你这样子是想让凤歧国的皇帝误以为你对他的安排不满意吗?七皇子是凤歧国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让你住到他府上是对我们西唐重视的表现。不管你如何不喜欢你都得忍着,若是坏了咱们的大事,回去之后我看你怎么跟皇叔交代!”宇文龙启担心她会任性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暗暗警告了她一番。 宇文宝珠咬牙道:“启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找机会报仇!不能就这样放过宁王妃!我不喜欢她!” 宇文龙启看了眼已经收回了视线,径自吃着酒菜的阮伽南,眉头皱了皱,敷衍的道:“行了,以后会有机会的,现在正事要紧。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 宇文宝珠得到他的保证这才控制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正常了起来。 最后一场宴会倒是无惊无险的过了。 宴会结束之后阮伽南才发现豫让这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发现这个她心里顿时就来气了。 来的时候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可没想到啊,这家伙竟然还真的敢四处乱跑,他是不是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所以有恃无恐啊? “怎么了?”凤明阳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神情,不由得问道。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豫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凤明阳眉头一皱,猜测道:“他会不会是等得不耐烦所以到附近去转悠了?” 想到豫让的性子,还真有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 凤明阳想了想又看了看时辰说道:“不如我们回头就说想去长春宫一趟,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说有要紧的事忘记和母后说了。然后暗地里让人去找找吧。若是让人发现了,他麻烦就大了。”他们的麻烦也会大。 阮伽南不住的磨着牙,决定等找到豫让之后要狠狠的教训他一顿。 两人正准备回头就看到从宫门另一头匆匆走来了一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楚,不就是让阮伽南想撕了的豫让么? “你上哪去了?”阮伽南冷冷的问。 豫让道:“茅房。” 阮伽南:“……”呵呵,真是巧呢。 不过人回来了,也不适合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多问什么。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扶着丹砂的手上了马车。 豫让则是耸了耸肩,也一跃上了马车,坐在前面。 马车缓缓的朝着皇宫外走了去。 身后不远处,宇文宝珠紧紧的蹙着眉头望着远去的马车,眼里满是疑惑。 方才那个人……背影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彧谦哥哥?难道彧谦哥哥在凤歧国?可如果是,为什么会和宁王府的人在一起? 第三百零八章 果然是你 宇文宝珠再不愿意也得搬进了七皇子府去住,不过住在七皇子府里总比住在四方馆好,相比较了一番之后她心里的那点不甘倒是很快就消散了。 西唐这次派使团过来自然不是单纯的普通访问,而是带着政治任务的。 西唐和凤歧国相邻,两国不管是民风习俗还是地理环境都相差不大,不过凤歧国的地理坏境更加的优越一些,自然条件更好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凤歧国比西唐国力更加强大,国土更加辽阔的原因之一。原本两国之间不仅仅是政治互通,甚至是民间也通商,贸易非常频繁。但是后来却因为政治上的原因,两国之间的关系日渐僵硬,最后频繁的通商也几乎已经停止了,凤歧国并没有再对西唐开放通商之路,如此一来对凤歧国的影响倒是不大的,但是对西唐的影响多少是有的。 这次使团来访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和凤歧国从新建立合作关系,再次打开双方通商来往之路。 宇文龙启忙着和凤歧国的人商量通商之事的时候,宇文宝珠就在燕京四处闲逛,游玩,反正她来燕京也是凑热闹的。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记在了心上,那天宫宴结束之后在宫门她见到的那个熟悉的影子,分明就是彧谦哥哥的。彧谦哥哥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府里,问遍了人也都说没有见过他,父王又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彧谦哥哥到底是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 可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背影却让她有些怀疑了。 她一直想找机会到宁王府去一趟,看看是不是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阮伽南这女人是软硬不吃!她想上门去拜访,她就找借口理由推脱,约她出来她就说要照顾宁王……简直就是要气死人! 不过眼下机会终于来了! 四方馆里,宇文彧谦正准备出门去一趟宁王府。才刚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到有人不请自来坐在了他的屋子里。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道:“郡主。” 宇文宝珠斜瞟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问道:“听说你准备上宁王府去?” “回郡主,确实如此。” 宇文宝珠抬高了下巴道:“本郡主也要一同去!” 他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目光直视着宇文宝珠,淡声道:“郡主应该知道来燕京之前摄政王说过的话。去宁王府一事是摄政王下令必须要办妥,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事。这个时候不是郡主任性的时候,郡主还是三思为好。” 宇文宝珠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猛的站了起来,伸手指着他怒骂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彧谦哥哥了?你就是一个假货,是暂时假扮彧谦哥哥的而已,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你敢这样对本郡主说话,嫌命长了是不是?” “郡主严重了,十三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十三做的一切都是听命行事。摄政王是怎么交代的十三就怎么做。”十三面无表情的说着,没有把宇文宝珠的怒气放在眼里。 “你!”宇文宝珠被他这不客气的话气得面色发青,恶狠狠的瞪了他半响才咬牙道:“你给本郡主等着,等回了西唐,本郡主一定要让父王好好的惩治你一番!” “郡主高兴就好。”摄政王虽然是宠她,但摄政王也绝对不是一个昏庸的人,更加不会因为她的三两句话就处置自己的下属。十三心里对宇文宝珠的话很是嗤之以鼻。 若是可以,他还真不想和宝珠郡主打交道呢。刁蛮任性,霸道自私,挑剔,尖酸刻薄,总之身上就没有一处好的,除了高贵的身份。可是这高贵的身份也是摄政王给的,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得意的。难怪少主会看不上她,这样的女人大概也只有攀权富贵的男人会看上吧? 十三心里毫无压力的在吐槽着宇文宝珠。 宇文宝珠在摄政王府是最受宠的小姐不错,不过可惜,少主更得摄政王的看重和信任。而他早早就被摄政王派去少主身边为少主办事了。在摄政王府,他只听命于摄政王和少主,其他人…… 不过不管心里对宇文宝珠是什么看法,面上十三还是不会蠢到显露出来的。 “总之今天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宁王府!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告诉启哥哥,让启哥哥也一起去!”宇文宝珠娇蛮的说着。 十三顿时眉头一皱。 若是让庄亲王也一起去,那事情岂不是办不成了?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想了想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既然郡主非要去,那就去吧。只是郡主和宁王妃之间的恩怨,十三希望郡主能暂时放下,去了宁王府稍微克制一点,免得坏了摄政王的事。”他提醒道。 宇文宝珠一肚子的气,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是父王交代他要做的,她再任性也知道不能坏了父王的事,不然父王可不会饶过她。 “行了,本郡主知道,用不着你多嘴。”宇文宝珠不耐烦的说着。 十三不是多话的人,说完了正事也就不开口了。倒是宇文宝珠安静了一下会儿就忍不住了,试探的问道:“十三,你知道彧谦哥哥现在在哪里吗?” 十三表情不变,“十三不知道少主现在在什么地方。少主说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回归到使团的队伍中。” 宇文宝珠眉头一皱,有些怀疑十三是不是在骗她。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大概是没办法从十三嘴里问出点什么来的了,于是立刻就起身走人了。 宁王府,阮伽南听到下人的禀报之后挑了挑眉,心想终于来了。她让人将两人请到会客的前厅,自己收拾了一番才走了过去。 看到阮伽南,十三站了起来微微拱了拱手道:“宁王妃,贸然上门拜访,打扰了。” 阮伽南笑着道:“宇文公子客气了。我担心会招待不周呢。” 宇文宝珠听了阮伽南的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道:“虚伪!” 阮伽南嘴角的笑容一凝。 十三眉头一蹙,看了眼宇文宝珠,暗含警告的道:“宝珠。” 宇文宝珠心里不服气,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她能闹的,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撇开了头。 十三抱歉的道:“宁王妃见谅,宝珠性子一向如此,但她心里其实并没有恶意。” 阮伽南笑了笑没说话,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两人正说着话,宇文宝珠突然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阮伽南说道:“宁王妃,这是我第一次到宁王府来,听说宁王府的景色很是不错,不知道我能不能四处逛逛?”话是询问的话,不过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 阮伽南眸色闪了闪,倒是没有拒绝,“若是郡主能看得上宁王府的景色,那也是它的造化了。不过宁王府面积颇大,郡主又是第一次,我还是让人带着郡主去转转吧,免得郡主迷了路。” 宇文宝珠也知道若是没有人领着的话,自己一个女子是绝对不可能独自一个人在宁王府后院逛的。于是便点了点头,矜持的道:“那便有劳了。” 阮伽南叫来了丹青,让丹青陪着宇文宝珠逛逛,话里的意思就是宇文宝珠想去哪里就让丹青领着她去哪里,随她的意思。 宇文宝珠并不知道丹青是阮伽南身边的贴身婢女,还以为只是王府里一个很普通的奴婢。她两次见到在阮伽南身边的婢女都是丹砂,丹青还是第一次见。 宇文宝珠走了,厅里就剩下阮伽南和十三两人了。 十三也不兜圈子,直接把话说开了。 “宁王妃,想来你也应该明白我这次来宁王府的用意。义父让我提醒一声,韩神医答应过义父的事可千万不能忘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还想着是不是可以装傻充愣一下呢,没想到人家一开口就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虽然她是有点想让老头毁约,当一次小人,但还真是没有厚脸皮到当着人家的面耍赖。 不等她说话,十三又继续说道:“现在宁王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就是说月华果已经用了,并且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当初义父之所以把月华果让出来就是为了得到韩神医替宁王解了毒之后去一趟西唐的承诺。当初韩神医也说了,等宁王解了毒就可以去西唐为义父救人。所以我想问问,韩神医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希望韩神医能随着使团的人一起回西唐。” 阮伽南的心微微一沉,还真是让她给料中了? 她脑海中的思绪飞快的转了转,道:“师父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忘记。只是现在王爷虽然解了毒,身体却还没有完全的稳定下来,若是这个时候师父随着你们使团的人去了西唐,若是王爷中途出了什么问题,那该如此处理?到时候不只是月华果白白浪费了,只怕连带师父答应你们摄政王的承诺也要作废了。既然如此,为何不等王爷身体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再提去西唐的事呢?” 十三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道:“可是据我所知王爷现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恢复得很好不是吗?” “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王爷在燕京的处境相信你也是清楚的。如果对外不这样说,那岂不是要引来很多麻烦了吗?为了王爷的安全,我们必须说王爷的解毒没有出任何问题,并且身体已经恢复了啊!”阮伽南故意苦笑了一下说道。 十三紧紧的皱着眉,对她的话自然不会真的马上就相信。韩神医出手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现在宁王妃又这样说……要么就真的是这样,要么这就是她找的借口,不想韩神医去西唐。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了。 十三深深的看着阮伽南说道:“不管如何,我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前这件事能定下来。若不然到时候要义父出手的话,对大家都不好。毕竟义父和韩神医也是故友,我们摄政王府也并不想和你们宁王府结仇。” 阮伽南面色微微一沉,眸色晦暗不明,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抬头看着他问道:“若是我师父去了西唐,你们摄政王府能否保证我师父的安全?我师父对摄政王想要救治的人的情况并不了解,不了解自然就没有绝对的把握……” 十三心里一动,微微笑了笑道:“宁王妃若是担心这个的话大可不必。义父本来已经要放弃了,现在只不过是留着一丝希望在韩神医身上罢了。最后若是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义父也不会怪罪到韩神医身上的。到了摄政王府那就是摄政王府的客人,有义父在,不会有人敢对韩神医不敬的。” 阮伽南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我得和师父再商量商量,只怕暂时没有办法给你答复。” 十三了解的点了点头,“无妨,我们使团会在燕京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好好想想。只要在我们离开燕京之前做决定就好。” 这边两人谈得尚且算是和平,没有谈崩。只是两人却是各有各心思。 另一边丹青领着宇文宝珠在府里四处逛着,宇文宝珠也是有心想要查探一番,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怀疑。一路上时不时的问几句,看上倒真像是来看景色的。 前院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多数景色都在后院方向,两人慢慢的往后院而去。先是在花园里逛了一圈,饶是宇文宝珠心里还想着别的事,也不禁真的被宁王府的景色所迷,在心里暗叹这宁王府的景色竟然丝毫不逊色于摄政王的景色。可见这个宁王在凤歧国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难怪阮伽南这个宁王妃会这么嚣张了。 丹青没有想太多,以为宇文宝珠真的是单纯想看看王府里的景色,所以很是尽心尽职的介绍着王府里的景色。两人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后院偏僻的位置,丹青发现并且停住了脚步。 “郡主,我们回去吧,再往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丹青说道。 宇文宝珠挑了挑眉,看似随意的问:“哦?为什么?难道不能去看看吗?还是说那边住着什么特别的人?” 丹青摇了摇头,“并没有住什么特别的人,都是王爷王妃的客人,暂时住在府上而已。” “你们王妃还有客人?不是说你们王妃在燕京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吗?” 丹青蹙了蹙眉,对宇文宝珠的话感到有些不高兴。说得好像小姐是人不好才交不到朋友一样。 “郡主说笑了,我们王妃自然是有交好的朋友的。郡主,我们走吧,不然待会儿王妃得派人过来叫了。”丹青催促道。 宇文宝珠眼珠子转了转道:“茅房在哪里,本郡主想上茅房。” 丹青不疑有他,领着她就往茅房的方向走。 宇文宝珠去了茅房之后却找了理由支开丹青,然后自己溜走了。她直直去了刚才还没有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呢还是怎么样,竟然让她很快就找到了豫让的院子。 宇文宝珠蹑手蹑脚的走进一个安静的院子,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这院子里有没有住人。 她进来的时候豫让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立刻就起身闪到了一旁,屏息等着,因为他听出来进来的人并不是伺候的奴婢,脚步声不一样,气息也不一样。 他眉头紧锁。这宁王府什么时候进来了可疑的人?凤明阳和阮伽南都不知道吗?还是说这人是他们的客人? 才想着就看到有人轻轻的推开了没有关紧的门,紧接着就有人跨了进来。 豫让身影一闪,以眨眼的速度来到了对方身后,并且扣住了她的脖子。 宇文宝珠没有想到自己才走进来就被人捏住了脖子,差点喘不过气了。 “放……放手……大胆,我是……我是西唐的郡主……”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死命的挣扎着,想要拉扯开对方的手,嘴里艰难的说着。 豫让听到她的话眉头一皱,手一松,走到前面一看,面色顿时一沉,“宝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宝珠剧烈的喘着气,回过神来正要张嘴责骂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一惊,抬头一看,脸上的愤怒顿时就被惊喜取代,整个人下意识的扑到了对方怀里,高兴的叫着:“彧谦哥哥,我就知道是你!那天晚上在宫门外,我看到你了,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的!” 豫让紧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了一丝嫌恶,双手用力坚决的将宇文宝珠给拉扯了下来,推离开了自己的怀里,冷冷的盯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宇文宝珠早就习惯他的冷淡了,高兴的把宫宴那天的事说了出来,“我就怀疑彧谦哥哥是在宁王府,果然是如此。哼,是不是阮伽南那个坏女人故意把彧谦哥哥藏起来的,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贱女人,都已经成亲了,是宁王妃了,还来勾引她的彧谦哥哥! “胡说八道什么!我在宁王府是有要紧的事要办,你少来掺和!”豫让冷着脸警告道。 宇文宝珠噘着嘴道:“彧谦哥哥,我不会妨碍你的。只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使团队伍里啊,万一被人发现四方馆里的人是假的,那可就麻烦了。” 豫让瞥了她一眼,“只要你不多嘴就没人会发现。” 让十三暂时顶替他在使团队伍里是再合适不过的,以往不是没试过,十三做起来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可万一启哥哥说漏了嘴……” 豫让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淡声道:“放心吧,他不会的。” 宇文龙启不会多事管摄政王府的事。 “彧谦哥哥,父王到底想让你做什么呀,为什么你来燕京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也不回使团队伍中……”宇文宝珠试探的问。 豫让低头看着她,神色冷淡,眼眸里更是没有一丝温情,“父王的事不要好奇多问。你既然来了燕京,那就好好玩你的,其他的事不用管。至于我,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到队伍了。在我还没有回去之前,你好好配合十三,别让人怀疑了。特别是在阮伽南面前,若是让她怀疑了什么,坏了父王的事,你回去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听到阮伽南的名字,宇文宝珠撇了撇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除非是彧谦哥哥你自己在她面前露馅了。彧谦哥哥,你为什么要住在宁王府啊,你可以去住客栈啊。” 她总觉得彧谦哥哥住在宁王府是冲着阮伽南去的。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好了,你赶紧走吧,不然要让人发现了。以后没事不要再来!” “彧谦哥哥,我不想走,我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你了。”宇文宝珠抱着他的手臂娇声说着。 豫让扯了扯嘴角,将自己的手臂扯出来,“这里是宁王府,你赶紧离开。有时间我会去四方馆找你的。” “真的吗?” 豫让为了让她赶紧走,不得不违心的点头,“自然是真的了。我还有事情要跟十三说。” “那好,我在四方馆等你!”宇文宝珠乐滋滋的说着。 只是等她离开走远之后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现在住在七皇子府啊,彧谦哥哥回四方馆找十三说事,那她也见不着彧谦哥哥啊! 她想回头,可是却又已经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声音。最后只得跺了跺脚,不甘的离开了。 第三百零九章 选择了凤朝阳 等宇文宝珠和十三走了之后阮伽南才把丹青叫到身边问道:“方才宝珠郡主去了哪里,一路上都做了什么,说过什么了?” 宇文宝珠哪里会有这么好的闲情趣志去看宁王府的景色啊,肯定是别有目的。所以她才叫丹青陪着她一起,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丹青听到她这么问也不觉得奇怪,老老实实的把方才的事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最后道:“不过后来宝珠郡主说想要上茅房,让奴婢带她去,去了之后她却找借口支开了奴婢,说茅房没厕纸了。可是等奴婢拿了厕纸回去之后宝珠郡主却已经不在茅房了。奴婢怀疑宝珠郡主是不是回头偷偷去了后院西角那边。” 后院西角……宁王府后院没住什么人,西角也就是住了老头和豫让,难道是宇文彧谦让宇文宝珠趁机去后院找老头想做什么?可是想想好像又不对,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 “可知道宝珠郡主去了哪个院子?” 丹青迟疑的摇了摇头,“具体的还要再问问,奴婢被甩开再追上宝珠郡主的时候她已经在长廊上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宝珠郡主到底是去了哪里,只是觉得她有些可疑,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丹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一点告诉了阮伽南,阮伽南听了若有所思了起来。 宇文宝珠知道豫让在宁王府之后就更是一门心思的想去宁王府了,同时心里又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在宫宴的时候应该坚持住到宁王府去才对,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就能像是在摄政王府那样和彧谦哥哥住在一起,想要见面也容易多了。哪里像现在,想上宁王府还得让阮伽南愿意接待她才行,偏偏阮伽南非要和自己作对似的,十有八九次她都不见自己,见了自己又去不了后院。 宇文宝珠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礼亲王是个只知道享受的,自然没有心思去关注宇文宝珠怎么样了,为了宇文宝珠他还白白损失了五千两银子,他这会儿肉还疼着呢,才没有心思去哄她。倒是庄亲王宇文龙启,虽然在忙着正事,但每天见到宇文宝珠的机会还是挺多的,而且他对宇文宝珠的性子十分的了解,见她这几天安静得有些过分了,整个人蔫蔫的,心里就起疑了。 他试探了一番很快就试探出结果来了。虽然宇文宝珠并没有承认什么,但是他知道宇文宝珠被皇叔宠爱过头了,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也唯有皇叔那个义子,宇文彧谦才能入得了她的眼。而她这频繁的想要去宁王府,难道是宇文彧谦在宁王府? 有了这个怀疑,宇文龙启很快便让人去查了。豫让住在宁王府也是三五天的事了,这么长时间燕京的人自然是知道宁王府住了客人,而这客人还是之前宁王妃去沧州的时候带回来的朋友。宇文龙启一查很快便查到了。再联想到西唐的事,他几乎可以肯定宇文彧谦是住在宁王府里了。 只是他怎么会和宁王府的人扯上关系?难道是皇叔暗地里有什么打算? 宇文龙启不由得怀疑到了宇文雍身上,觉得宇文雍是不是想扶持宁王上位,然后和宁王合作,好彻底的把西唐的江山拿捏在手上。 对于凤歧国皇室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在来燕京之前他就已经先调查清楚了。目前来说也就是宁王和七皇子胜出的可能性最大,以前宁王一直深受圣宠,但是现在似乎又是七皇子最得凤歧国皇帝的喜爱。而且…… 想到来燕京之前父皇对自己说过的话,宇文龙启不禁眉头一皱。 父皇叮嘱他一定要和七皇子凤朝阳搞好关系,最好就是能成功拉拢他,还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可以暗示凤朝阳说西唐愿意帮助他坐上皇位……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父皇会选择了凤朝阳。依他看,凤明阳似乎比凤朝阳更有胜算,毕竟凤明阳在燕京长大,要建立的势力应该也差不多了,而凤朝阳以前一直不在燕京,才回来没多久,说不定在朝廷上根本就还没有站稳脚跟。 所以父皇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根基未稳的皇子?难道父皇是觉得这样一来,西唐扶持他上位,将来对西唐也有帮助?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也只能是归结于此了。 他不看好凤朝阳,但是父皇却选择了凤朝阳,他只能听父皇的。 他很快便将消息透露给了凤朝阳。 凤朝阳收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是怀疑,然后才相信了。 “之前没有查到这人的身份,原来竟然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难怪了……”凤朝阳自语着。 那次在街上遇到阮伽南和那人,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派人去查却是没有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继续查又担心会惊动凤明阳和阮伽南,最后只好把人撤了回来。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 这可就有意思了。 凤歧国的王爷却和西唐摄政王信任看重的义子关系密切,甚至还在宁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传了出去或者是传到父皇耳朵里…… 凤朝阳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件事。只是到底要怎么利用,现在还不好说,他得好好想想。 只是可惜了,如果陆英还在,或许就能早点知道这件事了。 想起陆英,凤朝阳还是觉得很可惜。 陆英可是他埋在凤明阳身边最深的一颗棋子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原本是想着说留到最关键的时候再给凤明阳狠狠一击,这样就能彻底的体现这颗棋子的价值了。没想到上次他一时心急,就这样暴露了。 在知道凤明阳已经顺利解毒了之后他就知道陆英是暴露了。不然的话不会前脚才将消息传给他,他还没有来得及多做什么,又传出了凤明阳顺利解毒了的消息。这只能说明是陆英已经暴露了身份,他引起了凤明阳的怀疑,凤明阳趁机利用这件事来试探陆英,而陆英没有通过试探,就这样暴露了。 陆英是他有意安插在凤明阳身边的重要棋子,他的价值就是要在关键的时候完成他的任务。一旦任务失败,身份暴露,那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他不会让他回到他身边做事,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凤明阳身边,他更加不可能放过陆英,所以只能是死了。可惜到底没有发挥到一颗棋子真正的作用。 以后怕是不可能再成功安插人在凤明阳身边了。可惜,可惜。 凤朝阳还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宇文龙启倒是帮了他。 宇文龙启对他释放的善意他当然是知道了,只是却碍于西唐和凤歧国的关系,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会被人反咬一口。 宇文龙启邀请了凤歧国皇室的几个皇子还有一些燕京贵族公子哥儿在燕京城最大的酒楼相聚,相当是宴请了。不过打着的旗号倒是让人怀疑不起来的,毕竟是以西唐使团的名义,而不是他个人名义,宇文宝珠和十三也被要求出席了。 阮伽南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是凤明阳却说收到邀请的人大概都会出席,若是只有他们不出现,怕是会惹人怀疑。 他这么一说阮伽南觉得倒也是道理。 到了那天,两人相约着出门了。 到了酒楼阮伽南才知道宇文龙启大手笔的将整间酒楼都包了下来,还请来了戏班子什么的,还请来了一个劳什子的拍卖行,都是一些西唐独有的东西,有珍贵的药材,要宝石,有首饰……各种各样。宇文龙启一开始就说了,说是很喜欢燕京,所以想借这次拍卖帮燕京百姓做一点小事,拍卖所得的银子将会全部用在燕京附近的穷苦百姓身上。 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当然了,这件事宇文龙启不会亲自出面,而是由凤朝阳出面,毕竟凤朝阳是负责接待西唐使团的人,由他来做倒是不会太过让人怀疑。 为了今天,酒楼里也重新布置了一番。 阮伽南和凤明阳刚到宇文龙启就迎面走了过来,笑着道:“我还担心两位不会过来,正发着愁呢,现在看到两位心里总算是安了。” “庄亲王严重了。既然庄亲王盛情相邀,我们夫妻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宇文龙启哈哈的笑了两声道:“来到燕京也有好几天了,这些天一直在燕京里转,感受到了许多。看到燕京的百姓我就想起了西唐的百姓,总想着要为他们做点什么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有几位王爷和七殿下的帮忙,相信事情一定会顺顺利利的,也算是我们西唐对凤歧国的一点心意和诚意了。” 凤明阳听了他的话脸上适时的露出了一丝感动,“庄亲王有心了,若是我燕京百姓知道心里也定会十分感激西唐的一番心意的。”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说感激,希望以后我们两国之间永远友好,共同繁荣。” “自然,自然。” “宁王请。” “庄亲王亲。”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酒楼里走。 酒楼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阮伽南看到不少熟面孔,已婚的男人都带了女眷参加,关凤仪身边站着宇文宝珠,不过她此时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就是了。虽然极力克制,眉眼间偶尔还是流露出了些许异样的情绪来。 看来宇文宝珠在七皇子府住得也不是很开心。也是,关凤仪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宇文宝珠又一向被人捧着,这两人碰在一起,若不是因为彼此的身份,估计早就闹翻了。 她正要移开视线不料宇文宝珠却看到了她,面上顿时一喜,立刻就放开了关凤仪朝着她走了过来,那样子好像看到许久不曾见面的好朋友一样。 “宁王妃,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呃,看到她一脸高兴的样子,阮伽南忽然有些尴尬。她表现得这么热情,她如果表现得太冷淡的话会不会太落忍面子了? 想到这,她不得不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来,“宝珠郡主,你们既然邀请了,我们当然得来了。宝珠郡主在燕京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好,在七皇子府住得可舒心?”她例行公事的问。 宇文宝珠脸上的笑容一收,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若是能住到宁王府那就跟舒心了,可惜宁王妃不愿意让我住到宁王府去。” 宇文宝珠这话让刚走过来的关凤仪给听到了,她不由得一阵咬牙。觉得这个宇文宝珠当真是不识好歹,她住到七皇子府之后她好吃好穿的招待她,把她当上宾,甚至时常亲自去关心她,可是她却一点都不领情,还屡屡打他们七皇子府的脸。搞得好像七皇子府比不上宁王府一样,真是气死人! 偏偏殿下还再三交代她要她一定要好好招待宇文宝珠,不能让她受到一点委屈……所以她心里再不高兴也得哄着这个宇文宝珠。真是恨不得她明日就回她的西唐去,省得在这里惹人烦! “看来宝珠郡主真的很喜欢宁王府,八弟妹,我看不如就让宝珠郡主住到你府上去吧!”虽然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但是关凤仪还是没有忍住,面上笑着,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讥讽。 阮伽南只当没有听出来,“哪能这样呀,宝珠郡主住到七嫂府上是父皇的意思,我们怎么好忤逆父皇?而且我相信七嫂一定能照顾好郡主的。郡主你说是不是?”她看着宇文宝珠故意问。 宇文宝珠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才撅着嘴巴,很是勉强的道:“算是吧!” 听到宇文宝珠的话关凤仪一阵气结,最后实在是气不过才黑着脸去招呼其他人了。 “宁王妃,怎么今天没有看到你身边的护卫呀?”宇文宝珠忍不住问道。 阮伽南漫不经心的问:“我身边的护卫?哪个?”盛况? “就是那天宫宴和你还有宁王一起进宫的那个护卫啊!” 阮伽南眸色顿时一凝,视线凌厉的望向了宇文宝珠,正好捕捉到她微微闪躲的眼神。她不禁眉头一蹙。 难道宇文宝珠真的和豫让认识? “哦,你说他啊,他只是我一个很普通的护卫,今天没资格过来。自然是在府上忙着别的事了。”她眼睛盯着宇文宝珠故意说道。 宇文宝珠果然一急,“什么没资格,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话到关键处,她又恰恰的停住了。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可惜之意,“可是什么?宝珠郡主难道竟然认识我的护卫?” 宇文宝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了抬下巴冷哼道:“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认不认识他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阮伽南就径自走了。 阮伽南是越想心里就越是觉得可疑。 宇文宝珠怎么会和豫让认识呢?难道豫让是西唐的人,可就算豫让是西唐的人也不可能认识宇文宝珠吧,除非豫让是西唐都城某个贵族的公子哥儿。可是这可能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会跑来燕京,而且还和凤朝阳扯上关系?她又想起了宇文宝珠好宇文彧谦去宁王府的时候,宇文宝珠去了后院…… 她满腹疑问,扭头一看才发现凤明阳不知道什么已经走开了。 她挑了挑眉,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待会儿看看戏什么的时间差不多就走人。没想到才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才决定跟上去看看。 第三百一十章 死人了 阮伽南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的人。 李如菊将事情告诉她之后,回到燕京她就让人去查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家人隐藏得太深也太小心谨慎了,这几个月他们并没有查到什么。而李如菊也没有知道更多的证据,他们只能是有了个方向,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现在西唐的人来了,李家的人如果早就投靠了西唐,那肯定会找机会和西唐的人见面的。不过这些天,宇文龙启并没有和李家的人接触过,让她都有些怀疑了起来。 眼下看到李家的人往僻静的地方去,总不能是来私会的吧? 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李大人自然不会闲着没事来参加这种事的,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一代的人,有几个闲着的也是休沐来凑热闹的官员。 几个皇子难得的坐在了一起,倒也没有争锋相对什么的,在西唐人面前表现得十分的和谐团结。 凤明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自家王妃不见了人。他眉头一蹙,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宇文宝珠对阿南一向不是很喜欢,若是今天趁机找她麻烦就不好了。 “八弟,你在看什么?”凤朝阳注意到了凤明阳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往外看着什么。 凤明阳收回了视线,笑了笑道:“我没看到阿南,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又去哪里了。我有些不放心,去找找她,你们先坐着,我去就来。”说完就要站起来去找阮伽南。 却被廉王给拦住了,“哎,八弟,你这样就不对了。这王妃嘛,是正妃,你要宠着敬重着是自然的,应该的,但是你也不能太过了。八弟妹又不是小孩子,在这酒楼里还能跑了去不成?我看啊,八弟妹应该是和哪家夫人小姐一起去打发时间了,怎么样都走不出这酒楼,不会有事的。你就把你的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坐下来吧!你啊你,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把八弟妹看得太重了。” 廉王一直对凤明阳如此宠着阮伽南一事颇有微词,现在逮着机会了,忍不住就念叨起来了。 凤明阳脸上神情不变,笑着道:“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南那性子,一会儿不盯着就得出事。她是我的正妃,过去她一直没有嫌弃过我,关心我,照顾我,现在我好了,我能不回报一二吗?”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现在你就好好的坐着,哪都不许去!你的王妃不会出事的!”不就是个女人嘛,还能翻了天不成? 容王还说担心他会怎么样,看看他这样子,一心扑到了自己的王妃身上,哪里有一点做正事的样子了。 宇文龙启见状笑着道:“如果宁王实在担心,不如我让人去找找,找到了让宁王妃过来一趟,免得宁王一直不放心。” 凤明阳想了想却道:“算了,四哥说得也有道理,今天这酒楼都已经让庄亲王给包下来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是我太担心了。” 他这么说了,宇文龙启自然也不会勉强了。 另一边阮伽南跟着李家的人越走就越是安静,不知不觉中的走到了酒楼的后院。这会儿后院安静得很,连一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似乎人都去了前面帮忙一样。 阮伽南站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人,李家的人也眨眼就不知道去哪了。她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进去看看。李家的人来到这里突然就不见人影了,说这里面没点事谁相信啊。 她小心谨慎的走了进去,四周看了看之后很快就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酒楼后院地方也挺大,可以说是一处二进的宅院了,听说酒楼掌柜的一家就住在这里,然后酒楼其他的一些帮工也会住在里面,方便平时的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楼今天被包了下来,大家都在前面忙活,她走了一刻钟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直到她拐过了一道门和转角才隐约的听到了压得很低的说话声。她眸色闪了闪,身影灵活的靠了过去,三两下的就攀到了房梁上,倒挂着,长裙被她在腿间绑了个结,腰带什么的也都缠在了腰间。然后伸手在窗纸上轻轻的捅了一个洞,从洞里看了进去。果然是看到了方才她跟着过来的李家二老爷,正对着她的,另外一个人背对着她,倒是没有看到长相,只是听声音她却认出来了,是西唐使团里的其中一个,似乎在西唐朝廷上是个一品大员,能和李家的人接触,想来在西唐应该也是皇帝信任的人了。 就是有些可惜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太低了,她靠得这么近了,听得还是不太清楚,断断续续的,不过倒是听到了七皇子和宁王这样的字眼。 阮伽南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再靠近一些,只是地方却不好选,这里已经是离得最近的地方了,若是上了房顶,一不小心又很容易被人发现……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转移到房顶上去,冒冒险。她动作敏捷灵活的从房梁上翻身而起,双臂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就顺势飞跃了出去,双腿再用力的一蹬,很轻松的就上了房顶。 她轻轻的拿开了上方的瓦片,直到露出了一个洞来,眼睛靠上前去位置正好,正对着屋子里说话的人。她将耳朵贴了上去,这下总算是勉强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了。 只是越听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然后凝神继续听着屋子里的人说话。 酒楼里,宇文龙启陪着凤歧国的几个皇子说了一会儿话,在他们各自散开之后自己也走到了窗边。他视线不经意的一转忽然定在了某一处上,眼睛微微一眯,接着嘴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定定看了半响之后他才佯装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并且关上了窗子。 屋顶上的那个人,看衣着,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宁王妃……而这个时候在屋子那边的人,他记得好像是赵大人到了之后就说不舒服,想要去休息一下,原本他想让赵大人到楼上的雅间休息一下的,但是他却说想去酒楼的后院,说那里安静。于是他就让人带着他去了酒楼的后院了。 这不会是巧合吧?赵大人在后院做什么?而宁王妃又在哪里做什么? 想了想他叫来了自己的护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护卫很快就离开了。 护卫刚离开宇文宝珠就过来了,直直的问道:“启哥哥,你说的法子真的能行吗?这样做彧谦哥哥会不会不开心啊?” 宇文龙启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他本来就应该归队了。这次来凤歧国,他可是在使团里,是要忙活事情的。他这样一直不回来,有些事能让十三做,但是也有些事是不能让十三做的。若是等人揭穿发现,那意思就不一样了,会得罪凤歧国的。彧谦代表的可是咱们西唐的摄政王府,若是得罪了凤歧国,不管是对西唐还是对皇叔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到他吗?只要他恢复身份,回到使团队伍里,那你就可以天天粘着他了。不然的话像现在这样,你要上哪里去找他?” 宇文宝珠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蹙,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又很是心动。 彧谦哥哥在宁王府,她总是不放心,觉得阮伽南会趁机勾引彧谦哥哥。若是彧谦哥哥的身份能恢复,那他就不能住在宁王府了,要回四方馆。到时候她就从七皇子府里搬回去,这样一来她就能天天见着彧谦哥哥了! “可是彧谦哥哥说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办,现在不方便……” 宇文龙启温和的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柔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诱哄,“有什么不方便的?恢复了皇叔义子的身份对他来说才是更加方便。不看僧面看佛面,在燕京,只要大家知道他是皇叔的义子,那大家都会买他一个面子,这样他办起事来不是会方便许多吗?想必皇叔一定是将很重要的是交代给了他,难道你不想他顺利完成?若是出了差错,回去了皇叔会责罚他的,你不想看到他被皇叔罚吧?” 宇文宝珠飞快的摇了摇头。 当然不想了,父王要是罚起人来,那可是很恐怖的,而且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就手软的。就连她,有一次就惹到了父王,父王都狠狠的惩罚了她一番,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次。若是换做是彧谦哥哥,父王肯定会下手更重的。 “那就对了。你放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和彧谦一起长大的,是朋友,我不会害他的。”宇文龙启伸手拍了拍宇文宝珠的肩膀。 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看到你七哥没有?” 宇文宝珠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好像在和几个燕京的公子哥在说话,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了。” “行了,你不用担心,现在就等着了,我保证会让你的彧谦哥哥回到四方馆的,这样你想见他也容易多了。” 宇文宝珠的心思果然是很快就放在了宇文彧谦身上,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节目才正式开始。先是一些什么以文会友之类的,中间在酒楼中间的大戏台上唱了几场戏。看戏在燕京也算是颇受贵族喜欢的活动了,所以这几场语文宇文龙启精心安排的戏很是迎合了燕京的这些贵族子弟们,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听完戏,这才到了今天的重头戏,拍卖的时间。 拍卖的地方移到了二楼,二楼是雅间居多,但是有宽大的厅堂,布置一下正好充当拍卖的地方。 凤明阳眼见阮伽南还没有回来正要派人去找就看到她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看到你人影,没事吧?”凤明阳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问道。 阮伽南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凤明阳双眉一凝,不赞同的看着她,“你怎么能一个人去,若是被人发现出了意外怎么办?”谁也说不准若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 “怕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娇娇弱弱的小姐。” 凤明阳冷哼了一声,睨着她,“你就是仗着自己会点武功,所以就有恃无恐了是吧?” 阮伽南很欠揍的点了点头,让凤明阳气结不已。 “所以今天的事就是冲着宇文彧谦来的?”半响之后他才压下了心口上的那口气问道。 “应该是。” 凤明阳轻哼了一声,“我就说豫让这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他倒好,我们好吃好糊的招待他,让他在宁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他却连自己的身份都瞒着。他若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的宁王府,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阮伽南凝眉想了想道:“这应该不会。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吗?就是西唐摄政王暗地里让人护送师父他们回来的事,豫让应该就是护送师父回来的人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目的,那就不会在宁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了。我猜这或许还是和摄政王想让师父去西唐一事有关。” 这该死的豫让,在沧州的时候还装得好像是偶遇的样子,分明就是他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去了沧州,而他就是护送师父回来的人,在沧州看到自己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居然还被他给骗了!可恶! 凤明阳想到豫让在宁王府住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是很安分的,并没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事,更加没有试图打听过什么和宁王府有关的事。他是西唐摄政王的人,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不希望和他或者是和西唐摄政王为敌。不管怎么说月华果都是从摄政王手里得来的,做人可不能太过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了。 “只是摄政王到底想救谁?这个人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吗?让他不惜让自己的义子在宁王府一待就是几个月的时间,那西唐那边的事该如何?即便身边有可用之人,这么长时间不在西唐也是不好吧?”凤明阳对此觉得很是疑惑不解。 阮伽南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这个她倒是不关心的,她只关心若是师父去了西唐的话人身安全能不能保障,万一师父治不好那个人,那个摄政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师父给杀了。 她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法子,但是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让师父不去西唐的可能性很低,还是到时候让乔楠他们跟着师父去西唐保护师父?可是如此一来,清风寨的事就得先放一旁了,去西唐也不知道会花费多少时间…… 在阮伽南思索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捧场,大家倒是表现得很是热情。不过西唐拿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双方都很满意。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也意思意思的拍了一个,毕竟说最后的所有款银都会捐出去帮助穷人,若是不表示一下难免会被人说没爱心,小气什么的。 拍卖的东西有些西唐使团带过来的,有些则是私人提供的,像是庄亲王,礼亲王,甚至是宇文宝珠都拿出了自己的一些贵重的物件出来,宇文彧谦也拿了一件出来。而阮伽南和凤明阳拍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样,正是宇文彧谦拿出来的东西。 拍卖顺利结束了,宾客尽欢。 “各位拍到的东西稍后我会让人亲自送上各位手上。”宇文龙启笑着说道,说着又顿了顿,视线落在了凤明阳和阮伽南身上,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意,“不过宁王拍的东西怕是不用我送去了。” 凤朝阳很适时的问道:“哦?这是为何?” 大家似乎也有些好奇。 宇文龙启微微一笑,嘴巴一张,“因为——” “当然是因为我会亲自亲自送过去了。”一道让人有些陌生的嗓音从二楼入口处传了过来,引得大家纷纷转头望了过去。 一名身穿着苍色锦袍,头束黑色发冠,银色发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带着一丝邪魅的男子站在二楼的入口处,看到大家的视线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看到他,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十三连忙站了起来,朝着他恭敬的道:“少主,你回来了。” 大家听到十三的话,看到他的举动,顿时惊愕不已。 这、这是这么回事? 宇文龙启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面色微微一沉了,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可惜的光芒,然后很快又恢复了自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凤朝阳看到他则是满脸震惊和怀疑,反应过来之后便是震怒不已,脸色控制不住的铁青一片。 这、这……他不是……他怎么会是宇文彧谦!怎么可能! 凤朝阳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的伙伴竟然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更加不能接受自己最后和这人闹翻了!然后白白便宜了凤明阳!一想到这他就气得想要吐血,内心火烧一样的难受,憋闷。 “这是怎么回事,庄亲王,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凤明阳扬眉问道。 宇文龙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温声道:“这位才是真正的宇文彧谦,是我皇叔的义子。至于先前的那位只是暂时顶替他的下属而已。因为来燕京之前皇叔又另外安排了别的事给他,然后又担心事情张扬了出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隐瞒了下来,并非故意欺瞒你们。原本的计划是到燕京之前他会回到队伍里的,但是没想到出了意外,拖到了现在。实在是抱歉。” 宇文龙启的态度十分的真诚,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都是我耽误了时间了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误会,我敬大家一杯酒以表歉意。”宇文彧谦,也就是豫让,让店小二送来了酒,自己先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么一来倒是让人不好再做指责什么了,人家都说是被什么事耽误了,那还能怎么办。况且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这种事很多人都做过,因为自己有要紧的事脱不开身,就让别人暂时顶替自己,没出什么大麻烦的话就是小事一件了。所以大家很快就接受了眼前这个才冒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宇文彧谦。 不少人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去和宇文彧谦结交,不然的话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宇文彧谦走到凤明阳和阮伽南面前,拱了拱手道:“宁王,宁王妃,稍后我会亲自把东西送到宁王府的。” 阮伽南冷冷的看着他,眼里闪着只有他看得懂的光芒。他趁人不注意猛的朝她眨了眨眼,让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气笑了。 凤明阳则是扯了扯嘴角,觉得他很有必要找个时间和宇文彧谦好好的聊聊,聊聊如何和一个有了家室的女人保持一定距离。 拍卖结束了,今天的活动就算完了。大家也都准备离开了,总体来说今天这事办得还是很顺利,完满的。当然了,在宇文龙启和凤朝阳心里,除了最后宇文彧谦突然冒出来的事之外。 原本他们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宇文彧谦在宁王府住着,而且还住了几个月的事情说出来的,如此一来宁王府肯定会引来诸多的猜疑,宇文彧谦也一样。一个处理不好落得个私底下相互勾结通信的罪名也是可以的,他们一个是宁王,一个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两人却私下联系密切,不得不惹人怀疑啊。 可是这好好的事居然就这样被破坏了。 宇文龙启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稍早看到的事,心里顿觉得可惜不已。 就在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酒楼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冲破天际,让人不由得跟着一颤。 “死人了,死人了!” 酒楼里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声尖叫声,不由得脚步一停,面面相觑了起来。 死人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被怀疑上了 酒楼里原本准备离开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个个都停住了脚步。 阮伽南只是挑了挑眉,对这样的事不是很感兴趣。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呢,好奇得来吗? “估计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阮伽南对凤明阳说道。 凤明阳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去管这种事,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嗯,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说着就要离开,只是才抬步就听到凤朝阳道:“八弟,八弟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两人停住了脚步,侧目看着他,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一样,“这里已经没事了,自然是要回府了。” 凤朝阳一噎,道:“怎么能说没事,刚才不是有人在叫死人了吗?” 凤明阳点了点头,“嗯,听到了,不过这种事似乎并不关我的事,死人了,应该去通知衙门才是。这种事也不归我管啊。而且这么多人在这里大概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就是看个热闹罢了,只是这种热闹其实不看也罢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倒是十分认同的。 “宁王说得有理。不就是死了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种热闹也的确是不看的好,免得回去晚上做噩梦了。” “既然出事了,那就要交给官府衙门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宇文龙启听到大家这么说眸色不由得闪了闪,站了出来说道:“这事往小说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万一事情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若是牵扯到在座的人那就是我的不是了。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那还不如再稍等片刻,弄清楚了事情真相再离开,这样一来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节省大家的时间。” “哎,不是,庄亲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照你这样说,那不知道谁死了的事还跟我们有关系了?”有人不高兴了。 宇文龙启不慌不忙的道:“你误会了,我并非这个意思。正是因为觉得和你们没有关系,所以才不想日后这件事牵扯到你们身上。毕竟酒楼今天被我包了下来,可是现在却出了事。待会儿衙门的人来了肯定得问问你们,我们所有的人都是在场的人。若是你们回去了,衙门的人少不得要上你们的府上去问话,如此一来不就太麻烦了吗?若是留下来衙门的人来了,集中问话也方便。” 廉王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如此就等等吧。让人去看看死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是看看今天来的人有谁不在这里了。” 廉王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开始左看右看的瞧着自己身边的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不在。 很快大家就发现应该是没有少到人的,起码自己的朋友和熟悉的人都在。那死的应该是酒楼帮忙做工的人吧? “咦,怎么不见礼亲王?”不知道是谁突然疑惑的发出了疑问。 现场一静,大家纷纷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没有看到礼亲王。 宇文龙启眉头皱了皱,侧头对身边的人问道:“可有看到礼亲王?” 他身边的人也是一脸懵逼,摇了摇头道:“没有,并没有注意到礼亲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今天人太多,而且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他们根本就是有些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注意礼亲王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凤朝阳道:“若是庄亲王人手不够,我可以先借我的人给你去找找礼亲王。” 宇文龙启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算了,他应该是觉得这里无趣,所以中途就先走了。以往在西唐也经常这样,参加宴会的时候总是半途就离席了,父皇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了,他就是听不进去。今日来之前我还提醒过他,没想到……” 他话音才落,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面色仓惶惊慌,“不好了,不好了,后院、后院……” “有话好好说,后院怎么了?”凤朝阳面色一沉,呵斥道。 “是礼亲王,是礼亲王死了!” “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是礼亲王死了呢?你是不是看错眼了,认错人了?”廉王猛的站的起来,怒瞪着说话的人。 “小的不敢乱说话啊,今日礼亲王过来的时候小的给礼亲王送过酒,小的认得礼亲王……小的不会认错的,真的是礼亲王……”这人是酒楼的一个小二,刚才听到尖叫声就被人遣去后院了,这会儿才慌慌张张的回来。谁知道一回来就带来了这么一个令人震惊错愣的消息。 在场的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若真的是礼亲王死了,那事情就严重了。 宇文龙启面色一变,急忙上前了两步,怒声问道:“人在哪里?我不信,好好的,他怎么会……不会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你认错了!现在立刻就带本王过去!” 小二跌跌撞撞的领着庄亲王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赶了过去。 宇文宝珠白着脸,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宇文彧谦眉头紧锁,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阮伽南心里忽然有种麻烦来了的不妙预感。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廉王面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几个人也明白若真的是礼亲王出事了,那问题就严重了,所以听到他这么说,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脚下生风的朝着酒楼的后院走了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并没有跟过去,但是也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离开。万一真的是礼亲王,这个时候走了,事情牵扯到他们身上的话,那真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看起来比较淡定的人莫过于凤明阳和阮伽南了,两人一路上还讨论了几句。 只是还没有真的走到里面就听到了一阵悲愤的怒喝声还有斥责声,一听这声音阮伽南就知道事情坏了,这个劳什子的礼亲王铁定是死了,不然庄亲王也不会如此的愤怒,当场发飙起来。 这下可麻烦了。西唐来的亲王在燕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凤歧国不管怎么样都得给人一个交代啊! 走近了就看到庄亲王有些失态的蹲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面色铁青中又带着压抑的盛怒。 而在他旁边的地上就躺着一个人,浑身湿漉漉,是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礼亲王。 礼亲王双目紧闭,被人从后院的一个湖里捞了上来。从面容上倒是看不出是怎么死的,嘴角似乎有血丝,胸前有一个伤口,大概是因为被水泡过了,伤口上并没有什么血,倒是有些发胀。除了这么一个伤口之外身上就没有其他的伤口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胸口的伤应该是致命伤。不过也有可能是淹死的,具体到底是怎么样还得等仵作来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阮伽南飞快的瞄了一眼礼亲王,了解了个大概。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很快就惊动了京兆府尹。他闻讯而来,在知道西唐的礼亲王竟然死了之后恨不得立刻就晕死过去。 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还是今年犯太岁了,从年头开始就一直倒霉事不断,各种各样,而且还都是随时能让他头上的乌纱帽掉下来的大事!这会儿又来了,西唐的礼亲王在燕京的酒楼后院死了,他若是查不出真凶,他这个京兆府尹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了? 随着京兆府尹一起来的还有仵作,是燕京一带最有名气的仵作了。 他一来立刻就检查起了礼亲王的尸体,很快就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回各位王爷,七殿下,礼亲王的致命伤乃胸口上的伤,应当是被人用匕首所刺,直刺中了心脏。而且在这之前礼亲王应该和凶手动过手,被凶手打中过,有受了内伤的迹象。礼亲王是被人刺死之后才又扔到了湖里,有可能是想毁灭什么证据,扰乱人视线。”仵作简单的说道。 若是再晚点发现,礼亲王身上的伤口会被水泡发,到时候可能很难看得出到底是被什么利器所伤,甚至是身体里的内伤也难以察觉。 “可是我们在酒楼并没有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声音啊,若是真的有人进来和礼亲王打斗过,不可能不发出声音,礼亲王也不可能不喊人啊。”容王有些困惑不解的说着。 廉王几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事也太奇怪了一些,这后院和酒楼前面相隔得也不远,若真的出了事,他们不可能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的。除非礼亲王一开始就被人下了迷药什么的,但下了迷药又怎么打?这根本就说不通。 仵作不管这些,他只管把尸体检查的结果说出来,查案不是他要做的。仵作一言不发的又蹲了下去继续检查了起来。 庄亲王面色阴沉,眼神愤怒的站了起来直视着凤歧国的几个皇子,“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们西唐一个交代!他不是什么普通人,是我们西唐的礼亲王!可是现在却死在了你们燕京的酒楼里!我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廉王连忙道:“庄亲王你冷静一点,这件事到底是如何的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凤歧国好好的不可能会对你们西唐下手,而且这件事也不一定就和我们凤歧国有关。不过事情是发生在燕京的,不管如何我们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庄亲王阴恻恻的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宇文宝珠面色发白,眼神有些惊惶又难以置信的看着礼亲王的尸体久久反应不过来。明明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一起说话的,可是现在、现在他人却死了?怎么会这样? 宇文宝珠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来燕京不过是想玩玩,他却把自己的命给玩掉了。 礼亲王死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自然是要禀报到皇上那里去的。皇上震怒不已,命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彻查这件事,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西唐使团一个说法。 因为这件事燕京的气氛霎时间便紧张了起来,天天都能看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带着人在街上走动四处调查。那天在酒楼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被叫着去刑部问话了。当然了,身份高些的,像是几个王爷王妃什么的,自然是刑部的人主动上门来问话了,阮伽南和凤明阳也不例外的被询问了一遍。 不过刑部的人昨日才来了宁王府问话,不想今日又来了,而且不是来问话的,而是要请阮伽南去一趟刑部。 阮伽南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终于是实现了。 “宁王妃,昨日我们的人上宁王府问话,本官记得宁王妃说从未去过酒楼的后院。可是为什么现在本官却得知宁王妃并非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一直待在酒楼里?”刑部尚书盯着阮伽南问道。 阮伽南心猛的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礼亲王之死和我有关?这可说不通,光是杀人动机这一点我就没有了。而且我还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正常情况下杀了一个成年男子?” 刑部尚书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慢慢的说道:“宁王妃,有人看到你曾经出现在酒楼的后院。而且宁王妃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据本官所知,宁王妃不但懂武,而且武功还不弱。还有,礼亲王胸口上的伤为匕首所伤,而宁王妃惯用的武器就是一把匕首。” 阮伽南心一沉,眸色一暗。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刑部尚书的话是真的还是故意说来吓唬她的。那天她去后院的时候明明已经很小心,很注意了,而且也没有遇到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到她去后院?至于礼亲王胸口上的伤口,不能因为她是用匕首的,所以就怀疑到她身上吧? 她面色冷了下来,“所以大人这是怀疑本妃杀了礼亲王?” “宁王妃见谅,现在皇上命令本官和大理寺全力彻查这件事,务必要给西唐一个交代,而本官刚才所说是目前唯一最可疑的地方。那天酒楼里的人都到了前面帮忙,后院基本没人,可是宁王妃却独自一个人去了后院,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而且礼亲王和宁王妃曾经还有过过节,燕京很多人都知道礼亲王和宝珠郡主在首饰铺闹事的时候遇上了宁王妃,而宁王妃最后让他们两人赔了不少银子。” “所以会不会有可能是那天礼亲王见到宁王妃,想起了那天的事于是就和宁王妃起了争执,甚至是想对宁王妃动手。而宁王妃你一时气愤,然后失手刺死了礼亲王?”刑部尚书猜测道。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大人,你这是在审案呢还是在说书呢。你所说的根本就不成立。我和礼亲王是有过矛盾,但这根本就不算是问题,不管是礼亲王还是我,都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耿耿于怀。若真的是为了这样的事我就杀了礼亲王,那这燕京要死的贵族可不少!大人你以后可得小心些了!” 刑部尚书被她的话说得狠狠一噎,想发作,可是对方是宁王妃……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缓了缓道:“宁王妃,你也没必要动怒,本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尽快查明事情真相,给西唐一个交代。宁王妃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实很容易,只要将宁王妃惯用的那把匕首拿出来,然后让仵作和礼亲王身上的伤口比对比对一下,自然就一清二楚了。不知道宁王妃意下如何?” 刑部尚书面上是在问着她的意见,但是话才落下就已经有人走了过来,面色冷沉的站在她身边,大有强硬要她拿出匕首的意思。 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分明就是已经把她当嫌弃人了,也认定了礼亲王的事和她有关。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难道是冲着她来的?为什么?她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啊,难道是凤朝阳?如果是凤朝阳,他怎么不直接对凤明阳下手而是从她身上下手?莫不是他认为将礼亲王的死推到她身上,能让皇上杀了她给西唐一个交代,从而重创凤明阳?不对,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宁王妃莫不是心虚,所以才不愿意将匕首拿出来对比?”刑部尚书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面色也不禁微微一沉,有些严肃凝重了起来。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不知道大人可否告诉我是谁看到我在后院出现了?” 刑部尚书似乎有些犹豫。 她嗤笑了一声,“大人,你不敢说难道是担心我会报复不成?若他说的是真话又何惧我的报复?这么说我是不是能说是这人污蔑我,我并没有去过后院。” 刑部尚书看了她一眼无奈的道:“宁王妃,如果是别人本官也不会这么相信,贸然把宁王妃叫过来,但是……是庄亲王。庄亲王说亲眼看到你去了后院。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觉得你可能是去后院短暂休息的。只是没想到……” 庄亲王……原来是庄亲王么?他真的看到她去了后院? “宁王妃,你还是把匕首拿出来让仵作对比一下吧,不然……”闹到皇上那里去只会更难看。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匕首我并没有带在身上,若是你们怀疑就让人随我一同回宁王府取吧!” 刑部尚书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刑部尚书,“大人难道不相信还想要搜本妃的身不成?” 刑部尚书一凛,忙道:“不敢。” 阮伽南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省得说本妃不配合你们办案。” 她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却难得的有些躁动了起来。总觉得匕首一拿出来,和礼亲王身上的伤口一对比,肯定能对比上的。如果事情真的是冲着她来的,那背后之人肯定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第三百一十二章 被捉起来了 宁王府,凤明阳还在当值,总管看着自家王妃和几个穿着官府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一眼就认出自家王妃身后那个是刑部尚书大人了,他愣了一下。 刑部尚书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宁王府,而且还是和王妃在一起,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总管心里在飞快的盘算着要不要现在立刻就派人去通知王爷。 “王妃,这是……小的没认错的话这位是刑部尚书大人吧?突然到宁王府来不知道所为何事?”总管上前客气的问着。 刑部尚书笑了笑道:“有些事需要宁王妃帮忙。”说完看着阮伽南,“宁王妃,不知道现在……” “大人不用着急,既然都来了宁王府了,难道还担心我会跑了不成?不就是想拿我的随身携带的匕首去比对礼亲王身上的伤口吗?大人稍坐片刻,我这就让人去正屋取我的匕首来。总管,你让人去一趟主院,让丹砂把我那把匕首拿出来给大人看看。”阮伽南吩咐道。 总管听到她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眸色飞快的闪了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道:“小的这就去。”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刑部尚书却在这个时候意味深长的说道:“宁王妃,可得提醒你的丫鬟千万别拿错了。本官要看的是宁王妃你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可不是其他什么的匕首。虽然宁王妃并不常用,不过也还是有人曾经见过这把匕首的。” 阮伽南眸色一沉,有些冷。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用别的匕首来糊弄人了?这件事看来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总管也脚步一停,听出了什么异常的事情来,暗道看来真的要派人去通知王爷了。 “大人放心,我问心无愧自然不会做什么掩饰之举。也希望大人能秉公办理,查明真相,不要冤枉任何人也不要放过任何人。” “自然,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定当竭力而为。” 原本想让人换了匕首的打算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阮伽南给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很快就退了出去。 两刻钟之后丹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丹砂将匕首拿到阮伽南面前递给了她。 阮伽南接过匕首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下才将匕首递给了刑部尚书,说道:“大人,这把便是我以往随身携带的匕首了。” 刑部尚书接了过来就要拔出匕首,阮伽南见状提醒道:“大人,这匕首异常锋利,大人可要小心了。” 他动作微微一顿,还是小心的将匕首拔了出来。果然是寒光一闪,刀刃锋利无比。 “果然是一把好匕首。”若是用这把匕首杀人,刺入人胸口中,被刺的人怕是会马上就死去,这么锋利的匕首别说是刺入人体了,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以为过。 刑部尚书很快就将匕首收了起来道:“宁王妃,本官会尽快让仵作做对比的,结果一出来便会将匕首送还给宁王妃。”不过若是这匕首真的是凶器,那就另当别论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还望大人尽快归还,不要出了什么意外。这匕首是我过世的亲娘留给我的东西,算是我娘的遗物了,意义非凡。” 刑部尚书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匕首会是她过世的亲娘留给她的东西。一般人家的夫人是不会留一把匕首给自己的女儿的吧?这宁王妃的亲娘也是稀奇了。而且他看这匕首上面的装饰和雕刻的图案似乎也有些特别……好像不是燕京的风格? 刑部尚书拿了匕首很快就离开了宁王府,看样子是要赶回去让仵作比对伤口了。 “王妃,难道他们是怀疑这个礼亲王的死和王妃有关系?”总管问。 阮伽南伸手揉了揉额头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而且那天庄亲王还看到自己在后院,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真的看到自己了。回想起那天的事,她想了又想最后才想起或许是自己爬上屋顶偷听的时候被宇文龙启无意中看到的。 想到这她就不由得有些懊悔,果然是侥幸心理要不得,那天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后院没人,前面的酒楼又一派热闹景象,想来是没人会注意一个屋顶上的事。没想到啊,还真是有人无聊的去看屋顶。 宇文龙启将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因为他单纯的看到自己曾经出现在后院,还是因为他想借此来做点什么。如果是这样,那礼亲王的死……难道竟然和庄亲王有关?不过这两人不是兄弟吗?宇文龙启会突然对礼亲王下手,直接把人弄死了,为的就是对付她?这好像说不通啊…… 阮伽南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凤明阳接到府里下人的消息之后立刻任性的回府了,阮伽南看到他回来愣了一下就猜到肯定是总管偷偷派人去跟他说了。 “怎么回事?”凤明阳蹙着眉心急的问。 阮伽南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凤明阳听了面色顿时一沉。 她见状安抚道:“不用担心,即便那伤口真的和我的匕首对上了,我也有法子脱身。你忘记那天我去酒楼后院都看到什么了?若是他们非要逼我吃这个亏,认这个罪名,那我就把这些人通通都拖进来和我作伴。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事情被拆穿了,西唐的人打算怎么办,凤朝阳又打算怎么办。李家的人现在可是明晃晃的站在他的队伍里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他们非要把礼亲王的死推到她身上的话,她就把事情闹大了,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倒霉。 凤明阳眉心一蹙,想了想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法子。若真是如此,就把事情扬出去好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话这个法子都不能用,因为一旦把事情扬出去了,事情就会变得复杂麻烦许多。而且现在凤朝阳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西唐的关系,若是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暴露出去,说不定就会给机会他洗脱关系了,还会惊动西唐那边。 不过显然是他们想得太乐观了,第二天刑部的人就来了,说是要带走宁王妃,有证据证明宁王妃杀了西唐的礼亲王。而且刑部的人态度强硬,根本不容宁王府的人多说什么,大有宁王府或者是阮伽南想要反抗的话他们就要动手武力强硬将阮伽南押去大牢一样。 相比宁王府里的其他人,阮伽南倒是淡定得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交代了总管几句就随着刑部的人走了。刑部的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所以阮伽南这么一走就被很多人看到了,再稍微的打听一下就能把事情打听出来了。燕京人顿时哗然一片。 宁王妃杀了西唐来的礼亲王?! 这种事一开始自然是没有什么人相信的,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礼亲王身上的伤口就是宁王妃随身携带的匕首所造成的!这下算是铁证如山了吧,如果不是宁王妃杀了礼亲王,那为什么礼亲王身上致命的伤口会和宁王妃随身携带的匕首吻合呢?燕京里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宁王妃为什么会对西唐的礼亲王下手。 不少人想起了那次在首饰铺发生的事,猜测宁王妃和礼亲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次的事结下了梁子,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大家想到宁王妃的性子对于礼亲王的事倒是有些迟疑了起来,觉得宁王妃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人…… 阮伽南坐在刑部的大牢里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啊,自己活了两辈子,前世干了那么多的事都没进过监狱,这辈子也干了不少事,没想到会在成为宁王妃之后被人给捉起来关进来了。啧啧啧,果然是生活处处有惊喜。 “宁王妃倒是淡定,一点心慌的样子都没有。”阮伽南才在牢房里坐下来,思路都还没有理清楚呢就突然听到一道有些意味不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笑了笑,“庄亲王,听说是你说看到我那天出现在酒楼后院了?庄亲王,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我家王爷也没有得罪过你,你这样诬陷我,不妥当吧?礼亲王死了,你伤心难过,但是你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拉我来顶罪出气啊。你这样至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于何地,我好歹是凤歧国正经受册过的王妃啊,你这样诬陷我不是在打凤歧国皇室的脸吗?” 宇文龙启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人都到大牢里了居然还如此的镇定,不慌不忙,嘴巴犀利倒打一耙,给他扣帽子。 难怪凤朝阳会想要弄死她了。宁王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她本身又聪明有智谋,若是她出了事,宁王自然会备受打击,很多事都顾不过来,凤朝阳自然就有机会了。 也难怪宇文彧谦对她也特别相待了。若是一般的女子进了这刑部的大牢估计早就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哭哭啼啼,惊慌失措了,她却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把眼前的困境放在眼内。对他说的话仿佛带着刺一样的扎人。 宇文龙启淡淡的笑了笑,“宁王妃说笑了。那天在酒楼宁王妃到底有没有去过后院宁王妃你不是比谁都更清楚吗?礼亲王是我的弟弟,在燕京出了事,我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为他讨回公道的。我说的话是实话,并没有半句虚言。反倒是宁王妃你,你明明去过后院,为什么却说谎说自己没有去过呢?若不是你心虚,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你何必说谎?” “礼亲王来到燕京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宁王妃你。即便你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去了后院,但是你能解释礼亲王身上的伤口为什么和你的匕首相吻合吗?”宇文龙启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有没有杀过礼亲王没有谁比我自己更加清楚。我和他的那一点矛盾还不值得我冒那么大的险去杀他。而且说到矛盾过节,我觉得宝珠郡主和礼亲王的矛盾似乎更大呢。毕竟那次宝珠郡主可以十分的不满意礼亲王认下了赔偿银子的事。而且那天宝珠郡主中途似乎也离开过,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的怀疑宝珠郡主?”阮伽南不慌不忙的反击着。 不等宇文龙启说话她便继续说道:“而且庄亲王,我那天去后院到底是为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若是你非要把礼亲王的事推到我头上来,我少不了要拉你们西唐下水了。不知道父皇知道西唐的官员私底下和我凤歧国的官员偷偷见面,私底下秘密接触会有什么反应和感想呢?西唐突然派使团来凤歧国……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她眸色深深的看着他,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明,似乎意有所指。 宇文龙启面容微微一僵,眸色飞快的闪烁了一下,心里暗道难道阮伽南知道了什么?不可能,这件事他隐瞒得很紧,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当初出发前父皇才把他叫到跟前跟他说了这件事,让他来燕京做什么。除了他就只有父皇信任的一两个臣子知道这件事,阮伽南怎么可能知道? 转念一想他很快就淡定了下来,“我们西唐会派使团来凤歧国自然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为了两国的百姓。至于宁王妃说的我西唐官员和凤歧国官员偷偷见面接触……这或许是宁王妃自己误会了。并没有人说我们西唐的人就不能和凤歧国的官员接触了不是吗?” “看来庄亲王是知道你们赵大人和我们李大人私底下见面的事了。如果庄亲王觉得即使被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也无所谓的话那就随你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告诉一声凤朝阳比较好,听说庄亲王来到燕京之后就和七哥来往甚密。即使庄亲王你觉得无所谓,但是或许七哥会觉得有关系也说不定呢。” 宇文龙启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下来,微微蹙着眉头盯着阮伽南,只是她脸上挂着让人看不透的浅淡笑意,双目眼神幽深,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下更加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了。只是隐隐觉得她的视线落在身上让人有种冰凉刺骨的错觉。 “宁王妃,你——” 阮伽南打断了他的话,“庄亲王,我觉得你还是先去转告一下我的话给凤朝阳,之后再来说礼亲王的事会比较好一点。” 她就不相信凤朝阳会无动于衷。想要培养起一个势力来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培养一个在朝廷上站稳脚跟,还不引起别人太多怀疑的势力就更是如此。李家早就站在了凤朝阳那一边,这么多年了,指不定给凤朝阳办了多少事。不到万不得已,凤朝阳是绝对不会舍弃了李家的。 而李家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被凤朝阳放弃的。李家的人知道凤朝阳的身世,说不定就是西唐那边或者是凤朝阳母妃专门为凤朝阳培养出来的可用之人,应该也是连接西唐和凤朝阳之间的一道桥梁。若是这次的事真的能逼到李家,说不定李家会提前把凤朝阳的身世告诉他…… 短短一瞬间阮伽南的心思就不知道拐了几个弯了。 宇文龙启听了她的话不禁沉默了起来,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伽南只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很是优哉游哉的坐在大牢地上铺着的干草上,竟然也没有丝毫嫌弃之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龙启才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凤明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进宫去了。刑部的人敢直接上宁王府捉人,肯定是已经得到了父皇的默许,所以去刑部是没有用的。 皇上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进宫的目的,在他开口之前就把话给堵了回去。只是说刑部和大理寺最终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就是什么,即便她是宁王妃,可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她真的杀了礼亲王,那不管如何凤歧国都要给西唐一个交代的。还说什么希望他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么有损凤歧国利益的事情来。 皇上这话直说得凤明阳心里一沉。知道皇上眼下是不会松口他才转道去了刑部。 看到坐在大牢里很是悠闲的人,凤明阳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阮伽南看到他还很是惊讶的样子。 “你都被人捉到大牢里了,我能不来吗?”凤明阳没好气的道。 阮伽南摆了摆手,“小事一件,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能出去了。你回去好好等着吧,这几天防着凤朝阳一点。” “你跟他谈过了?他来过大牢了?” “不是凤朝阳,是庄亲王。这两人果然是有勾结。不过庄亲王好像并不知道那件事。”阮伽南凝眉说道,想起了庄亲王的反应。 凤明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么重要的事西唐的皇帝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旁人的。”除非已经确定了庄亲王是下一任继承人,不然这么重要的秘密,西唐的皇帝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 阮伽南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这两人私底下确实是有不同寻常的来往,凤朝阳不会冒险的。礼亲王这件事说不定就是这两人合伙干的,你先回府等着,若是凤朝阳不上钩我自然有法子出去。你处理好外面的事就好,我这里不用担心。” 凤明阳有些忧心的看着她,“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前待的庄子吗?这里是刑部大牢!” 别说是待几天了,就是待一个晚上他都接受不了。谁知道这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更恶劣的坏境我都待过,这里算什么。不过如果有人胆敢要对我用刑的话,我可能就要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给你惹麻烦啊。” 凤明阳轻笑了一下,“若是如此,你就是把刑部大牢给拆了我都替你兜着。” 阮伽南一乐,“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若是出了事你可别怪我。” “大牢出了事我自然不会怪你,但若是你自己出了事……”凤明阳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着。 “我能出什么事啊,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阮伽南对自己是充满了自信。 在她脸上眼里竟然找不到丝毫的担心,感觉好像是来游玩一样。凤明阳一时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明天,明天若是凤朝阳还没有动作,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能任由她这么任性下去,都被关到大牢里来了,还这么的淡定。 “行吧。”阮伽南其实就是想恶心一下凤朝阳和庄亲王。 他们不是说她杀了礼亲王吗?那她就要他们自打嘴巴,亲口否认这个指控,亲自来放她出去。 至于这大牢,她还真是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阮伽南很快就知道自己这次要栽跟头了,还是栽了个大跟头! 第三百一十三章 被烧死了 宇文龙启从大牢里出来之后回到了四方馆并没有马上就按照阮伽南说的那样去告诉凤朝阳,因为他还拿捏不准阮伽南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若是自己贸贸然的就去找凤朝阳,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告诉阮伽南和宁王自己和凤朝阳这个七皇子关系不一般吗?父皇交代他的事绝对不能暴露让人察觉到了,不然的话到时候回了西唐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西唐朝廷的局势并不比凤歧国好得了多少,甚至比凤歧国还要复杂得多。凤歧国再怎么暗地里乱那也是几个皇子之间在争,在斗,可是西唐,还有一个摄政王在虎视眈眈啊! 凤朝阳自然是知道阮伽南被人捉到刑部大牢里,安上了杀了礼亲王的罪名。事实上这件事还有他的手笔。礼亲王的死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也没有想到庄亲王为了拉拢他,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不留余地,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不过庄亲王倒是提醒了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 不能一下子绊倒凤明阳,但若是能将阮伽南拖下水也是极好的。 一开始他是对阮伽南很感兴趣的,甚至想要将她从凤明阳身边抢过来,但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阮伽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子,蛇蝎毒妇!如果不能保证她能将心放在他身上,即便强硬将她抢过来,他也得时刻担心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下毒手。 阮若梨那个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自己对她也一直颇为宠爱,呵护,她还不是一样对自己下了绝子药,想让自己断子绝孙吗?如果换做是阮伽南,她怕是会一旦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割破自己的喉咙,就好像自己之前派去刺杀她,反而被她割断脖子的刺客一样。 再好的美人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他只好想办法毁掉她了。 凤明阳和她不是一直夫妻感情深厚,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若是阮伽南死了,凤明阳一定会遭受到重创吧?到时候他就有机会彻底的将他绊倒,除掉他! 这次礼亲王的事他倒是要看看阮伽南要怎么脱身!礼亲王胸口上的那个伤口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出来,跟她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样,刑部的人现在比对过了,应该知道了两者之间是吻合的了吧?而阮伽南之前和礼亲王有过争执,矛盾,那天又偷偷的去过后院……她是怎么洗都洗不清的了。 所以凤朝阳这两天的心情很好,特别是看到凤明阳为了阮伽南的事受到皇上斥责的时候就更是得意非常了。 凤明阳是有些焦虑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很是怀疑阿南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她都在牢里待两天了,可是派去盯着宇文龙启的人回话说他根本就没有和凤朝阳见面,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把阿南的话传给凤朝阳。如此一来阿南说的就不成立了,她还是得待在牢里。 她倒好,跟去庄子上度假似的悠闲,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 宁王妃被刑部的人捉到了大牢了,还关了两天,这让原本还有些不相信这件事,怀疑这件事的人也不禁动摇了起来。如果不是真的,刑部的人怎么可能将堂堂一个王妃关到大牢里,而一向宠妻的宁王竟然也没有法子将人捞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礼亲王的事九成就是宁王妃做的了! 在梅府养胎的杨嬑听到这件事吓得当场就是面色一变,立马就想要出府去宁王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不相信伽南会杀了西唐的礼亲王,这根本就不可能。虽然伽南这性子有时候是有些不为礼俗所拘,但绝对不是那种分不清楚事情轻重的人。那次在首饰铺的事她都看到了,伽南和礼亲王之间的那点事根本就不能算是过节,矛盾。伽南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了礼亲王呢,简直就是荒谬! 梅玉书在外面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立马就回府了,正碰上准备出门的杨嬑。顿时眉头一皱,他就知道她听到这件事肯定会待不住的。 看到他,杨嬑立刻就抱怨上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府里的人瞒着我,你明知道我和伽南是好友,她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我不闻不问,传出去得让人多寒心啊。” 梅玉书连忙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况且这件事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算是去了宁王府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会儿宁王估计是没有什么心思招待客人的。再说了,有宁王在,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宁王妃出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在府里待着吧。” 杨嬑蹙了蹙眉头,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看看。” 梅玉书拿她没办法,只好道:“好吧,我陪你去宁王府。” 不料杨嬑却道:“我不是要去宁王府,我要去大牢!” 梅玉书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不行!” 杨嬑却不管他的拒绝,径自往外走了去,“你若是不陪我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梅玉书根本就拿她没办法,知道没办法让她改变主意只得是跟了上去。 阮伽南看到杨嬑简直就是吓了一跳,好说歹说的才让她勉强的放下了心,相信她有法子出去,和梅玉书回去。不过出去之后梅玉书还是去了一趟宁王府,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宁王妃这事一个处理不好牵扯到的事情就太多了。现在梅府可是已经和宁王府绑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书房里说了什么,梅玉书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离开了宁王府。 梅戈现在也在翰林院任职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但是能进入翰林院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不知道多少读书人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科举高中,然后进入翰林院任职。梅戈以一个商贾之子,科举高中已经让很多人侧目了,之后又顺利的进入了翰林院,惹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嫉妒。这其中自然是有凤明阳的一份功劳了。 梅玉书很清楚现在梅府的处境,唯有紧紧的攀附着宁王,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宁王推上那个位置,不然的话他梅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现在他有妻子,马上就会有孩子了,他可不想做个短命鬼,他要让他的妻儿家人一生安稳,荣华富贵! 四方馆里,宇文宝珠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好了。阮伽南倒霉进了刑部大牢,成了杀人凶手,她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而且彧谦哥哥又回到四方馆住了,似乎因为这件事也和阮伽南翻脸了,她就不用担心彧谦哥哥会再被阮伽南这个有夫之妇勾引了,心情自然是好了。 用过早饭之后宇文宝珠又来缠着宇文彧谦了。 “彧谦哥哥!” 听到她的声音宇文彧谦就嘴角一抽,眼底迅速的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很想让十三直接将她轰走。要不是他们想趁机栽赃凤明阳和阮伽南,他也不用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被迫回四方馆住了,天天都要应付这个缠人精,实在是累人。 宇文彧谦给了十三一个眼神,十三目不斜视,只当没看到。 他也不想应付宝珠郡主啊,他宁愿去干任何事都不愿意和宝珠郡主打交道。宇文彧谦气得暗地里踢了十三一脚。 “你又来做什么,我有很多事要忙,没工夫和你磨叽。”宇文彧谦冷着脸说道。 宇文宝珠撅了噘嘴,“彧谦哥哥,你怎么这样说,我是担心你所以才专门来陪你的。”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担心的,你管好你自己,不要再惹祸就行了。” “我什么时候惹祸了,我一直很乖的!”宇文宝珠不服气了。 宇文彧谦扯了扯嘴角,“你乖就不会来到燕京的第一天就到人家的铺子里惹是生非了!” “彧谦哥哥,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宁王妃,阮伽南,是她故意找我麻烦!我看她就是看我们西唐的人不顺眼,所以才故意找事。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杀了我们西唐的王爷,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宇文宝珠有些激动的说着。 宇文彧谦面色一冷,“够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要妄言了!” 宇文宝珠见他反应这么大,心里顿时就更加复杂,心情更加的愤怒不甘了,直接叫了出来,“你就是在心疼那个宁王妃是不是,你真的被她勾引了吗?彧谦哥哥,你不要糊涂了,她是有夫之妇,你不要被她蒙骗了,她就是个贱女人,不知廉耻,有了丈夫还四处勾引男人,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宇文宝珠!”宇文彧谦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面容冷峻,“我记得义父不曾这样教过你,这就是你身为摄政王府郡主该有的教养和礼仪吗?你比大街上那些泼妇还不如!这里是燕京,你不要把义父的脸都丢在这里了!” “你……你骂我,你居然为了阮伽南那个贱女人骂我!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一定会让她死的!”宇文宝珠尖叫着。 “你若是敢乱来,回去之后我定会如实禀告义父,让义父好好的惩治你一番,不然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宇文彧谦眼里闪过了一道锋利的光芒,看着宇文宝珠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宇文宝珠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瞪着眼咬牙恨恨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猛的转身跑了出去。 十三有些担心的问道:“少主,郡主这样会不会……” 宇文彧谦曲起食指轻敲了敲桌面,道:“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不用管她。我们还要多久才启程回西唐?” 十三想了想道:“按照原计划还有半个月左右。但是现在出了礼亲王的事,我们返程的时间或许会推迟。” 礼亲王死了是事实,总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启程回西唐吧,如果是这样,庄亲王回去了也没有办法向皇上交代的。 可是这人是宁王妃,想要快点处理好只怕没有这么容易。不说宁王了,就是自家少主……以少主和宁王妃的交情来看少主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礼亲王这件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十三浑身凛了凛,他都搞不清楚少主想做什么了。 “半个月啊……”宇文彧谦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在乱想什么,脑海里应该开始迅速规划好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待会儿你找时间和宇文龙启说一声,就说义父传了信给我,让我先一步回西唐,不会和使团一同回西唐。” 十三愣了一下,“少主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提前动身回西唐?” “嗯。” 十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属下知道,稍晚一点属下就去跟庄亲王说这件事。”顿了顿又问道:“少主准备几天后出发?” 宇文彧谦盘算了一下才道:“五天之后吧!这件事先瞒着宝珠,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坏了我的事。” 十三是巴不得瞒着宇文宝珠。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让她知道,她肯定会缠着要和少主一起回西唐的。他可不想一路上照顾一个娇滴滴难伺候的郡主。 “属下一定瞒着宝珠郡主!” 从宇文彧谦这里离开十三就直接去了庄亲王的屋子里,将宇文彧谦的话说了一遍。 宇文龙启很是诧异,“要提前回西唐?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们本来也是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启程回去了。”有必要急在那几天吗? 十三面无表情,“少主说是摄政王传了信过来,估计是摄政王有什么要紧事的事要交给少主,所以才催促少主提前回去。” 宇文龙启垂下了眼眸,端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摩擦着杯壁,清汤似的茶水倒映着一双晦暗不明的眼。 “王爷?”十三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出声试探的叫道。 宇文龙启收起翻腾的思绪,抬眸笑了笑道:“既然是皇叔来信让彧谦提前回去,那我自然是不能拦着了。只是没有和使团的人一起回去,路上怕是会遇到什么意外。你是彧谦身边的人,这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万万不能出差错了。” “多谢王爷提醒。” “那宝珠……” 十三飞快的道:“宝珠郡主不会和少主一同回去,还是跟随使团一同回西唐吧,这样一来也安全许多。少主也说了,这件事要暂时瞒着郡主。” 宇文龙启笑了笑,点了点头,“也好。放心,我定会护着宝珠,完好无损的把她带回去给皇叔的。” 拖了两天之后宇文龙启最后到底还是决定要去一趟七皇子府。来燕京之后是七皇子招待西唐使团的,他上七皇子府倒也不会太过让人怀疑。 他将阮伽南对他说的话跟凤朝阳说了一遍。 凤朝阳听了眉头一皱,“阮伽南说在后院看到李大人和你们赵大人见面?” “没错,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利用这一点脱身。”宇文龙启到底不是凤歧国皇室的人,一些事就算知道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是不知道的。所以有些不太明白阮伽南话里的意思。 就如同他说的,即使这件事传到凤歧国皇帝耳朵里也不见得是一件多大的事。西唐派使团来燕京,本来就是要和凤歧国的人接触,和朝廷的官员有来往这不是正常的事吗?不和朝廷官员,贵族来往难道他们还要去和平民老百姓来往不成?况且见面的地方是酒楼,到时候解释说是一同到酒楼吃饭喝酒的,是正常的交往不是也可以了吗? 他若是知道李家的事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可惜他并不知道。 凤朝阳听到这个心思却是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宇文龙启语气里的一丝疑惑不解他不是听不出来,也不是不明白。但是他了解阮伽南这个人,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见面,她不会拿来当谈判条件的。她一定是偷听到了什么,李大人和西唐的赵大人那天在酒楼的后院到底说了什么? 事关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和势力,凤朝阳觉得自己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多谢庄亲王的提醒,这件事我会注意的。”凤朝阳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对宇文龙启说道。 宇文龙启笑了笑道:“我说过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效,七殿下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这于殿下,于凤歧国而言都是有益而无害的,会是双赢局面。而且我们的诚意殿下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面上却不动神色的笑了笑,“庄亲王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就是因为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牺牲了礼亲王,所以才让他有些忌惮。礼亲王可是他们自己人,说杀了就杀了,那将来若是他们之间的合作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对自己岂不是会更加的冷酷残忍?这无疑是与虎谋皮。 见他这样子,宇文龙启眼底闪过了一丝烦躁和不耐,但是又不得不按捺住和他继续周旋。心里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父皇来,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自己和凤朝阳建立好关系。 凤朝阳很快就去了一趟大牢,见到了阮伽南。 阮伽南看到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笑着道:“七哥,你可算是来了,白白让我多等了两天啊。我差点就要以为你当真不在意李大人和西唐赵大人来往的事呢。” 凤朝阳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阮伽南,你想做什么?” 阮伽南挑了挑眉,“我想做什么?我并不想做什么呀,好端端的被人陷害成了杀人凶手,不过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礼亲王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相信七哥比我更清楚。七哥难道就不担心我把七哥和庄亲王之间的事说出去?即便我没有证据,可是三人成虎,这说话的人一多,假的都能变成真的,更不用说你们这本来就是真的了。到时候七哥怕是很难解释清楚。” “再者李家的事。七哥想知道那李大人和赵大人在酒楼后院都说了什么吗?”阮伽南的声音里满是诱惑之意,却又暗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恶意,让人明知道她的话就是一个陷阱,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痒痒想要知道她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凤朝阳站在大牢外,晦暗不明的光线下神情难辨,一双幽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阮伽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但是阮伽南却不为所动,丝毫不把他的阴冷很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朝阳的声音才幽幽的响了起来,“他们说什么了?” 阮伽南勾唇一笑,眼里有流光闪过,“七哥,不如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精彩,而且相信七哥也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凤朝阳眉头一皱。 半个时辰之后刑部的人就看到七殿下面色异常难看,眼里闪着惊愕难以置信,似乎是大受打击了一般,脚步不稳的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去,半路上还撞了人,但是他却不管不顾,失心疯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冲,脚步踉跄。吓得刑部的人还以为在他在大牢里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去看,结果却听到宁王妃居然在哼着歌! 阮伽南见过凤朝阳之后就让人去叫了凤明阳来,将事情告诉了他,让他防着点,盯着凤朝阳,看看他下一步要如何做。若是他还死咬着她不放,那就只好把李家推出去了。虽然和计划有些出入,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适当的时候变动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阮伽南说的话凤朝阳的确没有立刻就相信,甚至是怀疑的。但是这依然没办法阻止他内心的恐惧产生,而且随着他对过去的回想,以往很多被他忽略了的地方,事件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也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为什么庄亲王一来燕京就想着要找自己合作,为什么李家的人在那么久之前就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明明当年的他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几乎是被放逐在外的皇子…… 越是想他就越是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就被颠覆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更加不想相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阮伽南跟他说的话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凤朝阳回到府里之后立刻就将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见,而府上的人还压根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凤明阳去见过阮伽南之后回府立刻就开始做准备了,以防万一。他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到了,唯独算漏了一个人,一件事。 宇文彧谦自然也知道了凤朝阳去了大牢,更加知道凤朝阳回府之后的反常。 算算日子也该动手了。他坐在四方馆里,手里捏着一张信笺,看完之后微微一使劲儿,手里的信笺立刻就化为了粉末,他手一松,粉末便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地上,敞开的门吹来了一阵微风,一下子就将地上的粉末吹散了。 夜里,燕京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中,除了偶尔的打更声之外就唯有远处山林间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夜行动物的鸣叫声了。突然,燕京城某一处冒出了冲天的火光,很快就惊动了附近的人,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被惊醒。 宁王府里,已经入睡的凤明阳猛的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眉头紧皱。他一手放在胸前,眼神锐利,并没有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迷糊,眼底闪着莫名的光。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突然站了起来,随手就将放在衣架子上的外衣套在了身上,脚步已经在往外走。 天璇听到声音第一时间走了过来,看到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样子愣了一下,“王爷……” 凤明阳沉声道:“去刑部大牢!” 天璇失声道:“现在?” “现在!” 天璇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连忙跟了上去。结果两人还没有走出主院总管就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王爷,出事了,大牢……大牢走水了!” 凤明阳脚步一顿接着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凤明阳赶到刑部大牢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着他一张无俦独艳的脸无端的让人心里一寒,皆因为他眼里仿佛能结冰的冷冽之色,几乎要压过了这冲天的火光。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盯着烧成一片火海的大牢,成了雕像一样。 天璇等人追着过来看到眼前这和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沉,有种莫名慌张害怕到了极致的感觉。特别是看到王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盯着那越烧越旺的火势,明明烘得人浑身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可是偏偏去又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直窜头顶,让人不寒而栗。 刑部尚书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几乎被烧没了的大牢,眼前一阵发黑。再看到宁王,想起宁王妃在大牢里,他是恨不得自己就在那大牢里被烧死算了! 刑部大牢着火了,而被关押在大牢里的犯人几乎都被烧死了。唯一的好消息——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好消息,因为有一部分的犯人前天才被移送到了大理寺那边,所以……但是还有一个宁王妃是被关在大牢里的,而昨晚那场大火,宁王妃……想到这,大家都不由得立刻就喝止了脑海里的那个想法,不敢深想。 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宁王妃肯定是被烧死了。那么大的火,她又是被关在大牢里的,任由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大家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她被关到大牢的原因,而是唏嘘感叹着她红颜薄命,然后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宁王身上。大家都知道宁王和宁王妃大婚之后两人是夫妻恩爱,形影不离,宁王专宠宁王妃。可是现在宁王妃突遭此厄运,年纪轻轻就去了,宁王的心情可想而知。 宁王府里时一片愁云惨淡,气氛低迷压抑。 丹砂和丹青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和相信自家小姐被烧死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两人就是认定了不可能,像疯了一样。府里除了这两人之外,最冷静的人莫过于凤明阳了。 他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谁也不见,即便是皇后派人来也没有用。谁也不知道他在屋子里到底在做什么。宁王府他是主子,王妃出事了,这丧礼什么的总是要办的,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出过门,府里的人也根本就不敢做什么,王妃的丧事就这样一直拖着了。 在一片混乱中,宇文彧谦却坐着马车和十三匆匆离开燕京往西唐赶。这会儿甚至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西唐摄政王义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宁王府上,谁让宁王妃被烧死了呢? 第一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阮伽南清醒过来,恢复神智的第一反应便是在脑海里狂骂了一万句F开头的话。然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虽然清醒过来了,但是却浑身无力,娇柔得如同林妹妹一样——不,或许比林妹妹还要弱,她差点以为自己又不知道穿到哪个不知名的世界了。直到看到旁边熟悉的人一颗心才定了定。 好在,还是在这个勉强熟悉的世界里。 “你醒了?”看到她睁开了眼,宇文彧谦笑着问道。 阮伽南冷眼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浑身无力,想要自己坐起来都困难,他不会是对自己下毒了吧?她现在是恨不得狂揍豫让一顿,竟然敢算计她! “你别急,我不会伤害你的。就是担心你醒了之后会跑掉,所以我给你下了一点软骨散,对你身体没有什么危害的,就是会让你浑身无力,做不了什么事而已。”他轻飘飘的说着。 而已?而已! 阮伽南简直要气笑了。 “你把我从大牢里弄出来,还给我下了软骨散,然后你说不会伤害我?豫让,我可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阮伽南是真的生气,因为她是真心把豫让当朋友的,即使曾经他们还差点杀死了对方,但后来她是真的没有再怀疑过他,并且相信他。但是她没想到她当朋友的人会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失望,宇文彧谦神色一正,看着她抱歉的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会伤害你也是真心话。我只是想要把你带回西唐,仅此而已。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用这样的下下策。”他也是很无奈的啊。 阮伽南一愣,“回西唐?我们现在已经离开燕京了?”她立刻就想到了关键处。 宇文彧谦点了点头,“没错,现在我们确实已经离开燕京了。” “你!”阮伽南心里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冷静了下来,试图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说你用得着这样吗?而且你带我回西唐做什么?再说了,你若是想让我去西唐你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你对凤明阳他们做什么了,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带着我离开燕京?” 宇文彧谦沉默了一下,眼神微微上闪烁,让阮伽南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你做什么了?” 他耸了耸肩,道:“我放了一把火,把刑部大牢烧了。燕京的人估计都以为你已经死在大牢里了。” 阮伽南听到这话是真的气得眼前发黑了。 混账东西,竟然、竟然给她弄出了一个假死出来?大家都知道她被关在了大牢里,然后大牢失火了,以古代的消防系统来说,若是火势太大,大牢里的人绝对是救不出来的。想来她就是这样的情况了,所以大家都以为她被烧死在了大牢里?凤明阳和老头呢,也以为她烧死在大牢里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宇文彧谦双手一摊,“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原本是没打算这样的,但是谁知道你会被冤枉说杀了礼亲王然后被关到大牢里去了呢?想要将你带回西唐,正就是一个好机会啊,不然的话我如何在宁王的眼皮子底下将你带回西唐?” 她阴恻恻的看着他,“所以你这是想要抹掉我在燕京的存在,给我换一个身份,以后在西唐生活了?” 宇文彧谦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半响才在她逼人的视线下慢吞吞的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的。不过你日后若是想留在西唐生活,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你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你个大头鬼!谁告诉你我要重新开始了,我的丈夫,我的奴婢,我的朋友都在燕京,你却让我“死”了,你到底是何居心啊你!马上传信回燕京告诉凤明阳这件事,不然的话你就别怪我不顾念你我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那点感情了!”阮伽南忍无可忍的冲着他大吼道。 嘶声吼完之后她立刻又不支的倒在了马车铺得厚厚的毯子上,微微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变成了软绵绵的面条。这种无能为力,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无力感让她心情十分的烦躁,懊恼。 宇文彧谦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行,若是这个时候把你的消息传回去,我不但要前功尽弃,而且还会牵涉到其他事情,不妥。你先冷静一下,眼下我们已经离开燕京了,你就算这个时候赶回去也于事无补,不用我说现在燕京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也想象得出来。我没有想过真的能抹掉你的存在,让你成为一个死人。只是去西唐一事却是势在必行,至于原因……等你到了西唐,你自然会清楚。” 阮伽南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话中有话,可是一时间又实在是猜不到他非要带着她西唐到底是为何。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凤歧国,更加没有和西唐的人有什么接触,他为什么非要她去西唐呢? “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这样,我真心把你当朋友,结果你却想送我去死。你在燕京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今天,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从燕京带走?原来都是虚情假意!”她一脸失望的说着。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我又何尝不是真心把你当朋友?若不是对你真心相待,我何必等了这么长时间,等到这个机会才将你带出来?我大可直接和你动手,在沧州的时候,若是直接动手,你未必是我的对手。而且这次的事,若不是我从中搅和,你能不能顺利脱身都还是个未知数。即便你手里拿捏着凤朝阳的把柄,可是你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会就范吗?万一他狗急跳墙你又该如何?” 阮伽南立刻警惕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宇文彧谦耸了耸肩,“你忘记了,我曾经和凤朝阳合作过几年,对他的事不能说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然我敢这么轻易的和他合作吗?”他又不是傻,再说了,在西唐就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义父的。 不过说实话,他也看不明白义父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伽南眉头一蹙,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异样来,转而想到了西唐的摄政王,心里一动,顿时有了计较。接着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副接受了现实的模样。 宇文彧谦有些意外和怀疑了,“你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在想着要耍什么手段阴谋? 阮伽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要我说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已经离开燕京了,现在走到哪里了我都不知道,又被你下了软骨散,我连动都动不了,我能做什么?能说什么?我想说让你送我回燕京,再不然给我解药,你愿意吗?你能吗?” 宇文彧谦被她的话噎一下,半响才老实的道:“不愿意,不能。在回到西唐之前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你实在是太狡猾了,若是不给你下软骨散的话,我还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让你乖乖跟我回西唐。” “呵呵,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感激不尽! 身体软弱无力,受制于人,阮伽南大概的摸清了眼下的情况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脑子却转个不停的想着燕京的事,心里说不担心,着急那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不着急不担心呢? 她被关在刑部大牢,而刑部大牢失火了,豫让这个杀千刀的家伙既然放火了,那绝对不会只是放一点小火来吓唬人的,如果她真的在大牢里,怕是已经被烧成灰了。可是眼下燕京的人不就是以为她在大牢里被烧死了么? 那凤明阳他们也很有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他们真的以为她烧死了,那……想到他们的心情,她眼睑下的眼珠子就不受控制的滚动得更快了,也亏得她不是面朝着宇文彧谦,不然的话可就穿帮了。 不行,她得尽快把消息传回去,起码要让他们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还有凤明阳,若是他认定她死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就希望他能冷静一点,然后认真将所有的事情过滤回想一遍,找到可疑的地方,怀疑这件事。只要他怀疑,去查就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在这之前他可千万要冷静,别乱来啊! 如此过了几日之后阮伽南倒是淡定了下来,每日该干嘛就干嘛,也没有再问什么,更加没有试图做什么。她这么安分让宇文彧谦有些不安了起来,总怀疑她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想着什么阴谋等待机会实施。而且她每日都冷着脸,能不和他说话就绝对不会开声,大有和他以后要做仇人的架势,让宇文彧谦很是有些纠结。 他说过的话都是真心话,他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的,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这天他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行吧,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原本就准备出了凤歧国边境之后会写信回燕京给韩神医,让他准备启程到西唐的。” 阮伽南听到他的话抬头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眼底先是有些不解,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时候写信给老头让他到西唐,老头肯定不会过来的,毕竟她出事了。但若是告诉老头她现在在去西唐的路上,老头肯定会二话不说就过来的。老头知道了自然会跟凤明阳说,到时候他们就知道她其实没死了,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想做什么,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吧?” 阮伽南哼了一声。 宇文彧谦摸了摸高挺的鼻子道:“再说了,我这样还算是救了你一命好吗?若不是我放的那一把火,说不准你就得被凤朝阳杀了。在我去大牢之前凤朝阳就买通了大牢的人准备找机会对你下手了。” 所以他才当机立断,趁机放了一把火把她给弄出来,趁乱带出燕京。 阮伽南冷眼看着他,“所以我还得感谢你了?” 宇文彧谦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正经的点着头,“按理说是这样的。” 阮伽南不由得冷笑,“你脸皮也真是厚。” 宇文彧谦觉得成大事者脸皮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有。 “行吧,这件事我也想通了,想要我不计较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阮伽南痛快的道。 宇文彧谦看着她,并没有立刻就答应,而是问道:“你说,什么事。” “你把我身上的软骨散给解了。” 宇文彧谦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行!” 他敢打赌,他现在给她解了,她明日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不可能一路上时时刻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以防她逃走。 阮伽南顿时眼一瞪,愤愤不平,“为什么?你知道这样让我有多麻烦吗?” 像个废人一样,做什么事,甚至是上茅房都要人扶,差点连脱裤子都要人来做了!他确定这不是在报复折磨她吗? “谁让你太狡猾了呢?我帮你解了软骨散,你转身就会逃走了。” 阮伽南气一窒,动心忍性,咬牙道:“行,不全部解,但是你也不能下这么重吧?你下这么重的分量,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都成废人了。你好歹让我可以自己吃饭,自己洗漱上茅房吧。再说了,我人都来到这里了,我还能逃到哪里去?我不考虑别的,我也得考虑我师父。我原本就打算和我师父一同到西唐的。” 宇文彧谦一愣,然后满脸怀疑的看着她,摆明了就是不相信。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宇文彧谦犹豫了许久最后觉得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她什么都做不了确实是不方便,而且也耽误行程……考虑再三,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阮伽南终于是恢复了自由,不用当个残疾人了。 她对他说的话倒是真的,人都到这里了,她是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的。既然要去西唐,那就去吧,说不定去西唐还能查到点什么,到时候老头也到了西唐,把欠摄政王的人情还了之后他们再回燕京就是了。 就是这样一来有些委屈凤明阳了。去了西唐,一年半载的时间肯定是要的,他独自一人在燕京…… 在燕京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凤明阳了,两夫妻成亲的时间并不长,正是浓厚的时候突然分开。别说是凤明阳了,就是她也是有些舍不得。行吧,她赶紧找个机会传个信回燕京,也不知道燕京现在到底情况怎么样了。 燕京现在的情况表面看起来平静非常,实则就连普通老百姓都能察觉到平静表面下隐藏着的汹涌暗流,压抑得很,走在大街上似乎都能感觉到一股非常紧绷的气氛。 宁王府里的气氛就更加不用说了,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得踮着脚尖走路,主院更是无人敢靠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敢去主院伺候。主院里就只有丹砂和丹青两个丫鬟不为府里压抑凝结的气氛所动,依然坚持认定了王妃没有死。 短短数日,凤明阳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眶深陷,眼底乌青一片,眸色黑沉阴冷逼人,以往身上只是散发着淡淡的疏离之意,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但是现在这抹淡淡的疏离却变成了骇人的冰冷,三尺之内都能让人浑身打冷颤,恨不得拔腿就跑。现在府上的下人,除了总管和天璇几个,其他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事实上就连天璇几个也叫苦连天,备受折磨。自从王妃出事之后王爷就整个人都变了,吓人得很,就连他们去王爷跟前禀报事情都是心惊胆战的。 几个人相互推托了一下,最后天枢被推了出来进去禀报。 天枢无奈,只好认命的走了进去。 “王爷,那天刑部大牢走水一事确实是有些蹊跷。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但是还不能证明和王妃的事有关。另外,属下发现西唐使团里有人已经先一步回西唐了,就在大牢走水的第二天。”最后半句话天枢也是犹豫过最后才决定说出来的,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有种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感觉。 凤明阳坐在案桌上长时间一动不动,即使听了天枢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整个人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良久才声音嘶哑的道:“先一步回西唐的人是摄政王的那个义子,宇文彧谦?” “正是他。” 凤明阳死寂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犹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溅起了一圈圈水纹,从瞳孔中央缓缓往两边散去。幽黑深邃的双眸被洗礼过了一般重新焕发了光彩,双眸里燃起了两束异样的光芒,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明亮了起来,不再死气沉沉。 “王爷?”天枢有些心惊胆战的轻声叫着,眼里闪着惊疑的光。 王爷这是怎么、怎么了,怎么突然间……王爷不会是终于忍不住要发疯了吧? “着重去查宇文彧谦在离开燕京前那几天都做了什么,事无巨细本王都要知道!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本王面前来!”凤明阳隐隐有些激动。 天枢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下来,很快就退了出去,去办事了。 书房里,凤明阳越是想眼里的光芒就越盛。 宇文彧谦,他这几天因为阿南的事彻底的乱了心神居然忘记了他。宇文彧谦为什么会突然提前回燕京,走得如此匆忙?而且阿南出事的时候他并没有露过脸,以他和阿南之间的交情来看,阿南被人捉到大牢里去,他不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人都没有出现过,这不正常。 可那几天他就是没有出现过,不管是宁王府还是大牢。刑部大牢才走水了,他第二天就离开了……这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想起宇文彧谦和阿南之间的来往恩怨纠葛,凤明阳越发的肯定阿南失踪这件事跟宇文彧谦有关了。 是,他除了一开始的慌乱无措,惶恐惧怕之外,他根本就不相信阿南会被烧死了,只能说她是暂时失踪了。说她死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即使他现在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认定了,阿南不会出事的。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那些所谓的尸体,都烧成焦炭了,还能认出个什么鬼来,怎么可能会是阿南呢? 她那么聪明,即便当时她真的在大牢里,她也会有法子脱身的,她不会坐以待毙,让自己活活被烧死的。他对她有信心,他也知道她有这个能力! 宇文彧谦,这件事根本就和他有关! 有了方向,天枢他们果然是很快就查到了异常的地方,有人看到宇文彧谦离开的时候是坐着马车的,马车里似乎还有人。 凤明阳听到天枢调查到的结果是既高兴又愤怒。高兴的是自己的王妃果然是没事,她好好的,只是遭了暗算,被人带走了。愤怒的是宇文彧谦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都偷梁换柱带走了!大牢走水一事一定就是他做的,目的就是想趁乱把阿南带走,而且他还成功了! 他还没有从这个惊喜中回过神来,宫里又来人了。皇上勒令他为宁王妃办丧礼,虽然宁王妃是带着罪名被烧死的,但是人死如灯灭,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上了皇家玉蝶的王妃,现在死了,丧礼是必须要办的,不然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皇上就有这么打算了,可以说阮伽南死了正合他的意。但是偏偏凤明阳这个儿子魔怔了一样,坚持说她没死,谁提起办丧礼的事他就大发雷霆,疯魔了一样,甚至有一次在早朝上直接对一个大臣动手了,差点没把他气死。 这次依然如此,凤明阳照样将传话的人轰了出去。 知道她人没死,凤明阳的心就定了下来,这才有心思去处理其他的事。 算计了他的王妃,还想要全身而退么? 既然他们让他不好过,那他们也休想好过! 第二章 撕破脸 然后凤朝阳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明阳是存心要搅混这一池子的水,之前一直压在手里和凤朝阳有关的事他一下子全部放了出去。特别是李家多年来和西唐皇室有私信来往的事更是掀起了万丈波浪。这可不是什么小玩小闹的事,也不是口说无凭,是有盖着双方私密印章的私信,真真切切的证据摆在眼前的事实! 李家人的人懵了,凤朝阳也傻了。他还没有从自己身体里流着西唐血液这么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凤明阳就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凤明阳真的敢把这件事闹出去,他疯了是吗? 皇上也是震怒不已,又难以置信。自己朝廷上的官员竟然多年来和西唐有私信来往,这是要通敌叛国吗?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身为皇上,底下的官员,而且还不是什么小官员,堂堂三品大员早就被西唐收买了,这么多年一直将凤歧国的消息传给了西唐……这简直就是在他这个皇帝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皇上心里有多愤怒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才被爆出来宇文龙启就察觉到了不妥,原本还想等等的,但是这件事一出,他立马就请辞,带着人飞快的离开了燕京。只是他前脚一走,凤明阳后脚就派了人去刺杀,一路将他们逼出了凤歧国的边境之后才开始动手。宇文龙启虽然没死,但是也受了重伤,使团里的赵大人则是命丧刺客刀下,另外还有几名大臣受了重伤,随行的其他人员更是死了不少,宇文宝珠差点没被吓疯。 西唐这次可谓是损失重大,可这些事还偏偏是在出了凤歧国边境之后才发生的,让他们想找凤歧国麻烦都没有借口,可是心里却憋屈愤怒得很。明知道是谁做的却奈何不了人家,这能不气死人吗? 宇文龙启气急攻心,几乎吐血。原本是想借此拉拢凤朝阳,没想到最后事非但没处理好,还差点让自己也赔了上去。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简直就是他的耻辱!而这个哑巴亏他还必须得咽下去,回去之后估计还要被父皇狠狠训斥一顿。越想就越气,宇文龙启先是受了重伤,接着又气急攻心,如此一来情况倒是更加的严重了,使团剩下的人匆匆连夜赶回了西唐。 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要说的还是燕京的情况。 凤朝阳先是被李家的事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有来得及想好法子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又有另外一个流言悄悄的在燕京中流行起来了。 七殿下的母妃,已经过世的仪妃娘娘竟然不是凤歧国人,而是西唐人!而且还是西唐的公主!这个流言传出来的时候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响雷在燕京人头顶上炸开了,把他们炸的那叫一个头晕目眩,神志不清。如果这个流言说的是真的,那七殿下身体里岂不是流着西唐人的血液了? 那七殿下到底是凤歧国人还是西唐人?而且仪妃娘娘怎么会是西唐的公主?她不是燕京某个没落家族的嫡小姐吗? 大家还在疑惑不解,震惊不已,犹豫着要不要相信的时候更多的秘密被暴露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燕京甚至是有些人心惶惶了起来。 仪妃的事传入了宫里,皇上听到之后当场就面色一黑,剧烈的喘了几下气之后竟然直接晕倒了! 也难怪身体一向还算健康的皇上会支撑不住晕倒了。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放出来都是能轰动燕京的大事,这次爆出来的时候往严重一点说甚至可以说是动摇朝廷稳定了。谁都知道皇上偏爱七皇子,那是实打实的宠爱,不像以前对宁王那样。 有了后来七皇子的对比,大家这才看出来以前皇上对宁王那就是捧杀,根本就不是真的宠爱信任宁王。皇上心里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大家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七皇子。现在还没有将七皇子立为太子,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是大家谁都没有想到这会儿会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仪妃真的是西唐的公主,那七皇子身体就流着西唐皇室的血脉,是绝对不能成为太子,将来继承凤歧国江山的。若是让他继承了江山,岂不是等于把凤歧国拱手送给了西唐吗?简直荒谬! 皇上连连被这些事折腾着,现在突然又冒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他大受刺激承受不住终于晕过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皇上的寝宫里,凤朝阳听到皇上晕倒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进宫了。皇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满是担忧的脸。 “父皇,你终于醒了,吓死儿臣了!父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儿臣马上让人传太医来。”他说着就要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朕没事。”皇上拦住了他。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自然清楚,他会晕过去只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现在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父皇……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为儿臣主持公道,八弟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说母妃是西唐人呢,太荒唐了!他就是想要故意在儿臣身上抹黑,想坏了儿臣的名声!儿臣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八弟妹的事也不是儿臣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儿臣!”凤朝阳气急败坏又异常悲愤的说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密切的主意着皇上的反应,想要知道对于外面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皇上听到他的话脸上首先浮现出了一抹怒色,可是接着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惊疑不定。这抹惊疑不定落在凤朝阳眼里让他不禁心微微一沉。 难道……难道父皇竟然相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要怎么办?凤朝阳慌了一下。 皇上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嘶哑的道:“你母妃是什么身份朕自然清楚。外面的事……外面的事到底是不是明阳做的……你有证据吗?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皇,除了八弟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稍前李大人曾经和西唐的赵大人在酒楼见过面,八弟就是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说什么李大人和西唐皇室有私信来往,这……这怎么可能。儿臣已经去问过李大人了,李大人说是年少的时候曾经和赵大人认识,只是那个时候李大人根本就还没有入朝为官,何来的通敌……父皇,你英明神武,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件事并不可能了!若真的如同外面说的那样,这么多年,父皇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李大人的不妥之处,还屡屡将李大人一路从一个六品小官升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 凤朝阳这话说得可真是妙极。 作为一个皇帝,还是某些方面有些糊涂的皇帝,自然不是真的那么英明神武,心胸阔达的。凤朝阳的话狠狠的戳中了皇上心底最敏感的那一处。 是了,如果李家真的如同外面说的那样和西唐皇室有私信来往,而且那么多年了,而他这个做皇帝的非但没有察觉,还把他一路从一个小小的六品小官提升到了现在这样的地位。那在天下人的眼里,他这个皇帝成什么样子了?昏庸无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了? 加上之前柔嫔的事…… 这绝对不能!即使他做不成流芳万世的明君,但是也绝对不能在史书上留下昏庸无能的一笔! 越是想皇上面上的神色就越是难看阴霾,甚至有些铁青着,气息也急促了起来。 至于仪妃的事,他不相信,这根本就不可能!仪妃如果真的是西唐的皇室公主,那在宫里那几年,自己对她盛宠不已,她有无数的机会为西唐谋利益,甚至是将宫里或者是他的事传到西唐,可是她并没有!这不是能说明了她不可能是西唐公主吗? 可是……皇上脑海里两种不同的声音在不断的争执着,谁也不敢退让半分。 良久之后皇上才睁开眼睛道:“去,让明阳进宫来一趟,朕有话要问他。” 凤朝阳面色微微一僵,“父皇……父皇这个时候让八弟进宫来做什么?父皇当务之急还是好好休息,让身体恢复健康才是。其他的事……其他的事还是稍微放着先吧。” 皇上摇了摇头,“朕自有打算,你让人进来去宣明阳进宫。”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几日没事的话你就先待在府里避避风头吧,这件事朕会调查清楚的。至于李家的人,暂时还是先关在大牢,你也不要再去接触了!”皇上锐利深沉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凤朝阳。 凤朝阳原本就不安的心不禁微微一颤,飞快的垂下了视线,恭谨的道:“是,父皇。” 凤明阳听到宫里来的人传的话之后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一脸的冷漠,二话不说就进宫去了。 到了皇上的寝宫,如果说凤明阳在这之前还对自己的决定犹豫过,懊悔过的话,在听到皇上的话之后这点犹豫懊悔立刻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甚至还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简直可笑至极,居然会以为他不会忘记自己身为凤歧国天子肩负的责任,会以为他就算不相信也会动摇一下对凤朝阳和仪妃的信任。结果现实甩了他一巴掌。 对这个父亲,这个皇上,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父皇,你又知道什么呢,你为什么就认定了这些事不是真的呢?还是说父皇你心里其实明白这是真的,只是父皇你不敢面对,无法面对。毕竟父皇你是天子啊,是凤歧国的皇帝陛下,你掌控着整个凤歧国,可是西唐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了那么多西塘人到凤歧国,甚至让人混入了后宫,朝廷上。父皇你却一无所知,不管是以前的柔嫔还是死了的仪妃,又或者是李家……” “因为父皇你不敢面对,所以父皇你宁愿当个瞎子,聋子,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宁愿放任自流也不愿意去处置是吗?所以父皇你要继续捧着凤朝阳,让他做太子,继承凤歧国的江山吗?父皇你这样做对得起凤氏家族的列祖列宗吗?”凤明阳已经不想和他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了,现在他也没有这个耐性和心思,事实他内心烦躁不已,有种想要狠狠发泄一通,让所有的人跟着自己一起不舒服的冲动。 皇上被他毫不客气,甚至是刻薄的话气得面色铁青,怒不可歇,“放肆……凤明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竟然敢这样对朕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谁给我的胆子?当然是父皇了。我的王妃都被你们逼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凤明阳冷嗤了一声。 皇上差点没被他这话气得当场晕过去。他伸出手指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面色铁青难看,双目满是阴鸷,盯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儿子,眼里一点温情都没有,冷漠得还不如陌生人。 “你这个没出息的,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陷害自己的兄弟,早知道你如此,当初还不知道直接掐死你算了!也省得你今天把这燕京弄得乌烟瘴气!” “父皇,为了一个女人……这难道不是父皇你吗?为了仪妃,父皇做了那么多的事,现在更是愿意将凤氏一族的江山拱手相让给西唐,论痴情专情,儿臣是万万比不上父皇的。”他讥讽的说着。 “混账!仪妃是西唐燕京士族之家的嫡小姐,怎么可能会和西唐皇室扯上关系!朕知道你觉得朝阳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但是、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两兄弟,即便日后是朝阳登基做了皇帝,他也不会亏待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非要盯着朕这个位置吗?” 凤明阳神色一沉,冷声道:“即便这个皇位不属于我,那也不应该属于凤朝阳!一个身上带着西唐血脉的皇子有什么资格继承我凤氏一族的江山?父皇你为了仪妃可以牺牲一切,但是不代表我愿意看到我们凤氏的江山最后被西唐抢了去!不管父皇你心里愿不愿意相信,仪妃是西唐公主,凤朝阳身上有一半西唐血脉这是事实!” “不可能,仪妃不可能是西唐的公主,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面色异常的难看,摇着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认定了这是凤明阳为了打击凤朝阳而捏造出来的。 皇上的愤怒,骇人的视线并不能让凤明阳有丝毫的惧怕。他朝着龙榻走近了几步,微微弯下了身子,直视着皇上的愤然的双眼,轻声道:“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告诉了父皇,至于父皇到底要怎么做全看父皇自己的意思。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朝廷百官知道父皇在知道仪妃是西唐公主的情况下依然想将皇位传给凤朝阳时会是什么反应,父皇这个皇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得稳。” “凤明阳!你到底想做什么?”皇上惊怒着问道。 “父皇,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父皇你一直觉得凤朝阳好,觉得将江山传给他是最合适不过的,固然有仪妃的因素在,但是父皇也是认为凤朝阳是个明君人选对吗?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打个赌好了,看看凤朝阳是否真的如同父皇所想的那样,看看他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想做什么?”皇上不想承认自己看着凤明阳眼里阴冷骇人的光芒时隐隐有些不安。这个一直被他刻意放纵捧杀,以为并没有任何威胁,一直被自己捏在手掌心里的儿子,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头蛰伏着的猛兽了。而现在他已经准备着随时可以攻击他的敌人了。 凤明阳低沉的笑了笑,“父皇,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抢皇位的。以后我会让你们求着我坐上这个皇位!” “你!你妄想!”皇上气得眼睛暴突。 凤明阳冷笑了一声,“妄想?父皇你可千万要保重,这样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妄想。父皇你现在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就不要理会了。咱们的打赌就是从现在开始不管外面传出了什么流言,父皇都不要管,也不要见任何人,很快我们的打赌结果就能知道了。当然了,父皇你若是不敢与儿臣打赌,儿臣也是不能勉强父皇的。就不知道父皇对不对得起凤氏的列祖列宗了。” 也不知道基于什么,皇上分明已经是怒火中烧,怒不可歇了,甚至是认定了这都是凤明阳的诡计和手段,但剧烈的气息起伏之后他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你这个孽子,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想要做什么!” “父皇,咱们拭目以待。” 凤明阳离开之后皇上就开始专心养病了,除了上朝之外,任何人都不见。凤朝阳来了几次皆是无功而返。 而燕京很快又有了新的流言,大家都说皇上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仪妃的事了,甚至连仪妃已经彻底没落了的娘家也被人翻了出来,大有查个底朝天的架势。而李家更是被定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整个李家都被下狱,株连九族。因为李家一事,燕京大大小小的官员皆是风声鹤唳了起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惊得不行,害怕自己会被莫名牵扯到这一桩事情里。 以往门庭若市的七皇子府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变得门可罗雀。大家都听到了仪妃的事,还有李家的事,不管仪妃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李家的事却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偏偏李家之前一直依附的人是七皇子,七皇子想要不沾身的从这件事上抽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谁凑上去谁倒霉,大家自然是有多远就离得多远了。 七皇子府里,凤朝阳此时已经是有些坐立不安了。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意料和估计,他原本以为以父皇对他的喜爱来看,父皇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话,即使相信了,对他的态度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就算他有西唐的血脉又如何,他不照样是凤歧国的皇子吗?有何区别?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没有如同他料想的那样,父皇竟然直接将李家株连九族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暗示了父皇对这件事的态度。难道父皇真的相信了那些话,因为他有一半西唐的血脉所以就要放弃他了吗?那接下来父皇打算怎么做,难道要废了他的皇子身份,将他贬为庶民,或者是干脆驱逐离开凤歧国? 不,绝对不能这样,凤歧国的江山是属于他的,父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他! 凤朝阳在书房里不停的踱着步,眉头紧皱,面色难看,眼底闪着深深的忧虑之色。 他的幕僚坐在一旁,同样也是面色凝重。 “先生,依你之见,现在我该如何?” “殿下首先要确认的便是皇上的态度,只要皇上相信殿下,其他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可一旦皇上不相信殿下,那他们做再多也是枉然。 凤朝阳脚步一停,有些烦躁的说道:“可是我现在根本就见不着父皇!也不知道那天凤明阳到底和父皇说了什么才让父皇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父皇……父皇肯定是相信了凤明阳的话,怀疑我了!”他说着,目光里透露着一丝阴狠。 先生眉头一皱,眼里闪着担忧,“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毕竟现在殿下还只是一个皇子而已,若是皇上真的怀疑了殿下的身世,那殿下想要再成为太子,进而继承江山……怕是会很难。 “那依先生之意……” 先生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谨慎的道:“现在还是先静观其变吧。以皇上对殿下的心来看,皇上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殿下的。” 即使怀疑也会查清楚,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皇上对殿下是如何的看重,寄予厚望他们都看在眼里,这种期待不可能会一下子就破灭,总归有个过程。现在事情到底发展到何种地步了他们还不清楚,若是贸然出手,说不定就中了宁王的诡计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进宫,摸清楚皇上的态度。 静观其变? 凤朝阳眯了眯眼,负在身后的手猛地一紧,眼里掠过了一抹阴狠之色。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第三章 罪名 长春宫里,皇后看着坐在下方的人神情复杂,心里有些苦涩有些难受,但是又有些感慨。 “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皇后叹息道。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不过不管时间过得如何快,母后都一直陪在儿臣身边,儿臣很高兴。”凤明阳看着她笑着说道,眼底始终有一丝濡慕。 “你现在长大了,凡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凤明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母后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母后你若是继续待在宫里……不如母后……”凤明阳迟疑着。 他想说让母后离开皇宫,可是母后是一国之母,她能去哪里?离开皇宫之后她要怎么生活?他还年轻又是男人,天下之大,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母后不一样。 皇后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得笑了一下,“母后在这皇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习惯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母后不会有事的,不管怎么说母后都是凤歧国的皇后,名正言顺的皇后,没人敢拿母后做什么。” 凤明阳听到她的话浑身微微一震,有些诧异的望着皇后,“母后……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皇后慈爱的看着他道:“你是本宫的儿子,你想做什么本宫当然知道了。现在燕京的情况已经乱成这样了,你让事情发展成这样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是你父皇到底是个靠不住的,心里只想着仪妃和凤朝阳,既然他不仁,你又何必义?天家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父子之情,他对你更是如此。本宫别的不求,就只求你顺心顺意。” 人生短暂,若顾虑太多必定会活得太累。 她并不想做这个皇后,更加不想做什么国母,承担维护凤歧国江山这么重大的责任。皇上都不心疼他凤氏的江山了,她一个女人操心那么多做什么?皇上又不是只有明阳一个儿子,他有很多个儿子,最喜欢的儿子也不是明阳。而她却只有明阳一个儿子,曾经失去,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 所以她可以牺牲所有的东西来成全他。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高尚无私的人,所谓的贤良淑德不过是想为她的儿子增添一些筹码,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明阳做了这么多的事目的是什么,她知道。她虽然有些不放心,觉得他这样太冒险也太危险了,可是她也知道她是拦不住他的。 伽南现在被人绑去了西唐,他若是不去找,这个王妃大抵就是没有了。他们夫妻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伽南去了西唐而无动于衷呢?不去找以后两人怕是没有未来可言了,燕京这一大堆的事情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处理好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水搅得更浑浊一些,大乱,他也好抽身去西唐。 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他离开了将来也能回来的。作为他的母亲,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保护好自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心里有些酸,觉得儿子长大了,有了妻子就不要母亲了,但是也明白日后陪着他走一辈子的人是伽南,而不是她这个母亲。这么一想心里倒也坦然了许多,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独立的。 皇后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既明白理解他的选择,同时心里又有些难过。 “母后……”凤明阳注意到她眼底的复杂之意,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和不舍。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席地坐了下来,像小时候他刚刚和她相认,偶尔偷偷摸摸的来到长春宫和她见面时那样,将头枕在了她的膝上,动作依恋。 他这一举动让皇后眼底那抹淡淡的郁色立刻就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慈爱和包容。 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头上黑亮的发丝,一下一下的,“不用担心母后,母后好歹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你好好的去做你的事,母后在这里等你带着伽南回来。母后相信你一定能回来的。” 凤明阳睁开眼定定望着长春宫大殿中央放着的青铜鹤莲香炉,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冷意。 “日后在宫里母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等我和阿南回来。我会让前辈留下一些急用的药,母后要好好放着,到时候我让摇光和丹青丹砂进宫陪你。”他没办法带母后离开只能是尽可能的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若是他不亲自去西唐是带不回阿南的。 他相信阿南有本事逃脱,可是到了西唐,那是宇文雍的地盘,宇文彧谦是宇文雍的义子,阿南肯定会进入摄政王府的势力范围,她孤身一人想要顺利离开西唐很难。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他岂不是要后悔莫及?最好的法子就是他去西唐,然后搞清楚宇文彧谦为什么要带阿南去西唐,若是能和平解决此事最好,若是不能,他们也可以从长计议,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总好过阿南自己孤身一人。 “你安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母后这里不用担心。母后又不是那等娇弱的人,母后会在宫里等你们回来的。”顿了顿她又笑着道:“母后还要等着抱孙子呢。” 凤明阳:“……嗯。”其实他想说他一点都不着急生孩子,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些来让母后伤心了。 皇上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这段时间操劳过度,然后被气狠了,之后又被凤明阳气了一通,不过经过御医调理之后倒是很快就好起来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对外说明什么,任由外面的人胡乱猜测,说也已经病重了的也都有,他听了自然是气得不轻,但是想到凤明阳那天说过的话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让人出去澄清。 他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下,对于凤明阳暗地里散布出去的谣言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做出一些若有似无的事,让人更加的怀疑了起来。 朝廷上的官员都在暗暗猜测皇上是不是真的打算放弃七殿下了。毕竟自从出事之后皇上只是见过一次七殿下,之后七殿下怎么求见都没有用,总是被拒之于门外。相比七殿下受到的冷落,宁王就显得特殊多了。因为这几天宁王天天进宫,天天都能见到皇上!这意味着什么?皇上连朝廷大臣都不见,就只单单见了宁王,这是不是透露出了皇上的什么心思来? 朝廷上的官员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有些心急的甚至耐不住的递了帖子上宁王府,只可惜通通都被宁王给回绝了。 凤朝阳是越来越焦虑,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的时候,他再次进宫求见,皇上终于愿意见他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情绪一脸沉稳的走了进去。 皇上面色似乎有些憔悴,因为天气渐冷,他披着宽大的绣金龙银灰色大氅,背脊挺直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看到他走进来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来了,坐吧。” 凤朝阳到嘴的请安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改口道:“多谢父皇。” “你可知朕见你所为何事?”皇上停下批阅奏折的手,看了他一眼问道。 凤朝阳抿了抿唇,“儿臣不知。” 皇上定定看着他,看到他眉宇间有些熟悉的影子,不由得晃了晃神,想起了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仪妃。 仪妃是他真真正正放在了心上的女人。他是皇帝,他的后宫有很多的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每一个都是非常美丽出众的,皇后端庄大度贤惠,妃子温柔可人,或者娇俏动人,可真正入了他的心,让他惦记着的唯有仪妃一人。若不是当初他早就有了皇后,而皇后又一直规规矩矩,从未行差踏错半步,贤名远播,他不可能废后,仪妃会成为他的皇后,他愿意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是她红颜薄命,生下朝阳之后身子就不行了,即使宫里有御医在,精心养着也终究还是没有撑住,年纪轻轻就走了。那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伤心痛苦。仪妃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让他要好好对待他们的儿子,要让他安稳荣华一生,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他。那个时候他就想着将来要将皇位传给朝阳了。 一来是为了仪妃,二来是他也相信他和仪妃的孩子定会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将会是一个明君的好人选。他担心朝阳留在宫里会遭了毒手,所以将他托付给了法显大师,让法显大师教导他,将来他回来的时候也能因为这个身份而受益。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发展,朝阳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成长了,他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立他为太子,一切就能尘埃落定。 可是……仪妃是西唐皇室的公主吗? 他对着明阳可以态度坚决的否认,可万一仪妃真的是西唐的公主,那朝阳也就是西唐皇室的血脉。若是让朝阳继承了凤歧国的江山,岂不是如同明阳所说的那样,拱手将凤歧国的江山让给了西唐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将来他驾崩之后有何颜面面对凤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他怎么对得起当年将西唐赶出去,将凤歧国城池夺回来的先祖?他会遗臭万年,被史官犀利的文笔钉在史书上,让后世人唾骂…… 想到这皇上眼里就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异色。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是以这样的名声留在史书上的,他也不例外。 但是朝阳是他和仪妃心爱的孩子啊…… 皇上的晃神自然是落在了凤朝阳眼里,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也被他看在眼内,这让他不由得紧了紧垂放在双膝上的手,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父皇是怀疑,相信了外面的话吗?还是说这几天凤明阳对他说了什么,让父皇动摇了?难道父皇真的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要放弃他了吗?就因为他身上有西唐的血脉? 不,他不服气,他不甘心!这又不是他可以选择的,凭什么要他来承担这些后果!父皇既然早就答应了要将江山传给他,那就不能反悔! “父皇,父皇?父皇在想什么?”凤朝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皇上听到他的生意立刻就回过神来了,摇了摇头道:“没有想什么,就是看到你,忽然想起了你的母妃。” 凤朝阳顿时身子微微一僵。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朕身体又不适,没有精力去理会。现在好些了,朕会好好调查清楚你母妃的事,尽快找出真相,还你一个公道的。” 凤朝阳面色一变,喉咙一紧,张了张嘴,又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艰难的问道:“父皇……父皇难道是相信了外面那些话吗?” 皇上看了他一眼,“若是朕相信了就不会去查了。” “既然相信,父皇为什么还要去查,浪费时间和精力呢?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应该澄清这件事吗?父皇,你是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有多大,那些人有以为……” 皇上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关键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不管如何,朕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朕查清楚这件事也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给朝廷百官一个交代!只有将事情查清楚了,才能堵住他们的嘴巴,将来才不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让你添堵!” 听到皇上这样说,凤朝阳的心定了定,然后又忍不住问道:“父皇,若是……我说假如,万一母妃真的是西唐的公主……” 问出这句话之后他不自觉的变得紧张害怕忐忑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看着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生怕错过了什么。 皇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朕是凤歧国的皇帝,朕的妃子,朕的皇子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凤歧国的皇帝必须是凤歧国人。” 凤朝阳面色倏地一白,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震惊,失望,伤心和难以置信,神情复杂至极。 可偏偏皇上还嫌不够,继续道:“你也无需想太多,即便你的母妃真的是西西唐的公主,你依然是朕最喜欢的皇子,不管将来如何,你在凤歧国中的地位都不会改变的。你依然可以荣华富贵,有高贵的身份,优渥一生,谁也不敢拿这个来欺负你。” 凤朝阳难以用言词来形容自己此时心里的感受。 他觉得愤怒,无比的愤怒,还有憋屈。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皇觉得以后只要保留着他凤歧国皇子的身份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慈悲,大度了吗?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是吗?可是他本来应该是做太子,将来是做皇帝的啊!这些都是父皇曾经答应过要给他的东西!皇帝跟皇子只是一字之差,可是身份上却天差地别,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依然是最喜爱的皇子,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立他为太子,不将江山传给他?都是骗人的话,所有的疼爱,看重都是假的,经不起考验! 凤朝阳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着,几乎将他的神智焚烧殆尽。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当场发疯。 “难道父皇想将太子之位给八弟吗?父皇明明说过……也答应过母妃的啊……”怎么能变卦呢? 听到他提到了仪妃,皇上叹息了一声,“所以朕说要查清楚,朕不想违背对你母妃的承诺,只要将事情查清楚了,证明外面的谣言都是假的,将来朕立你为太子的时候才不会受到百官的阻拦,你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这万里江山。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凤朝阳低着头呆愣的坐了一会儿之后才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龙案前跪了下来,低垂着头的声音低落的说道:“父皇,不管结果如何,我永远都是父皇的儿子,都是凤歧国的皇子。若是父皇为难,大可不必为了母妃的遗言而……方才是我让父皇为难了。我并非非要太子之位不可,只是以前父皇一直说以后会将皇位传给我,所以我有些……但是我知道不管父皇怎么做最终的目的都是了凤歧国的江山和百姓,我理解父皇。” “哦?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凤朝阳抬眸苦笑了一下,最后闭了闭眼豁出去了一样睁开眼说道:“父皇,这件事你不用去查了。母妃……母妃确实是西唐的公主,当年母妃流落宫外,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燕京,被外祖一家收养。而我身上确实有西唐皇室的血脉,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八弟……之前我一直抱着希望,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现在父皇的话让我清醒过来了。” “凤歧国的江山不能让一个有着西唐血脉的皇子继承,父皇没有错,朝廷百官也没有错。母妃和我更没有错,错的是命,是老天爷。我也不得不认命。若是朝廷百官拿此事为难父皇,父皇不必维护我,不管是要将我赶去西唐还是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凤朝阳一脸的认命。 “你刚刚不是还在不平,不甘吗?怎么转眼就变了?” 凤朝阳承认道:“是啊,现在我也在不平不甘,可是父皇,我也明白,这一切都得父皇说了算。是父皇刚才的话让我清醒了过来。母妃的事既然八弟能查到,父皇也一定能查到,与其等父皇查出来,不如我自己干脆的承认。我不甘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只是一个皇子而已,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我想造反我也造不起来啊父皇!” 皇上冷冷的看着他,“你确实是大不敬,连造反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怕,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就算现在父皇不治我的罪,等父皇查到母妃的是,父皇也会对我失望的,反正都是早晚的事!”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似乎还有些哽咽,“我以为父皇会一辈子护着我,疼着我,没想到这都是我的妄想。怪我自己命不好,母妃早早就死了,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母妃会是西唐人,为什么不是凤歧国人,为什么八弟要查这些事,为什么要揭穿毁了这一切……” 皇上听着他的话面色是变了又变,最后脸上满是复杂难解之色,叹息了一声道:“罢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先回去吧。朕……朕不会不管你的。” 凤朝阳重重的朝着皇上磕了一个头,“儿臣多谢父皇多年以来对儿臣的关怀和疼爱。” 皇上摆着手让他退下。凤朝阳站了起来垂着头转身快步的走了出去。 可是一离开皇上的寝宫,他脸上的认命和难过便被阴鸷冰冷所取代。他回头阴冷的看了一眼身后恢弘的宫殿,无声的冷笑了一下才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皇上一直派人在暗处盯着凤朝阳,想要知道他经过那天之后到底会不会做点什么,但是凤朝阳一直安分守己,几乎是足不出户的躲在七皇子府里,就连七皇子妃也是如此,连门都不出了,一下子就就成了燕京的隐形人。大家都在猜测是因为仪妃的事所以七皇子这是在故意回避低调,免得惹祸上身。 皇上派人去盯了凤朝阳好几天依然如此,如果不是自己让他进宫,他连府门都不会出。原本就有些举棋不定的心慢慢的又定了下来,也想了很多。 冷静下来再仔细的想想倒也觉得即便朝阳身体里有一半西唐皇室血脉又如何,这依然改变不了他是自己儿子,是凤歧国人的事实!他是在凤歧国长大的,他的一切都是凤歧国给的,难道他还能回到西唐不成?他回到西唐的话又能得到什么,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凤歧国而不是选择西唐。 既然这样,那他是不是有西唐的血脉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为凤歧国的江山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利那就足够了!说到底他都是他的儿子,是凤歧国的皇子,身上流着凤氏一族的血,立他为太子,将来让他继承皇位又有何不行?至于外面说的事朝廷百官的看法,那都不重要,将来史书怎么写都是由胜利者来掌握的。 等将来朝阳成为一代明君,那些朝廷大臣,那些史官自然会为他说好话,会把他记载成为一名明君。再说了,在凤歧国,他一个皇帝想抹去点什么难道还做不到?既然他们要拿仪妃的身份说事,那他就斩钉截铁的说仪妃是凤歧国人,难道还有谁敢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不成?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犹豫过之后想到仪妃,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对朝阳的期望和疼爱,最后皇上的心还是软了,决定要冒险一下,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就在他准备出手将这些事都处理干净,还凤朝阳一个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身份时,他却意外的又病倒了,而且这次来势汹汹,晕倒之后几乎是一病不起,连清醒的时间都极少!连御医都担心不已,连夜守在皇上的寝宫,彻夜不眠的想要搞清楚皇上到底如何了。 朝廷百官还没有从皇上突然病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传出了皇上并非是病了,而是中毒了!而下毒之人竟然是宁王!皇上身边的一个近侍已经招认了,承认是宁王给了他毒药,让他找机会把毒药下在皇上的汤水里。因为宁王知道皇上要护着七皇子,又记恨皇上当日为了安抚西唐人而将宁王妃关押到了大牢,以至于宁王妃被火烧死,所以一气之下就给皇上下毒,想要一了百了! 朝廷百官哗然一片,不相信,为了宁王辩解的人有,相信这件事就是宁王做的,争相讨伐宁王的也有,一时间朝廷百官分成了三派,一派是维护宁王的,一派是支持七皇子的,另外一派则是效忠皇上的,三派人各自争论不休。事情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来,七皇子就先下手为强,利用往日皇上对他的偏爱和放手的权力,带着禁卫军就直往宁王府而去,打算将宁王捉拿下来关押起来听候审判。 可是谁知道这人到了宁王府却发现,宁王人早就不知所踪了!就连住在宁王府的韩神医也失去了踪影,府上就只剩下一些伺候的仆人而已。 凤朝阳倒是没有慌张,反而是第一时间利用这件事坐实了凤明阳给皇上下毒的罪名,联合了几位朝廷重臣下了捉拿宁王的缉捕文书,四处张贴,还加盖了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印章。宁王一下子就成了通缉犯——不,就连他宁王的身份也被凤朝阳借故剥夺了,若不是有人拦着,凤朝阳是恨不得将凤明阳直接贬为庶民! 燕京的天一下子就变了,几乎人人自危。以往和宁王有关联的人恨不得能一下子撇清关系,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七皇子会发泄到自己身上。当然也有人不为所动的,像是以往和宁王府来往甚密的严府,梅府等等。凤朝阳飞快的找了个名目将撸了严尚书的官帽,将他贬了两级,发配到了一个不起眼,不重要的职位上。 至于梅府,凤朝阳倒是很想一下子就将梅府收入囊中的,只是梅府虽然是商贾之家,经营势力范围却遍布整个凤歧国,梅玉书更是四海商会的会首。若是梅府一下子就出事了,恐怕整个凤歧国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不得不按捺住想要收拾梅府的心思,暂时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稳住朝廷局面这件事上。 而宫里的皇后听闻这件事之后立刻就晕倒了,醒过来之后闭门谢客,将掌管六宫的权力交给了敏贵妃,自己则是住进了长春宫的佛堂,对外说是愧对皇上,无颜面对世人。因为她没有教导好宁王,有愧于天下人,所以唯有日日在佛祖面前忏悔,为皇上祈福云云。敏贵妃推脱不了,只好接过了掌管六宫的事务,前朝风云变幻,后宫也风起云涌。 清晨,太阳尚未完全爬上来,快要入冬的郊外似乎格外寒凉,路边的野草野花上还有尚未消散的晶莹露珠。城外的山坡上停留着几匹马,马背上皆是坐着人,披着宽大的斗篷,斗篷带着一丝逼人的寒气和湿意,可见穿斗篷的人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兜帽严严实实的将人给遮住了。 凤明阳坐在马背上,定定的望着燕京城的方向,眼里闪着冷然之色。 凤朝阳,你且得意着吧,待他归来之日便是他为此付出代价之时。到时候他定要他百倍奉还! “王爷,走吧,趁着现在燕京情况混乱,凤朝阳暂时没法子腾出手来追杀咱们。”天璇说道。 “宫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王爷放心,凤朝阳不敢对皇后娘娘出手的,而且有敏贵妃在,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若是凤朝阳敢在这个时候对皇后娘娘出手,百姓的唾液都能淹死他。皇后娘娘这么多年经营来的贤名不是弄着好玩的,现在皇上出事了,若是皇后再出事,只会让大家将怀疑转移到凤朝阳身上。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他也会好好供养着皇后娘娘的。 凤明阳扯了扯缰绳,让马调转了个头,“走吧!” 几个人骑着马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策马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第四章 初到摄政王府 燕京发生的这些事阮伽南通通都不知道。一路上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马车里,离开燕京那几天是一直在赶路,大概是宇文彧谦知道以她的体质来说能承受得住连续的赶路,所以就心安理得,恨不得快马加鞭。以至于阮伽南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她一直想找机会传信回燕京的,但是宇文彧谦盯得很紧,她居然没找到机会!摔!阮伽南决定要把宇文彧谦给记恨上了,这家伙擅自将她带走,还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着,真是叫人生气啊。等她恢复了之后她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她离开燕京的时候还没有进入深秋,到现在已经是入冬了。越是走天气就越是寒冷,阮伽南从这一点察觉出他们或许已经到边关的位置了。如此再走了几天之后果然是到了边境的位置,阮伽南不知道宇文彧谦到底是给她伪造了什么身份,明明有人在严格盘查,可他们还是顺利的出了凤歧国的边界。 看着被抛在身后的凤歧国边关城镇,阮伽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因为天气冷了,宇文彧谦也不乐意在外面骑马了,跟着躲在了马车里。好在马车也够大,不然挤进来一个大男人还真是会让人不适应。 阮伽南没有什么心思和宇文彧谦说话,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晃了晃,她睁开眼,定睛一看,拧眉问:“这是什么?” 宇文彧谦勾了勾唇,“燕京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他话还没有说完阮伽南就一把将信抢了过去,飞快的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是看面色就越是冷沉严肃,眉宇间迅速染上了一丝忧虑和担心。 宇文彧谦见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又调节过来了,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凤明阳了,既然他敢搞出这么多的事情那肯定是已经有了对策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好趁乱名正言顺的离开燕京来西唐追你。从这一点来看,他对你倒是真心的。” 阮伽南闻言白了他一眼,“废话,我是他的妻子,他对我能不真心吗?” 宇文彧谦笑了笑,眼里有些凉薄之光,“你莫不是认为这个世间上所有的夫妻都像你们这般彼此真心相待的?” 这个世间上的夫妻多的是貌合神离,彼此算计,为了利益斗个你死我活,如同他们这般的不过是极少数。高门大户中的夫妻关系更是如此,有多少对是真的能彼此信任,真诚相待,不掺杂利益的?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点异常,阮伽南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哎,你不会是娶了一个时刻想着在算计你的妻子吧?”如果是这样,那也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些。 宇文彧谦嘴角一抽,斜睨着她,“我还没有成亲!” 阮伽南惊奇的睁大了眼,“你还没有成亲?不会吧?你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啊。”在这个社会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吧?难道是西唐的男子都成亲比较晚?在凤歧国,像是凤明阳成亲的年纪都是比较晚的了。 宇文彧谦动心忍性,“我年纪哪里不小了?我跟凤明阳的年纪差不多,我只是比他大了两岁而已!” “什么?你只比凤明阳大两岁?”阮伽南惊呼着,怀疑的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起来不像啊……”她以为他至少已经二十五了呢,看不出来才二十二啊…… 看着她狐疑的眼神宇文彧谦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她气得吐血了。 他到底是哪里看起来像是年纪很大了! 宇文彧谦不高兴了,于是一把将她手上的信给抢了回来,飞快的叠了起来,收入袖笼中,摆明了就是不给她看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把我迷晕绑走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自己倒是发起脾气来了。豫让,我告诉你,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阮伽南摇着头。 宇文彧谦愣了一下,虽然听不太懂老婆这个陌生的词,但是这不妨碍他的理解。 他阴恻恻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娶不到老婆,就把你留在摄政王府,让义父做主帮我娶了你!” 阮伽南面容顿时一僵。 “好吧,好吧,咱们还是消停一下吧。燕京的事你们西唐人是不是也插手了?你或者说摄政王府难道也是和凤朝阳一伙的?你知道凤朝阳的身份,所以你们私底下是不是……”阮伽南神色一正,严肃的说着。 宇文彧谦冷嗤了一声,“得了吧,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和凤朝阳那人想到一起,不管是我还是摄政王府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大可放心。燕京的事更加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留了人在燕京盯着那里的情况而已,并没有插手任何事。况且燕京现在之所以乱成这样,这可都是宁王干的好事。他这是嫌燕京的水不够浑啊!” “而且他也还真是大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了,他就不担心一发不可收拾?”宇文彧谦觉得凤明阳此举实在是过于冒险和不计后果了,他这么一离开,燕京就彻底的成了凤朝阳的天下,说不定凤歧国朝廷都会被凤朝阳把握着,这对他而言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好兆头。即便他将来再回去,双方势力太过悬殊,他要怎么对抗凤朝阳,怎么将他从高位上拉下来? 再说了,凤歧国的皇帝如此宠信凤朝阳,说不定哪天就被哄着立凤朝阳为太子了,到时候凤明阳这个被通缉的皇子……啧啧啧,这对比实在是有些伤人。 阮伽南眉头轻蹙,对此也有些担心。 她是没有想到凤明阳会搞出这么多事情,而且还让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确实是太过冒险了。 当然了,说凤明阳给皇上下毒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件事八成就是凤朝阳做出来的。凤朝阳这是狗急跳墙了吧? 阮伽南虽然不在燕京,但是结合自己失踪,还有凤朝阳身世的事,具体的过程她大概也能猜想得七七八八了。而凤明阳之所以会让事情这样发展,目的也大概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来西唐。 哎,这样说的话,燕京的情况会变得如此复杂岂不是自己造成的?亏得自己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不然的话就该成红颜祸水,祸国妖姬了。 “我师父呢?你不是想利用我逼我师父来西唐吗?那现在呢?”燕京乱成了这样,凤明阳也从一个王爷变成了通缉犯,那老头呢?还有丹砂丹青两个人,至于盛况的话倒是不用担心的,盛况肯定是回了八宝山,若是可以的话丹砂丹青两人倒也可以和盛况一起回八宝山,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丫头会不会是死性子,非要在宁王府等她回去。 “韩神医你也不用担心,他已经先宁王一步离开燕京了。宁王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那他肯定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的。不管是你的师父还是你那两个丫头,相信他都会安排好的。”这倒不是宇文彧谦故意给凤明阳说好话,而是因为了解他们两夫妻的感情。 她不在燕京,而现在凤明阳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那他肯定会安排好身边的一切才离开燕京的,不然的话,除非他不打算回去,不打算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了。 “你没骗我?”阮伽南怀疑的看着他。 宇文彧谦扯了扯嘴角,“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这可就说不准了。起码这样能让我安心,不会整天想着逃跑啊。” 宇文彧谦挑了挑眉,“哦?这样说的话你现在是能安安分分的和我去西唐,不想着整天逃跑了?” “唉,其实我早就没有想着逃跑了,其实去西唐也有去西唐的好处。我这个人惯会随意而安,既然来了,那去去也无妨,更不用说现在凤明阳和老头他们也会去西唐。若是我中途跑了,他们去了西唐,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们重逢?人生到处都是意外,万一因此而错过,造成了什么遗憾,我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西唐,然后等着和他们碰面,以确保不会错过,发生意外。 其实她对于离开燕京去西唐是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心态的,顶多就是不高兴豫让这家伙用了这样的法子将自己弄了出来罢了。他若是好好跟她商量,她也未必不会答应。而且或许还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法子,燕京那边也不至于被凤明阳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开点就当是出国旅游得了,毕竟机会难得。若不是这次,以她和凤明阳的身份,想要长时间离开燕京出门游玩的可能性不大。 “你说真的?”宇文彧谦皱着眉盯着她问。 阮伽南很是正经的点着头,“废话。不过这次的事我勉强可以原谅你,以后你若是再敢对我做这种事,那你就是我的仇人了!”她严肃的看着他。 既然是朋友,那她可以也愿意包容原谅他一次,只是下不为例。她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做任何事,更不喜欢身边的人算计她。 宇文彧谦苦笑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做这样的事。我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宁愿和你打一场,把你打趴下了再带走。” “呵呵,你能不能打赢我还是个未知数呢。” 宇文彧谦但笑不语。对她的实力他自然是知道的,对她的弱点他也知道,她最大的弊端其实是她身上没有内力,若是有内力,他还真不敢说自己能打赢她。和她打斗的话最好就是拖延时间,消耗她的体力,等她的体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就是下手的好时机了。 不过这次的事他完全是背黑锅啊!宇文彧谦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只是一想到义父,他还是把到嘴的话给咽回去了。 “我到了西唐之后你打算怎么安置我?据我所知,你似乎没有自己的府邸,是住在摄政王府的吧?”阮伽南问。 宇文彧谦点了点头,“你自然也是住在摄政王府了。” 阮伽南有些讶异了,“什么?住在摄政王府?你确定?” 这摄政王府是这么容易就住进去的吗?而且摄政王会同意他随随便便的把外人带回去住,而且这人还是凤歧国的宁王妃?她有些怀疑。 宇文彧谦一时间也难以解释,只得含糊的说道:“放心吧,这件事义父已经知晓了,他也同意了。而且你也不用想太多,摄政王府又不是皇宫,有什么住不得的。” 阮伽南漫不经心的点着头,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眉头一皱,眼里有些嫌弃,“那我岂不是会经常碰到宇文宝珠?” 提到宇文宝珠,宇文彧谦眼底也是飞快的闪过的了一丝嫌恶,淡声道:“摄政王府很大,你们未必会碰着。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住在摄政王府,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院子住下就是了。”不过这事还得先问过义父的意思。 不过他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不大的,毕竟到时候韩神医到了西唐也定是要住在摄政王府里的。韩神医住在王府里,那她会独自一个人住到外面?更不用说到时候凤明阳也到了西唐的话,情况怕是会更加的混乱复杂,他们住在王府也安全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阮伽南就放心了。 出了凤歧国的范围,要往西唐京都,一般的马车速度他们还得走一个多月,想想阮伽南就觉得浑身都酸疼起来了。宇文彧谦怕她跑了,所以一直不肯彻底的解了她的软骨散,让她现在就像个普通的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一样。马车虽然已经布置得够舒适,柔软了,可到底是马车,这古代也没有泊油路,一路颠簸,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给颠簸得散掉又重组了。 就在阮伽南想着要再尝试一下说服宇文彧谦给给她解药的时候,他倒是先一步解了她身上的软骨散,让她很是意外惊讶了一番。 对此宇文彧谦的解释是,“既然凤明阳和韩神医也都要往西唐赶了,你还能到哪里去,除非你不想和他们碰面了。” 所以说他这会儿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笃定她不会私自再偷偷离开。 阮伽南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要骑马,不想再坐马车了。这正合宇文彧谦的心意,两人一拍即合,换了马朝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凤明阳几个自然是赶不上他们两个的,即使日夜兼程也赶不上,毕竟阮伽南比他们早出发了将近一个月。所以当阮伽南和宇文彧谦到了京都的时候他们才刚出了凤歧国的边境,而且因为到后面要摆脱凤朝阳派来的人,又要躲避官府,以至于耽误了不少时间。 快要到京都的时候阮伽南和宇文彧谦换了马车。 阮伽南坐在马车里掀起了一角帘子望着大街上的景象,眼里满是打量和比较。 “如何,西唐的京都比起燕京来也不遑多让吧?”宇文彧谦突然说道。 阮伽南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好歹是西唐的国都。”所以能差到哪里去?西唐虽然比不上凤歧国国力强盛,但也不至于相差太多,而西唐的国都京都更是西唐最繁华的城镇。 和燕京的环境差不多,京都也十分的繁华热闹,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而且随处可见来京都行商的商人,可见包容性还是十分强大的。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种类让人眼花缭乱,目接不暇。 从大街上的情况来看民风似乎和燕京相差无几,不过她看了一路发现了一点似乎和燕京不太一样的地方。这西唐大概对女子的约束并不是十分的严苛,相比燕京来说,京都的女子似乎更加的开放自由一些,从衣着打扮和随意放松的姿态就可以窥见其一斑了。京都女子的衣着风格类似于她原本所处世界历史上的唐朝,很是大胆。 宇文彧谦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可以接的话了。这话听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可就是有些噎人…… 阮伽南看了一会儿才放下了帘子,“还要多久才到摄政王府?” 宇文彧谦估摸了一下才道:“半个时辰左右吧。” 阮伽南无语了。 从城门进来之后他们就已经走了一刻多钟了,现在还要再走半个时辰,那就是一个多小时了。看来这西唐的京都面积还是挺大的。摄政王府的位置肯定是在内城,而内城之外还有皇城,京都的格局和燕京差不多,都是由皇城,内城和外城组成。 越是往内城走就越是能感觉到阶级之间的差距,内城住的都是王公贵族,环境和外城相比也有些差别,街道更加的宽阔,干净,平整,房屋也更加的华丽,宽广。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耳边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阮伽南就猜这摄政王府大概是要到了。 才这么想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到了。你在马车里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宇文彧谦对她说道,说完就掀开帘子跳了下去。 阮伽南并没有好奇的想要去看摄政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面色沉静,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宇文彧谦很快就回头了,掀开一角帘子看着她说道:“我们从侧门进吧,我直接带你到后院安置下来再说。” 她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她这样能成为摄政王府的客人了,说起来她只能说是豫让的客人,并非摄政王府的客人。 马车从侧门进,直接去了后院,又走了一刻多钟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伽南,下来吧,我们到了。” 阮伽南走下马车看到的就是一座环境很是清幽安静的院子,从外面看院子并不是很大,但是一眼看去却让人觉得很舒服,院子门口种着观赏的竹子,被人照顾得很好,即使已经进入冬天了,也依然翠绿诱人。院门不大,正中三个大大的竹闲院三个字,字体狂放不羁,张扬,可见写字之人也定是一个心性狂傲之人。 不过这院子的名字倒是有意思。 宇文彧谦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上方的字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道:“进来吧,东西我都让人提前安排好了,你待会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说,不必客气。这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是极好的,可谓是冬暖夏凉。京都的冬天比燕京更加寒冷一些,你住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她往院子里走了去,一路上详细的为她介绍了院子的情况,什么位置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这院子里有什么,可以做什么等等都说得很仔细。阮伽南边听边点着头,目光随意的打量着,观察着院子的情况。一路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这院子很是得自己的心,不管是位置,布局还是环境都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可见豫让这家伙确实是上了心的。 阮伽南接受得心安理得。既然是他非要让她来的,那自然是有义务好好的照顾她,给她提供良好的居住和生活条件了。 “不错,不错,这院子确实不错。算你有心了。”走到正厅坐下来之后阮伽南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笑着说道。 “你喜欢就好。现在你先熟悉熟悉,若是觉得有什么需要再添置的,晚点你再告诉我。我先去一趟义父那里,然后再过来。”宇文彧谦说着,“还有,你是我的客人,在这王府里,除了义父,你不需要对任何人客气,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大可按照你的性子反击回去。” 听到他这话,她不由得挑高了眉,斜睨着他,“你确定我不需要对摄政王以外的人客气?你是知道我性子的,若是到时候得罪了这府上的哪位小主子,有什么后果我可是不会管的。” 宇文彧谦低笑了一声道:“我既然让你来,自然是要护着你。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即便这里是摄政王府,你依然可以随心所欲,不需要因为这一点而委屈你自己。” “哦?那如果我故意找事呢?” 他耸了耸肩,“你若是不怕吃亏,你尽管找事。” 见他完全不担心,不为所动的样子,阮伽南觉得有些无趣了,撇了撇嘴很是嫌弃的道:“行了,你走吧!” 宇文彧谦站了起来,“你饿了吧,我先让人给你准备些吃的。还是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阮伽南摇了摇头,“先来些你们京都的特色食物吧,我好尝尝。”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能不吃吃当地的特色美食呢? 这边宇文彧谦才带着阮伽南入了后院,那边整个摄政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摄政王占地面积很宽广,后院占了整个王府几乎一半的地方。摄政王府虽然没有正经的女主人,但是女眷也是不少的,而摄政王的子女也是有的。 后院住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这么大的事后院的女人当然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了。 “你说宇文彧谦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摄政王府后院的某个院子正屋里传出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小姐,是的,而且是直接带着人去了竹闲院,人已经安置下来了。大公子现在去了王爷那里。”丫鬟低着声音回道。 坐在绣凳上的是一名穿着青白衣裙的年轻女子,梳着单螺髻,发髻上插着精美的朱钗,石榴红色的流苏步摇垂落下来,在耳后微微晃动着,映得面容越发的晶莹剔透了起来。五官说不上太过美丽,但是胜在清秀可人,眉眼弯弯,红唇微翘,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听到丫鬟的话她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绣活,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难道是他在外面看上的女人,所以就直接带回府了?” 丫鬟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大公子今年也二十又二了,尚未娶亲,若是在外面看上了什么女人这也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以王爷对大公子的看重,这女子若是一般出身,王爷只怕是不会让大公子娶的。” 她嗤笑了一声,道:“他想娶别的女子也不一定就能娶得到,你又不是不知道宇文宝珠对他的心思。” 提到宇文宝珠,丫鬟顿时就嘘声了,不敢多做议论。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宝珠郡主对大公子的心思,但是大公子却一直非常的冷淡,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装聋作哑,对宝珠郡主的心意视而不见。而王爷对这件事的看法,府里的人也是拿捏不住,王爷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要给宝珠郡主做主,让大公子娶了宝珠郡主…… 若是宝珠郡主知道大公子带回来了一个女子……想到宝珠郡主会有的反应,丫鬟都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丫鬟能想到这,作为主子的人自然也能想得到了。 “哎,我倒是真的想宝珠快点回来了。”她语调轻快的说着。 宝珠回来这王府就热闹了。 不只这一处,后院但凡住着人的院子都知道了府里的大公子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还让人住进了竹闲院。大家的心态倒是和先前的那女子一样,都想着宝珠郡主回来这王府就热闹了。以宝珠郡主那性子,还有对宇文彧谦的心思,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大闹的。宇文彧谦带回来的女子,除非是京都数一数二大户人家的嫡小姐,不然的话是绝对压不住宝珠郡主,只有被虐的份儿。 只是若是这女子是京都数一数二大户人家的嫡小姐又怎么会独自一人甚至连婢女都不带就随着宇文彧谦回了摄政王府呢?由此可见啊,这女子的身份应当是上不了台面的。所以宝珠郡主一回来肯定会对她动手的,宇文彧谦护着的话只会更加的激怒宝珠郡主,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宇文彧谦虽然只是摄政王的义子,但是在王府里也还是没有多少人敢和他明对着干的。所以即使知道他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安置在了竹闲院,无比的好奇,但还是没有什么人敢直接过去,只能让身边的丫鬟小厮暗中去打听,打听得越详细越好。 宇文彧谦对后院的暗流涌动丝毫不在意,更加没有放在心上,离开竹闲院之后就直接去了宇文雍的院子,进了书房。 看到他回来宇文雍放下手上的批注笔,抬头打量了他一番才道:“看来这些日子你在燕京过得还算不错。” 宇文彧谦恭敬的回答道:“尚可,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宇文雍点了点头,“让你办的事可有办好了。” “回义父,已经办妥了。伽南——宁王妃我已经带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在竹闲院了。” 听到他的话宇文雍眼底闪过了一丝激动之色,神情都变了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佯装镇定,“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燕京那边正乱着,而且当日离开燕京的时候情况特殊,所以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还算顺利。”除了一开始伽南的臭脸让他有些不安之外就没有什么好值得放在心上的了。 “听说宁王给凤歧国的皇帝下了毒,然后被剥夺了王爷之位,被下令全国追捕了?” 宇文彧谦对于自己的义父这么清楚燕京的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凤歧国皇帝的毒应该不是凤明阳下的,他没有那么蠢。他估计是想无后顾之忧的来找宁王妃,所以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义父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似乎冷哼了一声,很是不满的样子?宇文彧谦心里很是不解,还有些纳闷。 “义父,韩神医现在应该在来西唐的路上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京都了。” 宇文雍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件事的兴趣不大,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阮伽南身上。他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宁王妃……你就好好招待着,不要让府上的人去打扰她。也不必太拘束着她,只要她不离开京都,随她想做什么就可以。她刚来京都,对京都还不熟悉,这几天你就多陪着她,带她出去走走,逛逛吧。” 宇文彧谦听了他的话有些懵逼,而且简直有些难以相信这话是从义父嘴里说出来的。 他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义父为什么对伽南的态度如此的奇怪?感觉义父对伽南态度好不只是因为韩神医的缘故,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在。而且义父这样子不能单单说是态度好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和小心翼翼?想到这词,宇文彧谦差点控制不住想要抖一抖自己的身体了。 义父怎么可能会对伽南温柔,小心翼翼呢,这一定是他的错觉。义父是谁啊,是西唐的摄政王,是即便皇帝在他面前也得恭敬三分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对伽南如此特别呢? “你这是做什么?”宇文雍看到面前的义子突然摇起了头,以为他不愿意,顿时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难道不愿意作陪?” 他语气里的冷意让宇文彧谦立刻回过神来,连忙道:“怎么会。我和宁王妃本来就是朋友了,她初初来到燕京,我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即使义父不吩咐,我也会好好招待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听到他这么说宇文雍表示很满意,“这就对了。来者是客,咱们也不能让她觉得我们西唐,或者是我们摄政王府没有规矩不懂礼貌,怠慢了客人。” “义父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妥的。”宇文彧谦信誓旦旦。 “那义父现在要见宁王妃吗?”宇文彧谦试探的问道。 宇文雍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复杂的神情,似是渴望,又像是胆怯,矛盾得很。 半响之后他才压下了心底的渴望和急切,缓声道:“今天就算了吧,你们刚回来,需要休息。宁王妃也需要时间习惯习惯,见面的事过几日再说吧!” “是,义父。”宇文彧谦应着,可是心里那抹怪异的感觉更重了,但是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宇文雍很快就转移开了话题,问起了他燕京的事。宇文彧谦收敛起心神,专心回答起了他的询问。 第五章 好竹出歹笋 阮伽南就这样在摄政王府住下了。 对于王府的主人,西唐的摄政王,她自然是有那么一丢丢好奇的。摄政王啊,不是挂着一个名号,有名无权的摄政王,而是真真正正掌握着西唐政权,甚至连西唐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的人物,可见此人定是一个深谋远虑,而且手段高超,心智非一般常人可比的人。这样一个枭雄般的人物她不好奇才怪,换做是一般的养在深闺的女子怕也是会好奇,想见见,想知道这摄政王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里,除非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不然的话是不会让另外一个有身份的男人专程来见的。这个时代男女地位的巨大差别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当然了,她宁王妃的身份,相信摄政王还是会稍微的放在心上的,毕竟若是传了出去,那可不好解释清楚了。 她不急着去见宇文雍,宇文彧谦特地空出了几天的时间带着她在京都城里四处转悠,熟悉,介绍。吃的喝的,玩的,无一落下,热情细心得很。阮伽南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自艾自怜的人,她最擅长的就是在不利于自己的坏境中迅速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形势,然后调整心态,让自己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再伺机而动。在这之前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所以这几天她是过得十分的逍遥自在,几乎要乐不思蜀,将自己的师父和丈夫都抛在脑后了。毕竟她也是真的许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玩过了。 以前还没有回燕京的时候在庄子上是自由自在没错,但是她得生活啊,得赚银子啊,整天花心思去琢磨怎么让自己的钱袋子鼓起来,这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啊!回到燕京之后就更加不用说了,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有消停过,直到现在来到了西唐才算是真正的暂时撇开了那些事,毫无顾忌的享乐了一番。 宇文彧谦在京都也算是大名鼎鼎了。谁让他是摄政王的义子,而且比摄政王的亲儿子地位还要高呢?虽然私底下很多人都瞧不上他的出身,谁知道摄政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收养的这个儿子,可是奈何不住他现在的身份啊,所以多的是想要巴结他的人,甚至京都还有不少人想着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所以现在一向不近女色,性情冷漠的人突然带着一个女子终日四处游玩,照顾周到,体贴入微,姿态亲热……这怎么能不叫人惊讶意外万分呢? 这女子是谁?从哪里来的,什么身份,和宇文彧谦是什么关系?京都人满腹疑问,恨不得有人立刻就扒出这个女子的身份来。一问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住在了摄政王府,和宇文彧谦是同进同出!这下更加让人惊讶诧异了,竟然已经住到了摄政王府,而且这么不遮不掩大方的带着人四处游玩,是不是说明摄政王也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存在,并且默认了让这个女子住在王府里? 这下更多人好奇宇文彧谦身边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了。 阮伽南和宇文彧谦坐在京都最热闹最上档次的酒楼里吃饭,出入这酒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宇文彧谦又是一个极具辨识度的人,所以他们自然是十分的惹人注意了,时不时的就有人将目光落在他们这边,满是探询好奇之意。饶是阮伽南再怎么无动于衷,镇定自若也免不了被看得有些无奈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人也是很招蜂引蝶的。”阮伽南道。 宇文彧谦扯了扯嘴角,“会不会用成语了?” 什么叫招蜂引蝶,要真的用得上这个成语,那也应该是他用,用来形容她。这些人好奇的眼光都是因为她,不是因为他!这个锅他不背! 阮伽南振振有词的道:“你敢说不是因为你摄政王义子的身份所以才会让那么多人好奇吗?如果你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那些人才懒得理会你身边有什么人呢。” 所以说她这是受到他的牵连了。 这话宇文彧谦还真是反驳不了。 阮伽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很是庆幸这几天出门自己都有先见之明的戴着面纱,不至于让人瞧见了她的容貌。不过她又有些后悔,怎的就没有女扮男装呢?失策失策。想是这么想,但是她也知道女扮男装只能是一时的而不可能长久,时间长了还会被人发现的。况且有心人想查也未必查不到。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也不必太过矛盾了。 两人才说着酒楼大门就走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人穿得一身华贵,藏青色的袍子,外面披着狸毛披风,头戴玉冠,五官俊逸,一身贵气。就是一双不安分的眼硬生生的破坏了脸上的俊逸,加上面色有些苍白,气血不足的样子,眼底乌青有些浮肿,一副纵容过度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猥琐了,可惜了脸上那不错的五官。 阮伽南只是因为对方跟班似乎有些多,走进来的动静有些大,看了一眼而已,不料对方走进来四处看了一眼之后看到他们竟是眼睛一亮,朝着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 宇文彧谦也发现了异样,随着她的视线一看,也不由得拧了拧眉头但是很快就松开了。 “三弟,原来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巧了!”来者很是高兴的说着。 阮伽南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 三弟?难道这人竟然是摄政王的某个儿子?这……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眼底闪过了失望。 果然,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并不能因为做父亲的英明神武,形象高大就觉得做儿子的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好竹也是能出歹笋的。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宇文彧谦身上,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是摄政王的儿子是这个样子。也难怪他会看重自己的义子了,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养子,也真是够让人心塞的。 宇文彧谦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大哥是来吃饭的吧,既然来了,那就赶紧找地方坐下吧,也好在这个时候酒楼并没有很多客人,不然你们这么一大堆人怕是会没有位置坐了。” 他这是一开口就把人家可能想要坐下来的打算给折断了。 宇文昊天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恼怒,“三弟,既然我们撞上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吧。三弟这几日不是在招待这位姑娘吗?我的朋友正好可以给这位姑娘好好介绍一下京都好玩的,好吃的。” 说着也不等宇文彧谦答应就径自坐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人也纷纷在周围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人都坐下来了,又暂时没有做什么,宇文彧谦也不好直接将人赶走,只得冷着脸不说话了。 宇文昊天才不管他呢,坐下来之后注意力就放在了阮伽南身上。 对于这个突然住到王府里,备受宇文彧谦重视的女子,他是十分好奇的,也曾经想过要去竹闲院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父王又一直在府里,父王的态度他们还拿捏不准,所以还不敢太过放肆。 宇文彧谦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他和哪个女子走得近的,唯一一个还是自己硬凑上去的,名义上的妹妹。可是现在他却主动的将一个女子带了回来,还亲自陪着四处游玩……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他可不相信。 “姑娘到府上已经数日,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三弟你难道真的不打算介绍一下吗?毕竟以后说不准就是一家人了,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着吧?”宇文昊天说道。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望向了阮伽南,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这一举动自然是落在了旁人眼里,更是多了一番异样的意味。大家看阮伽南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异样。 “我姓阮。”阮伽南原本是想说夫家姓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凤这个姓氏实在是太惹眼了一些,还不如说姓阮呢。想来他们也不会联想到燕京那边去。 “阮姑娘。你到了府上我们都还没有机会好好招待你一番,还望你不要计较。”宇文昊天彬彬有礼的说着。 “宇文公子客气了,这些日子,彧谦对我很好,我并没有觉得受到冷落,宇文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只是彧谦的客人而已,并非摄政王府的客人。”阮伽南客气又生疏的回道。 宇文彧谦冷淡的面色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不由得缓了缓,心里暗道别说是宇文昊天,就是他在她面前也不见得能讨得了便宜,宇文昊天撞上来若是不知道收敛,想要搞什么的话,迟早会被她收拾一顿。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乐见其成的,反正义父也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怠慢了她,更加不要为难她。 这么一想他就淡定下来了。 阮伽南这看似客气实则不客气的话果然是让宇文昊天给噎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有人迫不及待的和摄政王府撇清关系的?不是,她如果真的想和摄政王府撇清关系,那她为什么要住在王府里,她和宇文彧谦好上难道不是看上了他的身份?不然一个弃子会有人瞧得上?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坚持不懈的开始和阮伽南搭起话来了。 不过今天的日子可能不太吉利,宇文昊天坐下没一会儿酒楼大门又走进来了一个富贵公子,相比宇文昊天这人似乎张狂了许多,因为他一进来,酒楼的小二便有些战战兢兢的上前去招呼了。只是这人一进来扫了一眼大堂便将视线定在了他们这一桌上,然后直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阮伽南眉头一皱,这顿饭还让不让人吃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像约好了一样往他们这里凑? 她不知道她还真是猜对了。不管是刚来的这个还是先来的宇文昊天,都是打听清楚了两人今天的行程,好不容易才将人堵在这酒楼的,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看到来人宇文彧谦眉头顿时一皱,对阮伽南道:“你若是吃饱了我们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不是说想去看看京都的雾凇吗?这两天冷,刚好有这景象看。” 阮伽南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人跟着站了起来。 “三弟这是要做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走,这是嫌弃我了?”宇文枭珩脸上神色不明的说道。 三弟……这是摄政王的另外一个儿子?兄弟三人这是齐了? “二哥说笑了,我有什么好嫌弃你的,只是刚好要离开。”宇文彧谦冷着脸道。 “行,你要走可以,但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得留下。来了咱们摄政王府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好好认识一番。”宇文枭珩目光有些轻佻的落在阮伽南身上,先是在她身上放肆的打量了一番,接着就停在了她脸上,然后突然手一动就往她脸上伸去,想要扯下她的面纱。 阮伽南眉头一皱,飞快的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手,眸光不由得冷了下来。 宇文彧谦则是反射性的伸手猛的将他的手拍开了,“啪”的一声在酒楼大堂响起,清晰得很。 宇文枭珩面色顿时一沉,对宇文彧谦怒目而视,“你敢打我?” 宇文彧谦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冰冷逼视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是想惹恼义父你尽管闹,看看到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谁!” 宇文枭珩不由得咬牙,“你以为拿父王来威胁我,我就会怕了?” 他冷笑,“你若是不怕你就闹啊。” “宇文彧谦,你除了会拿父王来威胁我们之外你还会什么?你不要以为父王现在信任你,看重你,你就可以在我们面前嚣张!你不过是父王养的一条狗而已!” 宇文彧谦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嘲笑,他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一字一句的道:“可就算如此,我这条狗也比你在义父面前吃香,你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宇文彧谦!”宇文枭珩被他这么一刺激,顿时就失去了理智,挥手就朝着他打了过去。 宇文彧谦轻轻松松的伸出一只手就挡住了他的攻击,牢牢的捏住了他的手腕,漫不经心的道:“想对我动手?不如先回去好好练好功夫再来吧,省得自己丢人还丢了义父的脸。” 宇文枭珩气得面色铁青,面容扭曲,想要从他手上挣脱开,可宇文彧谦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他就是挣脱不开来,手腕被他牢牢捏着。想要动脚,宇文昊天生怕当众闹得太难看会连累自己,连忙上前去拉住了他。 “二弟,二弟,你消消气,大庭广众的动手不好,传回父王耳朵里,吃亏的还是你啊!” 他一说,宇文枭珩神色更加的阴鸷吓人了,阴冷的目光吃人似的盯着宇文彧谦。 “三弟,你也是,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就当是给大哥一个面子,行吧?”宇文昊天拉扯着宇文彧谦的手,想让他松手。 “大哥,我倒是想的,可是也要看看二哥愿不愿意啊。”宇文彧谦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二弟!” 宇文枭珩咬了咬牙,不甘的道:“松手!” 宇文彧谦手一松,他立刻踉跄了两步,好在宇文昊天及时扶住了他,不至于当众出丑。 宇文枭珩狠狠的看了一眼宇文彧谦又阴冷的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阮伽南这才黑着脸转身走了。宇文昊天见状看了眼宇文彧谦也跟着匆匆走了。 阮伽南注意到酒楼里的人看到方才那一幕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或者惊讶,反而有些习以为常了的样子。她眸色一转,心里就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看来宇文彧谦和摄政王府的这两位公子关系似乎不太好,特别是那二公子,明晃晃的把两兄弟的矛盾摆在众人面前了,而众人也不觉得意外,只能说明以往两人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而且次数还不少。 虽然吃得不是很饱,但是被那两人这么一搅和也没有什么胃口了。阮伽南和宇文彧谦也跟着离开了酒楼,将酒楼的议论抛在了身后。 宇文彧谦以为可以打道回府了,不料阮伽南挑着眉道:“怎么,不是说要去看雾凇?” 宇文彧谦眨了眨眼,摸着鼻子道:“你若是想看就去呗。” 反正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都看腻了。 “那就走吧,既然说了,不做的话岂不是会显得不太好。不能让别人捉把柄了。” 等两人回府的时候天色几乎都要暗下来了。 两人才刚进门十三就走了过来,低声在宇文彧谦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听了不由得挑高了眉,目光有些怪异的望着身边的阮伽南。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师父或者凤明阳到了?”她眼里控制不住的迸射出了一道惊喜之色。 宇文彧谦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希望,“他们就是一路骑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京都的。” 她双眼一黯,撇了撇嘴,“那你方才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宇文彧谦眸色闪了闪道:“十三说宇文枭珩回来之后就被义父责骂了一顿,为的就是酒楼的事。” 阮伽南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摄政王效率这么高?这么明白事理,公正无私?” “……多谢你如此夸赞义父。”宇文彧谦有些干巴巴的道。 并非义父明白事理,公正无私,而是……他感觉义父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才如此有效率的责骂了一顿宇文枭珩。以往他和宇文枭珩闹过这样的矛盾不知道多少次,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义父是从来不会管的,任由他们这些晚辈自己闹。酒楼的事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件小事,根本不到惊动义父的程度,可是现在不但惊动了义父,义父还责骂了宇文枭珩。 这是因为伽南的关系吧?不然说不通啊。 可是义父为什么对伽南如此特别? 宇文彧谦百思不得其解。 阮伽南不知道宇文彧谦内心的复杂情感,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阮伽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正准备休息,谁知道摄政王府的总管就过来了。 “你说摄政王要见我?”阮伽南很是诧异。 总管的态度很是恭敬,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就有所轻慢蔑视,依然把她当成了摄政王府的客人,“姑娘,是的,我们王爷想要见见你,姑娘方便的话就随着小人去一趟吧。王爷这会儿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方便?王府的主人都开口了,她难道还能拒绝不成?于理于礼都不合啊,她可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阮伽南主动忘记过滤了自己作为客人上门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访主人就已经是一件失礼的事了的事实。 她露出了端庄温婉的笑容,道:“既然王爷要见我,我自然是觉得十分荣幸的。总管不如先去回话,我换件衣裳便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王爷要见我,我总得收拾一下自己这样才不会失礼了。” “不急,姑娘可以慢慢来,王爷专门腾出了时间。”总管说。 阮伽南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专门腾出了时间来见她? 大人物专门腾出了时间来见她,她该怎么应对?急,在线等答案。 第六章 不如先做义女? 在线没有等到答案的阮伽南换了身稳重一些的衣裳,象牙白的夹棉上袄,下身是绛紫色织金五谷丰登马面裙,外面罩着一件鸭卵青斗篷,将她娇小的身子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脖子上戴着灰兔毛围脖,半遮住了她优美的下巴,也显得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小,越发的精致可人了。乌压压的长发挽成了简单但是却很适合她气质的发髻,点缀着一根发簪和步摇,大方高雅。 她没有带着丫鬟过来,到了摄政王府竹闲院自然是有丫鬟伺候的,但是她不习惯让不熟悉的人近身伺候自己,一些贴身的事她还是自己动手的多。只是这会儿要去见摄政王,她当然不可能自己独身一人去。丫鬟走在前面,她落后半步,由丫鬟领着路往主院的方向而去。 从竹闲院到主院两人走了两刻钟才到,一路上阮伽南察觉到了府里暗藏着的某些隐晦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府里的人知道摄政王要见自己,所以就按捺不住了。 哎,这些人活着也真是累,有个风吹草动就担心不已,时时刻刻在惦记着是不是有人会来分割自己的利益。 “姑娘,请进吧,王爷和少主已经在里面了。”守在外面的人见到阮伽南,恭敬的福了福身说道。 阮伽南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这摄政王府管理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府上的下人很合格,并没有做出什么踩低捧高,目中无人的事情来,换做是在其他大户人家,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少不了要受到一些怠慢和轻视了。可是这王府的下人,不管是竹闲院里伺候的还是府中其他地方的,平日见到她都是态度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虽然下人说让她可以直接进去,但是阮伽南还是道:“还是先禀报一声吧。” 下人飞快的瞧了她一眼,恭声道:“王爷,姑娘来了。” 下人话音才落,屋子里就响起了一道略有些威严的声音,“进来。” 阮伽南眨了眨眼,心里忍不住嘀咕着:奇怪了,她怎么觉得这声音里好像……好像有些紧张忐忑的意味?莫非自己的脑袋不好使,一路走来被冻坏了,所以产生了幻听? 下人撩起了挂在门口厚厚棉门帘,阮伽南忙收敛起了心神微微弯腰走了进去。 和室外的寒冷相比,室内简直温暖如春,不知道是烧着炭火的缘故还是别的,暖烘烘的,让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坦起来了。 阮伽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端坐在花厅正前方首座上的中年男子。她大胆而迅速的将人打量了一遍。 黑色的锦袍,四合如意暗纹,红色滚边,胸前用金色丝线绣着四爪金龙,张牙舞爪的怒视着前方的人,织锦腰带,蟠龙玉带钩,脚上是一双藏青色的卷草纹长靴。他身形修长,即便是坐着也依然可见其身形高大修长,不损丝毫气势。 虽然只是一眼扫过,阮伽南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声难怪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两位公子人品不怎么样,可是相貌上却是极为出挑,敢情是因为有一个相貌同样出色的爹啊。这摄政王妥妥的英俊过人美大叔啊,而且身上上位者特有的凌厉气势简直就是蹭蹭蹭的为他加分。放在现代,正是最有魅力,让女人前仆后继的成熟男人啊! 张扬的双眉,略微有些狭长的双眼带着逼人的威严和锐利,眼尾微微上挑,似乎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矛盾中又勾人得很,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定是一个受万人追捧的美男子。削薄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严肃紧绷的直线,下巴微微向前凸,面部线条硬朗流畅,整体轮廓明显,五官深邃,给她一种摄政王本来就该如此模样的感觉。 摄政王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挺得笔直笔直的,脖子甚至有些僵硬,放在扶手上的手也有些紧张的握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走进来的人,眼底闪过了一抹压抑的激动之色。 阮伽南进来之后飞快的扫了一眼摄政王之后就低下了头,走到中央不近不远的位置,福了福身道:“阮氏伽南见过摄政王。” 宇文雍听到她的话眉头顿时一皱,面色也沉了下来,看得宇文彧谦心里猛的一跳,还以为是伽南不知道哪里招惹义父不高兴了,让义父才听到她说第一句话就落下了脸。 他正斟酌着要说些什么化解一下眼前的危机就听到义父不满的说道:“阮氏,我听说你和那阮大人父女关系并不好,不管是他还是阮府多年来也未曾对你关怀过,对你不闻不问的。如此,你不要这个姓氏也罢!不如以后你就随我的姓氏,叫宇文伽南好了,比这劳什子的阮姓好听多了!” 阮伽南:“???” 宇文彧谦:“!!!” 义父这是怎么了?!宇文彧谦有些惊恐的在心里叫着。 这个摄政王莫不是个人来疯?阮伽南在心里囧囧的想着。 看到两人面上极力控制也控制不住的怪异表情,宇文雍立刻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实在是太过突然,奇怪了,是个人都会怀疑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佯装若无其事的道:“本王……本王只是觉得你那爹既然对你不慈,你也没有必要惦记着他了。你若是缺个爹,不如……不如本王就认了你做义女吧!”说着说着宇文雍还是没忍住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阮伽南睁大了眼,一脸惊讶的望着宇文雍。 这摄政王怎么回事啊,他又不缺女儿,好好的,这么突然的想要认她做义女?难道是因为她宁王妃的身份? 想到这,她斟酌了一下才说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相信王爷也知道,我是凤歧国宁王的王妃,是凤歧国皇室中人,实在不适合做王爷的义女什么的。而且我这里来也是事出有因,等事情解决了也就该回凤歧国了,现在只是暂时打扰一阵子而已,王爷千万不要误会。” 啊喂,她不是来攀权附势的啊,不要误会! 宇文雍完全无视了阮伽南委婉的拒绝,越发的觉得暂时认她做义女是个极好的法子,循序渐进。若是一下子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她难免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一时激动非要离开。若是这样的话那就闹得不好了,只会让她更加不喜,抵触他。若是先让她做义女,可以先习惯习惯,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了再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们也能先培养培养一下父女感情,不至于将来相认的时候太过生疏。 越想宇文雍就越是觉得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妙。 “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现在你不是离开了燕京吗?再说了,宁王现在已经不是宁王了,凤歧国的皇帝不是已经把宁王这个封号给收回去了吗?既然如此,你宁王妃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做本王的义女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到时候你师父过来你们还会在京都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若是你做了本王的义女,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身份的依仗,不至于轻易的被人欺负了去,这样难道不好吗?”他语气态度和蔼的说着。 呃…… 阮伽南面对这宇文雍灼灼的视线,见他一副等着她反驳或承认的样子,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似乎有些过分,但是答应那又不可能…… 她很是有些艰难的道:“王爷,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宇文雍听到她的前半句就已经等不及的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也承认那就行了!做了本王的义女这件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本王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阮伽南几乎想要暴走了。 这摄政王怎么回事啊,又不是缺女儿,怎么一上来就要认女儿啊。阮伽南忍不住再次在心里重复吐槽着。 他说这话他觉得一般正常有脑子的人会相信吗?他可是西唐的摄政王,而她呢,是燕京宁王的王妃,这两者之间的身份本来就有利益冲突,他现在说不会害她,谁知道他会不会啊。害人难道还会事先告诉受害者不成? 宇文彧谦见她一张脸都要僵硬了,而义父又一副不会放弃的样子,忙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僵持的气氛。 宇文雍眉头一皱,不满的望着义子,似乎在责怪他没眼力劲儿。 宇文彧谦顶着莫大的压力道:“义父,这件事我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毕竟义父若是想认义女的话也不是小事,并非三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伽南她又不是孤儿,突然认个义父的话总得要时间考虑啊。” 阮伽南飞快的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 认义父什么的就跟拜师一样,是需要谨慎的事,又不是今晚吃什么菜这么简单。要知道认了义父的话有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关系变了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考虑,还是那句话,就跟拜师一样。 宇文雍眉头深深的皱着,显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不太妙。 他就想认个女儿怎么就这么难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动作的,他担心伽南会不能接受,想着说要给时间她,然后找机会慢慢的让她知道了解这件事。再不济也得先熟悉熟悉他这个人,对他不要有误会之类的,然后再找机会相认。可是今天听到她在酒楼被人欺负了,他突然就怒了。 他宇文雍的女儿,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呢?简直荒谬可笑,他的女儿应该是高高在上,被所有的人捧着,没人敢欺负她,他的女儿应该像公主一样才对,而不是在酒楼吃个饭还得让人去嘲笑羞辱! 所以他才忍不住,即便不能立刻就和她相认,但是换个法子,先认做义女,日后她在这王府甚至是京都也不会有多少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 倒不是宇文雍不想和阮伽南相认,只是现在情况还十分的复杂,若是这个时候就把她的身份暴露出去,会为她招惹来多少麻烦和杀机可想而知。京都的水不会比燕京的水浅,摄政王府的情况也比宁王府要复杂艰难得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等着要将他绊倒。他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过来的女儿承受这些。所以现在只得将心思压下,但是又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若是认了做义女暂时来说这便是两全之策了。 良久之后宇文雍才妥协的道:“也罢,是本王太过唐突吓到你了。你回去好好考虑吧,这件事于你而言有利无害,本王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不过却总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加之你也是韩湘子的徒弟,本王与韩湘子是故友,若是你认了本王为义父,那就是亲上加亲了。” 见他暂时松口了,阮伽南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逼着自己认亲的话,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又不是缺爱的孩子,都这个年纪了,有没有父亲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亲爹并不是阮常康,她娘当年到底是和谁谈的恋爱,如此的神秘,一点消息消息线索都查不到,实在是怪哉。这么多年了也毫无消息,她这个亲爹该不会是早就死了吧? 坐得端正的摄政王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吓得宇文彧谦连忙关心道:“义父,最近天气越发的冷了,虽然义父有内力护身,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着凉了。” 宇文雍摆了摆手,“无碍。倒是伽南,这京都的冬天比燕京还要寒冷许多,你初来便是冬天了,也没有个适应的时间。平日要多加留意,若是缺了衣服尽管和管家说,让他叫京都绣珍阁的绣娘来为你量身赶做几身衣裳,好让你过个暖冬。” 他这声伽南叫得十分的自然,让人想要就纠正一下都要觉得不好意思,太过刻意了。阮伽南此时正是这个想法。 这个摄政王好像和自己以为不太一样啊,有些自来熟……而且和老头说的也不太一样,怎么回事啊,太奇怪了……阮伽南心里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宇文彧谦也是讶异非常。 伽南才来到京都不久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的,这绣珍阁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铺子,既做成衣也做布料,里面的绣娘个个都是绣工精湛的师傅,绣出来的布料和做出来的成衣一摆出来往往就是被抢购一空。而且这绣珍阁老板的脾气很是怪异,做生意任性得很,从来不怕得罪人。 他绣珍阁的东西,不管是布料,成衣,还是小手帕什么的,每个月就出那么点数量,卖完就不再补了。任凭你是天王老子都一样,你没抢到就自认倒霉,或者是等下次。若是想用身份压人,老板定会叫你知道什么叫打击。一般来说绣珍阁也不上门量身定做,整个京都也就只有少数那么几户人家能让绣珍阁上门的了。 摄政王府恰好就是其中的一户人家。但是这也不代表这几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公子哥就能随意的使唤绣珍阁的人上门来。宇文宝珠曾经就有一次懒得出门和别人抢,便想着让绣珍阁的人上门来为她量身定做几套夏衣,谁知道绣珍阁的人并不买她的账。气得她来找义父,结果义父却说若是她不想自己去买就别穿了。宇文宝珠的打算自然是落空了,那次她还气得好几天都没有再出门,就是担心会被人知道了嘲笑她。 可是现在义父居然主动说要绣珍阁的人上门来为伽南量身定做衣裳? 阮伽南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道:“多谢王爷关怀,但是我的衣裳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额外添置。” 虽然她是两袖清风的来到京都,但是豫让该准备的东西都有准备,并没有什么落下的,很是细心。冬天要穿的衣裳自然也是如此了,她住的竹闲院柜子里是满满的一柜子衣裳,她初初看到的时候都几乎要误认为自己其实是摄政王的亲戚,是来投奔的了,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准备得如此妥当齐全呢? “真的不用?你不用跟我客气,住在这王府里,你就跟住在宁王府一样便是了。”宇文雍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顿了顿还是道:“不了,还是让绣珍阁的人来一趟吧。” 说着就径自对宇文彧谦吩咐道:“彧谦,你亲自去一趟绣珍阁,就说是本王的意思,让他们的管事和最好的绣娘来一趟。伽南第一次到京都,这里的冬天这么冷,不准备多一些衣服,万一着凉了的话怎么办?” 宇文彧谦:“……是,义父。” 被无视了的阮伽南:“……”这个摄政王真的不对劲啊! 宇文雍全然不顾两人内心的复杂,一派和蔼,慈祥,平易近人长辈模样的和阮伽南说起话来了。他倒是没有问什么和燕京还有宁王府有关的事,话题大多数都是围绕着阮伽南这人,甚至是她的成长轨迹来聊,似乎很是好奇她的事。 他问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问题,态度也没有高高在上,反而十分的亲近,这样的情况下阮伽南自然不可能对他摆什么架子,脸色之类的了,不然的话岂不是太过不识好歹了吗?而且她向来是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回报同样的感情,所以宇文雍问,她也就答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这么一聊竟然就聊了整整一个时辰,等终于说完了又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宇文雍就顺势让他们留下来一起用饭了。 宇文彧谦对义父的反常行为已经麻木了。感觉只要有伽南在,义父就算再做出什么令人意外震惊的事也不奇怪了。 他是麻木了,阮伽南就难受了,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任谁一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无缘无故的对你客客气气,态度诡异和蔼的时候,心里都是会不舒服,不自在的。不过想着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让堂堂摄政王贪图的,她也慢慢的就淡定安然下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摄政王府的伙食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但是宇文雍平日的用食也是简单为主,并不会太过铺张奢华浪费,他也不过分追求奢华享受。平时他又是习惯一个人用膳,所以用度就不会繁杂了。不过今天因为多了两个人,厨房准备的菜式倒是多了不少,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名贵的食材。 宇文彧谦看到逐一被端上来的菜肴,木着一张脸,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的让厨房做了些,你将就将就,有什么不喜欢的,有什么喜欢的,你说出来,以后我让厨房留意。”宇文雍满眼慈父之爱的看着阮伽南,声音是难得一见的平和,和平时那个严厉冷酷,不近人情的王爷形象大相径庭,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寻常普通的长辈了。 阮伽南看了眼满桌还冒着热气的菜,笑了笑道:“王爷太客气了,我其实并不挑食,而王府的饮食已经很好了,并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赶紧趁热吃吧,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爷也请。” 食不言寝不语,宇文彧谦记得以前义父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但是今天……他听着义父时不时关怀体贴的问两句伽南,饭菜味道如何,还可否不,新鲜不,是咸了,还是淡了……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只能继续木着脸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托伽南的福,他今天才能和义父一起吃饭,还吃上了这么好的菜。他已经许久不曾和义父一起吃饭了,义父对他很好,对他的期望也很高,从小就精心培养他,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不曾亏待过他。只是义父到底和一般的父亲不同,他是西唐的摄政王,自然就不可能像寻常父子那般相处了。 小时候他也只是偶尔才能和义父坐在一起吃饭,长大了之后就更少了。今天算是沾了伽南的福气了。 宇文彧谦留在了主院陪着王爷用饭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府上的人都知道王爷看重这个义子。但是另外一个,住在竹闲院的阮姑娘竟然也留在了主院用饭,那就令人震惊和揣测不已了。要知道王爷可不是什么平易近人好接近的人啊,不说别人了,就是府里的人,后院的女眷,府里的几个晚辈,王爷都不曾如此,现在竟然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重视…… 这个阮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更叫人生气的是她来摄政王府已经有好几日了,府上的人竟然只知道她姓阮,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其他的就更加不用说了。竹闲院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敲打过了,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实在是憋死人。 现在看到王爷对她如此重视,府里的人更是坐不住了。 在主院用过饭宇文雍即便是再舍不得也得让阮伽南回去了,不然的话就太过让人起疑了。 阮伽南是觉得终于可以脱身了,她得回去好好想想这摄政王到底怎么回事。 宇文彧谦被宇文雍的眼神暗示了一番,起身将阮伽南送回了竹闲院,然后又折回了主院,和宇文雍一道去了书房。 “彧谦,这么多年义父对你是什么样的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义父有几个孩子,可是真正有本事的却只有你一个,你也是最让义父放心的。你为人稳重,有谋略,有手段,但是又不过分张狂,凡事也思虑周全,不冲动行事,所以义父对你的期望是最大的。”宇文雍道。 “义父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敢忘记。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我只是尽了自己的努力而已。” 宇文雍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道:“不,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你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我只是给了你机会,将你抚养成人罢了。可府上的哪个孩子我没有给过机会,没有抚养他们长大,可是只有你一个没有让我失望。” 宇文彧谦没有接话,他知道义父突然说这些肯定不是一时兴起,义父应该是有什么事想对自己说。他不由得想到了伽南身上,眸色飞快的闪了闪,敛了敛心神。 “你一向聪明,想来也猜得到今天我让你来书房是为了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有很多疑问吧,奇怪我为什么对阮伽南态度如此特别。” 宇文彧谦想了想老实的点头道:“确实如此。义父,当日你传了急信给我,让我务必要想办法把伽南带回西唐。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韩神医的缘故,但是现在我却又觉得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见过义父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宇文雍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书房的某一点上久久不动,目光有些悠远,复杂难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突然一叹,这声叹息了包含了太多太多令人费解的情感。不知道为什么宇文彧谦听到这声叹息心里忽然莫名的觉得有些酸涩难受,他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酸涩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一句让他当场惊愕住的话。 “伽南她……她是我的女儿,亲女儿!” 宇文彧谦觉得自己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义父说伽南是义父的女儿呢? 看到他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呆滞惊愣之情,宇文雍还嗤笑了一下,“瞧你这出息的样子,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吗?” “……义父,这、这……”宇文彧谦简直找不到话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震惊,难以置信又怀疑之中,脑袋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伽南是我的亲女儿就足够了。这府上唯有你我可以相信,现在我也暂时还不能和伽南相认,在府里她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你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本王的命令也是请求!”宇文雍郑重的说道。 宇文彧谦忙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同样郑重的道:“义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伽南,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不只是因为义父的托付,也是因为他和伽南之间的关系。 宇文雍目光锐利的盯着他看了半响才收回了视线,“起来吧,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了。不过这件事暂时还不适合让伽南知道,所以在她面前你不要露出马脚让她察觉到了。” “义父放心,我晓得。” 两人在书房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几乎都是宇文雍在叮嘱交代他照顾阮伽南的事,宇文彧谦都一一应下了,并没有任何疑问。 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宇文彧谦心里的情绪才在脸上显露了出来。复杂难解,震惊又怀疑,疑惑又纳闷,种种情绪几乎都挤在了脸上,让他表情很是怪异和不协调。 伽南……伽南竟然是义父的亲女儿?!这、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和不可思议了,伽南怎么会是义父的女儿呢?伽南不是从小就在凤歧国长大吗?虽然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但确确实实是阮府的孩子啊,怎么会突然变成义父的女儿呢?她是义父的女儿,那就是说义父和阮夫人…… 不行,不行,真是没办法想象了,义父怎么会和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呢,义父并不是喜好女色的人,不可能会看上别人妻子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越想就越是迷雾重重,得不到一丁点的解答,反而疑惑更重了。 宇文彧谦不禁伸手揉了揉有些肿胀的额头,最后甩了甩头,决定不想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迟早会真相大白,他现在再忧虑疑惑也没有任何用。 今天过得太刺激了,还是早点休息缓缓吧! 第七章 复杂的关系 摄政王府主院那边的情况当然是瞒不住府上的人了,本来看到阮伽南去了主院大家就都在猜测是为了什么。大家都以为阮伽南是宇文彧谦的女人,是准备要娶或者是要纳为妾的人,这会儿要见王爷,那肯定是要商量婚事了。宇文彧谦的婚事大家其实都是很关注的,因为他本来就得到了王爷的看重,若是娶了什么身份高贵的人,那还得了。 以前担心他会娶宝珠,现在还是照样担心。 还没有琢磨出个什么事来呢,就听说王爷留那两人在主院吃饭了!这一下子大家都待不住了。 “姑娘,府上两位少夫人过来了,姑娘要见吗?” 阮伽南正躲在屋子里避寒,竹闲院的丫鬟突然走了进来禀报道。 她暗暗叹了一声,就知道会这样。也罢,他们能忍到现在才过来已经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了。而且说到底人家才是主人,她是客人,现在主人上门来了,她作为客人,岂有不见之理?再说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见! “请她们到花厅,好好招呼着,我马上就过去。” “是,姑娘。” 阮伽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收拾了一番才不紧不慢的往花厅而去。 竹闲院花厅里坐着两名装扮精致华贵的少妇,低声在说着话,听到脚步声才话音一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入口。 先是一双天蓝色绣着合欢花的绣花鞋踏了进来,鞋面上垂着葱绿色的马面裙,描金的团花图案,精致娴熟的绣花技巧绣出的花纹簇拥着在葱绿色的裙面上,华贵美丽,往上是一双青葱似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腹前,双手下是一件夹棉月牙色竖领对襟袄裙,外面罩着一件石榴红比甲,修长白皙的脖子遮掩在了竖领下。 再往上是一张白皙的小脸,那巴掌大的地方上镶嵌着一双杏眸,灿若星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神太过明亮的缘故,显得她眼睛特别的大。小巧挺直的琼鼻,透着健康色泽,线条非常完美的双唇,杏眸上一双修剪得整整齐齐,带着一丝英气和飞扬气息的双眉。不说别的,就是那双眼睛,若是放在别的脸上,定会叫人觉得太大了,会有些怪异,五官会显得拥挤。 可是在她脸上却不是这样的,在那巴掌大的脸上竟然丝毫不觉得拥挤,反而异常的协调,美丽,恰好到处,完美至极。五官中任何一样换成别的都会成为一种缺憾,就该是如此。不能说是倾国倾城,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却比那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更耐人寻味,如同那上等的美酒,越品越香醇,她是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 在这之前她们虽然没有见过阮伽南,但是心里也知道能让宇文彧谦另眼相待的女子样貌上定然不会差,肯定也是个美人儿,但是她们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么一个出乎她们意料之外的美人儿。而且这种美不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忘怀,只能在心底介意。 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她想,她怕是可以勾搭上任何一个男人。 想到这,两人不由得同时想到了昨日发生的事,然后没控制住面色都变了变。 阮伽南从几人的衣着打扮和坐着的位置分辨出了各自的身份,微微笑着半福了福身道:“两位少夫人,让两位久等了,失礼了。” “阮姑娘客气了,是我们突然过来,打扰了姑娘才是。”其中一位圆脸女子笑着道。 “不敢。” 三人客套了一番才渐渐开始聊了起来。 “不知道姑娘芳名是什么,你来到这王府也有好些天了,理应熟悉了,我们总不好一直这样姑娘姑娘的叫着,说不定不久后的将来就成一家人了,那就没有必要这么生疏了。”圆脸女子,交谈过之后阮伽南才知道她就是那宇文枭珩的正妻。 宇文雍现在膝下共有四个儿子,三个是亲生的,一个是收养的,女儿有三个,不过这几个孩子都是庶出,因为宇文雍竟然没有娶正妃。宇文昊天是杨侧妃所生,宇文枭珩和宇文宝珠都是赵侧妃所生,而赵侧妃就是在燕京和李家人见面的那位赵大人的赵氏家族所出。因此赵侧妃在这王府的地位就有些特别了。 另一个冯侧妃也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不过冯侧妃的一双儿女在王府的风头远远及不上赵侧妃和杨侧妃所生的儿女。这不,来到王府这么多天了,她还没有见过这位冯侧妃生的一双儿女呢。 剩下的一名小姐则是后院的姨娘所出。王府后院还是挺热闹的,除了三个侧妃之外,还有三个姨娘,和不知道多少个姨娘都算不上的侍妾,不过能生下孩子的目前来说就只有这四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四位生下了子嗣的都是出身良好,甚至是京都数一数二高门大户中的小姐。 像是赵侧妃所出的赵家,冯侧妃所出的冯家,杨侧妃所出杨家,还有那位生了女儿的姨娘,出身虽然比不上这三位侧妃,但也是三品官员府上的嫡小姐。当然了,赵侧妃和冯侧妃也是嫡小姐,而杨侧妃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在娘家的时候却非常的受宠,甚至连嫡女都比不上。 就是不知道这几位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进的王府,侧妃叫得是好听,但说到底还是妾室。和正妻是不能相比的。 阮伽南脑子转得飞快的同时还能兼顾二少夫人的话,“不嫌弃的话叫我伽南就好。” “哦,伽南,真真是好名字。感觉很适合你呢。”二少夫人一脸真诚的夸赞着。 “不但名字美,连人也美得很,我们就算是再年轻个十岁也是赶不上阮姑娘的。”大少夫人笑着说道,只是话里却带着刺似的。 当然了,两位少夫人其实也不老,放在现代那就是正值大好青春年华之际,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在古代,二十多岁似乎是真的有点老了。 “大少夫人说笑了,我这模样虽然说不上是满大街都有,但也没有那么出挑,两位夫人可别谬赞了,免得我真的生出了骄傲之心。” “哪能,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三弟如此上心了。要知道三弟以前可是个不近女色的人,可是现在……”二少夫人眼神暧昧的看着她掩唇笑道。 阮伽南脸上客套的笑容差点就僵住,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解释一下的,毕竟她可是个有夫之妇。 “其实我和彧谦之间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我不会嫁入王府的。”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听到她的话同时一愣,然后相视了一眼,眼里流露着的光芒分明是不相信,大少夫人笑着道:“阮姑娘其实也不必羞涩,我们都已经成亲了,看阮姑娘应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说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我觉得和阮姑娘十分的合眼缘,今日一接触也觉得十分的投缘,若是你能嫁入王府,和我们成为妯娌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候我们定给你和三弟送上大礼祝贺。” “是啊,若是你嫁进来,我们也能多个人说话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阮伽南想插话解释都没办法。 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人今天过来一来是想试探她,二来是想拉拢她,认定了她和豫让关系非一般,豫让在王府的地位很特殊,若是拉拢了她,便是拉拢了豫让,对他们的夫君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虽然是同为庶出,但竞争一样存在。而且她觉得宇文昊天和宇文枭珩两兄弟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可能还没有到很坏的地方,但是也绝对不是那么的相亲相爱,同一条心。 想到宇文枭珩那天的表现,阮伽南暗暗摇了摇头。这种性子的人其实最容易吃亏。 还有宇文宝珠……啧啧,这个赵侧妃的性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两个孩子都教成了混世魔王。不过或许这也能从侧面证明赵侧妃在王府的地位,若是没有王爷的宠爱,她生的孩子又怎么能如此任性骄纵呢?而且宇文宝珠虽然是庶出的,但却被封为了郡主,另外两个小姐可没有这份殊荣,足以证明她或者她母妃在这王府的地位了。 见解释不清楚,阮伽南也就不多费口舌了,反正事实胜于雄辩,等凤明阳过来一切就明朗了。 哎,这人怎么这么慢啊,怎么还不到京都呢?阮伽南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很是想念凤明阳。这种惦记,带着一丝甜蜜,思念和期盼,很是陌生,但是却不会让她不喜,就是有些许不习惯。 两位夫人很快就发现阮伽南似乎在她们面前走神了。两人都愣了一下,大少夫人眉头微微一皱,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喜和鄙视,二少夫人蹙了蹙眉头很快就松开了,倒是没有太多别的想法。 两人见她如此也知道她大概是不耐烦应付她们的,正想着是要继续厚着脸皮聊下去呢还是起身走人的时候,王府里的管家就走了进来。 阮伽南一看管家,心里忽然闪过了不妙的预感,神情有些戒备警惕的盯着管家。 管家见两位夫人在也不觉得意外,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大少夫人,二少夫人。”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见到管家眸色都不由得闪了闪。 大少夫人笑着问道:“管家这个时候过来竹闲院莫不是有什么事要找伽南?” 见大少夫人方才还一直叫自己阮姑娘,现在管家一来立马就改口了,阮伽南也只是笑了笑,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不知道管家来是……” 管家弯了弯腰,很是恭敬的道:“是这样的,王爷让小的来问问,关于王爷想认姑娘为义女的事,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姑娘想好,答应了,那小的就该去准备相关的事宜了。” 阮伽南:“……”果然是没有好事!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惊呆了。 什、什么?义、义女?父王要认阮伽南为义女?!这……这是为什么?好好的,父王怎么会想要认一个义女啊,父王又不是没有女儿……两人一脸的惊讶错愣。 阮伽南则是不由得伸手揉了揉额头,低垂着头遮住了眼里的复杂之光。 义女,西唐摄政王的义女,若是这件事传回燕京……短短一瞬间她的心思就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原本还有些浮躁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她抬眸看着管家弯唇笑了笑,道:“王爷厚爱,那我也不好再拒绝这份心意了。” 听到她这话,总管脸上的笑顿时就更深了一些,高兴的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小的现在立刻就去回禀王爷,王爷知道姑娘接受了这个提议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有劳了。” 总管也没有再和两位少夫人多说什么,径自就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背影看起来都带着一丝难掩的喜色。 总管走了,花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似乎过了很久,似乎也很快,大少夫人脸上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看看,我就说了,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的,这不,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实现了,当真要成为一家人了!” 二少夫人脸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是啊,难怪觉得投缘,原来是有缘分的。这是好事,咱们王府许久没有好事发生了,看样子父王也是很高兴的,如此一来,咱们王府就要热闹起来了。” “可不是,我们身为晚辈的也好忙活起来才对,该准备的礼物也是要准备好的。伽南啊,现在我就不多待了,我回去好好和母亲商量商量。”大少夫人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去和杨侧妃商量了。 父王又要认一个义女,这可不是小事一件。而且阮伽南和宇文彧谦关系又好,如果他们两个联合在一起,对他们一房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二少夫人虽然有心和阮伽南多相处一会儿,但是这会儿也是被认义女这件事扰乱了心神,也是待不住了,跟着也提出了告辞。阮伽南自然不会挽留,两人脚步匆匆的快速离开了。 王爷要认义女了这件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王府。 赵侧妃的院子里,赵侧妃听了自个儿媳妇的话气得直接骂了一句贱蹄子,然后黑着脸让儿媳妇回去,叫来了宇文枭珩,母子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宇文枭珩才面色不愉的离开了赵侧妃的院子。 这件事之后竹闲院算是热闹起来了,不只是王府里的人,就是后院那些女眷娘家的姑娘也时不时的上门来,或是试探,或是有意结交,巴结,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让阮伽南有些烦不胜烦。最后还是宇文雍看出了她的不耐烦,斥责了一番后院的那些女人,不准外人再随意来王府拜访这才安静了下来。 宇文雍很是重视这件事,即使只是暂时的,他也每一道程序都极其的认真,任何东西都不能少,民间是怎么认义女的他就怎么来,只有更加重视,没有忽视的。 如此一来就拖了不少时间都没有正式认下。 然后在事情终于准备得差不多,府里也越来越热闹的时候,去凤歧国出使的使团一行人也终于回到了燕京,而这也已经临近过年了! 王府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心思各异,唯独赵侧妃一房高兴得不行。 使团的人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宝珠回来了啊! 她在王府一向是受宠的,而且是独有的一个被封为了郡主,王爷对她又最是纵容,显得特别的不同。可是眼下这份独有的宠爱被人分了,还很有可能要被抢走!她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是会大闹起来的。到时候结果会如何就要看看这两人在王爷心里的位置了。 第八章 认亲 宇文宝珠看到似乎就在眼前了的京都,心情不可谓不激动,恨不得自己立刻就骑马狂奔回去。可是现在外面那么冷,若是骑马的话那寒冷的风还不得把她娇嫩的小脸吹僵了,说不定还会冻得通红,干裂开,她才不要呢。反正也快到了,她就再忍忍好了。 她真是无比的后悔这次想要凑热闹缠着父王答应让自己跟着使团的人去燕京,根本就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而且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们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无数次的刺杀,有几次她差点就受伤死了!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后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的来燕京呢?她想要玩不能在西唐玩吗? 她以后再也不要干这种蠢事了!她是摄政王府的郡主,是金枝玉叶,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回去之后她一定要找父王好好哭诉哭诉一番,让父王更加怜惜疼爱她才行! 宇文宝珠是归心似箭,对摄政王府的事是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宇文宝珠的高兴激动,宇文龙启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的美妙了。不只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更多的是这次去燕京并不能说是成功的,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虽然父皇交代的事他算是办妥了,但是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他是西唐的庄亲王,一路被人追杀,还受了重伤,而且同行的官员还折损了几个,其中的赵大人……一想到赵大人,想到赵家,宇文龙启就觉得头疼,心情烦躁,冲淡了回到西唐的放松和喜悦。 京都城里使团马上就要回到的消息自然是早早就传了回来。不只是贵族就连普通老百姓也很关注这件事,毕竟西唐和凤歧国很多年前也是很友好往来的两个国家,闹僵了之后对百姓的影响也还是有的。难得皇帝这次主动想要化解两国之间的僵持关系,大家当然是会关注了。 而且贵族世家更多的是关注这次使团出行凤歧国能为西唐带来什么,会为朝廷带来什么影响。而作为这次使团领头人的庄亲王会不会借着此事在朝廷上站得更稳,势力更加的巩固。 阮伽南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是有些崩溃的,因为想到了宇文宝珠那性子,而且宇文宝珠和宇文龙启回来了,那自己的身份就会很快被曝光,随之而来的说不定就是各种麻烦了。 宇文雍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赶着在使团的人回到京都之前决定将认亲的仪式办了! 既然答应了人家,自然就不能反悔了。而且阮伽南也有自己的考虑,想通想明白了之后她倒是坦然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在怕的。 摄政王府因为这件事而彻底的热闹了起来,经由总管亲自负责的帖子也早就发了出去。是的,宇文雍为了这个认亲仪式还下了一番功夫的,决定借此宴请京都的名门望族,宴请当天就是认亲仪式的日子。他这是想着要当着众人的面给阮伽南面子,让所有的人知道他对这个新认的义女有多重视,间接的承认了阮伽南以后在摄政王府的地位还有摆明了要当她靠山的态度。 碍于宇文雍的身份权势,收到帖子的人即使心里再怎么不以为然,但也早早就准备好,带着一丝好奇心在认亲当天准时上门了。 一向偏静甚至是有些肃静的王府霎时间便热闹了起来,就连后院也不例外。不过竹闲院还是没人敢来打扰的,看王爷对她的态度就足以让人忌惮了,他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触王爷的霉头。 阮伽南今天也不得不打扮得稍微隆重华丽了一些。身上穿着让绣珍阁赶制出来的衣裙,头上戴着的是宇文雍让人专门打造的发饰,身上佩戴的首饰也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整个人更加的高贵大气了,让人不敢直视了。阮伽南没有心思去应付外面的人,宇文彧谦身为他的义子,今天要做的事自然也是很多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时间来陪她了。 时候差不多了她才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了竹闲院往前厅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也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好奇审视打量的目光,她目不斜视。 前厅里,宇文雍已经端坐在首座上了,面容紧绷不见一丝笑容,搞得大家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逼着他搞这个认亲的事了。要认亲,要搞得如此隆重的人是他,现在黑着脸一脸不高兴的人也是他,摄政王果然是很难讨好。 原本有些热闹吵杂的前院突然安静了下来,坐在前厅里的人不由得纷纷转头往向了门口。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一名盛装女子雍容华贵,气质超然的缓步走了进来。 看到阮伽南,宇文雍一直紧绷着的面容一松终于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容虽淡,但是那双满是威慑的眼睛却是一柔,目光也充满了慈爱,软化了他整张冷峻严肃的脸。 “今日多谢各位亲自到访来见证本王认亲这件事。本王就不多说别的话了,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吧!” 认亲的仪式倒是没有太多程序的,宇文雍说了几句话之后阮伽南就在宇文彧谦的示意下朝着宇文雍跪了下来。 跪下来之后阮伽南面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给身边的丫鬟递了个眼神,丫鬟立刻就捧在手上的东西呈了上来。 “这……我听说在这里认亲的话要送个礼物,想了想觉得王爷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就亲自动手做了一件披风作为礼物,以后王爷就是我的义父了,义父也是父,我定会好好孝敬王爷的。”阮伽南手上捧着自己做出来的披风,极力佯装出自然的样子。 实在是担心丢脸啊!她的女红本来就不好,也很少会动手做这些,以前都是有丹砂在,要不然就是去买成衣。可是这次宇文雍要认自己为义女,表现得也非常的有诚意。别人的态度都这么好了,真心实意,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恃宠而骄吧? 但是他是摄政王,要什么没有,自己初到京都,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可以买珍贵的东西作为礼物。最后还是宇文彧谦给了她一点暗示,她这才动了自己动手做一件衣裳给他作为认亲礼物的想法。后来她琢磨了一下才决定做一件披风,简单点嘛。 不过说是她做的,其实她并没有做多少,大体上的还是竹闲院一个女红很好的丫鬟做的,而她就是后期再动了动手,绣了些图案什么的,再收收针脚。哦,还有这披风的式样是她自己设计的,这也是一份心意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了,毕竟和他一直穿的来对比,她做的这件实在是拿不出手的。 没想到宇文雍一听竟然激动了起来,立刻伸出手将她手上的披风拿了过来,直接摊开,眼里满是满意之色,还将她做的披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好好好!你有心了,我很喜欢,你的手艺很好,这件披风我很喜欢,比我现在用的要好多了!没想到你的手艺会这么好,赶得上绣珍阁的绣娘了!”说着他还站了起来,直接披上了,还很满足的转了转身子,朝着在场的人显摆了一下。 阮伽南:“……”尴尬! 宇文彧谦在一旁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义父这是睁眼说瞎话啊,即便伽南会女红,但是也不可能比得上绣珍阁的绣娘吧?而且……他瞄了眼义父身上披着的披风,他分明还看到线头了,而且下摆的绣花好像也有些歪,针脚也不是很整齐严密…… 大家此时心里的想法大概是和宇文彧谦一样的。但是他们不能否认啊,而且要附和他的话。 “是啊,果然很好,不愧是王爷要认的义女,手艺果然不一般。这披风很是漂亮,都让我等有些羡慕了!” “确实如此!瞧瞧这绣花,这针脚,还有这料子颜色,都很适合王爷呢。” “王爷披上这件披风似乎更加的威严,气势非凡了!” 阮伽南听着这一阵阵的闭眼吹,老女人的内心竟然难得的起了一丝羞耻心,一张白皙并没有上多少脂粉的脸也不由得涨得通红,满眼的羞窘之色。 见众人似乎吹嘘上瘾了般迟迟不停嘴,阮伽南忍不住朝宇文彧谦递了个眼色。 宇文彧谦轻咳了一声提醒沉浸在被女儿孝顺的喜悦中不可自拔的义父,“义父,时候不早了,该行礼了。而且伽南也跪很久了。” 被宇文彧谦提醒宇文雍这才记起这最重要的程序似的,连忙坐了下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对,对,还没有正式行礼呢。” 行过礼,这认亲才算是真正完成了。 阮伽南朝着他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的喊道:“义父。” “好好好!”宇文雍高兴得又是连连喊好,情绪是少见得外露。 磕过头之后宇文雍应了就算是认下这个义女了。她送了礼物,他自然也不会忘记。 只不过相比阮伽南的简单,他送的就贵重多了。 除了衣服首饰布料之外,还赠了铺子和田庄的地契,大手笔得让人咋舌不已,个个都瞪大了眼。 特别是王府的人,听到管家报出来的一连串名字和数字,内心的情感翻江倒海一样,又苦又涩又嫉恨不已。这阮伽南的命也忒好了吧?凭什么让王爷(父王)这么另眼相看,特别对待啊? 他们这些亲的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第九章 郡主回来了 摄政王府此时是热闹非凡,府里的下人几乎都在府里忙活着,招呼着今天来的客人,脚不沾地的。唯有前院靠近大门的位置才稍微的安静了一些,只有守门的在人。 守门的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有些艳羡的望着前院的方向,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喧闹声。 “这阮姑娘的命可真好啊,入了咱们王爷的眼,现在又被王爷认作义女,以后怕是会一步登天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守门人一羡慕的说着。 “可不是,而且和三公子关系也很好,以后在王府里的地位可就不一般了。”说着守门人二压低了声音,“以王爷对她的看重,也不知道等郡主回来之后会是什么样。” 那宝珠郡主的性子王府人都清楚得很,不是个肯消停的,以前王爷很是宠爱她,她又是王府唯一的郡主,可是现在突然多了个争宠的人,有的热闹看了。 守门一正要回答他的话眼角余光却扫到王府大门前停了辆马车,他忙道:“有人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会是谁?今天的宴会都已经开始了许久了,这个时候来未免太迟了吧?不过马车旁护卫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是哪家的护卫呢? 可是等到他们两人看到马车里下来的人之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宝、宝珠、宝珠郡主!” 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妙。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宇文宝珠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都等不及丫鬟来扶自己了。看到就在眼前的王府,她别提多高兴了,要不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她都想直接冲进去了。 不过跳下马车之后宇文宝珠很快就发现了一丝异样,王府大门外墙下停了许多马车,把两边外墙都停满了,而且看马车就知道都是京都大家族的马车,那坐马车的必定身份不低,又是停在了王府外墙下,这就说明了这些人都是来王府的。 “今天是怎么日子吗?为什么王府外停了这么多马车?”宇文宝珠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疑惑的问着赶出来的两人。 “这……”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踌躇了一下才含糊的道:“回郡主,今天王府办了宴会呢……” 宇文宝珠一听双眼顿时一亮,高兴的道:“难道是父王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才故意办了个宴会,就是为了欢迎我回来?我就知道父王是最疼我的,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才办了个宴会安慰我!” 两人一听面色顿时有些怪异了起来,但是又怕她看出来,忙低垂下了头。 “郡主怎么会突然回来了,怎么没有通知府上的人去接郡主呢?” “本郡主离开王府这么长时间难免想念,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你们不都是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宇文宝珠瞟了眼两人,边说着边抬步急匆匆的就要往里面走。 一想到父王是为了欢迎她回府才故意办的宴会,她就既高兴又得意。 父王果然是最疼爱她的!就连几个哥哥都没有她这种待遇呢! “郡主,要不,要不郡主先回后院洗漱一番再去给王爷请安?若是王爷看到郡主如此憔悴肯定会心疼的。”守门人一抹了抹额头,大冬天的他都觉得自己出一身冷汗了。 若是就这样让郡主进去,她还不得大闹起来啊。关键是现在府里这么多客人,而且王爷又这么重视今天的认亲,要是给郡主破坏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啊。 所以还不如先劝郡主回后院,能避一时就一时。然后再让人去通知赵侧妃让赵侧妃先安抚住郡主,等今天的宴会散了再说其他的,也不至于让大家都不愉快。 宇文宝珠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觉得似乎有道理。 自己接连赶路,叫休息都休息不好更别说是仪容问题了,这样根本就不能和在京都时相比。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若是她就这样冲进去,丢脸的岂不是自己?让那些一直嫉妒她的小姐看到她如此憔悴,仪容不洁肯定会狠狠嘲笑自己的! 她才不要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直接去后院吧!另外你让人去告诉父王一声,让父王知道我回来了,我马上就会过去的。”宇文宝珠抬着下巴高傲的道。 守门人一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笑着道:“小的马上去办。” 他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就领悟到了,转身往前院跑了去。而他则是让闻声而来的另外一名仆人陪着宝珠郡主往后院的方向走去,到时候自然有丫鬟伺候。 看到宝珠郡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那名跑进前院的人忙让人找到了赵侧妃。这府里没有王妃,后院论身份就几个侧妃身份最高了。而这三位侧妃里以赵侧妃为最,所以今天样子的日子赵侧妃即便心里不乐意也得出来招呼客人,还要表现得十分高兴才行。 “什么?宝珠回来了?”赵侧妃听到下人的话第一反应便是高兴,“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有提前让人通知一声,好让人出去接她回来啊!宝珠人呢,现在在哪?” “回赵侧妃的话,郡主已经先行回后院洗漱了。” “这丫头,回来了怎么不先过来给王爷请安反而去后院洗漱了,真是不懂事。”赵侧妃可是一直都盼着自己的女儿回来的。 那个阮伽南现在享受的,拥有的应该都是属于宝珠的!她算什么东西,宝珠是王府的郡主,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应该是宝珠的!她抢走了宝珠的一切,现在宝珠回来,她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嚣张!以往王爷可是最宠爱宝珠的,她就不相信王爷会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而冷落宠了十几年的宝珠。 传话的下人给赵侧妃身边的嬷嬷递了个眼神,嬷嬷眉头一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朝着下人摆了摆手,然后才低声道:“侧妃娘娘,郡主对府里的这些事还不清楚,若是如此突然的让郡主知晓了,以郡主的性子怕是会大闹起来。到时候若是惹恼了王爷,那可就不划算了。” 赵侧妃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自己女儿的性子,顿时眉头一皱,但是有些不高兴,“难道要瞒着宝珠不成?宝珠现在已经回来了,今天又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瞒得住她?” 嬷嬷想了想道:“不如侧妃娘娘先去后院趁郡主还不知道的时候好好将郡主安抚下来,等宴会散了再好好商议。” 嬷嬷想得还是比较清楚明白的。今天的事情安排得如此盛大,足见王爷对阮姑娘的重视。这么重要的日子,若是被郡主给搅黄了,就算王爷平时疼爱郡主,可是现在阮姑娘是王爷的心尖宠,难保王爷不会生气。事情已经成定局了,郡主要是为了这种成了定局的事再惹恼王爷,那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郡主已经回来了,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用急在一时。 赵侧妃是不想忍的。 凭什么她的女儿要忍,宝珠可是王爷最喜欢的女儿,王府唯一的郡主!她就不相信王爷会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丫头而对宝珠发怒。可是她一想到女儿嚣张跋扈,不管不顾的性子又迟疑了。这么多人,闹起来她也会跟着丢脸啊…… 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嬷嬷说得有道理。 她寻了个借口带着嬷嬷急匆匆的就往后院赶了去。 宇文宝珠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但是慢慢的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认亲仪式已经结束,有些女眷也重新回到了后院,所以宇文宝珠一路回来也是撞见了不少人。那些人看到她先是一脸的意外惊讶,接着就神情怪异,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甚至是幸灾乐祸。 她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父王为了欢迎她回来专门办了宴会,难道那些人不是应该羡慕她,然后赶紧过来巴结她吗?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奇怪,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宇文宝珠看到自己院子的人一脸惊吓惧怕的模样之后面色直接沉了下来,大步走了进去。 “府里出什么事了,今天的宴会是怎么回事?老实的给本郡主说清楚讲明白了,不然的话,本郡主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宇文宝珠一肚子气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阴狠的望着屋子里的奴婢。 几个奴婢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先开口。 “说!” 几个奴婢普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郡主息怒啊!府里……府里今天……今天是王爷认亲的日子……”丫鬟哆嗦着说道。 宇文宝珠眉头一皱,“认亲?认什么亲?” 丫鬟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低声道:“一个多月前三公子带回来了一个姑娘,王爷不知道怎么的非要认她做义女,今天就是办认亲仪式的日子……为了这个认亲,王爷还特地让管家办了宴会,邀请了京都的名门望族来参加。所以……所以府里——” 丫鬟未说完的话被宇文宝珠挥手打落的瓷器声给打断了,吓得她猛的颤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义女?父王要认义女?你说这女人是彧谦哥哥带回来的?”宇文宝珠面色阴沉的问。 “是,就是三公子带回来的。” 宇文宝珠听了丫鬟的话迟迟没有反应,可是面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是有些扭曲了起来,目光满是愤怒委屈。 父王这是要做什么?府里的不是已经有小姐了吗?父王不是已经有自己这个女儿了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认义女啊,父王是糊涂了吗?为什么要找一个人来和自己抢东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阴阳怪气的道:“既然父王认了一个义女,那就是说本郡主以后要多个姐妹了。本郡主怎么能不表示表示一下呢。”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狐媚子,迷惑了彧谦哥哥不说,竟然还迷惑了父王,让父王认她为义女,还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光是看今天的这个宴会,来的宾客就能知道父王对认亲这件事的重视了! 父王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就连她的及笄礼都没有今天隆重盛大! 想到这宇文宝珠更是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才是这个王府最尊贵的小姐,唯一的郡主,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婢有什么资格和她平起平坐,在王府里享受父王的宠爱?等着瞧,她不会放过她的,任何想要跟她抢东西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来人!更衣!”她要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谁,有何本事迷惑了彧谦哥哥和父王! 第十章 大闹 赵侧妃堪堪赶来的时候宇文宝珠已经换好了衣裳,一身无比富贵华丽,摆明了就是要压过那个女人一头。她飞快的重新梳洗了一番收拾好就准备气势冲冲的去前院算账了。 赵侧妃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她黑沉着一张脸,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忙拦住了她。 “宝珠,你这是要做什么?” 宇文宝珠看到赵侧妃顿时就委屈了,立刻扑到了她怀里,喊了起来,“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父王会突然要认什么义女啊,父王有了我这个女儿还不够吗?还要认什么义女,父王这是老糊涂了不成?” 赵侧妃面色一变,轻斥道:“你嘴上没把门的,连你父王都敢编排了,胆子肥了是不是?你父王这样做自然有你父王的道理,哪里是轮得到你说的?” 赵侧妃脑子还没有不清楚到不能挽救的地步。这个王府做主的最终还是王爷,王爷就是这王府的天,不管再怎么宠宝珠,宝珠也不能在背后说王爷。这话要是传到了王爷耳朵里,最后吃亏倒霉的还不是宝珠啊。现在又多了个和宝珠争宠的,若是宝珠惹了王爷的不快,最后得益的就是那个女人! 而且王爷的脾性,说实在她是有点怕的。好的时候是好,能让人忘记所有,可是坏的时候也真的是坏,能让人恨不得没来过这世上一遭。 被赵侧妃轻斥了一番,宇文宝珠眼神闪烁了一下,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方才确实是过分,但是心里又委屈不忿,所以咬着唇不肯说知错了。 赵侧妃自然不可能真的要训斥她,只是担心她祸从口出罢了。 她拉着宇文宝珠坐了下来,道:“这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冲动闹事,这样只会便宜了那个小蹄子,让你父王更加怜惜她,厌烦你!” “难道要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她夺走父王的宠爱吗?”宇文宝珠愤愤不平的说着,一脸的气愤。 “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只是现在还不能做!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府里来了多少人,你若是出去一闹,丢脸的就是我们整个王府了,到时候你父王还不得把事情都怪在你头上呀?最后还不是会便宜了别人?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现在认亲的事已经成定局了,你不可能改变得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以后,慢慢找机会!”赵侧妃语重心长的说着。 宇文宝珠用力的绞着手上的帕子,几乎要扯烂手上上等丝绸绣的帕子了。 她不甘的咬着唇,目光怨毒,“可是看着她这样风光我心里不甘心!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赵侧妃皱着眉头。她又何尝甘心呢?但是在这王府里,王爷的话就是不可忤逆的。 宇文宝珠被赵侧妃这么一劝说倒是冷静了下来,也明白自己这个出去即使闹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什么事情的,那还不如以后再好好找机会找她算账! “娘,我听说是彧谦哥哥带她回来的,这是真的吗?难道彧谦哥哥对她……”宇文宝珠有些急了。 赵侧妃一听到她这语气和看她脸上的表情就来气了,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用力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咬着牙道:“你这个没出息的死丫头,心里就惦记着宇文彧谦!这京都多少好男儿任由你挑选,你就偏偏看上了宇文彧谦,他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弃儿,没有身份,没有权力,还对你不屑一顾!你倒好,自己眼巴巴的倒贴上去,你……你贱不贱!” “娘,这怎么能说是贱。而且彧谦哥哥很好的,不然的话父王也不会这么看重信任他了不是吗?彧谦哥哥很好的,京都那些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才比不上彧谦哥哥呢!”宇文宝珠忍不住为宇文彧谦辩解。 赵侧妃差点没被她的话给气死。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生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她是王府的郡主,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低贱出身的宇文彧谦!虽然说他被王爷收养了,是王爷的义子,也跟随着王爷的姓氏,但那也只是义子,以后这王府又不会让他继承,王爷再看重他有什么用?这死丫头就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劝都不听,若是骂得狠了,还要发脾气,让她也拿她没办法。 “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到底是不是彧谦哥哥带她回来的?”宇文宝珠抱着赵侧妃的手臂撒娇的摇晃着一连串的问着。 赵侧妃被她摇晃得头都要晕起来了,忙道:“行了行了,别摇了。摇得我头都要晕了。真是前世欠了你的,你就是来讨债的!”这个讨债鬼! 赵侧妃将这段时间王府的事都说了一遍,倒也是没有什么添油加醋的。不过就算如此,听在宇文宝珠耳朵里也是刺耳异常,像根针似的扎在了她的心口上。 彧谦哥哥……彧谦哥哥竟然、竟然亲自陪着她到处游玩,还对她那么好!彧谦哥哥什么时候对其他女子有过这样的行为举动了? “贱人!贱人!一定是她勾引了彧谦哥哥,一定是的!”宇文宝珠尖声叫着,情绪激动。 赵侧妃暗暗撇了撇嘴,谁勾引谁还说不准呢!宇文彧谦又不是不行,这个年纪喜欢一个女人又什么好奇怪的,他若是真的一点都不近女色,那才有鬼呢!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自己的女儿了,不然还不知道她谁做出什么事呢。 “她是哪个家族的小姐,竟然敢让她来勾引彧谦哥哥,是嫌命长了吧,我一定要让父王去收拾他们!” 赵侧妃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宇文彧谦就是突然带着人回来了。” 宇文宝珠想起燕京的事不由得猜测道:“难道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她姓甚名谁?” 这个赵侧妃倒是知道的。 “姓阮,叫阮伽南!” “什么?叫什么?”宇文宝珠怀疑自己是因为太生气神志不清所以听错了。 赵侧妃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她说得很清楚啊,宝珠怎么这表情反应,莫不是气过头蒙了? 她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姓阮,叫阮伽南!” “这不可能!”宇文宝珠猛的站了起来,激动的反驳着,脸上神情震惊难以置信。 赵侧妃被她激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她怎么可能是阮伽南,阮伽南早就死了,死了!你知道阮伽南是谁吗?阮伽南是凤歧国宁王的王妃,是凤歧国皇室中人,而她已经被烧死在大牢里,怎么可能会来到西唐——”宇文宝珠尖锐的声音因为想到了某些事而戛然而止,她瞠大了眼,眼里满是惊疑和不可置信。 彧谦哥哥在燕京的时候就是住在宁王府的,他和宁王妃……再想到阮伽南在大牢,然后大牢失火,再联想到现在…… 宇文宝珠不禁大受打击,面色发白,眼神呆滞,身子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迟迟反应不过来。 而赵侧妃则是被她的话给惊吓住了。 然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宇文宝珠就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屋子里的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让她给跑出去了。 赵侧妃一呆,然后尖声叫道:“快,快拦住她!” 可是哪里还拦得住啊,宇文宝珠冲出了自己的院子直朝着前院冲了去,一路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惹来了多少惊讶的目光。 前院里,行了礼之后阮伽南原本以为自己就能回后院了,可是谁知道宇文雍一直不让她走,将她带在身边,一副要亲自将她领进京都上流圈子一样。西唐的民风比凤歧国更加开放一些,对女性的约束要求也比凤歧国要少,要低一些,宇文雍如此做法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出格怪异。 宇文雍今天的心情确实是十分好的,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笑容和表情,但是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了,京都的人都很清楚他的为人个性,所以依然很明显的能察觉到摄政王今天的心情确实是很好的。这样的摄政王当然比那个难以揣测,喜怒难测的要好相处得多了。 前院是一片欢乐和谐的,直到被一道唐突的尖锐的声音给破坏了。 “她是骗子,她是骗子!父王,你被她骗了,她不能做父王的义女!” 大家被这尖利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前院大厅霎时间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一样,齐刷刷的望向了通往前厅的路,果然是看到宝珠郡主一脸怒气的冲了过来,脸上神情有些狰狞。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又将目光放在了摄政王身上,果然是见他沉下了脸,脸上哪里还能看得到一丁点的愉悦高兴。 宇文宝珠直接冲了进来,对着坐在宇文雍下方的阮伽南怒目而视。 阮伽南看到宇文宝珠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自然是看得出她是回到府里并且已经收拾过一番了的。 啧啧,可真是赶巧了。今天认亲她就赶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有意呢还是无意。不过没关系啦,反正亲已经认完了,她现在已经是摄政王的义女啦,义女义女,去了一个义字,那就是女儿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名义上可是宇文宝珠的姐姐了! “宝珠,你这是在做什么?”宇文雍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沉声问道。 “父王,你知道她是谁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你就认她做义女父王你真是……你真是糊涂了!”宇文宝珠气得口不择言了。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样跟本王说话的吗?往日交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宇文雍大怒。 赵侧妃赶来正好听到这声指责声,吓得心肝一跳,忙走了进来软声道:“王爷息怒,宝珠她……她是连连赶路回来,没休息好,一时神志不清了,所以说胡话呢。” “我才没有呢!”赵侧妃的心思是白费了。 宇文宝珠这会儿是什么都记不住,只顾着狠狠的瞪着阮伽南,伸出手指着她,“阮伽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父王,你敢对父王说出你的身份吗?你敢对大家说你是谁,来自哪里吗?你敢吗?” 阮伽南笑了笑,“郡主这话有意思了,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你确定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如果义父——哦,不,父王,如果父王觉得无所谓的话,我倒也是没关系的。” 宇文宝珠听到她竟然叫父王,立刻就怒火攻心,尖叫了起来,“大胆,谁让你叫父王的,你有什么资格叫父王,你不配!不准你这样叫!” 宇文雍一张脸已经黑沉如墨了,浑身气息低得吓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宇文宝珠。 大家见状很快就意识到王府今天怕是要不安宁了。虽然对宝珠郡主的话很好奇,这个摄政王刚认的义女似乎来历有些不同寻常啊……不过看摄政王冷沉如铁的面色,大家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八卦要看,但是小命最要紧,在这个时候得罪摄政王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于是大家很快就站了起来,提出要告辞。总管适时走了进来,领着宾客有序的离开。 宇文宝珠看大家都要走了,这怎么行,她就是打算当着大家的面揭穿阮伽南的真面目。要是都走了,她还怎么揭穿阮伽南,让她颜面扫地? “等等,你们别走,事情——唔!”宇文宝珠还没有说完就被赵侧妃伸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很快前厅就只剩下王府里的人了,只是看着宇文雍的冷沉的面色大家却不敢轻易触霉头。 宇文宝珠好不容易才挣脱开了赵侧妃的手,立刻迫不及待的嚷了起来,“父王,阮伽南可是凤歧国宁王的王妃,她是凤歧国皇室的人!父王你不能认她做义女!” 宇文宝珠的话像是一颗石子猛的被人用力投入了湖中,激起了无数波澜。 大家惊愕不已的看着阮伽南。 偏偏阮伽南还若无其事,面色如常,就好像宇文宝珠在说着的是别人的事而不是她的事一样。 哦,还有宇文彧谦也是一脸淡然,冷漠。 有机灵的人马上就意识到什么了。本来想问什么的,这个时候也选择了闭嘴,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看着宇文宝珠闹。 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那又如何?”宇文雍冷如冰霜的话朝着宇文宝珠砸了过去,砸得她头晕眼花,身子不稳的倒退了两步。 “父王……”她喃喃着,睁着眼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然后惊恐的发现在他眼里再也看不到丝毫温情,剩下的只有冷漠,就好像以往疼爱她的人不是他一样。察觉到这一点,宇文宝珠顿时觉得从脚底窜起了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冻得她浑身都僵硬了。 “本王要认她为义女,本王会不查清楚她的身份来历吗?你以为本王是什么,可以任由人欺骗戏耍?本王看重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来历!况且她现在在西唐,在摄政王府!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是本王希望你们明白,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王府的小姐!你们若是再拿她在燕京的身份说事,那就休怪本王不顾念多年感情!”宇文雍冷酷无情的视线在大厅上的人身上缓缓扫过,被他冰冷视线扫过的人无一不是颤栗了一下。 宇文宝珠大受打击,面色苍白,张着嘴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伽南看到宇文雍当着大家的面这么维护她,心里还是有些震动的。看着身形高大强壮,背脊挺直,形象犹如一座大山似的宇文雍,她心里忽然钻出了一丝莫名的情感,不由得想到了阮常康。 都是做父亲的,可是大概宇文雍这样的才是真正像父亲的人吧!方才他的话真的让她感受了一丝陌生的父爱,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父爱。 原本对认亲一事带着自己目的的阮伽南这个时候也不自觉的投入了一丝丝感情。 或许这件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现在看来宇文雍的心意确实是真的,不然的话他堂堂摄政王也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据她了解到的,他也不是一个卑劣的小人。 “父王!你太过分了!”宇文宝珠回过神来之后眼里溢满了泪水,哭着叫道。 宇文雍却不为所动,甚至说道:“宝珠郡主先是在宾客前无状,有失体统,接着又屡屡顶撞本王,目无尊长,出言不逊,从现在开始禁闭五天!下次若是再犯同样的错禁闭天数加倍!” “父王!” “王爷!” 宇文宝珠和赵侧妃同时惊呼。 宇文雍冷眼一扫,“谁若是再求情,同罪论处!” 宇文宝珠这下是真的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宝珠!”赵侧妃忙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哀求的望着宇文雍,“王爷,宝珠现在都已经气晕了,能不能……” 宇文雍看了眼晕过去的宇文宝珠,眉心动了动很快又冷然了下来,无情的道:“拉下去!” 外面很快走进来了两个人,衣着和府里下人的服饰完全不一样。两人走进来径自一左一右的将宇文宝珠拖了起来,拉了出去。 而赵侧妃则是面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望着自己的女儿被拉出去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最后只得怨恨的盯着阮伽南。 阮伽南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高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宇文宝珠这个熊孩子是时候让家长好好管教管教了。 第十一章 西唐皇帝 宇文宝珠一回来就被关了禁闭,让王府的人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了王爷新认下的女儿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了。这王爷的禁闭可不是简单的禁足在自己的院子。 王爷在还没有当上摄政王的时候年纪轻轻就领兵打仗,立下了无数战功,手腕强硬,冷血无情,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后来当了摄政王之后就更是如此,京都不知道多少人的命丢在了王爷的手里。当初在战场上跟随着王爷的一支队伍后来随着王爷回到了京都,进入了王府,又训练出了另外一支保护王府安全的队伍。 这支队伍在平时对外是在王府周围巡逻,保护王府的安危,对内则是稳定王府的内部秩序,还负责了王府里众人的赏罚。上至王府的小辈,下至仆人,犯了小错的会如同一般贵族那样,适当的惩罚,像是打打板子,罚月钱什么的。但若是重了,就会直接交给这些人进行禁闭。 而禁闭的内容,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恐怖之处。 王府的小辈几乎每个人都被禁闭过,所以对此是心有余悸,谈禁闭色变。而这次宇文宝珠竟然因为阮伽南而被再次禁闭,这背后的含义值得人深思。 赵侧妃自然是心疼伤心不已的,可是又不敢闹,因为她很清楚,她一闹,自己的女儿非但出不来,自己还很有可能也会被关进去。所以即使心里已经被愤怒委屈之火烧得噬心一般的难受了也得压了下来,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大发雷霆,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摔了。然后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阮伽南身上,对她是恨之入骨了。 宇文雍可不会管赵侧妃,她走了之后扫了一眼其他的人淡淡的道:“没事的话就都回去吧。” 大家纷纷站了起来告退,离开之前都忍不住将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了阮伽南身上,然后又很快就收了回来。 “伽南,这些人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只要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就够了。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女儿,是在王府的小姐,谁若是没长眼睛欺负了你,你尽管还回去,出了事有我给你兜着!” 阮伽南站了起来,福了福身道:“多谢父王。” 听到她这声父王,宇文雍很是满意。 一开始阮伽南是准备和宇文彧谦一样叫义父的,但是她才叫了一声就被宇文雍给纠正了。说让她以后叫她父王,很是坚持,不容置疑。她也只好随他的意思了。就是心里有些纳闷不解,同样是认的孩子,为什么豫让就叫义父,她却可以叫父王呢? “相信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你不用多想,我会处理好的。”宇文雍说道。 阮伽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彧谦,送你妹妹回去之后来一趟书房,我有事要跟你说。”宇文雍吩咐道。 对此宇文彧谦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伽南都来到王府这么久了,对王府已经相当的熟悉了,可是义父每次都表现得好像担心她会迷路一样…… “是,义父。” 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自己新认的妹妹,内心的情感十分的复杂。 哎,天意弄人啊,谁知道她竟然是义父的亲儿子呢? 王府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后院又安静了下来,两人并肩走着。 “使团的人回来了,听说损失巨大?”阮伽南问。 宇文彧谦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阮伽南理直气壮的道:“这件事好歹和我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什么不是应该的吗?” 事实上是她早就已经和乔楠他们联系上了。 燕京出事的时候可是把那几个人给吓得够呛,差点就要冲动的直接进城去找人了。后来还是乔楠理智一点,分析了一番情况之后才认定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愣是忍了下来,静观其变。以此同时乔楠也亲自进城了一趟,问清楚了盛况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后来又见宁王的动作似乎透露着一丝诡异,想了想心里就更定了。 果不其然,等了将近两个月之后终于是等来了消息。几个人收到阮伽南传来的消息又是惊又是喜,可到底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她在信上说自己去了西唐一事,几个人是有些无语的。她一个宁王妃跑到西唐去干什么……不过想到燕京发生的事,几个人也知道真相肯定不会是他们听到的那样。以后有机会再问清楚就是了,至于她去西唐的事,他们倒是相信她的,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去了西唐,那他们就唯有等,看看她后续的打算和安排了。回信的时候他们就将燕京的事告诉了她,当然了,还有西唐使团的事。后来也陆陆续续的将一些事告诉了她,所以她来到西唐之后依然能知道西唐使团的事。 宇文彧谦点了点头,“应该,现在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若是惹了你不高兴,义父会关禁闭,虽然我这么大了,但是我还是害怕被关禁闭的。”他前半句打趣,后半句半真半假的说着。 说到这,阮伽南不禁眼睛一眯,狐疑的看着他,“说起来我总觉得……父王对我的态度很是诡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 宇文彧谦心里一凛,整个人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警惕不已,但是面上却镇定自若,道:“我能知道什么,总之你知道义父很喜欢你,是真心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和疼爱的就行了。难道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还要拒绝不成?经过今天一事,以后你就是在京都横着走都不会有人说你了。” “这可说不定。使团的人回来了,在燕京见过我的人可不少。就是宇文宝珠的嘴巴都不敢说能闭上了,若是京都的人知道了我的来历身份,怕是会招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摄政王府。”阮伽南见他一副摆明了问不出事情来的模样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不过心里那抹怪异之感却越来越重。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知道的。 “不必担心这一点,就算你是宁王妃的事传了出去也没人敢拿摄政王府说什么事。你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就算你是宁王妃又如何?再说了,现在西唐不是正想着和凤歧国重新建立友好关系吗?你这个时候来西唐正是时候,谁敢说你不是为了两国关系来的呢?”宇文彧谦摊了摊手说道。 “宇文龙启应该知道凤明阳被凤朝阳借皇上之手下令全国追捕的事吧?你这样说岂不是要打脸?”她挑着眉问。 宇文彧谦眉头一蹙,最后道:“不管怎么样凤明阳都是凤歧国皇室中人,而且下毒一事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还说不清楚。只要你们否认,西唐的人也不能硬是把罪名赖到你们头上啊。总之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义父会处理好的。话说回来按日子路程算,凤明阳和韩神医应该也快到了吧?” 宇文龙启一行人相比来说肯定是走得比较慢的,人多,路上又遇到不少刺杀,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凤明阳和韩神医就没有这个麻烦,快马加鞭赶来的话也差不多了。 提到这个阮伽南立刻就笑了,眼里洋溢着喜悦期待的光芒,“是啊,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看到她这样子,宇文彧谦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酸溜溜的,“瞧你高兴的样子。” 阮伽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丈夫要来找我了,我能不高兴吗?你要是羡慕嫉妒恨那就赶紧自己找一个妻子好了,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单身太久的老男人就是有些心里扭曲,见不得别人幸福,啧。 说到这个宇文彧谦就有话要说了。 本来一开始他是打算将她骗来西唐,然后慢慢的收服她的心,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的,谁知道后来……然后现在……现在宇文彧谦都说不清楚自己对阮伽南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她是他目前唯一欣赏甚至是佩服的女子,他曾经想过,若是有这么一个女子陪在自己身边,那一定会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惜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宁王妃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变成了这样,想从凤明阳手上将她抢过来不难,难的是她的心,她的心在凤明阳身上,即使人抢过来了,心不在也是没有用的。 她不知道他内心的复杂感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不用担心,这世间的好女子很多,你还年轻着呢,一时没找到也不用着急的。回头我跟父王说说,让父王帮你留意一下,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妻子!” 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提醒道:“不过宇文宝珠就算了,你要是娶了她啊,你这辈子可就完蛋了。” 娶妻当娶贤,宇文宝珠这种女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一个贤良的女子了,娶了她估计得鸡犬不宁。 宇文彧谦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阵恶寒,“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娶她?义父不会让我娶她的。” 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了然的道:“倒也是。她毕竟是王府唯一的郡主,父王又宠她,你想娶她估计还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只是义子。 宇文彧谦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误会了,原本想解释的,但是想到某些事,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义父不会让他娶宇文宝珠不是因为觉得他身份低,而是觉得娶了宇文宝珠会害了他,拖他后腿。 宇文彧谦将人送回到竹闲院便去了书房。 以此同时京都另一边,西唐皇宫里,宇文龙启回到京都之后顾不上请大夫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就先进宫回禀这次出使西唐的事了。 皇帝的宫殿里,宇文龙启跪在地上已经有一刻钟了,身上的伤本来就还没有好,又一直赶路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照顾,恢复得也就不太好了。这会儿跪在地上的时间一长,腹部上的伤口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让他的面色也开始有些发白了起来。但是他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挺直了腰背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色都透着一股灰白,额上也冒出了滴滴冷汗才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起来坐下吧,你也辛苦了。” 宇文龙启暗暗松了一口气,“多谢父皇,儿臣不辛苦。” 他身子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才微微吁了一口气,身上的疼痛缓了缓。 皇帝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宇文龙启眼底迅速闪过了一丝恼恨,“应该是凤明阳做的,因为宁王妃的事他就跟疯了一样。” 可偏偏他却等他们离开了燕京,出了凤歧国的边境他才动手,一路将他们追杀到了西唐的边境才停手。让他们想拿这件事做文章,质问凤歧国都不行,实在是叫人生气! “他还杀了赵大人。”这才是让皇帝最不满意和生气的地方。 “宁王妃一事说起来是因为赵大人而起,所以凤明阳……” “那礼亲王又是怎么回事?他可是你弟弟,你就这样看着他被人害死了吗?”皇帝突然一怒,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目光阴鸷。 “父皇,儿臣也是迫于无奈。父皇叮嘱儿臣一定要和凤歧国七皇子打好关系,最后建立同盟,但是凤朝阳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人,若是我们不拿出一点诚意,他根本就不会心动。而在燕京,凤朝阳最大的敌人就是凤明阳,而凤明阳向来重视宁王妃,唯有从宁王妃身上下手才能找到击破凤明阳的法子。为了我们西唐的将来,唯有牺牲五弟……”宇文龙启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礼亲王虽然也是亲王,但却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玩意儿,在朝廷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力。而父皇…… 皇帝听了他的话果然面色一缓,然后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为了我们西唐牺牲的,那就要风光大葬,以弥补你五弟。” 宇文龙启站了起来,拱手道:“父皇放心,五弟的骨灰儿臣已经完好带了回来,定会好好安葬五弟,再给五弟办一场风光葬礼的。” 顿了顿他又状似有些为难的道:“只是兰贵妃那……” 皇帝面色一冷,“后宫不可干政!” 宇文龙启放心了。 “孤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宇文龙启眉头一皱,“父皇,凤朝阳对于和我们西唐结为联盟似乎兴趣不大,而且现在他已经掌控住凤歧国朝廷的局势了。他对我们的提议……”而凤朝阳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好拿捏的。想要他答应结盟的事,怕是要付出点什么代价,而礼亲王的死并不能完全的打动他。 皇帝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反而有些诡异的笑了笑,“他是这反应孤早就料到了,不过不碍事,迟早他都会答应的。” 西唐皇室精心布置了多年的局现在才终于慢慢的显露出该有的作用来了,他是不会让这个局就因为他一个人而出现任何意外和差错的。 宇文龙启看到皇帝脸上诡异的笑容,想起了赵大人的事,忍不住试探的问道:“父皇,赵大人为什么会和凤歧国的官员……” 他话还没有问完,皇帝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现在你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件事,若是想知道那就继续努力吧,等孤觉得你有资格知道了,孤自然会告诉你。” 这件事是西唐皇室最大的秘密,只会传给下一任皇帝知道。他当初也是父皇缠绵病榻了才告诉他的。原来为了振兴西唐,皇室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下了一盘棋,现在这盘棋已经下到关键的时候了,稍有差池,西唐皇室几代人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泄露的危险,西唐能派人去凤歧国当细作探子,又怎么知道凤歧国没有派人来西唐呢? “听说摄政王刚认了一个义女。”皇帝突然说道。 宇文龙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皇叔为什么会突然认义女?摄政王府的小姐不是有几个了吗?皇叔还嫌不够,H还要认?”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知道他认的义女是谁吗?” 宇文龙启眉头一皱,低头道:“儿臣不知。” 他刚回来就急急忙忙的进宫来了,根本就还不知道外面的事。 皇帝淡声道:“他对认这个义女一事很是上心重视,为此还专门在王府里办了一场宴会,就是今天。这个女子是和宇文彧谦一同回来的,一来就直接住到了王府里。” 听到这宇文龙启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捉住就听到上面的人道:“这女子听说姓阮。” 宇文龙启不由得浑身一震,猛的抬起了头,惊讶的道:“姓阮?难道是宁王妃阮伽南?可是宁王妃不是已经死在了大牢里了吗?怎么会……” “死在了大牢来?你亲眼看到她死了,你也亲眼看到她的尸体了?” 宇文龙启被问得哑口无言。 没有,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而且燕京那场大火本来就来得有些蹊跷,而事后的事就更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发展,甚至让他来不及多做什么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燕京。难道这竟然是一场阴谋,是宇文彧谦精心谋划的? “皇叔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 皇帝闻言不禁冷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的!”说不定西唐皇室最大的秘密他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而已!毕竟这个皇位差点就成为了他的呢! “那皇叔为何还……”宇文龙启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这件事必定有什么内情。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找机会去试探一番,最好就是想办法查清楚!他从来不做无用之事,他突然认了个义女,还这么重视,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皇帝笃定的说着,目光里迸射出了阴鸷的光芒。若是能因此而捉住他的把柄,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有些利用价值的。若是可以,你能拿捏住她最好不过,若是不能,那就要想办法除掉!明白孤的意思吗?” 宇文龙启愣了一下,想起了在燕京时的事。若皇叔认下的义女真的是阮伽南,那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而且凤明阳…… 想到这他忙说道:“父皇,现在凤歧国全国追捕凤明阳,凤明阳却早早就逃离了燕京,儿臣怀疑他会来西唐京都。” “哦?为何这样认为?”皇帝似乎有些好奇了。 “父皇有所不知,这凤明阳虽然是王爷,但是后院却只有宁王妃一个女人,并且对宁王妃是十分的重视喜爱,大有只娶她一个正妃的意思。宁王妃刚出事的时候他甚至发了疯似的四处打击凤朝阳。现在阮伽南没死来了西唐的话,以他对宁王妃的重视程度,他逃离了燕京之后一定会往京都赶,然后和宁王妃会合的。” 皇帝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阴阳怪气的道:“看来凤歧国皇室果然是专门出痴情人啊!” 凤歧国皇帝那老家伙是这样,现在老家伙的儿子也是这样。不过这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西唐啊! “若是来了西唐,那正好了!”皇帝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若是宁王真的来了西唐,只要铲除宁王,那凤歧国江山到手之日就更是指日可待了! 一想到这个,皇帝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得浑身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立刻派人去盯着摄政王府,还有通往京都的各个路口,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刻回禀孤!” “是,父皇!” 宁王妃,摄政王,义女,宁王……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来个一网打尽!皇帝想到这突然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在空旷的大殿里响着,莫名的多了几分阴森之意。 宇文龙启见状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连面色都没有变到丝毫,似乎对皇帝莫名诡异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宫里待了半天他才终于得以出宫,只是回到自己的王府之后却是支撑不住的晕倒了。因为回到京都之前他才又受了一次伤,这伤口都还没有结痂呢,在宫里一折腾就又裂开了。 第十二章 仗势欺人 最近京都百姓最喜欢议论的事情大概就是摄政王认了个义女的事了,而且还传出说这个女子竟然是凤歧国宁王的王妃!这可就有意思了,一国王妃怎么会跑到西唐的京都来,还成为了摄政王的义女呢?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在猜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内情。 不过大家都只是在私底下议论,碍着摄政王的面子,没几个人敢当众议论摄政王府的事。 阮伽南对外面的事是没有兴趣啦,认亲之后她倒是自由了很多,也不必再顾忌身份的问题,可以大大方方的在王府里活动了。 王府看似什么都没有变,但是有些东西却又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宇文宝珠才刚回来就被宇文雍罚了禁闭,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天,可是对赵侧妃一房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了。府里的风向都已经悄悄的发生了些许变化,大家都猜测郡主是不是要失宠了。这些话让赵侧妃听到能不生气吗?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宇文宝珠出来之后整个人的面色都是白的,立刻就请了大夫来,侧院里是一阵兵荒马乱。 而这之后没几天就要准备过年了。 阮伽南看着王府里的下人因为即将要过年了而忙碌起来,不管是府里还是大街上的年味也越来越重,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惆怅了起来,想起了去年。 去年她身边有凤明阳,有丹砂和丹青,可是现在她却身在陌生的西唐,陌生的摄政王府,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难受的。 “小姐,王爷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和小姐说。” 阮伽南收回了望着院子外的视线,“现在吗?” “是的,小姐,王爷已经在正院小花厅里坐着了。” 阮伽南猜想宇文雍可能是想跟自己说说过年的事,或者是想关怀她一下。毕竟这是她在西唐,在王府过的第一个年,而他又确实是十分关心自己的。 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这就过去。” 现在她对王府已经很熟悉了,也不需要人带路之类的了。宇文彧谦这些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她也有两三天没见着他了。 她没多耽搁时间就走出了竹闲院朝着正院的方向走了去。 只是才走到了长廊上就和迎面而来的宇文宝珠给碰上了。 真是冤家路窄了。 阮伽南倒是没有什么的,但是宇文宝珠见到她立刻就脚步一停,然后仇视的瞪着她,目光凶狠,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她还在想着要不要直接走人算了,宇文宝珠就怒气冲冲的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 “郡主好啊,郡主看起来面色似乎有些憔悴,眼看就要过年了,郡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阮伽南一片好心的说着。 却不知道这句话正正戳中了宇文宝珠心里的痛处,让她当即就面色一变。 “阮伽南,你不要太得意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的问:“我得意什么呀?我好心好意的关心你,怎么就得意了?” “你!”宇文宝珠气得往前跨了一大步,逼近她,阮伽南很是嫌弃她靠得这么近,倒退了一步,宇文宝珠却当她是怕了。 她目光阴毒的盯着阮伽南咬牙低声道:“阮伽南你别以为你做了父王的义女,现在又迷惑了父王你就可以一步登天,真把自己当回事,当王府的小姐了!在这王府里,只有我才是身份最尊贵的小姐,你永远都比不上我!你不要妄想从王府里,从父王身上得到什么!” “还有,你既然已经成亲了,那就应该守妇道,不要到处勾搭男人,浪荡成性,不知廉耻!你配不上彧谦哥哥!”她语气里满是嫉妒。 她回来这么多天了,可是彧谦哥哥竟然从来没有来看过她!她被关禁闭,彧谦哥哥不方便来看她就算了,可是现在她已经出来了,彧谦哥哥竟然也没有来看望她,安慰她,真是气死她了!彧谦哥哥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她到底哪里不好了?宇文宝珠心里是既气怒又委屈不已,当然了,她怨恨的对象只针对阮伽南一个。 虽然无关痛痒,但是阮伽南觉得自己还是不太喜欢有人这样辱骂自己的。 她神色一冷,嘲讽的看着宇文宝珠,“郡主啊,你说我勾搭男人,但是我觉得跟你比起来我还是差了点的,起码我并没有追在一个男人身后跑,更加没有不要脸的纠缠一个男人。我身边的男人都是自个儿硬凑上来的,像是豫让啊,就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可不是我硬要缠上去的。按照你这么说,那你岂不是比我更加的放荡,不知廉耻了?” 宇文宝珠已经顾不得她羞辱的话了,整副心神都被她嘴里的那个名字给扰乱了。 她难以接受的瞠大了眼睛问:“你叫彧谦哥哥什么?” 阮伽南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眸光一转立刻就意识到什么了,不禁甜甜一笑,一脸无辜样的道:“豫让啊,怎么了吗?难道你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是这么叫他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宇文宝珠大受打击的倒退了两步,不停的摇着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彧谦哥哥怎么可能会让你叫这个名字,这不可能的!一定是你死皮赖脸要这样叫彧谦哥哥的!” 彧谦哥哥怎么会让她叫这个名字呢,这不可能! 豫让这个名字是彧谦哥哥还没有被父王收养之前的名字,来到王府之后父王就给他起了宇文彧谦这个名字,豫让这个名字就没有人再叫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彧谦哥哥不喜欢以前的名字,因为代表了低贱穷苦,和他现在的身份不般配。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不是不用了,而是只有最亲密,最信任的人才能叫这个名字,其他的人都是叫宇文彧谦。就连她,在喜欢上彧谦哥哥之后想要叫豫让这个名字都让他黑脸的拒绝了,她若是硬要叫,他就能不顾她郡主的脸面给她难堪。 可是现在,阮伽南竟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叫这个名字! 宇文宝珠妒忌得一张美丽的小脸都扭曲了。 阮伽南耸了耸肩,“你爱信不信咯,反正我说的句句属实。好了,郡主你自便吧,我还要去见父王呢,父王说有要紧的事跟我谈呢,让父王等太久就不好了。” 她说完挥了挥衣袖,不管宇文宝珠难看的脸色径自离开了。 花厅里,宇文雍等得有些久了,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正要让人去看看呢就看到他要等的人终于姗姗来迟了。 可是他没有责怪,而是关心的问道:“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来得这么慢?” 阮伽南朝他叫了一声就坐了下来,也不隐瞒,道:“在长廊上遇到郡主了,她警告了我一番,让我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以为成了父王的义女就妄想能一步登天什么的,我跟她解释了一下,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没想过要息事宁人之类的,是宇文宝珠主动挑衅,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后果都该她自己承受。她又不是圣母,被别人挑衅羞辱了,还想着要帮对方隐瞒,免得她被责骂。 宇文雍听了她的话果然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了一道冷光,哼了一声道:“你不用管她说什么,只当是耳边风行了。这王府我才是主人,还轮不到他们来做主说事!即便以后我将这王府的所有一切都给了你那也是我的自由,他们没资格说三道四!” 阮伽南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一直琢磨着的某些可能又冒了出来。有些荒谬,不可能,但是他的表现又告诉她似乎真的有可能。 毕竟她那个亲爹似乎就是在西唐的。 会不会……宇文雍其实就是她亲爹?阮伽南大胆的假设。 就算他不是她的亲爹,那也一定和她的亲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所以才让他对她如此的特别,重视。不然的话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即便她再讨人喜欢,身上有再大的利用价值,也不可能让一国摄政王一下子就对她如此的好,甚至说得上是珍视了。 现在她住的竹闲院里面的每一样东西,不管是她身上穿的,用的,还是屋子里的摆设,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品。精致不说,还很贵重,有些还是罕见的物品,但也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摆在了屋子里给她当装饰品用了。 而竹闲院,也是后来她才知道。王府里原来是没有竹闲院的,是后来才专门腾出了一个院子,看似位置不佳,但是实际上却是除了正院外后院最好的位置,冬暖夏凉,而且环境清幽雅致美丽,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府里的下人还说这是他亲自布置的院子。 可是她一到王府就住了进去。若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在,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一来就住进了王府主人亲自用心布置的院子呢?听说以前宇文宝珠想要搬进竹闲院住,结果却被狠狠的驳了回来。再加上他对自己的态度……综合以上,她几乎可以肯定真相一定就是她猜想的其中一个! 至于到底是哪一个,她是干脆直接问出来好呢还是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好呢? 对于这两者的可能,特别是宇文雍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一事,阮伽南表示一开始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她是极度震惊,甚至是有些懵逼的。但是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可能。既然她亲爹都不是阮常康,她娘和阮常康之间的夫妻关系又不正常,她娘还是西羌国的人了,那她亲爹是西唐的摄政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再说了,她亲爹是西唐摄政王有比她是穿越来的更加令人觉得难以置信和荒谬吗?所以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她亲爹身份高贵罢了。 不过若是这个可能是真的,那是不是说只要她认了爹,那她娘的事也就能清楚了?如果她爹真的是宇文雍,或许也能解释得清楚为什么她让乔楠他们查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了。宇文雍要想掩盖这些痕迹,别人想查只怕是查不出来的。 宇文雍不知道自己过分重视的态度和行为已经让阮伽南怀疑,甚至可以说是已经猜到了真相。他见她面色有些冷淡,还以为她是因为宇文宝珠的事生气了。 于是连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说道:“伽南,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西唐过年的习俗和凤歧国其实差不多。过两天宫里会举办宫宴,你就和我一同进宫去吧,我带你进宫去看看西唐的皇宫。” 阮伽南翻飞的思绪被他的话迅速勾了回来,微微瞠大了眼睛,“宫宴?”带她进宫去?她能不能拒绝?她并不想见识西唐的皇宫啊! 宫宴什么的阮伽南表示她真的没有兴趣啊! 但是宇文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带自己的女儿融入京都上流贵族圈子的机会。 而且……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乐意,宇文雍说道:“我认了你做义女一事宫里的人已经知道了,所以宫宴带你进宫一来是我自己原本也有这个打算,二来也是宫里递了消息出来,说让我带你进宫。” 阮伽南闻言不禁挑高了眉。 宫里的人,也就是说皇上了? 她又想到了出使燕京的西唐使团,庄亲王,还有那个死了的礼亲王。 “父王,随着使团一同去燕京的礼亲王不是死了吗?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她有些好奇的问。 宇文雍见她这么问也没有觉得她多事,反而冷笑了一声说道:“皇上最不缺的就是儿子,礼亲王就是一个顶着亲王帽子吃喝玩乐的玩意儿,他死不死对朝廷没有任何影响。死了一个还少一个儿子争皇位呢。” 阮伽南了然的点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放在哪里都不会有错,不管是凤歧国还是西唐……嗯,或者西羌国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只是父王,我可是事先说明啊,我不懂西唐皇室的规矩,若是进宫闹出了什么笑话和事端,父王你可别怪我。”阮伽南半真半假的说着。 宇文雍大手一挥,“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这点。” 出了事他兜着! 有他这句话,阮伽南就放心了。 毕竟宫宴什么的说白了就是闹事的地方啊!经验所得。 宇文宝珠得知阮伽南竟然要一起进宫参加宫宴气得又把一屋子的东西都摔了。她院子里的人想要把东西补回来,去领,谁知道没领到!说是总管交代了,以后每个院子每个月能领到的东西配额都固定,超过了就没得补了,要真的想补那就得下个月再领。 这些话一传到宇文宝珠耳朵里立即又让她气得尖叫不已,习惯性的想要再摔东西,都举起来了又想起了总管的话,是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 眨眼就到了除夕前一天,阮伽南并没有和王府的其他小姐坐同一辆马车进宫,而是和宇文彧谦坐了同一辆马车。马车里宇文彧谦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她,将需要注意的事都跟她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得阮伽南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做这个便宜哥哥做得倒是挺上心,上手挺快的。” 宇文彧谦一阵无语。她还好意思笑,也不想想他这是为了谁啊!硬生生的从一个硬汉子变成了管家婆,他容易么他?若是让他的那些下属看到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呢。 “我还不是担心你,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 “行了,我到时候安安分分的待着就是了。”她安慰。 不过进宫后阮伽南很快就知道不是她安分待着就能万事大吉的。 看着眼前几个穿得华贵,花枝招展的几个小姐,阮伽南眨了眨眼,“几位有事?你们挡着我的路了,没事的话就让让吧。” “你就是阮伽南,摄政王认的义女?”为首的一个抬着下巴睥睨的问道。 阮伽南转了转眼珠子,道:“嗯,我就是阮伽南,是摄政王认的义女,怎么了吗?” 站在前面的人用极度无礼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阮伽南,道:“也不怎么样嘛,皇叔怎么就认了她做义女,还为了她责罚了宝珠呢?” 皇叔?这人是公主? 这话看似是和身边的人说,但其实就是故意说给阮伽南听的。 一般人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佯装什么都没听明白,免得尴尬。可是阮伽南不。 她一本正经很是认真的道:“你若是想知道的话,那就直接去父王吧,我是不清楚的。” 她这么一回话可是把德宜公主气了个半死,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气她。谁敢去问皇叔啊,明知道她们不敢,还这样说,不是故意要气她们又是什么? “你一个凤歧国来的怎么好意思在我们西唐的皇宫里出现,你也不觉得害臊?” 阮伽南更加莫名其妙了,“我为什么要害臊,凤歧国的不能出现在西唐的皇宫,不然就是不害臊?那前些日子,你们西唐的亲王不也出现在我们凤歧国的皇宫吗?而且还待了不短时间,那要怎么说?岂不是你们西唐比较不害臊吗?” “你!” 德宜公主在宫里听说了外面的事,也知道宇文宝珠被关了禁闭,她一向和宇文宝珠关系好,听到这件事之后就想着要找机会为她出口气。恰巧今晚宝珠进宫的时候她问了这件事,她很是委屈,还差点哭了,她心里就来气了,带着人就想着找机会刁难一下这个阮伽南替宝珠出口气。没想到她的嘴皮子功夫竟然这么利害! “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德宜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头上的发钗步摇都跟着摇摇晃晃的,看得阮伽南担心不已,觉得那金步摇似乎有随时会掉下来的危险。 阮伽南直觉的道:“谁给我的胆子?当然是父王给的了!父王说了,一切事情都有他兜着,让我不要让人欺负了。你若是有意见的话就直接去找父王吧,找我没用的。” “你!”德宜公主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第一次便遇到了阮伽南,所以被气得是面色发青,眼前发黑。 跟着德宜公主一起过来的小姐见她被气成了这样都有些担心害怕起来了,若是德宜公主出了什么事,倒霉会受到责罚的人还不是她们呀! 于是纷纷帮着德宜公主去指责阮伽南。 但是阮伽南一句话就堵住了她们所有人的嘴巴。 只听到她幽幽的说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现在可是摄政王最最喜欢,最最宠爱的女儿,连宝珠郡主惹我生气都要被关禁闭。你们……” 她这话一出,德宜公主身边的人顿时嘘声不语了,一脸的惧怕。 看到她们如愿闭嘴了,阮伽南这才满意的笑了。 哎,仗势欺人这感觉真是不赖啊!难怪那么多人拼命的想要争权夺势了,这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呢。 阮伽南正要再添点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王妃还是如同在燕京时那般嚣张,就算德宜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宁王妃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毕竟这里可不是燕京了,事情闹大了对宁王妃只怕没有好处。宁王妃觉得呢?” 她嗖的一声转身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宇文龙启。 她顿时就笑了,一副见到好朋友的样子,愉快的伸手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庄亲王啊,又见面了。听说庄亲王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刺杀,而且还受了重伤,差点就重伤不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挺担心,但是现在看到庄亲王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宇文龙启脸上温文的笑容微微一僵,觉得身上还没有恢复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了。 他目光有些阴沉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盈盈笑着的人,他就不相信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都是凤明阳做出来的!既然她没有死,那凤明阳所谓的报复就不应该存在,他受到的这些就都是无妄之灾! 若不是因为他们两夫妻,他也不至于把这次的事办成这样,丢了个大脸,还被父皇责罚了一番。而且还有赵大人的死,赵大人死了,他还得想个法子安抚下来,免得赵家的人把账算到了自己头上。还有五弟,兰贵妃……想到兰贵妃,他浮躁的心忽然一定,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有劳宁王妃挂念了,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小伤而已。” 阮伽南摆了摆手,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在这里我可不是什么宁王妃,况且庄亲王应该比谁都要清楚,燕京已经没有宁王了吧?既然没有了宁王,也就没有宁王妃了。我现在是摄政王认的女儿,是王府的小姐。” 宇文龙启又是一噎。 这人怎么就这么有本事把话都聊死呢? 德宜公主这个时候也终于缓过气来了,提着裙摆就朝着宇文龙启走了过去,“四哥,你快帮我教训她,她竟然对我不敬!” 宇文龙启伸手拍了拍德宜公主的头,轻声道:“别闹,这位可是皇叔新认的义女,正是得宠的时候,你在这个时候凑上去找麻烦做什么?你皇叔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若是她一状告到皇叔那里去,你觉得皇叔是会帮你还是帮她?” 德宜公主忍不住咬了咬唇,最后狠狠的瞪了一眼阮伽南,“算了,这次本公主就大度的放过她!我们走!” 阮伽南看着德宜公主领着自己的跟班怒气冲冲的走了很是无语。明明是她自己凑上来找麻烦的,怎么到最后还反过来怪她了?哎,现在皇室的人啊,素质真的不行,再不好好抓一下教育问题,这皇室估计很快就要完蛋了。 “德宜年纪还小,不懂事,若是有得罪的地方,你不要跟她计较。”宇文龙启道,这会儿倒是换了个语气,好像刚才一上来就指责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阮伽南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 “宁王妃来了京都,不知道宁王是不是也要追过来了?”宇文龙启佯装随意的问道。 阮伽南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庄亲王你是忘记了燕京的事了吗?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人在哪里,又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会追来京都?若是庄亲王你有他的消息,不如告诉我一声,我现在也挺着急找他的。” 宇文龙启:“……”有点不想和她说话了怎么办? “庄亲王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出来时间太久,父王没看到我会担心的。”她一脸抱歉的说着。 宇文龙启动心忍性,“宁王妃随意。” 阮伽南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真诚的建议道:“庄亲王,方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我在西唐了,又是摄政王府的小姐了,你再叫我宁王妃不好。若是被父王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宇文龙启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笑着道:“抱歉,是我的疏忽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宇文龙启笑了笑,很是无奈的样子。 等阮伽南的身影消失了他才面色一沉,目光有些阴冷。 “这个人就是宁王妃,害死了我儿的女人?”宇文龙启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一个宫装妇人,目光直直的盯着阮伽南离开的方向,语气里压抑着一丝杀意。 宇文龙启飞快的后退了两步,对她拱了拱手,“兰贵妃。没错,方才那人就是宁王妃,五弟……确实是因为她而死。若不是她为了摆脱嫌疑而对五弟下了毒手,五弟又怎么会……只可惜在燕京的时候就让她逃脱了。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京都,还成了皇叔的义女。” “你确定是她杀了我儿的?” 宇文龙启轻叹了一声,“兰贵妃,这事当时在燕京闹得很大,很多人都看到了,也知道了,五弟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了心脏才……而宁王妃随身携带了一把匕首,后来也被刑部的人证实了,五弟身上的伤口确实就是宁王妃携带的匕首所造成的。这难道还有假?当日凤歧国说要给我们西唐一个交代,但是宇文彧谦却使了计,将她从刑部大牢里偷了出来,还带来了京都,现在还得到了皇叔的庇护……” “兰贵妃,五弟不在了,这已经成为了事实,兰贵妃你要看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她现在正得皇叔喜欢,谁也奈何不了她。兰贵妃千万不要冲动,免得……”宇文龙启好心的劝说道。 兰贵妃没有说话,可是盯着阮伽南离开的目光却渗了毒一样。 宇文龙启勾了勾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第十三章 刀光剑影 阮伽南回到举办宫宴的大殿上的时候宇文雍果然是有些担心,见她回来也不顾在场人各异的眼神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没人欺负你吧?” 阮伽南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了,“父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那软面团,可以任由人拿捏的。若不是我的错,谁也别想欺负了我。就是路上看宫里的景色很不错,所以贪恋了一会儿,耽误了一些时间。父王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并没有将遇到德宜公主和宇文龙启的事告诉他。 宇文雍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是她第一次进宫,即使外人会顾忌到他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但是那些暗地里的手段可是防不胜防的,他就担心她什么都不懂,一个不慎就着了别人的道。他带她进宫可不是为了让她受委屈的。 想了想他道:“待会儿你就跟着冯侧妃坐,有什么事的话她还能应付得了一二。” 阮伽南挑了挑眉。 冯侧妃?为什么不是赵侧妃?难道是因为宇文宝珠的原因所以他担心赵侧妃会为难她,那为什么是冯侧妃?据她所知冯侧妃在王府似乎是很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虽然生了一双儿女,但是相比赵侧妃那就差远了,另外一个杨侧妃都比她要好得多了。 而认亲那天她也是见过了冯侧妃,是一个长得很温婉的女子,五官柔和,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阔达,云淡风轻,似乎是一个不喜欢争宠的女人。那天认亲她既没有舔着脸装亲热的和她结交,也没有故意冷着脸高傲的对她不屑一顾,态度很是和气,不过分亲近也不会过分冷漠,只是尽到了一个侧妃的本分。 莫不是这个冯侧妃还有什么她不知道没发现的厉害之处?不然的话父王为什么会独独让她跟冯侧妃坐?这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他对冯侧妃的信任不是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应道:“好,我知道了。” 宇文雍见她一副乖巧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的揉了揉,目光慈爱,“你乖,等父王闲下来了就过来陪你。” 阮伽南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啊喂,她已经十七八了,不是七八岁了啊!你再用对待三岁孩子的态度来对我是不是不太妥啊! 她心里有些不习惯觉得怪异的同时又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难得的有些别扭了起来,也不和他说话了,转身就往女眷那边走了去。 宇文雍见她像是发脾气了,愣了一下之后不由得低沉的笑了起来,很是开怀,像是一个终于把女儿给惹生气了,然后又得意大笑的幼稚父亲。 阮伽南觉得实在是有些头疼,如果这个真的是她的亲爹,将来相认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 没爹是一件很让人伤心难过的事,可是有一个太女儿奴的爹也不见得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啊!更加不用说她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 摄政王府的女眷坐的位置自然是比较靠前的,阮伽南一路走过来更是引来了无数的目光,她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的走到了摄政王府的席位上,然后在几个王府女眷的各异目光中坐在了冯侧妃身边。 冯侧妃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就垂下了视线,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身边坐着她生的女儿,今年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小丫头,是王府年纪最小的小姐,和冯侧妃一样,是个安静的孩子。对阮伽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她当然是好奇的,只是看了眼自己的娘亲,她也跟着垂下了眼眸。 所以当阮伽南在冯侧妃身边坐了下来的时候这两母女才诧异万分,似乎不太理解和明白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赵侧妃和杨侧妃今晚都来了,她不应该坐到自己身边呀…… 大概是冯侧妃脸上的神情太过明显了,阮伽南不得不道:“是父王让我来过找你的,说是有事的话你能应付一二。” 听到她的解释,冯侧妃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了,原来是王爷的意思。 她朝阮伽南微微笑了笑,客气有礼,并没有讨好的意思,“既然是王爷交代的,那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打扰了。”阮伽南也很是客气的回了一句。 她和冯侧妃并没有接触,也就说不上什么熟悉不熟悉了,目前来说也没有故意去结交的意思。 她正打算收敛起心神专心发呆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是明目张胆的打量,而是隐晦的。她冷不防猛的转头顺着目光的方向故意凶狠的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犹如受惊小兔子一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对上了她的双眼之后立刻就慌张的垂了下来,头颅几乎要埋在了胸口上。 阮伽南挑了挑眉。 冯侧妃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又看到女儿一颗头几乎要埋入了胸前,下意识的有些慌张了起来,忙道:“这是我的女儿,若是有什么失礼的,你不要和她计较,她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就是对你有些好奇。” 看到冯侧妃眼底的意思紧张,她笑了笑,“不碍事,三小姐长得很可爱。” 做母亲的大概都喜欢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冯侧妃也不例外,闻言立刻就笑了,带着一丝慈爱,却摇了摇头,“长得还行,没有丢我的脸,就是性子太胆小安静了一些。” “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像宝珠郡主那样可不好。”阮伽南很是直白大胆的说。 冯侧妃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当着她的面说宝珠郡主的不好。 冯侧妃的女儿宇文馨雅似乎也听到了阮伽南的话,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刚才偷看人家被人家捉了个正着的事,猛的抬起了头,一脸惊异的看着她,目光里似乎还有些崇拜佩服。 她、她竟然敢这样说宝珠!宇文馨雅觉得这个新姐姐很厉害,不说王府了,就是在京都,也没有多少个人敢这样说宝珠的,可是她就这样说了,而且、而且一点都不担心!真是厉害啊,难怪父王会这么喜欢她了。 “在吵什么呢,以为这里是王府吗?谨言慎行,省得丢了王府的脸!”坐在前侧方的赵侧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后面她们的说话声了,突然回头低声斥责道。先是一脸轻视的看了眼呐呐着不敢说话的冯侧妃,接着又挑剔憎恶的看了眼阮伽南。 阮伽南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懒得和她在这个时候起争执。 席位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宫宴没多久就正式开始了,大概所有的宫宴都一个样子,吃吃喝喝,然后歌舞表演,君臣同乐。 然后在阮伽南正无聊之际,突然听到高座上的皇帝说道:“摄政王,孤听闻你最近认了一个义女,不知道这件事可是真的?” 宇文雍一点也不意外他这么问,点了点头,“回皇上,确实如此。” 皇帝表现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孤真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让你动了要认义女的心思啊。你今日带了你这新认的义女进宫吧?不如让孤看看,若是孤觉得好,说不定还能封个郡主什么的,你说呢?” 皇上这话一说,顿时就让很多人面色都变了。 特别是赵侧妃还有宇文宝珠,眼睛霎时间瞪得老大,又是急又是气又是担心。 皇上、皇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阮伽南怎么可以封郡主!绝对不可以!可是她们又没有胆子敢站起来反驳,只得心急如焚,盼着皇上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赵侧妃怨毒的狠狠瞪了一眼阮伽南。这个贱蹄子,果然是惯会迷惑人的,先是迷惑了王爷,现在进宫又想迷惑皇上!她不会成功的! 宇文雍面色不变,“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不值得皇上费心关注。只是合了臣的眼缘,所以才认了义女罢了。” 皇上见他似乎没有让他看的意思,也没有再多问,而是视线在女眷的席位上一扫而过,远远的落在了摄政王府的席位上,“阮氏可在?站出来让孤看看。虽然说起来也只是摄政王府的私事,但是孤也担心摄政王被人蒙骗啊。” 这话说得,岂不是在说阮伽南是个骗子,而摄政王则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么? 宇文雍对此早就习惯了,朝廷大臣对此也早就习惯了。毕竟现在西唐的朝廷分成两派,一派是以皇帝为首的忠皇党,自持皇帝,认为摄政王应该将手上的权力归还,不应该再霸占权力,一派则是摄政王党,认为摄政王这么多年对西唐殚精竭力,鞠躬尽瘁,是西唐朝廷的大功臣,而且摄政王的能力手段大家都看得到,比起皇上,摄政王似乎更像一个明君,所以绝对不能交出手上的权力。 这两派人多年来争斗不断,看似是谁也没有占了上风,处于平衡局面,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摄政王把持朝政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盘根交错,皇上……是比不上的。不过谁让他是皇上呢,摄政王就吃亏在这一点上啊! 这两人明面上看起来君臣和谐,可实则上就是相互盯着,盼着对方死的。所以听到皇上当众挤对摄政王大家也都见惯不怪了。 阮伽南在听到皇上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这皇上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要说皇上不知道自己来自燕京,是宁王妃,她可不会相信。 她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高座上的人微微福了福身:“阮氏拜见皇上。” 皇上看着站起来只是福了福身的人眯了眯眼,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为了这点小事就刁难人。若是她走出来站到大殿中央来叩拜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皇上有意问道:“听说你是燕京人,而且还是曾经的宁王妃?” 皇上这话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霎时间就变了,虽然不明显,但是却是一静,说话声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家都目光灼灼的盯着阮伽南,似乎是想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回答。以此同时,大家还不由得暗暗瞄着摄政王,想看看他这会儿会是什么表情反应。 但是宇文雍不动如山,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波澜,甚至耷拉着眼皮,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这让大家有些摸不准了。 阮伽南不慌不忙的道:“回皇上的话,确实,臣女确实曾经是宁王妃。” 皇上眸色闪了闪,听出了她话里刻意咬了重音的曾经二字。打量着她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发生了些微变化。 没有一个人的身份是永恒不变的,就连他,在做皇上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而已。宁王妃曾经是宁王妃,现在却不是宁王妃了,若是他想着要拿这个做文章,那就显得他这个西唐皇帝太过斤斤计较,小气了。 “是啊,你曾经是宁王妃,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我西唐摄政王的义女,这缘分倒是难得,也十分的离奇了。”皇上说道,“不过既然你现在在西唐,是摄政王的义女了,那就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千万别拎不清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皇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阮伽南福了福身,“民女明白,幸得父王怜惜厚爱,民女自当回报,定不会让父王失望的。” 皇上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半响才笑了笑,“如此也不枉摄政王为了认你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了。”顿了顿皇上又突然很是好奇的问道:“今晚是宫宴,你觉得西唐的宫宴和凤歧国相比如何?哪个更胜一筹?” 皇上这话可是充满了陷阱。 阮伽南虽然现在来了西唐,但抹不掉她是凤歧国,甚至是凤歧国皇室中人。若是她说西唐的宫宴比不上凤歧国,那她就是得罪了整个西唐的贵族,可若是她说凤歧国的比不上西唐,那也少不得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忘本,若是说两者不相上下又显得太敷衍。 总之不管她怎么说似乎都是得罪人的,不讨好的。 阮伽南自然明白这话里的陷阱,但是她却不能不回答。 “回皇上,皇上这个问题只怕民女是给不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了。”她大方的说道。 “哦?为何?有这么难回答吗?你尽管说出你心目中的答案便是,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孤都不会为难你的。” “皇上圣明,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而为难责罚民女了,只是民女所说也是真心话。民间有话叫各花入各眼,喜欢桃花的人说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喜欢的就说它难等大雅之堂,根本不能和牡丹的雍容华贵相提并论。可若是非要从这二者中分出好坏来,怕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圣人也是做不到的。” “正如皇上问民女的问题,这凤歧国和西唐是两个不同的国家,各自有各自的风俗习惯和喜好,各有各的好,端看个人而已。若是非要分出个好坏来,这岂不是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吗?实在不妥,所以民女才说给不了皇上一个确切的答案,还请皇上恕罪。”阮伽南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说着。 这一番话不但让大殿上等着看她出丑的人神色悻悻,也让皇上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目光沉沉的看着阮伽南,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 倒是宇文雍,愣了一下之后就满眼的得意和骄傲,若是身后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他的尾巴估计得翘上天了。 宇文雍欣慰又骄傲的望着站在席位上的人,心里不禁喟叹了起来。 真不愧是他宇文雍的女儿! 皇上没说话,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那些贵族官员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都是夸赞阮伽南这话说得对,然后又满是羡慕的说摄政王认了个好女儿云云,可见这些人定是摄政王一派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才突然一笑,只是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反而有些阴冷,“哈哈哈哈,摄政王的眼光果然好啊,认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倒是叫孤也羡慕了。” 这个时候宇文雍才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很是敷衍的拱了拱手道:“皇上过誉了,这丫头就是一些小聪明,登不了大雅之堂,让皇上和众位大臣家眷见笑了。再说了,皇上膝下的公主不就个个都是聪明伶俐的吗?”话是这么说,可是语气里却分明满是得意,脸上的嘚瑟几乎掩饰不住了,叫那些一直看他不顺眼的人看了不由得有些牙痒痒的。 敢把你脸上的嘚瑟收起来再说这样的话吗?敢把你眼里的得意收起来再说这样的话吗! 连连试探了一番却什么好处都没讨得,皇上也失去兴趣了,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坐下吧。” 阮伽南屈了屈膝,“多谢皇上。” 她才一坐下就听到宇文宝珠语气里压抑不住妒忌的嘲讽道:“狐狸精!惯会迷惑人!” 阮伽南斜睨了她一眼,读过书没,狐狸精不是这么用的吧? 这一番事情之后大殿上又恢复到了一片欢乐气氛,宫娥来回穿梭着送上酒水,水果和点心。眼下是冬天,宫宴上的饭菜送上来自然是都冷了,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所以还是吃点心的多。点心虽然也是冷的,但是相比冷掉的饭菜好歹还是能入口的,配上热茶汤水什么的,勉强还是能果腹的。 阮伽南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着宫宴结束。她拿起了面前的一块点心,送入口中,眼角余光瞄到一名宫娥拿着热茶正往这边走。原本她是没有多注意的,但是不经意的眸光一转却留意到宫娥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和紧张。她本能的竖起了防备。 那名宫娥越走越近,从她身后经过,但是就在她即将要过去的时候手上却突然一松,提在手上的热茶顿时就朝着阮伽南倾倒了下来。 阮伽南早就有了防范之心,动作也十分的敏捷,在宫娥出现不对劲的时候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可是因为距离太近而且每个人的座位空间都有限,即使她如此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到底也是受到了波及,有不少的茶水还是洒落在了她后背上。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厚,多,热茶倒在身上倒不至于会烫伤人,但是衣服就无法避免的湿了。 恰好阮伽南今天穿的又是浅色的衣服,那茶水洒落在后背上,斑斑驳驳的,即使没有烫伤她但还是十分的难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阮小姐饶命!”宫娥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到了,噗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神情惊慌面色苍白。 阮伽南已经反射性的站了起来,皱着眉头。 这边的动静立刻就惊动了其他人,纷纷望了过来。 “怎么回事?”坐上的皇后问道。 皇后身边的宫女走下去,很快又回来了,道:“是一个宫婢不小心把茶水撒到了阮小姐身上,弄湿了衣服。” 皇后眉头一皱,“怎的如此不小心?可有烫着?” “冬天穿的衣服厚,倒是没有烫着的,只是阮小姐穿了浅色的衣服,那茶水撒在了后背上,衣服就有些难看了。” 皇后蹙着眉正要吩咐将人带下去换身衣裳,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兰贵妃突然就说道:“皇上,娘娘,臣妾的宫殿离这里最近,不如就让臣妾带着阮小姐去臣妾宫里换身衣裳再过来吧。” 兰贵妃这么一说皇上和皇后倒是想起了,兰贵妃的宫殿确实是离这里最近的。既然她开口了,皇后也没有拒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不值得她太过费心神。 “既然如此,就有劳妹妹了。” 兰贵妃笑了笑,“举手之劳,当不得娘娘一声劳烦。” 兰贵妃从上面走了下来,走到摄政王府的席位前看着阮伽南道:“你随本宫去换一身衣裳吧,本宫的宫殿离这里最近,如此一来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对面男宾的席位上,宇文雍看到兰贵妃走过去本能的皱了皱眉头,但是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飞快的垂下了眼帘。宇文彧谦看到兰贵妃,眼底也迅速的闪过了一丝担心,这兰贵妃可是礼亲王的母妃啊,礼亲王在燕京死了,而且又是和伽南扯上关系的,兰贵妃…… 但是他也不能直接站起来拒绝,看了眼义父,见他神色淡定,想起了她那不肯吃亏的性子,他很快也淡定了下来。 宇文龙启看到兰贵妃的举动,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第十四章 夫妻相聚 阮伽南看到兰贵妃眸色不由得闪了闪,嘴角吟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兰贵妃啊,她当然是知道兰贵妃是谁了。在进宫之前豫让就整理出了一大叠宫里的各个人物资料送了过来给她看,让她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所以她怎么会不知道兰贵妃是谁呢,礼亲王的母妃,现在这么好心的要带她去换衣服……啧,说是没有任何目的都是骗人的鬼话吧? 也罢,她倒要看看宇文龙启是怎么把礼亲王这个黑锅推到她身上的。看看这个兰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说不定还能利用上一番呢,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兰贵妃是不是和清妃一样了。清妃不是什么好人,但却绝对是一个好母亲,为了自己被害死的儿子能牺牲放弃一切。但并非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一个样。 兰贵妃看着阮伽南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憔悴,大概是还没有从礼亲王的打击中缓过来。 “你随本宫来吧,本宫的宫殿离这里很近,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阮伽南福了福身,“多谢娘娘。” “不必客气,也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兰贵妃阮伽南带着自己的婢女离开了大殿。 举办宫宴的大殿热闹非但,大殿外就显得冷清了一些,宫里的奴婢各司其职,这会儿又大多数都在大殿里忙着宫宴的事,外面来往的奴婢就少了些。兰贵妃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阮伽南慢了她一步,身后跟着宫女。 阮伽南正琢磨着兰贵妃会用什么手段对自己就冷不丁的听到兰贵妃问:“阮小姐能和本宫说说西唐使者在燕京时的事吗?相信你也一定知道本宫是礼亲王的母妃了,礼亲王……”兰贵妃似乎哽咽了一下。 阮伽南想了想,道:“娘娘一定也早就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了礼亲王的事,庄亲王回来之后定会一一向皇上禀报此事,娘娘若是对此事有疑问,不妨直接去皇上或者是庄亲王。我虽然在燕京的时候是宁王妃,也被牵扯进了这件事,但事实上我也是满腹不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牵扯进了这件事里。” 兰贵妃听了她的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路沉默的回到了兰贵妃住的宫殿。 “让人取那套天青色的衣裙过来给阮小姐换上。”兰贵妃吩咐道。 兰贵妃身边的宫婢听到这话不由得讶异了一下,反射性的抬眸看了眼兰贵妃又看了眼阮伽南,这才退了下去。她这一举动让阮伽南倒是有些好奇了,莫非这衣裳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很快她心里的疑惑就解开了。 那套衣裳取出来之后阮伽南一看就明白为什么那宫婢会讶异了。 这套衣裙自然是充满了西唐风格的,虽然说西唐和凤歧国各方面和凤歧国相差不大,但到底也是有自己特色的,就好比如这衣裳,凤歧国女子的服饰趋向于端庄大方得体,即便是襦裙也是如此。但是西唐却是趋向于大胆开放,有种奔放的热情之感。 这套天青色的衣裙也是如此,因是冬天穿的衣服所以不似夏天那般轻薄暴露,但也是十分的显露身材,收腰,窄袖,长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料子做的,充满了垂感,而且在宫殿里的灯光下似乎还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趁着天青色的底色,如同晴朗天空下投射下来的万丈阳光。绣着繁琐华丽的花纹,或是金线,或是银线,每种花纹的绣法似乎也大有不同,不同的角度看去景色竟然也不一样,十分的华丽富贵。 虽然不知道那料子到底是什么料子,但光是看这绣花就知道了这衣裙怕不是普通的衣裙。 阮伽南有些诧异了。 兰贵妃为什么要拿这么华贵的衣服给她换?她是礼亲王的母妃,宇文龙启应该已经将燕京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也一定添油加醋了一番,那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这会儿兰贵妃应该把她当敌人啊。不会是故意拿一套她现在的身份不能穿的衣服给她,然后等她回到了大殿上才来发作她吧? “娘娘,这衣服太华贵了,不太适合我。娘娘这里若是没有合适的衣裳,那宫婢换洗的衣裳让我暂时用一下也是可以的。”阮伽南道。 “你是摄政王的义女,怎么能穿宫婢的衣裳。这衣裳确实不是普通的料子所做,是由西唐特有的一种料子所制成,而且现在这种料子已经很难做出来了。这衣服还是本宫多年前拿皇上赏赐的一匹布让人做的,只是当时本宫刚怀了孩子,后来也因为种种原因就一直没有机会穿了。” “今天在宫宴上看到你本宫就觉得你很适合本宫这套放了多年的衣服。既然本宫拿出来了,你也就不要再推辞了,换了吧!”兰贵妃不容置疑的说着。 阮伽南蹙眉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了,她似乎隐隐有些猜测到了兰贵妃想要做什么。 阮伽南随着宫婢去换衣服了,兰贵妃坐在炕榻上面色沉静。 “娘娘,您何必把那套衣服给了她穿呢?那套衣服可是娘娘年轻时最喜欢的,而且那料子现在也很难得了。”兰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婢有些心疼的说着。 兰贵妃淡淡的道:“不过是一身衣裳,再贵重又有什么用。本宫现在要弄明白小五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不能让小五就这样死了,凶手还逍遥化外!” 宫婢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可万一真的如同庄亲王所说,礼亲王真的是被……” 兰贵妃冷笑了一声,“若真的是她做的,即便她是摄政王府的人本宫也要让她偿命!”可如果她不是,她却把她当成了仇人,那岂不是会让真正的仇人得意了? 看到她骤然冷下来的神色,宫婢顿时嘘声不语,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礼亲王是娘娘唯一的儿子,以往在宫里也是个闹腾的主,这次也是想着看热闹所以才缠着娘娘去跟皇上说了,让他随同使团的人去燕京。可是没有想到人好好的去了,回来的却只有骨灰。娘娘当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晕厥过去了,还病了几天,前日才好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阮伽南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兰贵妃眸光微微一凝,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才笑着夸赞道:“本宫的眼光果然还这般好,这身衣裳果然很适合你。也亏得本宫今天带了你回来,不然这衣裳怕是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阮伽南不骄不纵的道:“娘娘过誉了,是娘娘这身衣裳好才趁得我也跟着好了起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兰贵妃招了招手道:“过来坐会儿吧,先喝口茶,吃点东西,宫宴上的东西都是冷的,也没有什么好的,本宫估摸着你也该饿了。” 炕桌上已经摆了几碟点心,似乎是刚出炉不久,还冒着些微的热气,比宫宴上已经冷掉了的点心确实是更加的有诱惑力。 见一时半刻也是走不了的了,阮伽南也就不委屈自己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兰贵妃摆了摆手,伺候的人就退了下去,守在了外面。 “本宫听说你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想来不必本宫多说你也应该猜得到本宫想要做什么。本宫只要你一句话,本宫的儿子,礼亲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兰贵妃目光灼灼的逼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阮伽南将咬了一口的热点心放了下来,轻叹了一声道:“其实娘娘心里早就已经了决断,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娘娘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过去我是凤歧国的宁王妃,现在我是摄政王的义女,我敢说,可是娘娘你敢听吗?” 兰贵妃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这个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告诉本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本宫自有判断!” 阮伽南闻言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很是客观的将燕京和礼亲王有关的事说了一遍,就连自己当日在首饰铺和礼亲王还有宇文宝珠发生了些许的争执也一并说了。 兰贵妃听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面色是越听越阴沉,目光渗了毒一样,也不知道是针对谁。 阮伽南看了眼被愤怒充斥着的兰贵妃,没说话。 哎,庄亲王啊庄亲王,你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说是我坑了你啊。毕竟你确实不是无辜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礼亲王八成就是你杀了的。现在兰贵妃怨恨上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我也不过是稍微的添油加醋了一点而已,影响不大滴。 “娘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伽南才出声打断了安静有些紧绷的气氛。 兰贵妃眸光有些怪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道:“本宫让人送你回去吧,本宫有些累了,就不过去了。” “多谢娘娘。” 阮伽南觉得担心自己穿了这身衣裳回去太过招摇了,于是让宫女给自己找了件披风,将自己给裹了起来这才随着宫女回了宫宴的大殿。她这么一去一回就去了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宫宴也快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宇文彧谦看到她安然回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若是再不回来义父就该让他去找了。 宇文龙启看到她安然回来却是眉头皱了皱,眼里似乎闪过了疑惑。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淡定了下来,今晚毕竟是宫宴举办的日子,若是阮伽南出了什么想来皇叔也是不会轻易掀过此事的。来日方长。这么一想他倒也放宽了心。 兰贵妃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礼亲王又是她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娇惯着长大,要什么给什么,就差捧在手心上了。可是现在却死了,兰贵妃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只要让兰贵妃认定礼亲王是阮伽南所杀,不用他动手,兰贵妃就能帮他对付阮伽南了。 宫宴上除了这么一点插曲之外倒是平平平静的过去了。宫宴散场之后大家就都各自出宫回府了。 回到摄政王府,阮伽南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宇文雍这才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又收了起来,不以为然,也没有多问什么和这衣服有关的事,而是问了她去了兰贵妃那里可否有被刁难。大有她如果说被兰贵妃刁难过,他就要找机会帮她还回去的意思。 阮伽南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宇文雍听了若有所思了起来。见时候不早了便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也算是闹腾了一个晚上了,阮伽南觉得还真是有点累了。 回到竹闲院她照常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上了单衣坐在炕桌上又回想了一下今晚的事,心里也有个大概了,见时辰不早了这才脱鞋上了床,准备睡觉了。 她睡觉一向不喜欢屋子里有太亮的东西在,所以晚上基本都是全部熄灯而睡。 躺在床上,帷帐已经放了下来,层层叠叠的,熄灯之后习惯了黑暗依稀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光芒,大约是外面的大灯笼的光还有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虽然是躺在了床上,不过她却没有立刻就闭上眼睛睡觉,而是趁着夜深,人和心也跟着静下来的时候思考问题。 只是突然,她眉头蹙了蹙,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响。不明显,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些怪异。 在竹闲院里丫鬟不用守夜,所以正屋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熄灯之后都是极为安静的。可是方才,在这熟悉的安静中却突然多了一丝短暂的异响,很快就过去了,不过她还是听到了。 她躺在床上并没有动,脑子却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趁着今晚府上的人去参加了宫宴,回来精力消耗,没有功夫去多想所以就趁机做乱。这王府里多的是看她是不顺眼的人,有人想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她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她凝神放轻了呼吸,不大一会儿之后果然是听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正缓缓的朝着她床榻的方向而来。她还是没有动,而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黑暗中,来人最终停在了她的床榻前。顿了顿才伸手小心的掀开了她层层叠叠的帷帐,似乎屋子里的黑暗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视线,他的视线准确的落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他大胆的坐在了床沿上,伸出了手,朝着她的脸摸了去。 阮伽南如闪电般的出手钳住了对手,以此同时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捉着自己的匕首就往来人的脖子划了过去,雷霆般的气势,凌厉的刀风扫过,即使他机警及时的后退,并没有让匕首伤到,但是冷冽的刀风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黑暗中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我还以为你在摄政王府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警惕心了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伽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猛的弹跳了起来,匕首一扔,一双手准确无误的抚摸上了坐在面前的人的脸上。摸到那熟悉的五官,她一时间有些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激动,惊讶,意外,狂喜,思念重重情绪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一出声声音都显得有些异样了,“你……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凤明阳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异样,不由得温柔一笑,即使是室内黑暗的环境也遮掩不住他眼里如同火焰般灼亮的光芒。 他二话不说就直接低头准确的含上了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柔软,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狂热情感和思念一下子就倾泻了出来,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将她的嘴唇吸吮得有些生痛,让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听到她这声痛呼他立刻就怜惜不已的放轻了力道,爱怜不已的辗转斯磨,舔弄吸吮却并不深入,勾人磨人得很。最后还是阮伽南忍不住了开始反攻,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黑暗中隐隐传出了阵阵暧昧的声响,良久之后帷帐里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只剩下压抑着的微微喘息声。 帷帐里,凤明阳躺在了床上,阮伽南则是趴在了他的胸口上,难得柔顺的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枕在他胸口上的脸蛋时不时的磨蹭一下。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覆盖在她的头上,脸上,轻轻的抚摸着。 待两人的气息平稳下来之后她才问道:“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你什么时候到了京都的,怎么没来信告诉我哦一声?” “我申时就已经进城了,原本是想直接到摄政王府的,但是听闻今天西唐皇宫会办宫宴,我就猜想你应该是进宫去了。我就趁着摄政王府巡逻队换班的时候潜入了府里,躲了起来。按照路程我是要明天才能到京都的,可是我等不及了,就先一步快马赶了过来。”他缓缓低声说着。 阮伽南当然明白这是因为他急着见她所以才会赶着进城了,她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原来他也是这般想着她的。 不过她还是嗔声道:“你也太大胆了,连摄政王府都敢闯,你就不怕被人当歹徒捉住?那个时候我们都进宫去了,若是你被当成歹徒捉住了,可没人救你。”他以为摄政王是什么地方,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吗?况且他自己的武功也并不是那么好的好吗?不过转念一想他身边几个近身护卫肯定也一起跟着来了,也就定下心来了。 “怕什么,我既然敢来自然是有了万全的法子。”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披散在自己身上的长发,顺滑带着一丝发丝特有的冰凉,从指间穿过,让手指都染上了几分凉意,可是他却觉得内心一阵火热,连带把玩着她头发丝的手指也都跟着火热起来了一样。 两人心里都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倒觉得就是如此静静相依偎着也是极好的,胜过千言万语了。 阮伽南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抱着他温暖的身躯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说实话离开他的这段日子,晚上睡觉时她总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有时候半夜醒过来习惯性的就要伸手往旁边摸,却只摸到一片冰凉,心里的那种突来的空虚真是很折磨人。那个时候她就想难怪后宫里的女人,贵族之家后院的女人要争宠,会为了皇上的不来,丈夫的冷落而发疯一样的难受了。 凤明阳此时心里的想法和她一样。 从燕京离开之后一来他为了尽快赶到京都见到她而连连赶路,身心疲累,二来还要应付路上遇到的各种危险,精力可谓消耗极大,难得有一个安稳的睡眠。现在两人终于相见,依偎在了一起,熟悉的柔软温暖在怀里,后背又是舒适的床榻,他在一片祥和的宁静中不自觉的也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陷入了睡眠中。 良久良久之后阮伽南察觉到他似乎睡着了,这才轻轻的从半起了身,轻唤了一声:“凤明阳?”迟迟没有听到他回答反而听到了他平稳均匀的呼吸,她不由得一笑,知道他肯定是睡着了。 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若不是真的太累了,他又怎么可能就这样睡着了呢?可见他这一路上是有多辛苦,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见他睡着了,她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才将他身上穿的衣服慢慢的解开脱了下来,自然是费了一番功夫了,中途他也醒了一回,大概是触碰到熟悉的体温和闻到熟悉的气味,想起自己此时在的地方,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任由她折腾。将他身上累赘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衣,这会儿也不可能起来取水帮他擦身子了,最后她也只得是半嫌弃的躺在了他身边,依偎着他睡下。 一夜无梦。 两人都睡得很好,中途甚至没有醒过来。还是早上阮伽南听到了屋子外细微的响声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她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看到身边的人还在,她吁了一口气。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呢。 她嘴角吟着笑仰头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果然是瘦削也憔悴了许多,本来就不算丰盈的脸这会儿更是连一点肉都没有了的感觉,不过一张脸还是十分招惹人,甚至因为脸上的憔悴而显得有些羸弱,面色有些少苍白,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莫名的让人有想蹂藉一番的冲动。 阮伽南到底是不舍得在这个时候折腾他,见他睡得正香便轻着动作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的掀开了帷帐,看到床边的鞋子,她想了想伸脚一踢,将鞋子踢入了床底,然后起身又将帷帐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床。她才起来竹闲院的丫鬟就在面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她忙走了过去隔着门说道:“今天不用你们伺候了,把东西都放在外面吧,我自己来,你们去准备早饭。我今天有点饿,多准备一些。” 门外的丫鬟听到她这样说倒也没有觉得奇怪,她们都知道阮姑娘和府里的其他小姐不一样,有时候确实是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的。至于早饭要准备多些,大概是昨晚参加宫宴并没有吃饱吧,又饿了一夜,自然是想要多吃一些的了。 丫鬟应声回应了一下放下东西就出去准备早饭了。 阮伽南动作熟练的将自己收拾好了,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到床边掀起了帷帐,手还没有放下来呢,就被人捉住了手一扯,她身子不稳的往床里跌了过去。 “醒了?昨晚睡得可还好?若是精神了,那就起来梳洗吧,我让人准备早饭了。不过呢,恐怕要委屈一下宁王殿下躲藏一下了。”她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着,看着他的眼神明亮,熠熠生辉,比屋外那朝阳还要耀眼。 刚醒来,凤明阳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和磁性的低沉,垂看着她的眼眸里也盛满了笑意,“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说着话他松开她翻身坐了起来,笑着道:“为了你,别说是一时了,就是一世我也乐意。” 阮伽南乐了,“躲一辈子,那你岂不是成了我养的小情人了?”放现代那就是她养的小白脸啊! 想到小白脸这三个字,阮伽南的眼睛不由得盯着他异常俊美的脸看了起来,眼神诡异。 凤明阳看到她这表情就知道她的脑子里肯定又是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他很是无奈的摇着头,嘴角却带着宠溺的笑容。 因为他是赶着来京都的,什么都没有带就潜入了摄政王府,所以这会儿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换洗的衣物了。他也不可能不穿衣服,虽然是在室内,可现在是大冬天的,冷得很,那他就唯有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了。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了放在一旁的衣服,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阮伽南当然是知道他的习惯和脾性了,看到他嫌弃的表情和动作忍不住掩唇偷笑了一下,然后走到衣柜前打开了书柜,从最角落最底下的位置翻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拿了过来。 “诺,这有新的衣服,你换上吧,省得你这么嫌弃的。” 凤明阳扭头一看,只见她手上捧着一套靛蓝色的衣服,˙竹叶暗纹,回纹滚边,一看就是男子的衣服。 他眸色顿时一沉,却佯装不经意的问:“你这里怎么会有男子的衣物?” 难道是她为了谁准备的,然后他突然来了,没有衣服穿,她就先拿出来给他穿了?想到这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泛酸了,因为他想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豫让那个家伙。 阮伽南注意到他语气里的酸意,还有眼底隐隐流露出来的委屈,顿时好笑不已。 “我说宁王殿下,你是不是太幼稚了,我这衣服当然是为了你准备的啊!我知道你会来京都找我,所以我就早早就为你准备了几套衣裳,就是担心你赶得及,没有带以至于没有换洗的衣服。你倒好,居然还怀疑我!”她说着故意做出了生气的模样,将衣服用力的放在了他手上,气呼呼的转过了身子,一副不理人了的样子。 凤明阳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又有些羞窘,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 “咳咳,是我的错,是我多想了。我就是担心、担心那个豫让。你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就他一个熟人,难免会产生依赖感,所以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了自己一直以来心里的担心。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为他准备这么私密的东西啊。朋友是朋友,丈夫是丈夫,不能混为一谈。即便将来我有一天会为他准备衣服,那也是站在朋友的身份和角度上。以后你若是再敢胡乱吃醋,看我休不休理你!” 凤明阳忙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哄道:“好好好,以后我一定先问清楚了再发作。”说完低头看到她白皙修长的颈脖忍不住亲了一口,然后轻轻的吸吮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红印子。看到这个红印子,他开心的笑了。 阮伽南不禁又翻了一个白眼,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越发的幼稚了。 凤明阳看到她翻白眼的动作,轻斥道:“不许翻白眼,我记得我以前说过这个问题,看来你是想……”他最后几个字是凑到她耳朵边低喃着说了出来的。呼出来的滚烫热气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朵上,立刻就红了起来。 她回头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换衣服,待会儿有人要送早饭过来了,若是被人看到嚷嚷了出去,那就等着被人砍吧!” “有你在,我怕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你现在是摄政王最喜欢的义女呢。”他低声笑着道。 阮伽南没好气的推开了他,“赶紧换,院子里的丫鬟要过来了。” 凤明阳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转入了屏风后开始换衣服了。 他在换衣服的时候丫鬟果然是端着早饭过来了,只是屏风和炕桌相隔有点远,他在屏风后倒也不担心会被人看到。 丫鬟送了早饭进来之后就被阮伽南挥退了。等丫鬟出去并关上了门之后凤明阳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身靛蓝窄袖长袍趁得他越发的丰神俊朗,长身玉立了。 阮伽南坐在炕桌上朝他招了招手,“过来用早饭吧。” 凤明阳在炕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看了眼桌上的菜式,点了点头,“看来你在摄政王府确实是过得不错的。”这样他就放心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道:“确实是挺不错的。” 说到这个,其他的一些事也就顺口提起了。 “刚来的时候豫让就对我很好了,和宁王府相比并不差多少。后来父王要认我做义女,对我很是重视,吃穿用度一切都是顶好的,也没人敢欺负我,得罪我,相反,还有很多人追捧我,巴结我呢。”顿了顿她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又道:“就连宇文宝珠在我面前都要处于下风呢。” 凤明阳见她这得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么说我倒是要多谢豫让了?”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多谢他做什么,不找他算账就很不错了。要不是他,我能这么莫名其妙的来到西唐?” 凤明阳夹菜的动作一停,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道:“可若是没有他,你或许就会受伤,就被会凤朝阳和宇文龙启算计到了。” 与后者相比,他宁愿是豫让将她掳出了燕京,来了西唐,起码这样她是安全的,健康的。 对他的话阮伽南不置可否。 以前凤明阳倒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阮伽南嫁入宁王府之后这个习惯早就在不自不觉中被她给破坏掉了。所以这会儿两人是一边吃着一边和对方说起了离开分开之后的事。 阮伽南听他将燕京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眉心轻蹙着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你这样闹法,母后留在宫里会不会有危险?” 听到她担忧的语气,凤明阳笑了笑,道:“我都安排好了,母后不会出事的。而且母后是中宫之主,是国母,这么多年也并没有任何的过错,相反,母后的名声很好,有贤后之称。即便出了那样的事,凤朝阳也是不敢对母后做什么的。况且出事之后母后就借此闭门在长春宫,管理六宫之事也交给了敏贵妃,凤朝阳就算是想找借口发难也是没有办法的。”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阮伽南也稍微的放了放心。 她和凤明阳都不在燕京,而且现在凤明阳的宁王之位又被凤朝阳借故收了回去,母后一个人在宫里实在是有些危险的。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定是真的安排妥当了,而且母后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相信也不会太轻易就被人算计了去的。 说完了燕京的事,凤明阳问道:“宇文雍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想要认你做义女?难不成是想利用你做什么?” 阮伽南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他对我是真的很好,比阮常康好太多太多了。他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父爱。” 凤明阳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有些惊讶了。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在她心里此时多半是已经接受了宇文雍这个义父的。 没想到啊,不过是短短连三个月宇文雍就收服阿南的心了?还是说因为阿南从小就缺失父爱,现在宇文雍对她,所以她很快就心软了?凤明阳猜测着。 阮伽南想到了自己的猜测,咬了咬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凤明阳细心的注意到了她异样的神情,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阮伽南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凤明阳奇怪了,很少见她这样子为难的。 “有什么还不能对我说的吗?”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就是怕你听了觉得太离奇,太荒谬了。” “你说。” 她压低了声音道:“你也知道阮常康不是我亲爹,那贺老太婆又说我亲爹是西唐人……” 凤明阳的心猛的一跳。 “加上我来到摄政王府之后父王对我的态度,所以我有理由怀疑父王就是我的亲爹!” 这话确实是挺吓人的,凤明阳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回答了。 在这之前他倒是没有怀疑过宇文雍是阿南亲爹的,但是经过她这么一说,细细想想就越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的话宇文雍,堂堂西唐的摄政王,为什么会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这么好,几乎带着弥补的意味了。 脑子里的思绪转了一圈之后凤明阳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很重要的问题。 如果宇文雍真的是阿南的亲爹,那他岂不就成了自己的岳父了?再想到宇文雍的为人和世人对他的评价,凤明阳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不太好过。 第十五章 人在屋檐下 阮伽南正想问问老头和丹砂丹青两个丫头,还有梅府的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请安声。 她一慌,“应该是豫让过来了,你赶紧躲起来!”说着话的同时已经下手去拉扯他了。 凤明阳的脸都黑了。 豫让一来他就要躲起来,怎么搞得他见不得光一样?他可是她拜过堂了的丈夫!凭什么豫让来了他就要躲起来!他不服气! 阮伽南见他黑着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可没有工夫去他解释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将他往屏风后面推,“你赶紧先躲起来,不然的话父王就该知道你昨晚偷偷溜进来,还在我房间睡了一晚上的事了。” 虽然说他们两人是夫妻,但是现在她人在摄政王府啊,既然在别人的府上,那好歹要尊重一下主人家,不问一声就偷偷的潜了进来,还躲在府上小姐的房间里,这可说不过去。而且她这样也是为了他着想,如果宇文雍真的是她的亲爹,那就是他的岳父了,以这段时间父王对她的重视程度来看,对女婿,他应该是不会太过心慈手软,手下留情的。 毕竟也不能指望一个女儿奴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女婿有什么好脸色,特别是这个女婿还不是他亲自挑选过眼,然后又轻轻松松的娶了他女儿。 她这话一说,凤明阳原本有些抗拒的动作马上就变得配合了起来。显然心里是和她想到了同一处去。 有些手忙脚乱的将人藏好,阮伽南又飞快的回到炕桌上收拾了一下多余的碗筷,然后才刚坐下,豫让就进来了。 “好好的吃个早饭,你关着门做什么?”豫让奇怪的问道,不过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就是了。 阮伽南神色自然的道:“这不是觉得太冷了么?门开着,这风就哇啦啦的吹进来,我怕冷,又担心饭菜冷得太快,所以就把门关起来了。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不用忙事情了吗?”她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豫让看了眼她炕桌上的菜,笑着道:“正好了,我还没有用早饭,我看你这里今天摆了挺多的,应该也够多一个人吃了。你不介意我在你这里用早饭吧?”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了,她敢介意么?她若是说介意,他准会起疑心,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也是经常过来一起用早饭的,大概是担心她不习惯王府。 “那好。”豫让扬声叫了丫鬟送上了另外一套碗筷。 屏风后的凤明阳听到他的话脸一黑,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 那是他的早饭!他都还没有吃多少呢,结果就这样被他吃了! 炕桌上豫让有些奇怪的问道:“今天你这么吃这么多?平时不是吃得挺少的吗?” 阮伽南动作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事的道:“昨晚进宫去参见宫宴,宫宴上的东西有多不好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饿了,只是时候太晚了,我也不好再叫人弄吃的,一大早我就饿得不行了。不多吃点怎么行?” “这倒也是,宫宴一向如此。昨日我就应该先提醒一下,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让你吃饱一点再进宫,宫里事情又多,消耗的精力也多。” “不碍事,以后学着点就是了。” “对了,昨晚你跟兰贵妃去了她宫里之后可有发生什么事?”宇文彧谦问。 阮伽南将昨晚对宇文雍说了一遍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她不由得叹了一声道:“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兰贵妃竟然并没有完全的相信宇文龙启的话,而是找了机会向我求证。我初初还以为她是想趁机刁难我呢,我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付了,谁知道白担心了一场。” 宇文彧谦低声笑了一下,“兰贵妃并不是愚蠢的人,礼亲王死了她固然是非常的伤心愤怒,但是还不至于真的完全失去了理智。西唐的皇宫并不比凤歧国的皇宫要好多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礼亲王死了,可是兰贵妃还在宫里,还有一个公主,而且兰贵妃说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想要再怀一个也是有希望的。” 阮伽南想起了兰贵妃,她似乎还不到四十,的确是可以再生一个的,就是要当大龄产妇了而已,这在古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皇帝还好使就得了。而且她还有一个女儿,总得为女儿考虑考虑。皇室兄弟之间的斗争从来就不少,相信西唐皇室的几个皇子之间也是如此吧。 所以兰贵妃并没有真的完全相信宇文龙启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不过你也别因此就大意了,宫里的人每一个都是人精似的人物,兰贵妃这会儿表现得如此,可说不定哪天就和宇文龙启联手了。你是宁王妃,虽然现在宁王的身份已经被剥夺了去,可到底是皇室中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以西唐皇室和凤歧国皇室多年的宿怨来看,你在京都的日子或许不会太过平静。总之以后自己要一切小心,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或者义父说。”宇文彧谦叮嘱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两人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一顿早饭很快就用完了。 只是用完了早饭宇文彧谦却没有离开,阮伽南愣了一下问道:“你……你不用去忙吗?” 屏风后的凤明阳有同样的疑问。 宇文彧谦没有注意到她语气里的怪异,道:“哦,今天不是除夕了吗?所以不用忙,就在府里。对了,你想不想出府到大街上看看热闹?要过年了,京都的大街还是非常热闹的,和燕京也有些不同。” 呃,阮伽南下意识的看了屏风那里一眼。这下倒是被宇文彧谦察觉到了。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屏风后面有什么吗?” “啊,没有,屏风后面能有什么呀,我就是随便的瞄了瞄。”阮伽南露出了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力持镇定的说说着。 宇文彧谦眼里闪着狐疑之光。 没有什么还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见她否认也就是代表不想让自己知道了。宇文彧谦也就没有多问了。 “所以?” 阮伽南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今天大街上应该会有很多人,而且今天就是除夕了,府里也很多事要忙,你估计也脱不开身吧?所以还是算了吧,我今天就在府里好了,反正天气也冷,我也懒得出门了,还是屋子里暖和。” 宇文彧谦笑了笑,“也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不出去了。不过你若是觉得闷了,就去找我,我今天也确实没有什么事的。” “好。” 宇文彧谦又坐了会儿才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阮伽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却不知道宇文彧谦走到屋子外的时候脑海里又想起了她方才略微有些慌乱的神色,再回想起她关起门来用早饭,还有炕桌上分明就是两个人分量的早饭,最后再联想到某件事,他顿时眉头一皱。不过倒是没有回头求证,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就离开了。 屋子里,宇文彧谦前脚才离开,凤明阳后脚就从屏风后走出来了。 阮伽南瞪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他又回来?”都不知道再等等。 凤明阳无所谓的道:“又回来就又回来,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被他们发现了才好呢,省得她躲躲藏藏的,不像样! 阮伽南轻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今晚我就带着你去大厅吃饭了?” 她这么一说凤明阳倒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咳咳,他还是和韩前辈一起上门的好。 和岳父第一次见面还是正式一点的比较好,免得以后被刁难。毕竟自己一时半会的也是回不了燕京的,还得留在京都,说不定还要住在摄政王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这反应早就在阮伽南的意料之中了。 “师父要多久才能到京都?昨晚没有来得及问你,丹砂丹青两人呢?还有梅府嬑儿,她听到我被烧死在大牢,肯定会很伤心难过的,万一动了胎气的话那我可就罪大了。”说到最后她都有些急切了起来。 说起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嬑儿。当日她进了大牢嬑儿就担心得不行,再听到大牢走水了,她还被烧死了,嬑儿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想而知。凤明阳一开始尚且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嬑儿就更加不用说了。乔楠给她传信的时候也不可能会顾及得了那么多。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他们都挺好,没有什么事。”凤明阳知道她心里定是十分担心的。 “丹青我将她安排进宫去伺候母后了,有母后在,相信她也不会被欺负了去,至于丹砂,她不肯进宫,非要跟着韩前辈来西唐,我觉得你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也不行,所以就让她来了。至于梅府……”他顿了顿,见她神色一急,忙又道:“梅少夫人并没有大碍。她在听到你被烧死的消息之后确实是动了胎气,但是梅玉书在她怀孕之后就直接请了大夫在梅府守着,所以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后都没事。后来我发现了一些异样,梅玉书到宁王府的时候我就隐晦的提了提,相信他回去之后会跟她说的。” “至于韩前辈,他们是坐马车到京都的,估摸着明天就可以到了。”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紧张的情绪一松,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丹砂那丫头固执得很,有时候连我劝都不听,若是她知道我来了西唐,她肯定是死活要跟着一起过来的。她性子沉稳,过来的话倒是问题不大,我身边没有熟悉的人伺候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那两个丫头对你倒是忠心耿耿的。当日刑部大牢走水,几乎烧了个精光,所有的人都说你死了,就连我也差点以为你出了意外,可是她们两个却死活不相信也不接受,一口咬定你没有出事,这其中定会有什么曲折在。后来也确实证实了她们的猜测是对的。” “那是,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最了解我的人了。”阮伽南很是有些得意的说着。 凤明阳睨着她,猛然欺身靠了过去,双眼紧紧的盯着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她们是最了解你的人,那我呢?我是你什么什么人?” 阮伽南被他的动作被迫得不得不往后倒了下来,手肘支撑在炕桌上稳住自己的上半身不至于直接倒在榻上。 两人靠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鼻腔里也都是对方的味道。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药香,两种香味交织在一起,竟然奇异的融合和谐。他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是现在还是在调养阶段,所以身上的药香味倒是还在,只是和以前相比没有那么浓烈了。 阮伽南几乎是下意识的呼吸一轻,视线先是不由得顺势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的嘴唇以前是有些病态的淡,现在则是健康的粉红了,大概因为是刚喝了水的缘故,上面还有点湿润,闪着迷人的光泽,让人有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冲动,忙移开了视线,对上了她深邃的双眸。 她自诩是个见过风浪的人了,而且心理年龄也不小了,在男女之事上自己是一向淡定,稳操胜券的,掌握主动权的人。但是没想到现在只是简单的和他对视着,她就有了种撑不住脸蛋要发烫的感觉。 这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火热了,而且深情款款,加上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实在是叫人难以把持。 见她白皙的两颊渐渐的浮起了两抹红晕,凤明阳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笑意,眼神却更加的温柔深情,逼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了,“说啊,我是你什么人?” 阮伽南眼神微微闪躲着,抿了抿唇然后低声道:“你自然是我的丈夫了。” 对这个答案凤明阳显然不太满意,“嗯?就这么简单?只是丈夫?” 阮伽南一听脑子立刻就清醒了,闪躲的眼神也终于大大方方的正视他了,她狡黠的一笑,“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你除了是我的丈夫之外,还是……”她坏心眼的一停顿,“还是爱我的人啊!” 凤明阳一愣,然后又好气又好笑,干脆直接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嘴巴,也含住了她嘴角得意的笑容。啃咬着她嘴唇的动作似乎带上了一丝惩罚的意味。 阮伽南眉头一皱,用力的推开了他,娇嗔的瞪着他,“看你小气的样子。” 凤明阳眸色一沉,又要重新吻下去,却被她伸手捂住了嘴巴。 等他停住了动作她才松开手转而环住了他的颈脖,借力微微抬起自己的上半身,更加的贴近他,两人的嘴唇几乎触碰在了一起,眼睛更是凝视着对方不曾离开过。 她在他嘴唇边上吐气如兰:“你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爱的人啊!” 说完也不给他机会说话,主动吻上了那抹健康的淡粉色。 凤明阳眼底迸发出强烈的耀眼光芒,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心底升起了无限的柔情和浓烈的爱意。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如此深爱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乖,喜欢到处跑,惹是生非。也一点都不贤惠,从来不会主动伺候照顾自己,相反,还要他处处照顾她,还不准自己纳妾,一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女人。她还喜欢管自己的外面的事,不像燕京那些贵族小姐那样只专注后宅。 可是他却迷了眼,入了魔似的喜欢她,爱她。这种喜欢,这种爱是一点一滴日积月累堆积起来的,到现在已经深不可测,浓烈得不可思议了,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惊讶,可是心里却满是欢喜。 人生太漫长,若是没有一个人和自己分享喜怒哀乐那未免太过寂寞独孤。前世他没有这个机会,可是现在,他有这样的机会并且已经拥有了这个人。他何其幸运啊!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他就抢过了主动权,搂着她的腰倒在了榻上,还顺势的将她整个人翻转了过来,趴在了自己身上,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头,很快就两人都沉浸在了这个些许不同的意味的亲吻里忘了所有。冬日早晨温暖的阳光从窗户透射了进来,笼罩住了榻上的亲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宇文彧谦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就越觉得竹闲院有事,他暗中吩咐了人出去,还预防万一的吩咐了不准这件事透露给王爷听。若是他猜想的是正确的,被义父知道的话,那人得脱一层皮,这个就当是他将伽南带来京都的补偿了,至于以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一想到那人要是过来了,自己以后很有可能得被逼着看人恩爱,他心里就有些抑郁。好不容易看上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偏偏是别人的呢? 第十六章 岳婿相见,分外眼红 这个年摄政王府里的人过得可谓是百味交集了。宇文雍当然是很高兴的了,从他在除夕家宴上面容没有平日的冷硬不说,还有些柔和,甚至还露出过笑容就可以知道了。而他心情好的原因,王府里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因为认了阮伽南这个义女。 宇文彧谦也是很高兴的,起码比往年要高兴得多。至于阮伽南,高兴啊,自己的丈夫都过来了,这会儿正躲在房间里等着她回去陪,她能不高兴吗?而且明日她的贴身丫鬟和师父也都来了,那就更加的高兴了。 可是除了这三个人,王府其他主子的心情就没有这么好了。 特别是宇文宝珠,一整个晚上都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阮伽南,面色阴沉,让阮伽南差点要怀疑今天不是除夕,而是王府死什么重要人物了,不然宇文宝珠的脸能黑成这样?宇文宝珠还屡屡出言挑衅她,最后差点惹怒了宇文雍,被赵侧妃急忙拦住,警告了一番她才勉强的压抑住了自己的脾气。 在除夕的家宴上阮伽南倒是见到了冯侧妃那位低调的儿子,很是沉默安静的一个人,和冯侧妃的女儿一样,年纪不大,比她还小上一岁,长得更像冯侧妃一些。家宴上就属冯侧妃母子三人最是安静了,并不像其他的人那样闹腾着,想着法子要夺得宇文雍的关注。 阮伽南因为记挂着屋子里的凤明阳,又觉得今晚是除夕,他千里迢迢的来到西唐,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会儿她还要放着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实在是有些委屈人。所以吃了饭,又坐了一会儿她就急忙找借口回了竹闲院。 宇文雍是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累了,想要早点休息。王府里并没有守夜的习惯,早点回去休息也是好的。 倒是宇文彧谦,在她提出要回院子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只可惜阮伽南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味,他就已经收回视线了。 不过心里记挂着凤明阳,她也没有心思多想,离开大厅之后就快步回了竹闲院。 竹闲院里,凤明阳站在屋子里的窗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确实是有一丝淡淡的愁绪,人在异乡,远离亲人,又是过年这种特殊的日子,心里自然是有些惆怅难受的了。不过到底是已经及冠,又经历了这么多,这份淡淡的惆怅很快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醋意。 阿南是不是把自己忘记了,不然的话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这个时辰家宴应该早就结束了吧?凤明阳蹙着眉心想着。 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怜,大过年的,明明有妻子,可是却碍于身份,自己只能躲藏起来,见不得人似的,不然这会儿自己就应该陪在她身边,坐在宇文雍面前和他打交道了。 “唉!”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过年的你叹什么气啊!”阮伽南才走进来就听到他的叹气声,不由得问道。 凤明阳回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分明就透露着几分委屈,“因为你抛下了我,不理我。” 阮伽南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已经是用最快的时间,甚至是顾不上会不会被怀疑赶着回来了,他还好意思嫌弃抱怨?宁王殿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行了你,别贫了。你还没有吃过饭吧?我去厨房给你拿点过来吧?”阮伽南道。 凤明阳问:“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 阮伽南想了想道:“这会儿前院的人还没有散,又是除夕,厨房应该也没有什么人。再说了,若是被发现了,我就说我吃得不太饱,想要再吃点也没人敢说什么呀。我就说要吃宵夜咯。”反正这会儿厨房应该还是热着不少吃的,若是再晚点去,厨房的人休息了,他想要吃东西就要吃冷饭冷菜了。 想到这阮伽南又觉得他提前过来这一做法不太妥当,这不是委屈了自己吗?大过年的,万一连口热饭都吃不了,那岂不是很心酸。虽然说若是不过来的话他们就不能这么快就见面,但是相差不远,而且他和老头一起的话老头也有人陪啊。他也不用受冷落。 凤明阳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神情,很快就猜到了她想法,忙道:“饿着呢,那你快去给我拿点东西吃吧。若是真的瞒不住也就不用瞒了,我和你可是拜过堂了的夫妻,见面在一起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阮伽南也不和他多废话了,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这个时候是真的没有什么人,阮伽南有心避着人,倒也还真是没有惊动什么人。她顺利的从厨房装了一食盒的饭菜提着就往竹闲院回去了。 只是她才走过一道月亮门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月亮门不远处的一条长廊上站着两个人。 “那不是阮伽南吗?她手上提着的是什么东西?”宇文宝珠疑惑的问。 今晚原本是个开心的日子,可是她却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实在不想待在前院了,就提前回自己的院子了。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看到阮伽南从正堂东面而来,东面是后院厨房,加上她手上提着的东西,宇文宝珠怀疑她是刚从东厨那边过来。 只是她不是刚才在前院和大家用了晚饭没多久,怎么又跑到东厨去拿吃的? 宇文宝珠身边的丫鬟盯着前方走来的人看了一会儿才肯定的点头道:“郡主,她手上提着的是食盒呢。” 宇文宝珠很是疑惑的喃喃自语着:“才刚吃饱她又提着食盒回竹闲院做什么?” 丫鬟也很是奇怪,随口道:“莫不是她院子里藏着什么人,所以这会儿才要拿着东西给这人吃?”不然她刚吃饱,怎么又去了东厨拿了一食盒的饭菜?这说不通吧?就算是吃宵夜也犯不着自己去啊,竹闲院不是有丫鬟在? 丫鬟的话可谓是戳中了宇文宝珠的心思啊。她现在是恨不得天天时时刻刻盯着阮伽南,好捉住她的把柄,然后一状告到父王那里去,让父王对她失望,最好就是将她赶出摄政王府! 阮伽南肯定是在竹闲院藏了人,而且藏的肯定是男人!因为如果是女儿的话她怎么不说出来,反而要躲躲藏藏的,会藏起来不就是因为见不得人吗? 好啊,她总算是等到机会了! “走,悄悄跟上去看看。”宇文宝珠当机立断的说道。 丫鬟有些犹豫,但是架不住宇文宝珠主意已定啊。 两人蹑手蹑脚的悄悄朝着竹闲院的方向走了去。她们两人不敢靠得太近,落了一段距离,最后只能是看到阮伽南提着食盒走进了竹闲院,可是竹闲院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是看不到的。 宇文宝珠琢磨了一下才低声吩咐了丫鬟几句,让她去找一个竹闲院的丫头打听一下情况。 这个倒是好办。丫鬟很快就和竹闲院守院门的一个小丫鬟搭上话了,不着痕迹的问了问却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守门的丫鬟说来竹闲院的男子只有三公子一人。这话到了宇文宝珠耳朵里又是让她一阵气怒。 见一时半会的探不出什么来,又担心惊动了阮伽南,宇文宝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开。 这件事回头她得和娘说说,娘一定有办法的! 赵侧妃回来之后听到宇文宝珠的话愣了一下,直觉的道:“这不可能吧?”阮伽南又不是傻子,能在府里藏个男人?不说这个了,那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也是个问题了,当摄政王府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想来就来的吗? 可是宇文宝珠却认定了竹闲院藏着男人,而且还像模像样的分析了一下,赵侧妃听了最后也慢慢的觉得确实是有些蹊跷。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娘来,你不许再乱来了,更加不能去惊动了阮伽南。娘会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的。”对赵侧妃来说,想要在后院查点事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就算查不到但是也一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这个除夕也还算是平静的就过去了。 原本说是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就可以到京都的韩湘子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耽误了行程,估计得晚几天了。阮伽南会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一大早去给宇文雍拜年的时候宇文雍说的。 宇文雍收到了韩湘子传来的消息,心里也隐隐的有些激动。盼了都一整年了,原本还以为他还要继续等下去的,很有可能还要再等个一两年,可是没有想到不过才一年,韩湘子就来西唐了,而且自己的女儿也在身边了! 虽然知道他被大雪耽误了行程有些失望,不过这些失望跟满心的激动和欢喜相比实在是有些不值得一提。 阮伽南有些担心的道:“父王,不如你回信的时候让师父晚点再来吧,起码要等大雪停了,不然的话这路上多危险。” 而且她听凤明阳说过来京都的话一路上还会经过悬崖什么的,下雪了,还是这么大的雪,那就更加的危险的。 宇文雍道:“你不用担心,韩湘子不是会乱来的人,若是情况不允许的话,他知道应该怎么才才是最好的。” 而且他看他八成是不想来西唐,巴不得拖延时间来京都呢,怎么可能会冒着大雪来京都? 不得不说,宇文雍想的还真是对了,韩湘子就是这么想的。 都下大雪了,若是再按原计划出门,估计都还没有走多远的路马车就得陷在雪地里动弹不得了。他才没有这么蠢赶着送上门去让宇文雍劳役呢。这种天气就该留在客栈里,烤着炭火暖身子! 韩湘子是不急了,一点都不急,至于那个徒儿,他表示这死丫头别说是西唐了,就是让她自个儿去另外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她也应付得来!他担心什么呀,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若是不能治好宇文雍要他治的病人,宇文雍不会趁机杀了他泻火来得实在点。 他是不急,但是丹砂急啊。一听他说暂时不去京都了,她就急得要上火。 她都几个月没见小姐了,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在京都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会不会瘦了。要不是王爷嫌弃她,她那天都想跟着王爷一起骑马赶去京都了。 “你这小丫头急什么呀,就你家小姐那性子,她不欺负人就很不错了,谁还能欺负她啊?再说了,现在你家王爷不是也过去了吗?”韩湘子见丹砂眼里满是担忧,脸上满是急色,不由得道。 他这话丹砂可不乐意听了。她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心很是认真严肃的道:“前辈,你怎么这样说小姐呀,小姐平时不欺负人的,都是别人欺负小姐!在燕京的时候前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的情况,若不是小姐聪明,小姐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要她说,小姐人是真的好,不是表面上哄骗人的好。当初若不是小姐,她和丹青两人早就死了。 韩湘子见她这么护主,大有他再说那丫头坏话她就要和他据理力争的架势,忙道:“行行行,我当然知道你家小姐好了。但是你家小姐的本事你做丫头的会不知道吗?而且不是说了吗?宇文雍都认了她做义女了,她在摄政王府是混得风生水起,谁能欺负她你说?” 他这么一说丹砂就没话反驳了,最后只得闷闷的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韩湘子看着她良久之后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丹砂这丫头到底还是被陆英的事给影响到了。 以前吧,她虽然看起来是有些冷漠,不爱亲近人,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一心只绕着伽南转,可整个人还是活的,眼睛里也能看到亮光。可是现在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眼里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少了很多肉眼可以看得到的活力,而且还变得有些闷了起来。 旁人倒是想开导她,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提陆英的事,就好像陆英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更加没有参与到她生命过一样。这样让人根本就无从开导起啊,总不能突然就将她拉到一旁问她陆英的事吧,若是这样,她多半也是不会承认陆英对自己的影响还在的。 毕竟丹砂就是一个很固执的丫头,还死心眼。她自己不说,又不让别人说,那陆英的事就只能是憋在心里,等她自己哪天想通想明白了才能完全真正的走出来。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得等到下一个有缘分的男人来再次打开她的心了。可是这有可能吗?要等到什么时候? 伽南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将她许配给别人的,若是硬来,她受到伤害不说,走不出陆英的事,对她的丈夫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到时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唉!越是想韩湘子就于是忍不住想要叹气。 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 京都摄政王府,赵侧妃和宇文宝珠这两天是铆足了劲儿的盯着阮伽南和竹闲院,而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赵侧妃终于可以很肯定的下结论,竹闲院一定是藏了什么人!而且推论一下就能知道这人肯定是一个男人!不然的话阮伽南为什么不敢带这人出来见人,反而要躲藏在竹闲院,连吃食都要另外偷偷的拿进去? 确定之后赵侧妃就在找机会想着要怎么揭穿她,让她名誉扫地了。 这不,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几个西唐官员带着女眷和公子小姐上门来拜访了。事实上从过年开始摄政王府每天上门来的人就是络绎不绝,不过大部分的人会被宇文雍拒绝,只留下礼物,然后回礼,并不一定会见。这天来的几个都是摄政王一派的人,所以才得以入了王府。 男人在前院商量正事,女眷和小姐自然就到了后院由几个侧妃招待了。 赵侧妃一听府上来客人了,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她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上门来的客人。这几个人既是朝廷的官员,同时也是京都的百年士族大家,身份上自然是值得赵侧妃花费心思招待的了,加上她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那就更加的热情了,让几个夫人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对了,赵侧妃,怎么不见王爷新认的那位义女阮小姐啊?”突然有夫人低声问道。 她们还真没有和这位阮小姐接触过呢,就是在宫宴上见着了,对于她在宫宴上的表现大家都看得有些新奇和诧异,觉得这阮小姐胆子倒是很大的,在宫宴上竟然也敢这样对皇上说话。关键皇上还没有发怒,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摄政王的关系。 赵侧妃眸色闪了闪。韩夫人的话正中她的意啊! “估计在竹闲院呢,不如我领着你们过去看看吧,也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毕竟她现在也是我们王府的小姐了,以后也是要时常在京都走动的。”赵侧妃笑着说道。 “这……这不太好吧?”怎么能直接去了人家的院子呢?会不会显得她们太什么了,说到底她们都是长辈呢。 “这有什么,几位夫人都带着小姐来,年纪和她差不多,正好熟悉了以后做个朋友啊。”赵侧妃一边说着一边将人领着不着痕迹的往竹闲院走了去。 几个年轻的小姐对阮伽南确实是很好奇的,所以难免有些心痒痒的,也就没有拒绝赵侧妃的提议,甚至还拉着自己的母亲跟上了赵侧妃的脚步。 阮伽南在竹闲院和凤明阳说着话呢,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像是有人往这边来了。她忙停下了说话声。 才站了起来呢,竹闲院的丫鬟就来敲门了。 听到丫鬟的话她眉头一皱。 赵侧妃怎么会带着人来这里?转念一想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凤明阳身上,心里暗道赵侧妃八成是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所以才趁着今天府上来客人带着客人上竹闲院来。 这是想干什么,找她的把柄,然后捅到父王哪里去,让她名誉扫地? 这么想着阮伽南不禁伸出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你好好待在这里,我不叫你你都不要出去知道吗?”阮伽南对凤明阳说道。 凤明阳听到她这语气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敢情他还真成了见不得光的人了? “听到没?”可别到时候坏了她的好事。 凤明阳很无奈的应道:“听到了。” 阮伽南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才走了出去。 赵侧妃正准备领着几位夫人和小姐直接进竹闲院呢,就看见阮伽南站在了院子里。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又很快扬了起来,走了过去,“伽南啊,这几位都是咱们京都有名望家族的夫人和小姐,今天上门来做客,我想着你一个人在竹闲院,而且来京都的时间又不长,不认识什么人,就想着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了。这些小姐都是顶好的,个个聪慧贤良,你们若是能做朋友,相信一定会很好的。”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了赵侧妃和宇文宝珠一眼,然后望着几个夫人福了福身道:“伽南见过几位夫人,过年好。” 几位夫人忙道:“阮小姐不必客气,随意就好。” 韩夫人笑着道:“是啊,我们就是随便走走,毕竟王府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常人难得一见呢。” 韩夫人才说完,站在她身后的韩小姐就探出了头,道:“不是随便走走,我们是专门过来看你的。我可想认识你了,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是趁着过年,我求了我娘好久我娘才答应带我过来的。” 当众被女人拆穿了,韩夫人面上一阵尴尬,不由得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笨女儿。 韩小姐才不管她呢,她一个劲儿的盯着阮伽南看,不过眼神是纯碎的好奇,并没有任何恶意,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了,所以阮伽南倒是不觉得被冒犯了,就是有些好笑而已。 宇文宝珠今天难得的安静,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往院子正屋里瞧。阮伽南注意到只当是没看到。 “伽南啊,既然如此,不如你就让我们到屋子里坐坐,喝口茶吃个点心吧。”赵侧妃笑着说道。 阮伽南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慌张,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有些抱歉的道:“今天恐怕不方便,我有些不舒服,正想休息一下呢。” 赵侧妃面容一僵。 宇文宝珠却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叫道:“胡说!你根本就不是不舒服,你是在屋子里藏了人,藏了一个野男人!所以才不敢让我们进去!” 宇文宝珠这话可谓是一个惊雷了,炸得在场的人都有些懵,下意识的望向了阮伽南。 她眉头一皱,“宝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污蔑我啊!我屋子里哪里来的野男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哼,证据,想要证据还不容易,只要你让我们进去搜一搜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让你们进去搜?你当我这竹闲院是什么地方,你说我院子里有野男人,要搜,那明儿我说你和赵侧妃的院子里也有野男人,是不是你们也让我带人去搜一搜啊?” 赵侧妃面色一沉,“阮伽南,你可别含血喷人!” “到底是我含血喷人还是你们含血喷人?突然就带着那么多人来我的竹闲院,还说我院子里藏了野男人,你们分明就是想借她们的手来毁了我的声誉!你们好狠毒的心思!”阮伽南悲愤的指责着。 “你胡说!我们才懒得理你,若不是你自己的心虚,你为什么不肯让我们搜?你说你院子里面没有野男人,那你这两天一直躲在院子里做什么?你竹闲院这几天的伙食增加了一倍不止!你不是藏了一个野男人,你一个人能吃得了那么多东西?你当我们是傻的啊,还不让丫鬟进屋伺候,连吃个早饭都要关起门来,这不是有鬼是什么?”宇文宝珠一连串的逼问着。 阮伽南闻言脸上的神情有些闪躲,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却强作镇定,可是那慌乱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在场的几个夫人见状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起来了。 这阮伽南不会是真的在自己的屋子里藏了个男人吧?若是真的,那赵侧妃带着她们过来分明就是想借她们的手揭穿此事啊!可王爷正宠着这个义女,若是这件事被揭穿了,阮伽南丢脸颜面尽失,到时候王爷岂不是会怪罪到她们头上? “我没有藏着野男人,你们不能污蔑我!”阮伽南大声道。 “来人啊,进去搜!我就不信搜不出来!”宇文宝珠是笃定了竹闲院里藏着野男人。有丫鬟说好像是看见过一个男人在屋子里,是晚上她们经过正屋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投射到上面的影子,就是一个男人的影子。 阮伽南怒道:“宇文宝珠,你敢!这里是竹闲院,不是你的院子!由不得你放肆!” 宇文宝珠这个时候可不会管这些,她得意的看着阮伽南,道:“我是郡主,我说搜就搜!等我找到证据,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不知道什么时候竹闲院外竟然来了好几个侍卫,听到宇文宝珠的话就要冲进去搜。 这个时候院子外传来了一声怒吼:“本王看谁敢!” 这一声怒吼声彻底的真正了在场的所有人。 几个夫人转头一看就看到黑沉着一张脸的摄政王,心里不由得暗叫遭。 她们这是倒的什么霉啊,怎么就牵扯进了王府的家务事呢?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看到宇文雍,赵侧妃和宇文宝珠面色都一变。 “王爷……” “父王……” 宇文雍大步走了过来,阴冷的看了一眼赵侧妃和宇文宝珠,“看来关你五天的禁闭还是太少了!” 宇文宝珠神色大变,脱口叫道:“父王!是阮伽南自己在院子里藏了野男人,我也是为了王府的名声着想!你为什么不罚阮伽南,还反过来要罚我?难道你认了阮伽南做义女,我就不是父王的女儿了吗?这不公平!明明是阮伽南的错,应该是她被关禁闭,不是我!” “你闭嘴!” 宇文雍冷沉沉的斥责完宇文宝珠才转头望着阮伽南,脸上表情立刻一变,就好像刚才的怒火不存在一样,温和的问道:“伽南,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为什么说你的院子藏了野男人呢?” 阮伽南哼了一声,“这就要问问赵侧妃和郡主了。非说我院子里藏了野男人。” “都有人看见了,你就是藏了野男人!阮伽南你敢做不敢当!” 宇文雍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面色顿时一沉,眉宇间满是威严冷冽之色:“伽南,让你屋子里的人出来!” 阮伽南挑了挑眉,最后耸了耸肩:“好吧,既然父王都这么说了,那我就……” 宇文宝珠和赵侧妃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来了个大转折。眼里的错愣很快就被得意取而代之,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眼巴巴的等着看阮伽南倒大霉。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倒是要看看,阮伽南背了这么个名声,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京都交际! 几个夫人和小姐都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明白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难道阮小姐真的在自己的院子藏了个男人? 阮伽南不管在场人的表情反应,回头朝着屋子喊了一声,“出来吧!” 很快,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形修长,面容精致完美的男人。男人五官无可挑剔,气质非凡,让人过目不忘,嘴角吟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神流转之间带来的潋滟光彩,让人不由得呼吸一窒。 宇文雍看到走出来的人面色一黑,咬着牙愤恨的一字一句的道:“凤明阳,果然是你!” 居然偷偷的潜入了他闺女的院子,躲在她的屋子里和她同住同吃同睡!他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摄政王,这个岳父了! 宇文雍气得要爆炸,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和阮伽南还没有正式相认呢,说起来,宁王殿下只知道你是西唐的摄政王,至于岳父?宁王殿下表示,他妻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在哪里呢,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第十七章 要救的人是谁 凤明阳无畏的对上了宇文雍的视线,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似乎撞击出了无数火花,明明看起来两人都很是平静的样子,宇文雍原本一脸黑色的,却诡异的瞬间冷静了下来,看似神色冷淡的看着凤明阳,可偏偏就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可是只有凤明阳知道他眼底露出来的挑剔和凌厉光芒。 哎,看来宇文雍真的是阿南的亲爹,是他的岳父没错了。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凤明阳这三个字是一脸懵逼的,这人是谁,不认识啊,京都没有姓凤的大户人家啊! 但是宇文宝珠知道凤明阳是谁啊! 她瞪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凤明阳迟迟反应不过来,震惊不已,同时又难以接受。 竹闲院的野男人怎么会是凤明阳呢?凤明阳怎么会跑来京都还躲在了摄政王府里呢?这不可能啊! 阮伽南这会儿可不管凤明阳和宇文雍两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她只是脸上含笑的望着宇文宝珠,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丝讥讽。 就是这一丝丝的讥讽刺激到了宇文宝珠的紧绷的神经,让她一下子就爆发了,尖利的叫道:“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宁王怎么可能会在京都,在王府,这不可能!” 阮伽南叹了一口气,“郡主,他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我和宁王是夫妻,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举办过大婚,拜过堂,入了玉蝶的正经夫妻。他在我的院子里,和我见面,同吃同住有什么不对吗?我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和大家见面,不过是因为不想在过年的时候用这点小事打扰了父王,想着等再过几天再告诉父王这件事的。没想到你们却以为是我在竹闲院藏了野男人。” 赵侧妃听到这里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阮伽南给她们两母女下的套啊! 人家两夫妻,腻歪在一起有什么不对的,又不是在大庭广众做出了什么丢人的事,关起门来,两夫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阮伽南是宁王的正妃!而她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有什么资格多事?可偏偏她们就是多管闲事了,急哄哄的拉着人过来,想着能让阮伽南声誉扫地,可哪里想到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自己啊! 阮伽南怕是早就察觉到了她们在盯着竹闲院,却一直没有声张,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来,恐怕就是想借此事给她们一个教训吧? 明白过来之后赵侧妃气得差点要吐血。人家挖好了坑,等着她们往里跳,然后她们还真的蠢到往里跳了。 赵侧妃面色灰败,慢慢的转眸望向了宇文雍,对上了他森冷的眼睛,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完了完了,王爷这次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宇文雍此时心里确实是气炸了,不过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当着外人的面教训王府里的人。 “还不带着人滚回去,还想要待在这里继续丢人吗?”宇文雍怒斥道。 赵侧妃哆嗦了一下,赶紧将还不愿意接受事实的宇文宝珠拉着飞快的离开了竹闲院。 与其留在这里纠缠,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过后要怎么平复王爷的怒气。 她有预感,今天这事王爷怕是不会就这么算了,刚才之所以没有发作根本就是因为在场有外人! 赵侧妃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太过鲁莽冲动之余对阮伽南的不满和怨恨又浓了不少。 既然竹闲院里的男人是宁王,那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只要她说屋子里的男人是凤明阳,是宁王,她的丈夫,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害得她们在王爷面前犯了错丢了脸! 赵侧妃走了,几个尴尬不已的大人夫人也连忙提出了告辞,带着自己的儿女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怎么这么倒霉呢,每次都碰上了王府里几个主子不合的事,如此下去,王爷不会对他们有不满吧? 该走的人都走了,竹闲院就剩下宇文雍,宇文彧谦,阮伽南和凤明阳四个人了。 阮伽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道:“你们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呢还是进屋坐下来说说话?”如果想继续留在这里互相瞪视,那她就不奉陪了。天挺冷的,长时间待在外面可不舒服,况且她刚才出来也没有穿得太厚,这会儿已经觉得有些冷了。 宇文彧谦轻咳了一声道:“义父,外面冷,不如我们先进屋吧。” 宇文雍阴恻恻的看了眼凤明阳冷哼了一声一甩袖率先朝着屋子走了进去。 凤明阳慢悠悠的跟着走了进去。 宇文彧谦经过阮伽南身边的时候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你,凤明阳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反而要躲躲藏藏的?搞得我们会把凤明阳怎么样了一样。”这是不信任他们不成?想到这,宇文彧谦心里是有些委屈难受的。 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就算她还没有真的把他们当家人,亲人,但是多少也应该有些感情在了吧?可是现在看来她对他们的戒备心似乎还在,难道她到现在还不相信他们,还是觉得他们对她有什么企图? “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身份毕竟有些特殊,而且父王的身份又特别,父王对他好像也有些意见。我这不是看着要过年了,怕说出来会惹大家心里不高兴嘛。” 宇文彧谦轻哼了一声,“难道现在闹成这样就高兴了?义父心里恐怕会更加不舒服。” 阮伽南也哼了一声,“义父只是义父,虽然我叫着父王,但也改变不了我只是父王义女的事实。哪有做义父管义女这么多的,而且我还是临时中途认的亲。”她故意在义父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宇文彧谦心里猛的一跳,目光探究的落在了她身上。可是她却已经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并不给他机会。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难道伽南察觉到了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义父还是尽快把这件事说明白的好,免得越拖事情就越难解释,到时候伽南心里就越是怨怪义父。 他们三个人都进去了,宇文彧谦看了看周围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宇文雍自然是坐在首位上的,阮伽南和凤明阳坐在下首,宇文彧谦进来之后坐到了另一边。 “宁王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没有让人告诉本王一声,也好让本王招待招待你啊。” 凤明阳笑着道:“不好意思打扰王爷,我急着过来只是因为太想念阿南了,许久不见自己的妻子,甚是想念,所以就先一步过来了。为了不给摄政王府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了。” “宁王严重了。伽南现在说到底也是本王的女儿了,那你就是本王的女婿了,女婿上门,哪有不走正门反而不惊动主人家偷偷潜进来的,又不是见不得人。今天闹上来的幸好只是府上的人,若是再有下次,换成了旁的什么人,传出去岂不是会坏了伽南的名声吗?” 凤明阳眉头微微一皱。 阮伽南见两人刀光剑影似的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免得惹祸上身。 赵侧妃的事还真是自己有意而为之。 凤明阳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而且她这两天隐隐觉得他们两父子好像知道了什么。赵侧妃都能知道了,他们一个是这个王府的主人,一个又敏锐得很,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与其到时候凤明阳离开和老头一起过来,日后被刁难,还不如借赵侧妃的手曝光,还能挫挫赵侧妃和宇文宝珠呢,省得她们总是想着找她麻烦。 至于凤明阳,现在她是不能帮他太多的,不然的话父王只会更加的刁难他。当然啦,她会这样更是因为她对父王有信心,他不会做得太过分的。如果他真的她的亲爹,现在他只是在不平,一个父亲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的不甘惋惜,遗憾,他想要发泄一下内心的不甘,但是因为他对她并没有养育之恩,所以他不敢做得太过分的。 关于他是自己亲爹这件事,她其实有认真的想过。 问她对他有没有怨恨,她说老实话,其实是没有的。因为她看得出来,他对娘应该不是玩玩而已,当年的事真相到底是如何的,现在还不清楚。若是他真的对娘始乱终弃,她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更加不会和他相认,如果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觉得这个爹还是可以认的,毕竟这么大的靠山呢。白认白不认啊!胡乱的怨恨人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要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才来决定到底要不要怨恨。 如果原主还在,她不知道原主会怎么做,但是现在她才是阮伽南。 她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凤明阳和宇文雍已经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招了,看起来势均力敌,谁也没差得过谁,难怪父王面色看起来不太好看了。任哪个岳父被女婿怼心情都是不会太好的,可是这怪谁呢,还不得怪他自己啊。 “父王,我听师父说父王你让他过来京都是为了救一个人是吗?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需要师父出手的?”阮伽南看差不多了才开口转移开了话题,问起了这件事。 之所以会这么问,一来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二来也是她自己好奇。因为她在摄政王府住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发现王府有什么人身体不适的。整个王府她都走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能靠近的院子,更加没有发现这后院藏了什么人之类的。 那父王要救的人到底是谁? 她突然这么一问,显然是出乎了宇文雍的意料之外。因为她话一出,宇文雍的面色当即控制不住的一变,眼里也迅速的闪过了数道异样的情绪。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动了一下,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下意识的一紧。 宇文彧谦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可是张了张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是沉默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宇文雍的异样,两人相视了一眼。 不对劲,不对劲,他要救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才一提这件事就反应这么大? 良久之后宇文雍似乎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他整个人的精神都似乎变了,有些疲累和伤痛的感觉。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哑声道:“这件事还是等韩湘子来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他竟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径自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宇文彧谦见状也站了起来,看了眼凤明阳道:“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躲躲藏藏了。今天的事不少人都看到了,估计你来了京都的事也瞒不住了。不过你大可直接住在王府,也没人敢来王府找你麻烦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没说话。 屋子里就剩下两人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阮伽南才慢吞吞的道:“看来父王要救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万一师父救不回来……”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你到现在都还不相信他?” 呃……阮伽南不由得一阵尴尬。 “呵呵,习惯了。” “一切还是等前辈来了再说吧!” 摄政王府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宁王而有所不同,起码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府里的两位公子倒是想要结识一番的,奈何凤明阳也是整日缩在竹闲院,宇文雍又明着暗着警告提醒过了,宇文昊天和宇文枭珩两人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了,只得暂时按捺住各自的心思。 而京都里的人也果然很快就知道了凤歧国的宁王到了西唐,而且现在就住在摄政王府里。为此西唐皇帝还专门在早朝之后将宇文雍留了下来问了问。皇帝倒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还叮嘱了宇文雍一番,让他要好好招待,还说若是他忙顾不上的话,大可让宇文龙启去帮忙招待。宇文雍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两人是各怀心思。 而韩湘子也终于在十五之前姗姗来迟,到京都了。 韩湘子的马车进城之后直接往摄政王府而去,最后在王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先是丹砂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蹭蹭蹭的跑到了大门前就用力扣响了大门上的青铜狮首门环。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谁呀?”敢这样敲王府的大门,嫌命长了? 丹砂冷着脸道:“去告诉你们王爷一声,他一直等的客人到了,从燕京来。” 守门人愣了一下,看了看丹砂,然后又看了眼停在外面的马车,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道:“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这个时候宇文雍并不在府上,但是宇文彧谦在。听到下人的通报,他立刻就想到了韩湘子。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你现在就去竹闲院通知小姐,就告诉她说韩前辈来了。” 吩咐完下人去竹闲院,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叫来了十三,让他去通知义父,而自己则是快步的走向了大门。 阮伽南听到下人的话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闪亮,高兴的问:“那人呢?” “小的进来通报,他们还在外面呢,不过这会儿估计也进府来了,三公子已经先过去了。” 阮伽南急不可耐的道:“凤明阳,快,我们赶紧过去。” 阮伽南兴冲冲的拉着凤明阳快步朝着前院走了去。 两人到了前院客厅的时候韩湘子和丹砂已经进来还坐下了。 看到阮伽南,丹砂猛的站起来,本能的冲了过去,眼神激动,“小姐!” 看到丹砂阮伽南也很高兴,直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都许久不见咱们丹砂了,我看看有没有瘦了。” 丹砂也不挣扎,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蛋,瓮声瓮气的道:“小姐,奴婢才没有瘦呢,奴婢都有好好吃饭的。倒是小姐,瘦了许多。” 一旁的宇文彧谦扯了扯嘴角,眼神抽搐的看着阮伽南。 他是怎么都看不出来她哪里瘦了?明明就没有瘦,虽然没有胖,但是面色红润啊,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不错了。这小丫鬟眼睛不好使啊,睁眼说瞎话呢。 “你这眼睛不好使啊,我明明就是胖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就是担心你们,担心你和丹青两个丫头会被人欺负。”阮伽南笑嘻嘻的说着。 捏够了,阮伽南才松开了手,而丹砂的脸都被她给捏红了,不过并不疼。 她松开手,丹砂终于能正常说话了,“小姐,没人欺负奴婢和丹青,奴婢们都好着呢。” “咳!”韩湘子重重的咳了一声,终于引来了阮伽南的注意力。 “师父!你可算是来了,我盼了很久呢。”阮伽南嘴巴甜甜的笑着道。 韩湘子不领情,冷眼斜睨着她,“你是盼着凤明阳来吧?我都坐在这里这么久了,都没见你眼睛能看到我。” “哪能啊,我是盼着师父呢。”阮伽南不管他的冷脸,笑着凑了上去,甚至是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韩湘子身边,“我一直在担心师父你路上会遇到危险呢,担心得夜里都睡不好了,也吃不好,人都瘦了。” 韩湘子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的谎言,“你刚才还对丹砂说你胖了!瞧瞧你这脸上的血气,哪里有一点睡不着吃不下的样子?我看你是乐不思蜀!” 这话阮伽南就不能认同了,“师父啊,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是乐不思蜀了,我在来京都的路上还好几次都想办法逃回去,差点就成功了呢,要不是豫让给我下了软骨散,我能来京都?不信你问问他!” 无辜躺枪的宇文彧谦面对几双眼睛,不得不道:“是,是我对她下了软骨散。”一开始是,但是后来不是了啊! “你看。”阮伽南一脸正经严肃。 韩湘子简直就是要被这个讨债似的徒儿气死了。他觉得自己心口有点疼。 “宇文雍呢,怎么还不回来!”韩湘子把气撒到了宇文雍身上。 “你一个白身的平民架势倒是比我这个摄政王还大,在本王的府上就瞎嚷嚷,是觉得本王有求于你,所以就如此的放肆吗?”宇文雍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话音一落,人也跟着大步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摄政王的朝服,整个人身上带着一种令人畏惧的上位者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宇文雍韩湘子表情都不变一下。 可不就是有求于他吗?月华果他用啦,用在凤明阳身上了,但是现在凤明阳不是已经成了他女婿了吗?他救自己的女婿不是应该的吗? 阮伽南站了起来,“咳咳,父王,师父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宇文雍嫌弃的看了一眼韩湘子,冷哼道:“他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变。”时常让人想宰了他。 韩湘子同样嫌弃他,心里有着同样的想法。 两个互相嫌弃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坐在了一起,因为这会儿已经不是以前了,中间有个阮伽南,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对方也得忍下来! 阮伽南怀疑是不是老头赶路太累了,所以才火气这么大,心里正想着是不是要先让他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说其他的事呢,他就自己开口了。 韩湘子冷静下来之后说话倒是正常起来了,看着宇文雍问道:“你让我过来为你救一个人,之前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早点说我才能早点做准备。既然让你求我头上来了,那情况定是不一般了,若是复杂严重的,我可能会需要不少时间来准备。” 说到这件事,宇文雍就神色一正,垂着眼眸没说话,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似的说道:“今天你坐了许久马车过来想来也是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一下吧,明日本王带你去见见人,本王说不准,你亲自见了大概会更加准确一些。” 韩湘子觉得这法子倒是挺好,于是便点了点头。 “你暂时住的院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就挨着竹闲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宇文雍道。 韩湘子老实不客气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有机会宰宇文雍一顿,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韩湘子就心安理得的去休息了,也顺道和自己的乖徒儿好好的说说话,把这摄政王府的事给弄清楚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宇文雍先是去处理了一下公务上的事,然后才回来了。 韩湘子也早早就准备好了。 “伽南,你和凤明阳也一起去吧!”宇文雍突然说道。 阮伽南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她也一起去?她去做什么呀,她又不懂得医术,而且她也没有这个好奇心啊,想知道的话等老头回来了她再问也是可以的,犯不着跟着一起啊,而且还叫上了凤明阳,怎么回事? 凤明阳却是眸色飞快的闪了闪。莫不是这个人和阿南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并没有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宇文雍似乎叹了一口气,“你也一起去看看吧,心里有个数也好。”有些事她也该知道了,他不能一直瞒着她。 原本他是想等情况有了好转的话再告诉她的,但是后来又想,万一出了意外呢?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连他自己都不敢报太大的希望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阮伽南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着老头去见识见识的好了。 几个人坐上了马车离开了王府。要去的地方其实也在京都城里,离王府大概就是两刻钟的路程,是一处小小的院子,不大,不过位置倒是挺隐蔽的,也很安静,远离大街,环境清幽。 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屋子里有几个伺候的人,也有几个侍卫,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凤明阳却一眼就看出了,不管是伺候的婆子丫头还是侍卫模样的几个人都是高手。 他心里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这院子里住的到底是谁,让宇文雍如此重视,先是拿出了月华果,又在城里找了这么一出隐蔽安静的宅子,派了好几个高手在守着。 阮伽南倒是没有什么好奇的,所以一路很是安静的跟着宇文雍进了院子。 第十八章 亲娘 屋子里伺候的人看到宇文雍带着几个人过来也不好奇,而是行过礼之后很快就退出去了,只剩下一个嬷嬷。 “最近情况如何了,可有起色?”宇文雍问。 嬷嬷摇了摇头,“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好,可是也没有变坏。”也就这样了。 虽然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性还是会听到这样的话,但是宇文雍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望。 他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嬷嬷福了福身之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宇文雍也不说什么,径自朝着内室的方向走了去。 宇文彧谦看着韩湘子几人道:“韩前辈,你也进去吧。” 阮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默默跟着走了进去,阮伽南这会儿心里总算是多了几分好奇和疑惑。而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多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很微妙,难以说清楚。 内室的房间并不大,但是空间分明。一进去就看到一张供人闲时休息用的红木螺钿罗汉床,罗汉床上摆着一套小矮桌,香几,花几,多宝格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该有的一样不少,看得出来平时都是有人细心打理的。罗汉床斜侧方用红木六扇镂空雕花屏风隔开,屏风后还垂落着一层淡青色的薄纱,透过屏风依稀可见后面放着一张大床,大床上似乎躺着人。 宇文雍让人将屏风后的薄纱挂了起来,然后走了过去。韩湘子神色自然的跟着走了过去,他今天是以大夫的身份过来的,那不管床上躺着的人是谁都只是他的病人而已。在大夫眼里,所有的病人都是一个样的,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病重病轻的区别了。 宇文雍走在前头,后面跟着韩湘子,然后是阮伽南和凤明阳,最后是宇文彧谦。 房间本来就不是很大,又用屏风隔开了,绕过屏风很快就能看清楚屏风后的情况了。 所以阮伽南很快就看到了挂着天青色绣花帷帐的床上躺着一名双目紧闭的女子。 她面容安详的躺在床上,可能因为病着,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有着属于病人的憔悴和瘦削。一头青丝梳向了两旁,露出了宽阔的额头,墨色的眉毛不是很浓郁,但是也整齐,眼睫毛安静的覆在了紧闭着的双眼上,根根分明。鼻子有些高挺,不是很小巧,但是也不大,鼻子下是一双略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可能是有人经常用水湿润,所以嘴唇并没有很干燥。下巴尖尖,线条优美,脖子修长,被一件月牙色的竖领中衣裹着,胸口以下的位置被轻暖的被褥盖着。 床上的人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不会超过四十,而且可能因为长期病着,面容上还种羸弱之感,看起来就更加不显老了。脸上甚至连皱纹都看不到。 宇文雍站在床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对韩湘子道:“这就是我想要你救的人。她已经昏迷很多年了,我尝试过很多办法,请了无数的人来看,可是……所以我想让你试试,毕竟你是神医不是吗?” 韩湘子这个时候没有和他斗嘴皮子,而是让人搬来了凳子,坐在了床前,搭上了宇文雍从被褥下拿出来的手的手腕上。 阮伽南注意到那只手也是异常的苍白,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而且很瘦,那手腕小得似乎让人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了一样。 她的视线有些不受控制的盯着床上的人,盯着她的脸,心里那股怪异之情又冒了出来,感觉很是复杂,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些酸涩,有些难受,又有些茫然无措。那张脸似乎隐隐带着一丝熟悉之感,可是她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脑海里纷乱的记忆中的似乎闪过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可是她来不及捉住就一闪而过了,像是按了电影20倍加速一样。 谁也没有说话,因为韩湘子在把脉。 他把脉的时间有点长,神色越来越凝重了起来,眉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道深深的皱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湘子才松开了手,然后又掀了掀床上人的眼皮,仔细观察了她的面色,最后才将放在外面的手放回到了被褥下。 “如何?”宇文雍终于按捺不住的问,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期盼。 阮伽南也紧紧的看着他,想要知道床上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的情况在现代就是植物人了。老头虽然是神医,但是想要治好一个植物人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韩湘子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不乐观。她已经昏迷多年,说难听点就是现在就只剩一口气在撑着,她的头部曾经受到过剧烈撞击,脑里还有淤血没有消散,或许这是造成她昏迷多年的原因之一。再者她体内还有数种剧毒,应该是你想办法将这些毒性压制住了,不过这却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她体内的毒再不能解开,她撑不了多久。可是想要解毒就必须先让她清醒过来。” 可是现在怎么让她清醒过来也是一个大问题,清醒不过来就无法解毒,无法解毒她很快就会死。这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了。 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你可有法子?”宇文雍问。 韩湘子摇了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时间隔得太久了。这么多年,即便你用珍贵的药材吊着,派人细心照顾着,减缓了其他的一些并发症,但是她这么长时间的昏迷对她身体本身造成的损害就很大,再加上她体内还有数种剧毒,她的五脏六腑都比寻常人要脆弱许多。我就是有法子,这法子的效果也得大打折扣了。” 宇文雍双手一紧,用力的咬了咬牙关,“就是只有一分的把握我也要试!” 试了还有希望,即使希望若,但是不试,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等了这么多年,他并不是为了等这么一个结果的!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还不如当年就…… “到底要怎么做我还要好好的想想,一时半会是决定不了的。”韩湘子说道,他看了眼床上的人,然后又看着宇文雍道:“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说她到底是谁了吧?” 宇文雍坐到了床边上,低头凝视着床上的人,伸手轻轻的在她脸上抚摸了一下,眼神复杂,眼底浓郁的情感一闪而过,“难道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她脸上有些熟悉的痕迹?” 韩湘子眉头一皱。 刚才他观察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太多,只是一心关注她的面色,现在他这么一说,他不由得又将视线放到了床上的人脸上盯着看了起来。这么一看还真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只见他眉头越皱越紧,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怪异。 阮伽南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反应是莫名其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歹说说啊,叫他们一起过来又不说话,什么意思呀? 她正在心里嘀咕着呢,韩湘子就猛的转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她,冷不丁的吓了她一跳。 “老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韩湘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然后幽幽的道:“我怎么瞧着你和床上的女病人长得有点像?” 啊?阮伽南怔住了,反射性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长得像床上的女人,不会吧? 她忙走上前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确实是有点像的。 她点了点头,“是有一点像,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长得有点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还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长得像双胞胎呢。 难怪她方才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不。”一旁的宇文雍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然后望着阮伽南,神情复杂难懂。他深吸了一口,又闭了闭眼才哑声道:“你和她长得像并不是偶然,而是……而是因为她是你娘,是你亲娘!” 凤明阳暗暗吁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虽然他怀疑这个人和阿南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但是却没有想过会是阿南的娘亲,这……这是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吧?阿南的娘亲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在京都?而她又是什么会昏迷不醒,谁给她下了毒?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尚且如此,阮伽南就更加不用说了。 听了宇文雍的话她就呆住了,眼珠子都不会动一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父王……你……你说……你说她是我……是我娘?” 可是不对啊,她娘不是早就死了吗?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就死了啊!阮常康肯定会确认她娘死了才会下葬,办了丧事,然后才娶了贺氏啊!她娘怎么可能会没死,然后在京都呢? 阮伽南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需要静静。 宇文雍叹了一口气,“我难道还能骗你?相信你也知道了阮常康并不是你亲爹。你亲爹……”他顿了顿,话到嘴边却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你亲爹——”好不容易他才酝酿好情绪准备一鼓作气把真相说出来,可是才说了三个字就被阮伽南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我亲爹!” 这下轮到宇文雍惊讶了,不过他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也是,自己做得如此明显,她又是个聪明的,肯定会有所怀疑。加上她在燕京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怀疑到自己身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彧谦也提醒过他了,是他胆怯,所以忽视了。 是啊,胆怯,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相信堂堂西唐摄政王竟然也会有胆怯害怕的时候。 朗月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实在是怕和伽南这个女儿再产生什么误会和矛盾。 凤明阳见状说道:“不如我们还是到外面坐下来把话一次性的说清楚吧。” 当着一个病人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吧,会不会印象到病人啊?虽然说病人——哦,不,岳母,昏迷了那么多年,但是他觉得应该还是有意识的。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对,“也有理,那就出去坐坐吧!” 几个人去了院子的堂屋坐了下来,宇文雍频频去看阮伽南,摸不清楚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和心情。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声了,面色有些沉,可是却看不出心思来。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儿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了,她聪明有主意,胆子还大,沉稳有度,有心计,有智谋,不会顾忌什么礼教,什么都按自己的心意来,自己若是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眼下这种事若是在别的女子身上发生,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他可以毫无偏差的预料到。可是到了自个儿女儿身上,他就说不准了。 韩湘子也是十分震惊,甚至是觉得有些荒谬的。 怎么他多年前死赖着要认的徒儿就成了宇文雍的女儿了?怎么回事啊,这是什么狗屎缘分啊?伽南是宇文雍的女儿?一个在凤歧国,一个在西唐,这两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还有床上的女人,伽南的娘?伽南不是说她娘早就死了吗?自己的娘死没死都搞不清楚?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韩湘子脑海里有无数的疑问,乱糟糟的,跟团乱麻似的,越想就越是觉得脑袋有点疼了!特别是想到伽南是宇文雍的女儿,又想到自己和宇文雍的关系…… 按理说这里面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了。虽然说凤明阳是阮伽南的丈夫吧,但是这情况实在是有些特殊,他也觉得自己不好贸然开口,免得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可是一直坐在这里不说话也不是事儿啊! 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阿南,又看了看似乎一脸忐忑和紧张的宇文雍,最后再看了看用手撑着额头装死的前辈,嘴角不由得一扯。 算了。 “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坐到天黑然后回府吗?王爷,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岳母会在你这里吧。”好歹岳母和阿南生活了三两年,又十月怀胎,相比宇文雍,阿南肯定是对岳母的感情更深一些。至于岳母和宇文雍之间的事还是放到最后再说吧。 果然,他一说,阮伽南立刻就抬起了头,她蹙着眉头望着宇文雍问道:“我记得当年娘明明是死了,所有的人都这样说的,为什么娘会来到京都,你当年去过燕京了?” 如果去过燕京,那为什么只把娘带走,而没有带走她——不,应该说为什么没有把原主也一起带走。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穿越过来,如果他将原主带走,那原主就不会被人送到庄子上孤苦生活,那就不会死…… 可是原主若是没有出事,那她自己又该如何?是原主死了,她才能穿越附身到原主身上,成为她,活下来。若是原主没有死,那是不是她就会死,不会有重新活过一次的机会? 恍惚间,阮伽南又想起了一件事。 凤明阳曾经说过,在他的前世里,原主是活到十七八岁才死的……那为什么这次原主却早早就死了? 原主是在被人送到庄子半年后,不知道怎么的掉到了池塘里,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庄子上的人吓得半死,根本就不敢将事情禀报到燕京的阮府去,正想着要怎么偷偷解决,将原主趁还没有闹大的时候埋了,神不知鬼不觉,最后再想个借口出来,说原主自己一个人偷偷出去玩,掉下了山崖什么的。就在他们要将原主抱去埋了的时候她就穿过来了。 肯定是原主死了她的灵魂才能进入原主的体内。可是如此一来就不能和凤明阳前世的轨迹对上了啊!还是说其实是因为她要穿越过来,所以才改变了原主的命运,让原主早早就死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成了害死原主的凶手?还霸占了人家的躯壳? 一时间阮伽南的脑子有些乱,心脏重重的狂跳着,胸口似乎有种被压着的窒闷感,以至于她的面色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阿南,你没事吧?”凤明阳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脸上异样的神色。 宇文雍也有些紧张,想要过来关心,可是又担心她会不接受,所以是起来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一双眼睛瞪向了韩湘子,“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非要等人出事了才知道去看是不是? 韩湘子眉头一皱,正要起来,阮伽南忙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就是刚才觉得胸口有些闷。不用管我,我刚才的问题……” “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你真的没事吗?我们改日再说也是可以的。”宇文雍担心的道。 阮伽南闻言瞪了他一眼,“不行,就今天说!今天就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了!”还改日再说?不可能! 被她一瞪,宇文雍立刻就怂了,“好好好,说,说。” “其实当年我和你娘分开之后我一直有派人暗地里保护你娘,一开始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时间一长就有麻烦了,你娘那边的人一直不肯放过你娘,后来就是被那些人找到了机会对你娘下手,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娘死了,但是你娘还有一口气,我就让人暗地里将你娘送来了京都。然后一直在找机会救你娘,只是你娘的情况实在是很严重,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一个人有把握能让你娘清醒过来的。”宇文雍慢慢的说着。 “至于你娘为什么会和阮常康在一起,说起来也是我看走了眼!当年我和阮常康其实是在西羌国认识的,那个时候的阮常康表现得非常的正直善良,充满正义感,为人开朗,风趣幽默,人也很仗义,我们很谈得来。西羌国……相信你也有所了解,我和你娘的事是不被允许的。” “一开始你娘的家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并不知道你娘的打算,所以就没有反对我们的事,可是后来他们知道我是西唐人之后就很反对,态度坚决,不让我们再在一起,甚至要将我赶出西羌国。我们暗地里来往了一段时间,后来你娘的家人逼她成亲,你娘就说要离开西羌国,反正家里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当时我还年轻,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即便离开了西羌国我也能养活她,给她过好日子。” “但是他们知道我是西唐人,若是直接去了西唐肯定会很容易被捉回来,而且那个时候西唐也出事了,我急着要赶回西唐处理。后来我就和你娘想了个法子,让你娘先和阮常康回凤歧国,等风头过去了,京都的事我处理好了,我就去把你娘接回京都。” “可是京都的事拖住了我的脚步,我根本就分身乏术。而你娘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要和阮常康假成亲,躲避一段时间,说西羌国的人一直追着她不放。我不同意,可是你娘她个性倔强,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应该改变,等我抽身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娘还不愿意跟我回京都,因为她知道在京都也有不少麻烦事,而且她担心西羌国的人会利用这一点和西唐皇室做交易,所以……” 想起当年的事宇文雍就后悔不已。 他后悔的不是和白朗月相爱,而是不应该没有将事情考虑好,安排妥当再带她离开西羌国。而且还轻易的相信了一个外人,以至于害了朗月,还让他们的女儿吃了这么多的苦。 后面的事他不说阮伽南等人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了。不外乎就是西羌国那边的人始终没有放弃,又或者是她娘在西羌国也有一心想害她的人,见她离开了西羌国,于是就不遗余力的派人来追杀她。如果是这样,那结合贺老太婆的话,难道是西羌国的人和贺家的人联手了,或者说西羌国的人利用了贺氏对阮常康的心思,借贺家的手给她娘下毒? “那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把阿南也一并带回京都?”凤明阳有些不解的问。 宇文雍愧疚的看着阮伽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当时是想着伽南还小,若是带她回了京都王府,王府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别人,防止别人对她下手。况且那几年京都也不安定,我担心带她回来反而会害了他。又觉得对贺家的人来说朗月已经死了,对贺家小姐没有任何威胁了,他们应该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加上阮常康当时表现得……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真正看清楚他的为人。” 一步错,步步错。后来京都的事,朗月的事让他根本就是分身乏术,无暇他顾,如此一来他就没有精力再兼顾凤歧国这边了。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能说宇文雍错了吗?他没错,他当时的情况只允许他这么做,他也不知道阮常康这人如此冷漠无情。可是不怪他吗?心里似乎又有些不平。阮伽南觉得这点不平站在了原主的角度上,毕竟原主已经死了,若是当年宇文雍把原主带走,或许原主就不会死。 可是心底深处又有种声音在悄悄说着,按照摄政王府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当年原主被带了回来,又没有母亲护着,宇文雍一个男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后院盯着,迟早会被人找到机会下手的。 想是这么想,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阮伽南觉得自己一时间还真是有点无法接受这一连串的事带来的冲击。简直就是太荒谬了。 “我得静静,我得静静。”阮伽南喃喃的说着,神情有些恍惚,眼神都找不着焦距了。 宇文雍也知道这么多的事一时半会的要她完全消化是有点难的了,也就不勉强了。 他看着韩湘子道:“我们去另外一边说说朗月的事吧。” 韩湘子递了一个眼神给凤明阳,凤明阳点了点头,韩湘子这才和宇文雍去了旁边的耳房。宇文彧谦看了眼面色难辨的阮伽南,又看了眼凤明阳,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站了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哎,男人的风度他还是有的。 凤明阳也没有立刻就出声安慰开解她什么的,而是让她自己静静的思考消化刚才的事。 直到阮伽南自己缓过来了,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坐没坐姿的,不过这个时候凤明阳也不会说她就是了。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娘没死,早就被我爹接来京都了,然后他们之间的事还这么的……”难以形容,怎么跟电视剧似的,写本小说,以他们为男女主角,这就是妥妥的一部虐恋大戏啊!可以赚足观众的眼泪了,曲折离奇,他说得简单,可是实际上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凤明阳想了想道:“确实是让人有些震惊,一时无法接受。” 猜到宇文雍是她亲爹不难,可是其他的事,他还真是一点都没猜到,更加没有想到他岳母还没有死!当然了,这是一件好事,就是太震惊,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也亏得阿南心理承受能力大,不然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以为过。 “你还好吧?”凤明阳有些担心的问。 阮伽南有些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还能撑得住。” 撑得住就好。凤明阳相信她很快就能缓过劲了,也明白的。 要说阮伽南其实也没有太纠结,若真的有什么一时想不开的,大概也就是原主的死了。毕竟若是当初宇文雍将原主接到京都,或许她就不用死了,就算来到京都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人害,但起码她是在自己父母身边,而不是被扔到了庄子上。 原主当年的死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本身就没有多少记忆,而对于她掉入池塘一事,她接管了原主的身体后并没有在脑海里寻找到什么和这件事有关的太多记忆。就只记得她似乎是想要扑蝴蝶,跌跌撞撞的就追到了池塘边,然后就好像被什么绊倒了还是脚滑了一下就扑到了池塘里。 那个时候正是一天最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发现她。等她被发现的时候又已经断气了。 所以她也不敢肯定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会儿知道了以前那么多的事,她心情复杂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凤明阳道。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现在也只能先是这样了。 而且,还有她娘的事呢。就连老头都说把握不大,那……阮伽南心情有些沉重。 第十九章 凶险的法子 另一边宇文雍和韩湘子确实是在讨论白朗月的事,但是一时半会的却没有讨论出什么好的结果来。实在是因为白朗月的情况复杂又艰难,而且还昏迷这么多年了,韩湘子就是想下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毕竟是自己徒儿的生母呢。 一直以为这丫头是个没有父母缘的人,年纪小小就被自己的亲人丢在了庄子上,不管不问,回到了燕京也是处处想着要挤对她,陷害她,巴不得她倒霉。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有爹娘的,从宇文雍的表现来看自然不会是不喜欢这个女儿的,相反,对这个女儿,他很重视。再有就是白朗月,如果能治好她,那伽南也就能和自己的父母团聚,享受一下父母的关爱了。 但是白朗月……韩湘子心里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一时间却犹豫着不好说出来。 算了,再等等吧,等伽南缓过劲儿来了再一起讨论讨论。 阮伽南倒是有些出乎宇文雍意料之外的很快就接受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看到她和凤明阳走过来顿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想要问问她,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问,问什么。难道要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他这个父亲,会不会怨恨他和朗月吗? 接受自己这个父亲他觉得她心里应该是能接受的,毕竟从她方才说的话就能窥见一二了。她早就猜到自己是她亲爹了,可是一直没有说什么,在府里也是好好的,平时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对,那应该就是接受的了。但是她心里会不会怨怪他,没有把她接走,让她在凤歧国吃了那么多的苦,他就没有多少把握了。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要朗月却不要她啊? 而且还有其他的一些事…… 看到她走进来,韩湘子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眼神也很是平静无波就知道她心里对这些事大概已经是接受得差不多了,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再想想也就通了。 这件事要说谁错谁没错的话还真说不准。 他不是西唐人,可是当年在外面游历的时候对西唐的事也略有所闻。 西唐皇室原本就被先皇搞得乌烟瘴气,动乱不已,边境还时不时的打仗,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以为过。宇文雍当上摄政王也有一半原因是被强迫的,当时年纪又不大,哪个想当皇帝的人喜欢朝廷上还有个钳制自己,分夺自己权利的?西唐皇帝想要除掉摄政王,抢回权力,可宇文雍若是被他成功了,他就得死。 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他是不想争也得争,不想斗也得斗。那个时候他是分身乏术,就算把伽南带回了京都,伽南的安全也很难保证。那个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想着他死呢,若是知道他从凤歧国带回来了一个女儿,对他还意义重大,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阮伽南坐了下来问道:“事情讨论得怎么样了?” 她觉得一下子让她喊娘她好像有些做不到,有些别扭,所以暂时还是算了吧。 宇文雍眸色闪了闪,似乎也明白这其中的意味,眸光黯了黯却没有说什么。 韩湘子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了。这会儿我心里确实有个想法,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尝试和接受,毕竟风险很大。可是一旦成功,你娘醒过来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宇文雍一听立刻就双眼一亮,有些激动了起来,“那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法子,只要有希望,我们都愿意尝试的!” 韩湘子看了他一眼,“你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了,听我把话说完了你再做决定未迟。” 阮伽南倒是十分了解他的,知道他这么说肯定就意味着他说的法子并不是普通的法子,很有可能是什么罕见,甚至是吓人的法子。 “师父,你说。” “你娘的情况方才我已经说了,用一般的法子是有希望,但是效果差不说,耗费的时间也会很长,而你娘不一定能等得起。可若是能……若是能开颅,将她脑子里的淤血抽掉……她清醒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不过相信不用我多说,这个法子的凶险之处你们也知道,所以到底要不要用还是要看你们。我只能保证,我给她开颅了,我就能给她缝回去,完好无损,不会因此而出现生命危险。”韩湘子说道。 阮伽南有些惊愕。 开颅?在古代还能做这样的手术?老头不是在哄骗她吧?光是这卫生条件就不够了,还有其他的,这样的环境下能开颅? “你的意思是要割开朗月的脑袋,把她脑子里的淤血抽掉,然后再缝回去?”宇文雍问。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她脑里的淤血原本可以用药慢慢来,让身体自行消化,但是她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而且这么多年了,用这个法子已经不行了。不开颅,除非用一根细针直接扎进有淤血的地方,然后将淤血抽出来,可是我并不能准确的判断淤血所在的位置,这样的风险会比开颅更大。”韩湘子直白的说道。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都有些惊了。 把人的脑袋打开,拿出点东西,然后再缝回去?这样的办法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惊悚吓人啊。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还能这样治人的。 相比这两人的震惊阮伽南和宇文雍就淡定得多了。 对阮伽南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来说,开颅手术实在算不上什么令人震惊难以置信的技术,可这里是古代,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动不得,在脑袋上开一刀,简直无法接受和理解。 “师父,你说的开颅,以目前的环境和条件来说可行吗?要知道把人的脑袋打开,你动手的地方的环境和条件对此影响很大……我是说……”阮伽南很想说细菌什么的,但是古代还没有细菌这样的一个说法,说出来他们能明白吗? 想了半天她才想到了一个说法,“就是能影响人健康的东西,若是进了脑子,那岂不是会雪上加霜?” 韩湘子听到她这话还真是有些惊奇了。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是一直以来都对医术一窍不通吗?现在还能考虑到这种问题? 阮伽南被他欣慰中带着隐隐骄傲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还有些心虚。 “不错,你考虑到的这些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我既然有这个把握,那自然就是有了万全之策。其实这道理就是——”韩湘子张嘴就准备来一场现场教学。 非常了解他的阮伽南连忙在他侃侃而谈之前打断了他的话,“师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果开颅的话,那……是不是就一定能醒过来?” 韩湘子嘴巴一闭,然后道:“这不是一定的,因为即便取去了脑里的淤血,但是也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而且你娘昏迷这么多年了,身体方面已经有些……我唯一能肯定说的是,你娘脑里的淤血若是不能消去,那她就不可能会清醒过来,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 也就是说开颅手术只是让她清醒的几率大大增加了,却不能保证一定就能醒过来?这就是要赌一把了? 对于他们的沉默韩湘子也早就意料到了,也不着急,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们好好商量再做决定不迟。” “师父,不能用针灸吗?”阮伽南吗? 韩湘子摇了摇头,“若是你娘是刚昏迷的话用针灸或许是可以的,可是她已经昏迷十多年了,光是用针灸是不行的。” 阮伽南沉默了。 韩湘子坐了一会儿之后站了起来道:“我进去再看看吧,你们……你们先自个儿商量一下。越快商量出结果越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宇文彧谦也站了起来道:“前辈,我领你过去吧。” 凤明阳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份未明的岳父,顿时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离开一下。 于是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正想说什么就给阮伽南一个眼神制止了,“你给我坐下!” 是不是没搞懂啊,里面躺着的可是他的岳母,他是她的丈夫!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留在她身边鼓励她,支持她的吗?他怎么还想着要躲避起来,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 呃,凤明阳迟疑了一下又坐了下来,韩湘子和宇文彧谦已经走出去了。 “咳,伽南啊,这件事……这件事你怎么看?你有什么想法吗?”宇文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阮伽南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 “这……我当然是想救你娘了。” 阮伽南没说话。 宇文雍以为她心里还没有迈过那个坎,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好,“韩湘子说的法子确实是太大胆,太冒险了,可是这或许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一个机会,不管如何我都是要试试的。” 阮伽南抿了抿唇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师父说的去做吧!我也想有机会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雍有些惊讶,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不过惊讶过后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笑着道:“你娘若是醒过来看到你长得这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当年你娘怀了你的时候给我写过一封信,在信里她字字句句都流露出了浓浓的喜悦,还畅想了我们的将来。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出了这样的事,你娘也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阮伽南原本是想问问到底是谁将她娘害成这样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娘的病,等人救回来了,多的是时间来处理这些事。反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等等也无碍。 “师父的医术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师父有把握,那就让师父开颅吧。这件事越来做了越好,师父也说了她的情况拖不得。”阮伽南道。 宇文雍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的。” 白朗月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韩湘子在另一边还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两父女会意见有分歧,甚至会为此发生争执,若是这样那可就不利于他们父女相认了。 白朗月的事倒是很快就决定了,连凤明阳都觉得他们两父女实在是勇气过人,这么大的事就这么决定了,没有丝毫的迟疑。大概是因为太过相信韩前辈了? “那你可有打算认我这个父亲?”宇文雍突然问道。 凤明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阮伽南。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阿南,但是当时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现在宇文雍这么问了,她会怎么回答?从刚才他们的话来看,她应该是没有什么抵触心的…… “如果我不认你,你又打算怎么做?会利用你摄政王的权势逼迫我?打击我?甚至是伤害我?”阮伽南问,语气里还有些讥讽。 宇文雍眉头一皱,“你怎么会这样想?如果你现在不认我,我也不急,以后多的是时间让你原谅我。不管你现在认不认我,你都是我的女儿,我弥补你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伤害你?” 阮伽南冷嗤了一声,“这可说不定,毕竟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 虽然知道这里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他是摄政王,身边有几个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用这里的人的思想观念来看,娘昏迷多年,他还不离不弃的照顾着,想方设法的找人来看,想尽办法要救娘,已经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了。 但是一想到在娘昏迷的时候他却和其他的女人在床上翻滚,还生了几个孩子,她这心里就堵得很!就不想认他了! 在事情还没有挑破之前,她可以自欺欺人当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会太过意这件事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挑破,就不容她再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了。 娘会离开西羌国,会变成如今这样子,就算不能说完全是他的责任,但起码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娘昏迷不醒,成为了植物人一样的人,他却左拥右抱,儿女不缺。 她怎么可能真的可以心平气和,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接受他的身份? 提到这个宇文雍脸上露出了有些怪异的表情,似乎是尴尬,又似乎是另有隐情。 半响宇文雍才神情有些复杂的叹了一口气道:“总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至于王府里的其他人,你大可不必将他们放在心上。你娘才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女人,我的王妃之位始终为她而留。有些事现在我也不方便和你说,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娘的心就如同当初我遇见她时一样。至于侧妃和几个孩子的事,当年你娘也是知道的。或许等你娘醒过来之后她会亲自和你解释。” 阮伽南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难道王府里的那些人还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隐情? 她娘怎么回事,不是说西羌国是女人当政,从来都是一个女人娶几个男人的吗?她娘是西羌国的人,怎么会看到一个府里已经有了妾室的人?而对方还有了孩子?王府里的孩子,年纪最大的就是宇文昊天了,比宇文彧谦还大上两岁,和她就差了几岁了。 也就是说她娘怀着她的时候,王府里已经有了庶长子,而且还几岁了,她娘不可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娘还愿意为他怀孕生孩子?是因为这其中另有隐情吗? 阮伽南是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始终想不明白这其中还能有什么隐情,难不成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和孩子都是假的不成?这怎么可能! 宇文雍见她眉头紧皱,以为她是在介意这件事,他有心想要解释但是有些事却不适合现在就说,说了也只是会让她身处危险之中罢了。 “你现在若是不想认我也没关系,慢慢来吧,我知道这么大的事一下子说出来,你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不管多久我都是可以等的,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等也不算什么。你娘这边以后你若是想来的话也可以来,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这里日日夜夜有人守着,不怕出事。”宇文雍故作轻松的说。 阮伽南这会儿心里也是有点别扭的,于是便道:“你给我几天工夫让我缓缓吧,等我想明白了我就会认你了。” 她这话就等于是说她不会不认他了,这对宇文雍来说已经是一个好消息了。而且她也没有说要搬出王府,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了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像他说的,十几年都等了,还怕多等几天吗? “好好好,你不要有压力,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慢慢来。” 阮伽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怎么说得好像是她很着急着要认他这个爹一样?是不是颠倒位置了? 第二十章 怀疑 韩湘子到了摄政王府,还把阮伽南在燕京的丫鬟给带来了,一同安置在了王府里,王府里的人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了。韩湘子的身份也很快就被查出来了,是个医术了得的神医,听说是专门从凤歧国燕京那边赶过来的,是阮伽南的师父! 王府后院那些人听到这些心里是气得不行。阮伽南现在本来就得王爷宠爱,现在又多了个神医的师父,这王府里谁不知道王爷这么多年来一直藏着一个人在京都的一处小宅子里啊,为了救这个人还四处找大夫。多少人想要讨这人情,也跟着找了无数医术高明的人去,可是就没一个成功的。 而至于那个人是谁,并没有人知道。去看过的人知道可是不敢说,倒是有人说漏了嘴的,只是这边才说漏了嘴,那边人就死了。看起来像是意外,可是谁信呢,肯定是摄政王下的手啊。可见他对这个人的重视。 现在韩湘子这个在凤歧国被成为神医的人来了京都,肯定就是冲着这个人来的!若是真的让他把王爷藏的人治好了,那这份功劳还是会落在阮伽南身上,只会让她在王爷面前更加得脸,地位无法撼动啊! 于是王府里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总有种错觉,觉得自从阮伽南来了之后很多事就开始变了,而且还有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趋势。 宇文昊天和宇文枭珩心里当然是很担心的。阮伽南和他们的关系一般般,但是也宇文彧谦的关系却很好,若是她在父王面前时不时的帮宇文彧谦说几句好话,时间一长,这王府说不定还就真成了宇文彧谦的了!父王可是早就说了,他只看本事选继承人,不管是不是亲儿子。 特别是赵侧妃一房人,现在对阮伽南可谓是恨之入骨了。 先是抢走了原本属于宇文宝珠的宠爱和地位,接着又给他们下套,让他们遭到了王爷的斥责,然后等凤明阳来了京都之后他们才知道,赵家二房的老爷就是被凤明阳派人杀了的!这真是新仇加旧恨了。 赵侧妃悄悄的回了一趟娘家。王府没有正妃,对后院的管理就不是那么的严格了,而且现在后院也相当于是赵侧妃独大,她想要回娘家,还真是没人会阻拦她,更加没人会说她。 不过她前脚一走,后脚后院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冯侧妃的院子,冯侧妃的一双儿女坐在她身边说着话,下人进来将赵侧妃回娘家的事禀告给了她听。冯侧妃听了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摆了摆手就让下人退了下去。 “娘,你说赵侧妃这个时候回娘家是不是想要借助赵家的势力来为难她呀?”宇文馨雅眨了眨眼睛问道。 冯侧妃的儿子,宇文瑞和闻言也侧目看着冯侧妃,不过却没有说话。 冯侧妃笑了笑,淡声道:“大概是心里着急了吧。我听说赵家二老爷就是被宁王凤明阳派人刺杀的,因为在燕京的时候,宁王妃也就是阮伽南是因为赵老爷的事才被牵扯进了礼亲王的死里面,还被关到了大牢里,差点就死了。宁王心里可是十分的恼恨,于是便在西唐使团回来的时候一路派人追杀,西唐使团折损了不少人,赵家二老爷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韩神医来了,若是真的把王爷想要救的人救了,这份功劳自然是算在阮伽南头上,阮伽南又和宇文彧谦关系很好,他们当然着急了。”冯侧妃语气里有些讥讽。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她一声呀?”宇文馨雅迟疑的问道。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阮伽南。叫她阮小姐吧,可是现在她已经王府里的人了,这么叫似乎不太合适。可是叫她姐姐……这样感觉更怪。直接称呼名字又显得很没有礼貌,容易得罪人,她也是很烦恼这个称呼的问题。 冯侧妃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笑着道:“傻孩子,你当他们都是傻的呢。不用提醒他们,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是从宫宴上那晚来看,这阮伽南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聪明有手段,还有谋略,而且还有王爷在,赵侧妃他们想算计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娘,那我们要不要也回一趟外族家——”宇文馨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侧妃给打断了。 冯侧妃脸上的神情迅速冷淡了下来,道:“不用。娘只是王府的侧妃而已,虽然王府没有正妃,但是作为侧妃是不能随随便便回娘家的,传出去会让人笑话,说娘不懂规矩,也会给王爷惹麻烦。我们管好自己的事就是了,别人的事少插手掺和。” 回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回去冯家的! 想到自己的娘家,冯侧妃眼底深处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怨恨,可是很快又消散了,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宇文馨雅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神情的异样,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冯侧妃看了眼自己乖巧的女儿,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馨雅,阮伽南这人不错,是值得相交的人。你平时若是没事的话可以多多和她来往。她这人娘看得很清楚,你若是不去害她,她也是绝对不会害你的。你若是能和她做个朋友也是顶好的。” 宇文馨雅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讶异。 以前娘可是一直都让她不要和府里的那些小姐来往太多的,还有几个哥哥也是,让她只要维持表现上的客气就可以了,不必深交。怎么现在反而叫她去和阮伽南做朋友了?而且娘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吗? 不过她也觉得阮伽南是个好人就是了,而且她有种感觉,觉得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从燕京千里迢迢来到京都,还让父王如此喜欢,认了她做义女了。还有,还有,她在宫宴上的表现,真是令人有些另眼相看。 其实,其实之前她就想去认识她,和她做朋友的,只是怕娘不愿意,所以就……没想到娘现在主动说要让她去和阮伽南来往! 看到女儿眼里的喜悦,冯侧妃就知道这个女儿是喜欢阮伽南的。 她不由得笑了,声音也柔了柔,“你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和京都里的那些小姐走动走动。就算不能成为好朋友,但是有个来往的人也是好的。不用整天闷在府里陪着娘。” “娘,我知道了,我会和阮伽南好好相处的。”宇文馨雅说道。 冯侧妃听到她这话是有些哭笑不得。她是让她多和别人接触,她倒好,直接理解了和阮伽南一个人接触。这孩子,真是太内向安静了一些。 和宇文馨雅说完话了冯侧妃这才望向了自己的儿子,叮嘱道:“你只管好好读你的书,其他的事一概不用管,更加不能插手。若是那两个找你,你也不用理会。不管是凤明阳还是阮伽南,我们都不能得罪,就算做不成朋友,但是也绝对不能成为敌人。” 宇文瑞和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都明白。” 他又不是宇文昊天和宇文枭珩两个蠢蛋,有父王在,他们能折腾出什么事来才怪呢。 要是阮伽南知道冯侧妃这样的想法大概要说一声整个王府后院估计就只有冯侧妃母子三人是拎得清的,赵侧妃和杨侧妃两人简直就像蚱蜢似的,蹦跳得越高,死得越快。 赵侧妃回到赵家就是想要商量一下眼前的事,而且赵家正愁着找不到机会替自己的人报仇呢。 赵二老爷可是赵府的中坚力量,在朝廷上的地位丝毫不比赵大老爷差,也是因为赵家有两个老爷在朝廷上占了一席之地,所以赵家在京都才能成为一流的家族。赵家有三个老爷,而三个老爷又各自有几个子女,加起来人口就众多了,除掉嫁出去的女儿之外府上都还有好几个姑娘呢,然后姻亲关系,每个成亲了的儿子娶的都是京都一二流家族的小姐,强强结合,自然就势力更加的壮大了,盘根交错。 现在赵二老爷去了燕京竟然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杀死了! 原本庄亲王说是凤歧国的宁王派人刺杀,害死了赵二老爷的,赵家的人愤怒憎恨,但是也无可奈何,他们的手还伸不到燕京去,将一个王爷怎么样了。可是现在,宁王来京都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赵家的机会啊!这么好的机会赵家是不可能放过的,更加不用说现在宁王妃还在王府搅风搅雨。 宇文龙启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韩湘子到了京都的事。对于宇文雍一直想要寻找神医救治一个人他是知道的,可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和宇文雍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查探过,只是那院子小小的,被人守得固若金汤,根本就靠近不了半分,更别说是进去了。 而今天阮伽南和凤明阳也一起过去了,难道仅仅是因为阮伽南是韩湘子的徒弟,所以才带着一起过去的? 阮伽南现在对这些人的心思是没有兴趣啦,她自己都有一大堆的事要消化了。好端端的多了个爹不说,还多了个娘,真是太惊悚了。 要说心里不激动当然不可能了。她虽然是外来者,但是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啊,这具身体的血缘是扯不断的。既然宇文雍是个好父亲,她自然没有不认的理由。白朗月,即使现在还没有接触过,可是从原主那几乎没有的记忆中来看,她也是一个好母亲。 若是师父能让她醒过来,那相信很多事就能清楚明白了。 韩湘子在确定宇文雍两人接受了他的提议之后就开始钻进屋子里开始研究敲定具体到底要怎么做了,毕竟是开颅,不能儿戏马虎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没事做就只能是天天往白朗月的院子跑了。虽然人还昏迷着,但是也能说说话,刺激刺激她的,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而且也可以先熟悉熟悉啊。 宇文雍因为这件事也暂时将精力放在了这上面,这就更加的引起皇帝的主意了。 皇帝在朝廷上虽然被宇文雍钳制着,但是也不至于处于差距太大的下风,现在宇文雍又没有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他想要查清楚那个院子里的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院子里住着的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的查探结果就送到了他的龙案前。 看着底下的人送上来的结果,他先是眉头皱了皱,然后是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突然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诡异之感。 “好啊,宇文雍,可算是让孤等到机会了!这么多年竟然白白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啊!”他既得意又惋惜。 院子里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西羌国的那个女人。当年宇文雍离开西唐外出游历的时候去了西羌国,然后竟然和西羌国的女人有了情感纠葛。当年的事他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目前知道的已经足够他利用了。 若是他将这个消息传到西羌国,不知道西羌国那边的人会怎么样呢? 还有那个阮伽南和凤明阳,或许他可以去联系燕京的人,找个机会和自己的外甥相认了。西唐培养出了一个细作公主成功打入凤歧国皇室内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至于凤朝阳能不能接受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而且到时候也轮不到他不接受啊! 越是想皇帝就越是觉得自己等待多年,隐忍多年,终于有了回报! “马上宣赵大人进宫!” 这个赵大人自然是赵家大老爷,赵侧妃的父亲了。他原本就打算进宫的,碰巧皇上让人来宣了,所以他来得很快。 赵大人一听皇上的话便连忙将赵侧妃带回家的消息说了出来,而且赵大人还说出了另外一件自己怀疑的事。 皇上一听不由得眯了眯眼,眼底有一丝难以置信,“你说你怀疑阮伽南其实就是宇文雍的女儿?为何这样怀疑?” “回皇上,宇文雍当年和西羌国女子相恋,后来被迫分开,那女子似乎是去了凤歧国。而凤歧国的一个朝廷官员在年轻的时候和宇文雍有过来往,这个官员就是阮伽南的父亲。在燕京,所有的人都知道阮伽南和自己的生父关系不好,母亲又多年前病故……可是现在臣查到阮伽南母亲但年病故的时间正是宇文雍将那个女人接回京都的时间。再联想到宇文雍对阮伽南的态度,所以臣才斗胆做出了如此猜想。”太多的巧合就很有可能是人为了。 宇文雍从来就不是一个心善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这么好呢?甚至比宝珠还要好,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可是如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和他关系非比寻常,又或者说这个女子根本就是他年轻时和别人生的女儿,那他基于这个原因和想要弥补的心态,对她这么好就可以说得通了。 他的话皇上并没有觉得荒唐,反而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赵大人,这件事务必要尽快查清楚。而现在,我们也是时候和孤的好外甥联系一下感情了,免得他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赵大人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犹豫,“皇上,现在这个时机合适吗?而且燕京那边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如同我们料想的那样。”万一弄巧成拙…… 皇上冷哼了一声,“若是不给他一点压力,他永远也不会迈出那一步!孤不想再等下去了!” 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等够了!而且他觉得现在京都的情况就已经是最好,最有利于他的情况了!他岂能白白浪费掉? 赵大人见他一脸不容置疑,知道再劝说也是白费力气,也就不再劝说了。 “臣定会办妥此事的,请皇上放心。” 第二十一章 醒了 摄政王府什么东西都有,韩湘子将做事情准备妥当之后就告诉了宇文雍,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将开颅的地点放在了那个院子里。一来院子不大,守卫起来也方便,二来不换地方就不用转移病人,对病人也是好事一件,也有利于之后的照顾和恢复。 准备妥当之后韩湘子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就开始为白朗月开颅了。开颅当然只是第一步,将她脑中的淤血取出之后他还需要每天为她针灸一段时间,刺激她的头部,这样或许能让她更快的清醒过来。 阮伽南不会医术,丹砂也只能是打打下手,开颅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了,没个人帮忙肯定不行。最后宇文雍找来了一个信得过的大夫,韩湘子先是和这个大夫说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大夫一听他竟然要帮病人做开颅,激动得跟什么似的,看起来也是个医痴了。 这天宇文雍朝廷上有事脱不开身,可是阮伽南和凤明阳,还有宇文彧谦三个倒是早早就坐在了院子里。韩湘子在专门收拾出来做开颅手术的屋子里,他们就在厅上坐着等。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两人对手术一次完全不了解,就只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很复杂的事。可是阮伽南明白啊,就是明白所以才更加担心。老头的医术她肯定是信得过的,但是以此同时,她心里又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些怀疑。 即使她不是医生,但是也知道做手术对环境,卫生的要求有严格,而且古代在这方面无论如何都是达不到要求的。现在手术要开始了,所以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之前她倒是想问的,可是老头这几天很忙,整个人也紧绷了起来,要准备很多事,她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总不能帮倒忙吧,所以只好忍下来了。 这会儿手术要开始了,她一边告诉自己要相信老头,一边又忍不住担心。 凤明阳一开始还时不时的安慰她几声,但是后来也就不再说话了,而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现在说越多就越是容易造成她的紧张。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每一刻似乎都异常的难熬,可是再怎么难熬的时间也总会过去。 辰时开始,一直到酉时末了韩湘子才终于一脸疲累憔悴的走了出来。 阮伽南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急切的问道:“师父,情况怎么样了?” 宇文雍慢了一步,但是一双眼睛却紧张的看着韩湘子。他忙完朝廷上的事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也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了,心里的担忧并不会比阮伽南少。 韩湘子眼睛满是血丝,喉咙有些干,说话的声音自然也有些沙哑了,“还算顺利,她脑里的淤血我已经全部取出来了,头颅也合上了。接下来只要悉心照料,等她恢复得差不多就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 阮伽南和宇文雍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提在半空的心也终于回到了原位上。 “太好了!”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相视了一眼,也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喜悦之色。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了。 特别是宇文彧谦,心里还是十分激动的。 他知道义父这么多年最放心不下的除了伽南之外就是义母了。义母昏迷了这么多年,义父就担心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希望,现在终于真真正正的看到曙光了。既然韩前辈这么说,那就代表情况是相当乐观的,有前辈在,义母后续的事肯定会顺利的! 那义母醒来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来来来,师父,你老人家快过来坐下休息休息一下,徒儿给你倒杯水解解渴,然后再让人赶紧把热着的饭菜端上来,让师父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阮伽南难得的殷勤,扶着韩湘子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递给了他。 态度之恭敬,举动之殷勤让韩湘子冷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你倒是有孝心了,平时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有孝心?”平时就跟个小白眼狼那个似的,这会儿倒是想着要讨好他了?他是这么容易讨好的吗?哼! “师父,看你说的,我平时怎么就没有孝心了?若是师父觉得我平时表现得不好,那我以后就改呗。”阮伽南厚着脸皮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嘛,适时的卖卖乖是很有必要滴。 宇文雍看到他们两人的互动,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难过又有些感叹。他这个亲爹还不如一个师父。 他知道伽南小时候就认了韩湘子做师父,可以说如果没有韩湘子,那伽南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未知数。从这一点上来说,韩湘子也算是他的恩人了。他们师徒相识了这么多年,韩湘子对伽南也颇多照顾,伽南和他感情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缺失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可以将多年缺失的情感补回来。 也罢,以后还有时间还有机会,等朗月醒过来,那才是他们一家三口真正相聚的日子! 阮伽南还走到韩湘子后面讨好的帮他捶着肩,一边捶一边体贴的问:“师父,这样舒不舒服?要不要再用力点?” 凤明阳看到这画面觉得简直有些不忍直视,不禁伸手捂了捂眼睛。宇文彧谦也是嘴角一阵抽搐。 这会不会太明显了,她就不能稍微的收敛一下吗?也不怕丢脸,真是的。 韩湘子享受了一会儿之后才没好气的道:“行了,知道你有心了。坐着吧。” 阮伽南也就不继续表孝心了。 大家都坐下之后韩湘子才道:“现在她脑里的淤血已经没有了,等她稍微恢复一点我就会为她开始做针灸。如果运气好的话,相信不用一个月就能醒过来了,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就要等得久一点。在院子里伺候的人一定要加倍小心照顾,不能出一点差错。” 说完又看着阮伽南道:“这段时间就让丹砂在这里照顾她吧。丹砂虽然不能说有多少的医术,但是跟我学过一段时间,一点皮毛还是知道的。我待会儿把要注意的事项跟她说说,让她留在一起照顾我也放心。” 阮伽南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丹砂是她的丫鬟不错,但是她也不是那种没有了丫鬟伺候就过不下去的人,没有丫鬟她照样能照顾好自己,让丹砂过来照顾娘她也放心,父王应该也能放心。 “这个没问题。” “这今天我会暂时住在这里,她刚动了动了大刀子,我得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能及时发现和处理。”回了王府的话,若是出了事,禀报到王府,他再赶过来,估计大罗神仙都挽救不了。 阮伽南明白的点了点头。 在现代,做了大手术的人还得在观察室观察一下情况才能转到普通病房呢,更不用说古代了。老头不留下来她也会建议他留下来的,现在这样正好。 宇文雍点了点头,“行,我现在就让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你在王府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过来的,你尽管吩咐彧谦,他会为你办妥的。” 宇文彧谦赶紧道:“前辈若是有什么需要人去办的,尽可跟我说,我会替前辈办好的。” 韩湘子想了想还真是有些东西需要带过来的,于是老实不客气的说了出来。宇文彧谦一一记下了。 “我们现在能去看看朗月吗?”宇文雍问。 韩湘子眼一瞪,“当然不行!这几天除了我和丹砂,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混了进来,到房间里,只要稍微的推一下白朗月的头,她估计马上就得去见阎王了!出了这样的事的话谁负责?这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候,谁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不行就不行呗,这么凶神恶煞的做什么?宇文雍在心里嘀咕着,不过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大概也是知道韩湘子才刚救了他心爱的女人,自己不能立刻就翻脸不认人。 该了解的了解了,该注意的也都说了,几个人一看时候不早了,便没有再继续待下去,有韩湘子在,他们也是十分放心的。 这晚阮伽南和宇文雍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特别是宇文雍,心头的巨大终于是抬了抬,让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对于府里后院众人的蠢蠢欲动,宇文雍不是不知道,不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赵侧妃回娘家的事,他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可是他也没有理会,一心扑在了白朗月的事情上。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朗月恢复得很不错,然后韩湘子又替她针灸了半个多月,情况就越来越好了。 现在阮伽南是没事就跑到这个院子里帮忙照顾一下,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嘛,尽尽孝心还是应该的。 这天她照例到了院子,正好看到丹砂捧着水盆进去,准备给白朗月擦擦脸,擦擦手什么的。阮伽南见状心里一动,主动接过了丹砂的活儿。 她坐在床边,用还有些微热之意的布巾轻轻的擦拭着白朗月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双手似乎比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好一些了,没有那么的瘦削了,多了一点点肉。她擦着擦着还忍不住捏了捏,似乎是想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长肉了。 擦了一只手之后她就换了另外一只手,没有注意她刚放下来的手手指头似乎动了一下。 她拧干布巾很快又把另外一只手也擦干净了。 干完了正事总不能就一直坐在床边,她心血来潮,干脆换了一个抹布,然后嘴里哼着怪异的调子在屋子里这里擦擦,那里抹抹的,丹砂原本想劝她的,但是见她兴致似乎挺高,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也就由着她了。 白朗月有了自主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沉重沉重的,眼皮也重得很,好像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 她尝试了好久才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刚睁开眼的时候还不适应外面的光线,刺激得她立刻就又闭上了眼睛。如此几次之后才不觉得屋子里的光线刺眼了。 可能是太久没有睁开眼了,她睁着双眼下意识的在屋子里转了转,还有些模糊的视线很快就搜索到了屋子里的一道身影。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一抹淡绿,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细微的脚步声还有一种莫名的声音,像是说话声,又像是什么歌的调子声隐隐约约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她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脑子还没有真正转动起来。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了,自己是在哪里,还是在燕京吗?屋子里的人是照顾她的丫鬟吗?她的女儿呢,她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的,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有没有长大一点?虽然很多事都不知道,但是她感觉得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屋子里的人迟迟没有过来,最后白朗月决定还是自力更生吧。 “你……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在……在这里?” 正在哼着歌的阮伽南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道虚弱又沙哑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僵,嘴里哼着的调子也停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确定。 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没耳朵不好使吧?方才有人在问她是谁? 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激烈的跳动了起来,力度之大似乎都撞击得她胸口有些疼了。她僵硬着身子,缓缓地转过了身,望向了床榻的方向。在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之后,她手里拿着的抹布啪嗒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她步伐有些僵硬的一步步走了过去,全是本能驱使的。 似乎走了很久,似乎又是一瞬间的事,她站在床边,望着睁开了眼睛却依然虚弱的人,狂烈的激动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了起来。 “你……你醒了?”她有些结巴的问。 白朗月看着她,视线已经渐渐清晰,“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熟悉?”是她认识的人吗? 当然熟悉了,我可是你亲闺女!亲闺女能不熟悉吗?阮伽南差点就大吼了出来,好在最后她及时刹车了。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直接说:我是你女儿吗?会不会吓到她?毕竟是刚苏醒的病人呢,万一受了刺激…… “你先等等,我去通知师父!很快就回来,你不用担心!”阮伽南扔下一句话就飞快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跑出去的时候还撞上了丹砂,两人因此差点就跌倒在地上了。 “小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丹砂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神情,忙急切的问。 “醒了,她醒了!你先进去照顾,我去通知师父和其他人!”阮伽南匆匆扔下一句就跑了。 丹砂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冲进了屋子里,看到睁开眼的人,她也有一刹间的惊愣和意外。谁也没有想到夫人突然间就醒了,如此的突然,谁都没有料想到!毕竟昨天前辈还说夫人醒过来的话可能还需要好几天的工夫,没想到才一天就醒了,真是让人太意外,太惊喜了!难怪连小姐都失去理智了一样。 “夫人,你终于醒了!” 阮伽南几乎是拖着韩湘子过来的。 听到白朗月醒过来了,韩湘子自然是很高兴的啦,但是被她这么一路又是拖又是拽的,他这高兴之情都被磨掉了!亏得他还年轻,身体也健康硬朗,不然的话被她这么一折腾,他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这个死丫头! 第二十二章 连连惊吓 凤明阳和韩湘子是在同一间屋子里的,所以也是同时知道了这件事,一同过去了。 白朗月的屋子里很快就挤满了人,阮伽南激动之余一时忘记了让人去通知宇文雍,还是凤明阳比较冷静一点,让守在院子的人去王府一趟。 韩湘子搬来了凳子坐在床边替白朗月诊脉,阮伽南几个人则是站在床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们。 白朗月长时间待在屋子里,没怎么见过阳光,又一直昏迷不醒,皮肤苍白得有些吓人,似乎连脸颊上细小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到,唇色也是淡得几乎没有血色,整个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她此时闭着眼睛,人已经又睡了过去,所以阮伽南是很担心的,担心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良久之后韩湘子才松开了白朗月的手,阮伽南立刻就问道:“师父,她怎么样了?” 韩湘子淡淡的笑了笑,“不用担心,她现在能醒过来就意味着情况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那夫人为什么又昏——睡过去了?”丹砂不解的问。 “她昏睡了那么长时间,刚醒过来精神上肯定是疲累的,还有些不适应。睡一会儿对她来说反而是好的,有利于她恢复自己的精神。她之前昏迷不醒并不是在休息,相反她的身体是处于一种战斗状态,现在醒了才是休息的时候。所以睁开眼睛支撑不了多久也是正常事,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好很多了。” 他这么一解释,阮伽南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说完呢,宇文雍就夹带着一阵风大步走了进来,脚步急切,脸上有些压抑的激动之色,眼神明亮得吓人,“朗月真的醒了吗?” 他大步走到床边,看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人,一颗心顿时重重的坠落到了地上,面上也跟着神色一变。难道是哄骗他的,朗月其实并没有醒过来?从云端掉落到了地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事实上这种巨大的落差还非常的折磨人。浓烈的失望瞬间变占满了心头,让他挺直的背脊似乎一下子就弯曲了不少。 韩湘子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心,道:“你先别急着失望,她确实是醒过来了,只是现在又累得睡过去了。这次只是睡觉,普通的睡觉,等她睡够了,自然就会睁开眼睛了。” 宇文雍晦暗的双眼立刻又一亮,“当真?” 韩湘子眼一瞪,“我骗你做什么?你不信的话就问你闺女好了,是她看见人醒了的!” 敢怀疑他,他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怀疑他闺女!韩湘子心里气呼呼的,觉得自己刚才竟然觉得宇文雍可怜实在是太搞笑了,他哪里可怜了,他这是自找的! 宇文雍立刻目光灼灼的望着阮伽南。 阮伽南被他这眼神盯得有些怕,忙道:“父王,是真的。我方才在屋里帮娘擦完手之后就在桌子边上,然后突然就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声音,问我是谁。我就赶紧去找师父了,回来的之后娘就已经睡着了。” 丹砂也附和着道:“摄政王,小姐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的,夫人是真的醒了!” 宇文雍跌落在地上的心一下子又飞上了云端,“好,好,好……终于醒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宇文雍问了问韩湘子白朗月的情况,韩湘子又将话说了一遍,最后道:“等她醒了之后我会再询问她,看看她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了,若是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能安排解毒的事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还是让她先调养几天缓过来再解毒,这样也不至于担心她的身体无法承受。” 毕竟解毒过程也是一种折磨,端看折磨的程度深浅罢了。白朗月身上的毒虽然没有当初凤明阳身上的炼狱那般恐怖难解,可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小毒,而且她身体里还不止一种毒,解毒的话多少对她的身体会有些损害。 宇文雍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你是大夫,她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解毒最适合,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既然把事情交给了你,那我就会信任你。你觉得怎么来是最恰当的,你就怎么处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若是他叽叽歪歪的,他这心里就该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做起事来说不定就不上心了。 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阮伽南和宇文雍,两人都希望白朗月在醒来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不过白朗月这么一睡就几乎睡了一天。早上睁开眼看了一会儿就再睡着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发出了温馨的光芒。床边不远处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背脊挺直,双手放在桌子上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偶尔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侧身对着她。 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形,刻在脑海里的侧脸让白朗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他,那个自己心爱的人! “……阿雍。” 宇文雍虽然在处理公事,但还是一直分心在兼顾着不远处的人,所以即使白朗月的声音细弱蚊蝇,他还是第一时间便听到了。 他反射性的望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久违的美眸,似乎含着笑的望着他。 他喉咙一紧,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始终紧紧看着她,“朗月……” 白朗月伸出手,宇文雍立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低着头,将自己的脸轻触着她的手背,轻轻的磨蹭了一下,喃喃的道:“你终于醒了,我等了很久……” 白朗月眼里闪过了一丝愧疚,“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会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早上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缓过来,脑子也是浆糊一样,可是睡了一天,现在是清醒了,很多事也都在脑海里回笼了。就算没有全部一清二楚,可是也知道个大概,知道自己昏迷了很长时间,这个时间或许比自己现在以为的还要长。 阿雍是西唐的摄政王,现在又在她身边,想必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照顾她。他既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又要照顾她,保护她,为她寻大夫,一定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也一定很累。 好在,现在她醒了。 “不,我们之间要说对不起的话也应该是我对你说。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会陷入如此境地?”如果当初他能恪守自己的心,没有对朗月动心,又进一步发展,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样说岂不是在否认我们之间的事吗?你难道要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要否认我们的一双儿女吗?”白朗月说道。 宇文雍眉头一皱,被她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白朗月对他很了解,即便是微小的神情变化也能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 宇文雍叹了一口气,“我似乎忘记告诉伽南她在西羌国还有一个哥哥了。” 白朗月听了也不由得一阵沉默,良久才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问道:“我昏迷多少年了,伽南现在……”多大了,在阮府过得怎么样,还记得她这个娘吗?为什么伽南会和阿雍在一起了,他们两父女是什么时候团聚的? 白朗月觉得自己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吸收了,她昏迷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很多事情。 提到他们的女儿,宇文雍这才露出了笑容,“伽南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你昏迷了十几年啊,伽南现在已经成亲了。她在燕京的时候嫁给了宁王,不过现在出了点事情,两人暂时来了京都,就住在摄政王府里。救你的人就是伽南的师父,是一个医术很高明的人,也多亏了他,伽南才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白朗月听了他的话面上的神情很复杂,有愧疚,有欣慰,有失落,有遗憾,“这么说,这人是我们的恩人了。” 宇文雍扯了扯嘴角,很不想承认韩湘子成了自己的恩人。 “你现在想见伽南吗?我让人叫她过来,她这会儿还在这里呢。你早上醒了之后她本来也是一直在这里等着的,后来我才让她去休息了。”他轻声问。 白朗月没有犹豫太久,点了点头,“好。” 阮伽南听到下人的话立刻就赶了过来,可是在踏入屋子前却又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胆怯。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态,大步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已经被宇文雍扶着坐了起来的白朗月立刻闻声看了过去,看到走进来的年轻女子,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不放,眼里很快就流露出了浓浓的母爱和激动之情。这是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是的本能反应。 阮伽南被她眼里的灼热光芒吓得脚步顿了顿,咽了咽口水才又走了过去。 别人都是从小跟自己的爹妈一起,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这样呢?十多年没有父母的参与,现在突然多出了一对父母,而且看起来对她还非常的重视疼爱,说实话,她真有些不习惯呢。 特别是母爱什么的,在现代的时候她妈咪早就死了,她爸倒是很疼她的,可也很折腾她,跟宇文雍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父亲。 “伽南……”白朗月朝着她伸出了手,意思很明白了。 阮伽南看了一眼她伸出来的手,依然苍白瘦削,却比一开始好了一点点,不过不损她手指的修长。大概是因为一直昏迷着,所以手上并没有什么皱纹,可想而知,等养出了肉,这定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属于贵族小姐才会有的青葱玉指。 她没有太多的迟疑就伸出手握住了白朗月的手,虽然有些陌生,但是还是叫了出来,“娘……” 听到她的这声娘,白朗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哭了,阮伽南倒是淡定下来了,取笑道:“娘昏迷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醒过来了,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娘怎么还哭了?” 白朗月连忙伸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娘这是太高兴了。娘还担心你会不认得娘了。” 她这话就是随口说说嘛,谁知道阮伽南还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不认得的,若不是有父王在。毕竟当年娘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没有什么记忆,又过去那么多年了。” 白朗月一怔,呆愣的望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咳咳!”宇文雍很是尴尬的掩唇咳了咳。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现在他是清楚得很了,但是朗月还不清楚啊!在朗月的印象中,女儿应该还是当年她离开时的模样,软糯,乖巧,可爱,听话。但是长大了的女儿可完全跟这四个词语没有关系。 阮伽南莫名的看了眼自己的亲爹,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当年分开的时候她原主还那么小,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记忆嘛。再加上后来又换了个芯子,就更不用说了,她要是在这里腻腻歪歪,唱大戏似的才见鬼呢。 首先回过神来的还是白朗月,她轻笑了一下,面色虽然还是苍白没有一丝血气,但是双眼却很有神,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和阮伽南有几分相似的脸比她多了几分成熟和沉稳大气,灵动的眼神为她原本就出众的容貌更添了光彩。 “你说得对,确实如此。当年出事的时候你还那么小,记不住娘也是情有可原。”白朗月倒是没有觉得失望或者是什么。两母女这么多年没见,一时间有些生疏也是可以意料到的。可是不要紧,现在她醒过来了,再相处几天,她慢慢了解,到时候自然就亲密了。 阮伽南有心想要问问当年的事,但是白朗月才醒过来,精神肯定还是处于虚弱状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再等等,好歹让她休息足够了再说其他的。 按理说彼此间都有些陌生,坐在一起,又是这样的时刻,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自然,甚至是尴尬。但事实上并没有,就连阮伽南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真正坐下来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血缘让他们自然而然的放下防备,不由自主的亲近,并没有太多疏远的感觉。 一时间气氛倒是十分温馨祥和的,三个人都没有太过激动,就好像白朗月并没有昏迷多年,真的只是睡了一天而已。 一家三口也并没有聊太久。要真聊的话有很多事要聊,要问清楚的。可是阮伽南和宇文雍都觉得不差在这一点时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阮伽南才提出时候不早,她要回房休息了,这才结束了一人的团聚时光。 第二天用完早饭之后阮伽南就带着凤明阳到了白朗月的屋子。 白朗月已经起来了,不过还是在床上,坐了起来,背后垫着一个靠背,身上盖着被子。 看到阮伽南她反射性的就露出了笑容,然后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子,笑容顿时一收。 凤明阳见状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是第一次见岳母,紧张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凤明阳态度很是认真的对着白朗月行了礼。 阮伽南自然不会拦着他了,应该的嘛。 白朗月有些挑剔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毫不掩饰,道:“你就是凤明阳,伽南的丈夫?” “正是小婿。” “当初你和伽南成亲的时候我和阿雍都不在,所以我觉得你们的亲事不能作数!”白朗月面色不变却语出惊人。 不只是凤明阳,就是阮伽南都因为她的话而怔住了。 凤明阳万万没有想到岳母大人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否认他和阿南的亲事!这…… “娘……”阮伽南有些摸不准她娘这是要做什么了。 昨晚聊起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样了? 白朗月淡淡的扫了一眼凤明阳,同时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和阿雍是伽南的亲爹娘,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和阿雍都不在场,也没有参与丝毫,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妥的。况且你现在据说还被逐出凤歧国了,连宁王的爵位都没有了。你让我的女儿以后怎么办?我不怕实话告诉你,等我好起来之后我是要带着伽南回西羌国的。等回到了西羌国,她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别说是一个了,就是十个,我都能替她找来!” 凤明阳觉得似乎有一支箭噗嗤一声射中了自己的心口,鲜血直流。 阮伽南心里也是惊讶不已。 回西羌国?这……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她没答应啊! 她低头疑惑的望着自己的娘。白朗月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阮伽南抿了抿唇忍住没说话。 “岳母大人,我不是被逐出凤歧国,我是自己离开的,我——” “难道不是因为你给凤歧国的皇帝下毒,成了通缉犯才离开凤歧国的吗?你不要欺负我昏迷多年很多事都不清楚,所以就想糊弄我啊。”白朗月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我没有对父皇下毒。岳母若是担心阿南以后跟着我会吃苦的话,岳母你大可放心,我曾经发过誓,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然后和阿南共享凤歧国天下。”凤明阳正色的说道。 “哦?为什么是共享,而不是送给伽南?难道你不爱她?还是说你舍不得?”白朗月又问。 凤明阳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我爱阿南,所以才要和她共享。我们会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孤独的一个人站在高处,成为孤家寡人。我认为真正的爱是并肩前进,共同进退,而不是像您所说的那样,将阿南推向一个高不可及的位置,让她独自承受。”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笑意。 白朗月还没有开口宇文雍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你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好话谁不会说,关键还得看作为!光说不练有什么用!” 凤明阳心里觉得自己今天的日子或许不会太好过。不管是岳父还是岳母对自己似乎都不太友好……他委屈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妻子。 阮伽南回了他一记带着爱意的鼓励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娘会突然对他发作,但是从昨晚的交流中她可以了解到她娘并不是那种喜欢无端干涉儿女事情的独裁母亲。而且昨晚她并没有说什么对凤明阳不满的话,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想法改变了,肯定是有什么打算的。她且看看再说。 如果她真的想无端干涉她的婚姻大事,无理刁难凤明阳,甚至是想拆散他们,毫无理由的,那她也不会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就有所忍让的。她不是愚孝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更加不是木偶,任由人控制。 宇文雍走了进来,大马金刀的坐下,“以前伽南是娘家没人,没人撑腰所以很多事都可以随随便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本王是她的亲爹,她是本王的女儿,而且本王可以告诉你,她是本王唯一的女儿!所以她有资格高傲,挑三拣四,她不再是以前在燕京那个说高攀了你宁王的小丫头。所以,你若是将来想继续和伽南走下去,你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凤明阳和阮伽南同时被他某句话惊到了。以至于齐齐忽略了他话里的其他意思,关注点全在了那句话上。 唯一的女儿?什么意思?这唯一的女儿是指她是他心里唯一的女儿,是他放在心上的唯一女儿吗? “父、父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唯一的女儿?”阮伽南有些懵逼,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宇文雍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似乎对她之前一直怀疑自己对朗月的感情的行为感到很不满。 还是白朗月拉住了阮伽南的手轻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至于其中的缘由,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现在说的是你和凤明阳的事。” “你也别怪爹娘多事,过去那么多年是爹娘亏欠了你,那是爹娘没办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没有娘家依靠的,你在燕京凡事都是靠自己,别人敢欺负你不就是觉得你娘家没有人吗?阮常康那孬种就不提了,以后爹娘会收拾他的。说起来你的出身比凤明阳要高贵多了,要说嫌弃,那也应该是你嫌弃他,不是他嫌弃你。” 凤明阳听到这急忙为自己正名,“娘,我可从来都没有嫌弃过阿南啊!” 白朗月淡淡的看着他,“你敢说你当初和伽南成亲的心思不是歪的?” 一句话就堵住了凤明阳要辩解的话。 阮伽南暗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不语。 话说到这,其实她当时和他成亲的心思也是歪的,而且比他更歪!当初她可是抱着贪他家产当逍遥寡妇的目的和他成亲的…… “娘,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事已成定局。而且他对我也很好,所以……” “不行!”白朗月断然拒绝,“阿雍是西唐的摄政王,当初他若是想,这西唐的皇帝都是他做的!还有西羌国,当初若不是我坚持离开,心思单纯,这西羌国将来的女皇就是我,而你就是皇女,等娘百年之后你也会成为女皇!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就嫁给了凤歧国的男人呢?” 阮伽南身子一歪,差点站不稳。 女、女皇?皇、皇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娘……你、你是西羌国、西羌国的、的……”她话都说不齐全了。 “西羌国现在的女皇陛下是你的祖母,亲祖母!”她当然就是西羌国的皇女了,只是皇女并非只有她一个人,皇室之中的争斗从来就并不会少。 当年她就是想得太简单,觉得只要她不争,只要她安宁度日就不用卷入那些是是非非当中去。可是却没有想过,有时候不是她想要避让,别人就会退让的。她退了一步,别人却进了两步,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以前是她太傻了,现在她是重活了一次,清醒过来了。 凤明阳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前途也是一片黑暗。 为什么他的岳父岳母都来头这么大?压力真的好大啊! “所以宁王殿下,你说我能就这样让我的宝贝女儿跟了你吗?”白朗月看着凤明阳问。 凤明阳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一正,朝着两人深深的弯了弯腰,然后郑重的道:“小婿日后当以凤歧国江山为聘,重新迎娶阿南!” 白朗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笑着道:“这还差不多。你放心,我们也不是那等不开明的父母,只要将来你做到了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会风风光光的将伽南嫁给你。” “明阳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更加不会辜负阿南!”而且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只是现在说到明面上来了而已。 这样也好,也免得将来回到凤歧国,那些老顽固又拿阿南的出身说事。以后他倒是要看看谁还敢说阿南是乡野粗鄙女子!哼,他的王妃出身高贵着呢,谁都比不上! 说着说着一旁的宇文雍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面色一阵怪异,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阮伽南,然后又看了眼白朗月。 阮伽南没有及时注意到他的异样神情,但是白朗月注意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宇文雍又飞快的瞄了眼阮伽南,白朗月很快就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了,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阮伽南一看这两人的神色就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主要是这两人似乎很喜欢给她大惊吓。 “怎、怎么了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是又要说什么吓死人的话吧? 凤明阳此时也是神情戒备,神经紧绷,浑身的寒毛似乎都竖起来了,总觉得自己的岳父岳母又要说出什么打击他的事来。 “咳咳,伽南,是这样的,我们好像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宇文雍神情有些尴尬,闪躲的握拳轻咳了一下说道。 阮伽南眉心突突的跳了跳,“什么事?很重要吗?” 宇文雍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很重要。” 阮伽南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你们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而又需要我知道的,你们一次性说了吧,免得我再三受到惊吓。” 就算她心理承受能力再强,这样再三惊吓也是支撑不住的,毕竟是肉眼凡胎之人。 “朗月,还是你说吧。” 白朗月倒也没有推辞,看着阮伽南道:“你……你还有个哥哥,在西羌国。” 阮伽南:“??”哥哥? 凤明阳:“!!”大舅子? 第二十三章 不如合作 阮伽南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玄幻了。一浪接一浪的,这是生怕她不够坚强,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厉害,所以才要这么猛的冲击她么?但是她其实就是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小可怜而已啊,为什么这么对她!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承受不住咯。 特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先是告诉她,摄政王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公子哥儿,小姐们都是假的,唯有她这个小姐才是父王血脉……OK,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她能行,就是有点太惊讶了。她亲爹这是主动拿着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啊,爱好确实是有点与众不同的。 接着她刚醒过来没多久的娘告诉她,她是西羌国女皇的孙女?这么牛逼的身份,听她娘的意思,将来若是她接管了皇位,那她妥妥的就是公主啊!想想就有些激动呢,觉得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加快了,像是运动过度后,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还没有缓过来呢,她爹娘又告诉她,她还有哥哥?哥哥?! 阮伽南面色怪异,神情有些扭曲,看得宇文雍和白朗月一阵胆战心惊。 白朗月连忙道:“伽南,虽然你还有个哥哥,但是我们对你的爱并不会因为这个而少半分的!而且你哥哥也一定会像我们爱你一样爱护你的,你实在不用担心!有一个哥哥就多了一个人爱护你,这难道不好吗?将来你嫁给凤明阳就不用担心在婆家被欺负没人为你出头了,不是吗?” 站在一旁同样回不过神来的凤明阳听到岳母这话,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射了一箭。阿南为什么会在婆家被人欺负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啊,母后很喜欢阿南的,也从来不会干涉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至于其他人就更加管不到他们夫妻身上了,岳母这担心实在是有些没有道理和任何意义啊!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敢表示任何的不满,他觉得自己要是说什么,岳母肯定会立刻就拿来做现成的例子。 而且如果他的这个大舅子真的……那他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了,想要顺利把阿南带回燕京也更困难了吗? 有些忧伤。 宇文雍也赶紧安抚道:“你娘说得对,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因为你哥哥而有所减少的,我们也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父母。” “不、不……你们误会了。”阮伽南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不然的话就真的成了为了父母想要生二胎而吃醋闹腾的熊孩子了。“我就是太震惊,加上方才你们告诉我的事,我一时间有些……有些接受不了,所以……等我缓缓就好。所以容许我现在先去静静,我想想,想想。”她得缓缓。 说完她就动作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往屋子外走了去,整个人都是愣怔的,宇文雍和白朗月有些担心,可是又不敢追上去拦下下来。他们今天说的事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是有些过了,伽南会觉得震惊,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去看着阿南。而且阿南很坚强,等她慢慢消化掉这些事之后就好了,不会有事的,她也不会拒绝这些事的。”凤明阳说道。 这个时候宇文雍也不刁难他,给他面色看了,“你去吧!” 阮伽南也没有走远,只是到了旁边的屋子,想要静静而已,不要问她静静是谁,她真的只是想静静! 凤明阳回到屋子里看到她一脸丧气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觉得她这样子很好笑,一时没控制住还真的笑了出来。 阮伽南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了,但是!她没想到他会笑,他竟然笑她!什么意思? 她怒了,抬头凶狠的瞪着他,大有他不给个解释就要后果自负的架势。 凤明阳求生欲当然是很强的,于是他立刻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还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柔声道:“我不是在笑你,就是难得见你脸上露出这样丧气的神情,觉得有些有趣。你平时太淡定自若了,好像什么事都在你掌握中。难得见到你的另一面,我当然是高兴了,这意味着我比之前更加了解你了。” 阮伽南拿眼睛斜着他,“是吗?” 凤明阳点头如捣蒜,“当然了。难不成我还能嘲笑你不成?我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就像岳母说的,你现在的身份可高贵着呢,我就惨了,说我现在是白身都是瞧得起我,严格说起来我就是一个被官府下令缉拿犯人啊!”哪敢嘲笑她啊。 阮伽南愣怔了一下,然后突然双手捧着脸,一脸梦幻,双眼亮晶晶的,“感情我还是皇室血脉的姑娘啊,不是公主,也妥妥的是个郡主啊,正经皇室血脉,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而且西羌国是女人当政,这感觉就更加明显,地位就更加的高了,啧啧啧,感觉有点飘咋办? 凤明阳:“……”他就知道是这样,岳父岳母还担心她会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些身份,不存在的。 他不由得怀疑她刚才在屋子里那样子是不是因为高兴坏了,所以才表现得有些异常,让人误会了? 凤明阳还很是冤枉了阮伽南。刚才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完全没办法反应啊。但她是谁,阮伽南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震惊过后当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回过神,并且愉快的接受这些事实啦! 他也不打扰她的沉醉了,让她一个人慢慢好好的品味品味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身世。 “哎,方才我娘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啊,现在的我可是有靠山的人了,以后你若是不上进,或者是敢对不起我,我立马就休了你!”阮伽南恶狠狠的道。 “哪会?岳母不了解我就算了,你还能不了解啊。燕京的事我心里有数,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出手了。现在就暂且让凤朝阳得意着把,我说过,想让我离开燕京容易,可是想让我回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凤明阳冷笑了一声。 阮伽南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在谋划什么了。她也没有多问,她对政治没太大的兴趣,若是没有涉及到自己,自然是能省事就别揽事上身了。她能干,能把所有的事都干了,凤明阳一个男人干什么?她可没兴趣养小白脸。若是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不用她问,凤明阳自然会跟她提。 这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对彼此感情的一种自信。生活了这么久,对彼此还没有一点真正的了解的话,那以后他们还怎么走下去? “最近京都似乎挺平静,我怎么觉得有点不正常?”说到正经事,阮伽南顺道打开了话匣子。 凤明阳笑了笑,“这种平静只是表面而已。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王府里那些人的动静。” 阮伽南闻言不由得耸了耸肩,摊了摊双手。 凤明阳想了想道:“现在岳母也醒过来了,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岳父估计就会接她回王府了,到时候你们的麻烦肯定不会少。赵家的人怕是不会放过我们。” 先是赵家二老爷,接着就是赵侧妃,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赵家和他们的仇都算是结定了。这么长时间不动肯定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报仇,而是在等待机会。 阮伽南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还担心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呢。”动了才好,动了就好对付了。 “总之你平时小心一些,毕竟这里不是燕京,你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用的。” 阮伽南很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你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我好歹武艺高强,你呢?” 凤明阳觉得自己又受到了伤害。 而远在燕京的凤朝阳其实并没有像凤明阳想的那般得意。 是,他是得意过一阵子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赢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将凤明阳赶出了凤歧国,还成为了官府缉拿的犯人,一辈子都回不了凤歧国,除非他的罪名消掉了。可是可能吗?这罪名是他栽赃在他头上的,怎么可能会让他消掉,现在不可能,将来等他登基继承了皇位,他还要将凤明阳逐出凤歧国的皇室,在皇家玉碟上除名,将他贬为贱民,让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还有阮伽南——他还以为她真的死了,还为此惋惜过,可实际上呢?呵呵,是她勾搭了另外一个男人,逃出去了! 等将来他做了皇帝,他要将她从凤明阳身边抢走,但是她不可能再成为他的妃子了,他要将她当自己的禁脔,要让她后悔,后悔自己瞎了眼,跟了凤明阳,而不是跟了他!他会让她后悔莫及,为了活下去竭力讨好他!然后他要定期的将这些事告诉凤明阳,让他只能听着,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当他收到西唐传来的信,看完之后他满心的得意就被愤怒所取代了。 西唐,西唐,为什么他身体里会留着西唐的血脉呢?为什么他的母妃会是西唐的公主呢?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旁人告诉他,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上次的谣言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若是再传出这样的话……父皇没有了凤明阳,可是还有其他几个皇子啊!不是非他不可的,如果被人知道了这件事,不管他再使多少手段,他也会与皇位无缘! 他以为西唐的人回去了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次的信竟然是以西唐皇室的名义传来的。信里先是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字字句句都在暗示他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不要忘记了他的母妃和西唐,毕竟没有西唐的谋划,他的母妃也不可能会来到燕京,还成为了凤歧国皇帝心爱的女人,生下了皇子,更加不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皇权。 在凤朝阳眼里,这分明就是威胁! 这种事自然不会让什么人知道了,七皇子府的书房里,凤朝阳的一个心腹和两个幕僚都神色有些凝重,没有想到发展到如此地步的时候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件事,简直就是太荒谬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这可是关乎着他们这一派的将来,马虎不得,必须要慎重处理了。 “你们说,本殿下该怎么做?”凤朝阳狠狠发泄过一番之后喘着粗气目光阴沉的问。 两个幕僚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谨慎的开口道:“殿下,这件事万万不能按照西唐的话来做,太危险了。一旦做了就等于是将把柄送到了西唐手里,将来就可以随意拿捏殿下了,不妥。” “你说的本殿下自然明白!可是如果就这么拒绝了,西唐恼羞成怒,直接将这件事捅到朝廷上去的话,那本殿下还是一样会被逼到绝路上!”凤朝阳有些暴躁的说着。 他会不知道不能和西唐来往吗?可是现在他的把柄已经被西唐拿捏住了!一旦不从,他们随时可以翻脸将事情捅出去。到时候就算不会便宜到凤明阳也会便宜到其他的兄弟! “这倒也是问题。”幕僚思考了一番之后又道:“那不如和西唐那边虚与委蛇,等将来殿下继承大统,自然就有了和西唐谈判的优势了。” 凤朝阳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法子不是很满意,但是心里又觉得一时间只怕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对此事没有任何看法吗?”凤朝阳忽然扭头看着自己的心腹问道。 如果凤乾阳还没有死此时又在这里的话,那一定会十分的震惊和愤怒,因为这个心腹竟然就是以前待在凤乾阳身边的幕僚!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有想到他换了个身份又来到了凤朝阳身边,而且还成为了心腹。 当然不是凤朝阳傻了,会用凤乾阳以前的幕僚当心腹。皆是因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只是以前他还没有回燕京,为了监视凤明阳和凤乾阳,所以才留了人在燕京。一开始他是想让这人去凤明阳身边,当凤明阳幕僚的。但是奈何凤明阳这人戒备心太重,从来不用不清楚不明白的人,即便留在了身边,想要靠近他也需要经过重重考验,太冒险了。所以最后才去了凤乾阳身边。 凤乾阳当初的死自然是有他的一番功劳了。 见凤朝阳问到他,他神色不变,淡声道:“小的和他们的看法不一样,不知道殿下是否想听一听?” 凤朝阳眼一眯,“你说说看。” 两个幕僚也齐齐看着他,想知道他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有什么比他们说的有用的法子。 身为幕僚自然是十分希望能得到跟随人的看重和信任,他们确实是府上幕僚中最别信任的,但是跟他比就还差了一点。殿下似乎更加信任他,凡事都会和他说一说,或者是问问他的意见什么的,实在是叫人有些眼红。 “殿下,你身上有西唐血脉这一事已经是事实了,无法再更改,也无法彻底隐瞒,除非能把西唐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了。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日西唐的庄亲王上门来怕是西唐陛下的意思,西唐皇室谋划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会放弃,以后只怕会一直缠着殿下,直到殿下真正接受这个事实。” “小的觉得既然如此,那殿下不妨好好利用这件事,早日继承皇位。唯有殿下和西唐陛下处在同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才有条件和资格去谈判商量,而不是被逼迫。宁王虽然离开了燕京,但是以他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迟早有一天会卷土重来。若是这件事被宁王掌握了,对殿下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殿下为什么不干脆和西唐皇室合作,争取一个双赢的局面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了,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就尽快适应,从中找到让自己获益的法子。等将来殿下继承大统了,天下人再怎么说对殿下也无碍了。而且历史一直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不是吗?” 他的话让凤朝阳不禁眉头一皱,两个幕僚也是面色有些难看,觉得竟然没法反驳他的话。 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就唯有接受,确实是这个道理。明知道没办法改变,还一直纠缠不放,死活不认能改变什么?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而已。可是一旦接受,换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待问题,往往就能发现另外一面。凡事都有双面性,有不好的,也就有好的。何不将好的一面为自己谋利益呢? “至于方才说的虚与委蛇,小的觉得只能是蒙混一时,西唐的陛下也不是傻子,怕是不好糊弄。万一因此而激怒了他们,不用他们做什么,只要给皇上写个信什么的,就一切都瞒不住了。殿下,小的说句不中听的,现在这件事上,殿下是处于被动位置,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想要反被动为主动,就要做出一点妥协和退让。一时的退让并不意味着永远的退让。” 凤朝阳良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本殿下还要好好考虑考虑。” “殿下也不用太焦急担心了,西唐的人暂时不会做什么对殿下不利的事。只是就怕宁王在京都会……”心腹隐隐有些担心。 提到凤明阳凤朝阳立刻就沉下了脸。 凤明阳既然离开了燕京,那他就永远都别想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准备成亲 白朗月醒过来之后韩湘子很快就替她重新把脉,说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还不算太差,休养几天就能开始解毒的事了。 屋子里宇文雍和白朗月商量什么时候王府的事。 白朗月眉头一皱,“跟你回府倒是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 宇文雍笑了笑,“早就瞒不住了。这京都谁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四处找大夫想要救人。以前是你还没有醒,我也有心瞒着,外面的人尚且查探不到你的身份,但是现在你醒了,韩湘子也说了能把你身上的毒解了,那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躲躲藏藏的。还有伽南,我想着什么时候能找机会正式认回她。她是我的亲女儿,总不能一直当个义女。” 他顿了顿又道:“我摄政王妃的位置空了那么多年,难道你还打算一直让它继续空下去?” 听到这白朗月立刻就笑了,“我敢嫁,你敢娶吗?我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你若是成亲,说不定这就会成为皇帝拿捏你的借口,说不定你就要受制于人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宇文雍一把抱住了她,狠狠的捏了捏她异常纤细的腰身,咬牙道:“我当初做这个摄政王还不是为你,你这个没良心的!” 当初他可没有意思掺和进皇位之争,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可是他的那些兄弟却没有放过他。后来他又偏偏喜欢上了西羌国的皇女,还想着把人拐走,当初若不是他机警点,说不定早就把命丢在西羌国了。 他父皇知道了这件事,就趁机拿此事来逼迫他,还弄出了个劳什子的摄政王来,硬是戴在了他头上,临终前还嘱托了他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接下了这个重担,一接就是那么多年。王妃没娶到不说,还惹来了一身骚!晦气! 都怪他那个死鬼父皇,自己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的,结果老了,上西天了,丢下一大堆的烂摊子给他。活着好好的时候没想起他这个儿子,临快要死了,倒是想起他来了。结果就是狠狠的坑了他一把,嫌弃他却又要指望他,不想他继承西唐的皇位,又想他守护西唐的江山。 若不是为了大哥,他管西唐是死是活。 白朗月轻笑了一声,也说不清楚他们两人到底是谁耽误了谁。 “那你以后怎么办?这个摄政王要一直当下去吗?等我好起来了,我估计是要回一趟西羌国的,我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些害我的人。”而且即便她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别人却不一定会放过她。 等她好起来,消息传回西羌国,那些人肯定会慌乱,然后继续想法子害死她的。她和那些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了。 以前是她傻,总想着息事宁人,但是现在不了。她越是退让,别人就越是得寸进尺,既然如何,那干脆就彻底解决吧,她不想往后的几十年都是躲躲藏藏,小心翼翼,不除掉那些人,伽南也会受到牵连的。 “也不知道咱们的儿子在西羌国过得怎么样了,会不会怨恨我们。”白朗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有些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提到这个话题宇文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要说没有一丝怨恨肯定是假的,把自己的孩子丢下那么多年,即便是有苦衷,迫不得已,但这并不是让人原谅的理由,亏欠了就是亏欠了,没有什么好狡辩的。这么多年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一直没有再回西羌国,自然也就无从关注他们的儿子。后来为了躲避西羌国那些想对朗月下毒手的人,他甚至断了西羌国那边的消息。 所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唯一能确定的大概就是他应该过得很好。因为他们当年在离开西羌国的时候将他们的儿子托付给了朗月的一个好友,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至于以后,日后回到了西羌国,总有机会相认,如果不原谅他们,他们有的是时间让对方心软。 “只要好好活着就什么事都不怕,他如果怨恨我们,我们就慢慢化解。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不是一个心胸狭隘,只知道怨恨人的人。他怪我们,可是也一定会明白我们,当年那样的情况下,带上他离开西羌国只会害了他。”当年多少人在盼着他们死,要不然朗月也不用去了青州和阮常康那个卑鄙小人假成亲了。 白朗月就没有他那么自信了。 为人母,生了两个孩子都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两个孩子她都觉得对不起,特别是伽南,小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白朗月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宇文雍见状迅速转移开了话题,“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我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摄政王府的!” “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先和伽南商量一下?”白朗月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能接受。 宇文雍想了想点头道:“我找个时间和她提提,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女儿的想法要尊重,但是王妃也是一定要娶的。 阮伽南听到自家亲爹说这件事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意外。知道王府的那些事——不,应该说知道屋子里昏迷多年不醒的人是她亲娘之后她心里就知道了,摄政王妃这个位置就是她亲爹为她亲娘留的。以前娘还昏迷不醒,自然没办法成亲,但是现在人醒了,只要解了毒很快就会恢复健康,成亲的事当然就要提上日程了。 估计也是不想看到她们两母女委屈吧。一日不成亲就名不正言不顺,就连她这个亲女儿也得当个义女,王府的一切也都不关她们事。但是成亲之后就不同了,名正言顺,谁也不能说什么。 所以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啦!为人子女的还能管父母的亲事不成,不过说到了这件事,她倒是有个问题的。 “你们要成亲,那我那个哥哥呢?”一家四口,三个都在了,就他一个不在,等将来见面了,这个哥哥会不会心里不舒服,然后更加怨恨他们? 这个问题还真是吧宇文雍给难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也唯有等将来事情解决了再跟他好好解释了。现在若是将消息传回了西羌国,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也很有可能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阮伽南听了也是心累得很。 她亲爹是西唐的摄政王,一堆麻烦事,她亲娘是西羌国的皇女,同样是一堆麻烦事。而她自己,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凤歧国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行吧,你们自己决定了就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成亲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宇文雍立刻就开始着手准备成亲的相关事宜了。 当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尚未做摄政王,更加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所以才不得不受制于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总可以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场盛大的婚事了。 摄政王要成亲,要娶正妃了! 这个消息可算是把大家都惊呆了。真的还是假的?应该是假的吧?那么多年了,摄政王怎么会突然想要娶正妃呢? 都这么多年了,摄政王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亲,不知道多少人想着把自己府上的小姐塞进王府,各种手段都用过,但就是没有一个是成功的。王府的女人不算少,侧妃就有三个了,可是正妃没有啊!现在要娶正妃了,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清楚得很! 不说外面的人心思是如何的复杂,就是府里的那些女人也都慌张起来了。 赵侧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将手上的一套茶具给摔了,完了还不解气,又把旁边的一个瓷瓶给摔了,摔了一地的碎片,气得胸口直起伏,面色铁青。 “娘,你现在光顾着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法子怎么阻止这件事!若是父王娶了正妃回来,这府里哪里还会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位置?”宇文枭珩很是焦躁不安。 “想办法阻止,想什么办法阻止?你父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他想做的事就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他是摄政王,谁还能劝得住他?”赵侧妃喘着粗气说道。 难道她不想阻止吗?她只是一个侧妃,府里要是有了正妃,那她就真真是一个妾了!正妃入门肯定是要抢夺府里后院的权力,到时候哪里还会有她一个侧妃的地位?而且看样子王爷是心甘情愿娶那个女人的,婚后自然会护着那女人,哪里还会管她们这些。 而且更令赵侧妃恐慌的是,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生了几个孩子,在王爷心里她就是一个用来堵住外面的人嘴巴的女人,是个偶尔用来暖床的妾,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以前她不是不怨恨过,不甘心过,自己长得又不差,家世又好,她哪里配不上他了,可是他偏偏就是不正眼瞧一下自己。 她也试过无数次了,可是没有用!他的心根本就是千年寒铁做的,怎么焐都焐不热!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能焐热他的心,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更加不会娶任何一个女人回来,这王府永远都不会有正妃。可是现在,他要娶正妃了,心甘情愿?这意味着有女人住进他心里了!怎么叫她不生气,不恼恨,被火烧一样的难受。 在府里逍遥自在了大半辈子,难道这个时候还要来一个正妃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那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父王娶了别的女人吗?” 赵侧妃狠狠的咬了咬牙,“现在先搞清楚你父王要娶的到底是谁!” 宇文枭珩皱了皱眉道:“听说就是那个一直被父王藏起来,最近才被韩湘子救醒的女子。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就代表父王对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感情。 赵侧妃面色变了变,有些难以置信,同时又懊悔不已。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他们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吗?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又或者是某个对王爷有恩的人,所以王爷这么多年才一直没有放弃想要将人救回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是王爷心爱的人! 王府这么多年没有王妃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赵侧妃迅速撸清楚了所有的思绪,差点就要咬碎一口银牙。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了起来,力道之大,竟然将长长的,涂着蔻丹的小拇指指甲给折断了!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容扭曲,眼里满是阴霾之色。 “想这么容易就做了摄政王妃,没那么简单!”赵侧妃阴恻恻的说着。 “娘,你想怎么做?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要是我们做了什么被父王知道了……”宇文枭珩有些担心。 他是不想有别的女人成为他的嫡母,但是也知道父王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若是他们做了什么让父王成亲一事出了意外,父王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可是眼睁睁看着父王娶正妃,他心里又不甘心。 这王府里没有正妃的时候,嫡庶问题就不会经常被提及,更加没有所谓嫡庶之争。这府上所有的公子小姐都是庶出,没有谁高谁低,谁的胜算更大。可是一旦有了嫡母,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以父王现在的年纪来看,父王娶了正妃,肯定还能生出嫡子的! 越想宇文枭珩心里就越是有种压抑不住的躁动焦虑。 本来有了一个宇文彧谦就已经够让人不愉快了,现在父王竟然还要娶正妃!绝对不可以! 赵侧妃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只有我们不想你父王娶正妃。” 宇文枭珩眼睛一亮,“娘,你的意思是……” 赵侧妃冷哼了一声没说话,眸色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的确如赵侧妃所想的那样,王爷要娶正妃让整个王府后院的人都紧张起来了,大家都知道这府里若是多了个正妃意味着什么,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杨侧妃最先耐不住去了冯侧妃的院子,可是却败兴而归,冯侧妃根本就不为所动,对她是装聋作哑,敷衍了事,气得杨侧妃差点就当场翻脸。最后实在无奈才转而去了赵侧妃的院子,想要和她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 两人也不知道在暗地里商量出了个什么结果来,只知道杨侧妃离开的时候神色松动了不少,对王爷娶正妃一事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 阮伽南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啦,她这些日子几乎是住在了白朗月住的那个小院子里。一来她是不想回王府看着那些人烦,二来嘛,可以陪着自己的娘亲说说话,彼此熟悉熟悉,尽快建立起母女感情嘛。三来嘛,解毒之事也提上日程了,她也有些担心,所以就干脆住下来了。院子虽然不大,可是住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朗月醒过来之后养了几天就开始解毒了。 虽然她身体里的毒没有凤明阳当初的厉害,可是却不止一种,解起来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韩湘子费了一番心思和精力最后也总算是顺利的将她体内积累了那么多年的毒都解了,又连续为她针灸了一段日子,最后虽然不能一下子恢复到正常健康状态,不过倒也无碍日常生活自理了。 她的毒解了,和宇文雍成亲的日子也定了下来。之前京都还有人怀疑这件事,可是等成亲的日子定了下来之后就不到大家不信了。 “孤听闻说你终于想通要娶正妃了?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瞒得这么严实,不会是你想娶的这个王妃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你怕朝廷百官反对,所以就一直隐瞒着吧?”皇上故意问道。 “皇上说笑了,我们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私定终身,当年若不是她遭人下了毒手,昏迷多年,我们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能成亲。摄政王正妃之位空置已久,现在终于有了主人,难道皇上不替臣高兴吗?”宇文雍并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话。 皇上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哈哈大笑了起来,“孤当然替你高兴了,只是你是西唐摄政王,你的正妃也应该是出自名门才对,岂能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女子就能做的?你这样让那些大臣如何看待你,如何接受?” 宇文雍脸上闪过了一丝冷嘲,“臣娶妻关他们何事?臣想娶谁就娶谁,没人能干涉。到时候若是愿意来喝一杯喜酒臣自当欢迎,若是不愿意臣也不会勉强!而且这件事臣已经决定了,绝无更改的可能!” 皇上面色微微一沉,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些许恼恨,觉得宇文雍这个故意在他面前嚣张挑衅。没人能干涉,不就是在暗示就算他这个皇上不同意也影响不了他吗?不就是在间接的说他这个皇上做不了他的主吗? 他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个臣子而已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西唐的皇帝呢! 父皇当初就是老糊涂,既然将皇位传给了他,为什么又要给他留下宇文雍这么一个碍手碍脚的人呢?若不是宇文雍,他恐怕早就把西唐皇室一直没有完成的事完成了! 皇上微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孤也是担心你走了岔道,坏了大事。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的王妃怎么能……也罢,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孤也不多说你了,只是孤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是西唐的摄政王,做事不能如此任性,之前无端端的认了凤歧国的宁王妃为义女,现在又……孤都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皇上不用为臣担心,臣知道自己的在做什么。臣也希望到时候皇上不要试图阻止臣成亲这件事,以后她也将会是皇室中人。” 皇上呵呵的笑了笑,“如果你非要娶,孤自然是不会拦你的。而且孤也拦不住你啊!罢了,你心里有数就好。若是你真的坚持,孤便让宫里的人为你操办婚事。” “多谢皇上。” 第二十五章 想拉帮结派? 阮伽南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掏掏耳朵,因为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所以听错别人说的话了。不然的话赵侧妃怎么会跟她暗示,想要和她联手对付未来摄政王妃?和赵侧妃联手对付她亲娘?脑子没病吧?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阵才猛的想起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连她是摄政王亲闺女这事都不知道,所以也就难怪赵侧妃会有这样奇葩可笑的想法了。 她不禁沉默了。 怎么办?她现在要怎么办?是答应了呢还是答应了呢还是答应了呢? 想要严肃对待,可是又很想笑,怎么办? 她极力的稳住脸上的表情,可是又实在是觉得可笑至极,以至于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怪异,看得赵侧妃纳闷不已。 “伽南……你,你没事吧?我知道这件事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但是王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女主人,现在马上要有女主人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赵侧妃好意的劝慰着,好像真的担心阮伽南会多想一样。 阮伽南觉得赵侧妃的智商似乎不太好,不然为什么会认为她会相信她的话?难道上次她回赵家,赵家的人并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宇文宝珠也没对她说过什么,所以导致她对她产生了错误的认识? 她可真是冤枉了赵家的人和宇文宝珠,不是他们没说过,而是赵侧妃对女子固定的认知思维让她根本就没有把阮伽南放在眼内。一个本来就不是京都人的女子,能翻出什么浪来?她就算要提防也是提防凤明阳吧,阮伽南再厉害也就是哄男人的本事厉害点呗。 阮伽南点着头,“是啊,父王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没有个贴心的人,现在要娶正妃了,确实是一件好事。” 赵侧妃差点控制不住变了面色,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个小蹄子,什么叫王爷身边一直没有贴心的人?她难道不是王爷的女人吗?难道只有正妃才是王爷的女人不成? 心里喋喋不休的骂着,赵侧妃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了另外一副面孔,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眼睛期盼的看着阮伽南,分明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这么明显的眼神暗示,阮伽南又不是榆木疙瘩,自然是看到了。她一阵为难之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晚辈还是应该体贴一下长辈的,虽然这个长辈实际上和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 于是她顺着赵侧妃的心意故作好奇的问道:“赵侧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是的话你尽管说,我听着呢。” 赵侧妃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之前我们曾经因为宝珠的原因闹出了一点误会,但是我相信这点误会早就已经过去了。自从王爷认了你做义女之后我也是真心把你当成是这个王府的一份子的……” 阮伽南一脸蒙圈,实在搞不懂赵侧妃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她会把之前的事当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和他们一房站到一起…… 赵侧妃一边说着一边密切注意着阮伽南的神情,见她面色松缓,顿时语调一转,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等王爷娶了正妃之后,你在府里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阮伽南佯装不懂的问:“父王娶正妃和我在王府是什么地位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冲突啊!” “你到底还年轻,看问题只看到表面而看不到深处。”赵侧妃一脸的你还年轻,你不懂的神情,“你本来就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又是突然认的,而且你还是凤歧国人,宁王现在也住在王府里,虽然说王府不差这两个人的米,可是王妃一进门就知道王府里养着两个不相关的,她心里能高兴?” “这女人啊,都一个样,进门前觉得什么都可以忍,无所谓,但这是因为还没进门所以没有意识到,一进门就知道了,这府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别人拿了去能高兴?王爷喜欢你,可是王妃就不一定了。你扪心自问,若是你,进宁王府的时候看到宁王府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宁王还十分喜欢她,你能把这个凭空冒出来,白白得来的闺女当亲女儿看待,真心接受这个女人,你能做到?” 阮伽南顿时眉头一皱。 不得不承认这个赵侧妃脑子还是有点的。 如果她真的遇到她说的这种事,别说是进宁王府的门了,说亲事的机会都不会给凤明阳。什么玩意,她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女儿,而且她一定会怀疑凤明阳和这个年轻的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如果凤明阳是像父王这般年纪的话,她也一定会怀疑他和这个女人的母亲是不是有什么旧情。 看到她眉宇间的抵触抗拒,赵侧妃眼底闪过了笑意。知道担心,知道害怕就好,不然她还真不容易说动她。 “你现在在京都,什么时候能回燕京还是个未知数呢。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凤歧国的皇位将来让别人坐了,你们两夫妻还能回燕京?这样的话以后京都就是你们的家了,王府就是你们的家了。可现在看王爷对新王妃似乎很重视,若是新王妃不喜欢你,想将你赶出府去,我看王爷未必不会答应。” 阮伽南面色一沉,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摇头道:“父王不会将我赶出王府的,父王这么喜欢我,怎么会这样对我呢?而且我这些天在那边照顾王妃,王妃看起来也是一个心善的人,她不会那样做的。” 当然不会那样做了,她可是他们的亲闺女! 赵侧妃眼里闪过了一抹讥讽,“她现在还没有进王府,当然要表现得心善了,不然的话岂不是会让王爷起疑心?遭到王爷的嫌弃?” 阮伽南眉间的皱褶更深了一些,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烦躁不安,有些不耐烦的道:“赵侧妃,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指望我可以阻止父王娶正妃不成?如果是这样,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这个能力。父王喜欢我不假,可也没有到为了我的不喜就放弃娶正妃的地步!你跟我说这些根本就没用!” 赵侧妃听到她如此不客气的话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语气更加的温和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毕竟我也只是一个侧妃,我也担心正妃进了门之后日子会难过。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我们的利益也是相同的。” “赵侧妃,你也别只顾着说好话了,宝珠郡主可是讨厌我讨厌得紧。”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侧妃,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彼此的关系。 赵侧妃也不尴尬,坦然自若的道:“宝珠还小,什么都不懂,日后我会好好约束她的,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并不能代表我们的意思。” 我们自然就是指赵侧妃自己和宇文枭珩了。 她眉头一皱,“赵侧妃,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和你们合作,阻止父王娶正妃?” 赵侧妃摇了摇头,“王爷要娶正妃,哪里是我们能阻止得了的?我只是希望将来正妃进门之后,我们能互相帮助,这样才能在府里过上好日子,不至于被正妃打击到。” 她挑眉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转头就把这些话告诉父王?” 赵侧妃听了一点也不慌,还笑了起来,“王爷虽然喜欢你,可是无凭无据的,王爷难道还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怀疑我?你若是就这样跑去跟王爷说,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你,王爷只会认为是你在挑拨离间。毕竟我们之间,你才是真正的外人,我好歹是王府的侧妃,为王爷生了两个孩子。” 听到赵侧妃最后一句话,阮伽南面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色。赵侧妃看到了,却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她说中了阮伽南的心事,戳到了她的痛处。 话说得差不多了,赵侧妃站了起来,“我说过的话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的话,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等赵侧妃走了,阮伽南脸上的表情才一变,满是兴趣盎然。 赵侧妃真的是来拉帮结派,找同盟对付马上要进门的王妃的? 赵侧妃回到自己的院子,宇文枭珩和宇文宝珠立刻就围了上来,追问道:“娘,她是什么反应?她答应了吗?” 赵侧妃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答应。不过她心里应该也是担心正妃进门会影响到她在王府的地位,我稍微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虽然她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可是如果她心里不担心,她用得着这么眼巴巴的去讨好那个女人吗?” 宇文宝珠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道:“可是娘,那女人是韩湘子救醒的,韩湘子可是阮伽南的师父啊!她师父救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管怎么样心里都会感激她的吧?” “是啊,那女人是韩湘子救醒了,这份情那女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得受了。可正是因为如此,等她进门之后,看到王爷对阮伽南如此喜欢,重视,时间长了,她会不多想,不怀疑?只要她是个女人,心里装着王爷,她就不可能不在乎,不可能不猜疑。若是她再有了身孕,那就更加好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会容忍阮伽南的。阮伽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赵侧妃不紧不慢的说着。 宇文宝珠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宇文枭珩有些不放心的道:“万一她不上当怎么办?” 赵侧妃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即便她不上当,娘也照样有办法。”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来个一石二鸟!想到自己的打算,赵侧妃眼底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娘,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了,我觉得我们不如还是回赵家和外祖父商量商量为好,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宇文枭珩说道。 赵侧妃点了点头,“娘知道,只是前些日子才回了赵家,还得过一段时间才好回去,不然的话就要惹来怀疑了。” 宇文枭珩想了想道:“娘不方便回去我可以回去,看父王的意思估计不用等多久就要成亲了。” 宇文枭珩是一百个不愿意的,突然要多一个嫡母,换做是任何一个庶出的都不会乐意。 赵侧妃想了想道:“也是,你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吧。” 说完又对宇文宝珠道:“宝珠,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多多去竹闲院走动走动吧,一来可以和阮伽南打好关系,二来也可以从她那里探一点消息。她不是跑那边跑得挺勤快的吗?对那边知道的肯定很详细,很了解了。” 要去讨好阮伽南,宇文宝珠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赵侧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面色顿时一沉,“宝珠,你如果不想以后真的失去你父王的宠爱,你就收敛一点,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别整天想着宇文彧谦了!你看看他有没有一点将你放在心上,人家天天和阮伽南走得近,理都不理你一下,你倒好,一个劲儿的贴上去,你掉不掉价!” “娘,就算我愿意去讨好阮伽南,她也不会受的!在燕京的时候我早就把她得罪透了!”而且还有那次竹闲院的事,阮伽南又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她看她小气记仇得很!她才不要凑上去让她嘲笑呢。 “她会不会受是她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到时候正妃进门了,若是她真的被阮伽南收买了,我看这王府还有你什么位置!”赵侧妃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惯着宇文宝珠了。 以前这府里后院情况简单,也没人压在她头上,宝珠又是郡主,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没人能将她怎么样。可是有了正妃的话就不一样了,嫡母想要拿捏一个庶出的还不容易啊,就算宝珠是郡主,可是她也不能和嫡母对着干啊! 偏偏这死丫头还一点危机都没有,还整天想去要怎么去纠缠宇文彧谦。 想到宇文彧谦,赵侧妃就有些牙痒痒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阴毒之色。这人必须要除掉,不但勾引了宝珠,还妨碍了她的儿子,有他在的一天,王爷就不会真正去看看枭珩,眼里就只有他这个贱种。 宇文枭珩看了眼自己的娘,对她眼里的阴毒之意视而不见,反正他也是十分讨厌宇文彧谦,若是娘能除掉他,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侧妃来找她的事阮伽南并没有告诉宇文雍或者是白朗月,只是和凤明阳说了说,琢磨着赵侧妃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凤明阳听了估摸着她心里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觉得她大概是有点闲得慌了。来到京都之后的日子太安稳了一些,她可能觉得日子有些无聊了。 对此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每次临睡前听她在叹气说日子太安稳了,没一点事发生,实在是不习惯,怎么没人搞事情云云之类的话时他都有种无语之感。听着怎么感觉她很期待着有人来害她一样,日子安稳一点难道不是所有女人想要的? 当然了,求生欲还是让他每每都附和她的话的,然后再提提燕京那边的事,和她说说燕京那些朋友的近况,如此一来倒也能分散她的一点注意力了。 宇文雍一边准备着成亲的事,一边密切关注着白朗月解毒的事。解毒的事每有了一点进度他也跟着高兴一点,到了三月初的时候白朗月的身上的毒算是解了,而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初,一个月的时间让她恢复,倒也算充足了。 只是摄政王府后院的气氛就越发的紧张了,后院的人看着这王府为了大婚之事而一天天变化着,重新布置着,心里就像是被猫用锋利的爪子挠过了一样,恨得不行,可是又不敢闹到王爷跟前去。只得暗戳戳的在心里盘算着,计划着。 第二十六章 大婚 宇文雍原本是想让白朗月解毒之后回王府休养的,但是白朗月却说都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就去王府,岂不是要被别人在背后狠狠嘲笑?京都的民风虽然比燕京还要开放一点,但对女子也是不太友好的,她可不想顶着一个坏名声进王府,还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宇文雍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也就不勉强了,让她继续留在了以前待的院子里。然后不放心又调了不少人过来,以至于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摄政王要娶的女人住在城里一个偏静的小院子里,可是却一直没有人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甚至是连面都没几个见过的。 白朗月的毒解了之后阮伽南倒是没有天天往小院子跑了,看起来似乎是疏远了不少,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凤明阳自然不会真的整日无所事事当个小白脸了。他人虽然不在燕京了,但是对于燕京的事还是事事都掌握在心里,凤朝阳的一举一动他也清楚得很,但是他并不着急和担心,相反,他很希望凤朝阳能干出点什么事情来。凤朝阳接受了西唐提出来的建议,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他在京都也一直通过特殊的联络手段和燕京的人联络。以前在朝廷上拥护他的人自然是有一部分人倒戈到了凤朝阳的队伍里,也有一部分人依然不为所动,认定了当初下毒的事另有隐情。只是奈何现在凤朝阳一家独大,他们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暂时无能为力。 严知君和梅戈两个倒是没太大影响的,两人才入朝为官,也就是芝麻大的官儿,就是严大人也因为严知君和凤明阳的关系被凤朝阳一党打压了不少。梅玉书虽然不是朝廷官员,只是商人,但是民不与官斗,作为社会底层的商人就更是如此,官府稍微改变一下政策做商人的也会受到牵连,更加不用说是专门针对他的手段了。 他本来就是四海商会的会首,是宁王身边的人这件事也很多人知道。宁王一朝倒台,他这个宁王身边亲近的人当然是被连累。若不是他手段了得,这会首之位怕是也得让人挤掉。不过王人会联合了其他家族处处给他是绊子,给他造成了很多的麻烦,底下很多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一时间也损失了不少。 这些事凤明阳都知道,收到信息之后在回信时也给出了解决之法,山高皇帝远,他就是在想凤朝阳和西唐皇室联系上了,会忍耐到什么时候才出手。要说凤朝阳会就此放过他,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现在不动,大概是凤歧国朝廷上也还未算稳定。 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推波助澜一下,推凤朝阳一把,不然的话万一他磨磨蹭蹭的,他什么时候才能回燕京,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他岳母的认同啊? 一想到岳母说要回西羌国,而且还要带着阿南回去,凤明阳就觉得头疼。 摄政王府后院,不管是赵侧妃还是杨侧妃都想从她这里下手对付即将入门的正妃,让阮伽南心里暗暗嘲笑不已,同时又有些恶趣味。真想知道他们知道她是新王妃的亲女儿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宇文雍大婚前夕,摄政王府里张灯结彩,到处张贴着红色的喜字和代表着喜庆的红色图案还有摆件。王府的地上也铺上了红地毯,整个王府上上下下被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一层不染。来往的下人也是满脸喜色,脸上的笑容慌得人心烦。 当然了,这是心烦的人自然是后院的几个女人和几个庶出的公子小姐了。 赵侧妃的院子里,宇文枭珩和宇文宝珠的面色都很是难看,没有丝毫的喜气,活像这摄政王府要办的不是喜事而是丧事一样。 “娘,你不是说你有法子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明日父王就要大婚迎娶那个贱女人回来了!”宇文宝珠有些烦躁的说道。 原本她还想着皇伯伯会不会有法子阻止这件事,进宫的时候跟皇伯伯撒了不少娇,明着暗着希望皇伯伯能阻止这件事。毕竟父王是摄政王,他要娶正妃怎么能如此儿戏。可是没想到皇伯伯根本就没有法子,还反过来劝说她,让她要早点接受这件事,不要搞那么多事,还说父王对那个女人有很深的感情,那女人是父王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狗屁不通!那个贱女人怎么可能会是父王最爱的女人呢?若是这样,那她娘呢,又是什么?她这个唯一的郡主又是什么?皇伯伯真是可笑,明明是皇帝,可是居然连阻止自己的臣子娶亲都做不到,实在是……宇文宝珠心里是非常不满的,可是到底也还没有真的失去理智,敢在心里编排当今圣上。 宇文枭珩紧紧的皱着眉头,神色阴鸷,眉宇间的躁动清晰可见,眼里闪过了一道阴狠之光,“娘,我看我们干脆找人直接将人劫走杀了算。没有了新娘,我看父王还怎么成亲!” 赵侧妃眉心一蹙,轻斥道:“胡闹!先不说你这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以你父王对她的重视,能不派人去护着吗?不说别的,就是那小院子你估计都靠近不了!而且你能找谁,你能确保不会被你父王发现吗?到时候怕是人不能劫走还不算,还连累了自己!这样只会便宜了姓杨那两母子!” “那怎么办?明日就要大婚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真真正正的庶子,他这心里就有一万个不舒服。 以前没正妃,也就没有所谓的嫡出庶出,他也可以假装自己是嫡出的,谁让这府里没有正妃呢?他娘赵侧妃就是后院位份最高的,又有势力庞大的娘家支撑,他这个儿子身份自然也不一样了,几乎可以说是等同于嫡出了。可是正妃一入门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些日子他在外面走动,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人异样的目光和若有似无的试探,让他恼恨不已。每每想动手,可是娘都拦住了他,说她已经有了法子。 可是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娘做过什么! 赵侧妃倒是淡定非常,“急什么,大婚就大婚,大婚不意味着就能顺利入府,顺利坐稳正妃的位置。一个没有娘家支持,没有后台靠山的女人,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凭王爷的宠爱?呵呵,若是一时的话,王爷的宠爱还是有用的,可是时间一长,怕是不行的。一个男人的宠爱能维持多久啊。王爷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放不下不过是因为一直得不到!等王爷娶了她,日日可以看到,时间一长,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腻了! 就好像她们当初进府一样。她们刚进府的时候也是受宠过的,可是又维持了多久呢? 赵侧妃绝对不愿意承认那个即将入门的女人在王爷心里占了什么特殊的位置。 “娘,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宇文枭珩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把你们的心好好放在肚子里,等着明天看热闹吧!还有,把你们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免得被人捉住把柄,惹得你们父王生气。也不学学这后院其他人,谁脸上不是笑呵呵的,只有你们两兄妹,没脑子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不乐意你们父王娶正妃是不是?”赵侧妃看到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没好气的说着。 生平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冲动,蠢了一些?自己的心思都不懂得掩饰,轻易的就让人给看出来了。 宇文枭珩和宇文宝珠两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在赵侧妃的保证和斥责下终于不甘不愿的在脸上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赵侧妃看得心肝疼,最后不得不低语了几句。没说太多,但是也让两人明白她确实是做了一些安排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阮伽南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觉得估计没几个人像她这样能看着自己的爹娘成亲的,而且她还帮忙准备了不少。原本她是想着要过去,明天看着娘出嫁的,可是想想又觉得这样未免太奇怪了,哪有女儿送娘亲出嫁,还是嫁给自己的亲爹的。这画面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她只好作罢了。 她翻来覆去的下半夜才在凤明阳的安抚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最后在阵阵吵闹声中醒了过来。 摄政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时间虽然还早,但是也有些宾客已经到了,等阮伽南收拾好,不紧不慢的用过早饭离开竹闲院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热闹景象。她看了一圈没看到宇文彧谦,问了问才知道他和宇文雍一起去迎娶新娘了。 吉时一到,摄政王府外就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声音,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迎亲队伍回来了。 这个时候她倒是抛开了复杂的心情,也隐隐有些激动高兴了起来,拉着凤明阳的手便往前走了去。 西唐成亲的风俗和凤歧国略有些不同。凤歧国的新人大婚都是穿着大红色喜服,不管是新郎还是新娘。可是西唐的却不是这样。 新郎官宇文雍穿着一身玄黑色的礼服,金腰带,领口和袖口是大片的红色云纹,头戴玉冠,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软化了脸上的几分锐利之气,多了几分喜庆之情。而被他牵在手里的新娘则是穿着青色的喜服,不同于凤歧国的大红喜服,头戴凤冠,凤冠前垂着珠帘,若隐若现的半遮着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孔,青色的喜服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 阮伽南还是第一次见人成亲穿着青色的喜服,一时间倒是觉得十分的新鲜,她还以为这古代的女子成亲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呢,看来是她孤陋寡闻,少见多怪了。 阮伽南一直在盯着赵侧妃几个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今天肯定不会安分的。可是她盯了一个早上愣是么你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不管是赵侧妃还是杨侧妃冯侧妃,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脸上的笑容不能说有多真心,但也还是有的,丝毫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和不妥来。 眼看也拜完堂了,马上就要送入洞房了,整个王府放眼望去还是没啥动静。搞得她都有些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或者是赵侧妃几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今天动手?毕竟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目的没达到不说,还会惹来一身骚也说不定。 凤明阳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我看你都要成惊弓之鸟了。”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呀,今天可是我爹娘成亲的大好日子,我就不相信后院那些人真的这么安分,什么事都不做。” 凤明阳点了点头,“确实,他们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的。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太紧张。要来的总会来,而且岳父也肯定早就做好准备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婚礼,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的。” 阮伽南想了想觉得倒也是。 若是她父王连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估计早就被人砍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哪能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还在朝廷上搅风搅雨,让西唐皇帝对他恨之入骨的。 “所以你就把你的心好好的安放在你的肚子里吧,不用操心这么多。”他发现阿南来到京都,特别是和岳母相认之后似乎变得爱操心了,什么都不放心。 好吧,其实他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他觉得阿南的心思都没多少是放在他身上了。想起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凤明阳默默的在心里喟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们进去吧,新人送入洞房了,我去看看热闹。”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有些兴致勃勃了起来。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 去看岳父岳母的洞房……不太好吧? 他犹豫着,脚步虽然陪着她往前走,但是心里却想要找个借口让她改变主意。 两人还没有走多远,摄政王大门的方向似乎就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声。 阮伽南的耳朵敏锐的听到了,她脚步一停,然后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讯息。 今天的大戏来了! 第二十七章 恶意揣测 阮伽南简直就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凤明阳的手朝着前院走了去,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确切的说是想知道赵侧妃那些人到底搞出了什么事情来。 大婚前她是有些担心的,觉得在大婚当天若是闹出了什么事来,影响到了婚事,似乎不太好。可是她亲爹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定非常的说让她什么都不用管,所有的事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好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她就在等,还以为会在迎亲的时候闹出点什么事来,或者是拜堂的时候,没想到没有!倒是这会儿拜完堂了事情才来。她觉得这个时候闹好像没啥意思了吧,这都已经拜完堂,送入洞房了,事情成定局了不是吗? 所以赵侧妃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怎么回事?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阮伽南板着脸问道,视线盯着站在大门前的几个人身上,锐利的将他们打量了一遍。 看到阮伽南,总管微微松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就是一些想要趁机闹事的人,小的正准备让人把人轰走呢,绝对不会影响到今天王爷大婚的。” 她抬了抬下巴道:“好好处理,别闹了笑话。” “你是谁?想对我们做什么,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找人的!”听到阮伽南的话底下被拦着的忙大声叫道。 阮伽南不紧不慢的问道:“这里是摄政王府,哪里会有什么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要找人也不应该来这里。知道来摄政王府闹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冷淡的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站在台阶上,有些居高临下的望着站在台阶下的人,似乎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之意。 说话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道:“我说了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找人的!难道摄政王府就不许有人来找人吗?这王府里的人总该都是有亲人的吧?即便是卖身为奴了,来看看也是可以的吧?” 阮伽南挑了挑眉。哟,看样子这几个人并非市井无赖之辈啊。 她微微一笑,“若你们只是单纯的来找人,自然是可以的。那你们说说,你们要找谁?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那人狐疑的看着她,有些防备,“你是谁?我不和一般的人说话,我要和在王府说得上话的人说。” “我可是王府的小姐,你说我能不能说得上话?” 那人听到她的话,眸色飞快的闪了闪,“你是宝珠郡主?” 阮伽南故意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如果你觉得我是,那我就是了。”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那人面色顿时微微一僵。 “说吧,到底要找谁,再不说我可就要让人将你们赶走了!”她故意恶声恶气的说道,说完就要让总管去叫王府侍卫过来将人轰走。 “等等,我说,我说!我们是来找我们的娘的!”那人一急,忙大声说道。 这一吼可是让大家都听到了。 凤明阳扯了扯阮伽南的袖子,阮伽南看了他一眼,领会到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故意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样吧,总管,你领着人从后门进去,找个地方让他们先坐下了,好好招呼着,问清楚了,看看他们的娘是府里哪个婆子嬷嬷,等忙活完了,再让人见上一面,有什么话要说的说清楚了。这种事以后可不能再发生了,若是每个人都上门来找人,吵吵嚷嚷的,摄政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总管忙点着头道:“是这个理,还是小姐清醒一点。” 今天是王爷大婚的日子他一着急就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要快点把这闹事的人给赶走,别闹出了笑话。 那人一听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你们是不是想趁机害死我们?想把我们带到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悄悄处理掉我们?我知道你们这些贵族就喜欢这样做事情的!” 阮伽南一听有些乐了,“莫不是你们心虚了,你们没做什么坏事怎么会担心我们害你们?笑话,摄政王府这么大的地方能害你们几个小老百姓?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滚!” “你!” 那人正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扯了一下,最后忍了下来。 总管叫来下人领着他们往后门的方向而去,阮伽南盯着那几个人看了会儿才嗤笑了一声转身和凤明阳回府了。 大门前发生的事府里的客人自然是听说了一二,总管和阮伽南几个回来之后也试探的问了问,很快就被挡回去了,大家见他们神色自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没有多想了,继续饮酒作乐。 新人送入洞房了,宇文雍没有多待就出来继续招待客人了。即便是摄政王,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也免不了要被朝廷上的一些官员趁机捉弄一下。 皇上还专门让人送来了贺礼,表面上的功夫是无可挑剔的了。 前院一片热闹,人声鼎沸,说话声,恭贺声,笑闹声随处可闻,摄政王府是难得一见的喜庆热闹。凤明阳明面上就是宇文雍义女婿,但实则上是真的的女婿啊,所以当然是要帮忙招呼男宾客了,不过这落在有些人眼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宇文龙启和几个皇子还有京都一些世族大家的公子哥儿坐在一起,看着凤明阳在宾客之间穿梭周旋,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许嘲讽和讥笑,还有同情怜悯。 “哎,那就是凤歧国的宁王殿下吗?”宇文龙启身边的人突然凑过来问道。 宇文龙启笑了笑,“是啊,就是凤歧国的宁王殿下。不过现在也不能说是宁王了,在燕京,宁王这个爵位和称号已经被收回了,而且听说还被官府缉拿着呢。” “哦,那就难怪要讨好摄政王了。”那人了然的说着,看着凤明阳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轻视。 堂堂一国王爷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有些可笑可悲。不过也确实是要讨好摄政王的,毕竟他的妻子也只是摄政王的义女而已,什么时候失宠了也是说不准的。 想到阮伽南这个摄政王的义女,几个人又想起了当初的事,脸上露出了猥琐充满了恶意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道:“庄亲王,你去过燕京,应该也接触过这两夫妻。你说这凤明阳的妻子,会不会和摄政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的话摄政王怎么会突然如此的宠爱她,一个义女而已。实在是让人疑惑不解啊。” 宇文龙启想起了阮伽南的性子,心里道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面上却故意露出了迟疑为难的神色,似乎是觉得不好背着别人说别人的坏话,最后含糊的道:“这种事不好说,而且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不要多嘴了。万一传到了皇叔耳朵里,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倒霉的还是我们。有些话我们放在心里就好,不必说出来。” 他没承认那人的话,但是说的话却是间接的默认了他的怀疑,坐实了别人的猜测。 他身边的几个人听了他的话相视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看着凤明阳的眼神就更加的诡异了。有几个大胆的,眼里甚至流露出了淫秽之色,想起了阮伽南那张脸,还有在宫宴上的表现。是个大美人,而且性子也与众不同,难怪就连摄政王都抵挡不住诱惑了,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们也能尝尝那滋味就好了…… 凤明阳倒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几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视线。他找了个机会不经意的看了过去,看到宇文龙启坐在那边,周围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一看就知道定是京都上流家族出来的。 和宇文龙启的视线对上,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但他还是清晰的看到了宇文龙启眼里的冷意,想必是想起了去燕京的事。 凤明阳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唇角勾唇的弧度却带着一丝不屑和讥讽,让宇文龙启眸光一凝,神色一冷。 迟早有一天他会报燕京被追杀之仇的!这里是京都,他就不信在他的地盘上他还找不到机会弄死凤明阳!反正凤朝阳也是想要他死,若是他弄死了凤明阳,这个礼凤朝阳应该会收得很开心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这么重视凤朝阳,而且还想扶持他坐上凤歧国的皇位。但既然父皇有这个打算,重视凤朝阳,那如果他和凤朝阳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对他来说也会是多了一份助力。说不定看在凤朝阳和他关系好的份上父皇也会多看重他几分。 想着想着宇文龙启眼里不由得多了一抹冷酷的杀意。 凤明阳压根不把他眼里泄露出来的杀意放在眼里。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宇文龙启想杀了他,他又何尝不想杀了宇文龙启呢? 还有方才他身边坐着的几个人,眼里流露出来的淫秽之色……即使并没有听到什么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是配合他们看他的眼神动动脑子也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 想到这,凤明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半垂下了眼眸,也遮住了眼里的骇人冷意。 第二十八章 我们的亲娘 宇文彧谦走到凤明阳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然表情怎么这么骇人,气息阴森森的,今天可是义父大喜的日子。 凤明阳面上笑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若无其事的问道:“和庄亲王坐在一起的人是谁?” 宇文彧谦看了一眼庄亲王那边,“坐在他左边的人是赵家大房的嫡长子,再往左是赵家姻亲田家的嫡次子。他右边坐着的是武昌侯府的公子,这位不是嫡出,不过架不住他生母是武昌侯的宠妾,而且又是宇文龙启外祖家的小姐,也算是表兄弟了,两人感情不错。武昌侯也甚是宠爱这个庶出的儿子,反倒是嫡出的备受冷落,没什么存在感。很多人都猜测这武昌侯府以后大概是要给这个庶出的继承了。”说到最后宇文彧谦语气里多了几分讥笑嘲弄之意。 凤明阳挑了挑眉,有一点意外和惊讶。 这宠妾灭妻的人不管是在哪里都是有的,像褚卫家就是。可是明目张胆到了如此地方的还真是少见。常见的都是私底下不管再怎么宠妾灭妻,宠爱庶出的,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但是嫡出的还在就想着直接把爵位传给庶出的继承,这还真是非常少见的了。这分明就是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什么脸面,什么家族声誉通通都不管了。 又或者是因为这件事其实是有人默许的,所以武昌侯府的人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他低笑了一声道:“你们西唐可真是别树一格啊!” 这样的事在燕京甚至是整个凤歧国都是不可能发生的,自古嫡庶分明,若是处于上层的贵族都如此肆意破坏礼教秩序,那底下的人上行下效,岂不是乱了套?时间一长怕是会动摇统治,带来祸乱。 对于他话里的嘲笑宇文彧谦不为所动。这些都是老鼠屎,到时候踢出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了一个武昌侯府可以再扶持另外一个武昌侯府,西唐难道还翻不出一个有用的家族来了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他们得罪你了?”宇文彧谦问。 对凤明阳他不敢说了解得十分清楚,但起码也多少有一点的。他可不会相信他会突然无缘无故的问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凤明阳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的眼睛脑子大概可以不要了,免得想太多,太猥琐龌龊,让人见了实在是影响心情。” 宇文彧谦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边的人,将他们眼里来不及收起的淫秽眼神捕捉到,眉头顿时一皱,眼神一冷,多少也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不管你要做什么,今天最后还是别闹出什么事来的好。” 至于今天过后他要怎么做,随便他,别让人捉住就好。 凤明阳笑着道:“我哪能在今天闹什么事,今天可是我岳父岳母大喜的日子,搅和了今天的事别说岳父岳母了,就是阿南也不会饶了我的。” 宇文彧谦听到他左一句岳父岳母右一句岳父岳母,突然觉得非常刺耳。 显摆什么劲儿,他们还是他的义父义母呢!岳父岳母有什么了不起的! 宇文彧谦觉得凤明阳是在故意显摆,于是黑着脸不高兴的将他撇下自个儿去了招待别的宾客了。 凤明阳一脸莫名。 宇文龙启在另一边注意到了凤明阳和宇文彧谦的动静,最后当然也看到宇文彧谦黑着脸离开了。他眸色不由得闪了闪,想起阮伽南之所以会来京都完全就是因为宇文彧谦。若不是他将人从大牢里偷龙转凤的换出来,带来京都,或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或许阮伽南和凤明阳早就被凤朝阳收拾掉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差点连命都丢了。 又想起阮伽南刚到京都的时候是宇文彧谦带着她四处走动,熟悉京都坏境,体贴至极……何曾见过宇文彧谦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宇文彧谦大概是对阮伽南有意吧? 想到这宇文龙启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能将阮伽南推到宇文彧谦身边,以阮伽南的性子定是不会轻易屈服,甚至会恨上宇文彧谦。而凤明阳就更加不用说了,定会和宇文彧谦反目成仇,不会轻易罢休的。到时候肯定会连摄政王府都怨恨上,若是能因此而让他们彼此怨恨,想想倒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就是不管是阮伽南还是宇文彧谦,又是凤明阳都不是好糊弄的人,若是真的想用这个法子,只怕是要详细计划安排好,在这之前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他还在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突然就被一阵异样的吵闹声给打断了思绪。 “出什么事了?”宇文龙启收敛起心神问。 坐在他身边的赵家公子,赵富春四周看了看道:“听声音好像是从后院那边传来的,莫不是有什么女眷闹出了事来?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宇文龙启笑了笑,“大家都还坐着,你急什么?” 赵富春点了点头,“倒也是。” 只是这吵闹声似乎也来越大,越越来越近,最后前院的客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叫来了府上的下人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两人相视了一眼,朝着宇文雍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宇文雍此时已经沉下了脸。 总管一脸压抑的怒气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刚走过来的宇文龙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眸色一闪,来不及多想就开口说道:“皇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若是有人要闹事,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了。今天来参加婚宴的各层官员都在,皇叔不如将闹事的人交给京兆府处理,这样也不至于耽误了婚事。” “小事一件,摄政王府能处理,不必交给京兆府。你们今天是来参加本王婚宴的,怎么能让你们操心本王府上的事?” “皇叔此言差矣,今天——”宇文龙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唐突的声音给打断了。 “求在场的各位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宇文雍神色一沉,冷冷的看了眼总管,总管额头上滑下了一滴冷汗,结结巴巴的道:“王爷,这、这人本来……本来是在后院小屋子里让人……让人看守着的……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的就……就……”就跑到前院来了…… 宇文龙启眼里迅速掠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在摄政王府的人开口之前抢先一步对扑过来跪在地上的人温和的道:“你不要急,有什么困难的事你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做主的。我是庄亲王,若是我不能为你做主,那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在,总有人能为你做主的。” 宇文彧谦冷冷的看了眼宇文龙启,唇角讥讽的勾了勾。 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往摄政王府上抹黑啊,说得好像摄政王是专门欺压平民老百姓的地方一样。他这不是在暗示什么吗?心也太急了。 “王爷,您看……” 宇文雍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转眼即逝,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本王看你们似乎也很想看看这热闹,大概心里也是巴不得看本王在大婚之日出丑,好满足一下你们变态的心理。想看着本王出丑,想看着摄政王府变成笑话是吧?行,本王就大方的满足你们!” 大家面色不由得一变,纷纷道:“王爷冤枉啊,我等万万不敢这样想……” 宇文雍却懒得听他们废话了,“把人押到偏厅去!”他说完眼睛在在场的几个身上扫过,略微的在宇文龙启身上停顿了一下,“既然这么想看,不如几位就随着本王去前厅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总管,好好招待其他宾客,若是再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个总管也别做了,摄政王府不留没用之人!” “是,王爷,小的一定尽心招待,务必让他们宾至如归!”总管吓得大热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偏厅很快就被收拾出来了,还多摆上了几张椅子,不大一会儿就坐满了人,中间跪着几个人。 阮伽南闻声从后院过来了,同来的还有赵侧妃几个,女眷没有直接去偏厅,而是在偏厅旁的小屋子里。宇文昊天,宇文枭珩和宇文瑞和则是去了偏厅,坐在了后方。看到坐在前面的宇文彧谦和凤明阳,宇文枭珩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宇文雍坐在上首,扫了一眼厅上坐着的人,然后视线落在了跪在中央的几个人身上,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剑似的让几个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面色微微发白,有些害怕了起来。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轮不到他们说走回头路了,唯有咬牙继续走下去。 “行了,方才你们一直在嚷嚷着让人给你们做主,现在你们倒是说说看,是本王和摄政王府对你们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以至于让你们在本王大婚的日子上闹场子。若是你们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休怪本王不顾念今天是本王大喜之日见血了!” 宇文雍看似随意的说着,可是随着他的话迎面扑来的却是一阵冰冷骇人的煞气,让跪着的几个人心不由得猛的一颤,背脊一软,差点就要扑倒在地上。 “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好好说道说道,摄政王府又或者是本王对你们做了什么不容于世的事。” 跪着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左右的男子,长得倒是端正,就是过于瘦弱了一些,面色也不太好,似乎日子过得不怎么好。他身后跪着一名比他更年轻的男子的,二十出头,然后是两个小孩子,五六岁,也是瘦瘦小小,张着懵懂的眼睛,眼里满是不安。 “小民……小民是来寻亲人的!” “哦,你们到王府寻什么亲人?若是王府的哪个下人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大可直接报到总管那里,自会有人替你们安排。你们却直接闹到了前院……” 宇文雍一个摄政王,若是刻意释放出自己的威压和气势,一般人自然是承受不住的,更加不用说是心里有鬼的人了。 宇文龙启眉头轻皱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叔这样问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刻意引导这人将话题移到什么地方去? “不!我们要寻的亲人不是什么王府的下人!不是下人,是……是……”为首的年轻人激动的喊了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说不出口,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 旁边的小屋子里,赵侧妃几个也是听得紧张不已,手里不自觉的紧紧拉扯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阮伽南看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再不好好说,本王就命人将你们拉出去当街杖毙!”宇文雍猛的一喝。 那年轻人被吓得猛的抖了一下,然后愤恨的抬眸看着宇文雍咬牙道:“小民要找的亲人就是王爷今天要娶的新娘,她是我们的亲娘!” 第二十九章 连环计 这话一喊出来,厅里的气氛便瞬间凝结了起来,特别是宇文雍,那浑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变成了冰似的,冷飕飕的往外扎着人,让人有种要冻僵了的感觉,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涉及到了自己。 宇文雍面色冷沉如铁,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眸色森冷,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这厅里的人愣是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直窜头顶。跪着的人差点就忍不住要拔腿而跑了。 凤明阳挑了挑眉,盯着那几个人看了看,似乎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的岳母长得像一样。 搞了半天,那些人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啊,看似粗暴,不过若是实施得当,对岳母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使成为了摄政王妃,以后的地位估计也定不会高到那里去,这京都的名门贵族夫人也绝对不会接纳她的。不过可惜了,这终究就是一场闹剧。 宇文彧谦冷着脸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宇文龙启看到他两人这表现,顿时眉头一皱,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里忽然有种今天的事怕是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的预感。这么一想对于先前的迫不及待就有些后悔了。 他先前那样皇叔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他的用意,若是事情真的造成了什么影响那倒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现在影响应该是不会有多少的,他又明晃晃的露出了自己的心意,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只能希望这些人真的能翻出什么浪来,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今天这样的事即便是真的,对皇叔在朝廷的地位自然是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是能让摄政王府狠狠的丢一把脸,成为京都人的笑话那也是极好的啊。 厅里的人心思各异,有些人暗暗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没有找借口不来,现在好了,摊上了这么些是,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以后不得成了摄政王的眼中钉啊!要是明面上也就算了,就怕摄政王暗地里给他们使什么绊子,那才叫一个防不胜防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厅里的人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可是好像又只不过是一瞬间,才听到宇文雍冷不防的笑了一声,大家听到这声笑声,立时又暗暗的抖了抖。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可见摄政王此时心里定是十分的恼怒,是气极而笑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今天刚娶的王妃是你娘——不,你们的娘,亲娘?”宇文雍问。 “没错!她就是我们的娘!虽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我不会连娘都不记得,她就是我们的娘!”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你娘,你说是就是了?难道你说本王是你爹,本王就是你爹了?荒唐,可笑至极!”宇文雍冷哼着说道。 “这简单,只要她出来见见我们,我们就能知道了。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当然不会忘记她长什么样了。我们是母子关系,只要一见面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我们并不想做什么,我们也知道她如今不一样了,她攀上了摄政王,就要成为王妃,一步登天了。” “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母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不能不认我们。我们没想着要攀上摄政王府,享受荣华富贵,但是我们也不能有娘不认啊!我们只是想见见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宇文彧谦轻呵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要在今天上门来?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麻烦吗?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而且你们是谁,你们说想见我们摄政王府的王妃就能见了,摄政王府什么时候变成如此随便了吗?一个王妃也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 那人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她是我们的娘,我们怎么不能见了!” “行了,都闭嘴!”宇文雍不耐烦的道,然后眸光冷冷的看着他,“既然你说她是娘,那你倒是和本王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看看是不是本王的王妃。” 他也老实不客气,张嘴就来,说出来的话还真的和白朗月对得上,甚至连白朗月的容貌也描述得相差无几,连以前的一些事也说得上几件。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却是真中有假,假中夹带着真,真真假假,听起来便有十分的说服力了。 厅里坐着的人心思又不由得活跃了起来。 怎么听着这话好像还是真的?难道摄政王刚娶的王妃真的是这个两个小子的娘,以前嫁过人,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和摄政王勾搭上了,后来出了意外就被摄政王带来了京都,养起来了,最近才救回来?不是吧,摄政王还有这种爱好?这京都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要他一开口,多的是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的大家族小姐愿意嫁的,何必去娶一个有夫之妇? 就连宇文龙启听到这也不由得怀疑了起来,可是一想到父皇说过的话,他又定了下来。 看着边上一些心思浮动的人,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宇文雍若是有这么容易被人算计到,他就不会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贪污虚荣,想要攀高枝我们都能理解,毕竟……毕竟当年我爹他身子不好,家里又穷,她吃不了苦,我们都能明白。但是……但是她不能这么狠心,真的扔下我们不管啊!”说着说着,这人竟然还伤心的哭了起来,神情之悲戚让人闻者伤心,有些心软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动容。 “王爷,您看这是不是应该让王妃出来把话说清楚啊?这人做的虽然不太对,可是说的话也有道理,不管如何也不能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啊。” 宇文雍不管说话的官员,而是看着哭得正伤心的人,问道:“你知道本王的王妃之前一直都是昏迷不醒,最近才醒过来的吧?” 哭声一顿,那人有些惊愣意外的抬起头,“昏……昏迷?我们知道,前些日子我们好不容易才知道娘在京都,寻了过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娘已经昏迷多年,最近才醒过来。我们……我们一直想去看看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大家都知道,摄政王可是将人看得严严实实的呢,别说是他们了,就是京都暗地里想打听的人派出高手也接近不了半分。 宇文雍点了点头又问:“你今年几岁了?” 那人被问得一愣,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慌了起来,面上还是镇定的道:“二十又四,弟弟二十又二,还有两个小妹已经出嫁了。” 大家一听,心里忍不住嘀咕着,这么一说,摄政王妃当年不但嫁过人,而且还生了四个孩子? 越是想看摄政王的眼神就越是有些不同了。 难道摄政王喜欢戴绿帽子? 宇文雍又点了点头,“你们兄妹四人都是同母所出?”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又点头道:“自然。当年我娘和我爹一开始也是恩爱非常的,是后来……”他指责的眼神飞快的看了一眼宇文雍,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宇文雍继续点头,“哦,你最小的妹妹几岁了?” “……十八。” “十八啊……那你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大概是有什么陷阱的,怕是不回答是最好的。可是不回答肯定不行,这可怎么办? 他只好装出恼恨的样子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王爷您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宇文雍冷冷的看着他,“现在是本王在问你!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回答本王的话!” 被他冰冷的眼神一看,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子飞快的转了转,咬牙道:“大概十五年前。” 宇文雍屈起手指轻敲着桌面,“大概十五年前啊,这么重要的事你们竟然都不记得,只记得一个大概?也罢,本王也不勉强你了。你们的娘给你爹生了四个孩子,最小的妹妹都十八了,是十五年前离开的……”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声音一冷,“这就奇了怪了,本王的王妃在来京都之前可一直都是在凤歧国的燕京,本王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跑去和别人生了四个孩子。” “本王的王妃是什么样的人本王会不清楚吗?她是生过孩子没错,可是她生的孩子是本王的!而那个孩子现在就在本王身边!十五年前她在燕京,身边有本王的人看着,你倒是给本王说说,本王的王妃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娘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就将你们凌迟处死,把你们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喂狗!” 跪在地上的人面色霎时一白,跪了这么久膝盖本来就有些疼了,听到他的话顿时有些控制不住的膝盖一软。眼睛惊恐的瞠大,满是惶恐之色。 宇文龙启听到这,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到底是谁想出了这么个招来,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万无一失啊,如此漏洞百出,怎么可能打击得到皇叔呢?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 不过……他眉头一皱,视线在他身边扫了扫。 方才皇叔说王妃给他生过孩子?还说这个孩子就在他身边?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这个孩子是谁?难道是宇文彧谦? 想到这宇文彧谦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如果宇文彧谦真的是皇叔的儿子,那可就糟了。 还有皇叔说王妃来京都之前一直待在凤歧国燕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和燕京扯上关系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燕京这两个字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凤明阳和阮伽南身上。可是很快他又在心里否决了,这件事不可能会和凤明阳和阮伽南有什么关系的。 莫非,当年王妃在燕京的时候和凤明阳身边的人或者是和阮伽南身边的人有什么关系,所以才导致阮伽南来到京都之后皇叔就突然要认她当义女,而且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的奇怪。如果是这样,似乎也说得通。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皇叔要娶的女人多年前竟然在燕京待过,和阮伽南他们似乎也有异常的关系。 为什么偏偏是阮伽南?宇文龙启有些愤愤不平的想着。 “你们的话本王听完了,现在也该轮到你们听本王说了。本王的王妃来到西唐的时候已经是昏迷状态,而在这之前,她一直在燕京,所以她不可能是你们的娘。可是你们却一口咬定,要么就是你们想趁机攀上摄政王府,胡乱攀咬栽赃,要么就是被他人利用。不管如何,你们今日当众在摄政王府闹事,又污蔑当朝摄政王的王妃,可谓是罪加一等!” “本王之所以让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当众说清楚,免得以后再有人拿这件事来污蔑本王的王妃。从一开始你们就错了。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们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是谁让你们来摄政王府闹事的,说清楚了,本王今天心情好,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不然的话,方才本王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你们不会是想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削下来喂狗吧?”他目光阴森森的看着几个人,眼里闪着骇人的杀气。 旁边的小屋子里,赵侧妃原本是胜券在握的,可是现在却有些慌乱了起来。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迅速镇定了下来,就是面色还有些苍白。 阮伽南自然没有错过赵侧妃的神色变化。 见状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想道:难道赵侧妃还有后手?或者说眼前发生的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所谓的后手才是她的主要目的?连环计,若是眼前的一计不成,第二计才是重中之重? 那她还想做什么?一时间她还真是有些拿捏不准了。 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凤明阳。 如此轻易就被拆穿了,难道安排这件事的人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太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就作罢,如此白费力气。 所以背后之人还有什么后手? “我说,我说,王爷饶命!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若是不来……她……她就要杀了我们全家啊!我们的爹娘都被她捉起来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呃……厅上的人神情一阵尴尬。 搞了半天竟然是一场闹剧,假的? 那些方才还动了恻隐之心的是恨不得立刻就扇自己几巴掌。是疯了吧,想盼着摄政王倒霉想太久了吧,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就相信了这人说的话,都不带过滤一下的。简直就是蠢! “哦?那你们倒是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想毁了本王的大婚而已吗?好好说,本王满意了,自然会放你们一条生路,毕竟本王也是个心善之人。”宇文雍大言不惭的说着。 在场的官员听到他这话都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呵呵,他要是也能称之为心善之人,这世界上怕是没有心善之人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只要我们说了,王爷……王爷真的能饶我们一命吗?” “当然了,本王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们说的是实话,本王就能饶你们一命。听明白了吗?饶你们一命的前提是,你们说的必须是实话,本王不想听假话。”宇文雍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人低着头眸色闪烁不定,最后双手一紧,用力的闭了闭眼,咬牙道:“是摄政王府上的一位小姐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说自己是摄政王府上的小姐,穿得很是漂亮富贵,人也十分的漂亮美丽。她说只要我们按照她说的做,就会给我们一笔银子,而且还会想办法让王爷给我们两兄弟安排一个小官当当,所以我们就……” 厅上的人不由得低声议论了起来,猜测这个小姐到底是哪个小姐,毕竟摄政王府的小姐可是有几个的。 宇文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本王让你认人,你还认得出来是哪个指使你们的人吗?” 那人点头如捣蒜,“认得出,绝对认得出!” 宇文雍似乎笑了一下,“行,本王就把府上的小姐叫过来让你认。” 第三十章 谁算计了谁 “接下来的事就是本王府上的私事了,各位的热闹也该看完离开了吧?”宇文雍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不咸不淡的说着。 之所以会让这些人留下来看热闹不过是不想让朗月的名声出了问题,以后被人拿这件事说事。可是现在已经证实了是有人故意诬陷,接下来的事就是王府的私事了。他还没有那么心大,让王府的丑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今天还是他和朗月大婚的日子呢! “这个……王爷,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都参与了,那还不如……”有人十分惧怕宇文雍的,自然也有人不是那么惧怕他的。 宇文龙启也斟酌着说道:“皇叔,李大人说得对,这件事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也都参与了一些,不如……不如就让我们继续当个见证人,如此一来以后若是传出了什么不利于皇婶的事,我们也好帮忙解释清楚,事后我们也能帮忙对外解释,不至于让人误会了啊。” 宇文雍淡淡的道:“今天是本王大喜的日子,本王不可能毁了本王的大婚,接下来的事本王也不打算今天就解决。所以你们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 他这么一说大家还真是不好再说什么。人家今天成亲,总不能把时间都花在了不重要的事情上而耽误了正经事。想到这,大家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惜了。 刚才说话的李大人脸上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这样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王爷您慢慢处理这些事,不急,不急。” 宇文雍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来人,把这些人先压下去,等本王大婚后再处理!” “王爷饶命啊,我们真的是被逼的,王爷饶命啊……”几个人吓得连连哭叫了起来,就要扑过去抱住宇文雍的腿。 宇文雍微微一闪就避开了,居高临下的睨哭喊的人,“本王说过了,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本王自会饶你们一命,相反,若是你们说的是假话……那就不要怪本王了,因为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你们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知道了吗?”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为首的人哭喊声一顿,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些慌张惶恐无措。 宇文雍这会儿可不想管他们心里是在想什么。 若不是看在今天是他大婚的份上,这个好人他可不会做。他难得做一回好人,若是他们不懂得珍惜机会,他也没有办法啊,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不是吗? “押下去派人看守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王爷饶命啊……” 一场闹剧暂时拉下了帷幕,宇文雍看着厅里的人话不多说一句就大步走了出去。 宇文雍走了,厅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很快就各自散开了。 “我怎么觉得这事没完?”宇文彧谦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凤明阳看了他一眼,“有完又如何,没完又如何?” 宇文彧谦耸了耸肩,“确实没如何,我就是有些怀疑担心,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伽南。” 府上的小姐,府上有几个小姐,要说嫌疑最大的肯定就是伽南和宇文宝珠了。如果这件事是赵侧妃几个人搞出来的,那针对的人肯定就是伽南了。 “你要不要先做点什么,以防万一?” 凤明阳摇了摇头,“不用多此一举。” 看他岳父今天的表现就知道了,或许岳父有自己的打算也说不定。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慢悠悠的踱着步走了出去。 偏厅旁的小屋子里,赵侧妃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她原本还以为事情会闹开,最好就是闹得新房里的那个贱人也知道了,最好就是她也跟着闹起来,然后在大家面前闹了笑话,让王爷厌弃了才好。可是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审了一半就把事情搁下药改日再审清楚,当真是可惜了。 “我怎么看着赵侧妃似乎觉得有些可惜,难道赵侧妃不是应该高兴吗?”阮伽南冷不防的说道。 赵侧妃心里正想着事呢,猛的听到耳边响起了阮伽南的声音,还是这样的话,把她吓了一跳,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赵侧妃还没有说话宇文宝珠就忍不住恶狠狠的道:“要你管!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好好抱你的大腿,免得王妃进门你就失宠了!我倒是要看看,父王在面对你和王妃的时候到底会选择谁!” 阮伽南挑了挑眉,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想知道?不用急,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和王妃在父王面前到底是谁更受宠了。” 宇文宝珠眉头一皱,觉得她这话怪怪的。想了一会儿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原本还笃定了今天阮伽南会倒霉的,谁知道父王竟然半途就收手了,她都要怀疑父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想阮伽南出丑,所以才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保住阮伽南的面子。 所以这会儿阮伽南还挑衅她,她心里的火气顿时就烧了起来,正要呛声回去,就被赵侧妃给拦住了。 “宝珠,今天不能闹事,免得又被你父王说。不用管她,且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我们走!” 杨侧妃则是斜了阮伽南一眼又冷哼了一声才扭着腰走了。 冯侧妃和宇文馨雅两母女一直都是低调沉默的人,也没人觉得奇怪。 等前面的人走远了,宇文馨雅才低声对阮伽南道:“伽南,你别管他们,她们就是眼红你。” 阮伽南笑了笑,“嗯,不管她们。” 白朗月在新房里按理说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是架不住这府里有异心的人太多了,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不过她什么都没做,倒是有些出乎人意料之外,故意将消息传给她听的人本来就是希望她知道了,然后闹起来的。不料她不按常理出牌,倒是叫有些人失望了。 于是宇文雍回到新房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阵逼问。 他忙解释了一番,白朗月听了确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女儿这才作罢了。 这一天倒也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王府里还是一片喜庆样样。至于外面的人会怎么说,那些人又是怎么想的,不管是宇文雍还是阮伽南都暂时没有这个心思去多想,这一夜睡得自然是十分香甜的。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就几乎个个都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嫉妒又是怨恨的,在梦里都是诅咒不断。 第二天一大早白朗月就起来了,虽然府上没有公婆伺候,不过她自己本身就不是懒惰之人,昨晚的新婚夜宇文雍体贴她刚恢复也没有怎么折腾她,来了两回就歇下了。然后又伺候了她一会,所以白朗月这会儿起来了倒也没有觉得身上有太大的不舒服。 宇文雍的生母早就死了,宫里也没有太后,所以他们新婚也就不用进宫去拜见谁了。 但是王府后院的女人就不好受了。 以前王府没有主母,王府里的女人也就不用像其他王府那样需要每日向主母晨昏定省什么的,过了十几年的舒坦日子,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主母,以后不就得每天请安问好了吗?想想都叫人心里不舒服了,难怪一个个都不想王府有正妃了。 一大早,白朗月才起来收拾好就听到主院的嬷嬷禀报说各个侧妃姨娘,还有庶出的几个公子小姐一起过来请安了。 白朗月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斜睨着宇文雍,似笑非笑。 宇文雍忙道:“你若是不想见她们就不用见,让她们回去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白朗月慢悠悠的道:“这怎么行,他们是你的侧妃,姨娘,庶子庶女,我是主母,不见的话,我这身份岂不是等于没被承认?那我昨天的成亲是白成亲了?” “那你就见吧,有我在,他们不管欺负你的。” “若是他们欺负我呢?”白朗月问。 宇文雍毫不犹豫的道:“那我就收拾他们!” “呵呵,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赵侧妃几个看到宇文雍拥着白朗月走出来,姿态亲热,态度温柔,立刻忍不住用力的咬了咬牙。 王爷何曾这样对待过她们啊……为什么就是这个女人呢,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既不是特别的漂亮美丽,也不是特别的年轻,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毫无身份背景的人,到底是凭什么能做王妃啊!她们……就是一个姨娘的出身都比她高! 这叫她们怎么服气! 即使心里再不愿意,看到两人,屋子里的人也都得站了起来,纷纷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见过父王……母妃。”一声母妃真是陌生得很,宇文宝珠几个压根就不曾想过自己长这大了还会有叫母妃的一天,他们原本以为这王府永远都不会有正妃的存在。 “都坐吧。”宇文雍淡淡的道,扶着白朗月在上首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坐到了另外一边。 正妃入门,侧妃姨娘什么的自然是要奉茶的。下人很快就端着茶水上来了,废话都不多说一句。赵侧妃几个见状又忍不住咬了咬牙。 赵侧妃还在拖延时间,冯侧妃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白朗月和宇文雍前面跪了下来,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恭敬的举了起来道:“冯氏敬请王妃喝茶。” 赵侧妃和杨侧妃看到冯侧妃这举动,面色是变了又变,心里恼怒不已,恨不得撕了冯侧妃。 这个冯氏倒是会拍马屁,会做人,急巴巴的就想要讨好王妃了,简直丢人! 白朗月倒是没有想过要刁难谁。见第一个跪下来敬茶的人是冯侧妃,不由得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同时也接过了她手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起来坐吧。” “谢王妃。” 冯侧妃开了这个头,其他人自然就不好再做什么借故拖延的事了,不然倒霉的人还是自己。几个姨娘也纷纷敬了茶,最后才是赵侧妃。 赵侧妃觉得屈辱不已。她进入王府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跪过哪个女人,不想现在一把年纪了,却要向另外一个女人下跪…… “赵侧妃似乎不太想向本妃敬茶,若实在不想,倒也不必勉强,我从来就不喜欢勉强人。不过……”白朗月可不想惯着赵侧妃这些人,见赵侧妃一脸的不情愿,她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不过没有敬过茶的侍妾好像就意味着不被承认,不被承认的话那就算不上是王府的人了。王爷,我这样说对不对?” 宇文雍看也不看一眼满眼期待看着她的赵侧妃,点了点头,“王妃说的自然是对的。谁若是不想敬这个茶,那就回去自个儿收拾东西走吧!王府不缺女人。” 赵侧妃听到他这样的话面色一白,大受打击,委屈又伤心的望着宇文雍。 “赵侧妃,你想好了吗?” 赵侧妃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了翻腾的情绪,在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话,“请王妃用茶。” 白朗月倒也没有借故为难她,很是爽快的接过了她的茶。 侧妃姨娘敬过茶之后就轮到庶出的子女了,白朗月也大方,每个都给了大礼,大家面上都高高兴兴的接过了,不过实际上心里到底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就唯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敬过茶之后大家原本以为新王妃会打发他们走,然后和王爷自个儿用饭,没想到王爷竟然留下他们了,让赵侧妃几个惊喜不已。 在一股莫名的气氛中大家用完了早饭。 “既然人这么齐,那有些事就趁早解决了吧,免得夜长梦多。”宇文雍说道。 在场的人心猛的一紧,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昨天的事。大家顿时心思各异了起来。 “把人带上来吧!” 很快昨天闹事为首的人就带了上来。 “说吧,把你昨天没有说完的事说了。你说是府上的小姐指使你的,也说了如果她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来。现在府上的小姐都在,你看仔细了,到底是谁指使了你。想清楚想明白了再说,机会只有一次!”宇文雍不给时间他适应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人抖了抖,仓惶的抬起了头,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人就憔悴了不少,眼神满是惊慌惶恐。他的视线在眼前的椅子上扫了一圈,只见她们个个穿得无比华贵,气质高贵,像九天之上的仙女一样,和自己有天壤之别。 “认出来了吗?是谁指使了你的。” 那人闭了闭眼伸手一指。 大家随着他的手指一看,视线齐齐落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宇文宝珠惊呆了,阮伽南乐了,赵侧妃也惊呆了。 “你这个疯子,你指着我做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敢胡乱攀咬本郡主,本郡主随时能要了你的命你信不信!”宇文宝珠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跳了起来,尖声叫道,神情掩饰不住的有些惊慌失措,却又强作镇定。 赵侧妃更是直接窜了过去一个巴掌就甩到了他脸上,怒声喝道:“是谁让你陷害宝珠郡主的,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胡说八道我就撕了你!宝珠根本就没做过这样的事!” 说完又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王爷,王爷,你千万不能信了他的鬼话啊,宝珠是被冤枉的,宝珠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不对,他一定是受人指使了,想要故意陷害宝珠!王爷,你一定要查清楚啊!” “草民才没有胡说,就是她指使草民,让草民在王爷大婚当天上门来闹事的!草民身上还有她给的银票,这就是证据!只要拿着银票去查就什么都能查到了!还有一些金银首饰,草民通通都留着!王爷,草民说的都是真话,是她先找上门来,一开始草民根本就不愿意,可是她却带人来威逼,还差点杀了草民的爹,草民没办法,迫于无奈才不得不答应了她!求王爷饶过草民这一次!” “我没有!你胡说!”宇文宝珠吓得面色发白,惊慌不已。 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是阮伽南,反而变成了她。娘不是说已经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啊…… 才说着总管就走了进来,“王爷,查清楚了,钱庄的人说确实是王府的人去换的银票,而所谓王府的人就是赵侧妃院子里的人。” 宇文宝珠身子一软,瞠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不安。 赵侧妃看到宇文宝珠这样子是气得不行。这死丫头,这表现没事都变成有事了! “王爷,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珠是冤枉的啊,王爷你千万不能相信了他们,是他们要害宝珠啊!” 宇文雍摆了摆手,总管将人带了下去。 他神情冷酷的看着宇文宝珠,道:“宇文宝珠心思歹毒,陷害嫡母,人品恶劣,不堪为郡主。本王会进宫请皇上撤销她的郡主封号,以儆效尤!” 宇文宝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耳朵一阵嗡嗡嗡的叫声,眼前一黑,双眼一闭,当场晕了过去。 赵侧妃也吓呆了,半张着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宇文雍,试图从他眼里找到一丝温情和柔软。可是没有,他眼里只有冷漠,她的心也霎时间冻成了冰,直往下坠。 屋子里的人除了阮伽南,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个个噤若寒蝉。没有想到后果会严重了如此地步,王爷竟然连查都没有多查一下就决定要进宫向皇上请求撤销宝珠郡主的封号。这事若是真的做了,那以后宝珠郡主在京都就沦为笑话了,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西唐还没有被册封的郡主又收回封号,降为平民的。 宇文昊天几个更是紧绷起了神经,也不知道是庆幸自己没有来得及多做什么好还是为他们的父王的无情而觉得悲哀好。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做就是要逼宝珠去死啊!”赵侧妃回过神来凄厉的哭喊道。 王爷怎么能如此残忍?宝珠可是他的女儿啊,他为什么要对宝珠这样狠心,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宇文雍微微弯下了身子,右手的手肘撑在膝上,直视着赵侧妃,声音冷淡的道:“赵侧妃,如果这件事是宝珠做的,那她就必须要承担后果。陷害主母这件事总得有个人出来背,总不能就这样过去了。本王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赵侧妃一愣。脑海里不断的响着他说的话……陷害主母这件事总得有个人出来背……是啊,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人承担后果,如果是宝珠来承担后果,那宝珠的郡主之位就要丢,可如果、如果不是宝珠承担呢? 意识到了什么,赵侧妃猛的一凛,抬眸望着王爷,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凄然一笑。 她明白了,她明白了。这件事从头到尾王爷都知道,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她上蹿下跳,任由昨天的闹剧发生,今天又是这么一出戏,原来最终的目的是这样。王爷就是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自己往下跳呢! 亏她还自鸣得意,以为自己算计成功了,却不想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不,她连棋子都算不上。 赵侧妃闭了闭眼,迅速做出了主意,深深的弯下了腰,伏在地上,“王爷,这件事是妾做的,不关宝珠的事,一切都是妾做的!” 宇文雍似乎笑了一下,“赵侧妃陷害主母,罪大恶极,但念在她为王府诞下两名子嗣,故只是降为侍妾,望以后改过自新,不再行差踏错,安心侍奉主母。不枉本王给你的一次机会,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侍妾,降为侍妾,从侧妃直接降为侍妾! 赵侧妃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恨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第三十一章 气晕赵大老爷 王府一下子少了一个侧妃,赵侧妃被直接降为了侍妾,比姨娘还不如。这对赵侧妃来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痛苦。 这么多年在王府她本来就是最大的,虽然同为侧妃,但是论出身,她却是最高的,而且她的女儿被封为郡主,王府唯一一个被封为郡主的小姐,等同于嫡女了。母凭女贵,她在王府后院的地位自然也就与众不同一些,加上她背后是赵家,赵家可是京都一流家族。 她甚至觉得自己名为侧妃,实际上就跟正妃没什么差别了,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名分而已,她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当上正妃的,她也有这个资格。 可是谁能料想到有朝一日,王府有正妃了,而就在正妃入门的第二天她就被直接降为侍妾了呢? 这可是把后院的其他女人给吓得够呛,一时间个个都成了鹌鹑,一声都不敢吭,甚至是连院门都不敢出一步,就生怕王爷突然发作,不知道会不会拿捏了什么名目来收拾她们,这是后话了。 赵侧妃——哦,不,现在应该叫赵侍妾了,她是怎么离开主院回到自己的院子的她都忘记了。她整个脑袋就是昏昏涨涨的,耳边是一阵阵嗡嗡嗡的叫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她通通都没有听到,只知道完了,完了,她没算计成正妃和阮伽南,却把自己算计进去,栽了一个大跟头,跌得头破血流。 躺在自己的床上,赵侍妾脑袋胀痛,头晕眼花,显然是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回过神来,急剧的喘着气。宇文宝珠也被安置在了一旁还没有醒过来,而宇文枭珩却是面色阴沉。 “娘,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的娘亲竟然被降为了侍妾,这和侧妃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他本来就是庶出,现在府里又有了正妃,她被降为侍妾,以后他的身份岂不要也要跟着降低了吗?传出去,他会沦为别人笑柄的!他还怎么跟京都那些人混,还有什么脸面。 赵侍妾一听他这话顿时觉得头更疼了,连胸口也都一阵阵闷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睁开眼,眼里泛着红血丝,咬牙切齿的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父王给我们下的一个套!你父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可是他没有阻止我们,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挖了一个坑,看着我们往下跳,然后要趁机拿捏我们,收拾我们!” 宇文枭珩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父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侍妾面色狰狞,目光怨愤,“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要讨那个女人的欢心了!在你父王心里,根本就从来没有过我们!” 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没有她的一双儿女!这么多年了,她在后院也算是安分守己,又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对他自问也是伺候得尽心尽力,一心为了他,为了王府,可是他呢?守着那个女人这么多年,现在她一醒过来就等不及要娶进门,还迫不及待的收拾他们这些女人,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吗? “以前他能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宇文彧谦鞭打你,把你关到小黑屋里去,现在也能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女人就把给我们母子三人设下圈套,看着我们往下跳,然后趁机打压我们!将我从一个侧妃降为了侍妾!侍妾啊,我堂堂赵家嫡女,已经委屈做了十几年的侧妃,到现在他居然还将我降为侍妾!他但凡有一点为你和宝珠考虑过,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赵侍妾悲愤的控诉着,不禁悲从中来。 这么多年就是焐一块石头都焐热了,可是王爷呢,一颗心还是冷得像铁一样,对他们是一点情义都没有。她也就罢了,可是难道他就一点都想想枭珩和宝珠吗?他们可是他的骨肉啊,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做错!错的是他,是他不该对别人比对自己的骨肉还要好,还要看重,什么好的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儿女,而是外人。他根本就、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他做父亲的对自己的儿女不好,她做母亲的能不为自己的儿女争取利益吗? 所以她有什么错,她没有错,错的是他! 想到自己今天承受到的羞辱,想到王爷说那些话的时候,白朗月就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淡淡的瞥着她,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就好像在她眼里,她就是一只蝼蚁一样。这比任何都还要让她觉得羞辱,她那睥睨的眼神,冷淡的态度,甚至是嘴角若有似无的淡笑落在她眼里都是一种讽刺和轻视。 想到当时的情景,赵侍妾心里顿时恨意冲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色铁青,呼吸急促,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一样。 “娘,难道咱们就要一直这样被打压着吗?她刚进门就如此,日后岂不是更加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赵侍妾恨恨的磨着牙,目光阴鸷,“我就不信了,她能一直可以这样嚣张得意下去。” 她就不信她没有机会!今天的耻辱总有一天她会加倍讨回来的! 白朗月可不管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是该干嘛就干嘛。成了摄政王妃倒也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头上多了一个称号罢了。这府上没有什么人需要她去讨好伺候的,成亲后也进了宫一趟,见了见皇后。 对于西唐这个皇后,白朗月没有放在心上,皇后虽然贵为中宫之主,但是却没有生下子嗣,只得从身份低下的妃嫔那里抱养了皇子,却不得皇上宠爱,现在也只是勉强维持着皇后的尊严罢了。她进宫的时候竟然还迫不及待的就想拉她入皇后的阵营,真是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赵侧妃被降为侍妾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传了出去,大家既惊讶又似乎觉得是在意料之中。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摄政王大婚那天的事,再联想赵侧妃被降为侍妾的事就不难猜测,大婚当日的事怕是和赵侧妃有关了。 只是摄政王竟然为了这件事将赵侧妃降为侍妾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小题大做了?赵侧妃可是赵家的嫡小姐,做了摄政王的侧妃本来就有点委屈了,这么多年很多人都以为赵侧妃最后会成为正妃,毕竟有赵家在。可是现在摄政王竟然将人降为侍妾了,这是在单纯的惩罚赵氏还是在借机羞辱赵家? 赵家人,特别是赵大老爷听到这件事的气得是头顶冒烟,在府里对宇文雍破口大骂,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还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跪在大殿上痛斥,说摄政王欺人太甚云云。 末了,赵大老爷还朝着皇上哭喊道:“皇上,您一定要为老臣主持公道啊!” 赵大老爷今年的年纪自然不小了,已经年过六十,这会儿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怜,让人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纷纷跟着指责起了宇文雍。当然了,这些指责他的人都是和他站在对立面的。摄政王一派的人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了,于是双方就在大殿上直接吵了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大臣吵吵嚷嚷,也没有出声阻止。 宇文雍不动如山,就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面色都没有变动一下,完全一副局外人姿态。 也不知道吵了多久,最后渐渐静下来了,皇上才看着宇文雍道:“摄政王,对此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宇文雍懒懒的抬起了眼眸,轻蔑的扫了一眼刚才争得面红耳赤的人,最后又看了一眼一脸可怜的赵大老爷,淡声问道:“皇上,臣想问皇上一句话,不知道皇上是否能为臣解答。” 皇上眸色闪了闪,“哦?你问,孤看看是不是能为摄政王解答。” “臣斗胆问一句,若是宫里的后妃有人陷害污蔑皇后娘娘,想要污蔑皇后娘娘,玷污皇后娘娘的声誉,皇上会这么处置这个妃子呢?”宇文雍诚心的问道。 他的话一说完,赵大老爷低声哀嚎着的声音就一顿。皇上嘴角的笑容也一凝,眼睛直直的盯着宇文雍,眸色有些幽冷。 宇文雍也不催促,耐心的的等着。 半响之后皇上突然一笑,道:“若是有妃子敢陷害皇后,自然是要狠狠惩治一番的,降妃位都是小事,若是事情严重了,少不了得打入冷宫了。” 宇文雍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赵大老爷道:“赵大人,你也听到了,连皇上都这样说了,连皇上的妃子陷害嫡母都尚且要受到惩罚,你赵家的小姐做了同样的事难道就不需要接受惩罚了?如此的话岂不是说你赵家的小姐比宫里的娘娘还要尊贵?” “宇文雍,你含血喷人!”赵大老爷激动的跳了起来,指着宇文雍的鼻子怒骂道。 “本王含血喷人?这难道不是赵大老爷先在这大殿上哭诉要皇上主持公道的吗?其实本王也想要皇上主持公道呢,赵侧妃——哦,不,赵侍妾先是在本王大婚的时候让人闹事,接着又陷害嫡母,这是以下犯上。你赵家也是京都一流世家了,就是这样教育儿女的吗?若是这样,以后谁还敢娶你赵家小姐回去,一个不慎,说不定当家主母就要被你赵家女儿给害死了。”宇文雍毒舌的说着,丝毫没有考虑到赵大老爷的年纪和他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他的岳父这件事。 “你!你!”赵大老爷被他的话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黑,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这不是说赵家的小姐以后都是做妾的吗?不然怎么陷害主母? 宇文雍尤嫌不够,继续说道:“要不是看在赵家的面子上,看在本王刚大婚,不适宜闹出什么事坏了喜气,赵侍妾这会儿估计就得待在赵家而不是继续待在摄政王府后院了!而且说起来这件事也不关本王的事,是赵侍妾自己承认,本王是看在她主动承认错误,又为了宝珠郡主,所以才小惩大诫,将她降为侍妾而已。” 赵大老爷听到他这厚颜无耻,无情无义,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伸着手指巍颤颤的指着他你了半天才双眼一翻,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赵大人!” 皇上也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赵大老爷竟然会被气得当场晕倒了,忙道:“快请太医!” 一阵慌乱之后皇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宇文雍道:“摄政王,你又何必和赵大人计较呢?他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自己的女儿还出了这样事,作为父亲,着急在所难免,你身为晚辈,怎么就不知道让一让呢?你让他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宇文雍道:“是不会少块肉,但是臣心里会不痛快。” 皇上被他的话说得一噎,瞪着眼睛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大老爷是被人抬着送回赵家的。赵家的人一看顿时被吓得不轻,纷纷围到了赵大老爷身边,着急的追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里的人隐晦的跟赵家的人提了提早朝上发生的事,赵家的人一听立刻被气得面色铁青,连连怒骂起了宇文雍。 赵家也算是枝叶繁盛了,一共有三房,三房的老爷都在朝廷上官位不低,不至于一门三侯但是这样兄弟三人堵在朝廷上做大官的,即便是在京都也是少见的。大老爷更是官拜一品,死去的二老爷也是从一品,三老爷也是正三品。 赵家明面上是中立派,但是实际上却是忠皇派,暗地里想着法子要将摄政王扯下来,让皇上重新掌控朝政。为此赵大老爷不惜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了摄政王府,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摄政王依然屹立在朝廷上,谁也奈何不了他,而自己的女儿则是当了十几年的妾,现在更是被宇文雍降为了侍妾,怎么能叫他不气? 赵家的人也个个都觉得摄政王是乱臣贼子一般的人物,对他是恨之入骨,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和他做表面功夫,实在是矛盾得很。 赵家大房的长子嫡孙沉默的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得能滴出墨。趁着大家混乱的时候他却转身往外走了去。 第三十二章 前奏 “你去哪?”赵家二房的嫡长子拦住了赵富春,皱着眉头问。 赵富春一脸怒色,“我要去摄政王府!” “去摄政王府?你去摄政王府能做什么?你还能对摄政王做什么不成?这个时候不要惹事!” “大哥,我怎么是惹事了,你看看他都把祖父气成什么样了!”赵富春一脸的愤怒。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大家心里都有气,但越是这样越是要冷静!你这个时候去摄政王府能讨得了什么好处,你还能指责摄政王不成?你若是就这样上门去,只会是白白给别人拿捏了把柄,又给赵家惹事!”赵友新压低着声音说道,一手紧紧的拉着赵富春的手,不让他再往外走。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摄政王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先是把姑姑降为了一个侍妾,接着又在早朝上把祖父气成这样,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赵家放在眼里!”赵富春恨恨的说着。 赵友新也是面色阴沉难看。 是啊,摄政王摆明了就是不把赵家放在眼里,但是那又如何,他们能怎么办?还能和摄政王拼命不成?还是去求皇上惩治摄政王?可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他啊,连皇上都要对他避让三分,谁还能奈何得了他?况且这件事说出去,理也不是在赵家这边,最后丢脸的还不是姑姑,是赵家啊。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也不能就这样鲁莽的冲去摄政王府,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想从摄政王身上讨什么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赵友新说着,未说完的话意有所指。 赵富春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想起了大婚那天的事。 他冷静了下来,“大哥你说得没错,我们拿摄政王没办法,但是不代表拿其他人同样没办法。这件事是因谁而起的,就应该从谁身上讨回公道,让她付出代价!” 显然赵友新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是先看看祖父怎么样了,其他的事过后再说,还怕没有机会吗?” 他就不信摄政王能时时,处处护着他们,总会让他们找到机会的。 赵富春想了想也不得不将此时心里的怨愤压了下来,转身回了屋子里。 赵老爷子此时已经悠悠转醒了,看着围在身边的子孙,心里总算是有些欣慰,“我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 “父亲,你都被气晕了,还说没事。宇文雍简直就是太过分,太猖狂了!”赵权沉着脸说道。 赵权是赵老爷子的长子,也是在朝廷上为官,赵家满门,除了几个还比较年轻的后辈,都是在朝廷上为官,官职有高有底。 提到宇文雍,赵老爷子也是面色一变,想起了早朝上的事,呼吸顿时又有些急促了起来,吓得围在床边的人一阵心惊肉跳。 “父亲,你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划算了。妹妹的事我们再想办法,不用急在一时。”赵权劝说开解道。 赵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会晕了过去。年纪大了,已经没用了。” “父亲还健朗着,有了父亲在,我们赵家才能屹立在京都不倒,父亲怎么会没用呢?” “是啊,祖父,你不要伤心,姑姑的事我们会想法子报仇的!”赵友新说道。 赵老爷子一凛,望了过去,“你们想做什么?千万不能乱来,我尚且对付不了他,你们又有什么本事,别胡闹!我不想再看到我们赵家的人出什么意外!” 赵家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不能再继续没有一个儿子了! 赵家的人知道他是想起了去燕京,死在了回来路上的赵家二老爷,围在床边的人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当初去燕京,赵家谁也没有想到会这趟燕京之行会让赵家失去一个儿子。 特别是二房的人,二老爷的儿子想起了自己的爹还是忍不住有些伤心。二房也有几个儿子,可是却还没有闯出什么大功业,因为一直都觉得上面还有人撑着,他们不急,可以慢慢来,可是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意外。不过好在赵家三房一向团结。 “祖父,你放心,我们心里自有打算,不会鲁莽行事的。我们也不会那么自不量力的去对付摄政王,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是谁惹出来的,我们就找谁!” 赵权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不能冲动行事,免得到时候仇没报反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做什么都要思虑周全,安排妥当,确定万无一失了才能动手。” 赵老爷子却是有些不想让自己的孙子去做什么,特别对象还是个女人。男人大丈夫要打要斗要争也得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上,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算什么本事。传出去也惹人笑话。 “父亲,你就当是让他们练练手好了。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不能总躲在我们后面,也是时候让他们自己去面对了。”赵权看穿了自己老父亲的心思,在他开口阻拦前说道。 他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是他觉得父亲根本就是多虑了。 管他什么男人女人,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能赢就是对的,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赵老爷子顿了顿,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可能真的是他老了。 “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管了。不过你方才的话倒是真的,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要仔细考虑周全了,切不可鲁莽行事,免得招惹了祸事。” “祖父,你放心吧,我们会想清楚才动作的,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只有一股蛮劲的。”赵富春说道。 说了一会儿话年轻的后辈就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个大人,长子和幺子,二子已经不在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屋子里说什么。 赵富春和赵友新几个离开只有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一时半会的却没有商量出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暂时先作罢,各自回房,说好了待有了好的法子再拿出来商量。 可是不等他们想出什么好法子,宇文枭珩就把赵富春约了出去,然后不知道和他嘀咕了什么,赵富春回府之后又和赵友新几个商量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认同了什么。 “什么?要去上香?”阮伽南听到白朗月的话讶异了一下,“好好的怎么想着要去上香了?” 白朗月笑着道:“我不是刚和你父王成亲吗?而且之前我又一直昏迷不醒,最近也算是好事连连了,所以就想着趁机会去上个香了。你父王说过几天京都城外最大的寺庙会举办一场法事,这寺庙里有不少得道高僧,所以我就想想着不如去拜拜,你父王也说要去还愿什么的。” 说到最后白朗月不由得笑了出来,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人这么多年以来竟然每年都去寺庙里许愿,希望佛祖菩萨能保佑她能清醒过来,还说只要她能醒过来,他愿意捐出万金还愿。她记得他年轻的时候是不信这些神佛的,没想到为了她,他却……她是既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的。 “啊?还愿?父王原来还兴这个啊,真是看不出来啊。”阮伽南很是惊讶了一下。 白朗月嗔声解释了一番,免得她误会了什么。 阮伽南听了嘻嘻的笑着道:“看来父王对娘你的心意是真真的了。”说着又一顿,犹豫了一下才又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年……” 白朗月脸上的笑容也一收,定定的望着前方的某一点,良久之后才道:“当年的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西羌国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一些。按理说娘是不能和西羌国以外的男人在一起的,更加不能嫁出去了,即便是和西羌国以外的男人在一起,那也只能是将这个男人娶回去。” “你父王倒不是不愿意,是我不愿意留在西羌国,原本是想着离开也算是一件好事,没想到……”说着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西羌国的事还是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现在我实在是不想提那些事。” 阮伽南倒不是说非得追根究底,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若是当年他们没有分开,她自然也就不会和自己的父母分开,或许整个命运都会因此而改变。 “娘,那你总得跟我说说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哥的事吧?”说到这个阮伽南还是觉得有些接受无能,突然冒出来一个大哥,说实在的,是有点不习惯的。万一将来他们相认,这个大哥不喜欢她,还把她给怨恨上了的话怎么办? “你大哥啊……”提到自己那个已经十几年没有再见过面的儿子,白朗月也是悲从中来,神情复杂,缓缓的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当初我们也曾经想过要把你大哥一起带走的。可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说不上顺畅,我们自身都难保,若是带上你大哥,只会连累了他。他当时还那么小,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们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最后还是娘的一个好友主动站了出来,说愿意帮我们抚养,等将来我们安定下来了,再回来把人接走。我们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将你大哥留在西羌国,至少可以保证他的平安,衣食无忧。现在想想虽然觉得愧对了你大哥,但是我们将他留下的决定是对的。若是带着他去了凤歧国,他只怕是活不下来。” 阮伽南听了她的话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两全,在保证他的健康平安还是一家团圆之间,他们选择了保证他的平安健康,舍弃了一家团员。他的大哥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或许会怨怪他们,但又或许会理解他们。 一切都只能等到将来去了西羌国和他相认之后才能知道。 “你父王说那寺庙很是灵验,所以我想着说去还愿的同时还能……”白朗月欲言又止。 阮伽南却是明白,她是想为她那个大哥许个愿,祈求一番吧。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反正在府里也是闲得慌,无趣得很。” 白朗月听到她这抱怨似的话,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我听明阳说你在燕京的时候就是闲不住的,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你是不是还有自己的什么人手组织之类的?” 阮伽南不意外她这么问,也不担心害怕什么的,反而笑着道:“娘,我得自保啊,不然的话早就被阮府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还有啊,你别什么事都听凤明阳的,他是夸大其词呢。” “胡说,我看他对你已经够好了,你别不知足啊。” “娘,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怎么现在还帮他说话了。” 白朗月没好气的道:“我哪里是不喜欢他了,我总不能表现得太过,万一以后他欺负你怎么办?不过这些日子我倒是观察了一番,他对你也算是没得说了——虽然跟你父王对我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不过以后日子还长着,我会帮你好好调教调教的。至于娘曾经说过的话那可不是开玩笑,他若是拿不下凤歧国的江山送给你当聘礼,以后你就和我留在西羌国,我为你挑选一个听话的男人。” 凤明阳帮忙处理完事情之后立刻想着要过来找自己的妻子,没想到才靠近就听到了岳母大人这么戳心的话,真是让人有些伤心啊!为什么他的岳母会是西羌国的人呢? 他脚步停顿了一下才佯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继续往前,走进了屋子里。 “岳母,阿南。” 看到他,阮伽南意外了一下,“你不是被豫让拉走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凤明阳坐到她身边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去准备一下去寺庙还愿的事,毕竟到时候岳父也要去,准备的事就有点多了。不过我们两人的话动作也很快,他被岳父叫走了,我就回来了。” 白朗月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到时候你们也诚心拜拜吧。你们成亲了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伽南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刚好趁机拜拜。” 阮伽南一听就要张嘴回话,却被凤明阳抢先了一步,说道:“我觉得阿南还小,这么小就生孩子的话对她身体也不好,所以不急,还是再等等吧。” 他一说阮伽南就闭上了嘴巴。 白朗月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别说是凤歧国的男人了,就是西羌国的男人,成亲了这么长时间妻主还没有怀孕的话也是会着急的。在凤歧国女人要靠生孩子来巩固地位,在西羌国,男人也是要靠孩子来巩固地位的。 凤明阳一脸真诚,“真的不急。”事实上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他现在身体健康,以后也一定会注意养生,不会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又有神医在,想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就算活到个六十,想培养出一个后代来,不是还有大把时间吗?等他将来要退下来的时候接班人有二十左右也就差不都了,所以真的不急。 凤明阳心里的小算盘是早就敲得啪啪响了。 太早生孩子也是有坏处的,不利于巩固夫妻感情,而且将来孩子大了,他却还身体健康,那就容易出现为了争权夺利而父子相斗的事,到时候父不父,子不子,乱了纲常伦理。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他便从旁过继一个便是。反正是凤氏一族的血脉就可以了。 阮伽南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小九九的,他不着急生孩子,她当然乐得轻松。 她毕竟是现代的灵魂,在现代,十七八岁就生孩子,对她来说简直无法想象和接受。虽然这古代的女人十五六岁就生孩子的比比皆是,但是她真的有些接受无能啊。而现在凤明阳愿意给她时间成长,她当然也高兴了,这也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嘛。 白朗月见他两人的表情就明白了,“也罢,你们夫妻之间的事自己商量着就是了。” “多谢岳母理解。” 几日之后就是出门上香的日子了,摄政王大门前停了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宽大奢华,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摄政王和王妃坐的马车了。而后面的就是王府其他的马车了。 赵侧妃被降为了侍妾,所以这次上香她是没有资格出门的。但是冯侧妃和杨侧妃,还有各自的儿女是一同出门的。不过赵侍妾没资格一起随同,她膝下的两个孩子,宇文枭珩和宇文宝珠却是有的,也准备了一辆马车。再加上上香需要用到的有些物件,如此下来王府就出动了好几辆马车,往城外去的时候颇为壮观,让有些不清楚的平民看到还以为是哪户人家搬迁了,让旁边听到的人取笑了一番。 阮伽南和凤明阳还有宇文彧谦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对此宇文彧谦是表示不太乐意的。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心里不舒服,膈应吗?可是这两夫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很是热情的邀请他上了马车。 上香的寺庙离京都不算是太远,不紧不慢的走,走两个时辰就到了,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不少从京都出来去上香的贵族。不过遇到王府的马车其他人的马车一概得避让,他们倒是走得顺畅,越是到了寺庙就越是显得拥挤了起来,竟然有不少贵族的马车走堵在了山下,排着队等着上山。 摄政王府的马车自然是不需要等的啦! 阮伽南有些耐不住好奇的掀开了马车帘子,看到外面挤满了等着上山的马车,长长的队伍看得她心里庆幸不已。亏得她是坐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来的,不然的话等排队上山这天都该黑下来了,上香不得就等明天了,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正想着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一道异样视线在盯着自己。她顺着感觉方向望了过去,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难道方才是她的错觉?不会吧,这种小事她怎么可能感觉错误呢,那刚才是谁在盯着她? 想了想她缩回了头,放下了帘子。她没有看到她放下帘子的瞬间,在马车的斜方有一个马背上的人又转过了头盯着马车的眼神有些森冷。 “今天来上香的人你知道都有那些吗?”阮伽南问宇文彧谦。 宇文彧谦不疑有他,道:“京都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几乎都来了,不然这上山的路能堵成这样。明日就是法事盛事,很多人都想争明日的头一炷香,所以都赶在今天过来了。亏得我们有身份,不然这寺庙的厢房都不好订。”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西唐的人也如此信佛啊。” 宇文彧谦低笑了一声,“说起来其实西唐的人比凤歧国的人更加信佛。凤歧国是佛教,道教盛行,可是在西唐却只有佛教盛行,所以可想而知了。” 但凡有些名望的寺庙有什么活动都会有大把大把的人赶去参加。而他们要来的这个寺庙,别说是京都了,就是在整个西唐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寺庙,香火鼎盛,信徒众多,明日的法事又是难得的三年一次大法事,所以赶来的人就多得很了。 也亏得这寺庙面积够大,不然这么多人,只怕是很容易发生意外。 阮伽南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了起来,“也就是说赵家的人也来了?” 宇文彧谦愣了一下,“怎么?你看到赵家的人?” 她摇了摇头,将刚才的事说了说。 凤明阳眉头一皱,“既然如此,接下来在寺庙的时间你可要多加留意。赵侍妾的事难保赵家的人不会因此而怨恨上你,若是如此,这次倒是个找麻烦的好机会。” 宇文彧谦赞同的点了点头,“嗯,他说得没错。赵家的人肯定是来了,就不知道来了几个。前有赵侍妾的事,后有父王将赵老爷子气晕的事,赵家的人此时心里定是十分不痛快的。而且赵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大度宽容的人,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趁机找我们麻烦。”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宇文宝珠会不会趁机找机会做点什么好赖上你?。” 宇文彧谦面色顿时一僵,十分抗拒,敬谢不敏的道:“算了吧,她可千万别,不然的话我可就不给父王面子了。” 让他娶宇文宝珠,还不如叫他去死! 第三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 (上) 宇文彧谦对宇文宝珠那可是深恶痛绝的,这种厌恶打从他进了王府第一眼看到宇文宝珠开始,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厌恶是越来越浓,越来越深。要不是义父还颇为喜欢这个女儿,他连说话都不想和他说。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他总觉得义父是最疼爱最喜欢宇文宝珠这个女儿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府上的小姐就只有她一个人被封了郡主,这其中肯定有义父的功劳。平日里义父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最近他却有些拿不准了。好像自从伽南来了王府之后义父对宇文宝珠就没有以前那么疼爱了? 以前宇文宝珠犯了错,义父大多数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责骂,而是会选择视而不见,是纵容的。只有她犯了大错的时候义父才会动怒去惩罚她。可是最近,义父动怒的次数比以前十几年加起来似乎都还要多,上次甚至毫无犹豫的说要进宫禀明皇上,让皇上收回宇文宝珠郡主的封号。 他知道义父不是开玩笑的,最后若不是赵侍妾站了出来,他觉得义父是真的会进宫让皇上收回宇文宝珠的郡主封号。义父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态度呢,难道就是因为多了伽南这个女儿,所以就不喜欢宇文宝珠了?可是十几年的疼爱是说收回就收回得了的吗?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怎么娶宇文宝珠吧?”阮伽南是存心要恶心他。 果然,宇文彧谦嫌恶的皱着眉,“你能不能别拿她来恶心我?我只是在想若是将来宇文宝珠知道你是义父的亲闺女,还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呢。” 阮伽南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着,知道她是父王的亲闺女宇文宝珠最多就是气,可若是她将来知道自己不是父王的女儿,那才叫刺激呢。 话说她现在都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养着别人的女儿,这是想要做什么?钱多没地方花?自己的儿女不在身边,所以觉得寂寞了,想养几个儿女来填补一下? 阮伽南觉得他这爹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这么做,毕竟连主动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都做了,将别人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又算什么。谁让他兴趣爱好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呢? 宇文雍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是这么想他的,估计得怄得吐血。 “行了,别提她了,扫兴。不过刚才我们说过的话你得放在心上,小心注意了。不只是赵家的人,还有宇文宝珠几个,也要提防一下,别大意了。”宇文彧谦叮嘱道。 阮伽南摆了摆手,“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光说我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小心宇文宝珠真的对你做什么。” 宇文彧谦觉得不用她提醒他也会注意的。 宇文雍是摄政王,身份尊贵,亲自来了寺庙,寺庙的主持都亲自出来迎接了。宇文雍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家眷去了厢房安顿。 摄政王府这次来了不少人,光是厢房是不够的,寺院还专门安排了一个院子给摄政王府的人住。院子自然是给宇文雍和白朗月住的,然后其他人则是住在了院子附近的厢房。也不知道真的是巧合还是怎么的,阮伽南和凤明阳的厢房却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处,虽然间隔得不是很远,可是也没有多近。 宇文雍原本还想让她和宇文宝珠的厢房调换的,最后被白朗月制止了。最后厢房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次来上香,因为又逢寺院举办盛大法事,所以他们会在这里待上三天的时间,为了这次来还愿,宇文雍还事先把比较急的公务给处理了,又安排好了京都的事这才出的门。 今天刚到,路上就花了两个时辰,到了寺院安顿好已经是未时过半了,天色虽然还亮堂着,却不适宜再多做什么事了,上香的事自然就得留着明天来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在厢房里坐了一会儿,有丹砂和另外一个丫头收拾,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便商量着要到处去看看。 两人也没打算问人,准备就这样随意逛,逛到哪就算哪,两人手拖着手很是亲密。 寺院名叫白龙寺,和凤歧国传统的寺庙红顶或者是黄顶,黄墙不一样,这个白龙寺的主体竟然是青白色的墙体,连屋顶都是白色的,和周围传统的建筑相比很是显眼特别。 在上山的时候阮伽南就远远的看到了这白色的建筑,很是惊讶意外了一番。在古代白色可是不吉利的颜色,别说是建筑了,就是衣服也都是办丧事的时候才会穿,平时穿的衣服可没有什么全白的,多少会点缀一点绣花或者是搭配其他颜色。 可是这白龙寺竟然是白色建筑主体,而且非常的雄伟壮观,屹立在半山腰上,相当的瞩目。听宇文彧谦说若是遇上有雾的天气,从山下往上看,白色的白龙寺矗立在半山腰上,雾气环绕,看上去十分的仙气缥缈,如同仙境中的天宫一样,很是震撼人心。 她上山的时候自然是没有雾气的,不过也不妨碍这白龙寺散发出来的震慑之力。所以她还是挺稀罕的,毕竟在古代这种大胆的建筑还是非常少见的。 凤明阳似乎也觉得很不错,两人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某处讨论一番,倒也别有趣味。 不过两人的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两人倒霉催的和宇文宝珠一行人给迎面碰上了。 宇文宝珠,宇文枭珩,还有赵家的几个公子小姐。 “哟,怎么不急着去讨好王妃,反而偷偷出来了?”宇文宝珠阴阳怪气的道。一看到阮伽南她就控制不住内心升起的躁怒。 阮伽南奇怪的看着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和我说话?” “不是你还有谁?除了你还有谁?难道还是我不成?”宇文宝珠冷嗤道。 “我还真以为是宝珠郡主你呢,毕竟好像是你比较需要讨好母妃可不是我。”阮伽南笑着说道。 宇文宝珠立刻跳脚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错了吗?要知道现在赵侧妃——哦,不,是赵侍妾,已经被降为侍妾了,失宠了,以后想要在父王面前得脸,再升回侧妃之位怕是有些难的。但若是讨好了母妃,母妃一时心软的话,说不定会向父王求过情,让赵侍妾做回侧妃也是说不准的。宝珠郡主,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阮伽南丝毫不给她面子,说话直戳他们兄妹心里的痛处。 赵友新面色一沉,有些阴沉的看着阮伽南道:“阮小姐,凡事不可做得太过分了,留有一寸余地日后也好相处不是吗?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呢?” 阮伽南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笑了笑,“这位公子说笑了,我这人一向是很好相处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谁犯贱主动上门来找事,我也是不会手软的。若是宝珠郡主好好说话,我自然也会好好说话了,总不能让我就这样站在这里让宝珠郡主嘲笑辱骂吧?说起来我现在也是摄政王府的人呢,若是就这样站着被辱骂,丢脸的不就是摄政王府吗?让父王知道,父王会责骂我胆小怕事的。” 赵友新笑了笑,“阮小姐果然是伶牙俐齿,看来庄亲王殿下说得没错。” “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你!”宇文宝珠就要发作,被赵友新及时拉住了。 “宝珠,不要失了你郡主的礼。你是郡主,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不要随随便便的和一般人计较,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赵富春故意羞辱似的说道,一双有些不安分的眼睛直直盯着阮伽南。 他这话倒是成功安抚了宇文宝珠,只见她高高的抬着自己的下巴,斜睨着阮伽南道:“表哥你说得对,我根本不需要跟她计较,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眸色微微一冷,知道她是在说凤明阳。因为凤明阳在凤歧国被官府通缉的事,连宁王的爵位也被收了回去,落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成了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也比你这个郡主要更得摄政王喜欢,这样的郡主不要也罢吧?如此说来那天其实就不应该让王爷降了赵侍妾的侧妃之位,毕竟若是赵侍妾的侧妃之位不降,宇文公子也就不用受到牵连了。可是眼前赵侧妃变成赵侍妾,宇文公子的身份也跟着降低了,变成了一个低贱的侍妾之子,郡主也是低贱的侍妾之女……郡主的身份好像并不能改变出身呢。阿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凤明阳不急不躁的说着。 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停的点着头,“嗯,你说得太对了!我再不济也是堂堂士族大家的嫡小姐,母亲身份也算是尊贵的,你好歹也是凤歧国皇室中人,即使没有了宁王之位,可是这血脉是改变不了的。不像有些人……”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得宇文宝珠和宇文枭珩面上青黑交错,面容扭曲,宇文宝珠更是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就要控制不住的冲过去,被赵友新拦住了。 赵友新紧紧皱着眉,意识到在嘴皮上他们怕是占不了便宜,还要受一肚子的气。 意识到这一点,他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谁能笑到最后。希望摄政王对你们的喜爱能一直维持下去,不会有失宠的那一天。” 阮伽南挑了挑眉,“这一点就不用赵公子操心了。” 赵友新冷笑了一声,“我们走,且看他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宇文宝珠狠狠的瞪了一眼阮伽南,吃人似的。宇文枭珩就更不用说了,目光阴鸷,冷沉的盯着她,让人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不过阮伽南是没在怕的啦,放马过来,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倒霉。 凤明阳拉住了她的手,“看来这些人是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将来你的身份揭穿了,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和杀意。”就是现在都已经恨之入骨了。 阮伽南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皱了皱眉头和鼻子,故意叹着气道:“唉,有些人啊,生来就是做仇人的!” 凤明阳低眸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心里一动,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就好像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夫妻的,像你我。” 阮伽南一听,不由得脸蛋一烫,抬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嗔声道:“没个正经!这里是寺庙!” 看着她娇嫩的红唇,凤明阳有些心痒痒的,可是到底没有放肆到要在佛门重地做些不规矩的事。于是忙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压下了心里的躁热,重新牵起了她的手,“我们再逛逛吧,再逛逛就能回去用晚饭了。刚出来的时候岳母说了,让我们回去一同用晚饭。” “行吧,再逛逛,不然明天估计人就更多了,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逛了。” 两人手牵着手再逛了一圈才慢慢的走了回去,用了晚饭就回了厢房。在寺庙里自然是十分清净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等天色暗下来就该准备歇下了。寺庙里的厢房条件虽然不及王府,不过胜在清净,夜里就只隐约听到远处山林传来的一两声枭的叫声。 这一夜大家睡得倒是十分安稳的。 第二天一大早寺院就开始忙碌热闹起来了。因为今天要办法事,又来了很多香客,寺庙里的僧人不但要准备法事,还要为留宿的香客准备早上的斋饭,还要去引导络绎不绝上山的来的香客,寺里四处也需要僧人引导指路什么的。所以寺里的僧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阮伽南早早就被外面隐约传来的吵杂声吵醒了。她在凤明阳怀里睁开迷蒙的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某人亲了个正着,两人在榻上斯磨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起床收拾好了自己相携手着去了宇文雍和白朗月住的院子。 两人到了的时候王府其他人已经到了,两人显然是最迟的。 宇文宝珠看到他们惯例忍不住讥讽了一声,不外乎就是说他们没有规矩,来了白龙寺即使是夫妻也不应该毫无顾忌云云,暗指他们夫妻两人在寺庙里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最后还是白朗月听得烦了,斥责了两声,宇文宝珠才又委屈又怨愤的住了嘴。 白朗月的斥责让她不高兴,可是宇文雍的视而不见,任由她被白朗月斥责而不出声制止更让宇文宝珠伤心愤怒,想起了娘说过的话,心里对白朗月和阮伽南更是恨多了几分。 用完了早饭宇文雍才道:“既然是来白龙寺上香的,那今天你们就自个儿活动了,不用跟着我们。你们在寺里是上香好,是看风景好,亦或者又是去观看法事,随你们的便。不要闹出什么丢了摄政王府脸面的事就好。”他说着视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宇文宝珠和宇文枭珩两人身上停顿了一下,让这两人心里顿时又堵了一股气。 “都听清楚了吗?” “回父王,都清楚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都得这样说。 宇文雍摆了摆手,“既然都清楚了,那就散了吧。” 宇文雍说要来还愿自然不是假的,他也确实是每年都会来白龙寺许愿,希望白朗月能早日清醒,恢复健康。许了十几年的愿,今年才终于实现了,不管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了神佛,为了白朗月他都得亲自来还愿的。 他是摄政王,要还愿,白龙寺的主持亲自接待了他,指导他完成了还愿的程序。他还履行诺言,捐了万两黄金作为香油钱,白龙寺为此还给他和白朗月点了祈福长明灯。 摄政王要还愿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少好奇的人还专门守在了大殿外,看到了摄政王带着王妃还愿,又听了白龙寺僧人的话,对还愿的事也大概的了解了一番。以往对他为人颇有微词的人这次也不由得感叹了一番,说摄政王是重情重义之人,一个对自己妻子如此上心重视的王爷,对百姓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么一扯还扯到了朝廷的事上,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又将摄政王上位之后为西唐百姓做过的事又拿出来说了一番,越说越是对摄政王称赞不已。有些心大的全然忘记了西唐朝廷上还有一个皇帝。 果真是只知有摄政王而不知有皇帝啊! 白龙寺的事自然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让他当场黑着脸砸了一个玉纸镇,连连冷笑,直道这是宇文雍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地位而有心而为的一场戏。 明眼人都看得出,可是偏偏那些愚昧的百姓却当了真,还说他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呸!他若是重情重义就不会霸占朝政多年不放,处处和他这个皇帝作对了!皇帝被气得连奏折都不想批了,立刻又把赵老爷子给召进宫来了。 第三十四章 月黑风高夜(下) 白龙寺的法事很是盛大,阮伽南见识了一番。毕竟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对这些事情一向是不感兴趣的。而且在现代,寺庙什么的确实也不少,可是很多都是徒有虚名,名为寺庙,实则为景点,几乎已经没有了寺庙该有的氛围和作用,即便有法事这样的活动也是表演性质居多。真正有能力的很少了,加之她不是佛教徒,自然就不曾见识过了。今天倒是大开眼界了一番。 白龙寺的这场法事庄严肃穆盛大,即使阮伽南为无神论者也依然被深深震撼着,不由自主的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那些赶来的信徒就更不用说了。看着跪了满地,态度虔诚的众多信徒,还有做法事的高僧庄严郑重虔诚的表情,她也不由得感叹了一番信仰的力量。 多少被白龙寺里的气氛影响到,阮伽南难得的多了几分心思,也跪在蒲团上诚心拜了拜,希望在现代她的亲人,她老爹能平安健康。来到这里之后其实她甚少想起老爹,大概是觉得即便在现代她已经不在了,老爹也依然能好好的吧,毕竟不是普通人,若是被这样的小事打倒了,他早就不知道被敌人干翻几次了。今天她难得的想起了,忽然间又有些惆怅了起来。 凤明阳察觉到了她心情似乎有些异样,想了想到底没有追问,因为觉得她似乎并没有诉说的欲望,所以他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这天阮伽南倒也和宇文宝珠几个碰上了几次,每次宇文宝珠都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目光愤怒。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谁叮嘱过了,好歹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一看见她就疯狗似的扑上来咬。这倒是有些让阮伽南有些意外的,她一直觉得宇文宝珠几个若是想找她麻烦的话今天绝对会是一个好机会。毕竟今天白龙寺太热闹,人多事多就容易出意外嘛,情况混乱中出了意外大家也不会过多怀疑。 但是没想到她暗中提防了一天,居然什么事都没有,搞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了。 白龙寺热闹了一天,直到申时寺里的热闹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远处传来了一阵撞钟声,悠远宁静。 今晚留宿在白龙寺的香客比昨天更多,很多人因为要观看法事而耽误了回城的时间,又想着明天早上能再上香,所以就选择了留宿在白龙寺,寺里的厢房都住满人了。 用过晚饭之后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并没有再出去逛,而是回到了厢房,准备早点歇息,两人也想着能说会儿话。 天色暗下来之后屋子里点起了灯,直到戌时听到寺里的报时声两人才准备熄灯睡觉了。 只是灯才熄了,两人厢房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凤明阳按住了她的手,自己坐了起来问。 “阮小姐,凤公子,是奴婢,冬梅。” 阮伽南坐了起来。 冬梅,这不是她娘院子里伺候的人吗? “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冬梅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阮小姐,奴婢是悄悄过来的,王妃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王妃不让奴婢告诉旁人,王爷又不在,奴婢实在是担心,所以就擅自做主过来通知阮小姐了。” 什么?娘身体不舒服?阮伽南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 原本父王是跟他们一样明日早上再启程回城的,但是下午的时候京都城里却来了人说城里出了点事,需要他回去处理。父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娘让他先回去,他才骑着马匆匆走了。只是娘今天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凤明阳眉头皱了皱,有些怀疑这件事,想的和阮伽南差不多。岳母今天一直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不舒服了呢?但是这个冬梅确实是岳母院子里伺候的人,而且她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破绽。 黑暗中,阮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下床,外间的丹砂已经把灯点上了,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冬梅,丹砂认识,两人平时还有点接触。这个冬梅平时也是老实本分的人,所以她传话阮伽南才怀疑之余还真的是有些担心。 “怎么回事,今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到了晚上就不舒服了?”她问。 冬梅脸上也有些着急担心,飞快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王妃用晚饭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有说有笑。可是奴婢伺候王妃睡下没多久王妃就说不舒服,说心口闷,还有些想吐。奴婢想叫人来看看的,可是王妃却不愿意,说不想惊扰了大家,只是让奴婢拿药给她擦擦。可是王妃一直不见好转,奴婢……奴婢实在担心才过来通知阮小姐的。” “阮小姐,平时王妃最喜欢你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劝劝王妃吧,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回去王爷会发怒的!” 这下阮伽南也不放心了,“行吧,我过去看看。” “我也一同去吧!”凤明阳道。 两人穿上衣服收拾了一下让丹砂留了下来就急匆匆的朝着白朗月住的院子去了。 白朗月看到两人过来愣了一下才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冬梅,“我不是说不要告诉他们吗?” 阮伽南率先道:“怎么不要告诉我们了,就应该告诉我们,这件事冬梅做得好。父王不在,你身体不舒服不告诉我们难道要自己忍着?万一有什么意外,回去父王还不得把我们剥皮了啊。” 白朗月一听顿时没好气的道:“瞧你说的,把你父王说成什么人了。” “冬梅,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阮伽南道。 冬梅看了一眼王妃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情,心里微微一松,退了下去。 “娘,你哪里不舒服,真的不用叫人来看看吗?”阮伽南有些担心。 白朗月见她人都过来了,也就没有再继续隐瞒了,老实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觉得有些恶心,胸闷。可能是今天在寺里被香烛熏着了。” 今天白龙寺是到处都是香烛的气味,还有烟熏,她本来就有些不习惯,加上之前昏迷了那么多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这样的环境待了一天,可能是被熏着所以有些犯恶心了。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不舒服没?”阮伽南细心的问道。 白朗月摇了摇头。 阮伽南想了想对凤明阳道:“不如你回去歇息吧,今晚我留下来陪娘。” 凤明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但是岳母不舒服,他也不可能拉着阿南回去,不让她陪。 他点了点头,“如此也好,若是半夜有什么事大可让人去叫我,岳父不在,我总是要照顾好你们的。” 白朗月却不太想打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伽南,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我真的没事……” “好了,娘,就这样决定吧,你什么都别说了。今晚我留下来陪你,明日回府之后再让大夫来看看。”说着她又嘀咕了起来,“早知道如此就让老头也一起来好了。” 白朗月一听嗔声道:“你这孩子,那是你师父,你怎么总是老头老头的叫着。” “哎呀,习惯了嘛,这样才显得我们感情好呢。” “你呀你,真是拿你没办法,也就只有韩神医才这么忍你,换做是别人早就腻烦死你了。” “娘,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白朗月摇了摇头,看着凤明阳道:“那今晚伽南就留在这里陪我了,你也会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明日还要赶回城呢。” 凤明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母女躺在一起并没有说太久的话,白朗月不舒服是真的,吃了药又和阮伽南说了一会儿之后就已经很累了,率先睡了过去。阮伽南有些许不习惯,所以过了好一会儿才酝酿出了睡意。 只是迷迷糊糊间她半睁着眼似乎看到窗子下方多了一截什么东西,她混沌的脑子正疑惑着就朦朦胧胧的看到一股淡淡的烟从那一截东西里冒了出来。她的脑子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本能已经让她下一步悄声坐起来,迅速掏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飞快的走到衣架子前从外衣里翻出了自己的小荷包,摸索了一下便准确的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小药丸,自己吞了一粒。这是老头给她随身携带着专门应对一般迷药毒药什么的解毒丸。 她没有给白朗月吃就是一时间拿捏不准外面的人想对付的是谁,又或者是想对付她们两母女。她昏睡着她还好放开拳脚,醒着的话就要顾虑她,反而不妥。 吞下了药丸之后她躺了回去。她猜外面的人肯定还会有后手,就是想对付他们也不会如此轻率的在这院子里动手的。 她静观其变着,同时在心里琢磨着可能的发展,还有应对方式。 果然,一会儿之后就响起了窗子被撬开的声音,接着有人轻轻的跃了进来,落在地上,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两个人都要带走吗?”有人压低了声音问。 另外一个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都带走!” 阮伽南心里顿时有些担心起来了。若是伤了娘的话怎么办?不过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多做什么了。 她佯装昏迷着被人扛在了肩上,脑子转个不停,思索着等会儿会遇到的情况以及可以应对解决的办法。 两个人在黑夜里如履平地,速度很快,可见是功夫不差的人。阮伽南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声掠过,悄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昏暗,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闪过,是白龙寺大殿里点着的灯烛。月光很弱,不是月圆之夜,她的视线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被带到哪里去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扛着她的人才停了下来。 “怎么带了两个人,不是说只捉一个人吗?”有些略微急躁的声音响了起来,阮伽南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是不太确定,因为这声音应该是刻意改变过了。 “都迷昏了,干脆就都带来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表哥,现在怎么办?” 表哥?难道真的是赵家的人?阮伽南听到表哥两个字不由得猜测道,那这声音就是宇文枭珩的了?想想也确实是有点像。 “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接着阮伽南听到了一阵嘶嗦声,然后是什么坚硬的东西碰撞的声音,好像是银子? “钱已经给你们了,该怎么做你们应该清楚。” “放心,我们一向是拿银子办事的,银子到手,其他的一概和我们无关,我们也都什么都不知道。”黑衣人说着话,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很快天空中就绽放了一朵小小的烟火,像是信号弹。 信号弹响起没多久,远处的白龙寺就传来了一阵异响,隐约还有尖叫声。 “白龙寺那边已经动手了,你们要做什么的话也尽快吧!我们就告辞了!” “请。” 赵友新,赵富春和宇文枭珩站在一旁,看着两个黑衣人转身离开。 宇文枭珩眉头紧皱。难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万一日后被人捉到,供出他们来,岂不是给他们惹来麻烦吗? 他犹豫着正要提醒就看到黑夜中似乎寒光一闪,走在前面的黑衣人发出了一身闷哼,然后在他瞠大的眼睛中缓缓倒地。 赵友新冷笑了一声,“想离开?那就去阴曹地府吧!” 宇文枭珩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才有心思去理会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先是走到了阮伽南身边,伸出脚踢了她一下,嚣张的道:“阮伽南,平时在府里不是很得意,很猖狂吗?我看你现在还怎么得意,怎么猖狂!” 赵富春也盯着阮伽南不放,在黑夜里,双眼的淫秽之光毫不掩饰,“哥,不管你要做什么,不如先让我爽爽?我听说她和摄政王的关系本来就,嘻嘻,既然如此,我也来尝尝这妇人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的与众不同,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勾引得摄政王都迷了心。” 宇文枭珩愣了一下,接着眼里竟然也浮现了同样里的光芒,摩拳擦掌了一番。他平时本来就是玩得开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嚣张跋扈,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对阮伽南本来就恼恨,这会儿听到赵富春的话,一直压抑在心里的邪念顿时就冒了出来。 这个阮伽南相貌倒是极好的,关键是性子也和以往玩过的女人不一样,而且如果他真的和父王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自己再玩一玩……越是想他心里就越是兴奋了起来。 阮伽南听得是恶心不已。卧槽,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思想竟然如此龌龊,实属罕见……该死的,给她等着!要是不能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她阮伽南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赵友新眉头一皱,对自己的堂弟和表弟的话似乎觉得有些不喜。不是他好心,而是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动一个肮脏的女人,想要女人哪里没有,何必跟一个…… 不过想起因为阮伽南夫妻带来的种种,他还是没有说什么阻止的话。 “那这个呢?这个怎么办?直接杀了?”宇文枭珩厌恶的看了眼同样昏迷不醒的白朗月,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不可!”赵友新立刻拦住了他。 “为什么?”宇文枭珩面色一沉。 赵友新沉声道:“她毕竟是摄政王妃,若是她出了事,摄政王不会轻易罢休的!虽然那两个人我们已经杀了,可是谁敢保证不会查到我们身上?我们今晚的目标是阮伽南,不是白朗月!” 白朗月只是借口而已,阮伽南才是他们今晚的目标!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宇文枭珩有些不甘。 赵富春摸着下巴看着在月色下隐隐可见容貌的白朗月,觉得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似乎还挺有风韵,保养得好,看起来也才是三十多,而且皮肤很白……他以往也不是没有玩过成熟的妇人,和少女相比,妇人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这么一想,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不如我们来个母女……嘻嘻……”未完的话在猥琐的笑声中不言而喻。 这下连宇文枭珩都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是色令昏智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这个白朗月可是他父王名正言顺的女人,是摄政王府的王妃,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还没有重口味到如此地步! 赵友新听到了是恨不得踹一脚这个自己堂弟。知道他平时喜欢女色,但是却不知道他还有这等嗜好,简直就是荒唐!不可理喻! “不行!白朗月不能动,我现在要带走白朗月,至于阮伽南,随你们的便,不要留下什么痕迹证据被人发现就好!若是不想被摄政王查出来,就少动白朗月的心思!现在还不是机会,想收拾她,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要紧的是先处理掉阮伽南!”赵友新不容置疑的说道。 赵富春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白朗月,然后移开了视线。 赵友新打了个手势,让身边静默无声的人扛起白朗月,然后看了眼两人,皱眉道:“记住我的话,不要做得太过分留下什么痕迹让人查到了,不然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们!” 赵富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我们也好动手,完事了回去睡觉。” 赵友新看了眼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阮伽南,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闪过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可是还有事情等他处理,他也没有多想就随着人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送你上西天 “现在他们走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你想怎么对付她?”赵富春问道。 宇文枭珩似乎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主意,微微皱着眉。 他是想收拾阮伽南,但是也知道若是要动手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不然留下什么把柄,父王真的要查,肯定能查到他们身上,到时候倒霉的人就要变成他了。 “这样吧,后面有一处悬崖,待会儿我们就为伪装成是阮伽南自己失足掉下悬崖的。”他就不信掉下悬崖阮伽南还不死。就算尸体最后被找到了,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也摔得粉碎,即便找到尸体也查不到什么了,也没人会知道是他们做的。 赵富春想了想觉得这样倒是妥当,既不用考虑处理尸体问题,又不担心过后被人发现会查到自己身上。 “就这么办吧!现在咱们是要挪个地方还是就地……”赵富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个阮伽南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神圣不可攀的高傲模样,待会儿他就要瞧瞧,在他身下她还怎么高傲了! 宇文枭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还挪地方,你当你是在做什么,赶紧的,免得夜长梦多。白龙寺那边已经开始了,王府的人也很快就会发现出了事,凤明阳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找阮伽南的,等他发现人不见了,势必是立刻发动王府的人来寻人。若是到时候发现我们不在,我们的嫌疑就洗不清了!” 哪里还有时间磨磨唧唧的。 “好吧好吧。”赵富春也明白眼下这样的情况是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的,“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宇文枭珩看了眼旁边昏迷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就有些烦躁了起来,方才那点心思也没有了,他有些暴躁的道:“算了,你自己搞吧,我去那边等你,你赶紧的,别拖拖拉拉,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管你。” 赵富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有心思跟他多说什么了,摆了摆手道:“好吧,你到一边等着我。” 宇文枭珩皱着眉沉着脸往另一边走了去,他可没有心思看活春宫。 赵富春蹲下身来,看着露出了半张精致侧脸的阮伽南,淫邪地笑了笑,喃喃自语的说着:“宁王妃,我现在倒是要尝尝宁王妃是什么滋味……”说着就伸出了手朝着阮伽南的衣襟而去。 然后他脸上得意淫邪的笑容突然就凝结了,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放大,半张着嘴巴,发出了细微的扑哧扑哧声,从喉咙里传出了一阵阵怪异的响声。他极度缓慢的低下头,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在了他的胸口上,而匕首刀柄上是一只白皙如玉的小巧手掌,稳稳的握着匕首。 原本应该昏迷的人正笑盈盈的望着他,眼底却冰冷一片,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件没有生命力的物件一样。 阮伽南一手撑在地上,支撑起自己的身子,靠近赵富春,以极低的声音道:“方才你说的法子我觉得很有用,我打算就用那样的法子处理你们的尸体,黄泉路上你两兄弟也算是有个伴儿了,高兴吗?我是什么滋味你怕是没有机会尝了,但是我觉得眼下你可以仔细品尝一下被匕首捅穿心窝的滋味!” 说着她手中又是一用力,噗嗤的一声,匕首直没入到了刀柄,她轻轻的旋转了一下匕首,赵富春很快便眼神涣散,半张着的嘴巴不断的溢出了鲜血,滴滴哒哒的往地上滴着,落在了枯萎的树叶上,声音很快就消散在了黑暗里。 赵富春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命丧白龙寺后山,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他一直没有放在眼里的女人,他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的女人,出其不意的给了他致命的一刀。而他的兄弟就在不远处…… 他的嘴巴无声的张合了几下,眼里满是绝望之色,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缓缓的往旁边倒了下去,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阮伽南飞快的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子,然后无声的放在了地上,确定赵富春断气了之后才分神去注意另外一个宇文枭珩。 她皱了皱眉,摆弄了一下赵富春的尸体,然后故意弄出了一声异样的响声,打算等宇文枭珩过来之后再伺机杀了他。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然碰上了,那就干脆都解决了。 可是她等了等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难道宇文枭珩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还是他走得太远了,以至于没有听到? 她琢磨了一下然后又弄出了更大的声响,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猫起了身子,神情警惕戒备的朝着刚才宇文枭珩离开的方向慢慢的走了过去。 阮伽南皱眉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宇文枭珩呢?难道他自己先离开了?不可能,宇文枭珩巴不得她死,所以不可能丢下赵富春和她独自一个人先离开,除非他另有计划。可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并没有什么计划啊,即便是有,也应该是赵友新去做了,用不着他。 根据他们方才的谈话,按照计划应该是宇文枭珩和赵富春处理她,然后赵友新去处理其他事,例如她娘。听赵友新的话,他们应该不打算伤害娘,因为忌惮着父王,这样一来倒是不用太担心娘的安危了。 那赵友新几个今晚安排了这样一出戏,难道就是为了对付她一个人?宇文枭珩到底去了哪里? 阮伽南看了看确定宇文枭珩真的不在这里,她也顾不得再继续找他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赵富春的尸体比较好。 她刚才说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不是想把她扔到悬崖下去吗?那她成全他,让悬崖成为赵富春最后的归宿。 好在阮伽南自己也不是什么娇养着长大的娇娇女,不然的话让她把赵富春的尸体拖到悬崖边上还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将赵富春的尸体拖到悬崖边上,她选了一个比较好的地方,就是看起来比较容易让人失足落下去,也不是非常偏僻的位置,然后毫无犹豫的将赵富春的尸体给推了下去。最后拍拍手,收好自己的匕首快步往白龙寺赶。 她总觉得今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在她应付着赵富春三兄弟的时候,白龙寺里也是渐渐乱成了一团。 凤明阳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没有多想果然是立刻便起来去了白朗月住的院子,可是一屋子的伺候的人个个都昏迷不醒,屋子里的自然也是不见了岳母和阿南的身影,他心里顿时一沉。 丹砂紧追着他过来,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内室,紧张的问道:“王爷,小姐和王妃是不是……” 凤明阳倒没有真的失去理智,想起了稍早之前两人说过的话,又想起她的性子,他定了定,“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今晚的事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我现在要去找阿南,你自个儿保护好自己,别是阿南回来了,你这个丫鬟却出了事,让她伤心。” 丹砂重重的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奴婢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这样……”凤明阳交代了她几句,丹砂听了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白龙寺却是乱成了一锅粥,原先只是某处传来了一阵异响,大家睡梦中也不当一回事,只以为是谁的厢房里有什么东西掉地上,有人在训斥丫鬟。可是不曾料想没大一会儿竟然传来了救命声!这可就不是一般的事了,好端端的传出了救命声,肯定是出事了! 睡梦中的人纷纷醒过来,穿好衣物就要出门查看,却不想门还没有推开便已经有人闯了进来,皆是蒙着面的黑衣人,顿时把厢房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了起来,夺路而逃。白龙寺的僧人也听到了异响,赶了过来却是已经迟了一步,有不少的人被吓晕,甚至有人反抗被伤了,府中下人被杀,夜色中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一扫白天寺里的祥和宁静气氛,变得惨烈恐怖了起来。 凤明阳可不管王府其他人是什么情况,什么处境,他现在首要的就是要找到岳母和阿南。阿南他倒不至于太过担心,就是岳母,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岳母失踪了,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传出去只会损了岳母的声誉。他才要出去就听到一群人神色焦急的往这边而来,为首的就是杨侧妃,身边是冯侧妃还有宇文宝珠和府上的其他小姐。 杨侧妃看到凤明阳眸色飞快的闪了闪,脸上却担忧着急的问道:“寺里出事了,好像是进了匪徒,闯入了好多人的院子厢房,吓得我们赶紧过来了。不知道现在王妃如何了?” 凤明阳淡定的道:“王妃很好,就是受了一点惊吓,阿南已经在里面陪着了。摄政王虽然不在,但是却留下了府卫,足以保护你们。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最好还是回到自己的厢房,让下人守卫门口,不要随意走动,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们。” 宇文宝珠却皱眉尖声道:“这个时候应该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让府卫集中保护我们才对,若是按照你们说的,各自回房,那岂不是要分散府卫人手,这样一来就更加危险了不是吗?凤明阳,你到底是何居心,是想趁机做什么谋害我们吗?” 凤明阳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里是王府呢,这院子统共就这么点地方,你们全挤在这里是生怕那些匪徒不知道这里人多,不知道这里是摄政王府的家眷吗?到时候若是招惹来了匪徒,即便有府卫在,能应付多少?到时候府卫首先要保护的自然是王妃,你们会是什么情况不用我多说!若是你们觉得这样比让你们待在自己的厢房来得安全,那就挤在这里面吧!” “凤明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的?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宇文宝珠气得直跳脚。 “他是外人没资格对你们指手画脚,那我总该有资格了吧?义父回去之前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我,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不听安排,擅作主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部自个儿负责,府卫我一个都不会派去保护你们!”宇文彧谦赶了过来眸色沉沉,神色阴冷的看着挤在院子们外的人。 “彧谦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这个时候本来就应该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这样府卫也好保护我们啊,为什么要分开,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危险!他一直让我们分开,不是别有居心又是什么?还是说院子里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王妃……”宇文宝珠大惊失色,声音也尖利了起来,一脸的惊惶恐惧。 宇文彧谦神色一冷,“你胡说八道什么,疯了吗?这个时候你说这样的人是想做什么?迫不及待的想往义母身上栽赃什么罪名吗?宇文宝珠,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样的话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就别怪我如实禀报义父!” 杨侧妃此时站了出来,劝说道:“宝珠也是担心王妃,现在这里乱成一团,王爷又不在,院子里只有王妃一个女眷在,我们也是担心啊。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不如就让王妃出来主持一下局面吧,也好稳定人心。” 宇文彧谦语气冷硬的道:“义父回去之前已经说了,在白龙寺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我处理,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惊动义母,让义母操心,免得义母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眼下的情况我自问还能处理,杨侧妃为什么非要义母出面?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一直站在杨侧妃身后沉默不语的冯侧妃突然站了出来,低声道:“彧谦,大家也都是担心,也是害怕王妃出了什么事,王爷会责怪我们。这样吧,你不想这些惊扰到王妃,那就让我进去看看吧,若是看到王妃安好,我们自然也就可以放心的回自己的厢房待着了。一人退一步,你看如何?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磨叽这些小事了不是吗?” 杨侧妃和宇文宝珠听到冯侧妃的话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她,蹙了蹙眉头,皆是有些意外冯侧妃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她一向是个怕事,能躲就躲的人。 凤明阳神色有些阴冷,半张脸陷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浑身的气息却不同以往那般淡然,似乎有些急躁。看了眼眼前纠缠的人,他上前了两步在宇文彧谦耳边低语了几句,宇文彧谦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了,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凤明阳转身匆匆的往外走了去,很快就融入了黑暗。 “他去哪里?”宇文宝珠问。 宇文彧谦冷冷的道:“我现在脱不开身,只能是让他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了,不然要一伙人在这里等死吗?” 宇文宝珠被他毫不客气的话噎住了,用力的跺了跺脚,“彧谦哥哥!” “彧谦,那就让冯侧妃代表我们进去看看吧。”杨侧妃生怕他会拒绝,忙说道。 宇文彧谦紧紧的皱着眉头,紧抿着唇,似乎不太乐意,最后却还是妥协了,冷冷的看着冯侧妃道:“既然你们非要去看,那就去吧,作为妾室,这个时候来看望主母也是应该的。” 杨侧妃顿时被他的话气得面色变了变。 冯侧妃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抬步往屋子里走了去。 没多大一会儿冯侧妃就走了出来,低垂着头,一手还捂着脸,神情有些委屈。 杨侧妃见状不禁眉心一跳,宇文宝珠也是满眼疑惑不解。 “如何?”杨侧妃急忙问道。 冯侧妃看了她一眼,“王妃在屋子里,似乎是有些不舒服,用了药正准备歇下,可是我一进去就扰了她,多说了几句,想让大家都待在院子里,可是王妃似乎很是躁怒,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巴掌……你们若是想继续待在这里就待吧,我先回去了。” 冯侧妃说完也不管杨侧妃是怎么想的,松开手,露出了捂住的脸,果然是依稀看到一个巴掌印。她拉起自己的女儿脚步急促的往自己的厢房走了去,一副躲避的模样。 “满意了?若是不满意,我现在倒是可以让你们进去挨挨打,好让你们的脑子清醒清醒,别没事找事!” 宇文彧谦不给面子的嘲讽让杨侧妃面色变了又变,染色盘一样。 杨侧妃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就听到宇文彧谦问道:“为什么不见其他人,宇文昊天,宇文枭珩呢?” 杨侧妃和宇文宝珠顿时神色一变,她含糊的道:“昊天是男人,这会儿自然是去帮忙了,总不能像我们妇人一样来寻求保护。” 宇文宝珠眼神闪烁着,也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少给他们惹事!免得我们应付匪徒的同时还要分心应付你们,帮不了忙就算了,可别还到处添乱!” “看你说的,我们也不过是担心王妃,若是我们不过来,岂不是又会说我们没规矩,遇到危险只想着自己而没有想到王妃吗?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我们也是担当不起啊!彧谦你又何必一直咬着这件事不放呢,搞得我们好像是存心找麻烦一样。”杨侧妃有些不自然的说着。 宇文彧谦冷冷的看着她们,“是不是存心找麻烦你们心里明白。既然没事就赶紧回去,再到处乱走,若是被人伤了,可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们,更别说我没有保护你们!” “行吧,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回去了。”杨侧妃心有不甘可是却不敢再多逗留,生怕宇文彧谦又问起了宇文昊天的在哪里,最后讪讪然的离开了。 看着杨侧妃离开了,宇文宝珠咬了咬唇,看了看院子里,又看了看神色冷漠的宇文彧谦,最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才不甘的转身走开了。 所有的人走了宇文彧谦迅速安排好了府里的府卫,又交代了丹砂几声才急匆匆的离开了。 凤明阳说义母和伽南都不在,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义母,免得被人发现坏了义母的声誉。 凤明阳悄悄唤来了自己的人,天璇很快便查到了白朗月的情况,说她被赵友新安置在了另外一处地方,只等着被人发现。凤明阳想了想,吩咐天璇,天枢和摇光去找阮伽南,其他人则是和自己去把白朗月带回来。光是靠他一个人怕是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其他人前提下将她带回院子里的。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便分头行动了。 第三十六章 陷入危险 只是当凤明阳来到天璇说的地方之后却没有看到白朗月。 “人呢?”他沉声问。 天衡跪在地上低着头,“属下失职,方才有人故意引开了属下,属下一时大意便上当了,追了过去,等醒悟过来回头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 凤明阳正要说话就看到宇文彧谦带着人过来了。 “找到义母和伽南了吗?”宇文彧谦快步走上前问道。 凤明阳拧着眉头将事情说了一遍,宇文彧谦顿时也皱起了眉头。 凤明阳想了想心里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可是一时他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好像忽略了什么地方。 “先不管这些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无益,还是赶紧带着人找吧,咱们分头行动。你让人去盯着王府里的那些人,方才并没有看到宇文枭珩和宇文昊天,这件事说不定他们两个都有参与。” 宇文彧谦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让人盯着了。行吧,现在咱们就分头行动,有什么消息的话随时通知。” 凤明阳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宇文彧谦又叫住了他,“不如你还是先去找伽南吧,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义母这边有我。” 凤明阳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阿南有自保的能力,一时半会的不会有事的。倒是岳母,本来身体就还没有恢复,现在又……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蹊跷,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岳母。” 也是天衡大意了,竟然被人轻易引开了。 两人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很快就各自分开行动了。 凤明阳带着天衡继续去找白朗月,很快他们就有了线索,两人也没有多想便顺着线索一路走到了白龙寺后山。 白龙寺后山很大,几乎占了整个半山腰,后山环境复杂,平时也甚少有人涉足,杂乱无章,高大的树木,放肆生长着的灌木,而且还有一处险峻的悬崖。别说是旁人了,就是白龙寺的僧人也极少到后山来,虽然后山还有一处白龙寺的戒堂,这戒堂是白龙寺用来惩戒寺里犯了错的僧人所用。只是即便有人要到戒堂,也是匆匆而过,不会过多在后山逗留。 凤明阳和天衡来到后山看到这里的环境顿时就眉头一皱,脚步一顿。身体本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正要往后退,面前和身后却瞬间多了几个黑衣人。 天衡的神情霎时间紧绷戒备了起来,低声道:“王爷,这些人不简单。” 几乎让他感觉不到什么气息,看来不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定是高手之类的人了。 凤明阳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既然花了那么多功夫将我引来,何不出现见上一面呢?藏头藏尾的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难怪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劲,敢情今晚的事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冲着岳母和阿南来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心里对岳母的担心倒是放下了一些。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岳母应该只是引他过来的借口。想对付他,就得让他和宇文彧谦分开,所以才会有人引开了天衡,将岳母带走,然后才能借机让他和宇文彧谦分头行动。 至于阿南,因为阿南有武艺在身。阿南和岳母同时出事了,他肯定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找,这样一来他身边就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如此之后再对他出手就容易得多,有把握得多了。 “可惜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有点太晚了。”一个穿着竹青圆领长袍,头插青玉簪子的人从夜色中缓慢的走了出来,暴露在了微弱的月光下,目光阴鸷的看着凤明阳。 看到他,凤明阳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些意外,“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是赵家的人。” “你会不会认错我不知道,可是我却不会认错你,凤歧国的宁王啊。”他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怨恨。 凤明阳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浓烈的恨意,低头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你是赵家二房的人,赵家二房……赵家二房的老爷似乎在去年随着西唐使团去了燕京,然后在回来的时候意外死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友新激动的打断了,“你闭嘴!”他充满了恨意的瞪着他,“什么意外死了,明明就是你派人追杀西唐的使团,杀死了我的父亲!是你让我失去了父亲,是你杀了他!” “赵公子,你说话要有证据啊,怎么会是我杀了你爹呢?我和你爹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这话可很是太好笑了,你不能因为阿南在王府受宠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来对付我们啊。这可不像一个大家族嫡子会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失风度了。” 赵友新被他的话气得面色狰狞,一下瞬间就要爆发一样。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冷笑了一声,“你说吧,任由你说破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既然杀了我的父亲,那就血债血偿!今天我既然已经动手了,那我就绝对不会轻易罢休,让你逃了去的!今天我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 见状凤明阳也懒得和他周旋了,不过他却不见丝毫慌张,勾了勾唇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赵公子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凡事不要说得太绝吗?” 赵友新愣了一下,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又笑了起来,“凤明阳,我知道你身边有人,可是那些人现在估计都脱不开身吧。而你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人,而我身边的人是你的几倍,这些人都是我赵家养的精英,今天为了替我父亲报仇,我求了许久祖父才答应让我带出来的。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他要做自然会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若不是担心事情一下子做得太过惹来了摄政王的反弹,今天不光是他,就连阮伽南也一样要死!不过没关系,阮伽南落在了富春和枭珩手上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的了,这会儿她应该已经被玩弄过,然后被扔下了悬崖吧? 虽然不能亲手杀了阮伽南,但是用这样的方式除掉她也是极好的。如此一来他既不用担心摄政王知道的话会把火烧到他身上,又能杀了阮伽南,再好不过了。退一万步事后即便富春和枭珩供出他,他也有法子推脱,有赵家在,摄政王还能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杀了他不成? 至于凤明阳,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赵友新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眼下只要杀了凤明阳,替父亲报仇,事情就算完结了。而且这事背后也不只他一个人,他根本就无需担心摄政王最后会迁怒到自己头上来。 听到赵友新的话凤明阳眉头一蹙,扫了一眼围着自己和天衡的几个黑衣人,低声问:“你有几分把握?” 天衡很是羞愧的回道:“王爷,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在我之下,若是只有两三个,属下拼死一搏,还能有几分胜算,可是眼下……属下并没有多少把握。” 这里能看见的黑衣人统共就有将近十个,以他和王爷之力想要全身而退,可能性不大。 天衡很是后悔,觉得自己不够机灵,不然的话也不会上当被人引开,不被人引开,夫人就不会被人带走,他们也就不会被引到了这里。分明就是眼前这个人设下的局,偏偏又只有他跟在王爷身边,其他三人去找王妃了。若是调换过来,是他们三人在,那王爷逃出去的机会就大多了。 “王爷,待会儿属下会掩护你,你趁机逃出去。相信天枢他们也会很快就发现不妥寻上来的。”他就是拼死了,也要让王爷离开,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了。 凤明阳却在想着要怎么拖延时间等待求救。 赵友新看穿了凤明阳的打算,也知道此事应该速战速决,拖一时变故就多一分。 “上!一定要杀了他!” 赵友新从赵府带了整整十个暗卫出来,这些暗卫虽然没有死士那般令人畏惧恐惧,但是比起寻常的护卫也是厉害了不少,不是同一档次的。为了杀掉凤明阳,赵家的人将整整十个暗卫放了出来,可见要杀凤明阳的决心了。 赵友新一声令下,七八个暗卫就同时朝着凤明阳和天衡冲了过去,只留下两三个站在赵友新身后保护他。 天衡是七星之一,功夫自然是不低的,在七星中排名也是靠前了,可是眼前一下子就要应付七八个暗卫,即便他武功不低也是有些吃力的。好在凤明阳还能帮忙分担一些压力,不然的话天衡撑不了多久。 阮伽南总是说凤明阳的功夫是三脚猫功夫,干不了什么大事,遇到上高手就要遭殃。过去凤明阳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吧。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三脚猫功夫,和旁边的天衡相比,他是非常的吃力了。 他没有想着要杀掉这些人,而是极力保护自己为先,防御为主。既要保护自己又要提防这些人的攻击,凤明阳额角很快就溢出了汗水,脸上也露出了吃力疲惫的神情,身上还多了几道不大不小的伤痕。 天衡是分身乏术,一开始他是紧紧挨着凤明阳的,但是这些人也不是傻的,自然懂得分化他们。他一个人应付好几个,没多久还是被引开了,所以这会儿看到自家王爷渐渐处于下风,也受了伤,心里是急得不行,想要脱身过去也难以脱身。 “王爷,快走!”天衡不顾自己的安危,下了狠心将身边的几个人逼退了些许,捉住了这点机会飞扑到了凤明阳身边帮他挡了一剑,然后朝他吼道。 凤明阳苦笑了一下。 他倒是想走啊,但是哪有这么容易脱身。赵友新是摆明了要杀了自己的,怎么可能会轻易让自己离开。 眼看一个暗卫一剑朝着凤明阳劈下,若是劈在他身上,他就算当场不死,过后也活不了多久。 凤明阳没办法,明知道是螳臂当车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臂,想要挡住劈下来的一剑。 危急时刻,不知道从哪里伸来了一条手臂,猛的一用力将他拉扯开了,一道寒光闪过,空中传来了兵器相撞的声音,接着是一声闷哼,攻击的人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赵友新眼看凤明阳就要死在剑下了,一颗心都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可是却又戛然而止,这巨大的失落让他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顿时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叫道:“阮!伽!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大家都没有防备,精力都放在了凤明阳和天衡身上,阮伽南又手段狠辣,速度奇快,竟然一下子就让她割断了挨着凤明阳的两个暗卫喉咙。她速度之快让周围几个暗卫都不由得警惕了起来,本能的停下了动作迅速后退了两步,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阮伽南看了眼凤明阳,皱起了眉头,很是嫌弃的道:“瞧瞧你这样子,身边带了几个人还能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少见了。” 凤明阳苦笑了一下。他哪里会想到今晚的一出大戏是赵家为了杀他而精心安排的?之前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了今晚的事是冲着岳母和她来的,谁知道人家拐了个弯,为的是对付他啊,毫无征兆。 阮伽南当然明白他苦笑里的含义啦,因为她都差点就上当了。 这赵家狗果然是狡诈心思狡猾,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是为了对付凤明阳。这是难为他们了,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若不是她中途起了疑心,将所有的事都细细回想了一遍,发现了不妥,分析了一下又拐来了后山,今晚过后她估计真的要当寡妇了。 想来天璇几个迟迟没有回来也定是被人绊住手脚了。 不过眼下她解决了两个人,还有八个人呢……就她和天衡两人,还是在天衡也受了伤的情况下,啧啧,还真是有点危险,豫让那家伙怎么还没有找过来? 阮伽南嘻嘻笑着望着赵友新,“你们赵家可真舍得下血本啊,为了对付我们两夫妻,竟然连自家人都舍得牺牲。” 赵友新脸上的狰狞恨意一僵,“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之前做了什么不知道?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你说什么意思?” “你把富春和枭珩怎么样了!”赵友新瞳孔微微一缩,低吼着问道。 阮伽南扬了扬眉,“你们之前是怎么商量处理我的,我就怎么对他们咯!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表弟宇文枭珩我没动呢,因为他不知道跑哪去了,让他逃过一劫了。可惜,我就杀了赵富春一个人而已。哎呀,你是不知道他临死前那表情,那反应,真是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利用牺牲了。” “阮伽南,你竟然敢杀了富春!你……我今天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们!”赵友新狂怒的吼着,“你们还等什么,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都上啊!” 这下就连留在赵友新身边的两三个人也冲了上去,他们也意识到阮伽南这个女子似乎不好对付,一出手就杀了他们两个伙伴,这样的女人岂非普通的女子。 “天衡,保护好王爷,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就剁了你!”阮伽南扔下一句话,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迎面而上。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劣势,所以她得在他们摸清她招数之前尽可能的解决这些人,当然了,她还有一个好法子,只是不好实施。 第三十七章 脱险 赵友新看到在几个暗卫中应付自如的阮伽南,眼睛微微瞠大,盛满了震惊。 庄亲王跟他提起过,说阮伽南这个女人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说她会武功,有手段,有谋略,可是他一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觉得即使她真的如庄亲王所说的那样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一个女子,难道还能有男子那般的成就?大概所谓的武功就是一些防身的武功罢了,平时应付一些小喽啰也就罢了,若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只怕她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可是直到现在,看到她动作敏捷狠辣,身手矫健,从容不怕的躲过了暗卫的攻击,不但没有受伤,反而还能反过来伤到暗卫。那冷酷,毫无波澜的眼神让他意识到是自己低估了她,小看了她。难怪,难怪就连庄亲王也忌惮她,不是没有原因的,若是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个,那今晚的安排就能更加的完美了! 赵友新有些后悔,同时也有些担心,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而且凤明阳的人他也不能保证一直拖住他们的脚步,还有宇文彧谦……若是他们发现了不妥,相信很快就能追过来,到时候他若是想再动凤明阳和阮伽南,只怕会很难! 他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心里莫名的有些急躁,“杀了凤明阳,快杀了他!”一定要在他们的人发现之前解决了他们! 先杀了凤明阳,只要凤明阳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杀阮伽南,他就不信摄政王府能护得住她一辈子!今晚他一定要杀了凤明阳!不然他耗费了这么的心急,布置了这么久,出动了这么多人,安排了这么多事,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岂不是白费了吗? 他绝对不允许! 因为他很清楚,过了今晚,他日后想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怕是很难了。 因为他的话,剩下的几个暗卫全部都集中攻向了凤明阳。阮伽南想也不想的就去拦截,可是没几下却大意的被一个暗卫一脚踢中,将她整个人踹到了一旁,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阿南!” “王妃!” 赵友新面色一喜,“快!杀了凤明阳!”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仿佛看到了凤明阳被刺中,当场身亡的画面了,脸上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双眼发出了狂热的光芒,连阮伽南都忽略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脖子的皮肤一凉,然后微微一痛,他霎时间僵住了身体。 “都住手!不然的话你们可就要替你们的主子收尸了!”阮伽南站在赵友新后侧,微微喘着气,手中的匕首紧紧的贴着赵友新的脖子,大声叫道。 赵家的暗卫看到眼前的一幕反射性的就要扑过来救赵友新。 “你们若是想试试是你们动作快还是我的匕首快的话,尽管试,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主子死了,你们回去怎么交代。”阮伽南的匕首又是一紧,赵友新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刺痛,那是皮肤被利器割开的感觉,吓得他面色一白。 他是想杀了凤明阳,也想杀了阮伽南,但是并不想让自己丢了性命啊! 赵友新脖子溢出来的血让几个暗卫止住了脚步。 几个暗卫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有轻有重,而阮伽南,凤明阳和天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凤明阳和天衡之前就已经打过一场了,体力内力都消耗了不少,又受了伤,阮伽南过来之后大部分的攻击都让她承担了过去,她又没有内力,可想而知她会有多累了。 要不是经验足,这种事也干过无数次了,这会儿她还指不定能不能站在这里威胁赵友新呢。 阮伽南微微有些急促的喘着气,呼出来的热气赵友新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可是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阮伽南,你想怎么样?你以为你伤了我你们就能逃得了了吗?”赵友新强作镇定的说着。 阮伽南嘻嘻一笑,握着匕首的手非常的稳,紧紧的贴着他的脖子,只要他稍微一动,匕首锋利的刀锋就能割破他脖子上的皮肤,说不定连血管也能轻易割断。 “我想怎么样,你说我想怎么样,我自然是想安全离开了。若是你觉得这样并不能让我们离开,那你就让你赵府的暗卫动手啊。若是凤明阳被你的暗卫杀了,我转头就杀了你给他报仇就是了,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用你自己的命抵他的命了。”她不慌不忙的说着,似乎对凤明阳的安危丝毫不担心一样,可是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冷意却异常的骇人,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话,更加不敢尝试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阮伽南钳制住了赵友新让赵府的暗卫都停下了动作,凤明阳和天衡也终于可以喘息一下了。 天衡扶着凤明阳慢慢的往阮伽南的方向退,而赵府的暗卫则是步步紧逼。 “王妃。”天衡有些敬佩的看着阮伽南,心里对她的佩服之情简直就犹如滔滔江水一般。 王妃真厉害啊,今天要不是有王妃在,不只是他,就连王爷也肯定会……若是王爷出了事,他就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你们怎么样?还行吗?”阮伽南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几个暗卫,并没有分神看凤明阳和天衡,只是问道。 “属下还行,王爷……” 凤明阳也道:“我也还行,还不至于就这样倒下。” 他是受了伤不假,但是和天衡的相比只是一些皮外伤,流了一点血而已。 听到他们这样说阮伽南就放心了。 “赵公子,现在就委屈你一下了,你可千万别试图挣扎,我这匕首说是削铁如泥都是丝毫不以为过的,你应该不会想用你的脖子来试我这匕首是不是这么锋利吧?你也别拿你赵家来威胁恐吓我了,我还有摄政王在呢。你觉得今晚的事摄政王会不会护着我?如果我是你,到了如此地步,还不如好好想想若是能回到赵府要如何解释赵富春的死呢。” “你杀了富春,就算你今天逃掉了,赵家一样不会放过你!是你杀了富春,与我何关?”赵友新被他挟持着,面色十分难看。 “啊,赵富春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看见我杀了他吗?好好的为什么我要杀他呢?没有证据的话你可别乱说话啊。”说着她又压低了声音,声音里满是嘲弄,“你敢对外说你赵家干了什么好事吗?你敢说赵富春是对我动了不轨之心,对我下了迷药,还把摄政王妃一并带走想要玷污,所以才招惹来了杀身之祸吗?你敢对外这样说吗?” 赵友新面色剧变,身子猛的紧绷了起来,成了一道随时能断掉的弦。 该死的阮伽南,还真是让她说中了!他不敢! 他怎么敢对外说是赵家的人迷晕了白朗月和阮伽南,将她们带出了白龙寺,富春还想对她们做不轨之事?就是他敢说,最后倒霉的还是赵家,谁让他们胆子包天敢迷晕摄政王妃,还想沾污摄政王妃呢?这样的事,别说是富春了,就是换了大伯来也是死罪一条,天下人也只会说他赵家不修正身,家风败坏,只会觉得富春死有余辜! 赵富春暗暗后悔今晚动手将白朗月这个摄政王妃扯了进来,若是没有将她扯进来,现在或许他就不用这样被阮伽南威胁了。都怪姑姑,若不是她哭着闹着要一并对付白朗月,他们也不会…… “阮伽南,我真是小瞧你了!”他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亏得你小瞧了我,不然今天我们还真是麻烦了。”阮伽南很是真情实意的道谢,气得赵友新身子颤抖了一下,紧贴着脖子的匕首顿时就陷入了皮肤里,让他脖子上的伤口又多了一道,他面色一白,恨不得把自己的脖子缩起来。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不是你们以往认识的那些娇娇弱弱的千金小姐,我杀过人,还杀过不少,每次杀人我都喜欢直接割断别人的喉咙,因为这样死得快,死得彻底。你们要是想做什么,吓到我,我手一抖,你们主子的脖子可就没了。往后退!一人不退我就在你们主子脖子上割一刀,两人不退我就割两刀!”阮伽南说着说着表情一变,冷冽的望着呈半包围状态的暗卫。 暗卫迟疑着,相互看了一眼,又齐齐望着赵友新。 赵友新自然知道这么一退会有什么后果,他心有不甘,紧紧抿着唇不肯开口。 阮伽南眸色一冷,手上一用力,阴冷的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再有第二遍你颈上人头就别要了!” 赵友新面色一白,神情惊惶,胸口的衣服很快就被脖子上留下来的血染红了,不得不开口道:“退!” 几个暗卫慢慢的往后退着。 阮伽南挟持着赵友新指挥着暗卫按照自己的路线后退,在经过一处高坡时停住了脚步,她先是让天衡带着凤明阳撤离,赵府的暗卫受制于人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慢慢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阮伽南估摸着凤明阳和天衡走得差不多了才说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记得,待会儿千万不要着急着追我们,保住你们主子的命要紧,记得了。” 赵友新听了她的话心里顿时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整个人就被阮伽南猛的用力一推——他本来就一路精神紧绷,身体僵硬,加上流了不少血,眼前似乎都有些昏花了,又因为她的话而分神,她这么一推,他没有丝毫的防备就整个人朝着山坡倒了下去。 将人推下去之后阮伽南迅速往后撤退,瞧见有暗卫想追上来,道:“你们确定要继续杀我而不是赶紧想办法救你们的主子?他本来就受了伤,又流了不少血,再耽误下去可就真的没命了哦!” 她的话制止了暗卫的步伐,犹豫了一下,几个暗卫咬了咬牙,收住了脚步,不得不放弃继续杀她,转而去想办法救人了。 阮伽南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太多,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她倒是想杀了赵友新的,但若是这个时候杀了他,那赵府的这几个暗卫怕是会倾力反杀她为赵友新报仇,不死不休。现在继续硬碰硬的话,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天衡的战斗力已经所剩无几,凤明阳更是如此,她一个人也是撑不了太久的。到时候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了吗? 所以现在唯有先放开赵友新,牵制住赵家的暗卫,为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和机会。只要离开后山的范围就可以了,赵家的暗卫即使将人救了上来也是不会再有胆子继续追杀他们的。虽然是有些可惜不能杀了赵友新,但是赵友新脖子上受了伤,又被她狠狠的推下了山坡,这里的环境这么复杂,他一路滚下去,说不定命就丢在这里了。 至于以后的事,过了今晚再说! 第三十八章 算盘落空 后山这边险象环生,白龙寺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宇文彧谦倒是没有花太长时间就把白朗月找到了。是在白龙寺大殿的偏殿里找到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就是神色有些苍白,身上披着一件僧袍。 “义母!”看到她宇文彧谦紧绷着的神情终于一松,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白朗月抬起了头,“是彧谦啊,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偏殿里的一个僧人看到宇文彧谦双手合十行了一个礼,道:“宇文施主,你可算是来了。稍早混乱中我们在一个靠近后山的小院子前发现了王妃娘娘,当时王妃娘娘正昏迷着,寺里的小僧便将王妃娘娘扶来了偏殿。王妃娘娘并无大碍,平安无损。” 大概是知道女子声誉重要,这僧人一开口便间接的解释了一番,也暗示了白朗月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白龙寺的僧人皆可作证。日后若是有什么话传出,寺里的人也可以证明。 宇文彧谦心里微微一松。 虽然他并没有担心义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人言可畏。有了白龙寺僧人作证,以后即便有人要拿此事做文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白龙寺僧人的话足以让所有人的人闭嘴。 “多谢小师傅照顾,过后摄政王府必定奉上重谢。” 僧人忙道:“宇文施主折煞小僧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些都是应当做的。更何况王妃娘娘又是在白龙寺受到惊吓,我等实在是万分愧疚,万万不可再接受什么重谢的。” 摄政王府不问罪白龙寺,追究白龙寺失职失责之罪就已经是万幸了。白龙寺让匪徒闯了进来,惊扰了香客,还让不少人受伤,甚至是横死,实乃罪过,罪过啊! 他们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匪徒跑上山还夜闯白龙寺,这是近百年前所未有的事!白龙寺虽然不似山下官宦人家那样戒备森严,四处有守卫,但是白龙寺地理环境特殊,四周有高墙,高墙后不是悬崖就是陡坡,那些匪徒到底是怎么上来并成功闯入了白龙寺的? “今晚之事想来另有内情,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抚寺里的香客,保证大家的安全,清点损失,再寻找原因。”宇文彧谦说道。 “宇文施主所言有理,主持和寺里的大师长老已经在处理了,那些匪徒也拿下了几人,至于其他,恐怕还得明日才能弄清楚。” 宇文彧谦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今晚义母的事……” 僧人忙道:“王妃娘娘及时被寺里的僧人所救,安置在偏殿里,中途并不曾离开,也不曾有外人来过。” “多谢小师傅。”宇文彧谦扶起白朗月准备离开,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道:“方才我担心府上众人担心便说义母在院子里,现在……不知道可否麻烦小师傅随我一道互送义母回去?” 僧人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道:“可,宇文施主请。” 宇文彧谦扶着白朗月走出了偏殿,身后跟着两个僧人,还有一个伺候的丫鬟。丫鬟是随着宇文彧谦一起来的,他考虑到若是找到了义母,义母身边没有丫鬟,被人看到的话肯定会怀疑的。 他估摸着一路上多多少少会遇到同样从京都来白龙寺上香的贵族,果然如此,大家看到白朗月倒也没有觉得太奇怪,一来宇文彧谦和寺里的僧人都在,二来白朗月自己本身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面色有些苍白,可并没有狼狈之意。可是今天晚上,有多少人不是被吓得面色苍白的? 只是在快要回到院子的时候却迎面又碰到了杨侧妃几个。 宇文彧谦眸子微眯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白朗月看到迎面而来的杨侧妃等人神色冷淡,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表情。 杨侧妃远远的看到宇文彧谦和白朗月眸色顿时一亮,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两人走了过来。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朝着白朗月福了福身道:“妾见过王妃。” “都起来吧,不好好在自己的厢房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杨侧妃听了她的话笑了笑,“我们也是看到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了所以才出来看看的。”说着狐疑的眼神落在白朗月身上,迟疑的道:“王妃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吗?稍早我们过去王妃还说要休息,怎么一眨眼就……还有阮小姐呢?不是说一直在陪着王妃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 “杨侧妃,你这是在质问我吗?”白朗月冷冷的问。 “妾身不敢。妾身也只是担心王妃而已,王爷把王妃当心肝宝贝,若是出了什么事,王爷问起来,我们也不好回答,只会惹来王爷的责骂罢了,所以才想关心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王妃千万不要误会了。王妃明明是在院子里的,可是这会儿却又在外面,而且身上还披着僧袍,也不见阮小姐,实在是让人怀疑啊。” 方才她就已经怀疑了,可是冯侧妃这女人却进去说被打了一巴掌,搞得她一时间也摸不准白朗月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院子里。 若是不在,她自然可以趁机大闹一番,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白朗月在匪徒进了白龙寺之后不见了踪影。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自然有的是人帮忙散布谣言,毁她声誉。可若是她在,她闯进去就麻烦了。冯侧妃一说她就迟疑了。可回去想了想,等了等,最后还是觉得不对劲,明明就说人不在的,为什么冯侧妃又说在呢?莫不是冯侧妃已经被白朗月给收买了? 所以她又叫上了大家,美名其曰出去看看情况。果然到了路上就看到白朗月了!她肯定是被匪徒劫走了,这会儿才被宇文彧谦救回来! 白朗月的目光落在了冯侧妃身上,“看来给冯侧妃的那一巴掌没有让你们变得聪明一点。若不是先前你们吵吵闹闹的去了我的院子,我也不会睡不着。我是摄政王府的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出来看看?至于伽南,她自然是和凤明阳去帮忙了,白龙寺的僧人有限,香客却太多,人人都像你们这样等着被人保护,谁来将匪徒赶走,等着被拖回匪窝吗?” “王妃娘娘心善,佛祖定会保佑王妃娘娘和王府一众亲眷,让今晚的灾难过去的。”跟在宇文彧谦后面的僧人慈悲的说道。 杨侧妃面色一阵难看。 白朗月心善,他们就不心善了?说得好像他们很怕死,很自私一样,可是让他们回到厢房好好待着的不是宇文彧谦吗?现在好名声倒是让白朗月占了,他们反倒成了不是! 她心里愤愤不平,面上却有些委屈担心的说道:“王妃放心,昊天在一听到不妥的时候也立刻就出去帮忙了,这不,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担心得我是坐立不安,所以才坐不住走了出来。” “放心吧,那些闯进来的匪徒被捉的被捉,逃的逃,现在寺里的香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寺里的师傅也说了,有人受了伤,但是并不危及性命,倒是死了几个仆人丫鬟,现在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可怜。”白朗月简单的说了说。 “这样啊,那……那真是太好了……”杨侧妃暗暗扯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牵强。 白朗月却没有工夫理会她了,“你们若是还担心就随着我一起回院子吧,反正今晚也甭想休息了。” “这……这还是算了吧,既然王妃都说已经没有危险了,那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王妃还是保重身体为好,免得王爷听了担心。”杨侧妃说着,语气里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王爷可是从来不曾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呢!这个白朗月都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哄得王爷将整颗心都放在了她身上。 女人的争宠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即便杨侧妃入了王府十几年,又有子嗣傍身,但是她依然如同许许多多的女人一样,希望得到自己丈夫的疼爱和关注。过去十几年,王府里的女人并没有谁真的得到过王爷的疼爱和关注,所以她能心平气和,因为大家都一样。可是现在来了白朗月,这种心理霎时间便被打破了。 她嫉妒,她不甘,她委屈,甚至是怨恨,却又不得不暂时低着头屈服。 白朗月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怜悯,“王爷担心我,也会担心你们。既然这样,那就各自回去吧,有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 宇文彧谦扶着白朗月从杨侧妃一行人身边经过,在经过冯侧妃身边的时候白朗月脚步微微一顿,侧目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未消的巴掌印,眸色闪了闪,淡声道:“回去我会让人送一瓶药给你,记得擦在脸上,免得明日回去被王爷看到。” 冯侧妃低垂着头,对她的话并没有任何异议,“多谢王妃关怀。” 等白朗月走远了,杨侧妃才看着冯侧妃嗤笑了一声,嘲讽道:“关怀,她可真是关怀你啊,先是打了你一巴掌,然后又给你药,便成关怀了。” 冯侧妃抿了抿唇,“她是王妃。” 杨侧妃脸上的讥讽一僵,冷哼了一声才甩袖而去。 回到院子将让人屏退之后白朗月才问道:“伽南呢?” 自己在睡觉,好端端的昏过去了,不用旁人说她也知道是出事了。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只能说针对的人是伽南了。伽南不在身边,凤明阳也不见人,那肯定是出事了。 宇文彧谦将事情说了说,白朗月当机立断的道:“你现在马上带着人去找他们!” “可是义母你这里……” “我这里没事,现在那些人的目的估计也达到了,不会多逗留的。况且白龙寺的僧人也不是通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今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他们两夫妻来的!”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他之所以并没有太担心就是因为知道凤明阳来京都的时候也把自己的人带来了,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可如果今晚的事是冲着他们两夫妻来的…… 想到阮伽南是和白朗月一起被人带走的,还有后面的事,宇文彧谦不由得低咒了一声,站了起来,“义母,我现在马上带着人去找。” 宇文彧谦才带着人准备离开就和天璇三人碰上了。他一看这三人并没有跟在凤明阳或者是伽南身边心里顿时一沉。 天璇三人面上带着着急之色,道:“宇文公子,我们被人故意引开了,王爷身边只跟着天衡一个人!” 宇文彧谦迅速冷静了下来,脑子飞快的转了转,沉声道:“我马上带着人去后山,你们几个往另一边去,白龙寺除了后山还有西角有一处僻静的地方,若是真的有人针对他们,定会在这两个地方下手。” 天璇几个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就往西角的方向掠去,而宇文彧谦则是带着人急匆匆的往后山的方向赶。 还没有走到半路就看到有人往这边来,他眸色一凝,全身戒备了起来。对面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犹豫警惕要不要再继续往前走。 “前面何人?”宇文彧谦沉声问。 “是宇文公子吗?是我们,宁王殿下!”天衡听出了宇文彧谦的声音,心里一喜,忙叫道。 宇文彧谦忙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两人都受伤了,身边却没有阮伽南,面色一沉,“伽南呢?” “对,王妃,宇文公子你赶紧带着人继续往前走,王妃挟持了赵家的公子在前面和赵家的暗卫对峙着,你快带人去帮她!” 宇文彧谦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凤明阳,留下了大部分的人,自己则是带着少数的人飞也似的往前面掠了去。 阮伽南将赵友新推下山坡之后便脚下生风的往白龙寺的方向而去,夜色黑暗,两旁又满是高大的树木,投下来的全是重重阴影,几乎要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她一股脑的快速奔跑,也没有想过这会儿这地方还会有什么东西,于是便猛的和什么东西撞上了,撞得她连连倒退了几步。 “谁!” “伽南?” 阮伽南听到这声音心里一松,往前了几步,“豫让?” 宇文彧谦吁了一口气,“是我,我来接应你了。赵家的人呢?” “在那边呢,我把赵友新推下山坡了,赵家的暗卫正忙着救人呢,这会儿估计没有什么时间来找我麻烦了。我们赶紧回去。”阮伽南扯着宇文彧谦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往回走。 宇文彧谦见她精神气足,说话也不带喘一口气的就知道她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便也暂时放心了。 “行,回去再说,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凤明阳了,受了点伤,不过应该都是外伤,天衡比较严重一点。”宇文彧谦说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他们两人的情况她清楚,没有性命之忧就已经是好事一件了。 “我娘呢,没事吧?” “没事,那些人并没有伤害义母,我没猜错的话是故意用义母来引你们上当的吧?” “没错,今晚的事就是冲着我和凤明阳来的,确切的说是冲着凤明阳来的,是赵家的人动的手。” 宇文彧谦沉吟了一下,很快就猜到原因了,“是因为赵家二老爷的事?” 阮伽南耸了耸肩,“大概是的,看赵友新那样子是恨不得将凤明阳碎尸万段。可惜了。”顿了顿,她又道:“哦,对了,我把赵富春给宰了,扔下了悬崖,你看着办吧!” 宇文彧谦的脚步差点一崴。 她能不能别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这样的事,好歹表现得惊吓一点,害怕一点吧?不然他真担心日后会不自觉的忘记她是个女人。 “你看到宇文枭珩了吗?” 阮伽南眉头蹙了蹙,“一开始他是和赵友新两兄弟一起的,可是后来出了点意外,我解决了赵富春之后就没有再看到他了。” 宇文彧谦心里也不由得觉得奇怪了起来。 宇文枭珩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三十九章 宇文枭珩死了 凤明阳和阮伽南没有去白朗月住的小院子,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厢房,丹砂也回来了,亏得丹砂懂得一些医理,帮忙处理了两人身上的外伤。但是天衡就比较麻烦一点,因为他受的伤比较严重,似乎还受了内伤,虽然说平时他们自己也有法子处理这种事,可现在是在白龙寺,又是混乱过后,总不能让他再撑着自个儿离开再找地方处理,这样的话他估计走不出一里路就得倒下。 没办法,只好是去叫了白龙寺里面的懂得医术的僧人过来,如此一来就惊动白朗月了。她当心不放下又过来了一趟,这么一闹,杨侧妃几个又听到风声也不请自来了。 阮伽南住的厢房一下子人满为患。 宇文宝珠看到阮伽南完好无损的回来,只是受了点轻伤,很是失望,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把赵富春和宇文枭珩两个哥哥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三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瞧阮伽南这样根本就是一点亏都没有吃! 宇文宝珠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哥哥和表哥要做的事,虽然说具体的不知道,可是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今晚她才这么安分,没有主动来挑事——哦,之前在白朗月那她是想挑事来着,可是被冯侧妃给搅和了啊,加上她自己也是有些心虚,生怕被人怀疑了,所以才没有多做纠缠。 可是谁知道自己三个哥哥竟然都奈何不了阮伽南一个女人!实在是气人! 宇文宝珠只以为赵友新三人是商量着要找阮伽南的麻烦,为此还专门去引了土匪来,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却不知道赵友新的目标根本就是凤明阳,阮伽南只是顺带的。她更加不知道这件事后面还有其他人的手笔,她还以为是他们这些小辈搞出来的事情。 同时宇文宝珠心里又不住的嘀咕着,这事情都完了,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就要惹人怀疑了。 杨侧妃在一旁时不时的说一两句带刺儿的话,可是谁也没有空去理会她,就让她在唱独角戏。 等事儿差不多了的时候,白朗月见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并没有大碍,而经过这么一连串的事时候也都很晚了,一个晚上就已经过去大半,将近丑时了。 “大家没事就都回去歇息吧,时候——”白朗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人打断了。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二公子,二公子他……”是摄政王府的府卫,一身的狼狈,显然是之前也参与到了和匪徒作斗的事情中去。 宇文宝珠一听是和自己的亲哥哥有关,立刻就站了出来,大声问道:“二公子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 白朗月看着府卫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清楚。” 府卫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眼宇文宝珠,然后低垂下了头,“二公子……有人在白龙寺西侧一个荒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二公子……的尸体……” 宇文宝珠瞠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说话的府卫,然后突然又大步冲了上去,一个巴掌就狠狠的打在了府卫的脸上,厉声叫道:“你敢诅咒二公子,嫌命长了是吗?你说看到谁的尸体了,不可能是二公子,一定是你看错了,你敢胡乱传递消息,等回府之后本郡主一定要让父王治你死罪!” “小人不敢!是白龙寺的僧人发现的,王府的府卫过去确认过了,确实是二公子。”他们也不敢擅自处理,所以就立即回来禀报了。 他们也不想那个是二公子啊,二公子出事了,死了,回去之后还不知道王爷会怎么处罚他们呢!王府的府卫都觉得自己的颈上人头要不保了。 “这不可能!二哥不可能会出事的,更加不会死的,他明明就是和表哥在一起,怎么会死呢?一定是你们故意这样说,然后想暗地里谋害他。你说,你是不是被谁指使了!” 宇文宝珠的声音吵得白朗月头疼不已,“够了!宇文宝珠你住嘴!” 说完又道:“彧谦,你现在立马就带着人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们,现在就去查清楚二公子为什么会跑去了那边,中间又和谁接触过,查明白了再回来禀报!” 她说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杨侧妃身上,“杨侧妃,今晚我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大公子。” 杨侧妃一听她的话,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竟然还怀疑二公子的事和昊天有关不成?我说过了,在白龙寺出现异常的第一时间昊天就出去帮忙了。他可没有和二公子在一起。况且宝珠郡主不是说了吗?二公子是和赵家的公子在一起的,和昊天没有关系!” 白朗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就是随口问一句,他毕竟是王府中人,现在王府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身为王爷长子,这个时候却不在……” 杨侧妃面色顿时一僵,张了张嘴却呐呐的说不出什么狡辩的话。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阮伽南此时心里也是十分惊讶的。 宇文枭珩死了?而且之前他不是在后山吗?怎么就跑到西侧那边去了?她很确定宇文枭珩是和赵富春还有赵友新两人一起活动的,只是赵富春想对她行不轨之事时宇文枭珩先一步离开了。按照他当时的说法是他先到一旁等着,等赵富春办完事了,两人再处理她,将她拖到悬崖推下去,造成失足掉落悬崖的假象。 可是等她把赵富春解决了之后他却不见了,这中间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一刻多钟。这么短的时间里宇文枭珩能到哪里去?假如是他自己离开的,那他为什么会离开,然后又去了西侧?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离开的,那就是说当时现场还有第四个人,甚至是第五个人,是他们将宇文枭珩带走了。最后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杀了他? 可这人会是谁?会不会是那些闯入白龙寺的匪徒?赵友新杀了的两人应该是匪徒中地位比较高的,会不会是因为赵友新杀了他们,所以那么匪徒要报仇,结果赵友新身边有赵府的暗卫,他们就只能拿当时独身一人的宇文枭珩出气? 也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应该把赵富春和她也一并解决了才是,不可能就只悄无声息的带走宇文枭珩。 凤明阳看了一眼她,然后默默垂下了眼帘。 宇文彧谦带着人匆忙往西侧的方向赶了去。 对于宇文枭珩的死,他心里是没有什么触动的,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宇文枭珩死了就死了,和他无关。但是他是义父的义子,现在义父不在,王府的事只能是他先处理了。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心情回去睡觉了,都留在了白朗月住的院子里等着宇文彧谦回来。 等着人的时候宇文昊天有些狼狈的回来了,见大家都在愣了一下,“怎么大家都在?” 杨侧妃一看到立马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出事了,宇文枭珩死了!待会儿你可要好好说话,若是让大家怀疑到你的身上那就麻烦了!” 宇文昊天面色一变,可是脸上却没有太多震惊之色,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很快就摆出了一副震惊不已的神情,瞠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很快又低下了头。低下头的瞬间似乎朝着某个方向飞快的瞥了一眼,和某个人的视线不经意的对上上之后又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猛的垂下了眼眸。 他本来就是回来得最迟,也是最有嫌疑的,他一进来大家自然是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他脸上短暂的异样神情,还有他有些异常的举动,都落在了大家的眼里。 阮伽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宇文昊天方才那一瞥是瞥着她吗? “阮伽南,是不是你对我二哥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杀了他!”宇文宝珠注意到宇文昊天的异样,先是蹙了蹙眉,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立刻瞪着阮伽南大叫道。 阮伽南神色清冷,“宝珠郡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别以为我脾气好就当我好欺负,任何任由你欺负。平时我不跟你计较是看在你是父王女儿的份上,但是并不代表我怕了你,你若是再胡乱说话,栽赃陷害我,等明日回府之后我定要父王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你别以为你搬出父王我就怕了你,就算二哥不是你杀的,也定和你有关系!不然的话为什么这里那么多人,大哥谁都不看就看了你!”越是想宇文宝珠就越是肯定二哥的死肯定和阮伽南有关! 明明二哥和表哥说要去对付阮伽南的,也将人带走了,可是这会儿阮伽南好好的回来了,二哥却死了!一定就是阮伽南做的,不然就是凤明阳做的!不然的话为什么阮伽南没事的回来了,二哥却死了,肯定是她杀了二哥,然后就逃回来了,说不定连表哥都被她杀了! 这还真是让宇文宝珠给瞎猜中一部分的真相,阮伽南若是知道宇文宝珠心里的想法定会为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鼓掌了。 阮伽南冷笑,“怎么就和我有关了,你是看到我和你二哥在一起过?还是看到我对他怎么了?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污蔑,陷害我!回去之后你看看父王是教训你还是教训我!” “你!”宇文宝珠被她的话狠狠一堵,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上不下的。 她知道那些事,可是别人不知道啊,若是她说了出来,不但帮不了二哥,甚至还会连累她和娘。这件事若是让父王知道了,父王也不会帮二哥的,只会说二哥是罪有应得!所以她不能说! “总之这件事一定和你有关,二哥就算不是你杀的,也是你间接害死的!”宇文宝珠说不出什么来,就是一口咬定这件事和阮伽南有关。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方才你明明就看了一眼阮伽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的话你就说啊!那可是你二弟,你就忍心看着他枉死吗?”宇文宝珠无奈只能转向了宇文昊天,指望他说些什么。 可是宇文昊天却神情闪烁,“宝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才……方才我没有看阮小姐,你误会了。这件事自有父王处理,你……你实在不用操心太多。”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还是人吗?” 杨侧妃不高兴了,“宝珠郡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件事和昊天可没有关系。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怀疑你就跟王妃说,再不济就等明天跟王爷说!现在出了事,王爷肯定会赶过来处理的,你别拉上我的昊天,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行了,都闭嘴!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清楚,你们在这里瞎嚷嚷有什么用!”白朗月面色阴沉,不耐烦的沉声喝道。 宇文宝珠还想说什么,可是对上白朗月暗沉带着威严逼迫的视线,到底是有些心虚,最后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巴。 白朗月看着宇文昊天,问道:“今晚你都去哪了,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你。” 宇文昊天没有迟疑就回答道:“回王妃,晚上我在厢房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远处似乎传来了异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心里就觉得有些异常了,便起身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身边的小厮急忙忙的冲进来说白龙寺好像进了匪徒,我担心娘亲,就连忙穿好了衣服想要去看看娘。可是中途就碰上了闯进来的匪徒,那些人十分凶狠,我……我便有些害怕找了地方躲了一会儿,后来寺里越来越乱,我就和寺里的僧人一起帮忙了……王妃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寺里的僧人。” “看吧,我就说昊天是一开始就去帮忙了。”杨侧妃忙不迭的说道。 白朗月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让人去确认的,做过的事谁都逃不掉,没做过的也没人会冤枉。” 宇文昊天一脸感动,“多谢王妃。” 宇文宝珠则是恨恨的瞪着这几个人,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惊惶害怕。 二哥死了,娘又不在,父王也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宇文彧谦很快就回来了,宇文枭珩确实是死了。尸体他已经让府卫抬回了他暂住的厢房。 屋子里一阵静默。 今晚的事王府并没有什么人受到伤害,就是阮伽南和凤明阳受了点外伤。可是宇文枭珩却死了。 良久之后白朗月才有些疲惫的道:“现在时辰已晚,一切事情都等明日王爷来了再亲自处理吧,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处理不公。”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府的公子死了,最好的法子确实是应该等到王爷来才处理。 白朗月到底是妇人,折腾了这么久,之前又中了迷烟,现在是面色越发的苍白了。宇文彧谦劝她回去休息,然后态度强硬的让其他人各自回房,他则是继续处理后续的事。 宇文枭珩是死了,可是这里面还有许多让人迷惑不解的地方,起码他要搞清楚宇文枭珩今晚从自己的厢房里出来了之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接触过,会不会是闯进来的匪徒杀了他。而且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白龙寺都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好好的来上香,结果却是惊魂一夜。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最后厢房终于只有他们两夫妻了,凤明阳这个时候才有空问问她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伽南没有多想,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前他们就猜测有人会趁来到白龙寺的时候找他们的麻烦,所以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没有心理准备。要说意外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赵家搞出来的事,是为了对付凤明阳。 “那你说会是谁杀了宇文枭珩?”凤明阳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然是相信阿南的,既然她是这样说,那事实也肯定就是这样。 所以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宇文枭珩到底经历了什么。 阮伽南蹙着眉苦苦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缓慢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今晚太混乱了,要真说嫌疑,我觉得宇文昊天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他和宇文枭珩有利益冲突,宇文枭珩死了,获益最大的人或许就是他了。可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趁乱杀了宇文枭珩却是个问题。” 如果真的是宇文昊天杀的,那只能证明今晚的事他也是谋划已久。或许可以说他一直在等机会除掉宇文枭珩,而今晚偏偏就给了他机会。 而他方才看她的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她吗? 所以宇文昊天难道是知道宇文枭珩和赵友新三人做的事,知道她是和宇文枭珩待在一起过,现在宇文枭珩死了,他才怀疑到她身上?是怀疑还是故意栽赃还真不好说。 当然,宇文枭珩也有可能是被闯进来的匪徒杀了的。不过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当时宇文枭珩是在后山,若真是匪徒,她和赵富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脱身。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目前也唯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 “你把赵友新推下山坡了,万一他没死……” 阮伽南冷笑了一声,“没死就没死呗,没死才好。我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跟赵家大房的人解释,毕竟赵富春可是实实在在的死了,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呢。这可都是赵友新惹出来的祸啊!”她就不信赵家大房损失了一个嫡子心里真的一点想法怨恨都没有。 还有赵家的人私下联系匪徒,和匪徒相互勾结,让匪徒闯入了白龙寺,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京都贵族的口水都能淹了赵家。赵家想要洗清这个罪名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凤明阳蹙着眉不语,心思重重的样子。 阮伽南就比他看得开多了。她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不怕别人动手,就怕别人不动手啊!动手了她才好心安理得的去应付他们,对付他们。就像今晚,她杀赵富春,多么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夫君,时辰很晚了,还是早点睡吧,今晚我是真的很累了。” 凤明阳看了眼她,见她面色疲累,忙抛开了脑里的思绪道:“好,先睡觉吧,一切事情都等明天再说。” 阮伽南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上来睡觉吧。”许久没有杀人了,好像有点受到了惊吓呢,需要好好谁一觉定定神,明天再应付那些牛鬼蛇神。 她方才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然后琢磨琢磨着,宇文昊天若是真的想将宇文枭珩的死栽赃到她身上,不外乎就是那几种可能。如果是这样……哈,明天就有好戏看了。她得养足精神了,明天看戏! 第四十章 作茧自缚 这一晚,前半夜闹了个人仰马翻,惊心动魄,后半夜虽然平静下来了,可是留宿的香客到底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也没有几个真能安心睡下的,心里忍不住担心这后半夜匪徒会不会又闯进来。 阮伽南和凤明阳就心大多了,两人很肯定的觉得后半夜是什么事都不会有的。至于匪徒什么的,人家本来就是做做戏,没有打算干票大的,又损失了不少,肯定是不可能再来的,除非想同归于尽了。 所以这两人大概是所有人当中睡得最安稳,最放心的人了,就连宇文彧谦和白朗月都受到了影响,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的睡不好。 第二天起来大家的面色精神都不太好,倒是阮伽南和凤明阳,虽然只是睡了半宿,但是睡得沉,睡得稳啊,这面色和精神自然也就好多了,起码跟王府的其他人相比是好很多的。所以他们一出现,大家的目光顿时就齐刷刷的落在了他们身上,眼神各异。 宇文宝珠恨恨的看着两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的恨声道:“没心肝的人果然就是没心肝,昨晚出了那么多事,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寝食难安,可有些人倒好,跟没事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早就盼着府里出事,盼着二哥死了。” 阮伽南懒懒的看了眼宇文宝珠,懒得和她计较,只是径自走到了白朗月的身边,“王妃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没事吧?” 白朗月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没什么事,心里也放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被吓了一吓,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了,谁知道又做了噩梦……” 阮伽南拧着眉道:“不用多思,等回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了,父王今天会过来吗?” 白朗月点了点头,“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父王不来处理都不行了,毕竟二公子的尸体……昨晚我已经派人回城了,你父王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才说着守在外面的府卫就快步走了进来,禀报道:“王妃,王爷已经到白龙寺了,现在正在和白龙寺主持说话,很快就过来,王爷让小的先过来和王妃说一声,免得王妃担心。” 杨侧妃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咬牙,用力的扯了扯手上的帕子,眼里满是嫉妒之色。 白朗月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家说道:“既然王爷来了,那大家就都收拾收拾,准备回城吧。这几天大家也是心累得慌了,出了这么多的事。好好的上个香怎么就弄成了这样呢?” 怎么弄成这样,不就是因为有人心怀鬼胎,别有居心咯。要不是赵家的人心思恶毒,策划了这么一出戏,根本就不会出任何事。至于赵家人对他们两夫妻的仇恨就更是可笑,当初凤明阳派人去追杀西唐使团的人,说是追杀西唐使团的人,其实就是追杀宇文龙启。赵家的二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宇文龙启最清楚,怎么能说是凤明阳杀的呢? 要说仇人,赵家也应该找宇文龙启才是,这一切都是宇文龙启搞出来的鬼,冤有头债有主,若真是想报仇,那就应该找真正的仇人,而不是将仇恨迁怒到他们身上。他们也很无辜的好吗?这世间上啊,总有些人是蛮不讲理的,只许他对不住别人,却不许别人有丝毫的反抗。 她非常怀疑昨晚的事宇文龙启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白朗月发话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城,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反抗,不然待会儿王爷来了,她一状告到王爷面前,以王爷现在对她的稀罕程度来看,铁定是问都不问一句就斥责他们。王府的人现在是十分清楚的了,王爷是偏心眼偏到没边儿了! 大家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宇文雍就过来了,面色有些阴沉,布满寒霜。 看到他,杨侧妃原本是打算抢在白朗月前头上前去的,可是看到他冰寒的面色却又怯布了,迟疑了一下白朗月就已经上前去了。 宇文雍看到白朗月,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有些苍白憔悴的面色,眼里顿时流露出了关心,“你没事吧?昨晚可有伤着,吓着?” 白朗月见他这么问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事还能吓着我吗?不是让人告诉你了,我没事吗?府里除了二公子,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就是伽南和明阳受了点伤。不过二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最后她脸上适时的露出了一抹难过和怜悯。 宇文雍沉声道:“昨晚的事我已经在主持那里问清楚了,至于其他的事,等回府再说!” “父王,你一定要为二哥报仇啊!二哥分明就是被人故意杀死的,有人故意要害二哥,父王,你不能放过凶手,一定要帮二哥报仇啊!”宇文宝珠听到这终于忍不住扑了过来,紧紧捉着宇文雍的手,伤心又愤怒,还有些惧怕。 宇文雍皱着眉头,“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有人害了你二哥,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我都不会轻饶!”说着他凌厉的眼神在大家身上扫了一圈,有人淡然自若,事不关己,有人惴惴不安,心里惶恐。 宇文宝珠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阮伽南,认定了宇文枭珩就是她害死的。阮伽南瞟都懒得瞟她一眼了,不是她做的,她倒是要看看能怎么栽赃到她身上。 “有王爷在,相信事情定能水落石出的。”白朗月道。 宇文雍又关心的问了问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的伤势,听他们说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看起来精神也很不错,可以说是王府里精神最好的了。让他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有些狐疑。 摄政王府的人收拾好了之后就坐上马车回城了,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回城的京都贵族,个个皆是神情憔悴,可见昨晚的事对大家是影响颇大的。 阮伽南有意查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看到赵家的马车。 她勾了勾唇。也不知道赵家是回去了呢,还是留在了白龙寺里。毕竟昨晚对赵家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夜晚,还没有找到赵富春吧?赵友新呢?死没死? 赵家的两个老爷都没有来,来的是赵家的三位夫人和少夫人,还有几个后辈。但是赵侧妃被降为侍妾,赵老爷子在早朝上被摄政王气晕,两家的关系已经跌至了冰点上。而且赵家的老爷没有来,来的是夫人,若是要过来打招呼的话接触的人肯定就是摄政王妃了,这是赵家人都不愿意做的事。 如此一来,明明两家都来了,住的也不算太远,可就是谁也没有打算去跟谁打招呼,只当对方不存在,即便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是一样。就是听说赵家的人好像后来有派人来看了看宇文宝珠,只是没有惊动什么人,很多人多不知道。 赵家的人没来闹,是不知道赵友新做的事还是说赵友新和赵富春的事还瞒着,赵家的人还不知道?不对,赵友新被她推下山坡了,赵富春死了,赵家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啊,知道了还什么动静都没有闹出来,不太像是赵家的作风吧? 不怪阮伽南奇怪了,她是不知道来白龙寺的那天虽然赵富春和赵友新两人是在,可是这两人明面上是当天就回去了,所以赵家的女眷一直以为他们两人昨晚在城里,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会在白龙寺,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所谓的闹不闹了。 赵友新和赵富春会这样做就是想给众人造成一个他们不在白龙寺的假象。他们不在白龙寺,那白龙寺发生的任何事都和他们无关了,当初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就是考虑到了摄政王府,生怕被摄政王报复。如果他们不在,那阮伽南和凤明阳出了什么事,就算这两人指认他们,他们也能来个抵死不认。 当然了,能摘除得干干净净是最好不过。他们也是考虑到了万一,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不想最后却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回到城里大家也都没有时间去歇息,赵侍妾从侧妃降为侍妾,自然也是没有资格跟着去白龙寺,所以留在了府里。在大家回府之前她都不知道白龙寺具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是白龙寺昨晚进了匪徒。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暗暗诅咒了一番,若是那些匪徒将白朗月那个贱女人掳走了才叫好呢。 可是大家回府了,宇文宝珠第一时间便去找她,寻找主心骨,哭着将宇文枭珩的事说了出来。 赵侍妾犹如晴天霹雳,当场就面色刷白,身子摇摇欲坠,无法接受。 “你乱说什么混账话,你二哥怎么会死,你好好的,一定是你搞错了!一定是你们搞错了……”赵侍妾不停的摇着头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娘,是真的,二哥的尸首都已经拉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安置在了他的院子里,就等着父王查明所有的事再……” 赵侍妾面色死白死白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神却有些空洞涣散,嘴唇嚅动着,良久之后才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猛的推开了宇文宝珠,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赵侍妾有些疯癫似的跑到了宇文枭珩的院子,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放在床榻上的人,她脚步一顿,然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待看清楚之后自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前院厅堂里,宇文雍坐在上首,白朗月坐在另一边,下方两旁坐着府里的晚辈,宇文彧谦自然是坐在宇文雍下方第一位的,然后却是凤明阳,最后才是宇文昊天和宇文瑞和。宇文瑞和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是宇文昊天却是思绪翻腾,心里愤愤不平。 凤明阳一个外人为什么能坐到自己前面,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难道在父王心里,凤明阳一个外人还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了?凤明阳有这样的待遇不就是因为阮伽南这个女人吗? 他目光有些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阮伽南。 厅里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结紧绷,直到赵侍妾凄厉的哭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她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脸上满是泪水,神色凄楚痛苦。 “王爷,你可要为枭珩做主啊!他是被人害死的,有人害死了枭珩啊!王爷,你要为他报仇啊!”赵侍妾扑到宇文雍跟前紧紧的揪住了他的锦袍下摆,哭喊着说道,撕心裂肺一般。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养了这么大,费了这么多心思,可是现在却被人害死了,这是要她的命啊!有儿子傍身在王府尚且要苦心钻营,现在傍身的儿子没了,以后这王府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赵侍妾是伤心痛苦自己的儿子突然没了,对这个儿子她也是疼到了心肝里的,并不比宇文宝珠少,可是伤心之余却又担心惶恐自己的将来。她被降为了侍妾,本来就想着若是自己的儿子将来能继承王府,那她自然也就不用忧了。可是现在她的儿子了,也就是说她的后路已经断了! 越是想赵侍妾就哭得越是伤心凄楚,哀戚的哭声让人闻者伤心。当然了,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阮伽南和凤明阳的。 宇文雍皱着眉头,“行了,坐一边去,这件事本王自然会查的清楚明白,还枭珩一个公道。” 可是赵侍妾哭得完全不能自己,浑身瘫软,最后还是厅里伺候的丫鬟将她扶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宇文雍看了一眼所有的人,道:“白龙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本王希望你们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不得有丝毫的隐瞒。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隐瞒了什么,事后查出来本王定不会轻饶!你们昨晚去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现在都一一给本王说清楚了!” 白朗月并不为他的怒气所动,淡声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是阮伽南和凤明阳,当然啦,他们是不可能说真话的,只是在阮伽南说话的时候宇文昊天却频频望向了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异常,阮伽南只当没看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将自己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听起来谁都没有嫌疑,大家都是无辜的。 宇文雍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枭珩是被匪徒杀的了?如果是这样,那本王少不得去追捕那些匪徒了。杀了摄政王府的公子,岂能就这么算了!” 杨侧妃却在这个时候叫了出来,“王爷,昨晚的事昊天隐瞒了一些没有说出来!” 宇文昊天面色一变,“娘!你不要乱说话!” 杨侧妃瞪了他一眼,“娘怎么是乱说话了,你难道想你父王查明了真相才来怪你吗?你既然看到了,那就大胆说出来,你父王会秉公处理的!” 宇文雍还没有说话,倒是赵侍妾激动了起来,“昊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如果知道什么,那你就说啊!死的人可是你的二弟,平时你们两兄弟感情那么好,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枉死吗?” 宇文雍冷厉的目光望向了宇文昊天,“你知道什么一一说来,本王说了,不得有任何隐瞒!” 宇文昊天似乎有些惧怕他的威严,神情松动了一下,同时又忍不住看了眼阮伽南,“父王,你真的能秉公处理,不会偏袒任何人吗?” 宇文雍神色一冷,“你是在质疑本王?” “儿子不敢,只是、只是……” “说!”宇文雍厉声喝道。 宇文昊天一抖,脱口道:“昨晚我去帮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二弟和阮伽南状似亲密的往西侧的方向走了去,我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却不想却看到、看到他们……我当时十分的惊讶又愤怒,正要上前,却、却看到阮伽南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我当时被吓坏了,知道阮伽南有武功,害怕被她发现连我也杀了,所以就、就逃了……” 阮伽南惊愣的望着宇文昊天。 这个狗东西,不但想将宇文枭珩的死栽赃到她身上,竟然还想着要污蔑她的名声!心思可真是歹毒啊! 凤明阳也一脸错愣的扭头看着阮伽南。 宇文昊天这话的意思是阿南和宇文枭珩之间有私情,然后昨晚那样的情况下还私会了,然后阿南还在两人私会的时候杀了宇文枭珩?阿南难不成还有分身术? 这两人的反应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被揭穿的震惊错愣了。 赵侍妾愣了一下,然后尖叫了起来,朝着阮伽南就要扑过去,嘴里怨毒的骂道:“阮伽南,你这个娼妇,毒妇,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明明已经成亲了,竟然还勾引枭珩,还杀了他!你给他抵命!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赵侍妾身边的丫鬟忙拦住了她,她挣扎得厉害,最后两个丫鬟不得不死死的抱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真的跑过去撕了阮伽南。 可是拦住了赵侍妾,却没有拦得住宇文宝珠。 宇文宝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不是阮伽南勾引了她二哥,是她二哥想要对阮伽南做什么。可是她不能说,她不但不能说,还要顺着宇文昊天的话咬死了这件事就是阮伽南做的。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宇文昊天会那样说。 她二话不说就蹿了起来一个箭步走到阮伽南身边,同时高高扬起了手就要去打她。 宇文彧谦一个快步上前紧紧的捉住了她扬起来的手,凤明阳因为被人挡住了,慢了他一步。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却被别人护住,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阿南没有受到伤害,他又庆幸宇文彧谦及时制止了宇文宝珠。 “彧谦哥哥,你做什么,你放开我!你没听到吗?是阮伽南勾引了二哥,然后又杀了他,她是杀人凶手,你还要护着她吗?”宇文宝珠神情激动,愤怒又委屈。 宇文彧谦神色不动,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腕,“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自有义父判断,这里现在还轮不到你的做主!想要听就回去好好坐着,不然就回你的院子去!” “父王!” 宇文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沉,面色冷峻的道:“没听到彧谦说的话?要么回去坐着,要么回你的院子去!还有赵氏,你也是,自己好好想想!”要坐要滚随她们的便! 宇文宝珠恨恨的跺了跺脚,不甘的坐了下来。她怎么能回去,她就是要看看父王到底会怎么做!如果父王偏袒阮伽南的话她就立刻去外祖家,让外祖进宫去求皇上主持公道! 赵侍妾心里也是同样的打算。 宇文昊天将心里准备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之后就有些激动忐忑的等着,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以父王对阮伽南的偏爱,肯定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对阮伽南怎么样。他要的就是父王相信,或者是怀疑,没有人知道那晚的真相,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父王偏袒,甚至是压下这件事,可是影响却不会因此而消散。 还能挑起赵侍妾甚至是赵家对阮伽南两夫妻的仇恨,赵家的人自然会对付阮伽南。而他既能除掉宇文枭珩,又能挑拨阮伽南和赵家的关系,甚至是父王和她的关系,日子长了,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可是他说了这话之后阮伽南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这笑容落在宇文昊天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充满了讽刺嘲笑之意,就好像她已经看穿他的把戏了一样。他动心忍性,为了自己的目的,忍耐一下别人的脸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以前他也没少忍耐宇文枭珩的脸色。 只是阮伽南和凤明阳没有辩解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连父王都不说话……宇文昊天看着面色淡淡,看不出思绪的父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打鼓起来了。 良久之后宇文雍才望向了宇文昊天,定定的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才问道:“昊天,你可要想清楚了,刚才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本王要的是真话。” 宇文昊天心里抖了抖,还没有说话杨侧妃却按捺不住的说道:“王爷,你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是怀疑昊天说的话是假话吗?可是昊天为什么要说这样的假话,王爷,妾身知道你喜欢伽南这个孩子,对她甚至要比对宝珠还要好。可是、可是王爷不能因为这样就想要偏袒她,包庇她啊!二公子分明就是她杀了的!” 宇文雍没理会杨侧妃,只是看着宇文昊天,再次问道:“昊天,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话,若是你现在反口,本王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会追究你什么。可若是你坚持……” 宇文昊天原本是有些忐忑迟疑的,可是宇文雍的话还有杨侧妃的话又让他心里的不忿不甘冒了出来。想起自己身为长子,可是这么多年在王府的地位却连宇文彧谦这个领养回来的人都不如,处处要看人脸色,要讨好大家。他心里多年以来压抑着的埋怨不甘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让他无暇多想什么。 “父王,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宇文雍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问道:“你说你看到阮伽南和枭珩姿态亲热的往西侧去了,然后又看到他们在私会,最后还看到阮伽南用头上的簪子杀死了枭珩是吗?” 宇文昊天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一点头,宇文雍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失望不已。 “昊天,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一直觉得你性情敦厚,是个纯良老实的人,却没想到你不但杀了你弟弟,还意图栽赃给旁人。” 宇文昊天面色大变,反射性的道:“父王,我没有!” 杨侧妃愣了一下也有些接受不了的叫道:“王爷,你为什么这样说,就算你想要为阮伽南脱罪,你也不能说是昊天做的啊!” 宇文雍冷笑了一声,最后看着面色发白的宇文昊天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本王一下子就能知道这件事不是伽南做的吗?” 宇文昊天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回道:“儿、儿子不知道……”难道不是因为父王偏爱阮伽南吗? 他以为父王多多少少会有些迟疑,怀疑,可是没有想到父王竟然会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相信阮伽南。这是为什么呀,这到底是什么,父王会这么相信阮伽南?他自问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破绽,可是父王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 “你们也都很好奇吧?” 厅里的人没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宇文雍神色冷漠,冷冷的看着宇文昊天和杨侧妃,“你说看到伽南和枭珩私会,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不知道伽南的真实身份。你们都不知道,可是伽南却是知道的,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和枭珩私会,更加不可能做出在私会的时候杀了枭珩这样荒谬的事来!” “因为伽南是本王的女儿,亲女儿!是王妃的女儿,亲女儿!本王这样说你们听明白了吗?” 轰的一声,宇文昊天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身子一软,几乎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瞠大了眼睛,无法置信。 阮伽南是父王的亲女儿?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如果阮伽南真的是父王的女儿,那他说的一切……回想起刚才父王对自己说的话,宇文昊天只觉得浑身冰凉,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宇文雍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你说你看到了伽南杀了枭珩,可是你说的却是假话,枭珩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杀了枭珩,然后想要趁机栽赃给伽南。昨晚的白龙寺太过混乱,即便出了事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所以你就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杀了枭珩,你觉得没人会怀疑你。这样一来,你既能解决了一个府里的竞争对手,又能趁机除掉伽南两夫妻。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响。” 听到这阮伽南已经大概的能猜到昨晚的事了。 应该就是昨晚宇文枭珩说暂时离开一下方便赵富春折磨他,却不想被宇文昊天看到了。宇文枭珩站的地方应该离她和赵富春所在的地方有点远,所以宇文昊天才没有发现她和赵富春。他看到宇文枭珩独自一人,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于是便心生歹意,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杀了宇文枭珩,想要栽赃给她。 可惜了,今天即便她不是父王的女儿,她也是有法子脱身的。不管如何宇文昊天的计划都要落空了,如此匆忙,迫不及待,甚至没有什么充分的准备和后路,想来是心中对宇文枭珩的不满和恨意积压到了一定程度,才让他冒着风险也要趁机杀了宇文枭珩。 杨侧妃完全呆住了,睁着眼迟迟反应不过来。 赵侍妾却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撕打宇文昊天,宇文昊天发出了一阵惨叫声,惊醒了杨侧妃,杨侧妃不管不顾的也跟着扑了上去和赵侍妾打了起来。 宇文宝珠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脑袋嗡嗡嗡的叫着,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捶打着她的脑袋,又胀又痛。 阮伽南是父王的亲女儿?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是假的!只有她才是父王的女儿,阮伽南怎么可能是父王的女儿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疯了,疯了,都疯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宇文宝珠不停的摇着头。 宇文雍也不拦着他们,让他们闹,闹够了才让人拉开他们,趁机公布了阮伽南的身份之后就让人将杨侧妃和宇文昊天关在了院子里,不得任何探望靠近。至于赵侍妾,最后则是情绪激动的晕了过去,让人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宇文宝珠面色发白,脚步不稳的跟了上去,不能接受这些事实。 第四十一章 暗室亏心 摄政王府的人原本是想等着看阮伽南跌个大跟头,看她倒霉,可是谁都不曾想到事情来了个大反转。阮伽南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她还一跃成了王爷的亲女儿,是王妃多年前就给王爷生了的,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和王爷和王妃失散了,王爷多年以来一直派人寻找。后来才查到了凤歧国,然后王爷又趁机用神医将她引诱来了西唐…… 也就是说阮伽南之所以会来西唐,其实是王爷搞的鬼,他是想认回自己的女儿,可是在燕京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想办法将人引来西唐了。宇文彧谦也说了,当初他会将阮伽南趁乱带来就是义父跟他说,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将阮伽南带回京都,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不说别人了,就是阮伽南自己都是有些惊讶意外的,怀疑的瞧着宇文彧谦,但是却得到了他一记肯定的眼神。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她这个爹心思真的很深啊。她严重怀疑白龙寺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然后故意想要趁此机会将她的身份公开,好名正言顺的认她,让她从义女变成亲生女? 摄政王里的局势一下子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摄政王统共只有三个儿子,眼下二子死了,却是被长子杀的,而三子又是个低调不出声,总让人下意识就能忘记的人,算下来,风头最盛的竟然就是王爷的义女,现在据说是亲生女儿的阮伽南了。 如此一来,在王府里地位本来就特殊的宇文彧谦,因为和阮伽南关系要好,也更上了一层楼。最后大家才恍然明白,这一场变故,对阮伽南来说毫无无损,别人却是伤筋动骨,一落千丈。 赵侍妾和杨侧妃两人都损失惨重,唯独一向低调安静的冯侧妃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一双子女皆是好好的,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府里的众人见状不由得纷纷猜测了起来,说这冯侧妃一房低调了这么多年,莫非就要起来了,取代后院之前气势嚣张的杨侧妃和赵侧妃,成为后院的第一人?当然了,王妃自然是不算在内的,王妃那是正妻,哪能和妾室相比? 摄政王府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摄政王府因为这一连串的事而气氛有些低迷压抑,阮伽南的身份被爆了出来,可是府上的二公子死了,就算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可能闹出什么大动静来的,她自己也没有那个意思。 以此同时,赵府也是愁云惨雾,哀声一片。 赵友新并没有死。 他被阮伽南推下了山坡,赵家的暗卫立刻就下了山坡去救。赵友新脖子上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在跌落山坡的时候却撞上了山坡凸出来的石头,肿起了一个大包,另外山坡环境凌乱复杂,凹凸不平,到处是小石头还有树枝之类的东西,还长满了有刺儿的灌木,野草,他从山坡上滚下来,自然是落得满身伤。赵府的暗卫找到人的时候他是浑身外伤,已经晕了过去。 赵府的暗卫见状顿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也没有惊动白龙寺赵府的女眷就让两个带着人匆匆连夜赶回城了,剩下的两人则是去找赵富春。他们是知道赵家的两位公子今晚的计划的,现在一个已经出了问题,就希望另外一个好好的,不然的话他们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 赵府从昨夜开始就是一阵兵荒马乱了,赵友新被带了回城,费了一番功夫才进的城,回到赵府,二房的老爷不在了,夫人又去了白龙寺,只得是作为伯父和叔父的赵大老爷和三老爷出面了。两人看到赵友新这样子便知道他们的计划是失败了。 两人连忙叫人请来了大夫,但是赵友新的情况却不太好。赵友新身上的那些伤,就连脖子上的伤都是没有大碍的,可是他头上撞的伤却是很严重,让他陷入了昏迷。大夫也只是寻常的大夫,只说他撞了头,一时半会的怕是醒不过来,让赵家的两个老爷一听面色就一变。 两人瞒着赵老爷子,不敢让他知道,直到第二天赵府的人从白龙寺回来,二夫人听闻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撞到了头很有可能醒过不来,当场就晕了过去。这下赵老爷子也瞒不住了,赵老爷子看到自己的孙子浑身是伤,昏迷不醒,气得面色直变。 还没有缓过来呢,又有人来说摄政王的二公子昨晚在白龙寺被杀了。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府里的下人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禀报说二公子不见了! 大老爷和三老爷想起了白龙寺的事,忙叫来了已经回来了的暗卫,暗卫一一如实回答了。 赵老爷子一听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后跌了下去。 这下子赵家更乱了。 宇文龙启在自己的王府里听到这些消息正写着字的手一顿,一大滴墨汁就滴落在了宣纸上,破坏了原本写得好好的一篇字。 看着那滴墨汁,他叹了一口气放下笔,随后将那废了的纸随意的揉捏成一团扔到了一旁的纸篓里。 “没想到这样还是失败了,真是可惜了。” “王爷,接下来要怎么办?摄政王府死了一个公子,赵家就更加不用说了,赵友新是二房的嫡长子,现在却昏迷不醒,还有大房的赵富春,听说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这个阮伽南手段可真不小,一下子就把摄政王府和赵府搞得天翻地覆。”和宇文龙启说话的是京都冯家的后辈。 这个冯家其实就是冯侧妃的娘家,冯家在京都也身处一流世家行列,只是排名比较靠前,而且这些年也渐渐的有被挤下来的趋势,所以冯家是绞尽脑汁的想要保住冯家在京都的地位,甚至是想要更上一层楼。为了能让冯家更上一层楼,冯家是早早就选择了站在了宇文龙启的阵营里,是宇文龙启的人。 冯家子嗣也不少,但是却是女儿居多,儿子少了些,对大家族来说自然是儿子越多越好,像是赵家,女儿少,可是儿子多啊。冯家的女儿多数是嫁入了京都的世家当中,姻亲关系复杂盘根交错。其中嫁得最好的就是冯侧妃了,或者不能说是嫁,冯侧妃只是侧妃而已,但到底是入了摄政王府的。 只可惜…… 宇文龙启听到他的话笑了笑,“是啊,这个阮伽南,在燕京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还有凤明阳也是,看着虚弱不堪一击,可是实际上却是心思深沉,惯会装无辜,喜欢伺机而动。白龙寺的事他们两夫妻怕是早有意料到,做好准备,就等着别人送上门了。” 不然哪能是一出手就折损了这么多人,顿时这么大,不管是摄政王府还是赵府都是损失巨大,白白便宜了阮伽南和凤明阳。 冯智绅蹙着眉头,对阮伽南这个庄亲王口中颇为忌惮的女人很是好奇。她真的有王爷说得那么厉害?一个女人真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宇文龙启说道。 冯智绅抬起了头,有些疑惑,“这话何解?” 宇文龙启笑了笑,“摄政王府原本只有三个侧妃,现在一个被降为了侍妾不说,唯一的儿子还死了,大公子以后估计也是翻身无望。这不就剩下冯侧妃和她生的儿子了吗?冯侧妃可是你们冯家的人,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是冯家的骨肉血脉。你们冯家也应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利用这层关系了,有什么恩怨不能好好说清楚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适当的时候低个头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提到冯侧妃,冯智绅面色顿时就变了变,表情有些尴尬,有些无奈。 “王爷,冯侧妃和冯家的关系如何王爷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虽然不清楚,可是我记得小时候祖父祖母也是曾经试图挽回修补和冯侧妃的关系,但是她并不领情。这么多年了,同住在京都,可是却连一句话都没有送回冯家过,甚至连当年祖母死了,她都没有回来,只是让人递了话……” 这样冷淡的关系还能怎么利用?不是他们不想和冯侧妃搞好关系,是冯侧妃不领他们的情!小时候他不懂,长大后听了爹娘说才知道一些当年的事。不外乎就是祖父祖母强迫冯侧妃进了摄政王府当侧妃,可这明明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不是吗?以当年的情况来看,她能进摄政王府当侧妃难道不比外嫁低嫁更好? 可是她却因此恨上了祖父祖母,甚至是恨上了冯家,这么多年从来不和冯家来往,几乎是断绝了关系。这是个狠心绝情的人,这样的人就算现在冯家继续舔着脸上去讨好,她也不见得会接受! 冯智绅对冯侧妃这个姑姑是颇多怨言,甚至是不喜的。 身为冯家人,却没有丝毫为冯家牺牲的意识,冯家养了她,她回报一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况且她根本就还没有为冯家做过任何事,进了摄政王府也从没拉扯过冯家,要不然冯家的地位能渐渐下滑,以至于早早就站队了? 宇文龙启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没有解释不清楚的误会,若是有,那也肯定是你们做得不够。就好比如我瞧上了别人的一件宝贝,一开始我打算出一百金买下,主人家不愿意,我又出到了五百金,主人家还是不愿意。可如果我出到了一千金,五千金,甚至是一万金,你说主人家会不会愿意卖给我呢?” 所谓的冷漠,不原谅,不过是因为冯家摆出的姿势,能带来的利益不能打动她罢了。 以前摄政王府后院三足鼎立,又没有正妃,可是现在,有了正妃,三足鼎立的局面又被打破了,皇叔就只剩下一个可用的亲儿子,冯侧妃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心思?呵呵,不可能的,以前或许没有,可是现在,唯有脑子有病的人才没有。 可是那冯侧妃脑子有病吗?没有,依他看,那冯侧妃不是愚钝,相反,她聪明得很!不然也不会顺利生下一子一女,还把儿子养大了,无病无痛,虽然是低调过头了。可是有时候低调才是明哲保身的最佳办法,不然她和娘家闹翻了,没有可依靠的势力,在后院是极容易就被人除掉的。 现在摄政王府后院就只有王妃一个威胁,可是王妃没有儿子傍身啊!这是冯侧妃的优势,是王妃的劣势,不管如何,皇叔只剩下她生的一个儿子可用了,她还能不母凭子贵,翻身上位? 这个时候冯家再出面拉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不行,就稍加威胁,冯侧妃不会不妥协的。 宇文龙启并没有说得太详细明白,但是他知道,冯智绅听了他刚才的话会明白的。 冯智绅果然是困惑的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了起来。 冯智绅想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暂时抛开了这件事,问道:“王爷,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万一摄政王查起来会不会连累王爷?” 宇文龙启听到他略有些担忧的话,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连累我?为什么会连累我?我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只是在友新来问我二老爷是怎么死的时候如实告诉了他,让他不用急在一时报仇而已。说起来我还劝过他呢,可是他不听我的话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赵家的长辈,管得住他。皇叔即便是查到了我身上又如何?计划是他们安排的,人也是他们安排的,就连白龙寺的匪徒也都是他们自个儿联系上,谈了交易的。所有的事都和我无关啊!” 就算皇叔查到友新和他提过这件事,甚至是问过他意见又如何,他也只是提了一些建议而已,可是从来没有让他去报仇啊!再说了,这件事赵老爷子也是知道的,赵家剩下的两位老爷也是知道的,皇叔想找人算账的话也应该找赵家,而不是找他啊!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直接参与过,他只是在恰当的时候说了一些恰当的话,仅此而已。 也只能怪友新太过无能了,有了赵老爷子的帮忙,又事事考虑到,里里外外安排妥当了,最后居然还是没有把阮伽南怎么样,反倒还把自己和赵富春给搭进去了。实在是让人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这样布置了,又出动了赵家的暗卫,就算不能杀了凤明阳至少也能把他弄个半死,阮伽南也是,起码可以重创他们两夫妻,没想到连人家的皮毛都没有伤着。 冯智绅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禁对他由衷的佩服了起来。 这件事确实是王爷鼓动,甚至是推波助澜的,可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王爷却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就是动动嘴皮子功夫而已。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什么难道还要顾虑旁人不成?同样的道理,脑子是赵友新的,赵友新想做什么,哪能是王爷可以控制的呢? 没有证据也只能就这样过去了,王爷可是皇子,是亲王,就是摄政王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对王爷动手。 “还是王爷聪明,考虑周全。”冯智绅赞道。 宇文龙启笑了笑,并没有把他的恭维放在心上。 “就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以后若想再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宇文龙启可惜的道。 经过这一次的事,阮伽南和凤明阳两人肯定是已经起了警惕心,以后也会更加的小心谨慎。本来就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再这样就更难找机会了。 冯智绅正要说话,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宇文龙启眉心一动,他和旁人在书房商议事情的时候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府中伺候的人也十分清楚他这个习惯,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过来的。现在…… “进来。” “王爷,府上来了人,说是有摄政王府的消息。是否现在就让人过来禀报?” 宇文龙启摆了摆手,下人退了出去,很快又进来了一个人,低垂着头,进来之后直接行了礼低声道:“我们收到一个最新消息,据说阮伽南是摄政王的女儿,亲女儿。是多年前和摄政王妃生的,只是后来出了意外,让阮伽南和他们失散了。摄政王去年才终于查到了燕京,查到了宁王府上,确认了阮伽南的消息之后才让宇文彧谦想办法将人哄骗回京都的。” 宇文龙启听到这话失态的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眼里满是震惊和意外,“消息可确切?” 说话的人思索了一下才道:“确切,是摄政王府的下人传出来的。说这些话是摄政王在前厅上当着王府众人的面亲口说出来的,应当不会有假。” 就算摄政王真的很喜欢那个阮伽南,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阮伽南是他亲女儿吧?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冯智绅也是震惊至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疑之色。 阮伽南怎么就成了摄政王的亲女儿了?这、这是不是太荒谬了?一个在西唐,一个在凤歧国,八辈子打不着杆的两个人怎么会是亲父女呢? 宇文龙启站在案桌后迟迟没有反应,眼里迅速掠过了数种情绪,有震惊有意外,然后是困惑,最后是恍然大悟,甚至是低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了,难怪宇文昊天会失败了……” “王爷……” “退下吧!” 书房里很快又只剩下宇文龙启和冯智绅了。 良久之后宇文龙启才重新坐了下来,脸上神情复杂,“皇叔啊皇叔,你果然厉害,算无遗策啊,这些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吧,果然心狠,毒辣,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试探利用,我真是有些自愧不如了。”他感叹道。 冯智绅拧起了眉头,“王爷,你的意思是摄政王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还顺势利用这次的事做了文章?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是宇文昊天还是宇文枭珩可都是摄政王的亲儿子啊!莫不是摄政王早早就选定了继承人,是冯侧妃的儿子?” 不然的话要如何说得通?这么一搞可就等于是没有了两个儿子!还是说摄政王因为娶了王妃,想要让王妃生下嫡子继承王爷之位,所以要除掉庶出的,而庶出中就宇文昊天和宇文枭珩两人蹦跶得罪厉害,真要除掉的话也是这两人首先遭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冯家和冯侧妃的关系就要重新考虑了。 宇文龙启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皇叔的心思从来就没有人能看破。” 如果是他想的那样,皇叔是故意利用这件事除掉庶出的儿子,那是不是说他们做的所有事情皇叔其实都一清二楚,这岂不是说他们一直都是出于皇叔的监视之下吗? 想到这,他不禁眸色一冷。觉得有些事真的不能再等了,不只是他,恐怕就连是父皇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皇叔。 皇叔的存在真的是妨碍太多人了! 第四十二章 请封郡主 摄政王府,阮伽南从白朗月那里回来进了屋子就看到凤明阳正在往香炉扔着什么东西,一股青烟冒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又消散了。 “你在烧什么?”她问。 听到她的声音,凤明阳盖上了香炉的盖子,回头看着她笑了笑,道:“是燕京传来的消息。” 阮伽南挑了挑眉,“莫非是那边出什么事了?” “也不算是出什么事吧,意料中的事。” “哦?”阮伽南走到屏风后洗了洗手才坐到了榻上,接过凤明阳顺手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凤朝阳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鼓动着朝廷上的大臣让父皇立他为太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很快就能如愿了。而且他和西唐皇室这边似乎也已经达成了什么约定,我估摸着他是接受了西唐皇室提出来的条件。”凤明阳简单的说道。 “这么说他是接受了自己是西唐皇室血脉的事实了?”阮伽南听到这样的消息倒也不惊讶。 以凤朝阳那样的性子,就算一开始是抗拒的,甚至是厌恶的,可西唐皇室是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拒不承认的,想也知道肯定会使什么手段了。凤朝阳现在好不容易才将他们赶出了燕京,怎么可能舍得快要到手的胜利就这么被搅和了,多年的努力毁之一旦。 他就是想得接受,不想也得接受这个事实了。 “有什么接不接受的,他以为他是什么贞洁烈妇呢。”凤明阳嘲讽的说道。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这人的嘴巴有时候也忒毒了一些,凤朝阳一个大男人还给他形容成了什么贞洁烈妇,要是这话被凤朝阳听到,肯定能把他气个半死。 “他所谓的不能接受不过是担心这事被爆了出去会影响到他在凤歧国的地位。父皇将他捧了那么久,让他觉得凤歧国江山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稍有不慎就能让他前半生的谋算都打了水漂,他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谨慎?” “可是现在我不在凤歧国了,大概他也觉得我永远都回不去,更加没办法和他争夺了。然后其他的兄弟也没有那个能力,他已经是稳操胜券,心里的顾虑自然也就少了。说起来,只要运作得当,这层关系于他而言说不定还是有利的。”他自然是不会多做犹豫就态度大变了。 “做太子啊……他要是做了太子,你岂不是真的没有回去的机会了?”阮伽南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似的。 凤明阳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瞧着她好像有点高兴?这是什么心理,夫妻是一体的,他倒霉了,她这个做妻子的也不好受吧,她是不是忘记这一点了? 阮伽南双手一摊,“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你忘记我娘说过的话了。凤歧国的太子都要让凤朝阳给拿去了你还怎么做到答应过我娘的事?你若是做不到,那我就得和我娘回西羌国的。” 凤明阳听到这话只想冷笑一声,心里对她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不过有件事他还是得确认一下的。 “岳母说到时候要回西羌国可是真话?” 阮伽南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应该是真的吧,我估摸着我娘的事很快就会被人传出去,到时候若是传到了西羌国,落在了有心人的耳朵里,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西羌国似乎有人一直想出掉我娘,以前大概是以为我娘死了所以才消停了下来。可是如今我娘醒了,又成了摄政王妃,这么大的事,即便是西羌国应该也是能收到消息的。” “到时候你是准备随你娘回西羌国了?”凤明阳又问。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他会来京都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放心她,也不想和她分开太久,所以就顺水推舟佯装是被凤朝阳逼得离开了燕京。可是若是将来再去西羌,却是有些不妥。他若是真的离开凤歧国太久,或许就真的回不去了。他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计划,总不能一直因为她的缘故被耽搁了。 可是从她娘目前的态度来看,似乎真的有打算将她带上一同去西羌国,而且看样子到时候父王也一起去? 她就有些奇怪纳闷了,父王会有时间吗?如果父王真的会一同去,那只能证明那个时候西唐的局势已经彻底的稳定下来,所有的威胁也都已经排除,所以父王长时间不在京都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父王正在谋划着什么? 凤明阳见她径自沉默着,面色也有些郁闷,心里便知道答案了。 他想的跟她想的差不多,说起来他们成亲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他总觉得还不够,总担心若是就这样分开,长时间不见面,两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感情又生了隔膜。况且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那西羌国是女子当政,女人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男妻,男妾,阿南这人惯是不会把礼教纲常放在眼里,若是到了西羌国,有别有心思的男人瞧上了阿南,做出了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他的王妃还要不要了?他没打算再娶一个侧妃什么的,可更加没有想过让阿南娶一个男妾啊!可是跟着阿南去西羌国确实是有些困难,凤歧国的事拖得了一时,拖不了太久。拦着不让她去吧,他估计拦不了,他敢和自己的岳母对着干吗?况且还有个厉害的岳父在呢。 想着想着凤明阳忽然觉得自己前路一片黑暗。 阮伽南回过神见他神情有些蔫蔫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倒不是她想跟着娘去西羌国,只是母女刚相认,她这个做女儿的总不能抛下自己的母亲不管啊。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我去西羌国,也不会待很久的。再说了,到时候你赶紧把凤歧国的事搞定了,不就可以名正言顺风风光光的接我回去了吗?” 凤明阳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但是她说的话却是道理,提醒了他,若是不想和自己的妻子变成牛郎织女,那就得把事情解决了,越快越好。只是凤歧国的事想要彻底解决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准备好……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的。”凤明阳突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 凤明阳抿了抿唇道:“梅玉书的夫人生了,生下了一个儿子。” 阮伽南一听,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有些激动的道:“生了?怎么这么快,好像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记得按日子算的话,应该还没有到生产的日期啊,这信从燕京传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么说是嬑儿早产了? 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事,有了不知道多少种猜测。 “莫非梅府出什么事了?还是杨家出事了?” 以梅玉书对嬑儿的重视程度来看,他肯定会将嬑儿照顾得很好的,即便燕京现在的局势复杂艰难,他不能事事亲为,但是梅夫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苛刻的婆母。所以嬑儿会早产绝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是梅府或者是杨家出事刺激到她了。 凤明阳无声的喟叹了一下。 他原本还想瞒着她的,看来女人的心思果真比男人要细腻得多。若是男人,听了自己的朋友妻子生了孩子,只会下意识的为对方高兴,恭喜对方,万万是不会想到孩子出生的日子是不是预料中的日子。阿南却是一听就反应过来了。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自个儿写信回去问其他人了。”阮伽南板着脸道。 “说说说,你急什么呀,她不是没事吗?孩子虽然是早产,但是怀孕的时候梅玉书,梅府的人将她照顾得很好,孩子和她现在都没事。就是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小了一点,不过梅玉书在信上说了,孩子除了小了一点之外没有其他的大问题。日后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跟正常出生的孩子一样了。” 凤明阳抱住了她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说着,“确实是出了点事,杨大人进了牢狱,这件事原本是瞒着杨嬑不想让她知道的。可是梅府一个丫鬟被人收买了,将这个消息捅到了杨嬑跟前,她没有丝毫防备,情绪一激动便早产了。梅府早早就请好了接生婆,也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所以最后也平安无事。” “杨家出什么事了,杨大人为什么……”杨家在朝廷上一直是中立派,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也很懂得明哲保身,杨家上下也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为什么突然会——阮伽南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蹙,看着他,“莫非是因为你?” 因为嬑儿嫁给了梅玉书,而梅玉书是凤明阳的人,所以凤朝阳就趁着他被逼出燕京的时候收拾宁王一派的人,以防他将来卷土重来? 凤明阳道:“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杨家从来没有真的帮过我什么,但是凤朝阳不会这么认为。杨家在朝廷,甚至是在民间的声望都不低,若是真的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多少是有些影响的。凤朝阳不会给我,给杨家这个机会的。” 况且大概也没人会相信杨家其实并没有说站到他这边,帮他说话。 听了他的话阮伽南忽然有些怀疑当初让嬑儿嫁给梅玉书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这样会不会害了杨家?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马上她就抛开了这种想法。嬑儿和梅玉书两情相悦,这桩亲事并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凤朝阳!她看他根本就是记恨当初杨家没有将嬑儿嫁给他,反而嫁给了一个商人之子,让他里子面子全都丢了,怀恨在心,这会儿想着报复呢。 她一脸气愤,“凤明阳,你赶紧的,回去把他干掉!这样他就没办法嚣张了!” 凤明阳:“……” “你说当初我要是直接在七皇子府把他杀了,会这么样?”阮伽南叹道。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当时要是杀了凤朝阳,她也一定会跟着遭殃的,而他为了保护她,那就得明晃晃的造反,把所有的人都拉入火坑里。即便最后是他胜利了,不只是他,所有跟随着他的人都会遗臭万年。 阮伽南自然是知道的,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当日不是凤朝阳给父皇下了毒吗?父皇竟然没有查出来,还是说父皇真的相信了是你给他下的毒?”阮伽南想起了当日的事。 凤明阳笑了笑,眼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能吧!” 父皇本来就是偏心凤朝阳,即便心里怀疑大概也是不会承认的。因为一旦承认了是凤明阳下毒毒他,那就意味着他过去那么多年的失败。一个帝皇是不会那么轻易接受自己的失败的。 看着她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凤明阳不由得笑了笑,“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这些事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说这些了,我听说岳父打算进宫为你请封郡主?这件事可否是真的。” 一说到这个,阮伽南眉头皱得更紧了,“父王真是疯了,我都嫁人了,他给我请封郡主做什么,况且我又不会一直在京都生活,根本没必要。” “岳父大概是不想委屈你。连宇文宝珠都是郡主,你怎么能比她少呢?岳父一直觉得亏欠了你,现在好不容易才将你的身份公布出去,自然是想着要将所有的好东西给你了。”对于宇文雍的想法凤明阳倒是有些理解的。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郡主并不意味着就是好东西,我根本不需要。” 一个郡主的身份对她来说约束更多于它带来的好处。 “话不是这么说啊,你还要在京都待多久谁都不知道。有了郡主的身份,你出去行走就没人敢刁难你了,就是宇文宝珠也不能再拿郡主的身份来压你了。相反,你如果成了郡主,又比她大,你反倒可以压她一头,让她拿你无可奈何。可以仗势欺人,不是很好?”凤明阳道。 被他这么一说,阮伽南霎时间有种好像的确如此的感觉。 说到底她的身份在京都是相当尴尬的,像是被赶出了凤歧国,然后攀上了摄政王作威作福一样。可如果她成了西唐的郡主……好像真的还不错?反正以后她若是不想干了,撂担子走人就是了。 “所以这件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况且这也是岳父对你的心意。你若是拒绝了,他应该会很难过,会以为是你还没有原谅他,还在怪他。”凤明阳劝说道。 阮伽南想了想然后狐疑的瞧着他,“你为什么会突然帮父王说话?” 凤明阳面色微微僵了僵,然后飞快的恢复了正常,一脸诚恳与真诚的道:“我只是将心比心了一番,换做是我,和自己的女儿失散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寻回来,相认,我也一定是想着要拼命弥补的。我不想将来你后悔,也不想看到岳父岳母难过。” 岳父要是不好过,那他这个女婿也肯定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岳父说不定会迁怒到他身上,怀疑是他唆使了阿南,这样的话不利于以后他接阿南回凤歧国啊! “是吗?” “当然了,一家和和美美的不是挺好?”他一脸真诚。 半响之后阮伽南点了点头,“好吧,我好好想想。” 她这边说好好想想,但是另一边,宇文雍已经直接将这件事禀报到皇上那里去,请求给阮伽南册封郡主之位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想直接请求册封公主的,他是西唐的摄政王,他的女儿当个公主怎么了,过分吗?根本一点都不过分。最后还是白朗月劝住了他,让他不要操之过急,弄巧成拙了,他才歇了这个心思,退而求其次想着先封个郡主让伽南适应适应吧,等以后再来当公主。 皇上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下才道:“摄政王,阮伽南是凤歧国人,怎么能当西唐的郡主?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你让天下人怎么看西唐皇室?” 宇文雍抬起了头,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不过就是一个郡主,能有什么影响?天下人哪里会关心这种小事,要关心也是关心谁当了太子,谁当了皇帝!” 皇上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眉心猛的一跳,下意识的抬眸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他方才的话是无意之语,还是在暗示什么?莫非他也知道凤歧国的事? 其实皇上一直怀疑宇文雍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可是以往他屡次试探,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又说了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巧合? “再说了,这凤明阳不是已经被赶出凤歧国了吗?伽南是他的妻子,自然是嫁夫随夫了,所以说现在伽南也不能算是凤歧国人了。既然这样,只是做一个小小的郡主又有何不可?” 皇上差点被他的话气笑。 一个小小的郡主,有何不可?果真是猖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 “既然摄政王想封阮伽南为郡主,孤也不好过多阻拦,毕竟她是你女儿,你们两父女分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团聚了,孤也是替你高兴的。如此这样,那凤明阳是不是也应该安排点事给他做?”皇上突然说道。皇上说的安排点事给他做,自然是给他一个官做的意思了。 宇文雍飞快的皱了皱眉,然后拒绝道:“不可,虽然说凤明阳已经离开凤歧国了,但是到底身上流着凤歧国的皇室的血。若是不能确定他的心已经在西唐上,都不可轻易给他安排官职。” 皇上眸色闪了闪,“这样的话他岂不是有些委屈?传出去只怕是会让人笑话,最后没面子的还是摄政王府啊!孤也是为了摄政王你考虑。现在他本来就是借助在摄政王府,现在你又要为阮伽南请封郡主,这样一来伽南就压在了他头上,日子长了,怕是会让夫妻之间生出嫌隙啊!” 宇文雍却态度强硬,“皇上,这事暂且不说,现在急的还是为伽南请封郡主的事。还请皇上下旨,将伽南封为郡主,至于郡主的封号,就叫南平吧!南平就赐给她做封邑好了,南平地方不大,离京都又远,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给她做封邑也不至于让朝廷大臣觉得不妥。” 他径自决定了请封郡主的事,说是进宫请求皇上下旨,但是现在却分明就是已经自己做出了决定,只是在通知皇上下圣旨罢了。而且连封号都自个儿想好了,还想要封邑,还是南平……皇上被他恬不知耻的话气得面色发青。 南平地方是不大,也确实是远离京都,听起来似乎很是贫瘠。但是实际上每年从南平收上来的税收却比西唐很多地方都要高,甚至是京都一带有些地方都比不上!再加上地理环境有些特殊,这样的一个地方,他轻飘飘的就说要给阮伽南做封邑? “摄政王,你是在说笑吗?南平怎么能给阮伽南做封邑!简直胡闹!” 宇文雍似乎料到了他会拒绝,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继续说道:“如果皇上觉得南平不好,那就汉凌吧,汉凌也不错。” 皇上差点没忍住当场发作。 汉凌,他居然好意思说将汉凌作为阮伽南郡主的封邑,他是真的把自己当皇帝了吧?他怎么不干脆说把京都当阮伽南的封邑算了! “皇上方才也说臣和伽南分隔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相认了,臣自然是想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的。宝珠是郡主,在京都在王府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现在伽南自然也不能差的。” “宝珠可没有封邑!”皇上怒道。 “那不是因为伽南缺席了这么多年,臣亏欠于她,所以才想弥补她吗?就是因为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摄政王府给她带来的一切好处,所以现在才要加倍偿还,弥补。皇上,南平和汉凌这两个地方,皇上就看着选一个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西唐又不是给不起。” 皇上真的被他气笑了,面色铁青,大有随时爆发的可能。 “这件事孤觉得还是要等早朝众臣商议过才做决定的好。”皇上好不容易才忍住气说道。 “皇上,不过是一件小事,如何需要众臣商议,请封郡主这么小的事都要众臣商议,这岂不是说这件事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大事的程度上了吗?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笑话皇上封一个郡主还要大臣同意。皇上,这么多年了,皇上不能事事依靠大臣啊!”宇文雍语重心长的说着。 皇上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憋闷,眼前一阵发黑。放在龙案上的手紧紧的捉了起来,将一张摊开的奏折都捉得变形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皇上再下个圣旨吧!”宇文雍大手一挥,不容抗拒的决定了这件事,“至于封号和封邑,皇上就从南平和汉凌二者中挑选一个吧,臣也不为难皇上了。” “宇文雍!你不要太放肆了!”皇上终于忍不住怒声斥责道。 宇文雍却面色都不变一下,“皇上,臣哪里放肆了?臣身为摄政王,难道连让自己的女儿做一个郡主都不行吗?臣的嫡女儿难道连一个庶出的都不如?若是嫡不如庶,那当初这个皇位……” 皇上面色大变,“你给孤滚出去!” 宇文雍笑了笑,“皇上何必发怒,都是过去的事了。臣提起也是为了让皇上明白,嫡庶之间的若是不能摆正,只会惹来大乱。因为皇上是嫡出的,名正言顺的当上了皇帝,西唐才稳定了这么多年啊,不是吗?” 皇上面色涨得通红,粗喘着气,眼里满是阴鸷之色的盯着他,冷笑了一声,“摄政王说得对,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庶出的永远都别想爬到嫡出的头上去!” “皇上明白就好。” “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南平吧!” “多谢皇上体恤。” 皇上听到体恤两字顿时又是恨得牙痒痒的。 第四十三章 必须死 阮伽南再次成为了京都的名人,让人羡慕又嫉妒不已。皆因摄政王进宫为他向皇上请求册封她为郡主的事迅速从宫里传了出来。 之前摄政王府的事就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但是摄政王的人一直没有明确的对外说明过什么,大家也就半信半疑了,甚至有人怀疑这是阮伽南故意传出来,为的就是巩固自己在摄政王府的地位。所以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京都不少人都嗤之以鼻,觉得这种话简直就是荒谬,阮伽南怎么可能是摄政王的女儿呢?绝对不可能的! 说起来阮伽南来到京都的时间也有半年之久了,但是她并没有融入京都的上流贵族交际圈。 一来她自己就不是喜欢应酬交际的人,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摄政王府,再不然就是和宇文彧谦或者是凤明阳出门,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和京都的人交往。二来嘛,也是京都上流贵族圈并不愿意接纳她这个外来者。 越是出身高贵的人毛病就越多。他们自视甚高,自诩比普通人更加高贵,高人一等,觉得他们身上流着的血都比普通人要香,他们是不屑于和低于自己身份的人来往的,觉得这样会降低他们的格调。阮伽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闯入了他们圈子,并不受欢迎的普通人,而且她还是凤歧国的人。这就更加让京都的人无法接受了,下意识的排斥让她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可是现在,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们一巴掌。 阮伽南若是摄政王的亲女儿,那他们之前的想法就是自以为是,可笑至极。摄政王是皇室人,阮伽南是他女儿的话,即使以前一直生活在凤歧国,但是也无法改变她身体里流着的是西唐皇室的血脉。她比京都那些士族大家的人更加高贵。 而现在摄政王还要请封她为郡主,还让皇上选了南平给她做封邑? 封邑啊,西唐的郡主公主都不少,可是能有封邑的却寥寥无几。就连宇文宝珠,宝珠郡主也只是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么一对比,意味着什么,不用说都明白了! 一开始怀疑这个消息是假的人这下子也不淡定了。 总的来说京都人对这件事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多高兴,但也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受到了威胁,为此而烦恼焦躁。顶多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任谁遇上这种事心里大概都是会不舒服的。以前自己瞧不上的人,一下子就爬到了自己头顶上去,高兴得起来才怪呢。 当然了,也有人为此大怒不已,狂躁不安,愤愤不平和怨恨不已的。 宇文宝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懵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父王进宫为阮伽南请封郡主之位,还要皇上将南平给她做封邑?” 传话的丫鬟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的点了点头,“郡主,外面人都是这么说的,现在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 宇文宝珠坐在榻上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脸上的神情却甚是吓人,阴沉扭曲,眼睛睁大到了极致,眼珠子似乎都要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暴突出眼眶一样,眼神怨毒得能滴出汁来,根本就像像是夜叉鬼一样恐怖吓人。 丫鬟瞧瞧抬眸看了一眼吓得立刻就死死的低下了头,甚至是有些微微发抖了起来。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宝珠郡主的脾性,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容的主子。在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就更是深有体会,往往一句话说得不称心都能招来她的责骂,若是犯了什么错,即便是小错,也随时能招来一顿毒打,王府后院换丫鬟换得最勤的就是她的院子了。 “你抖什么?本郡主有这么可怕吗,嗯?”宇文宝珠阴恻恻的问道。 丫鬟一抖,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没、奴婢没、没抖……郡主、郡主并不可怕……是奴婢自己觉得冷,所以、所以才抖了起来,和郡主无关……” “哦?是吗?那你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看看,若是真的是你冷,本郡主一定会让你暖和起来的。” 丫鬟死死的低着头,怕得发抖,可是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得慢慢的抬起了头,却抖得更厉害了,连嘴唇都白了。 宇文宝珠看到丫鬟这惧怕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收不住了。她想也不想的随手就拿起了刚才丫鬟才送上来的滚烫热茶,朝着丫鬟兜头泼了过去。 那杯热茶正正泼中了丫鬟的脸蛋,让她发出了一阵惨叫声。可是宇文宝珠却听不到似的,一个箭步上前,用力的揪住了丫鬟的发髻,左右开弓不停的在她脸上扇着巴掌。 “贱婢,竟然敢这样看着我!让你这样看着我,看我不打死你!死了也是贱命一条!” 外面伺候的人听到屋子里的响声反射性跑了进来。宇文宝珠的贴身丫鬟看到屋子里的情景脸上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早就习以为常了。谁也不会劝阻她,都站着任由她发泄。 “拉下去,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打够了,宇文宝珠才松开了手,立刻就有人走了进来,将还剩半条命的丫鬟拖了出去。 “郡主息怒,郡主何必为了那些贱蹄子恼怒生气呢?” “你闭嘴!”宇文宝珠横了她一眼,“我娘呢?” “夫人在院子里呢。”赵侧妃被降为侍妾之后身边的人就改口叫她夫人了,当然,这仅限于私底下,王府的姨娘都不能称之为夫人呢,更何况是一个侍妾。 宇文宝珠夹带着一身的怒气一阵风似的去了赵侍妾的院子。 也多亏了王府后院女人不多,子嗣也不是很多,院子也多,不然赵侍妾一个侍妾还真是不可能自己住一个院子的。 自从宇文枭珩死了之后赵侍妾就病了,大半个月以来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好起来,像是一蹶不振了。 “娘,你还不赶紧好起来,这王府就没有我们母女什么事了!” 赵侍妾刚喝完药听到她这话顿时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宇文宝珠恨恨的道:“娘,你是不知道,父王他简直就是疯了,他竟然为了阮伽南进宫向皇上请封,要册封阮伽南为郡主!而且还要把南平给她封邑!” 南平是什么地方,一年的税收是多少啊,竟然要给阮伽南做封邑!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赵侍妾愣怔了一下,眼神呆滞了一会儿才晃了晃看着宇文宝珠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还用从哪里听来吗?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娘,你快想想办法啊!”宇文宝珠内心是十分焦急的。 阮伽南竟然是父王的亲女儿,而且还是王妃的女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阮伽南才是王府嫡出的小姐!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恼火不已了,现在父王还要为她请封郡主,以后王府哪里还有她的什么地位! 宇文宝珠说完迟迟没有听到她的回话,不由得眉头一皱,望向了她,“娘,你怎么了?”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娘不会是因为二哥死了就灰心丧意,从此不管了吧?那她呢?她要怎么办?娘绝对不能因为二哥死了就不管她了! “娘,你是因为二哥死了,所以准备连我都不管了吗?”宇文宝珠沉下了脸,盯着赵侍妾问。 赵侍妾伸出手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你可是娘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娘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只是现在你父王既然已经决定要那样做,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阻止不了他的。” “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阮伽南上位,霸占属于我的一切吗?她以前既然是在凤歧国,那就应该一直在那里,不要回来!” 赵侍妾眸色闪了闪,“是啊,既然一直待在凤歧国,那就不应该回来。” “娘,你快想想法子把他们赶走啊,最好就是把白朗月也一起赶走。如果不是她,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二哥又怎么会死?都是因为她们两母女,都是她们,我们才会落到如今这境地!” 提到宇文枭珩赵侍妾眼底就涌出了浓烈的恨意。 “这件事你不用管,你也不要去和阮伽南起什么争执,你斗不过她的,那贱丫头手段多着呢,连你外祖父都失手了。你若是和她正面对上,吃亏的人只会是你!”赵侍妾提醒道。 宇文宝珠有些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并没有不如阮伽南。可是想起死了的二哥,还有表哥,她又不得不将心里的不服压了下来,不甘愿的道:“娘,我知道了,我不会主动招惹她的。” “你乖,听话,娘会帮你的。王府的郡主只能有你一个,谁都抢不走属于你的东西。这王府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二哥的,可是他们害死了你二哥,那就只能是你的了!” “娘,你准备怎么办?” 赵侍妾看了她一眼,“这个你不用管。还有,以后你不要那么任性了,好好哄着你父王,不然你这点宠爱都要让阮伽南给抢走了!” 说到这个宇文宝珠心里又是一阵委屈,“父王的心都让那两母女给迷惑住了!根本就看不到别人!” 自从阮伽南来了之后她在父王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根本无法和以前相比。 “所以你才更要讨好你父王!” 宇文宝珠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取代阮伽南,重新获得父王的宠爱。 而阮伽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生气的。觉得她爹这是在给她找麻烦啊,她都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弥补呢,他就已经进宫把事情给定下了! 凤明阳开解道:“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而且不是说把南平给你做封邑吗?虽然说只是封邑,你并没有管辖权,但是南平的地理环境很特殊,靠近边境,和沧州相隔并不远。” 阮伽南听到他这话顿时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是你在谋划什么?” 凤明阳倒是没有否认,“现在还不好说,只是才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而已。总之这是一件好事,你就别想太多了,郡主之身不比白身要好吗?” 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你说南平离沧州不远?” “是啊。”南平是西唐南方的一个小城镇,靠近边境,而沧州则是凤歧国北方的城镇,同样靠近边境,而两者之间因为地理环境的差异,很多地方也不一样。 南平是农业为主,气候温暖多雨,而沧州却是少雨,土地有些贫瘠,经济是商业为主,来往的各地商人很多,贸易繁荣。沧州有一部分的粮食就是南平商人带着过来的。 “你在想什么?”凤明阳见她迟迟不说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不由得问道。 阮伽南摇了摇头,“就是在想要怎么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既然会是我的封邑,我是不是应该派人去那边看看?”说完又顿了顿,然后双眼一亮,猛的一拍手,“不对,我应该亲自过去看看!” 说出来之后就越是觉得这个主意好。反正她在京都也待腻了,换个地方溜达一下也好。 凤明阳嘴角一扯,“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去南平,你去南平做什么?你对那里没有丝毫的了解,况且你在京都惹了这么多麻烦,你若是离开了京都,你前脚才走,后脚估计就有人去追杀你了。” 阮伽南呵呵笑了两声,“这不正好。我总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啊!” 他眉头一皱,“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阮伽南道:“不用紧张,我就是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至于到底可不可行,还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对她的话,凤明阳表示自己持保留意见态度。 他警告的道:“总之你不要乱来!” “我——”阮伽南还想说什么,丹砂就走了进来。 “小姐,摄政王回府了,让小姐你过去主院一趟。” 阮伽南趁机站了起来,“行了,我过去看看。”说完就飞也似的跑了。 也不知道宇文雍跟她说了什么,凤明阳只看到她回来之后一扫之前的烦闷,脸上都带上了笑容,很是高兴的样子,问她她也不说。 宇文龙启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是惊讶万分,连忙进宫去了。 看到皇上那黑沉,余怒未消的脸宇文龙启心里就明白了,封阮伽南为郡主,甚至要把南平给她做封邑这件事肯定是皇叔逼迫父皇的了。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父皇是西唐的皇帝,却一直被皇叔压着,即便现在看似二者已经处于一个平衡状态,但是皇叔却是处于上风的,不然的话父皇也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了。 南平这地方的税收放在整个西唐也是靠前的,可是现在却被皇叔要去给了阮伽南。 “凤歧国那边到底如何了?拖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解决吗?龙启,你要知道孤对你的期望,你不能让孤失望啊!” 宇文龙启不慌不忙的道:“父皇,凤朝阳说了,只要我们将凤明阳解决了,我们说的事他就会答应。而且他现在快要坐上太子之位了。” 皇上眯了眯眼,“他只有这么一个条件?” “是,父皇。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京都的事也有传回燕京。凤朝阳原本以为凤明阳离开了燕京定不会再成事,想要除掉他会很容易。但是却没有想到阮伽南来到京都得到了摄政王的喜爱,现在更是才知道阮伽南是摄政王的亲女儿。阮伽南是摄政王的女儿,那凤明阳就是摄政王的女婿。若是摄政王想要帮凤明阳重返燕京,夺得皇位,那凤朝阳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不利。” 宇文龙启看了一眼皇上,又道:“而且父皇,若是摄政王真的帮助凤明阳重返燕京,站稳脚跟,那将来我们就更加拿摄政王没有办法了。” 这才是最让他们担心和忌惮的。 若是这样,那西唐就真的成了皇叔的了,而父皇这个皇帝……名存实亡。 这句话宇文龙启当然是不敢说了,只敢在心里想着。 他知道父皇心里有多恨皇叔,恨他却又忌惮他,甚至有时候还不得不依靠他。可越是这样父皇心里就越是难受,越是在意,憎恨,皇叔的存在威胁到了父皇。若是凤明阳回到燕京夺回一切,他是皇叔的女婿,肯定会支持皇叔的,到时候说不定…… 宇文龙启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那就杀了凤明阳!” “父皇,凤明阳身边跟着人,而且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摄政王府,极少外出。想要杀他,很难找到机会。”这么说他就不由得想起了白龙寺的事,越发的觉得可惜了。 白龙寺那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惜就这样错过了。 皇上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一眼就看穿了他此时的心思,冷哼了一声,“白龙寺的事若是你能考虑安排得再周全一点,凤明阳怕是早就除掉了,何至于闹到今天这般境地。凤明阳,阮伽南一个都没有除掉,反倒是让宇文雍顺势将阮伽南的身份公布了出来。” 宇文龙启心里微微一震,然后暗暗有些警惕了起来。 原来父皇知道这件事…… 他面上越发的恭敬了,低垂着头,一脸的惭愧,“是儿臣大意了。儿臣原本是想给父皇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却失手了。” “惊喜?孤觉得是惊吓!”若是当初他不擅自煽动赵家的后辈去对付凤明阳两夫妻,自己却站在背后看着,若是他能适当的插手一点,甚至是进宫向他借人,区区一个凤明阳和阮伽南,能逃得了,又怎么会损失了那么大。 想起赵老爷子进宫找他哭诉的事,皇上顿时就有些头疼了起来。 赵家二老爷是因为替他办事才去的燕京,才和燕京的官员接触,最后才会在回来的路上被凤明阳派人追杀死了。虽然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赵家依他而言是股肱之臣,当初是因为有了赵家的扶持他才能顺利登基,况且现在他还不了赵家,少不了赵老爷子。 赵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折损了三人,赵老爷子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让赵家和他这个帝皇君臣离心了。 也怪他们情敌,小瞧了凤明阳和阮伽南,不然也不会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儿臣知错。”宇文龙启跪了下来。 皇上深深的看着他,“龙启,若是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孤就立你为太子。” 宇文龙启猛的抬起头,惊喜不已,眼里控住不住的流露出了激动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父皇,您说的……您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笑了笑,“自然是真的。你知道的,孤一直看好你,你的那些兄弟都不太成器,唯独你,孤寄予厚望。眼下就是你的一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让孤失望了。” 宇文龙启神情激动得难以自己,大声的道:“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他眼里闪过了一道狠厉的光芒,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为了他的太子之位,凤明阳和阮伽南必须死! 第四十四章 得偿所愿 远在凤歧国的凤朝阳其实并没有如同他说的那样轻松自如,得意。 原本他以为凤歧国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可是最近却突然发现并非如此。明明他已经将凤明阳原本的旧属,追随者,甚至连没有真正参与的杨家都收拾了一番。可是当他的人在早朝上向父皇提出建议立他为太子的时候却依然有很多大臣反对,这让他无比的恼怒又无可奈何。 他现在还不是太子,而且父皇渐渐恢复了健康之后也重新把控了朝政,之前那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将自己的人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上,取而代之,更加不够他掌控朝廷。父皇一旦收回给予他的权力,他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皇子。 而且那段时间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可见父皇对他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放心,不然的话为什么父皇不直接立他为太子监国呢,这样岂不是更加的名正言顺。他之前一直认为等父皇好起来了之后一定会立他为太子的,可是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一直拖到了现在,大臣提出来又被父皇驳回来了! 父皇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是在等凤明阳? 皇上如此偏袒偏宠凤朝阳,可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怀疑皇上的心,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想等凤明阳回来…… “父皇,为什么不能立儿臣为太子?父皇不是说以后会将凤歧国的江山传给儿臣吗?既然如此,现在先让儿臣当太子,跟着父皇学学治国之理不是很好吗?”凤朝阳进宫请安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凤朝阳冒险下毒只是为了陷害栽赃凤明阳,并非真的想谋权夺位。他很清楚,若是真的一下子毒死了皇上,凤明阳当时还在燕京,最后会是谁上位还说不准,他不会冒这个险,所以只是给皇上下了轻微的毒,让皇上暂时陷入昏迷,让他有机会除掉凤明阳。 等事情过后,他再悄悄把解药给皇上服下,再配合太医的医治,皇上现在倒也恢复得还不错。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经历过了这一遭,即便事情过去大半年了,皇上的精神却是受到了些许的损害,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将他眼里的急切,渴望,还有一丝不满看在眼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只看到表面,却没有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早朝上的事你也看到了,若是现在就立你为太子,你不能让朝廷大臣服众,你如何统驭朝廷百臣?你以为你坐上太子之位,将来就能顺顺利利的坐上皇位了?朝阳,你太天真了。” 天真得让他不由得有些失望。难道他跟着法显大师学了那些久就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吗? 最近这半年的时间他的所作所为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他一直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即便之前有人刻意造谣说他是西唐血脉,他怀疑过,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还太嫩了。他以为将凤明阳的党羽清除干净就万事大吉,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哪个不是老狐狸,他心里想什么,想做什么,他们清楚得很!如果他不能让朝廷众臣信服,让大多数的大臣心甘情愿拱他上皇位,即便他不顾阻拦将他立为太子,他也会走得十分艰难。他能杀掉一个反对他的大臣,能杀掉两个,三个,但是他能杀光全部的大臣吗? 他首先应该做的是在朝廷上立下自己的威望!明阳入朝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已经飞快的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赢得了一片赞誉。而他,却只顾着钻营,培养自己的势力…… 凤朝阳听到他的话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双手一握,“父皇是觉得儿臣现在还不够资格当太子吗?可是儿臣有什么办法,儿臣以前一直不在燕京,离开了那么久。如果儿臣不……儿臣又怎么在朝廷上立足?不说八弟,就是四哥,五哥,六哥,哪个不是早早就开始入朝,各自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的?” “父皇,难道你就不想想,若是我一直迟迟坐不上太子之位,几个哥哥心里会怎么想?难道父皇是想继续看着我们兄弟几人自相残杀吗?父皇想历练儿臣何不换个法子?儿臣坐上太子之位也依然可以啊,儿臣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皇子,试问哪个大臣会真的把儿臣放在眼里?” 越说凤朝阳就越是愤愤不平,觉得这样根本就不公平。 皇上却是听得眉头一皱,“你这是在埋怨朕?”埋怨他将他交给法显大师教导,以至于他离开燕京多年,什么都被人抢先一步? 凤朝阳心里即使是这么想的也不会蠢到这么说。 见皇上面色有些阴沉,他忙换了个表情和语气,有些失落委屈的道:“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当年那样做都是为了儿臣好,但是儿臣心里还是觉得委屈。这么多年儿臣不在父皇身边尽孝,还处处落后其他兄弟一步,师父教会了儿臣很多,可是也得有机会让儿臣施展啊。现在儿臣能做什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皇子,谁会把儿臣放在眼里?” “再加上之前的事,不少大臣都怀疑儿臣的血统,就连四哥,五哥他们也都……” 皇上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心思浮动,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件事你让朕再好好想想。” 凤朝阳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不能一下子逼迫太过了。父皇也不是蠢的,若是让父皇怀疑失望那就得不偿失了。 “父皇,难道你还不相信儿臣吗?儿臣之所以急着当太子也是为了让朝廷局势尽快稳定下来,太子一日不立,就一日都还有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想着要等八弟回来……当初儿臣也不想将八弟赶走,但是八弟先是下毒毒害了父皇,继而又……”他欲言又止。 皇上眉头顿时一皱,眼里闪过了重重复杂的情绪。 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根本就不清楚,等他清醒过来之后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明阳他…… 皇上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他心中隐隐对这件事有一丝怀疑,觉得以凤明阳的性子应该不会做出下毒还他这样鲁莽而且愚蠢的事。但是他却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深究,甚至有些逃避的意味,他内心深处很清楚一旦深究,挖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他潜意识的将心底微弱的怀疑压了下去,视而不见。 “而且父皇,现在八弟已经去了西唐,儿臣还收到一个消息,听说八弟妹……”凤朝阳半吞半吐的说。 皇上眉心一动,“怎么了?”阮伽南不是死了吗? “父皇,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儿臣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八弟妹当日竟然没有死,而是、而是被西唐摄政王的义子,宇文彧谦救走了,直接去了京都。去了京都之后她直接就住在了摄政王府里。而且儿臣还听到了一个消息,说八弟妹竟然是西唐摄政王的亲女儿!现在已经和摄政王宇文雍相认了,而八弟当日离开燕京之后也是直接去了京都,现在也在摄政王府,成了宇文雍的女婿。据说宇文雍很是看重他们。”凤朝阳一边说着一边密切注意着皇上的神情变化。 皇上听到他的话果然十分震惊和诧异,“你说的都是真的?” 凤朝阳点了点头,“父皇,当日八弟离开之后儿臣一直有派人去找,就是希望能找到八弟,让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谁知道这么一找,才发现原来八弟当日离开燕京之后直接就去了京都。看来对于八弟妹的事他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直接去京都了。” “不管怎么说八弟都是我们凤歧国的人,是凤歧国皇室中人,八弟怎么能成了西唐摄政王的女婿,还直接住到了宇文雍的王府里呢?这不是成了入赘吗?难道八弟准备以后都不回燕京,都在京都生活了?八弟这样的行径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取笑我们凤歧国皇室吗?”凤朝阳叹着气说道,好像凤明阳做了一件多么令人失望痛心的事一样。 皇上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阮伽南怎么会是西唐摄政王宇文雍的女儿?她不是阮爱卿的嫡小姐吗? “此事怕是要问问阮大人才知道了。” 震惊过后皇上冷静了下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问道:“明阳真的在摄政王府住下,并且很得宇文雍的看重?他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接着宇文雍的手来报复我们不成?”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脸上神情却异常的沉重,甚至有些难过,“八弟对我们可能有些误会。当日并非儿臣咬定是八弟给父皇下毒了,而是证据指向了八弟。儿臣原本是想先暂时让八弟禁足在宁王府,等父皇的情况稳定下来,清醒过来之后再调查清楚的。可是八弟却连夜逃离了燕京,直奔京都,儿臣即便不愿也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八弟妹的身世,所以才会想着借助宇文雍的手来报复我们?” “父皇,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以后恐怕会很麻烦。万一八弟真的鼓动了宇文雍,而且宇文雍和西唐皇帝一向不合,政治意见不合。西唐皇帝有意和我们凤歧国建立友好互来关系,但是宇文雍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会不会借此机会对我们凤歧国发兵?” 皇上面色变了变,很快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话是这么说,可是皇上的心里却也怀疑上了。如果宇文雍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明阳过去还真的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借口。 “父皇暂时不需要太担心,这都是儿臣的猜测而已。儿臣相信八弟的心还是在凤歧国,是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凤歧国的事情的。”凤朝阳假惺惺的说道。 皇上面色有些难看没说话。 凤朝阳见好就好,转而和皇上讨论起了最近朝廷上发生的事,最近朝廷上的事其实也挺多的,大大小小,只是他将精力放在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上而已。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正好拿出来让父皇看看他也是很用心,很关心天下百姓的。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凤朝阳才从皇上的宫里离开了。 凤朝阳离开之后皇上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些话想要说,可是身边却没有什么人,最后只得和身边的近侍说了起来。 “你说明阳真的会去西唐寻求宇文雍的帮助,让宇文雍帮忙助他回燕京,夺取朕的皇位吗?” 李公公有些为难了,“这……奴婢实在不知。” “朕真的没想到明阳会给朕下毒,朕自问以前对明阳很好,他怎么能为了阮伽南一个女人而对朕下毒呢?”皇上似乎很失望。 李公公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皇上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会儿凤明阳的事之后又问道:“你说这太子该不该立?” 李公公微微弯着腰,姿态恭敬,“皇上这话就折煞奴婢了,朝廷大事奴婢不懂,皇上圣明,心中自有圣断。”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老滑头,就知道说好话哄骗朕。” “皇上可冤枉奴婢了,奴婢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再实诚不过了。”李公公笑眯眯地说着。 皇上脸上的笑容一收,道:“朝阳这孩子还是差了点火候,他怎么都不明白朕对他的一片苦心呢?现在当太子未必是好事。” “皇上,奴婢说句逾越的话,七殿下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到底从小就不在皇上身边长大,皇上以前又对宁王——不,对八殿下疼爱有加,七殿下心里难免会有怨气。现在皇上又不愿意立太子,七殿下怕是会多想,觉得皇上是不是对八殿下还抱着希望。” 皇上眉头一皱,“难道你也觉得现在立太子可以?” “皇上,您不愿意在此时立太子不过是担心七殿下会吃亏,可是七殿下是被法显大师教导长大的,心性聪明,七殿下又岂会不知道眼下的局势?奴婢觉得七殿下也是因为心急着要做出点什么成绩来,不想让皇上失望。可就七殿下目前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尴尬,其他的皇子都已经是王爷了,只有七殿下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又从小不在皇上膝下长大,朝廷大臣难免会多想。” 皇上听了他的话久久不说话,眼底眸色晦暗不明,李公公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上前将方才两人喝的茶收拾了一下,亲自端了出去,让皇上一个人好好想想。只是转过身,李公公脸上却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长春宫里,皇后一身素净的衣裳,头上也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并没有插多少朱钗,素着一张脸,看起来丝毫不像宫里的皇后,反倒像是普通人家躲在后院不问世事的夫人一样。 玳瑁将宫里外面的事对她说了一遍,末了有些担心的道:“娘娘,万一皇上真的立七皇子为太子的话那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联系朝廷上的那些大臣……” 皇后淡声说道:“咱们管这些事做什么,凤歧国的江山是皇上的,皇上爱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本宫无权干涉,后宫不可干政。” “可是这样一来,殿下日后想回燕京岂不是更难了?” “有什么难的,只要时候到了,明阳自然就回来了。他敢离开,就定是心里有了主意,有了计划的。我们冒然动手,只会乱了他的计划。再说了,本宫现在无依无靠的,躲在长春宫里不过问任何事尚且能保住自身,若是做了什么,凤朝阳就有理由为难本宫了。”她还想平平安安的留着一条命等着明阳和伽南回来呢。 她自己的儿子,她相信。 “娘娘,你说皇上真的会立七殿下为太子吗?”玳瑁忍了一会儿又问道。 皇后漫不经心的道:“自然会了。他不是最喜欢凤朝阳这个儿子嘛,只有这个儿子才真正的入了他的心,太子之位本来就准备给他,现在立他为太子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皇上心里本来就属意凤朝阳为太子,现在只要身边有人稍微说一些迎合他的话,他就算原本还有些犹豫,听了这些话也会动摇的。等着看吧,皇上很快就会立凤朝阳为太子了。 想着这,皇后冷笑了一声。 没想到凤氏血脉还真的专出痴情种。皇上不怀疑凤朝阳的血脉吗?怀疑,但是相比怀疑,他选择了相信,掩耳盗铃,因为他爱仪妃,爱屋及乌,所以明知道凤朝阳的身体里流着西唐皇室的血脉还是自我欺骗,想要继续将凤歧国的江山传给他。 玳瑁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果不其然,皇上很快便不顾朝廷大臣的反对,将凤朝阳立为了太子,凤朝阳这下是真的风光无限了。 廉王和容王心里愤愤不平,嫉恨不已,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牙痒痒的看着凤朝阳坐上了太子之位。心平气和,甚至还有些想笑的怕是只有煜王了。 凤朝阳最近半年势头很大,除了原先站在凤明阳一派的人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之外,就连廉王和容王的人也颇受他打压,就唯有不争不抢的煜王损失最少。当然了,也是因为煜王在朝廷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他从来没有拉帮结派,也没有和哪个大臣来往甚密的,就连他的王妃也是几个王妃中出身最低的,两夫妻都是低调的人。凤朝阳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凤朝阳当上太子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暗地里传了一封密信到西唐。 第四十五章 可疑的丫鬟 阮伽南很快就被封为南平郡主了,姓氏也跟着改了,以后她就得叫宇文伽南了。她表示虽然对阮家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姓阮已经十几年了,一下子改了,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原本她是拒绝改姓氏的,倒不是她对阮府有多留恋,也不是不愿意和宇文雍相认,只是叫了十几年,现在改很不习惯也不方便。 但是宇文雍对此事态度非常的坚决。以前就算了,现在都相认了,正式上族谱了的,怎么能还跟着阮常康那个卑鄙小人姓呢?他的女儿跟着他姓了十几年已经是便宜他了,现在,以后都不可能再姓阮的!姓氏必须要改,名字喜欢的话可以不改,姓氏一定要改! 然后白朗月也是这个意思,觉得既然已经相认,又上了宇文一族的族谱,那伽南就不适合再继续用阮这个姓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至于凤明阳是没有意见的啦,不管她姓什么,叫什么,都是他的妻子,人还是那个人就足够了。姓氏姓名不过是一个称呼,没有什么要紧大不了的。 于是在大家的一致之下阮伽南不得不改了姓氏,从此以后就得叫宇文伽南了。 册封郡主的圣旨下了之后白朗月以摄政王妃的身份第一次在摄政王府办了一场庆贺的宴会,昭示着阮伽南正式以摄政王嫡女,南平郡主的身份开始进入京都的社交圈了。 而白朗月这个低调的王妃也正式以摄政王妃的身份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出现在了京都夫人小姐的面前,让大家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摄政王府真的不是以前那个摄政王府了。有了王妃,也有了嫡小姐。这么一想,大家的心思就忍不住都放在了宇文宝珠身上,越想就越是觉得宇文宝珠这个郡主实在是有些尴尬,连带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宇文宝珠以前有多风光,多高傲,现在就有多尴尬可怜,听说他在摄政王那里还失宠了呢! 宇文宝珠愿意参加这该死的宴会,可是却又不得不参加,娘说了,她若是不参加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笑话她,觉得她在王府真的失宠了,一点地位都没有了!所以她不得不忍着内心的嫉恨和怨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脸上还得带着笑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内心。可见是有多痛苦难受了。 她站在紫藤架后听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小姐在小声的说着话,字字句句里都是对她的嘲笑还有虚假的同情,让她的一张脸都扭曲起来了。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看着她扭曲的面色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她会一个忍不住当众闹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也就罢了,即便是闹相信也没人能奈何得了郡主,王爷也一定会偏帮郡主的。可是现在王府里的风向已经彻底的变了,就算她们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郡主真的有失宠的倾向。王爷现在一颗心全扑在了南平郡主身上,极力的想要弥补南平郡主,已经到了南平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步了。 今天是专门为了南平郡主办的庆贺宴会,若是郡主闹出了事情来,只会让王妃不高兴,王妃不高兴,王爷也跟着不高兴,最后倒霉的还是郡主自己啊! “郡主,不要冲动,你一冲动就上别人的当了!”宇文宝珠的贴身丫鬟低声劝道。 宇文宝珠目光阴冷,重重的哼了一声,“以后我有的是机会教训她们!现在就让他们先得意一番!” 听到她这么说,两个丫鬟都松了一口气,“郡主,我们走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停留的。” 宇文宝珠又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说话的人才沉着脸转身走了。 她一离开,就从另一边走出来了一个穿着王府下人服饰的丫鬟,相貌平凡普通,是扎堆在人群里就会消失的人,只是那双眼睛却有些特别,不似一般丫鬟那样卑微,反而有种莫名的高傲。她眯着眼望着宇文宝珠离开的方向,回想起方才隐约听到的话,眼里微微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嘴角勾了勾,一张看似平凡的脸顿时多了几分阴邪之色。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才不慌不忙的表情一收,微微低垂着头抬步继续往前走了去。 托这场宴会的福,宇文伽南总算是结识了几个脾性还不错的小姐,还有几个年轻的夫人,至于能不能深入交往那还是未知数。不过她觉得或许也不需要太过深入,毕竟以后她还是要回燕京的,若是感情深厚了,到时候回燕京之后怕是一辈子再无相见之日了,所以想想还真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她不由得有些感叹,来到京都也半年多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自己的那些朋友了。哎,突然怪想念的,也不知道乔楠和般若什么时候才能到这边。 是了,她已经传信回去,让乔楠和般若过来西唐一趟,若是两人收到信就启程,一路赶过来的话倒是不用花太长时间的,可若是他们两个走走停停,那可就说不准了。 摄政王府热闹了一天,到傍晚才客人才渐渐的离开,王府才慢慢的恢复了安静。 不管是白朗月还是宇文伽南两人都累得不轻。 宇文伽南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本来是想休息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的,但是刚坐下来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又站了起来,对凤明阳道:“我去去主院,很快就回来。”说完转身又走了出去。凤明阳听到她说是去主院也就没有多想了。 今天的宴会刚散没多久,府里的下人还在忙着收拾残局,去主院的路上倒是没碰到太多下人打招呼。主院外也暂时没人守着,宇文伽南直接走了进去,却在靠近主屋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靠近正屋一个隐蔽的位置站着一个丫鬟。原本这也没有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多看了两眼,然后眼一眯脚步一停,脑子还没有做出决定,身体已经本能的往旁边躲了起来。 她眯着眼盯着那个背对着她的丫鬟。这个丫鬟不对劲,她站的位置,肢体动作无一不在说着她的异常,一个普通正常的丫鬟这个时候不会站在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盯着正屋。这不像一个伺候人的丫鬟,倒像一个有企图,试图监视主子,别有居心的丫鬟。 莫非这个丫鬟是别人派来的? 她心里正疑惑着,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对方不要出声,可是来人却已经先一步请安了。 “咦,南平郡主,奴婢见过南平郡主。郡主是来找王妃的吗?王妃这会儿应该在屋子里呢,奴婢领南平郡主过去吧!” 宇文伽南在对方出声的第一时间便从廊柱后站了出来,装作突然被人叫住了的样子,眼角余光却在暗暗注意着那个丫鬟。 果然,听到声音之后那个丫鬟似乎受到了一丝惊吓,有些仓惶的看了这边一眼,飞快的离开了。 她眸色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用了,你自个儿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丫鬟听到她这样说便福了福身退开了。 “伽南,你怎么过来了?”白朗月见她这个时候有些惊讶的问。 “娘,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屋子外边有个可疑的丫鬟,你院子里是不是被人安插人进来了?”宇文伽南很直接的道。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她将方才的事说了说,然后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这个丫鬟有问题。不是府里后院那几个女人安插进来的就是外面的人安插进来的。娘,你不是说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是可靠的人吗?怎么会被人有了可乘之机?” “这……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你父王挑选过的啊,怎么会有别人安插的人?”白朗月也是一脸的不解。 阿雍担心她,在她回王府之后伺候她的人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她近身伺候的人更是如此。而且她也没有留意到院子里有什么异常的啊,这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的? 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了,也不会觉得这是多心了。她很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想要她死呢,不管是京都的人还是…… 想到了某些事,白朗月眉心一皱,眼里闪过了怀疑的光芒。 难道是西羌国那边的人知道自己还没有死,所以派人来了?如果是西羌国的人不可能这么平静吧?以她们的动作,不是应该干脆直接的派人刺杀她吗?怎么会用这样的法子? “娘,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宇文伽南见她神情有异,问道。 白朗月回过神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娘会注意的,你不用多操心。” “娘!” 白朗月有些好笑的道:“我是你娘,可不是你的女儿,你要相信娘有这点处理事情的能力。不然的话以后我怎么站在你父王身边,怎么回西羌国讨回自己的公道?” 自从自己的醒过来之后不管是阿雍还是伽南,似乎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柔弱,需要人保护呵护的人。阿雍就算了,可是连伽南都这样,就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了。她可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昏睡了十几年,但是她的心智可没有退化。 宇文伽南撇了撇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行吧,既然娘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管了。不过你可要小心,千万别中招了,还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呢,也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她不放心的叮嘱,“若是没有把握,还是跟父王说说吧。” 白朗月摇了摇头,“不用,你父王要忙很多事,听说最近西唐的边境有些不太平,陆陆续续的还打过几场仗。朝廷上又有无数的事烦恼,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你父王了。” 宇文伽南有些惊讶,“西唐边境不太平?打仗?和谁打仗?” 白朗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这周边的国家有哪个国家是不打仗的,端看严重不严重罢了。西唐的周围都有国家,而且因为先皇当年做事太过毫无顾忌,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的皇帝又……边境又从来都不是安定的地方,有时候闹起来也是正常。” 她心里不由得一动,问道:“和凤歧国打吗?”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的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西唐会和凤歧国打?西唐去年不是才派了人去凤歧国?西唐和凤歧国这么多年虽然关系不太好,但是却没有怎么打仗,以前西唐在这上面吃过大亏,而且还是处于劣势,现在更不会打了吧?不过……” 她想到凤明阳,又想到燕京的事,一时间倒是有些拿不准了。 燕京的人怕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两夫妻吧?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平静无波,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朗月决定等宇文雍回来之后好好的问问他,他是摄政王,如果西唐和凤歧国之间有什么异动,他肯定知道。 “你们两夫妻也要多注意,燕京那边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动手了。你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心里也不由得想到了燕京的事,顿时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自己过来是有事情的,没说就走了。 摄政王府的宴会过后宇文伽南很快就收到了京都世家送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帖子,有年轻小姐的,有夫人的,赏花的,品诗的,鉴赏的,各种各样。她挑选了一两个也去参加过了,倒也逐渐的和京都的贵族圈子融合在一起了。 而白朗月经过宇文伽南的提醒之后还真是发现了自己的院子有个可疑的丫鬟。 这丫鬟并不是在屋子里的伺候的,就是在院子里做些粗活的,平时也很安静,话不多,人倒也勤快,院子里的人都挺喜欢她。要不是宇文伽南提醒了她,她还真没发现自己的院子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有问题。 她发现了不妥之后也没有立刻就惊动这人,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让人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丫鬟在主院待了一阵子才发现主院的守卫很森严,分工明确,她想要找机会下手很难。不是在屋子里伺候的人根本就连屋子都进不了,外院的进了不了内院,不是厨房的人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厨房,摄政王和王妃的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衣食住行都是特定的人在伺候。若是一个陌生不相关的人想要插手,定会引来怀疑。 她有些苦恼了,不能直接下手——直接下手之后自己能不能逃脱就不说了,就是下手了也不一定能得手,她这次过来,主子说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定要把白朗月除掉。 她想了想最后想到了宇文宝珠身上,想到了那天宴会,宇文宝珠扭曲充满恨意的脸。 “你是谁?拦着本郡主做什么?”宇文宝珠皱着眉看着胆敢拦着自己的丫鬟。 “奴婢是主院伺候的人,有件事想和郡主说,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宇文宝珠嗤笑了一声,“你一个丫鬟还想和本郡主说话,谁给你的脸?你以为你在主院伺候就高人一等,与众不同了不成,还敢这样跟本郡主说话。有话就直说,不然就滚!” 听到宇文宝珠不客气的话她眸色沉了沉,往前走了一步,“奴婢可以帮郡主达成心愿。” 宇文宝珠愣了一下,“本郡主有什么心愿?” “郡主,奴婢是真心想帮郡主,若是郡主拿不定主意,不妨去和赵侍妾商量再决定要不要相信奴婢。奴婢现在只能说奴婢不是王妃的人,相反,王妃是奴婢的仇人,所以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郡主和赵侍妾没有帮手,奴婢没有能力,我们可以合作。” 宇文宝珠警惕防备的瞪着她,她的话让她有些心动,但是她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别人随便说几句就相信了。 “郡主不必这样看着奴婢,奴婢说的句句属实。郡主若是想清楚了,便派郡主院子那位春娇去下人房找奴婢。”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很快就离开了。 宇文宝珠咬着唇站在原地半响之后才转身走了。 第四十六章 所谓内忧外患 宇文宝珠自己想了想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内心到底是为了那个丫鬟的话动心了,因为现在她是真的将宇文伽南和白朗月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恨不得立刻就折磨死她。所以她知道这个丫鬟的话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她去了赵侍妾的那里,将这件事跟赵侍妾说了。 赵侍妾想得比她多,别的先不说,见见人还是有必要的,如果真的可以,她当然愿意和对方合作。而且她猜这个丫鬟不仅仅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和白朗月有仇,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仇,或许这一点也是可以利用的。 至于她说的那个叫春娇的丫鬟,赵侍妾打算等事情了结之后再处理这个丫鬟,若是这个丫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的,这个丫鬟都必须死! 春娇很快便联系上了红杏,红杏找了个白朗月出门的时间悄悄来了赵侍妾的院子。 赵侍妾盯着红杏放肆的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你说你和王妃是仇人?你说说是什么仇人了,我总得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才好和你合作,总不能让我当个傻子,为了你一个丫鬟的一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前途将来都交到你手上吧。” 红杏笑了笑,看着赵侍妾的眼神没有丝毫作为奴婢该有的卑微低贱,坦然的直视着她,道:“赵侍妾,你不用管奴婢和王妃到底是有什么仇,你只要知道奴婢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王妃就行了。主院的守卫很森严,奴婢即便想进入屋子里伺候也是十分艰难的,更要花费许多的时间,奴婢等不了那么久。最有用的法子大概就是找个帮手了,所以奴婢才会找上赵侍妾。” “奴婢觉得这王府只有赵侍妾能和奴婢合作了,相信赵侍妾要除掉王妃的决心是和奴婢一样的。赵侍妾你也不用跟奴婢说你对王妃没有恨,二公子是怎么死的,奴婢可是知道的,说是大公子杀的,可追根究底不还是因为王妃和南平郡主吗?” 红杏提到宇文枭珩立刻就刺激到了赵侍妾,让她面色顿时一变,双眼也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 枭珩就是她心里的痛,最严重的伤疤,永远都不会好,每想到一次就要狠狠的痛一次。 “你难道以为说这样的话就能打动我了?你要知道你今天要是不能说服我,转头我跟王爷提一提,以王爷对白朗月的重视,你怕是走不出这王府的。借着你的事,我再跟王爷说我已经悔改了,从此之后我会安守本分,一心一意伺候王爷和王妃,你说王爷会不会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赵侍妾冷笑了一声,看着红杏说道。 红杏眉头蹙了蹙,沉默了一下才道:“罢了,既然奴婢已经选择了要和赵侍妾合作,总该是要点给诚意的。”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便拿出点诚意来啊。”光靠一张嘴是不行的。 红杏想了想道:“赵侍妾你知道王妃在来京都之前是在哪里的吗?她人又是哪里的人?” 赵侍妾愣了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还别说,她真不知道。白朗月的事王爷瞒得很严,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到,她也不是没有试过要去查,想要查清楚白朗月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能让她利用的。但是可惜,根本就查到,王爷瞒得死死的,而且看样子也处理过了。 她有想要娘家的人帮忙打听一下的,但是娘家那段时间事也挺多,爹和几个哥哥也说让她暂时不要想太多。结果呢,她不想那么多,就落到了如此地步。 现在这个丫鬟这样说,难道是知道什么? 红杏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赵侍妾你有所不知,王妃其实是西羌国的人。当年她和去西羌国游历的王爷私定终身,坏了家族的规矩,被家族的人赶了出来,家族还想要除掉她保住家族的声誉。可是王爷却帮她从西羌国逃了出来,去了凤歧国。” “想来赵侍妾你也知道南平郡主是在凤歧国长大,但是赵侍妾你恐怕不知道南平郡主在凤歧国,在燕京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出身并不低。她是燕京阮府的小姐,而她以前的爹阮大人,是凤歧国朝廷的一品大员。这个阮大人以前在青州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个女子,后来这个女子生了南平郡主,到了燕京之后那个女子死了,然后阮大人才娶了现在这个夫人。奴婢这样说赵侍妾你明白奴婢的意思了吗?” 赵侍妾和一旁的宇文宝珠都呆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宇文伽南是燕京阮府的小姐,她在燕京的爹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这个阮大人曾经娶过一位妻子,而这个妻子后来死了……而宇文伽南却说是王妃的女儿,难道、难道…… 赵侍妾想到了白朗月来京都的时间,再联想一番就不难想象了。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到了极致,震惊的道:“难道、难道王妃就是这个阮大人以前娶的妻子?王妃竟然嫁过人?” 这……这件事她还真是没有想过,之前让人来大闹大婚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想……她是歪打正着了?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这件事,那是不是就能把白朗月的名声给毁了而不是像大婚那次那样,没有动白朗月分毫,反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而且白朗月竟然是西羌国的人?这是不是太过……赵侍妾觉得惊讶不已。 而宇文宝珠更是没有想到两人的身份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当初她去燕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宇文伽南娘家的事,只知道她是宁王妃,出身并不差,她根本不知道其他事情! “赵侍妾,这个消息能不能表达奴婢的诚意了?不怕实话告诉赵侍妾,奴婢其实就是王妃家族那边派过来的人。原本家族的人以为王妃早就死了,过去十几年才没有继续追杀她,可是没有想到她熬了十几年最后竟然熬过来了。家族那边的人收到了消息,所以才派了奴婢过来,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王妃,免得以后她玷污了家族声誉。”红杏说道。 赵侍妾心里不受控制的掀起了波澜,心跳也开始变得激烈了起来,面上流露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了。白朗月竟然是西羌国的人!西唐和西羌国的关系可不好,王爷堂堂一个摄政王,怎么能娶西羌国的人为正妃呢?而且白朗月之前还嫁过人,嫁的还是凤歧国的一品大官,简直就是**荡妇,人尽可夫!她怎么有脸,怎么还有脸嫁给王爷,当摄政王正妃呢? 这样的事,换做是她,怕是宁愿死也不会一女侍二夫的,白朗月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啊! 赵侍妾压根就忘记了西羌国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她只要想到白朗月之前嫁过人,还是凤歧国官员她的内心就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那你有什么法子除掉她?”赵侍妾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 红杏笑了笑,“奴婢不是说了吗?奴婢是好不容易才混进了主院,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靠近屋子,即便是有法子也无从下手啊!所以才想着和赵侍妾联手,毕竟赵侍妾也想替二公子报仇的不是吗?如果我们合作,奴婢相信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除掉王妃的。只要除掉了王妃,南平郡主其实也不足以为惧了,赵侍妾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赵家吗?” 赵侍妾眸光一闪,抿了抿唇,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说着她斜睨了一眼红杏一眼,眼含威胁,“你若是敢耍什么手段,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了。我好歹是王府后院的女人,身后有赵家,你……西羌国,你所谓的家族的手还伸不到京都来吧?” 红杏面色微微一僵,暗暗咬了咬牙。 若是主子的手能伸到京都,又何必派她过来,想法子除掉白朗月,而不是直接出手将她杀了呢? “赵侍妾放心,奴婢的目标只是王妃,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奴婢便会离开京都返回西羌国复命。到时候京都这边的事就和奴婢没有任何关系了,奴婢也不想多生事端。”红杏很是真诚的说道。 赵侍妾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主院里,白朗月坐在椅子上听着丫鬟禀报今天府里发生的事。 “王妃,那个叫红杏的丫鬟要不要先捉起来再好好审问清楚。王爷有的是法子撬开她的嘴巴。” 白朗月笑了笑淡声道:“不用,什么都不用管,以后她去见赵侍妾的话就让她去,你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盯紧了她就是。” “王妃是想……” “这府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同伙,现在把她捉了,审问不出什么来的。而且赵侍妾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这样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太可惜了?” 丫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还是王妃考虑得周到。奴婢会让人盯紧了红杏的。” “这件事就不用告诉王爷了——” “什么事不用告诉我?”宇文雍没想到才走进来就听到自己的妻子让丫鬟瞒着自己事情。 “王爷安好。” 白朗月摆了摆手,在他问话之前让丫鬟退了下去。 “你有什么事想要瞒着我的?”宇文雍问。 既然被他听到了,白朗月也不隐瞒了,将事情说了说。 宇文雍眉头一皱,“你心里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白朗月点了点头,“大概是西羌国那边派来的人。” 宇文雍面色一沉,冷冷一笑,“她们的动作倒是快,竟然就把手伸到我摄政王府来了。” “也不算快了吧,比我原本意料的要晚了一些,毕竟我醒过来也有些日子了。”想来是以前她们以为她死了,所以放松了警惕,这么多年也不再派人来监视她,不然的话怕是早就动手了。 这次派来了一个丫鬟……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对了,我想问问你,最近凤歧国和西唐有没有打仗的可能?”白朗月不想在那件事上多说什么,很快就转移开了话题。 宇文雍顿了顿,有些惊讶她会这么问,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很快又明白了。 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据我收到的消息来看,凤歧国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找借口挑事了。而这个借口不外乎就是伽南和明阳两人。凤歧国现在已经立了太子,就是那凤朝阳。凤歧国那老皇帝也真是老糊涂了,明阳挺好的他看不上,反倒看上了凤朝阳那个没用的东西。”他语气里满是对凤朝阳的鄙视,丝毫瞧不上他。 “你是说到时候凤朝阳会让西唐交出伽南和明阳?”白朗月眉头一皱,神色有些担心。 宇文雍有些漫不经心的道:“不一定,得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定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了伽南和明阳的。” 他这么说白朗月自然是相信他的。 “有时间还是提醒一下伽南和明阳吧,这两人整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听伽南说她准备着要去一趟南平,这不是胡闹嘛。南平离京都可不近,那边环境又差,她跑去南平做什么?” 宇文雍听到她这样说,眸色闪了闪,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咳,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而且伽南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做事一向有分寸,你要相信她。南平是伽南的封邑,她想要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朗月担忧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倒是没有发现宇文雍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更加不知道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也同意了他们两人说去南平的事。 白朗月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也不知道她成了南平郡主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了,你没看见自从伽南成了郡主之后送到府上的帖子就多了不少吗?这意味着伽南已经融入京都的贵族圈子了。” 白朗月蹙了蹙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去南平的事宇文伽南倒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一开始凤明阳是不同意的,觉得太危险了,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了他,让他同意了。两人又说服了宇文雍,得到了宇文雍的答应之后就开始准备去南平的事了。 表面上宇文伽南对外的说法是去南平看看自己的封邑之地,这个说法倒是不会让人怀疑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是南平郡主,想去自己的封邑看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往有封邑的公主也做过这样的事,有些甚至会直接搬到封邑之地去居住,或者是嫁到封邑之地,这样的好处也有很多,也会方便很多。 没有什么心思的人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不会多想什么,可是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宇文龙启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是一个除掉凤明阳和宇文伽南最好的机会! 南平远离京都,一路上就不说了,就是南平这个地方,若是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在南平出了什么事,皇叔也是鞭长莫及。而且也怀疑不到他身上,他可以有一百种借口和理由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进了皇宫一趟,将自己的想法跟皇上说了说。皇上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又有些疑心。 不说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人了,就是宇文雍,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危机感,没有察觉到平静下的杀机,能放心让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去南平?会不会这其中还藏着什么阴谋? 可是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他们能干什么,眼下又确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最后还是迫切除掉凤明阳和宇文伽南的心思占了上风,皇上最终支持了宇文龙启,让他放手去做,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这两人。 第四十七章 初到南平 赵家,赵友新坐在床上,后辈放着靠垫,面容瘦削,面色憔悴,嘴唇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他没死,昏迷了半个月之后才捡回来了一条命,不过到底是伤了身体,醒过来之后一直在养伤。 “你说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准备去南平?”他问。 坐在一旁的人是他的堂弟,赵富春的弟弟,赵福恒。赵福恒是赵家大房的嫡次子,是赵富春嫡亲的弟弟,大房统共有两个嫡子,两个庶子,嫡小姐一个已经出嫁,一个尚待字闺中,庶出的小姐也有两人。嫡出庶出还是比较平衡的。 不像二房,二房就只有赵友新一个嫡子。 现在二房的情况可不是太好,二房的老爷不在了,就剩下几个孤儿寡母,现在赵友新也伤成这样,私底下二夫人是几乎愁白了头发。不过好在赵家三房向来都是团结的,几个晚辈关系也很好,二房的老爷虽然不在了,但是靠着大房和三房的拉拔,没有意外的话赵友新的将来也不会差,二房不管是二夫人还是赵友新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至于在二老爷死了之后立刻就崩溃。 不过现在大房的夫人对赵友新是有些怨言的,毕竟赵富春死了,还是死无全尸。 当日赵家的人最后还是找到了悬崖下,却只是找到了赵富春的一些残肢,连头颅都没有找到!虽然说赵富春是被宇文伽南杀了的,大房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可是谁让现在赵富春死得这么惨,同行的赵友新却回来了呢?大夫人难免会迁怒。 白龙寺那晚的事大夫人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是和二房的友新一同行动的。结果最后却是她的儿子死了,死得那么惨,友新却活了下来。让人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埋怨。只是有赵老爷子和赵大老爷压着,大夫人即便是心里有不舒服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赵福恒点了点头,“是宝珠送回来的消息,整个王府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没人往外传罢了,听宝珠说摄政王都同意了。估摸着过几天就要动身了。” 赵友新没有再说话,半垂着眼眸似乎陷入了沉思。 赵福恒看着他有些拿捏不准他此时心里的想法。 “哥,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报仇?”赵福恒小心的问道。 赵友新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问?” 赵福恒撇了撇嘴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二哥,不都是那个南平郡主和凤明阳害的吗?那你想报仇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但是我觉得你若是想趁机报仇的话一定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决定的好,不能像上次在白龙寺那样了,还是和祖父,还有爹他们商量妥当为好。” 他觉得这个南平郡主也挺邪门的。按照家里人的说法,上次在白龙寺他们应该逃脱不了才是。可是谁知道最后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他们赵家…… 所以这次要动手的话可千万不能鲁莽行事了。 赵友新眼里闪过了一道浓浓的戾气,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想起了白龙寺的事。 白龙寺的事就像是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试过这样,栽过这样的跟头,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简直就是他的耻辱! 不过……想到了某些事,他眯了眯眼。 想要宇文伽南和凤明阳死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福恒,你帮我传个信到庄亲王府。”他说道。 赵福恒愣了一下,“传信到庄亲王府?哥,你是想找庄亲王……” 赵友新笑了笑,“庄亲王想出掉他们的心和我们一样迫切,再说了,上次白龙寺的事,说起来也是庄亲王先鼓动我的。他倒好,拿我当枪使了,亏得我们一直……”他讥讽一笑。 他在背后煽动他去除掉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自己就在后面看戏。若是他成功了,他也省得动手,落得了个干净,若是他失败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出手的是赵家,是他,有什么损失也是他们自己承担了。他倒是好算计。 赵友新醒过来之后将事情回想了一遍就猜到宇文龙启的心思了。 以往他们赵家的几个年长的公子和宇文龙启的关系一向好,特别是富春和他。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好友来着,没想到……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了,竟然把宇文龙启当好友了,可笑至极。天家之子又怎么会和他们当好友,只怕是当臣子了吧? 赵福恒年纪不大,但是看得却比赵友新透彻,叹了一口气道:“君臣如何能成为朋友?我们也只不过是希望赵家能依然能兴旺下去而已。” 至于朋友什么的,京都多的是有身份有前途的人。 只是他看庄亲王实在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更不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人,这样的人即使将来继位,有从龙之功又能走多远,真的不会狡兔死走狗烹吗? 赵福恒心里其实是不太看好宇文龙启的,但是他在赵家还没有到可以说得上的话的年纪,也没有那个地位。家中的长辈,不管是祖父还是爹,又或者是三叔似乎都觉得庄亲王将来继位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现在庄亲王又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杠上了,看样子是不死不休了。而宇文伽南偏偏又是摄政王的爱女,这简直就是一团乱啊,这不是要和摄政王为敌吗? 有时候他真是搞不明白,明明姑姑是摄政王府的人,按理说赵家应该和摄政王亲近才是。可赵家却没有,反而有时候他觉得赵家似乎在和摄政王作对,想绊倒他一样。这些事像一团乱麻一样让他找不到头绪。 听到他的话赵友新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想到你想得倒是比我明白。信的事你先不要和家里的人说,晚点我会再跟祖父他们提的。凤明阳害死了我爹,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他们一定要偿命!”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眼里弥漫着冷光。 赵福恒点了点头,对他的心情也十分的理解。 二叔死了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很难受的,二叔还那么年轻就这样死了,怪可惜的。 宇文龙启收到赵友新的来信倒也不觉得意外,看到信中隐隐含着的一丝怨气,宇文龙启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先稳住赵家的人才是,万万不可这个时候闹掰了。赵家在朝廷上的影响力可不容小觑,而且赵家还是父皇的心腹宠臣,拉拢赵家对他而言绝对是有利而无害的。 他很快就回了信给赵友新,然后又进宫来一趟,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 这就是宇文龙启的厉害之处。他不敢赌这些事皇上会不会知道,若是知道就很有可能会引来皇上的猜疑,但是主动说出去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不但不会招来皇上的不高兴和怀疑,相反,能让皇上更加的喜欢他,信任他。在皇上看来他这样的行为是非常讨他欢心的,证明他这个儿子对他这个父皇是非常敬重敬畏的。 这次宇文龙启打算亲自出马,带着人先一步往南平去了,当然,这只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他被皇上派去负责其他的朝廷事务了。这只是为了避免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惹来宇文雍的怀疑和报复。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也很快就整装待发了,宇文雍调了一支队伍说要护送他们到南平,宇文伽南并没有拒绝。 在某天天气晴朗的早上两人坐上马车很是招摇的离开了京都。 京都处于西唐的中部,而南平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了,处于西唐国土的南方。南平虽然远离京都,但是却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温暖湿润,农业发达,没有京都那般繁荣,却不比京都差多少。每年从南平一带收上来的税收都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所以当初宇文雍提出要将南平给宇文伽南做封邑之地时皇上的反应才那么大,这不就等于是将国库里的银子给了宇文伽南吗?皇上当然不高兴了,就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答应了宇文雍的提出来的要求。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宇文雍也有自己的打算。宇文伽南不知道这两尊大佛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现在南平既然是她的封邑之地了,她就要好好利用一番。 宇文彧谦也一同来了,他就是那支队伍的队长。他一路上都挺担心和两人会找机会偷偷溜走,让他难做,但是没想到这两人一路上竟然很安分,让他都有些惊讶了。 不是骑马走得自然就不是很快了,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终于到了南平。 南平地方不大,和很多西唐的城镇一样,四周有城墙,进出要经过城门检查,平时的话并不严格。 一行人刚到南平,南平的知府大人就已经领着人在城门口等着了。 宇文伽南看着城门口一对黑压压的人挑了挑眉,望向了宇文彧谦。 “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以为是我通知了这知府不成?”宇文彧谦一脸无语。 “不是你还有谁?” “我有这么闲吗?你又不是悄悄来的,多的是人知道你们要来南平。而且这南平已经是你的封邑之地,你这个主人要过来了,地方知府肯定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了。”宇文彧谦觉得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些做官的自然有自己的门道获取消息,不然山高皇帝远,出了事不能第一时间知道,那就是等死的节奏了。 “下官拜见南平郡主。”南平知府看到宇文伽南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立刻就上前了几步,作势要跪下来行礼。 宇文伽南忙在他下跪之前阻拦了他,“大人不必多礼,本郡主只是打算到南平随便看看,并没有其他的打算,大人不必过于隆重客气,随意便可。” 知府大人却摇了摇头,“不可,礼不可废。郡主能亲自来南平,是南平百姓的福气。下官已经在府中设了酒席,还请郡主屈尊降贵前往休息片刻,然后让下官好好招待郡主。” “这住的地方……” “郡主不用担心,下官都已经安排妥当。虽然说南平客栈也不少,但是郡主未必住得习惯。所以下官便擅自做主在府上收拾出了厢房,在南平的日子,郡主不妨就住在下官府上,总比住在客栈要方便舒适许多的。”知府大人说道。 宇文伽南看了眼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你们觉得如何?” 凤明阳道:“你喜欢便可,我都可以。” 宇文彧谦也点了点头道:“知府大人说的倒是有道理,住在知府府上也安全许多。知府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知府大人问。 知府大人的视线和他的视线碰撞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垂下了眼眸,诚惶诚恐的应道:“公子放心,下官定会照顾周全,不会让郡主伤到一根汗毛的。” “如此甚好,进城吧!” 一行人有些浩浩荡荡的进城了,惹来了城里百姓无数的目光侧目。特别是为首马背上的年轻女子,美丽高贵,一张莹白的小脸在阳光下闪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彩。 宇文伽南进城之后便没有继续待在马车里,而是自个儿骑马,名曰可以看看南平的情况。 南平果然不愧为南方富裕城镇,城中是一片繁华景象。街道虽然比不上京都宽阔平坦,商铺也不及京都满目琳琅,但也是一派热闹,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还能时不时的看大几个穿着异样服饰的人在大街上走动。可见这南平的包容度还是相当高的,并不排外。 不排外就好。 知府的宅子自然是在城中最贵的地段最好的位置了。是一个三进的宅子,相比五进的宅子自然是不够的,和一些大官来比也小了一点,但是和普通人家相比自然就很大了。 宇文伽南也是有些意外的,她还以为会看到一个非常豪华,占地面积非常广的宅子呢。看来这个知府倒不是什么大贪官啊。 但是走进去之后她就立马就觉得对方才的想法应该持保留意见。 这宅子是三进的没错,可是里面的布局却不是简单的三进宅子才有的布局,一路从前院走到后院之后她就更加的确信了。 知府将人领到了后院一处布置的非常美丽的院子,然后道:“郡主,这便是下官为郡主安排的暂住的院子了,院子里里外外都已经收拾过了,郡主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吩咐。” “有劳大人了。你先去忙,本郡主先收拾休息一番,然后再说其他的。” 知府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很快就退下去了,似乎真的只是规矩的想要招待好她这个郡主,并没有想要巴结的意思。 宇文伽南看着知府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才朝着院子走了进去。 “看来这南平知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三人在屋子里坐了下来,宇文伽南感叹道。 这个知府不知道怎么就让她想起了以前和凤明阳去常州遇到的事。莫非做官的都是十个官九个坏?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也发现了这府中的异常。 外面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三进宅子,可是里面却是五进的布局,而且看得出来在他们来之前是专门收拾过了,很多地方应该摆着东西的现在都是空落的,可见这些位置上的东西是临时被人收了起来。装作出了一副低调,质朴的样子。 宇文伽南摸着下巴道:“如果这个知府大人是个贪官,那我少不得要想办法收拾一下了。”毕竟现在南平是她的封邑,这知府大人若是贪了,岂不是贪了她的东西吗? 她的东西是这么好贪的吗?吞进去多少就要给她吐出来多少! 凤明阳道:“这个先不急,免得打草惊蛇。暂且先看看这个知府大人背地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宇文彧谦双手一摊,“反正我这次就是充当护卫的,其他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也不指望他们安安静静的来,再安安静静的走了,不过也千万不要闹得太大了,免得最后不好收拾啊。想着这么想,但是宇文彧谦心里却是有些蠢蠢欲动的。 第四十八章 不能耽误赚银子 府上住了金贵的客人,知府大人府上的人上上下下都被警告过了,没事就别往那个院子转,更不许多嘴,可是又要小心伺候……整个府上的气氛都变了,就连事先被提醒过了的知府大人的小姐都忍不住好奇从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来到了主院。 “娘,真的是那个南平郡主过来了,住在了咱们府上吗?”刘知燕挨着自己的母亲坐着,满眼掩饰不住的好奇。 刘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爹不是说过了吗,不许过问这件事。你就好好的在你的院子里,不要出来走动就是了,这样就不会和他们碰上了,其他的事你爹会处理好的。咱们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做什么。” 刘夫人对这个南平郡主倒是没有太大好奇心的,也没有因为对方要住在自己府上就觉得高兴,荣幸,觉得是机会攀上京都来的权贵。她觉得从京都那样的地方来的人都不好伺候,还不如自己在南平做个快活的土皇帝呢,现在他们一来,搞得府上的人都小心翼翼了起来,浑身不自在。 一开始她是不赞同让那些人住到府上的,南平多的是客栈,找个最好的客栈,帮忙订下房间,付了房费,再让知府的人去好好招待不就好了,做什么非要领到府上来住。搞得大家神经都紧绷起来,连个觉都睡不好,实在是闹心。 而且这样一来不也容易得罪人嘛,万一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或者是府上哪个丫鬟不长眼冒犯了,最后还不得是连累了他们自己呀?都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非要让他们住到府上来。 刘知燕撅了撅嘴巴说道:“我就是好奇嘛。听说这个南平郡主很厉害,是摄政王的女儿呢,可是她以前却一直没有在京都,甚至没有在西唐长大,去年才突然回来,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呢,就当上郡主了,这不是很让人好奇吗?而且摄政王还让皇上把咱们南平给她做封邑了,这多风光啊!” 想想都觉得人嫉妒了。有封邑的郡主啊,这可是西唐独有的一份!而且听说南平郡主以前在凤歧国就成亲了,她回来西唐之后她在凤歧国的丈夫也追来了,莫非她这个丈夫是个窝囊废,不然的话怎么会抛家追来西唐,又或者这个南平郡主长得很美?这样经历哪个女人会有啊,能不让人好奇嘛,不只是她,南平其他小姐听说南平郡主会来也都是十分好奇的。 现在人住在她府上,她不得问问啊,万一出门被她那些朋友问起,她一问三不知的,岂不是丢脸? “你好奇什么呀,这南平郡主不就——”刘夫人正要说什么就被回来的知府大人给打断了。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不要议论南平郡主吗?” “爹,我就随便问问。”刘知燕连忙道。 “随便问问也不行!总之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多嘴多事,南平郡主住在府上的时候也不要和他们有接触,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做到不失礼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过多接触,听明白了吗?”刘知府面色严肃的说道,语气里似乎隐藏着一丝异样。 刘夫人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刘知燕则是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老爷,这事……” 刘知府叹了一口气,“总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也是没有办法。京都那边的人来了话,我必须这样做。很多事你们不能知道,但是我方才说的话你们都要记住了。另外,到时候你们就找个借口回一趟娘家,暂时不要回来,在那边住几天。” “这不妥吧?府上有客人,我怎么能回娘家去?”这样不是会让南平郡主不满吗? 刘知府摆了摆手,“这个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你们照着做就是了。特别是你,知燕,你平时任性胡闹就算了,现在可不能这样。不然出了事爹都保不住你!” 刘知燕面色微微一变,呐呐的道:“爹,有这么严重吗?” 刘知府面色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可是眼里的深意却让刘夫人都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好了,既然你爹都这样说了,那你就乖乖听话吧。”刘夫人说完又对刘大人道:“老爷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也会看着知燕,不让她乱来的。” 宇文伽南三个过后很快也察觉到了刘府的异样,但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现。 到南平的时候是下午了,他们就在刘府休息了,傍晚刘知府在府上设了宴席,并不隆重,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对他们的轻视。作陪的就是刘府的人,还有知府县衙上的一些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南平的名门望族世家,一顿饭倒也吃得宾客尽欢。 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宇文伽南换了身衣裳就和凤明阳出门了。宇文彧谦也有自己的安排,和他们并不是同一路的,各自分开活动了。 乔装打扮过之后倒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大家看到的就是两个容貌俊俏的公子哥儿而已,谁会想到这是南平郡主两夫妻啊。 “你不是说乔楠会过来,人什么时候到,我们应该也不能在南平停留太长时间了,不然会惹人怀疑。”凤明阳说道。 宇文伽南一边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象,一边分神回答他的话,“我估摸着应该是这两天就到了。不怕别人怀疑,就怕时间不够啊!” 凤明阳凝眉思索了一番之后道:“这就要看那些人的耐性如何了。不过现在咱们也还说不准他们到底会怎么做,不好猜测。” 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很多事做来也不方便。他只是带了几个人作为护卫过来西唐了,势力根本没有跟着过来。现在想要查探什么消息都不太方便,又不能事事依赖宇文雍这个岳父。 不过他很怀疑宇文雍是不是也在谋划什么,不然的话怎么会好端端的让宇文彧谦跟着他们过来南平了。 宇文伽南晃了晃脑袋道:“不急不急,慢慢来嘛。”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这一天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南平城里转了一圈,对南平有了个大概的认知了解,然后第二天就去酒楼茶楼换着坐了一天,酒楼茶楼这些地方绝对是收集消息的最佳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是消息来得最快也是来得最广的地方,在这些地方坐上一天基本就能打听到南平里里外外的一些比较重要的情况了。 南平地方不大,但是世族大家似乎却不少,而知府刘大人恰恰是出自南平百年世家刘姓一族,而这个刘姓一族又和京都刘家有些渊源。而这个京都刘家吧,又和赵家有姻亲关系,赵家的大夫人就是出自京都刘家。啧啧啧,这该怎么说才好呢,缘分,缘分啊! 在茶楼听到这个的时候她是有些惊讶的。因为来南平之前她还真是不知道南平的知府会和赵家扯上关系。她只是怀疑这个知府会不会和京都某个官员,或者是亲王啥的有关系,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巧,竟然和赵家大夫人的娘家同出一族啊。 所以说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 南平有五个显赫的家族,刘家位居第一,除此之外还有何,张,陈,周。 刘,何,张三个家族都是士族大家,虽然屈居南方,远离政治中心京都,但是却往京都乃至整个西唐输送了无数才子能人,为官者多不胜数。即便没有官拜一品,但是人数一多也就让人仰望了。而陈,周两家却非官宦世家,而是商贾世家。 与京都或者说与凤歧国不同的是,在西唐,在南平,经商并不是什么低贱的事。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虽然依然是在最末,但是在社会上的地位却比凤歧国的商人要高得多,西唐人也并不怎么歧视商人,这大概是与西唐某个皇帝颁布了许多有利于商业发展的政策有关,拉高了商人的地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而南平又是南方经济发展的重镇,陈,周两个家族是在南平发展初初就开始立足在南平了,可以说是和南平一同发展起来的,若是族里有当官的,还真说不准这排名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而且,据说周家和刘家的关系不太好,只是一个是士,一个是商,似乎也斗不起来。刘家是官不错,但是周家对南平的经济影响太大,若是动了周家,说不定南平的经济就得崩了。关键周家和陈家两个商贾世家紧紧的绑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刘家还真奈何不了周家。 这几个家族表面上看起来是相安无事,但是实际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矛盾,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嘛。她觉得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这些,利用这些之前她首先要把事情查清楚了,然后才好制定计划。 当然了,在酒楼里她更多的是听到和自己这个南平郡主有关的事,各种各样的猜测,让人啼笑皆非。 知府刘大人每天都要去府衙处理公务,但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的动静他是一点都不漏,每天都有人汇报给他听。事实上每天都有人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将他们做的每件事都记录下来,然后回禀给他。 看到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刘大人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这两人难道真的是来南平看看而已的?每天就是逛街,在茶楼喝茶,四处游玩,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就好像真的是单纯来南平游玩的一样。这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京都那边的人就不会专门传信过来,郑重其事的嘱咐他了。 刘大人苦思冥想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到,两人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他总不能贸贸然的就对他们做什么。虽然说山高皇帝远,可两人的身份不一样,若是在南平出了事,那他可不好交代。要怎么样也得等人来了再说,他不会犯蠢到在这之前自己动手的。 见暂时不能发现什么,刘大人也只好将这件事先放一旁了。 来到南平三天之后宇文伽南终于等来了自己要等的人。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人,宇文伽南冷笑一声,“半年多的时间不见,你们的功夫倒是退步了不少啊,来到这里竟然花了那么长时间,可比我意料中的要长多了。我差点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在半路出事了,正想着要去找呢。” 乔楠对她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道:“看你说的。这一路的艰险我就不多说了,免得你觉得我是在找借口。”顿了顿他一怒,“而且你说得倒是轻巧,从燕京到南平,有多远,路上有多难走,需要我说吗?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我们长途跋涉的过来,原因都不说一下,我们能过来你就该偷笑了!” 换做是别人,这会儿的清风寨老大怕是早就换人做了!他们还惦记她,为了她的一句话冒险过来,她难道不应该烧高香吗? 宇文伽南脸上的表情一收,迅速换上了一张笑脸,变脸似的,说有多市侩就有多市侩,“我肯定是相信你们,十分的相信你们,所以才有把握你们收到我的信立刻就赶过来啊。而且咱们这么久不见面了,不是怪想念你们的,想要早点见到你们吗?” 般若一直不说话,忙着填饱肚子呢。这会儿吃得差不多了,也有心情去说别的事了,抬眸先是盯着她打量了一番,见她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就知道她来到西唐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了。 她眼底的担心微微一松,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轻嗤了一声,“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宁王殿下了,所以这甜言蜜言不要银子似的往外蹦。对我们说这样的话你也不嫌害臊,况且你觉得我们信么?少在我们面前来这一套。” 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宇文伽南也不觉得尴尬,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吧?”宇文伽南问道。 乔楠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道:“没有,凤朝阳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的。” 她点了点头,如此便好,这样一来在西唐也会方便许多。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她提醒道:“你们在南平也要小心,在南平一样有许多人盯着我。若是你们被认出来了,传回燕京,那就麻烦了。” “你怎么去哪都有数不清的敌人啊?”乔楠撇着她,一脸的嫌弃。 宇文伽南一噎,瞪着他。 别人看她不顺眼,想害她,怪她咯? “你让我们过来是想做什么,不会是想在这里建一个清风寨的据点吧?”般若,漫不经心的问道。 谁知道宇文伽南还真的打了一个响指,笑着道:“知我者,般若也!” 般若和乔楠同时嘴角一抽。 “你是不是嫌现在麻烦事不够多啊?你和凤明阳两人的事都还没有解决呢,你还有心思搞这些啊?”乔楠无语了。 宇文伽南一脸的义正辞严,“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搞啊,万一将来怎么样了,这银子是要大把大把的花出去的。银子不赚难道还能自个儿跑进我的荷包不成?你要知道这世道想要活得好好的,那就得有银子,数不清的银子。况且现在这南平已经是我的封邑了,我不好好利用一番,难道要便宜了别人吗?” 这种事她是不可能做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做。既然给了她做封邑,即便以后收回去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拿捏在她的手里,谁也甭想拿回去。 乔楠不说话了。 确实,没人会嫌弃银子多的,这点他们还是有共识的,不需要再讨论。 “好吧,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做。” 宇文伽南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现在你们想办法先去探探南平陈周两家的情况,这两家是南平的商贾之家,南平的经济都捏在了这两家人的手里。我们想从中分一杯羹的话就要先摸清人家的底啊!” 第四十九章 可以帮周家报仇 老大让他们去查人家的底,那就去查咯。 乔楠和般若还有盛况——是了,宇文伽南原本是没有想着要盛况也过来的,但是盛况收到消息之后却坚持要跟着过来,乔楠觉得无所谓啦,然后云海也觉得无所谓,燕京那边他能处理好。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盛况也一起跟着来了。 三人乔装了一番就开始在南平城里活动了。 对于查摸清别人的底细这种事情,乔楠和般若做起来是得心应手的。至于盛况,想了想觉得还是暂时做回老大的护卫保镖算了,反正他没有那个脑子去想太复杂的事,他比较适合直接执行命令。乔楠和般若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便把陈周两家的底细给摸清楚了。 乔楠和般若现在住在南城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宇文伽南和他们碰面的时候也都会乔装打扮过之后才会过来,免得被盯梢的人发现了。也好在这种事她做得多了,不然还真难逃开别人的眼线。 “你都查到什么了?”宇文伽南和乔楠坐在桌前,般若则是斜躺在房间的榻上,姿态慵懒闲适,微微合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 乔楠道:“你之前说的跟我们查到的确实差不多,但是有一点,刘家和周家的关系。这两个家族不仅仅是关系不好而已,说白了,根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宇文伽南一听来兴趣了,上身微微向前倾了倾,表现出了浓烈的倾听兴趣,“怎么说?” 乔楠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周家现在还是周老爷子当家,而周老爷子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后院并没有第二个女人,所以周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出自他的妻子,夫妻两人关系很好,可以说是恩爱了一生。周家现在四个儿子都是周老夫人所生,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其实周家曾经还有一个女儿。” 宇文伽南挑了挑眉,她确实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周家有四个儿子,然后四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又各自生了孩子,可谓是枝叶繁盛,子嗣兴旺了。但是女儿,周家竟然还有一个女儿吗? “哦?这个女儿是嫁出去了,或者是嫁去很远的地方了?”她问。 乔楠摇了摇头,“非也。话说周老爷子和周夫人当年一连生了四个儿子,两人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不能有一个乖巧的女儿了,很是遗憾。可是谁知道啊,在周老夫人快要年近四十的时候竟然再次怀孕,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女儿自然就成了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上至周老爷子两夫妻,下至他的四个儿子,通通都将这个女娃当成了掌上明珠,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周家小姐满月的时候周家在南平摆了整整半个月的流水席,又以周家小姐的名义在城外施粥,整个南平,甚至是附近的城镇都知道了这个周家小姐,可见周家对这个女娃的重视和喜爱程度了。而这个周家小姐也确实是十分讨人喜欢的。据说她长得很是娇美,而且性情温柔和善,乖巧可人,周家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对这个小姐都疼得不得了,从小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周家也很是保护她,每次出门都是带着好几个伺候的丫鬟和护卫。” “周家小姐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了,直到她及笄那年。据说有一次周家小姐在花灯节出门赏灯的时候和家里的仆人走散了,结果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差点就被欺负了,幸好周家的男人及时赶来阻止了。可是谁都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乔楠叹了一口气。 宇文伽南微微蹙起了眉头,已经猜到后续的发展了,“于是这个登徒子就缠上了周家小姐,而且这个所谓的登徒子就是刘家的公子?” 乔楠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花灯节骚扰周家小姐的人就是刘家的公子。刘家公子对周家小姐是惊为天人,回去之后是念念不忘,便求着刘家的人帮忙上门提亲,可是却被周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刘家的公子是绝对配不上周家小姐的,这人可是当时南平城里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却样样不知,如何配得上琴棋诗画样样精通的周家小姐?” “周家拒绝了刘家的提亲,原本也没有什么,你提亲,我不答应,拒绝了,常有的事。可是这刘家公子却始终不肯放弃,屡屡找机会纠缠,有几次都被周家的人看到,自然是要教训一番的。而且这件事还成了南平人人都知道的事,大家都在嘲笑讥讽刘家公子,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间长了,这刘家公子大概是越发的愤愤不平,心理扭曲。” “他便派人盯上了周家,盯了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周家小姐掳走了,掳到了一个破庙里将周家小姐玷污了,而且更严重的是,他没注意分寸,在这过程中把周家小姐折磨死了。将人折磨死了,他自然是吓得不轻的,连忙跑回了刘家哀求刘家的长辈帮忙善后。” “刘家的人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就把痕迹给清理干净了,事后周家怎么查都查不到,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刘家公子做的,碍于没有证据,周家即便是恨之入骨也拿刘家没办法。虽然后来也逼得刘家将这个公子送出了刘家,刘家也伤了元气,但是周家小姐的死却是周家人心里永远的痛。就连周老夫人也是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很快就追着周家小姐一起走了。” 他牵了牵唇角,“你说这样算不算不共戴天之仇了?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是周家的人却始终没有忘记,在南平一直和刘家作对,处处给刘家使绊子。刘家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你若是想对付刘家,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和周家结为同盟。” 宇文伽南眼睛发亮。 这简直就是老天给的机会啊!周家竟然和刘家有这样的仇怨,周家不想收拾刘家吗?不,周家应该很想收拾刘家,但是刘家是官,他们只是商,自古民不与官斗,即便周家家大业大,可是与土皇帝的刘家相比,还是不够看的。隐忍了这么多年,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抛出橄榄枝……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结果会是什么样的了。 哎,真是天助她也啊! 看她双眼散发着兴奋之光乔楠就知道她是什么主意了。 “这两天我和般若先和周家人接触看看,试探一下他们是什么想法,确定了之后你再出手吧,免得打草惊蛇。”乔楠说道。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有道理,就这么办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在客栈商议了一番之后宇文伽南从客栈的后门转了出去,然后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转了一圈,各种店铺都走了一走,走的都是周家名下的店铺。 周家既然是南平的商贾大家,家族涉足的自然是各种各样,成衣,首饰,古董,药铺等等等。南平城正中央的主大街几乎有一半的商铺是属于周家的,另外一半又有一半是属于陈家的,最后那一丁点零散的才是南平一些大家族的店铺,普通人家的店铺几乎没有。可以说是陈周两家垄断了整条大街的生意。 周家的这些店铺生意都不差,即使有陈家这样的对手存在,可见周家的人都是善于经营的。而且据说周老爷子的四个儿子都是很成器的,后辈似乎也没有听说出了什么纨绔子弟,由此可见周家的家风一定是相当的严谨务实。倒是可以结交的人家。 她转了一圈看时候不早了慢悠悠的往刘大人家走了去。亏得刘大人不是安排他们到南平刘家本家的宅子去住,不然的话就更加麻烦了。 她晃荡着回到刘府的时候不巧府里似乎来了客人,而且还有下人似乎在收拾东西。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露面的刘夫人和刘小姐也都出来了,在厅里和客人说着话。 刘夫人和刘知燕看到宇文伽南回来,说话声一顿,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刘夫人忙站了起来,福了福身道:“郡主回来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夫人不用多礼,只当我是暂借住在刘府的普通客人便是,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行礼,这样未免太过客气了。” “这……这不是应该的吗?是郡主太客气了才对。”刘夫人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既然她这么说了,宇文伽南也不勉强了,视线一转,对上了一双直勾勾的眼,很是放肆的盯着她。她眉头一皱,“这位是……” 刘夫人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眉心顿时一跳,重重的咳了一声,低头掩唇的时候警告似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侄子。 可惜被美人惊艳了的刘家侄子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姑母警告的眼神。 “这位美人是谁?姑母,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家来了这么一位美丽的客人?” 宇文伽南眸色一冷,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看着刘夫人有些意味深长的道:“看来刘家人的胆子很大,竟然连皇室中人也敢调戏。若是换做是普通女子,岂不是……” 刘夫人面色微微一变,正要说什么,宇文伽南却没有兴趣听了,她说道:“刘夫人,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人惯是不会忍耐更加不会吃亏,而且脾气耐性也不太好。若是惹恼了我,就算是皇子我也是照样收拾一番的。毕竟我父王说了,有什么事都有他兜着,让我不用考虑太多,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情来。所以……刘夫人,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说完也不管刘夫人是什么面色,径自转身往后院走了去。 刘夫人被她的话说得面色是变了又变,最后看自己的侄子居然还一脸痴迷的看着南平郡主离开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他身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怒道:“还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刘家昌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姑母不明所以,“姑母,怎么了?我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嘛,这美人不就是让人看的吗?看看又怎么了,她又不会吃亏,姑母你何必说得那么严重,吓唬我。” 刘夫人真是被他这话气得不轻,“你耳朵是聋了不成?没听到我刚才叫她什么吗?她是美,可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资格看,你能不能看啊!” 刘家昌眨了眨眼睛,他方才还真是没有注意听姑母在说什么。从她走进来的第一眼他就被惊艳住了,眼里只有那个美人儿,哪里还听得到姑母在说什么啊。 刘知燕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表哥,那是南平郡主,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他还以为是他以前玩弄过的那些没有家世,没有靠山的姑娘呢。 “什么?她是南平郡主?”刘家昌真是意外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平郡主几个现在住在这里,你脑袋里能装点有用的东西吗?行了,东西收拾好了,赶紧走吧!”刘夫人觉得再说下去她真的要被自家大哥这个儿子气坏了。 他平时荒唐胡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盯着南平郡主不放。从方才南平郡主说的话来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宽容心善的人,也是,京都的那些小姐,有几个是宽容心善的,不过都是装装样子。他若是犯到南平郡主手上,就是刘家出面也救不了他! 刘家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再说话,但是心里却觉得自己的姑母太过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一个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这里是南平,不是京都……区区一个郡主还能猖狂到哪里去,姑母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刘夫人不想再理自己的侄子,转而叮嘱起了自己的女儿:“知燕,你先过去舅舅家住一阵子,到了你舅舅家可千万别惹事,也别跟着你表哥一起闹,知道了吗?” “娘,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去表哥家,我都知道了。”刘知燕有些不耐烦了。 刘夫人再交代了几句才催促着两人趁着天色还不晚早点回去。 宇文伽南回到暂住的院子,凤明阳今天没出门,就待在了院子里看书什么的,看到她回来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点了点头,“目前来看还算顺利。对了,我方才回来,在前院看到了似乎有客人……” 凤明阳点了点头,“据说是刘夫人娘家的侄子,说是刘夫人的老母亲想念自己的外孙女了,所以让人过来接刘小姐过去住几天。” “难怪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下人在收拾东西,正奇怪着呢。”她垂眸想了想才有些意味不明的道:“不过还真是巧呢,我们才来没几天,刘夫人的老母亲就说想念自己的孙女了,还要接回去住几天……。” 凤明阳笑了笑,“老人家想念自己的外孙也是正常事。”话是这么说,但是眼底流露出来的光芒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宇文伽南摆了摆手道:“算了,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我跟你说这周家和刘家的事。” 他挑了挑眉,“你们查到什么了?”看起来这其中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宇文伽南坐到他身边跟他嘀咕开了,末了还道:“你说说这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 凤明阳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还真是,周家和刘家有过这样一段仇怨,利用得当的话,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宇文龙启已经到南平了,只是之前一直在南平外,并没有进入南平城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凤明阳道。 宇文伽南摩拳擦掌,“这么说他们很快就会行动了?”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道:“说不准。我们虽然猜到了他会趁这次机会出手除掉我们,但是具体他们会怎么做我们现在还是毫无头绪的。宇文龙启这次将消息瞒得很紧,除了他身边几个亲近信任的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他这次的打算,我们想要打探清楚的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他们时间上也不够宽裕。 这次来南平阿南确实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但是另外一个目的却是想将宇文龙启引过来。宇文龙启想要除掉他们,他们同样也想除掉宇文龙启。 上次白龙寺的事要说他没有参与其中,他们是不相信的。留着这么一个总是在暗处盯着他们的敌人,还要提防对方的暗算,太累人了。还不如想办法将这个人除掉来得干脆,一了百了。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 宇文伽南撑着下巴将来到南平之后的事都想了一遍,想着想着还真是让她想到了什么。她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起来,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 看到她这样子凤明阳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想到什么了。 “我看着不如这几天就让天璇他们进城吧,宇文龙启到了,应该也不会忍耐太久才动手的。”凤明阳道。 现在城里可就只有他们两个——哦,还有乔楠和另外一个叫般若的女子,但若宇文龙启动手他们的人手就少了一点。这次来南平,他让天璇几个也暗地里跟着来了,现在在城外,并没有随着他们一起进城。毕竟明面上宇文彧谦是带着一队人护送他们到南平的。 想到宇文彧谦,凤明阳又问道:“这几日我怎么见宇文彧谦似乎很忙,一大早就不见人,大晚上的才回来。”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父王应该还另外交代了他有些事要办。”但是她没有多问。 “你找个机会提醒他一下吧,虽然说宇文龙启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丧心病狂的连宇文彧谦也一并算计了。” 毕竟摄政王府的关系和宫里的关系一向不太好,就差撕破脸了。宇文雍看重宇文彧谦,若是宇文彧谦出事了,摄政王府就等于是少了一个帮手,宇文雍少了个臂膀。况且宇文彧谦似乎也一直和那些亲王什么的关系很一般,所以说宇文龙启会想趁机除掉他也是有可能的。 “有道理,说不定他是想将我们一锅端。”宇文伽南赞同的点了点头。 晚上她等了老久宇文彧谦才回来,看到她在自己的厢房里,宇文彧谦挑了挑眉,“你怎么一个人到我厢房来了,凤明阳知道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宇文伽南瞪大了眼。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不要乱说好吗? 宇文彧谦嗤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担心会受了无妄之灾嘛,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大吃飞醋,竟然还在王府里算计我。” 宇文伽南嘴角一扯,“这件事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也说清楚讲明白了嘛,那他就不会再吃醋了嘛。” 谁让父王上次好端端的突然说以前收养豫让这家伙原本是打着让他长大后娶自己女儿的主意,可是没想到她这个女儿还没有认回来就已经成亲了,还叹着气说可惜什么的……这话当着凤明阳的面说出来,效果可想而知了,她本人也是尴尬的一批。 让豫让娶她?这真是有点无法想象,她对豫让就是朋友一样的感情,现在说兄长一样的感情也行,但是男女之情确实是没有的。凤明阳也知道,但是他听了这样话的还是不高兴,而且之前他一直认为豫让对自己有意思,这下就更严重了。 父王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就一直黑着一张脸,偏偏父王还嫌不够,跟娘说要是在西羌国,就可以让她把豫让娶了……娶……了……吓得她一口热汤差点就喷了出来。还没有缓过神来呢,她娘又点头附和了起来,好像很是动心。 这大大的刺激到了凤明阳,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天他看着豫让的目光都是阴沉沉的,最后还故意算计了他一把,让他差点就被宇文宝珠得逞了。气得豫让牙痒痒的,恨不得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对她的话宇文彧谦不置可否,说道:“我的话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自己会注意的,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听他这么说宇文伽南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有些事大家也不用说得太明白,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乔楠和般若观察了两天之后就直接和周家的人结交上了。 想要见周家的小辈是容易的,但是要见能说得上话的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现在周家还是周老爷子做主,但是四个儿子也都是管事的,乔楠最后是跟最容易打交道的周家四公子结交上了。说是四公子其实也不太对,应该说是四老爷才对。 周家四个儿子各有特点,这个四老爷是喜欢结交朋友的,年轻的时候就如此。现在也没差到哪里去,乔楠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和四老爷结交上了,手段之厉害让四老爷在他们认识的第二天就热情的邀请他到周家做客。至于般若,则是被四老爷认为是乔楠的妻子,出门在外,乔楠和般若也没有否认。 乔楠穿着上等料子做成的袍子负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把骨扇,相貌英俊,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身侧的般若也难得的穿得十分的正经,头上梳着妇人的发髻,戴着朱钗,容貌出挑,两人看起来倒是像一对般配得很的夫妻。 周家是经商世家,眼光思想自然是和那些守旧迂腐的人不一样,四老爷知道乔楠带着自己的妻子出门,上门做客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或许是人家两夫妻感情好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家的府邸占地宽广,而且府里也不像一般商人之家那样极尽奢华,金碧辉煌什么的,相反,府里的格局看得出来是请人专门设计的,还有府里的摆设也相当的高雅,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四老爷热情的道:“乔小老弟,既然到了府上做客,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啊,有缘相识一场也是老天爷给的缘分了。” 乔楠笑了笑道:“我怎么会和周大哥客气,我还是担心我表现得太随意的话会让周大哥误会呢。” “哎,怎么会误会呢,出门在外本就不用讲究那么多,我和你又异常的兴趣相投,相见恨晚,你只管当是自己家里便是。虽然我还是和家人一起住,但是他们都是很热情好客的人,不会介意的。你们两夫妻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四老爷朗声说道。 般若眉心飞快的跳了跳,有些拿不准这个周四老爷到底是真的热情好客呢,还是察觉到了他们别有目的,所以顺水推舟。不然的话一个久在商场上打滚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刚认识的人?还邀请到自己家中做客,让人住下了? 乔楠注意到了般若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笑了笑没说话。 即便周家真的怀疑了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接近周家,现在住到人家府里了,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乔楠见到了周家的其他两个老爷,大老爷似乎是出门做生意了,还没有回来,二老爷和三老爷在南平。得知乔楠是四老爷带回来的客人也真的没有多问什么,态度也很自然,说不上多热情,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乔楠这人最是会和别人打交道,饭桌上喝了两杯酒之后很快就和周家的三个老爷聊得热火朝天了,关键是他本身走过了许多地方,见多识广,对经商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所以才能和周家的几个老爷,甚至是年轻的后辈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般若和周家的四个夫人还有几个小姐坐在一起是浑身不自在,而且几个夫人似乎并不像周家三个老爷那样真的完全相信了他们,言语间颇有试探的意味。 乔楠和周家三个老爷畅谈了一番之后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双方的家庭上。 他眸色飞快的闪了闪佯装不经意,甚至是有些苦恼的道:“我家中只得我一个儿子,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从小我就希望我能有一个弟弟和我一同玩耍,可惜却始终未能如愿。现在看到几位大哥兄弟友爱,真是让小弟我羡慕不已啊!老爷子也是好福气的,竟然一连生了四个儿子,而且还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也难怪周家能如此兴旺了。” 他这话一出,饭桌上原本热络的气氛顿时就凝结了起来,饭桌立刻一静。 周家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都被怀念和隐隐的悲痛所取代。 见状乔楠就明白了,周家小姐的造成的痛果然还没有过去,如此事情变成大半了。接下来只要让周家相信他们只要合作就能绊倒刘家,周家便会接受他们提出来的建议和要求了。 “怎么了吗?难道是小弟说错了什么?”乔楠故作不解的问。 最后还是四老爷扯了扯嘴角道:“你没有说错什么,只是……只是让我们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罢了罢了,不会多说,今天是为了招待小老弟你,咱们还是说些开心的事吧。” 乔楠见好就收,自己想要验证的事已经验证了,就没有必要继续戳人家的伤疤了。 他顺势聊起了其他话题,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却再也没有恢复。 乔楠和般若两人就在周家住下了,乔楠一直在找机会见周老爷子,但是直到住到周家的第三天才终于见到了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番之后就笑了,道:“乔公子有何目的不妨直说,你骗得了老夫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却骗不了老夫这双眼睛。你不是正经经商的人,反倒像是……”周老爷子眯了眯眼,这年轻人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血腥之气,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经商的人呢?这次是他那几个儿子看走呀了,若是老大在的话或许还能看出来一点不妥。 唉,到底是历练不够啊! 周家四个老爷若是知道自己的爹是这样评价自己的,估计心里得吐血。他们都大的年纪了,还历练不够呢。 乔楠不慌不忙的笑了笑,道:“老爷子好眼力,我确实不是正经的商人,只能说是半个商人吧。不过老爷子不用担心,我对四老爷,对周家并没有任何恶意。之所以用这样的手段混进周家实在是迫不得已,时间紧迫只能是用些特殊手段了。” 周老爷子的年纪自然是不小了,但是双眼却依然锐利非常,如同鹰隼一样令人畏惧。 “哦?那不知道乔公子费尽心思混进周家是为了什么?乔公子不妨和老夫说说,若是老夫能帮得上忙的,老夫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帮一下乔公子也是无妨的。”周老爷子说道,并没有因为乔楠的话而对他降低丝毫的防备心。 乔楠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让我来周家的人有意分南平一杯羹,但是在南平,周家和陈家却是霸主,想要进南平分一杯羹少不得要让你们两家开开方便之门。” 周老爷子眸色一闪,“你们是想来南平做生意?若是这样的话,你们大不必太过有心,我周家虽然称霸南平,但也不是那等霸道无理之人。在商言商,想要分一杯羹,各凭本事就是了,实在不必说让我们开什么方便之门这样的话。” 也不要把周家想得太阴损了,若是有本事在南平站稳脚跟,周家也绝对不会使什么阴险手段将人逼走。 “周老爷子太过谦虚了,须知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再说了,我们也不仅仅是想在南平占一席之地,我们更是希望能和周家合作。”乔楠笑着道。 周老爷子脸上客套的笑缓缓的收了起来,“合作?不知道你们是与什么名义与我们周家谈合作,你们又是哪个地方的家族?西唐商贾之家不多,老夫略有耳闻,不知道你们是哪个?” 乔楠坦然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并非什么大家族,迫切的想要发展壮大,所以才想着和周家合作啊,若是其他地方的大家族,也就不必来到南平和周家合作了。” 周老爷子听了他这张狂的话不怒反笑了一下,“年轻人有想法有自信是好事,可是过了头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老爷子你教训的是。”乔楠很是虚心的道,“老爷子,我们是十分有诚意的,为此我们还能帮周家做一件事。” 周老爷子并没有太过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周家是南平的大家族,势力不只是遍布南平而已,他们能为周家做什么?开拓生意市场吗?不需要,周家自己就能行,打通各个官府通道?也不需要,周家照样自己能行。难道还能给他们一个官做做?老实说,周家也不需要,想做官,周家的后辈大可去考科举,周家不缺聪明的孩子。 看到周老爷子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乔楠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 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让人的心莫名的有些紧绷了起来,“老爷子,我们能帮周小姐报仇!” 周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变,阴沉了下来,眼神霎时间变得无比的锐利,森冷,他紧紧的盯着乔楠,“乔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周家的小姐都好好的,何来的报仇?” “老爷子不必紧张,我说了,我对周家并没有任何恶意。老爷子你也不必和我打这种哑谜了,周家的小姐自然不是指老爷子你的孙女了,而是指老爷子你的女儿,被刘家害死了的女儿。只要周家和我们合作,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能帮周家报仇,让周家小姐九泉之下瞑目。难道这个交易买卖不划算吗?” “我知道周家和刘家之间的仇怨不可化解,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到时候不是周家死就是刘家亡。可刘家是官宦大家,而周家只是商贾之家而已,真的和刘家死磕,周家有几成胜算?难道老爷子真的想看到周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何不先下手为强,除掉刘家呢?一来可以为周小姐报仇,二来也可以免除后患,无后顾之忧,难道不是顶划算的事?”乔楠慢慢的说着,一句一句,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气,让周老爷子平静的心都忍不住开始狂跳了起来。 周老爷子面色变了又变,眼里闪着惊疑的光芒,看着他一句句的吐着明明不可能或者说是艰难的事,好像变得很轻易一样,他明明应该嗤之以鼻,怀疑,却被他语气里的轻蔑和漫不经心击得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猛烈跳动。 帮女儿报仇? 第五十章 满意的结果 周老爷子睁着眼睛愣怔的出着神,内心深处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疼痛和恼恨。 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和老妻。 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女儿,原本是想着娇宠着长大,然后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不需要高门大户,只要一心一意对她好,有周家在,必定能让她一生顺畅,富贵荣华,安乐幸福。却不想只是短短十五年,他的女儿只活了短短的十五年就被刘家那个小畜生害死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周家的人在那个小破庙找到女儿时她的样子。她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眼里还残留着惊恐绝望,似乎还有埋怨。怨恨他们为什么没有及时找到她,让她被折磨致死,那样的惨烈。女儿凄惨的样子在往后几年的时间里成为了他的噩梦。 还有和他相伴了一生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活生生的气死了。可是他却不能手刃仇人帮妻女报仇,是他愧对了妻女啊! 刘家付出的那点代价根本不能称之为代价,那个小畜生虽然被送走了,可依然是刘家的子孙,依然活得逍遥快活……每每想起来他都恨得几乎要呕血。 可是就如同乔楠所说的那样,刘家是官宦世家,周家只是商贾之家,硬碰硬,就算是鱼死网破,最后会被覆灭的还是周家,而不是刘家。况且他也不能这么自私,为了帮妻女报仇而将周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只能等,等机会,等周家再壮大一些……可是他到底年纪大了,他还能等多少年?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都在害怕,害怕自己支撑不到为妻女报仇就先一步离开,若是这样,即便是死了,他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自己的妻女?到时候他怕是要遮着面下葬了。 而现在有个人跟他说可以帮周家报仇?周老爷子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却依然控制不住的生出了希望。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周老爷子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眼神锐利带着一丝怀疑的打量着乔楠,“你也说了,刘家是官宦世家,你们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既然如此,老夫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们能撼动刘家这个庞然大物?周家尚且不能,更何况是你们,这不是笑话吗?” “老爷子,这话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看上了周家在南平的地位,我们是外来人,没有个帮手想要在南平站稳脚跟,需要花很长时间和心思,我们是不会找上周家的。除掉刘家,即便没有周家我们也能成事。可是周家没有了我们,想要除掉刘家就不知道还要花多少年多少心思,也不知道老爷子还能不能等得上了。”乔楠不客气的说道。 周老爷子面色变了变很快又沉静了下来,“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乔公子是不是也该向老夫坦白一下你们的身份了?总不能让老夫两眼一蒙就和你们合作吧?” 乔楠笑了笑,“若是老爷子有这个诚意,我们自然也不会隐瞒。老爷子是商人,肯定知道诚信有多重要,我们的身份能告诉老爷子,可是万一老爷子转头又变卦了,我们岂不是吃大亏了?老爷子不妨好好的想清楚,想明白了。若是能下定决心,我上头还有人,她才是最关键,最能让人信服的人,到时候老爷子自然能见到她。” 周老爷子眸色闪了闪,“你并不是话事人?”或者可以说他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人? “可以这么说,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老爷子可以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我答复,如果老爷子给我的是确切的答复,后日老爷子便能见到那个人了。只要老爷子见到那个人,老爷子就能明白我今日说的话并非是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而是稳操胜券。” 周老爷子沉默了一下才道:“如此便让老夫好好想想吧。” 乔楠点了点头,“老爷子,这可是你们周家最好的机会,能不能为你女儿报仇就要看你们的选择了。”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朝周老爷子躬了躬身,便离开了。留下周老爷子在屋子里沉思,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眸色晦暗不明。 乔楠回到暂住的厢房,般若问道:“如何?周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他会同意吗?” 乔楠胸有成竹,“他一定会同意的。只要他还没有忘记他女儿的仇恨。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家和刘家之间的仇怨已经不仅仅是当年周家小姐这么一桩仇怨了,周家不动手,刘家迟早也会动周家。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周家可就处于一个劣势局面了。论钱财刘家可能比不上周家,可是论权势,周家是比不上刘家的。这世间最好用的是什么,是权势啊!” 周老爷子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他心里也一定有这个担忧,也看得清楚明白。所以即便现在他并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有一丝希望他就会捉住。富贵险中求,家族的兴旺往往也需要大胆赌一把,搏一搏,一味的退守防御不见得就是万全之策。 般若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周家人很是团结,对死去的周家小姐无论是周家的四个老爷,还是夫人,似乎都还没有淡忘。虽然周小姐在死的时候还有夫人未进门的,对她的感情不深,但是她们的丈夫多少回影响到她们。而且既然是和周家结亲,那和刘家的关系应当也很是一般了。 刚好周家的大老爷这天提前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裳然后就第一时间去给周老爷子请安问好了。周家四个儿子都是孝顺的人,对老爷子那是一个言听计从,甚少有忤逆的时候。 周老爷子问了问他这趟出门的成果之后才将乔楠一事跟大老爷说了。 大老爷一听很是惊讶,然后下意识的又有些怀疑。但或许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他的顾虑倒是没有老爷子多的。 他凝眉思索了一番,沉声道:“爹,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冒险一试。反正和刘家迟早是要撕破脸的,现在刘家忙着招待应付京都来的南平郡主,无暇他顾,若是这个时候我们能……说不定还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人见见也无妨,如果到时候真的有问题,顶多我们周家让出来一些利益便是了,我倒是不相信一个外地来的,没有任何背景的人真敢和我们周家直接杠上。” 周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才道:“既然这样,那你回头跟你三个弟弟说一声,看看他们有没有不同的意见,若是都同意,明日便应了那乔楠吧。我倒是想看看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似乎笃定了只要他们出手便一定能除掉刘家一样。” 大老爷眉头皱了皱,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什么,却来不及捉住。 大老爷将三个弟弟都叫了过来,四兄弟坐在一起,他将事情说了说,几个人皆是惊讶不已。四老爷更是瞪大了双眼,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这个乔楠是怀着目的接近他的!他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羞愧不已,觉得是自己招惹来的人物。 大老爷将老爷子的话说了一遍,几个人听了神色各异,最后又都凝重起了面色。四老爷气愤过后听到这个也没有想太多立刻就同意了,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妹妹的仇他没有一天忘记的,现在有机会,即使是有些冒险,但是他愿意,为了给妹妹报仇,他愿意! 其他几个想了想也是同样的意思,大老爷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其实他心里是愿意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知道几个弟弟心里是什么想法,毕竟他们各自也都有了子女,为自己的子女考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年妹妹出世的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马上就要成亲了,他心里是将妹妹当女儿一般疼爱呢。他亲眼看着她,照顾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子到亭亭玉立的娇俏美人,每一点变化他都看在眼内,记在心上。 他想着等她及笄,他和爹会为她挑选一个顶好的夫婿,务必让她后半生幸福和美。可是这个愿意永远都实现不了了,被刘家那个畜生破坏了。他害死了妹妹,却逃过了一劫,逍遥快活,怎么能叫人不恨? 现在有机会送上门,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过的! 第二天周家的下人来请乔楠,乔楠露出了一个笃定的笑容,随着下人去了。 这边和周家的人谈好,转头他立刻就传了消息给宇文伽南。 宇文伽南收到他的消息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很快就回信定下了见面的时间。 她总不可能一直躲在后面不见人的,周家的人也不是傻的,能凭着乔楠的几句话就真的完全相信他们。但是她觉得,只要周家的人见到她,知道她的身份,他们心里的那点怀疑便会随之消散了。 宇文伽南在忙着和周家结成联盟的同时,宇文龙启也悄无声息的进了城,直接进了南平刘家本家的府邸。 对于宇文龙启这个庄亲王,刘家的人对他自然是恭敬非常的。并不是所有刘家人都知道宇文龙启这次来南平的目的,知道的也只有刘家的家主和刘知府而已。这种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刘家书房里,宇文龙启年纪最轻,却是坐在首位上,刘家的家主和刘知府坐在下方。 刘知府态度恭敬的将最近南平郡主三人来到南平之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禀报给宇文龙启听。 “他们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宇文龙启听了刘知府的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宇文伽南凤明阳从来不做无用之功,跑那么远的路来南平难道真的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封邑之地这么简单? 刘大人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无什么异常的。下官每日都会派人盯着,里里外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确定你派去盯着的人没有被发现吗?” 刘大人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应该没有。下官派去盯着的人并非普通人,而是擅长盯梢的人,而且每次都是远远的跟着,并没有靠近,南平郡主不可能会发现。如果他们发现了的话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平静正常,更加不可能还继续住在下官府上了。” 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的话怎么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好歹揪出跟着自己的人,问问是谁派来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宇文龙启却还是有些怀疑,大概是认定了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都是狡猾之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下意识的怀疑事情有蹊跷。但若是没有证据的话他一下子也不能怎么样,而且他的时间不多,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 ˙这次来南平,是他除掉凤明阳和宇文伽南最好的机会,如果事情出现了意外,父皇会对他失望的。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杀了他们。 “宇文彧谦呢?” “宇文公子行踪不定,他每日都是早早就出门了,很晚才回来。下官不敢让人直接盯着他,宇文公子武艺高强,很容易被发现。但是他有时候会出城。”刘大人说道。 对宇文彧谦他是不敢做得太过的,他到底是摄政王最看重和信任的义子,自身能力也不凡,他不敢小瞧了他。 宇文龙启眉头一皱,“出城?” 宇文彧谦不是护送宇文伽南和凤明阳来南平的吗? 想到随着他们一起来的那支队伍,宇文龙启的思绪转了几道弯,忽然联想到了军营上。 南平是边境城镇,距离南平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军队驻扎地……莫非皇叔让宇文彧谦护送他们过来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让宇文彧谦去军营做什么?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之后就不可抑制,他越是想就越是觉得有可能。 “他每日都会回来吗?” 刘大人点了点头,“每日都会回来,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再出门。” “如此便好。我让你们准备的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件事相信京都刘家已经传了信给你们,你们该知道要怎么做吧?”宇文龙启说道。 刘家的家主忙道:“王爷放心,我们一切都听王爷的吩咐。” 宇文龙启满意的笑了笑,“如此甚好。你们放心,只要这件事成了,以后本王不会忘记你们这份功劳的。” 刘家家主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随即又有些担心的问:“只是王爷,摄政王那边……若是南平郡主在南平出事了,摄政王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到时候追究起来,岂不是他刘家倒霉? “只要安排妥当,皇叔就是想追究也难从追究。况且这件事也是父王同意的,到时候自然有父皇和皇叔周旋。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没有证据,皇叔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就好比如你们刘家的公子当年奸杀了周家的小姐,周家的人是何等的愤怒,但是没有证据,最后又能怎么样呢?这件事还不是一样不了了之了?” 过后就算皇叔怀疑他们,想要对付他们也没有关系,皇叔权倾朝野是没错,可到底这西唐的主人是父皇。而且只要这次的事成了,接下来,皇叔也风光不了多久,父皇的心思他懂。凤歧国那边凤朝阳已经顺利当上了太子,他继位之日就是皇叔倒霉之日的开始。 刘家主听到他这话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脸上闪过了尴尬又不自然的神色。 这件事是刘家最不愿意提起的,当然了,不是说这件事是刘家的错,只是既然要做,那就应该做得毫无痕迹,别给人发现了。可偏偏闹得人尽皆知,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这南平人都知道周家小姐是的事是他们刘家人做的。那段时间刘家受到的非议是前所未有的,最后要不是当机立断将人送走,还不知道周家会咬到什么时候才放呢。可即便如此,刘家也损失了不少。 宇文龙启见他神色有些不愉,笑了笑安抚道:“我提起这件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刘家的事我更加不会多问。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只要处理得当,南平郡主几人就是死在了南平,皇叔也不敢拿你刘家怎么样的。皇叔总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儿和整个朝廷翻脸吧?刘家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王爷说得对。” “这两天继续盯着,本王会派人安排其他的事,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什么了。” “王爷放心,下官会小心谨慎的。”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被人领着进了周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在周家见面会比较安全一点,若是在外面很容易暴露,况且现在南平城里又多一些人。 周老爷子和四个儿子早早就等着了,为了见这人,四个人都推掉了上午的事专门在府里等着。 等乔楠领着两个年轻人进来的时候四个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乔楠背后的人竟然是这么的年轻,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之外了。 而周老爷子则是盯上了宇文伽南,一看就看穿了她的伪装。 周老爷子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一个女子?他很快就将目光落在了凤明阳身上,不得不怀疑能做决定的人是这个俊美,气质高贵的年轻人。看两人的气质就知道定是出身不凡的人,这样的人说是背后没有任何势力,也不是出自大家族,谁也不会相信的。容貌是天生的,但是气质却是成长坏境长期熏陶影响而渐渐形成的。 这两人的来历定不简单。 这个发现让周老爷子的心猛的定了下来,对乔楠说过的话希望更大了。 或许这次,真的能除掉刘家,为自己的妻女报仇! 乔楠并没有说太多客套的话,待大家坐下来之后便介绍道:“老爷子,四位老爷,这便是我要为你们介绍的人了。” 周家的五个人齐刷刷的将视线落在了凤明阳身上。 凤明阳低声笑了一下,“诸位不要误会,我并非说话的人,能说话,能做决定的是我身边的这位。”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震惊不已,纷纷又望向了宇文伽南。 乔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道:“行了,你就别故弄玄虚了,爽快点。” 宇文伽南不理会乔楠的抱怨,冲着周老爷子几人笑了笑,道:“老爷子应该也看出来我是女儿身了,我和乔楠是朋友,而这位则是我的丈夫,而我……我叫宇文伽南,前些日子刚从京都到南平,想来看看我的封邑之地。” 周老爷子和他的四个儿子不由得浑身一震,五双眼睛同时瞪得极大,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周老爷子才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来就要对宇文伽南行礼。商人说白了就是白身,平民,见到郡主自然是要行礼的,管你年纪大还是小,这是等级,是规矩。 周家个四个儿子也是神情复杂,跟着站了起来。 宇文伽南忙伸手拦住了周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不必多礼,现在我既然是乔装打扮过,这郡主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必过多在意,更不必行礼,当我是普通人便好。而且老爷子年纪这般大了,对我这个一个晚辈行礼,岂不是显得我不懂得尊老吗?今天我过来也是想要和周家商量大事的,随意就好。” 周老爷子也听得出她这话不是虚伪客套的话,而是发自内心的,他也不推辞多说什么了,而是顺着她的动作坐了下来,“想不到郡主还有这番心思,实在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看来传闻果真不可信,谣言害人呐!” 南平被皇帝赐给了南平郡主做封邑一事南平的人自然是知道的,上至南平贵族下至南平百姓,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个南平郡主大名的。 南平的贵族都知道这个南平郡主身份特殊,说是摄政王的女儿,但是又自小不在摄政王身边长大,而是在凤歧国,而且还成了凤歧国宁王的王妃。现在宁王又被赶出了凤歧国,她两夫妻来到西唐之后的事大家也略有耳闻。这些传闻让大家下意识的就觉得南平郡主是一个复杂刁钻,甚至是猖狂恶毒,不守礼教的女人,对她自然就没有多少好感了。 南平的百姓甚至说南平成了郡主的封邑之地,将来怕是会被搞得翻天覆地,不得安宁了。 今日一见才知传闻误人啊! 对关于自己的传闻宇文伽南向来是不在意的,只是笑了笑道:“这大概就是三人成虎了。” 几个人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三人成虎,不是的也会变成是。 “老爷子,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知这样是否可以让周家相信我们,与我们合作?实不相瞒,刘家我本来就是要对付的,相信你们也知道,南平的刘家和京都的刘家同出一脉,而京都的刘家却是和赵家有姻亲关系。赵家的人屡屡陷害于我,所以我和刘家也可以说得上敌对关系了。这次来南平,虽然我们住在刘府上,可是实际上刘府的人对我们也是别有居心。” “我总不能等着他们出手来对付我。周家和刘家的仇怨我也有耳闻,这正是一个机会不是吗?周家也无需担心会因此让周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想老爷子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才是。” 周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感慨,还有些怀念,似乎在透着她在看别人。 周老爷子看到宇文伽南确实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但年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的出众耀目,从小就聪明,读书识字甚至比她的四个哥哥都要快,脑子也灵活,总是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可是却被刘家那个畜生毁了! 他眼里迅速闪过了数道难解的光芒,最后变得异常的决绝,“郡主既然看得起周家,我们周家自然也不会让郡主失望。只要郡主能帮周家报仇,其他一切好说,便是将南平的生意让一半给郡主老夫也是舍得的!” 钱财失去了再赚就是了,可是报仇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么一次!他年纪大了,等不起了!他不想日后死了还没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见自己的妻女。 宇文伽南眼里闪过了一道亮光,转而望向了周家的四个老爷,“不知道四位老爷的意思……”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同声道:“我们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宇文伽南满意的笑了。 第五十一章 不祥之兆 和周家合作的事谈妥之后宇文伽南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轻松了不少,又有了和凤明阳逛街的心思。可怜凤明阳堂堂宁王殿下,来到南平之后就成了一个小跟班,不是陪着她逛街游玩就是陪着她结交周家人,毫无存在感。就连宇文彧谦都嘲笑了他一番,说他和宇文伽南两人的性别大概是错换了,身份地位也错换了,他比较像一个妻子。 两人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回到刘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不巧合,就这么碰上了刘夫人,而且她还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身后跟着丫鬟和仆人,手上都拿着不少东西。 宇文伽南见状眸色不由得一闪,脸上笑着问道:“刘夫人这是准备要出门吗?” 刘夫人见到他们两夫妻回来愣了一下然后面色有些僵,眼神微微闪烁着,听到她问,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笑道:“是啊,正准备出门呢。” 宇文伽南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又看着刘夫人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刘夫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门?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东西,看起来是要出远门了?出远门刘大人怎么没有陪同,而且也没有派人跟着,似乎不妥啊。” 刘夫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坦然自若的道:“实不相瞒,我这正要回一趟娘家呢。前几天知燕不是回去见她外祖母了吗?原本我是想着这两天就派人接她回来的,可是不想今天那边来了人,说知燕不知道怎么的掉入了池子里,有些受凉了,身子不舒服。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就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赶过去了。”说着说着她脸上就换上了浓浓的担忧的神情。 宇文伽南一脸恍然的样子,“原来是刘小姐不舒服啊,难怪刘夫人你会这么担心了。” 刘夫人忙点着头,“是啊,是啊。”她正要提出离开,不料宇文伽南突然又多加了一句话,吓得她整个人都要僵硬起来了。 宇文伽南表情一收,也跟着担忧的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也跟着刘夫人去你娘家看看吧。我住在刘府,和刘小姐年纪没有差太远,也是缘分,现在刘小姐病了,我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不!”刘夫人反射性的大声拒绝,然后似乎又觉得自己反应这么大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忙又道:“怎么能劳烦郡主去,万万使不得,使不得!知燕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姐,担当不得郡主的厚爱啊。郡主身份尊贵,又是客人,知燕病了,怎么能让郡主去看呢?不吉利,若是让郡主也……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况且知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不过因为是她的母亲,心里放心不下才想着赶过去看看而已。郡主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也十分感激,还请郡主在府上安心住着。” “这样啊……”宇文伽南似乎还不想放弃,犹豫了一下还是态度坚决的道:“不行,我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刘夫人稍等我片刻,我去换个衣裳马上就来!” 她不容拒绝的说完径自就快步朝着后院走了去,徒留下刘夫人面色一阵变换。 刘大人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有些意外,“怎么还在,不是回去了?” 刘夫人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走近了几步低声道:“我正准备出门呢,南平郡主就回来了。她看到我要出门还带着东西就问了起来,我就说知燕掉下水受了凉想回娘家看看。可谁知道南平郡主却说要跟着一起快去!还让我等她,说她换件衣服就出来,这……” 刘大人面色一变,眉头一皱,眸色有些惊疑,难道南平郡主怀疑什么了?可是这可能吗?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就走了出来,果然是换了一身衣裳。 “郡主。”刘大人连忙走了上前,道:“听闻郡主也要跟着贱内一同去岳父家,下官觉得不妥。小女并没有资格让郡主屈尊降贵前往探望,还请郡主打消这个念头啊。” “哎,刘大人,你不必多说了。我说要去看刘小姐只是顺道而已。我来到南平已有一段时间,又住在你府上,但是却从来没有去拜见族中的长辈,说起来也是不妥。南平刘家和京都刘家同出一脉,而京都刘家又是赵家的姻亲,赵家当年的嫡小姐是父王的侍妾,这么说起来刘家和摄政王府也算是亲戚了。我到了南平,又住在你府上,理应去拜见一下族中长辈。” “郡主……” 宇文伽南抬了抬手阻止了刘大人要说的话,不容置疑,态度强硬的道:“就这么说定了。而且刘大人,本郡主想上门拜访,这不是你们的荣幸吗?为什么你还推脱个不停?莫非是看不起本郡主?你要知道,看不起本郡主那就是看不起本郡主的父王!” 刘大人眸色飞快的闪了闪,然后垂下了眼眸,“既然如此,下官就多谢郡主对小女的关心了。” “看样子也准备好了,那就动身吧!时候早的话我们还能回来。” “郡主请。” 刘大人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有些急躁不安了起来,拿不准南平郡主临时提出要去岳父家到底意欲为何,是不是怀疑什么了。知燕到底有没有落水受凉没有人比他这个父亲更清楚,南平郡主去了岳父家,见到知燕岂不是就什么都暴露了? 他暗暗朝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抢先一步过去,通知岳父一家做好准备,还有知燕。即便是没事,可是也要装出是落水受凉的样子,千万不能引起南平郡主的怀疑了。现在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庄亲王怕是会迁怒到他们刘家身上。这个后果刘家也负担不起。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走在前面,只假装没注意到刘大人身边少了个人。 刘夫人的娘家也是在南平城里,不过就是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南平地方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坐着马车悠悠的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到了。 刘大人原本是没有打算陪着刘夫人回娘家的,让自己的夫人回娘家到底是什么原因没人比他更清楚。可是宇文伽南突然插了一角进来,他也不得不跟着改变计划了。他让人提前告知了岳父家的人之外,还同时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庄亲王,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一路上他都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观察注意着,但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却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到了岳父家看到自己的女儿也只是随便的问了几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怀疑。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疑惑不已。 难道南平郡主真的只是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来看看知燕?不知道怎么的,他是不太相信的,可又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宇文龙启收到刘大人的消息后心里也是疑惑非常,同时还起了警惕心,难道宇文伽南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的计划就要提前实施了。 回刘夫人娘家一趟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刘大人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一起回到刘府这心才终于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宇文伽南之所以会突然想要去刘夫人的娘家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刘夫人的娘家是不是也参与到了这次的事情中来,若是参与了的话,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她可不是什么圣人,被人谋害了还替别人想将来和后路,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代价。 “这刘府中的人似乎少了很多,刘府的主子现在好像也就剩下刘大人和几个姨娘,还有庶出的孩子在府上,刘夫人和嫡出的竟然都不在。真是巧了。”凤明阳斜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道。 宇文伽南同样的漫不经心,“哦,大概是有事情都离府了吧?这刘夫人不是回娘家了吗?” 凤明阳抬眸看着她笑了笑,“今天劳累了一天,不如就早点休息吧。” 宇文伽南也笑了笑,“有理,早点睡,养好精神了才好做其他的事情。” 两夫妻早早就洗漱好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宇文伽南和凤明阳惯例出门了,两人今天没打算做什么,就是悠闲的在城里随便走走。宇文伽南现在看着南平是真真的觉得在看自己的江山一般了,这些日子在南平她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全部摸清楚了,现在又拉拢了周家,只要处理掉接下来的事,那南平的事就没有什么意外了。 逛了半天两人看了看天色走进了一件酒楼。南平人对吃食似乎比较上心,酒楼茶肆到处都是,每日都可以看到这些酒楼茶肆客人络绎不绝。 两人也不去雅间,就在二楼挑了个座位就坐下了,虽然因为出色的外貌和气质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到底没有出什么意外,相安无事。 “你们说这南平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两人身侧不远处坐着一桌客人,一名身穿着青衫的男子问。 “此话怎讲?”同桌的人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也相视了一眼。 南平难道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你们也知道我昨日很晚才从城外回来,这城门就快要关了。然后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队人,看样子好像是军营的人,就是往南平城来了。你们说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兵突然进了南平城呢?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就说南平城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不会吧,你确定你没看错?南平周围好像没有军营驻扎啊,怎么会有一队官兵进城?” “怎么会看错,一整队的人,而且军营的人和我们普通人也不一样啊,领队的人还穿着官兵的服饰呢,所以绝对不会看错的。” “可是南平没有什么事发生啊。”大家很是疑惑不解。 半响有人贼兮兮的道:“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和之前皇上将南平给了南平郡主做封邑一事有关?听说这南平郡主很得摄政王的宠爱,说不定摄政王还真打算把南平送给南平郡主呢。” “你疯了吧,南平郡主就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将南平给她?皇上不会同意的。” “皇上不同意,摄政王同意就可以啦,这谁不知道在朝廷上是摄政王说了算啊!” “嘘!你不要命了,敢说这样的话!甭管是什么,总之与我们这些老百姓无关,只要不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管他那么多呢。” “这倒也是。” “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吃菜喝酒!”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将这些话都听在了耳朵里,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疑。 军营,军队进城……这自然不会是毫无理由原因的。驻扎的军营如果没有命令是不得擅自离开驻扎地的,而现在却有一队人悄悄进了城,这要说没有什么诡异谁会相信。 “莫非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宇文伽南摸着下巴猜测道。 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可能性最大了,而能调动军队的人自然就是宇文龙启无疑了,如果是宇文龙启,那他做这些肯定就是为了对付他们。可真是郑重其事啊,把军队都叫来了,想干什么,用人海战术杀了他们?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道:“应该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可能了。 “昨晚就进城了,也就是说很快就动手了。” 凤明阳点头,“是的,应该是很快就要动手了。你等了这么些天终于不用再等了,高兴不?” 宇文伽南一乐,“当然高兴了,处理完这些事我才好早点做其他的事情,然后才能早点回去啊!” 她可没有打算在南平待太久。 凤明阳看着她一脸的笑容,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的人估计还要以为她要面对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也没见谁被人害还这么期待这么高兴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好好休息才能应对别人啊!” 凤明阳没有什么异议的,他要做个听话的丈夫,嗯,没错就是这样。 两人回到刘府,刘大人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在府上的,府上的下人见到两人纷纷行礼。宇文伽南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但还是佯装不经意的拦住了个丫鬟问起了府里的事。可惜丫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府上少了人应该是出门游玩去了。 热闹的刘府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来往的下人少了,后院的主子似乎也都不在,听说只有几个姨娘在,连庶出的孩子今天也都出门去玩了。 宇文伽南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这个刘大人看起来倒不是个心狠的,至少让自己的妻子儿女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不重要的姨娘,若是个心狠的,未免引起怀疑,怕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会不顾。 不过这也是刘大人失策之处。若是府中的一切情况并没有任何变化,或许他们还不能察觉到,但是现在……刘大人这是觉得他们太蠢不会发现还是觉得就算他们发现也依然逃不掉,所以才一点都不担心,让自己的妻子儿女离开? 不管如何,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快就能做个了结了。 晚上两人早早就回了房间,梳洗好坐在了榻上相互依偎着,头挨着头低声在说着话,直到远处传来了打更声,两人停了下来。 宇文伽南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面的夜空,道:“今晚的夜色似乎不太好,暗沉沉的。” 凤明阳走到她身边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严肃着表情道:“嗯,这怕是不祥之兆啊!” 宇文伽南听到他这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快又忍住了,一本正经的附和道:“确实是不祥之兆,也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人遭殃倒霉。” “好了,我们不管这些了,先睡吧。” 不早点睡今晚怕是真的睡不了了。 第五十二章 你死或我亡 南平是有宵禁时间的,每天一更过半之后到五更过半是宵禁时间,这段时间里城内不得随意行走,若是无故在街上行走那是犯法的。到了宵禁时间南平热闹的大街便逐渐安静了下来,到了子时的时候更是如此,只偶尔听到街上传来的打更声,还有不知道哪家人养的狗,猫时不时发出的叫声。 街上虽然没有了行人,可街上依然点着灯笼,大街上倒不至于昏暗得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只是原本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是有很多人在朝着某个方向疾步而去。住在临街的人迷迷糊糊中听到这脚步声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两声:这大半夜的谁还在外面走啊,就不怕被人发现捉了起来么?而且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可是谁也不会想着要起来看看,这个时辰了,大家总是有些趋利避害本能的。 不过还是有人胆子很大,听到声音从床上悄悄起来了,偷偷打开窗子,露出了一条细缝,从细缝往外看,就看到疾步而过的人朝着刘府的方向而去。 “奇怪了,这些人难道是刘府的下人吗?莫非城里哪个地方闹贼了,这会儿是去捉贼的?”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看着人走远了,才关上了窗子继续回到床上睡觉了。 朦胧甚至是有些昏暗的夜色下,刘府前前后后都让人寂静无声的包围了起来。大门前,刘大人面色有些暗沉,看着自己的府邸眸色复杂,嘴唇紧抿着。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玄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钩,中央一块暖玉在夜色下发着微弱的莹润光芒,面容温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可是那双眼睛却闪着一抹疯狂的杀意和快意。 今晚过后就再也不会有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这两个人了,他答应父皇的也做到了。只要这件事成了,其他的,他想要的也终究会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全部都到他手上。宇文伽南这两个碍手碍脚的人终于可以除掉了,上次让他们走运,这次,就是把整个南平都毁了,他也要把这两个人铲除! “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有人走了过来,停在宇文龙启面前说道。 宇文龙启望向了刘大人,“你确定他们这会儿都在房里睡下了吗?” 刘大人忙道:“王爷放心,下官都按照王爷的吩咐做了,晚上吃的饭菜都下了药,也都命人去放了迷烟,而且都已经将他们住的房间的门窗都封起来了,即便中途他们醒了,也是逃不出来的。” 宇文龙启想起了白龙寺那次,也是下了迷烟,赵友新他们都以为宇文伽南已经中了迷烟,可是实际上不过是她的将计就计。那这次…… 忽然间他就有些不放心起来了。 “你们随着本王进去看看,其他人都原地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宇文龙启看了眼身边的几个人吩咐道。 刘大人却有些踌躇犹豫,“王爷,这个时候还进去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让王爷受伤了,那可怎么得了?如果王爷不放心,不如让下官进去看看再来回禀王爷吧。” “不了,本王不亲自去看看始终都不放心。刘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心性有多奸诈狡猾,之前本王有一次差一点就能除掉他们了,可是眼看事情就要成了,最后却还是让他们逃过一劫,还连累得本王损失了不少。所以不亲自确认,亲眼看到,本王都不放心。” “可是万一……” 宇文龙启抬了抬手打断了刘大人的话,“没有万一。况且你不是说他们在房间里,而房间的门窗也都已经封起来了吗?既然如此,又有何担心?再说了,这刘府前前后后都已经被本王的人包围起来了,本王倒是要看看这宇文伽南和凤明阳是不是长了翅膀从刘府的上空飞出去。啊,不对,即便他们长了翅膀能飞,可是本王的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飞上天也照样能把他们射下来!” “那是,那是,王爷运筹帷幄,今晚的事定能顺利的。”过了今晚他大概才能真真正正的睡上一个好觉,不必担心得夜里都惊醒几次。 这次围剿的事说实在的他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虽然说有庄亲王在,但是里面的人可是摄政王的爱女,女婿还有义子,可想而知他们出了事会引来摄政王怎样的暴怒。庄亲王是王爷,是皇上的儿子,摄政王或许拿他没办法,不会做得太过,可是他们……他们就难说了。 他心里是有些犹豫的,可是家主已经答应了,而且京都刘家那边也来和话,让他们务必要配合庄亲王,说就连赵家也在这件事上插了一脚,不到他们不答应。为今之计就是竭尽全力助庄亲王完成这件事,只要手脚利索,处理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想来也是不用太过担心的。摄政王难道还能把南平刘家全部捉起来不成,师出无名,就算是摄政王也不能太过目无王法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刘大人心里却始终忐忑不已,不知道为何心头上始终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霾。眼下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实在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啊! 可是庄亲王已经决定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大人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既然他想要进去看,那就进去看吧。南平郡主几人的房间确实是已经让他叫人用厚厚的木板钉起来,封死了,里面的人是绝对出不了的。 想到这,刘大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个晚上的刘府似乎格外的安静,连猫叫的声音都没有。府里的长廊上,亭子里,过道上,屋檐下依然处处挂着灯笼,虽不至于很亮堂,可是行走其中也不会影响到人的视线,府里的一切皆可收入眼底。只是府中这抹安静却透露着一丝诡异,像是府中已经没有什么人,只剩下一座空的府邸一样。 刘大人领着庄亲王还有他身边的近侍朝着后院宇文伽南几人住的厢房走了去,不紧不慢的走了两刻钟才终于到了。 “王爷,就是这里了,南平郡主他们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正中的厢房住的就是南平郡主和凤明阳,至于宇文公子则是住在了不远的另外一个厢房。”刘大人介绍道。 宇文龙启看着眼前的屋子,门窗确实是已经用厚厚的木板封了起来,即便是有武功的人想破开出来一时半会也是做不到的。 “他们会一直昏迷着吗?”宇文龙启问。 刘大人想了想道:“这肯定不会,迟早会醒过来的,只是按照王爷所说,会让他们昏迷到王爷命人开始。一定会让他们清醒着看着事情发生的。” 宇文龙启抬了抬下巴道:“让人想办法弄醒他们。” 刘大人没有多问什么,让人拿着东西点燃往屋子里熏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下人很快就熄了点燃的东西退了下去。 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异响,似乎是有人想要开门开窗,但是很快就发现门窗都被人封起来了。尝试了几次之后屋子里的人就放弃了。 “刘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想谋害本郡主?你好大的胆子,你想过后果了吗?如果你现在把本郡主放出去,本郡主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京都也不会向父王提起,不然的话……”宇文伽南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没有一丝的慌张,很是镇定,好像并没有把眼前的困境放在眼里一样。 宇文龙启听到宇文伽南的声音,竟然觉得有些怀念,让他不由得轻笑了出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有些寂静的这个时候却异常的明显。 屋子里的人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又响起了宇文伽南的声音,“原来是庄亲王殿下啊,倒真是意外了。” 宇文龙启有些许意外,“没想到只是一声笑声就让南平郡主认出是本王,实在是让本王有些惊喜。莫非郡主对本王有什么心思,所以才对本王的声音如此敏感?不知道宁王殿下心情如何?毕竟宁王殿下可是为了郡主不惜抛弃了自己的国家,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追随来了西唐,却不想郡主竟然是个三心两意的女人。”他故意带着羞辱的说着。 凤明阳淡淡的道:“庄亲王,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王爷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还是说一段日子不见,王爷竟然变蠢了?是什么让你觉得阿南会看上你了?怕是在阿南心里,你连本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宇文伽南附和着说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而且他这不是变蠢,大概从来就是智商不够。庄亲王,知道什么是智商吗?通俗点说就是脑子,说你智商不够,说白了意思就是说你蠢——啊,这说好像和我家王爷的意思是一样的,失礼了。” 宇文龙启冷笑了一声,“现在你们也就只能是过过嘴皮子瘾了。本王出现在这里,想来不用本王多说你们应该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宇文伽南叹了一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刘大人,你这把赌得可真够大的,你不想想自己好歹也想想你的妻子儿女啊,我记得刘大人你最小的一个儿子才三岁呢,可惜了。” 刘大人面色变了变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说道:“郡主说笑了,下官正是为了下官的妻子儿女所以才不得不冒险。俗话都说了,富贵险中求,过了今晚,南平刘家就不仅仅是南平的刘家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大人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她最是迷惑人心,说的话听不得。”宇文龙启说道。 宇文伽南在屋子里笑了笑,“庄亲王你这样说我是高兴好呢还是生气好?我又不是妖女,怎么会迷惑人心呢?” “你若是不会迷惑人心,你能成为哄得皇叔服服帖帖,你能成为南平郡主,你能有南平这样的封邑之地?你不就是靠着一颗能迷惑人的心吗?若是让你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你连我西唐的江山都能迷惑走了!” 宇文龙启这话才说完,屋子里就迸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笑声,宇文伽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卧槽,我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庄亲王嘴里说出来的,实在是太搞笑了,不知道的人听了你这话还估计要以为你是神棍了。我说宇文龙启,我一直以为你应该还是个人物,可是今天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你就真不能说是人物,顶多就是一条小蚯蚓而已。” 宇文龙启一直没有被她的话影响,但是现在却还是被她讥讽的话给刺激到了。脸上闲散悠然的笑容被阴鸷所取代,目光阴沉如墨。 他明明就是一条真龙,只等将来父皇驾崩,他就能顺利继承皇位,开创西唐新历史。她说他是一条蚯蚓,不就是说他……别的他可以忍,但是这一点却是无法忍受的!没有任何人能质疑他的出身! “宇文伽南,你就尽管说吧,想说什么想说多少都可以,毕竟过了今晚以后你都没办法说了。” “怎么会呢?宇文龙启,你确定你要对我下黑手,你想过回京都要怎么应付我父王吗?你以为我父王是吃素的,怀疑不到你身上?” 宇文龙启笑了一声,“宇文伽南,你错了,我根本就不用想怎么应付皇叔,因为所有京都的人,所有朝廷大臣都知道我被父皇派去处理难民闹事的事情了,那里离南平可不止千里,很多朝廷大臣都看到我在那里。所以南平发生了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要怪只能怪你们两夫妻得罪人太多,南平刁民也太多。那些刁民胆大包天,目无王法,连夜进城害死了南平郡主不说,还连知府大人也差点遇害,连累了府上的众多人。” “等这件事传到京都之后,父皇会下旨缉拿南平一带的刁民,押送进京受审,到时候自然会帮郡主你报仇了。”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下才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了。” “宇文伽南,要怪你就怪你挡了太多人的路了,不将你除掉,我们怎么安心?” 宇文伽南突然怪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挡了谁的路,庄亲王你的,还是凤歧国太子殿下的?” 宇文伽南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刘大人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宇文龙启,见他面色终于控制不住的变了变,他的心也猛的跳了跳。 难道庄亲王和凤歧国的太子有来往,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这……虽然说去年西唐派出了使团去凤歧国,但是结果似乎并不太如意,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缓解多少。庄亲王怎么会和凤歧国的太子有关系? 宇文龙启神情有些阴冷,“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蠢啊?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是,知道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可怜西唐的百姓还不知道他们的庄亲王殿下为了自己的那点利益就要把西唐拱手送人了。” “宇文伽南你闭嘴!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唐!” “得了吧,少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你就是一个自私鬼,怕我们把你和凤歧国太子勾结的事暴露出去,所以才想着要把我们灭口了。刘大人啊刘大人,你以为过了今晚等着你的就是高官厚禄,官运亨通,却不知过了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你以为宇文龙启会放过你,这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刘大人此时的面色已经隐隐变了。短短的一瞬间他脑海里便闪过了无数念头。 他反射性的看了一眼庄亲王,却见他眸色幽冷阴森,眼底闪着浓浓的杀意。 他浑身一凛,忙表达了自己的忠心,“王爷放心,下官对王爷绝无二心,也知道南平郡主这是在挑拨离间,下官不会相信的。” 对刘大人的识相宇文龙启很满意,他看着被封起来的屋子说道:“算了,和几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意义呢?开始吧!” “宇文龙启,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宇文龙启给刘大人递了个眼色,刘大人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下人提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然后绕着房间将桶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一阵特殊的味道很快就弥漫开了。 “是火油!宇文龙启,你竟然想要烧死我们!你好狠毒的心!” 宇文龙启听出了宇文伽南语气里的慌张,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还以为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真的有三头六臂呢,没想到还是普通人一个,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慌张害怕。 若是可以,他真想亲眼看着他们两个被活活烧死。 “宇文伽南啊宇文伽南,说起来我和你们其实并没有大的仇怨,我也不想杀你们,可惜你们和凤朝阳是宿敌,我答应了凤朝阳,也只好杀了你们以示我的诚意了。到时候到了九泉之下你要怪,要怨就怪凤朝阳怨凤朝阳吧,是他想杀了你们,不是我啊!” “王爷,大人,火油已经淋好了。”下人走了过来说道。 宇文龙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点火!” “宇文龙启你敢!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屋子里传来了宇文伽南慌张惧怕的叫声。 “皇叔不会知道是我做的!这一点就不用你担心了,和凤明阳好好的上路吧!” 被封起来的屋子外很快就被点上了火了,有了火油的帮助,星点的火苗很快就窜了起来,迅速的将整个厢房包围了起来,厢房转眼间便被熊熊的大火吞噬了。 刘府走火了,而且火势还越来越猛,可是周围的居民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除了大火燃烧时发出了的噼啪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房子被烧毁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变得紧绷起来。 刘大人和宇文龙启很快便退出到了刘府外,不只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宇文彧谦住的厢房烧了起来,随着火势的蔓延,后院其他的院子,屋子也很快受到了波及,火势越来越大,冲天的火光即使隔得老远也能看见,惊醒了不少远处的人。 大家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热心的人还想着要去帮忙救火,只是拿着装水的工具还没有走出家门就被人拦住,赶了回头,一脸的凶神恶煞,吓得想救火的人赶紧缩回了自己的家,并且牢牢的关上了门。所以南平城里的刘府走水了,火势还那么大,结果却没有一个救火的人。 宇文龙启和刘大人就站在刘府大门外看着刘府一点点的被大火吞噬,刘大人是神色复杂。好歹是自己的家,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被烧毁,心里多少是有点难受的。 宇文龙启却皱起了眉头,看着火光冲天的刘府,他原本是应该开心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又涌出来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还有宇文彧谦就这样被烧死了?难道是因为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所以他心里才有些不安?他将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回想了无数遍,自认没有什么遗漏的,为了防止这三人逃出来他还专门从南平附近驻扎的军营里调来了一队人马守在了刘府四周,一旦发现有人逃出来立刻放箭射杀。 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来消息,所以并没有逃出来,他们还在屋子里,被烧死了?那为什么方才点火的时候他没有听到什么惨叫声?按照宇文伽南三人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等着被烧死的…… 越想他心里的不安就越浓烈。 “立刻派人去周围查看一下,看看是否有人逃了出来。”宇文龙启沉声吩咐道。 刘大人虽然觉得不可能有人逃出来,但是他吩咐了,他也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了。他转身吩咐了身边也一个下属去查看,下属没多久就回来了,神情却有些惊慌。 “回王爷和大人,小的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王爷派去守着四周的人……全都不见了!” 宇文龙启面色一变,“坏了!一定是被他们逃了!” 方才脑海里的想过的异常地方现在立刻又无比清晰放大了无数倍,让他明白自己这次怕是又要让宇文伽南几个人逃了!如果他们逃了,那他…… 他面色一沉,“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只是才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昏暗的夜色中似乎站着人,他脚步不由得一停,死死的瞪着前方的人影,面部肌肉紧绷抽搐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有愤怒。 “王爷,这会儿想走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刘大人霎时间神色大变,眼神惊恐,“南……南平、南平郡主!你没死!”怎么会?房间明明已经都被封死了啊,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这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夜色中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刘大人和宇文龙启身后的火光映得刘府前方一大片空地都亮堂堂的,慢慢走进了这片火光中的人脸上吟着淡笑,目光明亮,神情闲适,姿态随意。 看着走过来人宇文龙启简直就是目眦欲裂,他咬牙切齿的道:“宇文伽南!你竟然没死!” 宇文伽南伸出手摇了摇,“王爷,你错了,不是我没死,是我们都没死呢。我,凤明阳,宇文彧谦,我们都没死哦,好好的呢。”她很是娇俏的说着。 宇文龙启几乎要吐血。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宇文伽南晃了晃脑袋,“山人自有妙计。” 宇文龙启脸上的神情扭曲了一下,气到极致反而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目光阴鸷的盯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即便你逃出来又如何,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吗?” 他话音才落,四周就迅速被包围了起来。 宇文伽南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笑了一下,“你擅自调动军队这个罪名可不小,能把军队调来南平,想来军营里也有你的帮凶了。若是父皇知道了这件事,倒是个清理军队有异心的人的大好机会。父王一直在发愁要怎么把这些人清除掉,你倒是给了父王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你也得有命回得了京都再说!” 宇文伽南挑了挑眉,“你就没发现少了什么人吗?” 宇文龙启眉头一皱,锐利的视线飞快的扫了一眼四周,很快就发现不妥了,他的心顿时一沉,“宇文彧谦呢?” “嘿嘿,他啊,他自然是去找帮手了。豫让,出来吧,别躲着了。” 她的话音一落,原本包围着他们的人外层又齐刷刷的多了一圈,他们也被人围住了。 宇文龙启瞳孔一缩,惊疑的问道:“你是从哪里调来的人?”这怎么可能! “嘿嘿,你是从哪里调来的,豫让就是从哪里调来的咯,你以为他天天的跑出去是干什么,游山玩水呢,当然是去找帮手了。莫非你觉得父王在军营里没人?”宇文伽南一脸莫非你是傻子的看着他,只把宇文龙启气得头顶冒烟,心里又怒又惊,还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宇文伽南,你想怎么样,我可是庄亲王!而且我来南平可是受了父皇的旨意,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你就是抗旨!”宇文龙启怒道。 宇文伽南冷笑了一声,将他之前说过的话还给了他,语气森冷的道:“那就要看看你是不是有命回得了京都了。你不想放过我们,我们何曾想放过你。正好了,所有的事,燕京的事,白龙寺的事都在今晚做个了断吧!我早就说过了,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豫让,动手!” 她一声令下,双方人立马就开始交战在了一起。 宇文龙启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镇定下来,因为他很明白,若是今晚不能顺利逃过,那他真的很有可能会丧命于此!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他是庄亲王,是西唐未来的太子,他的前途一片光亮,他怎么能把命丢在南平这个小地方呢? 宇文伽南以为这样就能反败为胜了吗?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只是他自己,或许他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可惜,他来南平之前,父皇把他的私人护卫队给了他,即使只是小小的一队人员,但是要拿下宇文伽南已经绰绰有余了。 只要拿下宇文伽南,凤明阳和宇文彧谦根本不足为患。宇文伽南在手,他们两个会服服帖帖的! “把南平郡主擒下!谁若是能把南平郡主捉住,不但重赏黄金万两,还加官进爵!” 宇文伽南听到这话很是不服气。 明明他们是三个人,凭什么只捉她啊,欺负她是女人是吧? 宇文彧谦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皱着眉头眸光闪烁不定,半响才沉声道:“他应该还有后手,你们自个儿小心,这种时候可别指望我会保护得了你们两个。” 宇文伽南轻嗤了一声,“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宇文彧谦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但是却瞥了一眼凤明阳,眼里的深意让凤明阳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是,你们最厉害了,他最弱了,好吧。 宇文龙启看到三人身边出现的人不由得眯了眯眼,心里暗暗吃惊的同时又庆幸这次过来问父皇要了他的护卫队,不然的话他真的要吃大亏了。 他带来的几个护卫根本就不够大,不说天璇几个了,就是乔楠和般若两人也都是高手,除非宇文龙启请来的是什么江湖上排名靠前的,不然都拿乔楠和般若无可奈何,两人可都是在高手榜上的。至于宇文伽南,她低调,而且从来没有进入过江湖,所以排名榜上并没有她的名字,但是她的实力并不在这两人之下,只能说是各有所长。 三人既是伙伴,又是朋友,还不知道一起接过多少任务,彼此之间的默契自然是没得说的,很快便合力将宇文龙启带来的人给杀了。刘府前的一片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满了鲜血,浓浓的血腥味夹带着一股火焰烧灼的气味交杂在一起,让人闻着就一阵不舒服。 宇文伽南却没有立刻就朝着宇文龙启攻击过去,而是防备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宇文龙启果然还有帮手。 “小心,剩下的人不简单。”乔楠站在她身边,神色有些凝重。 宇文伽南抿了抿唇,眸色闪了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把宫里的人带来了。我听说每个皇帝都有一支属于自己的私人护卫队,里面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经过无数考验才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武功高强不说,还非常的冷酷残忍。西唐皇帝应该是把人借给了宇文龙启。” 乔楠眉头一皱,“看来你惹祸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吃亏。也不知道他们梦不能应付得过来。 宇文伽南眼底闪过了一丝担心。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她有信心,但是凤明阳…… “待会儿若是情况危急,你去帮我保护凤明阳,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应付一般人还行,遇上高手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乔楠扯了扯嘴角,分神瞄了一眼凤明阳。知道她担心,也知道凤明阳确实是武功不行的,他点了点头。 几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气氛。 突然,凝结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道凌厉的风声,非常细微,却带着致命的杀意,直冲着宇文伽南几人而来。 乔楠,般若还有天璇几个倒是不怕的,他们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这样的杀机了,可是到现在他们还是好好的活着,这次他们也一样能活下来的。这里面最吃亏的似乎就是宇文伽南了,因为她没有内力,而且学的武艺和他们学的又不太一样,只能近身搏斗。而这些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近得了身的? 宇文伽南只觉得一道凌厉的气息朝着自己袭了过来,她本能的伸出双手抵挡了一下,却被来人一脚踢得连连倒退了两步。 她沉着的盯着出现在面前的人,笑了一下,“果然不简单,比庄亲王厉害得多了。” 她面前的黑衣人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的看着她,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眼内。 看着眼前的人,宇文伽南脑子飞快的转动着,面上神色不显,眼里却迸发出一丝冷酷的杀意,如同看到猎物的猎豹一样,蓄势待发。 就如同乔楠他们担心的那样,宇文伽南没有内力,在这方面上就已经是吃了大亏,她想要发挥自己擅长的就必须要想办法尽可能的靠近对方。 一开始她还真是吃亏了不少,挨了几下,好在被她即使的避开了大部分的杀伤力,而她也很快就顺利攻破了对方的防御。接近对方之后步步紧逼,出手招招狠辣无情,比在白龙寺后山更多了几分认真和全力以赴。而且她速度很快,招式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武学,让对付她的人眼里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惊讶。 趁着对方分神的一瞬间,她便毫不迟疑的将匕首扎入了对方的心脏的位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反手再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跟着一脚重重的踹向了对方,将对方狠狠的砸向了另外一个想要过来的黑衣人身上。而她则是在这同时飞快的迎了上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抢了先机,重伤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她有些可惜的看着对方避开了要害。她这一举动更是激怒了对方,下手更比先前那个一个要狠毒得多,招招致命,她不慌不忙的逐一化解了对方的杀机。 她忙着要应付这些人一时间倒是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事情了。 在场唯二的两个闲人大概就是宇文龙启和凤明阳了。 他们一个是主子,不到最后没人的时候都只需要躲在背后等别人动手,另外一个嘛,实力不够,这个时候凑上去也只是惹麻烦而已。很有自知之明的凤明阳在一开始便迅速的找了地方将自己隐藏了起来。等宇文龙启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宇文龙启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朝着凤明阳方才站的位置走了过去。可是这里哪里还有人,凤明阳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嗤笑了一声,满是嘲弄和不屑,“堂堂宁王要自己的妻子保护不说,关键时候竟然还先一步只顾着自己逃命去了?这样的人也值得凤朝阳如此的害怕,寝食难安?” 他看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凤明阳的身影,皱了皱眉,正要退回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却只觉得身侧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后腰一痛,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瞠大了眼睛,脱口道:“凤明阳你——”只是他话没有说完就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后腰的位置狠狠的捅了进去,直达腹部,截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凤明阳站在他身后,紧紧的扣住了他的手,声音阴冷刺骨,“庄亲王殿下,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吗?因为你总是太轻敌了,也太啰嗦,太自傲了。若是刚才在刘府你没有说那么多的废话,方才也直接让西唐皇帝的私人护卫队杀了我们,或许你还有几分胜算。可惜了,你喜欢显摆,却给了我们时间和机会。你以为就你带来了人吗?” “你不知道摄政王府也有一支私人队伍吧,实力可不比皇帝的那支差呢。惊喜吗?意外吗?可惜你以后都体会不到了,南平就是你的丧命之地!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刻吧!看看你是怎么失败的。” 宇文龙启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腹中的剧痛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了生命力的流失。而眼前的一幕更是加剧了这一速度。 他看到从黑夜中又窜出了数道灰衣人,穿着整齐的紧身劲装,面容冷峻,他们的加入迅速扭转了局面。他带来的人几乎被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掉了。不管是宇文伽南还是凤明阳,又或者是宇文彧谦,他们谁都没事,都好好的。 有事的人是他。 他要死了,他恐惧又绝望的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想要挣扎,他不想认命,可是又不得不认命,因为没有谁能帮到他。 南平,这个小小的地方,宇文伽南的封邑之地,最后竟然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他以为这趟南平之行会是自己一生辉煌的开始,他以为等他离开南平回到京都便能坐上垂涎已久的太子之位,他以为他能做好这一切,他以为他……可是这些竟然都只是他的以为。 他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被慢慢拨出来,拉扯到了他的血肉而发出的细小摩擦声,还有噗嗤声。他看到宇文伽南收起了匕首走了过来,说了一句什么。可是他听不到了。 宇文龙启睁着眼睛,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怨恨,面容扭曲的倒在了地上,直到死那双充满了不甘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宇文伽南。到死他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从屋子里逃出来的,明明都已经封起来里,他也确实听到他们在房间里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又一次逃掉里呢? 凤明阳注意到了宇文龙启脸上骇人的表情,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了一块布,就要扔到他脸上,被宇文伽南阻止了。 他不解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还多此一举做什么,把这人都扔到火里去,正好省了处理尸体的功夫。” 宇文彧谦走了过来刚好听到她这话,不由得沉默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确实是很好的。 宇文龙启为他们安排好的结局,最后让他自己尝了,天道好轮回啊! 第五十三章 最后的机会 凤明阳淡定的收回了手,然后看了眼手上的刀,皱了皱眉头随手就一扔,道:“真要把他扔到火里去烧了?” 好歹是个亲王,死了难道还要尸骨无存?会不会太残忍了?他有些不太真心的想着,觉得其实烧了好像也很不错,毁尸灭迹嘛。不过他是庄亲王,如果就这样烧死了,京都那边好像也不好交代,会不会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宇文伽南淡定的看着眼前熊熊烧着的刘府,整个刘府已经有一大半陷在了火海里,就算现在有人来救火也是于事无补了。古代的消防可不比现代,有消防车,有消火栓,就靠人力搬水灭火,火势这么大,再多的水也都是杯水车薪吧?所以这刘府最后怕是要烧成灰烬了,建筑物尚且如此,人的话就更加不用说了,烧到最后很有可能会连骨头都找不到。 所以啊,还有比这更好的毁尸灭迹的法子吗?而且这是宇文龙启自己搞出来的,让这里成为他最后的归宿不是挺好。至于京都那边,呵呵,谁怕谁?套用宇文龙启的话,没有证据那就是胡说八道,等消息传回京都人都凉透了。 “扔,通通都扔进去!别遗漏了什么。附近确定没人吗?这要是有人看到,有了证人,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彧谦道:“放心吧,这附近的人都让宇文龙启自己先驱离了,我们的人又检查了过了,绝对不会有人的。要是有漏网之鱼,那就杀了得了。” 宇文伽南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解,透着一丝义正辞严的谴责,好像在指责他草菅人命一样。 宇文彧谦:“……”他这么做是为了谁,是为了谁啊,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有个人好像还没有死。”有人走了过来对宇文彧谦禀报道。 三人同时挑了挑眉,真的还有漏网之鱼? 三人相视了一眼同时走了过去,看到那个还没有死的人,扬了扬眉。 “原来是刘大人,我还以为刘大人已经命丧冷刀之下了呢,没想到刘大人倒是个命硬的。”不过可惜了,终究还是要死的。 刘大人似乎也知道自己今晚是活不成了,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郡主,今晚之事虽然说并非下官的主意,但是下官也确实参与其中,罪无可赦。但是这一切都是下官自己所为,和下官的妻子儿女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希望郡主大仁大义,能放过下官的家眷。” “哦?你的妻子儿女果真不知道吗?” “郡主,下官不敢欺瞒。下官的妻子儿女确实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下官要做一件大事,这件事和郡主有关,但是具体的他们并不知道。官场上的事下官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一切都是下官的错,和他们无关,求郡主开恩,不要迁怒到他们身上。” 宇文伽南有些同情的看着刘大人。 这个刘大人心性似乎还不至于太过无药可救,这个时候还知道想法子保住自己的家人。只可惜啊,跟错了人。就算他真的是被逼无奈,但也改变不了他和宇文龙启同流合污想要将他们之置于死地的事实。 “刘大人,我不会拿你的家人开刀,但是我也不会保护他们。你应该知道你和庄亲王合谋要杀了我们,我们当然不可能以德报怨,反过来保护你的家人。我只能说我不会动他们。”宇文伽南意有所指。 刘大人愣了一下,看着她平静的面孔,忽然浑身发冷,“郡主……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宇文伽南看着他怜悯的道:“我不会动你的家人,但是周家会不会动我就不知道了。” 刘大人浑身一震,瞠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微张着嘴巴,嚅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掉入了冰窟窿里一样,凉了个彻底。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刘大人。”她叹息道。 他是刘家人,刘家做的事势必会牵连到他的妻女身上,这不公平,但是对周家来说又何尝公平。当年若是刘家不纵容自己的家族子弟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就不会有周家对刘家的多年怨恨。两家积怨已深,周家现在要动手,肯定不会给刘家留下什么后路的。 而且刘家现在又牵涉到了他们几个的事情里,即便是京都刘家出面疏通帮忙,南平刘家也是注定要消失在南平了。至于刘大人的妻子儿女,还真不好说,刘大人死了,刘家倒了,就算周家不杀他们,他们孤儿寡母的要怎么生活?刘大人的嫡子已经长大成人,肯定是没有退路的了。 刘大人瘫软在了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最后悲怆的哭喊了一声,转身往身后的火海冲了进去,谁也没有拦他。 “这个刘大人的秉性似乎并不是太坏,只可惜被宇文龙启连累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 在南平这些日子,和这个刘大人也接触了不少,在南平也见识了不少,刘大人确实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作为父母官也是有可取的地方,起码南平被他治理得还算不错。当然了,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大好人,只能说是不好不坏吧。 若是没有宇文龙启,他肯定是没有胆子做出谋害他们的事。可惜宇文龙启盯上了刘家,那就不到他不答应了。或许他心里也是想要冒险一番的,不然的话他有的是法子避开。只能说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怨怪不了任何人。 “刘家本家那边……” 宇文彧谦想了想道:“先全部下狱吧,刘家人多年在南平称霸,背后定是做了不少腌臜的事。而且今晚的事好歹也要有个替死鬼啊。” 堂堂知府大人的府邸被烧了,庄亲王也死了,这么大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回京都,朝廷上,皇上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他们现在得先把后续的事情安排好了。免得回了京都那把火烧到了他们的身上。 宇文伽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辛苦了,回到京都之后我一定会在父王面前替你好好说话,夸赞你的。” 宇文彧谦肉笑皮不笑,“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 两人说话间,宇文彧谦从军队里调来的人已经开始将周围的尸体往大火里丢了。 宇文彧谦并没有多待就带着人往刘家本家的方向而去了,至于刘夫人的娘家,确实是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大概是刘大人想为自己的妻子儿女留一条后路以防万一吧。嫡子是保不住的了,但是其他的庶出的子女或许能保住。 这一夜很多人迟迟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担心不已。也有很多人心里是一种压抑的兴奋和期待,还有激动。 远远的,城里某处传来了异样声响,周家的院子里,周老爷子和几个老爷谁都没有睡下,在紧张又担忧的等待着消息。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他们倒是想派人出去查探一下的,但是昨日南平郡主的人已经提醒过了,让他们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擅自出来,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每一刻钟都过得异常艰难和漫长,让人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家的人下人飞快的走了进来。 周家三老爷,四老爷反射性的就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走进来的下人,异口同声问:“外面怎么样了?” “回老爷子,回四位老爷,刘府……刘府烧起来了,而且火势很大。小人还看得有一队人马,似乎是军爷,朝着刘家本家的方向去了!” 两人眼里顿时迸射出了一抹惊喜之色,相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望向了自己的老爹。 周老爷子听了下人的话也激动了起来,“成了,南平郡主的事应该是成了!” 南平郡主的事成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和南平郡主之间的合作可以正式开始了!周家的仇也能报了! 周家四个老爷也很是激动。不但是因为仇能报,也意味着周家和刘家多年的暗斗可以结束了,周家胜利了。周家很快就能开创新的历史了!这怎么能叫人不激动呢? “太好了,没想到南平郡主真的、真的能……”四老爷还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刘家可是南平的土皇帝啊!在南平称霸了这么了这么多年,没人敢挑衅刘家的权威。可是现在这个权威很快就不在了? 周老爷子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异常的爽朗开怀,似乎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抑郁之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一样。 “好啊!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了不得,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得不服老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周老爷子笑着说道,然后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现在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晚的事我们也插不上手。养好精神明天才能作战,开始为你们的妹妹和母亲报仇!” “是,爹!”四人大声的应道。 沉睡中的南平百姓都不知道南平的天已经变了,等他们第二天起来看到的就只是从刘府窜起来的滚滚浓烟,刘府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终于烧无可烧,渐渐的熄灭了,可是刘府却已经化为了灰烬。 路过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不复存在的刘府,个个都不由得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又或者是根本就还没有睡醒呢。不然的话怎么会看到知府大人的府邸变成了一片废墟呢?看,里面还有浓浓的黑烟在冒出来,升起来,隔得老远都能看得到,闻得到那种燃烧过后特有的气味,呛鼻得很,而且似乎还伴随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很快刘府前就围了不少围观的人,大家议论纷纷的同时也担心不已。 堂堂知府大人的府邸被烧成了这样,而且为什么昨晚都没有人救火,他们也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异响啊。能烧成这样,火势肯定是非常大了,他们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这不对劲啊。莫非是出了什么事,知府大人是被人灭门了? 这个猜测让南平的百姓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了。知府大人被人灭门了,那南平的百姓会不会受到牵连?知府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啊,都被人堂而皇之的灭门了,那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岂不是更加危险了?这么一想大家都不由得惊慌害怕了起来,有些人还转头往自己的家跑,也不知道是回去商量事情了还是怎么样,很快大家就纷纷散开了。 南平城里很快就弥漫开了一股莫名紧张压抑的气氛,往日的热闹被萧条所取代,路上的行人脸上也是神色严肃,神情紧绷,忧心忡忡。特别是看到刘知府的本家,南平的第一家族居然被全部下狱了的时候这种紧绷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顶峰。 南平知府府衙后的大牢霎时间是人满为患,整个刘家的人都被下狱关押了起来。刘家的人多半是在半醒半睡之中被人闯了进来直接捉起来的,根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有刘家的家主,看到这些人竟然不是庄亲王的人心里就一凉,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因为他知道这次完了,刘家完了! 庄亲王和南平郡主——不,或者应该说是庄亲王和摄政王之间的争斗最后是以摄政王胜利作为了结束。而他,刘家却站错了阵营,最后赔了个彻底! 南平城里的事有宇文彧谦在,宇文伽南根本就不关心。 昨晚前半夜很是劳累,后半夜才勉强睡了一下,睡饱起来,吃喝足了,她才和凤明阳两人慢悠悠的晃到了大牢。现在南平可以说是被宇文彧谦带来的人给控制起来了,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至于刘家或者是和刘家勾结一起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刘家主,别来无恙啊,在这里待着可还好?” 刘家主看到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冷笑了一声,“成王败寇,郡主何必假惺惺。”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对他这个说法似乎觉得很满意,“成王败寇,刘家主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只不过家主你不问问刘家其他人的意见吗?据我所知刘家的人口并不少,除了刘知府——哦,你应该不知道吧,昨晚庄亲王的事失败之后刘大人一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自个儿跳进了火海,等天亮之后都已经烧成灰了呢。” 刘家主面色顿时大变,神色悲痛,眼神憎恨的看着她,“南平郡主,你好狠的心,好大的胆子!不管怎么样,我儿都是堂堂知府大人,是皇上亲自任命的,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竟然敢擅自杀了朝廷命官!你别以为你有摄政王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哈,你说什么?”宇文伽南动作很是不雅的掏了掏耳朵,一副我没听清楚的样子,那嚣张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手痒痒的,想要揍她一顿。当然了,现在是没人揍得了她的,所以只能是牙痒痒的看着。 “刘家主你说本郡主擅自杀朝廷命官?刘知府和刘家阴谋谋害了庄亲王,让庄亲王命丧昨晚刘府大火,尸骨无存。事情被揭穿之后刘大人绝望自杀……别说是刘知府一个人了,就是你整个刘家,我杀了回京都皇上都不会责怪我半句,反而会夸赞我,说我为庄亲王报仇雪恨,狠狠惩治了以下犯上的官员,以正西唐皇室权威呢,更何况刘大人是畏罪自杀啊。”宇文伽南看着刘家主笑吟吟的笑着,眸光却森冷,没有丝毫暖意。 “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你这是污蔑,是构陷!庄亲王明明是你们杀的!”刘家主激动的叫着。 “怎么会是我们杀的呢?说起来庄亲王还是本郡主的堂兄呢,我们是亲人,向来没有仇怨,庄亲王对父王也一向恭敬有加,对摄政王府的后辈也是爱护有加,我为什么要杀庄亲王呢?可是你们刘家就不一样了,你们竟然和军营的人相互勾结,想要谋害庄亲王,借此更上一层楼,实在是罪无可赦,理应当斩!而你刘家谋害皇室子嗣,怕是要诛灭九族了!” “不!我没有,我没有,这都是你的污蔑!”刘家主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冲了过来,伸出手就要往宇文伽南身上捉,却被大牢挡住了。 宇文伽南一动不动的站在牢房外,看着刘家主神色狰狞,目眦欲裂。 “现在南平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我们很快便会将南平发生的事传回京都,庄亲王是被烧死在刘府的,这是事实,而刘家和军营的人相互勾结,擅自离开军营,偷偷摸摸进城,擅离职守本来就是重罪,和地方官勾结更是罪上加罪……不管事实如何,传到皇上面前的都会是我说的这样。庄亲王死了,总得有个替罪羔羊站出来,刘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宇文伽南字字句句异常清晰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京都刘家不会放任不管的,他们一定会救我们的。南平郡主,你以为你把庄亲王杀了,把我们都关起来你就能掩埋一切真相,就能单调黑白了吗?事情没这么简单!” 宇文伽南轻笑了一声,“刘家主,你莫非是待在南平太久了,以至于脑子都不好使了吗?京都刘家,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京都的刘家还能保住南平的刘家?他们恐怕自身都难保了。你以为本郡主不知道这件事里面到底有谁参与了其中?待本郡主回到了京都,自会一一向父王禀明,而父王是不会放过那些想要害本郡主的人的人。到时候刘家是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空余的时间和功夫来救你们啊!” 刘家主面色一白,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铁栅栏,神色惊痛,眼底隐隐有些绝望。 “我父王是什么人,刘家主就算不十分的了解,应该也听说过才对。京都刘家和赵家是姻亲,可是赵家却是皇上的人,和我父王自然就不是同一路人了。我父王正想着要找机会除掉赵家呢,赵家势力太大,一时半会的想要除掉赵家是不行的,那就唯有从赵家的姻亲和附属家族下手慢慢来了。这次,你们刘家自个儿将把柄送到了父王手上,这么好的机会父王是不会放过的。” “哦,忘记了,还有周家,周家和刘家的恩怨不用我再跟刘家主你复述一遍了吧?我和周家已经是朋友了,我答应了周家要帮周家的小姐和老夫人报仇呢。”她语调轻快的说道。 刘家主神色苍白,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了数种复杂的情绪,似后悔,似痛恨,似绝望。 “郡主说了这么多应该不只是想故意刺激我,嘲笑我的吧?”刘家主扯了扯嘴角,想要摆出一副镇定,不为所动的样子,可是却失败了,他不知道他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宇文伽南神色一正,看着刘家主道:“刘家主之所以会被庄亲王说动想来也是想让南平刘家能更辉煌一点,更加兴旺一点。可是眼下繁荣昌盛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只要刘家主你在最后的关头做出正确的选择,保住南平刘家最后的一丝血脉,能够继续繁衍倒是还有可能的。”她抛出了诱饵。 刘家主浑身一震,锐利的眼神猛的望向了宇文伽南,“南平郡主想要我做什么?” 宇文伽南笑了笑,“刘家主是个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才是,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刘家主沉默了一下才冷笑着说道:“我怎知道你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宇文伽南惊讶的道:“刘家主,你难道不明白吗?若非你还有这点利用价值,我用得着来这一趟吗?况且你还有得选吗?你是刘家的家主,刘家人是你的责任,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那些子子孙孙因为你的缘故而遭受灭顶之灾吗?” 她不管他飞快变换着的面色,喘急的气息,径自说道:“刘家主,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要不要捉住全看你,我不会勉强任何人为我办事。刘家于我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是不是被灭族了,我并不关心。至于我想让你做的事,即便没有你我也能办成,也就是多花些功夫罢了。昨晚的事我既然做了,自然也是有万全之策全身而退的,你别忘记了我身后还有摄政王府。刘家主,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只是时间不多哦!” 说完她拉起一直没说话的凤明阳转身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第五十四章 吐血昏迷 南平一下子变了天,刘家倒了,和刘家有关系的家族也都被控制了起来,整个南平里里外外也都被人接手掌管了起来。即使南平的老百姓对这些事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察觉出来以后南平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直到现在南平的百姓才真的确认了,一定是南平郡主来了南平,知道了刘家过往做过的事,心里不高兴,所以就把刘家给惩治了。 之前宇文伽南进城的时候虽然刘大人弄出了很大的阵仗,但是其实南平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南平郡主来了南平。那天看到她进城的人倒是四处说了,一开始大家也是很激动兴奋,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并没有在城里见到南平郡主和郡马,所以慢慢的大家就开始怀疑了,觉得这是知府大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用了南平郡主的名义呢。 不然的话堂堂郡主到了南平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从来没有在街上看到过南平郡主,也没有听说哪个人家设宴招待了南平郡主,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嘛。南平郡主要是来了南平,那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的,就想很多年前从京都来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那个时候可是热闹得很,就是那官出门上街都得事先把大街上的闲杂人清空了呢,南平郡主的话肯定会比这更要轰动的。 果然很快南平的百姓就知道了,确实是南平郡主,现在的南平真的成了南平郡主的了。 有些人高兴,有些人不在乎,有人却在担心。以前的刘家横行霸道,作恶多端,虽然刘知府还算是一个好官,可是他管不了刘家那么多的人,南平的百姓在刘家人的手上吃了不少苦。但是现在刘家倒下了,南平郡主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刘家,甚至比刘家更过分?毕竟那些贵族都是一心想着为自己谋利益的,哪里会想到老百姓。 这一连串的事让南平的百姓人心有些浮动不安了起来,南平城里的气氛也持续低迷紧绷着,就连大街上都少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安静了起来,没有了以往的热闹和生机。 直到宇文伽南宣布接下来三年南平的税收会减少两成,其他一切照旧,不会有任何改变,南平的百姓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欢呼,紧张担忧的情绪也终于消散了。 关于宇文伽南做出的这个决定,凤明阳和宇文彧谦是有些意外的。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稳定民心。 确实,刘家出事,南平几个家族也几乎都洗牌了一次,动荡不小,会让民心不稳的确是无法避免的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让有心人利用了,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事可能就要白费了。 “老百姓最关注什么,最在乎什么,不外乎就是自己的吃饭问题,只要让他们吃饱了,他们就会听话,不会闹事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从古自今答案都是如此。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税收这个问题都是老百姓最关注的啊! “你不是个财迷,减少两成税收,你的银子可就少不少了。你舍得?”宇文彧谦笑着问。 宇文伽南瞪了他一眼,“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减了他们的税收,我不能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吗?”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你这是要挂羊头买狗肉?” “你这人能不能说点好话,对我有点信心?税收减了,他们手上或许就有余钱了,我让他们把手上的余钱花出去不就得了?以后南平的商业可是周家说了算,我帮了周家这么大一个忙,周家不得感激我?一辈子不敢说,但是周家这几个老爷子在,对我的这份感激也就会一直在,还不够我赚大把的银子啊?”凭着周家对她的这份感激,她就能顺顺利利的在南平扎根发芽了,赚钱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被她这么一说宇文彧谦的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些?难道有人不给银子你花?”宇文彧谦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有人”身上,暗示意味十足。 被暗示为有人的凤明阳觉得自己很冤枉,很无辜。自从成亲之后宁王府的事务就全权交给了阿南,自然也包括了宁王府的各项收入,可以说宁王府的钱财都在阿南手里拿捏着呢,他怎么就没给银子阿南花了?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若真是这样,你大可跟义父说,义父肯定会给你银子花的,要多少有多少。” 宇文伽南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真的要多少有多少?” 宇文彧谦见她双眼发亮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说她是财迷还真是财迷啊,瞧这样子,让外人看到估计还以为她日子过得有多凄惨,多潦倒穷困呢。 “你总不会把摄政王府都搬空吧?”他开玩笑的问。只要不是将摄政王府搬空,他觉得父王都是可以应付得来了,义父从来不缺银子。 “那倒不会。”宁王府她都没有搬空呢,怎么会搬空摄政王府。不过她很快又道:“哎,算了,我已经成亲了,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不帮衬娘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回来拿娘家的东西呢?这样太不厚道了。” “哟呵,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看不出来啊!”宇文彧谦表示十分的惊讶和意外。 宇文伽南给了他一个白眼,“行了,还是说正事吧。南平的事现在也快马加鞭传去了京都,我们打了皇上这么大的一个耳光,皇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可是你却实实在在是调动了军队的,我担心皇上到时候会拿你开刀。” 私自调动军队可不是小罪名。 “放心吧,义父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搞事情,来的时候已经将令牌给我了。再说了,只要刘家主那边不松口,皇上能奈我什么何?再说了,皇上自己也心虚,他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的,只是这股气憋在心里,他总会找机会发泄出来,于你我而言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宇文彧谦不担心皇上会拿他出气,倒是担心接下来皇上受刺激过大,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宇文伽南摆了摆手,“其他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们心里有数。只要不牵连到你和父王就好。” 反正这西唐的皇帝想除掉他们也不是一时半会才有的念头,只要凤朝阳还在一天,西唐皇帝对他们的杀心就不会熄灭。 乔楠说了,现在凤朝阳当上了太子,一时风光无限,在朝廷上也站稳了脚跟,他又惯会做人,还真的哄得大家对他这个太子很是推崇,名声响亮。而且因为当上了太子的缘故,在朝廷上混得也是风生水起,权力也越来越大了,六部也都被他安插了自己的人。 听起来凤朝阳是把控住了凤歧国的朝廷啊,就算现在还没有,估计也快了。 想到这,宇文伽南就不由得要叹一口气。 这西唐的皇帝是个变态,凤歧国的皇帝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明明心里都怀疑凤朝阳的血统,甚至是怀疑当初自己被下毒的事,可就是硬不承认,还把凤朝阳这个血统不正的人封为太子了,这是觉得凤歧国的江山太稳固了,凤氏一族管理江山太久了,累了,所以想将江山让出去?要是这样的话那就爽快点让出去得了,搞那么多事情干嘛呀。 亏得凤明阳自己也是个喜欢玩大的,不然这凤歧国的江山最后到底是落在姓宇文的手里还是落在凤氏一族人的手里还真说不准。 哎,将来凤朝阳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耍他的局,他会不会被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凤朝阳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大家现在都还不知道,但是南平的事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京都,进了宫之后第一时间送到了皇上手里,而皇上打开密封的信只扫了一眼便当场面色大变,眼里浮现出了一抹惊痛,然后噗嗤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可把在一旁伺候的宫人给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呢,皇帝就眼前一黑,晕倒在了龙椅上。宫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皇上吐血晕倒了,后宫的女人也不管事,皇后下意识的让人去通知了宇文雍,让他立即进宫。 宇文雍从城外的军营里赶了回来,马不停蹄的就进了宫去了皇上的宫殿。 他到了的时候皇上太医已经在为皇上诊断医治了,皇后和几个妃子也在,还有两个王爷也闻讯赶了进来。看到宇文雍,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戒备,却又不得不恭敬的对他行礼,叫他一声皇叔。 “怎么回事,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突然吐血晕倒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上的!”宇文雍沉声责问道。 “回摄政王,奴婢们也不知道啊,皇上确实是好好的,直到不知道从哪里送过来的消息被皇上看到,然后皇上就、就突然吐了一口气,奴婢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就晕倒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求摄政宁王开恩!”伺候皇上其实就是把脑袋拴在了裤腰上,一个不慎就得掉脑袋。现在皇上吐血了,还晕倒了,说不定身边伺候的人都得遭殃。 最后还是皇上身边的近侍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摄政王,这便是让皇上看了之后大受刺激,吐血昏迷的信了,奴婢不敢私自查看,这件事还请摄政王定夺。” “这件事是否应该等父皇醒过来之后再做处理?”裕亲王站了出来说道,眼睛不由得盯着近侍手上拿着的信,心里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才会让父皇看了吐血然后昏倒呢? 宇文雍看了眼他,“等皇上醒过来再处理?万一是什么紧急的事情,等皇上醒过来,这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这责任是你担当吗?若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责任揽下来,那本王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免得又有人说本王越权,惹来一身骚。” “皇叔严重了,大哥只是太过谨慎了。皇叔是摄政王,摄理朝政,自然是有权力的。现在父皇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若是紧急的事,因此而耽误了时间处理,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请皇叔代为查看吧。”豫亲王说道。 他才说完就惹来了裕亲王的一记眼刀,不过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冷哼了一声。 豫亲王这个狗腿子,就知道阿谀奉承宇文雍,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豫亲王懒得例会他,他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叔是什么人,父皇尚且无可奈何,他们能做什么?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想好好活着,有荣华富贵享受就可以了。权力要那么多揽上身也是很累的,哪里有现在享受生活来得舒服。真搞不懂他和庄亲王,争来争去,头破血流,有什么意思。豫亲王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 皇后也说道:“现在皇上昏迷不醒,还需要摄政王主持大局。” 宇文雍这才勉为其难的接过了近侍手上的信,很快就打开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然后面上大怒着道:“实在可恶,南平刘家竟然敢勾结军营谋害了庄亲王,将他烧死在了南平知府的府邸上!大逆不道,他们这是要谋反吗?” 他的一声雷吼让屋子里的人都不由得一震,然后瞠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裕亲王和皇后眼里还隐隐带着一丝激动之色。 什、什么?他们没有听错吧?庄亲王在南平被人烧死了?真的还是假的?他死了?真的死了? 裕亲王心里短短一瞬间便涌上了数种强烈的情绪,兴奋,激动,难以置信,狂喜,但是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压抑着,还要装出一副痛心难过的样子,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无比的怪异,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让人看着有些心惊。 皇后比他好一些,到底是在后宫浸染多年的人,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使现在心里也是狂喜得不行,但面上还是很快就流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悲痛,面色也微微发白。 唯有豫亲王眉头一皱,心情霎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庄亲王可是父王最喜欢,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大家都在猜测说父皇很有可能会将皇位传给庄亲王。可是现在他死了?那岂不是说西唐的朝廷又要乱起来了? 豫亲王本能的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心中有些惶惶然。 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啊?他舒舒服服的好日子是不是要到头了? “摄政王,这、这是什么回事啊,这一定不是真的吧?庄亲王……庄亲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在南平,他不是……”皇后都语无伦次了,吓得面色苍白,神情慌乱惊惶压住了眼底的一抹喜色。 裕亲王也迫切的想要确定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皇叔,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庄亲王怎么可能会在南平被烧死了呢?他不是被父皇派出安抚难民了吗?” 宇文雍一脸压抑的怒气,将手上的信扔到了他怀里,“你自个儿看!” 裕亲王忙不迭的拿起了信,看到上面的字,眼底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狂喜之色,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老四真的死了,死了!难怪父皇会被气得吐血昏迷了。老四可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朝廷上的人还说父皇将来会将皇位传给他……现在人死了,父皇不气得吐血才怪!而且还是被烧死的,尸骨无存,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啊,帮他除掉了一个劲敌。 没有了老四,就没有人和他争西唐的皇位了! 裕亲王压根儿就没有把豫亲王放在眼里,在他心里,豫亲王这人就不配称之为对手。 正说着话,屋子里为皇上诊断的太医也出来了。 “太医,皇上怎么样了?”宇文雍大步走了上前问道。 “回摄政王,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昏迷,并无大碍,休息片刻皇上便能清醒过来了。”太医说道。 “那便好,你们是太医,怎么维持皇上的身体健康是你们的责任。皇上现在比不得以前了,你们要更加的用心照顾皇上才是。” “下官明白,摄政王放心,下官等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皇上龙体健康而付出的。” “本王不希望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免得动摇人心,你们的嘴巴也闭紧点。” “下官明白。”不该多说的他们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保命要紧。 “行了,下去吧。” 太医离开之后宇文雍看了眼屋子里的人皱了皱眉道:“太医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既然皇上并无大碍,那你们也回去吧,这里有本王在。人多了也会影响到皇上休息,有什么情况本王会酌情通知你们的。” 裕亲王和皇后其实早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心思了,他们的心绪都被刚才的消息占满了,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要走的路。 第五十五章 多疑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寝殿里就只剩下伺候的人和宇文雍,还有躺在龙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皇上。 宇文雍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和近侍,自己就在龙床不远处的一张圈椅上坐了下来,大马金刀,视线就落在了床上,盯着皇上不放。 现在的皇上已经无法避免的呈现出了一种老态,脸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垮了,眼角,嘴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阴沉之感。即使现在还昏睡着这种感觉依然扑面而来,双眉中间有一道深深的褶皱,那是长时间习惯性皱着眉头形成的。眉毛浓厚,睁开眼的时候几乎要压到了一双阴沉的眼。嘴唇这个时候也依然是紧紧抿着,唇角下垂,有种压抑的严肃感。面色灰暗,似乎隐隐透着一股病气,只是现在并不明显,以至于被人轻易的忽略了。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陌生的面孔,宇文雍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们还没有长大的时候,还没有争权夺利,想着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脸上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眼里也有兄弟情,还会相互开玩笑,打闹。 然后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了,一切事情就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他们曾经有的感情,兄弟情也早就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埋葬在了这深宫之中。 龙床上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声惊醒了宇文雍,让他从遥远的回忆中醒了过来,眼神锐利的射向了龙床。果然就看到原本昏迷的人眼睑下动了动,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 “来人……” “皇上不用叫,臣就在这里。臣一直在这里守着皇上呢。”宇文雍幽幽的道。 皇上刚醒过来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听到宇文雍的声音却猛的身体一僵,反射性的扭头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眼神充满了怀疑,还有本能的防备,身子甚至下意识的往床榻里面靠了靠。 宇文雍将他的动作神态看在眼内,眼里闪过了一抹讥讽,嘲笑着说道:“皇上不用多心,臣从未想着要对皇上做什么。如果臣要害皇上,皇上这会儿就不是醒过来,而是臣要宣布皇上驾崩了,哪里还会等着皇上醒过来摆出这么一副防备的样子呢?”简直可笑。 皇上勃然大怒,“宇文雍,你大胆!” “臣怎么是大胆呢?臣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臣要害皇上,皇上怕是早就死了。”宇文雍丝毫没有顾忌到皇上的身份和颜面,而且没有一点对皇上的敬畏,说出来的话堪称是大逆不道。换做是旁人这样说只怕是被人立刻拉出去砍头了。 做皇上的最忌讳的人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说死啊死的,而且说的还是自己的死,皇上自然是被气得面色发黑,大有晕厥过去的架势。 “皇上,你还是消消气吧,刚刚才醒过来,若是又大动肝火,很有可能会血冲脑,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仅仅是昏迷的事了,很有可能会一睡不醒,而且还会瘫痪,动弹不得的。这样的话臣会被人怀疑的。不过如果皇上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陷害臣,那臣也是无话可说的。” “宇文雍,你给孤闭嘴!你再敢说半句话,孤就让人立刻杀了你!”皇上气晕了头,急喘着气低吼着道。 宇文雍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巴。 而皇上终于可以喘息一下了,不至于真的被他活生生的气死。 皇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渐渐平缓了下来,面色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有些灰暗,但是比起之前铁青一般,现在显然好多也正常多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伺候孤的人呢?”皇上淡声问道,就好像刚才根本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上突然吐血昏迷,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六神无主,只能叫臣进宫了。毕竟臣和皇上除却君臣的身份之外,还是兄弟。皇上出了这样的事,臣怎么能不第一时间赶到皇上的身边呢?” 不知道是那句话刺激到了皇上,皇上脸上的神情突然扭曲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讥讽的道:“你这样的兄弟孤还真不敢要。” 说完皇上才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消息,当即又面色一变,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宇文雍看着他费劲的坐起来也没有想着要上前去扶一把,就这样冷漠的看着。 皇上费了好大的劲才坐了起来,靠坐在床上,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宇文雍,咬牙道:“庄亲王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指使宇文彧谦他们干的!庄亲王可是你的侄子,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将他烧死在刘府!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是他的儿子,是他最有出息的儿子,可是现在死了!还尸骨无存!一想到这个皇上就不由得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他强硬压下了这股腥甜之意,双眼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瞪着宇文雍,眼神吓人。 宇文雍轻笑了一下,“皇上,你说这样的话臣就不能明白了。庄亲王死了,臣也十分的伤心难过。但是这件事与臣有什么关系?臣一直在京都不曾离开,至于彧谦他们,他们早就到了南平,去南平也只是伽南想去看看自己的封邑之地而已。” 他顿了顿,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皇上,“再说了,皇上不是一直都说庄亲王去安抚难民了吗?臣记得那地方离南平不止千里啊,朝廷上的大臣昨日还说庄亲王在那里表现得十分出色,连连夸赞……所以庄亲王为什么会跑到南平去,然后被刘家害死了呢?臣百思不得其解,还请皇上为臣解答一二。” 宇文雍这话让皇上狠狠的噎住了,嘴巴张了又张却吐不出一句话来。气得是肝胆欲裂,眼前发黑。锦缎被下的双手紧紧的拉扯着身下的床褥,牙齿咯咯作响。 宇文雍会不知道庄亲王早就去了南平吗?不,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冷眼看着这一切事情发生,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且他还一句话都不能说!这些事明明就是摄政王府那几个人做的,现在他却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皇上愤怒的质问。 “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皇上,现在南平出了这样的事,还得尽快安排处理。” 皇上冷笑,“尽快处理?宇文彧谦几个不是在南平,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现在还不清楚,庄亲王死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严查!” 宇文雍点了点头,“皇上言之有理,确实应该严查。只是之前大家都以为庄亲王在安抚难民,可是却跑到了南平,这件事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交代。而且南平的事还牵扯到了附近驻扎的军队……说严重点那就是地方官和军营相互勾结。区区一个知府为什么会胆大包天的把一个朝廷亲王谋害了,这其中会不会牵扯到什么天大的阴谋?” 皇上阴恻恻的道:“可不就是有阴谋,那么巧的宇文伽南几个也在南平,庄亲王死了,他们却什么事都没有……” 根本就是宇文伽南几个合谋害死了庄亲王!庄亲王死了,他们还活得好好的,这怎么可能呢?既然他们害死了庄亲王,那他们也去死好了! 皇上以为他听到这话肯定会想办法阻止,但是没想到宇文雍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臣就不插手了,皇上安排一个大臣前去南平彻查这件事吧!” 他非要查就查吧!庄亲王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再怎么查能查到的也极为有限。就怕最后结果不如他意,反倒又把自己气个半死。 皇上狐疑的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宇文雍你别想着耍什么手段,这件事孤不会轻易罢休的!” 宇文雍并没有动怒,“皇上多心了,臣不会插手此事。因为臣相信伽南他们。” 相信他们一定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不会留下任何手尾的。 况且皇上到底会不会派人认真去查还是个未知数呢!宇文雍想到皇上的性子在心里默默冷笑了一声。 他这副态度倒是让皇上起了疑心。觉得以宇文雍对宇文伽南的维护,现在宇文伽南牵扯到了庄亲王的死这件事上,一旦认真彻查不可能什么事都查不到,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的担心?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越是这么想皇上就越是怀疑,越是怀疑就越是有些迟疑不决,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是不是宇文雍给他下套了…… 宇文雍看到他这样子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说道:“既然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那臣就先去忙了。皇上好好保重身子,西唐还要靠皇上呢。” 明明是一句好话,可是这话听在皇上耳朵里却多了一丝异样的意味,觉得宇文雍简直就是在诅咒他一样。 他黑沉着脸,“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宇文雍笑了笑,“皇上洪福,臣也定能沾了皇上的服气,洪福齐天的。” 皇上顿时一阵气结,用力的闭上了眼睛,觉得再多看他一眼自己或许就要活生生的被气死了。 宇文雍离开之后皇上宫里的人很快就进来伺候了,不大一会儿兰贵妃也过来了。 “皇上现在感觉可还好?臣妾知道皇上在为庄亲王的事痛惜悲伤难过,但是皇上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千万别为此而伤了身子啊!”兰贵妃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看着皇上的眼神满是担忧。 皇上对上兰贵妃满是担忧的眼神,黑沉的面色微微一缓,伸手握住了兰贵妃的手,“还是爱妃你心里惦记着孤,其他人个个都盼着孤早日死!” 兰贵妃面色微微一变,急忙道:“皇上!这样不吉利的话万万不能说!皇上会长命百岁,福寿绵长的!” 皇上冷笑了一声,目光阴霾,“哼,孤要是长命百岁,福寿绵长那些人才不好过呢!他们就整日盯着孤的皇位!孤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别人得逞的!西唐只能是孤的!” “西唐自然是皇上的了,皇上才是主人,其他人不过是皇上的一条狗!” 皇上听了兰贵妃的话视线一转,盯着兰贵妃,目光阴冷怪异,“哦?摄政王呢?也是孤的一条狗吗?” 兰贵妃神情不变,很是自然的道:“当然了。” 皇上定定看了兰贵妃一会儿才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是孤的爱妃,最懂得孤的心!不枉孤宠爱你这么多年啊!” 兰贵妃状似羞涩的低头笑了笑,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娇羞被痛心难过所取代,“皇上,那眼下庄亲王的事该如何是好?到底是何人杀了庄亲王,如此大胆?” 皇上刚刚缓和了的面色顿时又一沉,神情怒不可歇的将事情说了说。当然了,皇上是不可能会说是自己想要先除掉宇文伽南,然后才连累了庄亲王的。 兰贵妃听了眉头一皱 皇上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看法?” 兰贵妃迟疑了一下才道:“皇上,后宫不可干政,但是臣妾实在担心,皇上又问起,臣妾斗胆。以摄政王对南平郡主的重视,现在南平郡主在南平,皇上要派人去查,势必会牵扯到南平郡主身上。摄政王怎么会不担心,不反对,不阻止皇上,反而这么的积极,实在不像是摄政王的作风。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摄政王是不是……”兰贵妃欲言又止。 皇上眸色飞快的一闪,“或许摄政王是觉得孤查不到什么,又或者是认定了宇文伽南不会被牵扯进来,所以才如此态度吧。” 兰贵妃笑了笑,“或许吧,臣妾也不是很懂。只是想证实这些,其实还有个法子,南平郡主是摄政王妃唯一的女儿,她作为母亲,心里肯定是非常紧张自己女儿的,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从她的态度便能看出点什么了。” 皇上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而且皇上还有一件事是臣妾担心的。之前朝廷大臣,甚至是百姓都以为庄亲王去安抚难民了,可是现在……传了出去,若是到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会让庄亲王连死了都要坏了名声吗?这是要遗臭万年的,被万人唾骂的啊!”兰贵妃忧心忡忡。 皇上顿时眉头一皱。 第五十六章 坐不住了 兰贵妃适可而止,并没有说太多,免得引起了皇上的怀疑,很快就关心起了皇上的身体,在皇上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了。 兰贵妃一走,皇上立马就让人去把赵老爷子叫了进宫。 赵老爷子神色凝重严肃,眉头紧皱。 南平的事已经传了回来,现在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可是却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庄亲王竟然被烧死在了南平知府的府邸里……庄亲王啊,那可是皇上最寄予厚望的皇子,也是朝廷大臣几乎一致认为将来胜算最大的的皇子,相比其他的几个皇子,庄亲王简直是太出息了。 可是现在却死了。更糟糕的是那些一直明着暗着追随庄亲王的大臣和家族势必会被迫重新选择追随者,可是眼下皇上剩下的三个儿子却都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 大皇子裕亲王是长子,又自小养在皇后名下,可以说是跟嫡子一样了,但是却没有什么本事,人又冲动易怒,既没有勇,也没有谋。豫亲王就更是如此,胆小怕事,是个安乐派,得过且过……以前不觉得,现在却突然发现,皇上的子嗣似乎还是少了些,公主倒是有好几个的,但是皇子,现在竟然就剩下两个了,两个却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样下去,将来皇上不管将皇位传给了谁,只要有宇文雍在,这个皇位就坐不稳,最后皇位还是一样会落在宇文雍手里吗? 越是想赵老爷子就是担忧,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 “老臣拜见皇上。”赵老爷子就要跪下来行礼。 皇上拦住了他,“爱卿不用多礼,这里没有别人,爱卿不必太过拘于礼节了。坐吧!” “谢皇上!”赵老爷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皇上,庄亲王一事……” 一提到庄亲王皇上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悲痛之色,“消息传了回来,必定不是假消息,庄亲王是真的死了,被那些人害死了!” “皇上节哀,保重龙体啊!” 皇上难过了一会儿才收起了脸上的悲痛之色,将对宇文雍的怀疑说了出来。 赵老爷子眉头紧皱着,“摄政王这态度确实可疑,这说明摄政王对此事必定是胸有成竹,最后不管皇上怎么查都不会连累到南平郡主三人,所以才会如此的坦然。” “可恨!他们害死了孤的儿子,难道这件事就要这么算了吗?”皇上愤恨的道。 “皇上,老臣有句话要说。庄亲王一事现在已经让他们占了先机,南平离京都又远,臣等是鞭长莫及。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天的时间了,南平那边想必都已经让南平郡主等人都安排好了,什么痕迹也都处理了。庄亲王带了那么多的人去,却没有一个人回来,可想而知那边发生的事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 “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让人去查,即便查到是南平郡主几人暗害了庄亲王,可是皇上又该如何向天下人解释,为什么庄亲王会跑去了南平?前几天还有朝廷大臣在吹嘘庄亲王安抚难民有功……若是这样的事传了出去,不但会坏了庄亲王死后的名声,甚至连皇上,连朝廷都会被人诟病。” “再者,庄亲王去南平的目的,外人不清楚,可是摄政王一定清楚。他敢同意皇上派人去查,甚至是鼓动皇上派人去查,谁又知道摄政王是不是想到时候反咬一口呢?”赵老爷子慢慢的说道。 皇上面色阴沉难看,“难道这件事就要算了吗?难道庄亲王就白死了吗?”他是皇上,是皇上! 赵老爷子知道皇上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但是事实却确实是如此。皇上处处要忌惮摄政王,任何大事都要考虑到摄政王,因为一旦皇上做的决定危及到了摄政王的利益,摄政王便有一百种法子阻止,甚至能在朝廷上让皇上寸步难行。 这么多年皇上在朝廷上虽然说不至于像刚登基那时被摄政王逼得无路可走,但也远远还没有到可以和摄政王抗衡,甚至是绊倒摄政王的地步。 就拿庄亲王的事来说。皇上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给皇上,给他们,给庄亲王设下的套。 他们做的一切,明面上说庄亲王去安抚难民了,背地里却去了南平。去南平做什么,摄政王其实什么都知道,这一切他都看在眼内,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不就是想顺水推舟杀了庄亲王吗?摄政王知道庄亲王是皇上最出息的一个皇子,除掉了庄亲王,将来的继承人不管是豫亲王还是裕亲王,对摄政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两人都会是一个好傀儡。 摄政王是不是早就在心里谋算着将来要夺去这江山,自己坐上皇位? 赵老爷子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无比的担忧。 他是先皇的心腹大臣,为先皇做了许多的事情,而他又是仁宗皇帝位了先皇而培养起来的大臣,为的就是在仁宗皇帝死了之后能扶持先皇。 可惜仁宗皇帝一生圣明,唯一被人诟病的却是将皇位传给了先皇。先皇性情阴晴不定,心思诡异,为人也十分的狠辣,暴躁残忍,做事全凭心思而为,丝毫不考虑其他,只按照自己的喜怒而来。短短几十年便将因为仁宗皇帝好不容易焕发了生机的朝廷又搞得乌烟瘴气,众多弊端也日益严重。 后来皇上继位,先皇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临死前的那段时间突然清醒了过来,想要为西唐做点什么,临死前将宇文雍封为了摄政王,让他摄理朝政…… 是,因为有宇文雍在,西唐的朝廷风气确实比先皇时期好了许多,西唐很多方面也都发展起来了,国力比先皇时期有了不小上升,他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他是一个好的摄政王,却不是一个好臣子。 有了摄政王,又是个手段厉害的,皇上哪里斗得过?以至于这么多年了,西唐还有不少人只知道摄政王而不知道皇上。这叫他们这些保皇党怎么睡得安乐,坐得稳?君不君,臣不臣,这是祸国大乱的不祥征兆啊! 这次的事更是如此。他们自以为做得隐晦,可是一举一动都被摄政王监视着……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若是能早点想通,或许庄亲王就不用死了。 唉!赵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 虽然皇上听了定然会大受刺激,但这个时候皇上若是还认不清楚形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摄政王打击得毫无反手之力,然后将皇位拱手让给摄政王了!摄政王也是姓宇文不错,也是先皇的血脉,可皇上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上这一脉才是正统。 再说了,摄政王妃又是那样一个身份的人,还有宇文伽南……简直就是血统混乱!所以摄政王万万不能继承皇位,这不是乱了西唐皇室的血统吗?这样百年之后西唐皇室还是西唐皇室吗? 皇上听了赵老爷子的话果然是气得面色铁青一片,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张着嘴巴,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面上肌肉不断的抽搐着,面容扭曲,充满了恨意和阴霾。 “皇上,臣知道皇上此时的心情想必非常的愤怒,但是皇上,此时并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皇上是要想出一个法子,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臣年纪已经大了,不知道还能在皇上身边多久,臣实在是不放心啊!臣希望在臣有生之年,能帮皇上实现夙愿,铲除摄政王,还我西唐朝廷一个清明!”赵老爷子情绪有些激动的说着。 良久之后皇上才压抑着沉怒问道:“依爱卿之意,爱卿可有什么法子?” 赵老爷子看着皇上慢慢的道:“皇上,凤歧国那边的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若是让摄政王知晓此事,想到法子破坏,那皇上,甚至是先皇谋划了那么长时间的事可就要毁了。若是毁了,不只是西唐的朝廷,凤歧国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两国只怕是会陷入交战。而皇上会成为西唐的罪人啊!” 皇上浑身一震! 赵老爷子点到即止。他相信皇上会明白的,这次庄亲王的事暴露出了一个问题,他们想慢慢来,慢慢和摄政王较量,将他的势力一一铲除,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摄政王在朝廷上的势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广。他们必须要用非常手段才行。 皇上果然是派了人去南平,也果然是如同兰贵妃和赵老爷子说的那样,查来查去,查到的不过是庄亲王咎由自取。刘家也被冠上了谋害亲王的罪名,虽然不至于诛灭九族,但是南平刘家却是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刘家主做到了他答应宇文伽南做的事,将事情揽上了身,还将宇文龙启拉下水,宇文伽南也不是什么绝情冷血的人,她没有将刘家赶尽杀绝,让刘家留下了一点血脉。那是刘知府的一个姨娘,前两年才生下了一个儿子,现在还不足三岁,还是懵懂的时候,她给了那个姨娘一笔钱,让她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南平,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若是这个姨娘是个老实踏实过日子的人,那笔银子足够他们两母子衣食无忧了,如果不是,将来出了什么事,会变成什么,那也怪不得她。她答应刘家主的事已经做到,让刘家的一丝血脉留了下来,但是并没有说过会照管一辈子。 在南平也逗留了将近两个月,来的时候天还带着一丝热气,回的时候却已经开始天冷,穿上厚衣服了。 南平刘家的事处理完了之后宇文伽南还留下来和乔楠几个忙活了一阵子生意上的事,然后才在宇文彧谦的催促下启程回京都了。对此乔楠是气得想甩手就走的,什么玩意儿,居然把东西扔给他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回京都了,这种行为何其的熟悉啊! 在燕京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八宝山不也是这样?他好不容易把八宝山弄起来了,稳定下来了,可她一句话就把他叫来西唐了。然后又准备把事情扔给他……越想乔楠就越气,时刻想暴走。想去找她算账吧,可是他去了客栈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早就走了! 乔楠气得差点吐血,最后是般若实在是看不过眼,扔给了他一封信,他看了这才勉强的消了怒气,乖乖留在了南平。 去的时候花了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花多少时间了,所以一行人回到京都的时候天气已经是进入深冬时节了。 才进城宇文伽南就发现了城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豫让,你知道京都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京都的气氛好像不太一样了?”宇文伽南问。 宇文彧谦顺着她掀起来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很快就收回视线了,漫不经心的道:“大概是因为要打仗了吧。”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同时挑了挑眉,“打仗?打什么仗,和谁打仗?”好好的怎么就打仗了? 宇文彧谦突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和凤歧国打仗啊!” 宇文伽南很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和凤歧国打仗,这是为何?” “凤歧国的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让西唐将宁王殿下和宁王妃送还给凤歧国,说宁王下毒谋害凤歧国皇帝,这是死罪,必须要交还凤歧国处置。但是义父自然是不愿意的。两国交涉到现在都没有交涉出一个结果来,义父咬死了不愿意将你们两人交出去。所以凤歧国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在过年之前,西唐若是再不交出你们,那就要对西唐动兵了。”宇文彧谦慢悠悠的说道。 “原来是凤朝阳搞出来的鬼啊!这是受刺激,终于忍不住了,还是坐上了太子之位,所以忍不住想要耍耍微风啊?”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道:“大概两者都有吧。”凤朝阳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脑子也不太好使。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是西唐皇帝坐不住了。” 宇文彧谦不禁赞赏的看了眼凤明阳,显然是他猜对了。 宇文伽南很快也明白过来了,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庄亲王的死对皇上的打击很大啊!” 不然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和凤歧国“闹”起来。看来他们这步棋走得没错。 “哎,不过这样父王在朝廷上应该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吧?”宇文伽南还有点良心的问道。 “当然了。别说是保皇党的人了,就是义父阵营里的人也纷纷劝说,让义父不要糊涂,感情用事。”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同情的看着凤明阳,凤明阳对他扬了扬眉,他笑了笑,“一开始大家都劝义父让义父把你们交出去,后来见义父态度坚决,于是就改变主意了,说就算不把你们都交出去,但是好歹要把凤明阳交出去。” “伽南你可以说是义父的女儿,是半个西唐人,不交出去也情有可原,但是凤明阳妥妥的就是凤歧国皇室的人啊,和西唐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理应把他交出去,平息凤歧国的怒气。” 凤明阳扯了扯嘴角,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他有些可怜委屈的望着宇文伽南。 宇文伽南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末了又忍不住加了一句,“父王也一定不会将你交出去的,你不用担心。” 凤明阳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宇文彧谦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辣眼睛。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觉得没眼看了。怎么还不到府,和他们在同一辆马车上真是太折磨人了,凤明阳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简直就是男人的耻辱! 才这么想着马车就停了。他像是一刻钟都不想再待在马车里了,立马就掀开车帘子,直接跳了下去,逃也似的,背影都透露着浓浓的嫌弃。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宇文伽南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暗道单身太久的人果然是心理不好,连性情都有些难以捉摸。啧啧,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父王提一提才行,豫让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亲了。 第五十七章 众矢之的 宇文伽南回府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朗月和宇文雍了,至于其他人,像是宇文宝珠啊,赵侍妾啊这些,听闻这个消息是气得不行,暗暗在心里咒骂着宇文伽南怎么没有死在南平算了,居然还能回来,真是命大! 赵侍妾多少知道一些庄亲王的事,知道庄亲王去南平是为了除掉宇文伽南两夫妻,甚至是赵家的人也参与了其中……可就是这样居然还是让宇文伽南两夫妻逃过一劫,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实在是气人! 主院里,宇文雍和白朗月一左一右的坐在上首,下方坐着宇文伽南,凤明阳和宇文彧谦。宇文雍虽然对南平的事也可以说是了解,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和从他们嘴里听到到底是不一样的。 确实如同赵老爷子想的那样,他对这些其实早就知道知晓,也都暗中做好了准备,所以才会让宇文彧谦带着人用护送的名义送他们去南平,又让他去了南平之后便立刻去联络他在军营中的人,然后暗暗待命,等着庄亲王他们出手。之后的事也还算是在意料当中,不过伽南的表现还是让他觉得十分惊喜和高兴的,即便没有他的参与,伽南这次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果真不愧是他宇文雍的女儿,比皇上那几个儿子还聪明,有魄力。 宇文伽南沐浴在宇文雍充满了慈爱和欣慰的眼神下,觉得有些坐立不安,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爹,她亲爹,他能不能收敛一点?虽然说这屋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但是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了,搞得她真的好像全世间第一好一样,她脸皮薄,会害羞的。 凤明阳在一旁将事情说了一遍,白朗月听了不由得嗔怪的看着宇文伽南,道:“你这孩子,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事情出了什么意外和差错,你的安全该怎么办?要不是你父王提前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事先做好了准备,你这次就是不丢掉性命也得脱层皮!” 说完又对凤明阳道:“明阳,你是伽南的丈夫,同时你也该适当的约束约束她,不要事事都顺着她,让她胡来。” 凤明阳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宇文伽南,笑了笑,说道:“阿南很好,并不需要我约束,她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岳母不用担心。” 宇文伽南听到这话暗暗给了凤明阳一记赞扬的眼神。这个回答满分! 白朗月无奈了。看来这个女婿是一直被自己的女儿压着的了,严格说的话她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凤歧国的男人可没有多少个能做到像自己女婿这样的。可是有时候吧又觉得他若是不能强硬一点怕是管不住伽南,会让她由着性子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就闯出什么大祸来。 白朗月有时候很是怀疑,阮常康到底是怎么把她的女儿养成这样的。 白朗月对宇文伽南成长的事知道得不多,因为不管是宇文伽南还是宇文雍都没有想着告诉她太多。宇文伽南也没有说太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每每白朗月问起,她几乎都是三两句话就带过了,白朗月甚至不知道宇文伽南在她死后很快就被送去了庄子上,只当是没有了亲娘,她在阮府后院生活得不好,所以现在的性子才这么的野。 当然了,她是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问题的,有问题那也是别人,不会是她的女儿。 宇文雍听到他这话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他的女儿别人不能嫌弃! “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在府上休息休息,其他的事也不用你们操心,我会处理好的。凤歧国那边的事更无须放在心上,我是不会将你们交出去的,也没人能勉强我将你们交出去!”宇文雍说道。 宇文伽南笑呵呵的道:“我们当然相信父王你了。” 宇文雍笑了笑,看了眼白朗月,白朗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道:“伽南,陪娘去屋子里坐坐吧,你去南平一去就是几个月,娘怪想念你的。”这话倒是不假的。本来他们两母女相认的时间就不长,而且中间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接着她又去了南平。这一来一回,然后加上在南平待的时间不就是有几个月这么长了。 “好啊。”宇文伽南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不动的凤明阳和宇文彧谦,暗暗挑了挑眉,看来父王是想支开她和他们谈什么事了。好吧,现在她不听,等凤明阳回房了,她问的话他也一样会告诉她的,不急。 于是她便陪着白朗月去屋子里说话了。她们一走,宇文雍便示意凤明阳两人随着他去了书房,谈正事还是得去书房。毕竟这摄政王府也不全是他的人。 宇文伽南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之后等了老半天凤明阳才慢悠悠的晃荡着回来了。 “父王和你们聊什么了,聊了这么久,不会是有什么难事吧?”宇文伽南问道。 凤明阳摇了摇头,“没有,你别多想。岳父就是跟我们谈了谈凤歧国的事,毕竟我是当事人,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都交给岳父去做。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会连累岳父,动摇他在朝廷上的位置甚至会影响他在西唐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凤朝阳和西唐皇帝故意搞出来的?他们想做什么,想制造舆论然后逼我们站出来不成?”如果是这样,那他就看错他们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圣母,而且脸皮也厚,是不会上当站出去当靶子的。宇文伽南想着。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大概是有点狗急跳墙了吧。” 庄亲王的死对皇上对朝廷大臣的冲击可能太大了,而且西唐皇帝现在膝下就只剩下两个儿子了,可是这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有出息的。皇上大概是着急了,担心事情再拖下去,会让岳父的势力发展到更加不可动摇的地步。 而且他不死,凤朝阳应该是寝食难安吧,要不是他刚当上太子没多久,势力还不够稳固,相信他一定会抽出精力派人来西唐对付他的。只可惜他太小瞧他了,虽然他人不在燕京,可是他的势力还在。凤朝阳回到燕京才多久都能经营出了如今这番景象,他在燕京长大,难道还能输给了他? 凤朝阳或许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要迫切的除掉他,只要他死了,他的势力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话说回来他来到西唐也快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狗急跳墙……这四个字让宇文伽南不由得一阵沉默。将一国皇帝和太子形容成狗……不太好吧? 宇文伽南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脑子高速运转着,很多事情都在她脑海了串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幅庞大的关系图。 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你在燕京的安排,你跟我说说呗,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认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说。 宇文伽南听了不由得打了个响指,“也成,既然这样,那我就夫唱妇随吧!” 凤明阳眉毛一扬,无声的询问。 宇文伽南嘻嘻笑了两声,然后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会儿,听得凤明阳是诧异不已,扭头看着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注意到他的神情,很是得意的抬起了下巴。虽然她对打仗一事知道得不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做别的事,要知道一旦开始打仗,各方面都是要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的,而这就是她的机会,他们的机会。 之前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在南平,京都的人就对他们意见多多。特别是凤歧国的太子提出了要西唐将两人交出去的要求之后,摄政王竟然不顾大臣的意见,坚持要保这两个人,怎么能让人不生气呢?现在两人回来了,大家对他们的不满就更是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这不,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还有宇文彧谦出门去欣赏京都的一个很有名气的景色。 京都的冬天很是寒冷,比燕京要冷得多了,在京都西边一座山上,有一处温泉。而且这温泉还挺大,温泉水几乎形成了一条小溪,从山顶上一路蜿蜒流下,最后流入了一处庄园,让这个庄园如同春日一样,一片青郁,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而且还盛开了不少花儿,姹紫嫣红,让人惊叹不已。 时间一长,这庄园就成了冬天京都的一处美景了,京都的贵族都喜欢时不时的来这里一趟。外面是一片寒冷,雪白,庄园却是一片青绿苍翠,这巨大的差别对比,给人的感觉也是十分奇特的,光是想着就觉得无比的稀奇了。 这个地方宇文彧谦是知道的,不过他以前倒是没有来过。他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吃喝玩乐什么的也不感兴趣,况且以前他年纪小的时候被义父当成狗当成牛一样训练,压根就没有什么闲工夫去想这些。大了吧,自己又提不起兴趣来,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现在吧,他看宇文伽南不习惯京都的寒冷,每日缩在院子里烤火炭,实在是有些可怜便提出要带她来这里看看。宇文伽南听他那么一说顿时就来兴趣了,二话不说就让他安排下去了。所以三人这会儿才会出现在庄园里。 这庄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开始是私人别院,后来才改成了现在这样子,庄园里设了许多的厢房,以供城里出来游玩的人暂住。因为有些人嫌弃城里冷会在这里住上一两天。 摄政王府的马车没人不认识,这两天天太冷了,来庄园的人也不少,所以大家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顿时就想起了最近京都里闹的事。然后看着这马车的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宇文彧谦率先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冷着脸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内,眸色一冷,冷冷警告似的看了他们一眼才收回视线掀开了马车前厚厚的帘子。 宇文伽南探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厚厚的冬衣,还裹着一件狐毛披风,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娇小,巴掌大的脸蛋被披风的帽子遮住,在冰天雪地里红唇越红,眉毛越黑,眼睛越亮,肌肤越晶莹剔透,就像一尊用玉精心雕刻出来的玉娃娃一样。跟着下来的凤明阳同样的出色,貌若潘安,优雅非凡,两人站在一旁是无比的般配,男俊女美,真是世间少见了。 还没有来得及进庄园的不少女子看到凤明阳不由得暗暗恼恨宇文伽南走的是什么运气,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男人呢?样貌长得极为出挑就不说了,出身也是高贵的,可是凤歧国的宁王殿下呢!虽然说现在闹得有点难看,可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而且这凤明阳对宇文伽南是一心一意,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这可是难得的专情啊! 试问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不想要? “我觉得那些女人似乎想吃了你。”宇文伽南睨着凤明阳道。 凤明阳眨了眨眼睛,往她身边靠得更近了,“我没有觉得,在我眼里就只能看到你。” 宇文伽南轻笑了一下,求生欲很强嘛。 “我说你两个要腻歪的话能不能进去再腻歪,外面还是很冷的。”宇文彧谦受不了的说道。 “哦,那就赶紧进去吧,很冷呢!”宇文伽南哆嗦了一下,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于是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一左一右的站在宇文伽南身边,充当着护花使者,三人一同往庄园里走了去。 凤明阳就不说了,宇文彧谦也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而且他身上隐约有摄政王年轻时的风范,这让他就更加的让人瞩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以前还不觉得,可是现在,最近这些年就越发的觉得宇文彧谦相貌上似乎也和摄政王有几分相似。 要不是确定他是摄政王领养回来的,说他是摄政王的儿子都有人信。不过呢,也有可能是被摄政王养在身边,时间长了,所以多少也有点像摄政王了。 关键这宇文彧谦还没有成亲!这一点可是比凤明阳要占优势,不少京都的贵族女子还是很看好宇文彧谦的。可是他平时就是个不近女色,也不好接近的,让很多人望人兴叹。现在看到他这么护着宇文伽南,不少人都嫉妒不已。 “她怎么还好意思出门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躲在摄政王府里吗?现在都连累得我们西唐就要和凤歧国打仗了,她怎么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一点愧疚都没有?”有人酸溜溜的说着,声音说是压低吧,周围的人又听得到,说她很大声吧,好像又不是,听起来就像是故意说给有心人听的一样。 这话有心人自然是听到了,脚步一停。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也不由得停了下来,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宇文伽南扭头望向了说话的人。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她听到还真的停下了脚步,还看了过来,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僵,有些紧张了起来,生怕她找自己的麻烦。她现在可是郡主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姐而已。 “你方才是在说我吗?”宇文伽南指着自己问道。 “我……”说话的小姐咽了咽口水,心里本来是有些怕的,但是周围人的目光,还有望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眼底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嫌弃厌恶的宇文彧谦和凤明阳,不知道怎么的,她脑中一热,脱口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还是南平郡主想说这件事你并不知道?这怎么可能,整个京都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凤歧国那边也都下了退后通牒,说我们西唐不把你们交出去就要开战了!” “你们就是罪魁祸首,你们但凡还有点良心,有点羞耻心就应该主动站出来,离开京都,离开西唐回你们的凤歧国去!而不是在京都,为我们西唐带来战争!而且……而且你们还害死了庄亲王殿下!”越说她就越是理直气壮了起来,挺起了胸膛,瞪着宇文伽南,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 她这话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大家看着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的眼神霎时间充满了敌意。 第五十八章 冤家路窄 听了这充满了正义感的指责,宇文伽南沉默了一下。然后在对方以为她是心虚,羞愧无话可说的时候才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我可是你们摄政王的亲女儿,按照你这样说,岂不是说父王也不能算是西唐人了?那你们是不是也想让我父王滚出西唐?” 她这话一出,大家顿时大惊失色。 刚才一时脑子发热的小姐面色发白,神情惊慌,“你……你胡说!我……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别想陷害我!” 宇文伽南无辜的看着她道:“这话明明就是你说的啊,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我是父王的亲女儿,可是你却口口声声让我滚出西唐,滚回凤歧国……怎么着我也是半个西唐人吧,嫁出去了的女儿难道就不能回娘家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回城之后倒真是要让父王查查,看看你们府上嫁出去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回娘家。” “你!你根本……你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 “我怎么就是强词夺理了,你说说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宇文伽南诚心谦虚的问道。 可是这位小姐却憋红了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宇文伽南这才神色一沉,冷冷的盯着她道:“不会说话就好好闭上你的嘴巴,不然会显得你很愚蠢!我是皇上亲封的南平郡主,你质疑我的身份,就是质疑皇上和摄政王!至于凤歧国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拈酸吃醋的小姐来说三道四。再说了,你是对皇上,对摄政王,对西唐多没有信心才这么急巴巴的想将我们夫妻交出去好平息凤歧国太子的怒气啊?” 她这话往浅里说是说这个小姐对皇上,对摄政王没有信心,往深点来说,那就是对整个西唐的质疑。凤歧国说要把西唐的南平郡主和郡马交出去西唐就巴巴的把人交出去,这不是怕是什么?西唐又不是凤歧国的附属国,用得着凤歧国说什么西唐就做什么吗? 她若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是西唐的南平郡主,是有封邑之地的。凭着凤歧国太子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郡主交出去,传了出去只会让天下人笑话,笑话西唐软弱。更何况之前西唐才派了人去凤歧国,这还没有过多久呢,凤歧国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其实是在打西唐的脸。 西唐朝廷上主张将他们两夫妻交出去的人不过是想和父王作对,想趁机削弱父王的势力和影响力罢了,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但是皇上估计是因为有凤朝阳层关系在,所以才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心而已。 说话的小姐被宇文伽南的一番毫不客气的话挤对得面色涨得通红,满脸的羞愤气怒之色,但是碍于她的郡主身份又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好了,这种人也只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若是看不顺眼,回去我告诉义父一声,义父自然会为你出气。”宇文彧谦淡声说道。 那小姐大受打击的看着宇文彧谦,眼神幽怨。 宇文伽南看得是嘴角一扯。 敢情是对豫让有意思,见她和豫让关系这么好,所以才出声针对她?啧啧,蓝颜祸水啊! “算了,本郡主大度,懒得和她计较。我们赶紧进去吧!”宇文伽南说道。 三人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姿态优雅的步入了庄园,反而是出声针对宇文伽南的小姐气得红了眼,呜咽了一声,捂住脸转身就跑了。 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散了,经过这一事,大家都意识到这个南平郡主不是个善茬子,轻易惹不得。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穿着石榴红马面裙和月牙色上袄,浅蓝大披风的女子,面容端庄秀丽,气质高雅,神情沉着淡然,身边跟着一个丫鬟。 “小姐,那南平郡主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呢。”丫鬟小声的说道。 女子淡淡的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个南平郡主很是有意思,方才那李家小姐那样说她,是个泥人都该有脾气了。况且她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她是摄政王的女儿,怎么说也是半个西唐人。” 丫鬟听了她的话似乎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姐,咱们进去吧。”丫鬟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眼角余光不经意的一瞟,就看到斜前方的墙角似乎闪过了一道粉色的衣角。她愣了一下,疑惑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 “小姐,方才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人。”丫鬟指着墙角说道。 她顺着丫鬟的手看了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那边似乎是一片竹林,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哪里?” 丫鬟也一脸的疑惑,“可是……可是奴婢方才真的好像看到了一截粉色的裙摆……”虽然一闪而过,但是、但是应该不是她眼花吧? 她听丫鬟的话眉心一蹙,难道是方才有人躲起来偷听?可是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秘密的谈话,用得着躲起来吗?奇怪了。 “算了,既然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不要多管了。” 自家小姐都这么时候了,丫鬟便点了点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庄园很大,这个时候也很热闹,到处可以看到来避寒的京都贵族小姐,还有公子哥儿。西唐的民风还算是开明,只要不是单独和一个男子独处一室,其他场合男女同席也不算是多稀奇的事。不过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庄园的主人还是将庄园修改了一下,将男女厢房区分了来,只是花园还有附近赏景的地方就做不到这么细致了,还是要靠大家的自觉。 这庄园离京都城有一段距离,宇文伽南几个到了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又在庄园入口耽搁了一会儿,到了厢房安置下来天色就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但是宇文伽南对这个庄园十分的感兴趣,还是拉着凤明阳出门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有走多远就冤家路窄的遇上了一个人,赵家的公子,赵友新。 离白龙寺的事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赵友新的身体却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今年京都的冬天似乎又特别的冷,这几天尤为最。赵友新还没有恢复的身体受到的影响就很大了,所以二夫人便让他出城来这庄园住上一段日子,让身子缓缓。反正赵家也不是给不起这银子,这庄园一切都有,方便得很,他带上下人来,比在府里要好些。 赵友新比他们要早来两天,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尴尬的场面。 赵友新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两人,呆愣了一下之后眼底便涌起了一股浓稠如墨的怨恨,阴鸷的盯着两人。 这是自白龙寺之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两人。原本以为这些日子一直在静养身体,他已经接受了白龙寺为自己带来的种种失败后果,他已经把心态放平了,他已经变得更加的成熟沉稳了,即便看到这两人,他也能做到表面平静。 可是知道现在,真真见到这两人了他才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想着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以为过去了,可是实际上一直没有过去,反而深深的烙在了心头上!他对这两人的恨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日子的静心养病而有所缓解呢? 他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拆了他们的骨头! 他是没死,可是身体却落下了病根,而且因为没有保护好枭珩和富春,姑姑心里责怪他,埋怨他,大伯母也是一样。二房本来就已经有些艰难了,现在就更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还有祖父在,大伯和三叔也还记挂着父亲,他们二房在赵府怕是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 宇文伽南自然是注意到赵友新那阴沉的面色和眼里的恨意了。 她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是热情的打招呼道:“原来是赵公子啊!哎,说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哥呢,许久不见了,最近可还好?我见你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现在天气冷,表哥可要注意身子啊,千万不要病倒了,不让的话二夫人肯定会伤心的。毕竟听说赵家二房现在就指望着表哥你了。” “南平郡主的这一声表哥我可不敢当,多谢南平郡主的关心了,我很好。”赵友新几乎是咬牙切齿,用尽了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凤明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友新,然后道:“看样子赵公子似乎是身体不大好,莫非是最近天气太冷了,在城里待不住,所以到这里来养身子了?” “何必明知故问!”赵友新目光阴沉的看着两人。 宇文伽南眼珠子转了转,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难道是从白龙寺后山那山坡摔下去造成的?如果是这样,那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呢?” “宇文伽南!你不要太过分了,不要太猖狂了!”赵友新顿时暴怒了起来。 “我哪里过分,哪里猖狂了?白龙寺的事不是你和庄亲王一手搞出来的吗?你们也只能说是自食恶果罢了,与我何关?做人太失败了的话就应该先反省自己,别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推,这样只会显得你更加无能,没有担当。承受不起后果就别搞那么多事,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公子哥,享享福不是挺好。”非要搞幺蛾子。 “你!”赵友新被她的话说得面色发青,然后又涨得通红,红中带着青黑,吓人得很,大有晕厥过去的架势。吓得他身边的小厮面色大变。 “公子,你消消气,千万不要激动啊,你要是激动伤了身子,那就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了!”小厮连忙劝说道。 在庄园的时候二夫人可是千叮嘱万交代,要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公子的,要是公子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宇文伽南听到这个小厮的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小厮还挺机灵的嘛,知道这是他们的奸计。要是能把赵友新气晕过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能无缘无故的揍他,气气他也是极好的,过过瘾。不过呢,赵友新一个年轻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她几句话气晕啊。 她有些可惜的想着。 “既然你的身子这么弱了,那我还是不刺激你了,免得你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还赖到我身上。碰瓷这事很难说清楚的。”宇文伽南说着,“咱们走吧。”她拉着凤明阳的手从赵友新身边经过,但是却故意离得远远的,一副怕被他们赖上的样子,顿时又把赵友新气了个够呛,阴沉着的脸能滴出水来。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离开的背影,被小厮扶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小厮的手,力道大得让小厮的脸都不由得皱了起来,满是痛苦之色,可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提醒。实在是因为公子脸上的表情太过吓人了,让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表哥,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在屋子里休息吗?”穿着一身粉色衣裙的宇文宝珠从另一头走了过来问道。 小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然后小声的道:“郡主,方才我们遇到南平郡主和郡马了,他们……他们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宇文宝珠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厌恶和嫉恨,“表哥,你何必在意他们,当他们没到就是了。就让他们得意好了,也不知道到底在得意什么,都不知道这京都有多少人看他们不顺眼的,方才在外面宇文伽南还和李家的小姐争吵了起来。” 赵友新眸色一动,“哦?她和李家的小姐吵起来了?为何而吵?” 宇文宝珠满是恶意的将方才的外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嘲讽的说道:“还敢拿自己摄政王府郡主的身份说事,就算她身上有一半的西唐血统,但是她的丈夫,凤明阳可是正正经经的凤歧国人,还是凤歧国皇室的人。她不站出去平息凤歧国太子的怒气也该把凤明阳交出去!凭什么要我们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万一真的要打仗这后果是负责?” 赵友新冷笑了一声,“他们又不是傻的,回凤歧国还能有活路,凤歧国太子一直把凤明阳当眼中钉肉中刺,让他回去自然是要弄死他,他哪里敢回去?不就得死皮赖脸的留在咱们西唐让摄政王保护了。” 提到这件事宇文宝珠就恨得有些牙痒痒的,一张娇艳的小脸满是怨恨之色。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王要为了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得罪皇上,得罪众多的朝廷大臣,难道父王不知道这样做会让摄政王府陷入一个很尴尬和危险的境地吗?难道父王要为了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个人不顾摄政王府其他人的将来吗?在父王心里是不是只有宇文伽南一个孩子,她和其他人都不算?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父王以前明明很喜欢她,很疼爱她的。可是自从宇文伽南来了之后这一切就变了。父王好像一下子就讨厌她了一样…… 想起宇文伽南来到京都之后自己过的日子,宇文宝珠眼里的怨恨就控制不住的迸射了出来,神情有些扭曲。 扶着赵友新的小厮忙垂下了眼帘,看也不敢多看一眼,有些发抖。站在这两人身边总觉得浑身发冷,大冬天的竟然很快就出了一身冷汗。 “表哥,难道就没有法子对付他们了吗?难道连外祖父都没有法子吗?只要凤歧国那边态度强硬,咬着这一点不放,我就不信父王真的能违背整个朝廷人的意思,硬要保他们!就算宇文伽南能逃过一劫,但是起码要伤了凤明阳啊!”只要凤明阳出事了,宇文伽南一定会痛苦万分的! 赵友新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耐烦,“这是朝廷大事,不可多议论,免得被人听了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祖父自然有祖父的想法和打算,我们作为晚辈的又干涉不了,能怎么样,只能耐心等着了。摄政王一个人是挡不住朝廷大臣的。” 可是他也不想让这两人好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眸色闪了闪,眼底闪过了一道阴冷的光。 宇文伽南是没有把赵友新这人放在心上的,过了之后很快就抛在脑后了,反正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若是他胆敢再对他们做什么,她就趁机送他下去陪宇文枭珩和赵富春! 她和凤明阳简单的在庄园里转了一圈,这里的环境和景色确实是十分的稀奇。就是一口温泉竟然就能让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处于春天之中。由此可见这温泉脉应该是相当的大了,不然温泉带来的热能也不能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庄园了。 在庄园里转了一圈之后她是眼馋不已,这么一处绝佳的地方若是她的私人庄园那该有多好啊!她默默地在心里叹着气,脸上的神情说有多痛心就有多痛心,看得凤明阳莫名其妙不已,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了。 两人回到厢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下来了,庄园里四处都放着灯,石灯,宫灯,吊灯……各种各样的灯,造型各异,在庄园里亮了起来,再有迷人的景色加持,看起来十分的漂亮。竟然有点像现代景区的夜晚那般精彩绚丽了。 回到厢房后宇文彧谦在,宇文伽南将方才在路上遇到了赵友新的事说了说。 宇文彧谦听了本能的皱了皱眉头,对赵家的人是完全没有好感的。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估计来这里避寒养身体的,我们也要待两天,这两天要是碰上他能避就避了吧。这个赵友新说不定已经是一条疯狗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跳起来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离他远远的。他现在确实是跟疯子一样,方才在外面遇到的时候,你是没看到啊,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我们给撕碎了。真担心要被他给吓得半夜做噩梦了。” 宇文彧谦看了她一眼,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害怕的痕迹,但是他失败了。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虽然说这庄园因为有温泉的缘故很是温暖,但是夜里还是会凉,你们可别因此而大意,受了风寒。”宇文彧谦提醒道。 “豫让,我说你真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宇文彧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谁让我是你大哥呢?看在义父的面子上,我也得照顾你们啊。” 宇文伽南、凤明阳:“……” 看到他们一脸抗拒的样子,宇文彧谦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一夜宇文伽南是睡得十分舒服的,不用像在城里那样,冷得有了地龙,晚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冷飕飕的,而且被子压在身上,总有种沉沉的感觉。不像昨晚,就盖着一张薄薄的棉被就足够了,舒适,温暖,无比的舒服。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事了。 那李家小姐在厢房里上吊死了! 第五十九章 锅从天上来 宇文伽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早饭。昨晚睡得好,让她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脸上浮着健康的红晕。 “小姐,外面出事了。”丹砂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说道。 宇文伽南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庄园死人了。”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同时一愣,她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望向了丹砂,“死人了?谁死了?” 难道是哪个从京都城过来避寒的小姐公子夫人什么的?不然的话丹砂也不会专门禀报她了。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人了? 丹砂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宇文伽南看到她这表情顿时眉头一皱,不会是和她扯上了什么关系吧? “说,谁死了?” “小姐,是李家小姐。” 宇文伽南一脸懵逼,“李家小姐?李家小姐是谁?” 一旁的凤明阳轻叹了一口气,“李家小姐就是昨日和你在入口发生争吵的那位小姐。”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昨日阿南才和这个李家小姐吵过,现在人就死了…… 他才这么想着,丹砂接下来的话很快就印证了他的预感。 “而且发现的人还在李小姐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书,是李小姐留下的。说……遗书上说因为小姐昨日当众斥骂她,让她觉得颜面扫地,自尊心受到了践踏,同时也觉得以后没脸见人,没办法在再在京都贵族圈子里交际,又丢了父母的脸,还很有可能会连累族人,担心到时候会被摄政王府追究……所以觉得已经没有路可走了,昨晚就在大家睡下的时候上吊死了……” 宇文伽南瞪大了眼。 啥意思啊,这意思是说是她逼死这李家小姐的咯?这是妥妥的碰瓷啊!怎么的,就只能李家小姐骂她,不能她骂李家小姐是吧?骂她两句就上吊自杀……骗鬼去吧,有这么脆弱吗?而且昨天她也没有怎么骂她啊! 冤枉,真是太冤枉了!好端端的背一条人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麻烦大发了! 凤明阳也皱起了眉头,他望向丹砂问道:“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李家小姐是死是说和阿南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扯到她身上去了?” “回王爷,是那李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传出来的。说是今天一大早伺候的丫鬟照常想着去伺候李小姐起身,可是在外面敲门一直没有应,丫鬟便推门进去了。谁知道门一推开,就看到那李小姐的身子在梁上……惊动了不少人。然后大家闻声而来,后来进了屋子才发现这李小姐上吊前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的内容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就传了出来了,说的有板有眼的。”丹砂眉心紧紧皱着,显然也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对自家小姐是很不利的。 想着丹砂又不禁对那个死了的李小姐心生埋怨。 你说你死了就死了,做什么还要把他们家小姐拉下水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说你几句话就受不住想要上吊自杀,你这是想要害谁呢?再说了,昨日的事可是她自个儿挑起的矛盾,和他们小姐何关?要死就死呗,临死前还拉人垫背,真是活该!丹砂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现在闹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人本来就看不惯小姐,还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会搞出什么事情来。本来是想来避寒游玩的,谁知道才第二天呢就出了这样的晦气事! 不行,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劝小姐找个机会到寺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宇文伽南真的有些懵逼了,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她这是要被道德绑架了? 这李家小姐是不是有点太玻璃心了,被她骂了几句就上吊死了?临死前还陷害了她一把,这是有多恨她啊?那她是不是也要来上吊自杀一下? 凤明阳神色有些凝重,看了她一眼,“我们过去看看?” 宇文伽南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过去看看?这李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外面又传出了这样的话来,我过去岂不是显得我心虚?” “小姐,你不过去别人才会觉得你心虚吧?”丹砂道。 宇文伽南梗着脖子道:“我又不知道这件事。你记住了,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所以我压根就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不过去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丹砂没有任何疑问的点了点头,“好,既然小姐不想过去趟这趟浑水,那就不要去了,反正这件事本来就和小姐无关。” “有人问起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 丹砂退了下去凤明阳才问道:“你觉得这件事……” 他还没有说完宇文伽南就道:“这件事不对劲。那李小姐虽然是女子,脸皮比男人要薄一点,昨日被我当众那样说也确实是丢了脸,但是绝对不至于要上吊自杀。如果这李小姐是这样软弱,禁不住任何打击的人,那她昨天就不会当众指责我了。她明知道我是郡主,身份比她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她依然忍不住内心的妒忌,故意想要让我难堪。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被我骂了几句就上吊自杀?” 可是现在人的确是死了,还留下了遗书……如果丹砂说的话是真的,那遗书上还说了是因为昨日被她骂了一顿心里恐慌,承受不住所以才上吊自杀……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专门针对她一样?难道这个李小姐对她的恨意已经浓烈到让她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抹黑她的地步了? 宇文伽南心里十分的怀疑这个可能。李小姐看起来并不是这种没有脑子的人啊,或许有点冲动,但是她很确信这个李小姐是个惜命的,不然的话昨日她就会继续和她吵下去,而不是被她的几句话就吓唬到了。 “莫非这件事是针对你来的?有人杀了李小姐然后伪造成自杀的样子,还把责任推到了你身上?”凤明阳不太确定的猜测道。如果是这样,那李小姐又会是谁杀的?而且现在暂时也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冲着阿南来的,所以一切都还不好说。 宇文伽南想了想缓慢的摇了摇头,心里的想法和他差不多,“现在还不好说,等事情确定下来了再说吧。现在先静观其变吧。” 两人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慌张之情,人不是他们杀的,还能让他们来背锅不成?撑死了就是舆论上吃亏一点,传回京都城里,那些人顶多就是指着她骂,说她心肠恶毒,逼死了李家小姐呗。 李家小姐的死严格来说还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李小姐真的是因为被她骂了一时承受不住才上吊死的,那也不关她的事啊,先撩者贱嘛,自己玻璃心太软弱了,怪她咯,她又不是她爹娘,非得要让着她,可笑。 于是两人很是安静的在自己的厢房里待着,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饭,又坐了好大一会儿才穿上了厚厚的衣裳,裹上披风准备出去赏景了,毕竟这次的目的就是来赏景的嘛。 只是两人还没有走出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庄园下人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见了两人行了礼之后说道:“小人见过南平郡主和郡马,我们庄主想要请两位过去一趟,有事要商量。”庄园的下人自然是不敢对他们不敬的,别人是别人,他们就是下人而已。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她问道:“你们庄主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这会儿正要去赏景呢,若是事情不重要的话就先放在后面,等我回来再说吧!” 下人一听她这话顿时就为难了。他传的话是不难听,但是在会客厅里,那李家的人说的话可不只是难听这么简单,根本就是……庄主让他来传话的时候暗暗交代过他,要他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能得罪了南平郡主。可是南平郡主现在想要先去赏景,这…… 宇文伽南只当没有看到下人脸上的为难之色,抬脚就要离开。 “南平郡主,郡主请留步!其实庄园想请南平郡主过去是因为李家的人闹起来了!李家小姐上吊自杀了,遗书上说是因为南平郡主……所以这会儿李家的人在会客厅闹着要说报官什么的……”下人面露难色,有些祈求的看着她,似乎是担心她不过去的话最后会让自己倒霉被迁怒。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 凤明阳想了想,道:“算了,既然如此,那就先过去看看吧。” 下人听到他这么说,面上顿时露出了喜色,笑着道:“请南平郡主,郡马这边走。” 下人很着急,但是这两人不着急,本来走一刻钟就能到会客厅,硬是让他们走了两刻多钟。到了会客厅,两人都挑了挑眉,人还挺多。 庄园的主人看到两人立刻便站了起来,拱手朝着宇文伽南行了礼,“见过南平郡主,郡主请这边坐。” 宇文伽南看了一眼他指的位置,点了点头,还算是会做人,把主位留给了她。 她坦然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凤明阳也很是自然的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庄主则是坐在了下首。然后还有其他一些认识或者是不认识的人,至于李家的人,即使不认识,宇文伽南也一眼就认得出来了。谁一脸扭曲愤怒憎恨,谁就是李家的人。 “庄主让人请本郡主过来是要商量什么事?”宇文伽南问道。 庄主闻言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看了眼李家的人,“南平郡主,事情是这样的。昨晚——” 庄主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夫人就已经按捺不住跳了起来,指着宇文伽南恨声道:“就是你逼死了我的女儿!你还命来!” 宇文伽南挑高了眉,“这位是李夫人?你说本郡主逼死了你的女儿,你有证据吗?” “证据?这就是证据!”李夫人怒气冲冲的将一张纸甩到了她面前,目光吃人似的瞪着她,“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死,就是你逼死了她!你仗势欺人,欺人太甚!” 凤明阳弯腰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飞快的看了一遍,眸色动了动,面上却很是平淡,道:“所以李夫人是凭着这一张纸就认定了南平郡主逼死了你的女儿?这未免太可笑。先不说你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咱们就说这纸上的内容就已经非常的滑稽可笑了。” “若是你的女儿如此的不经人责骂,那她为何当众怒骂南平郡主?难道她竟然不知道当众怒骂南平郡主会是什么后果吗?南平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享有封邑,你李家小姐只是一个白身,却敢当众指着南平郡主的鼻子怒骂,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罪了。别说南平郡主责骂她几句了,就是当众打她几个板子你李家也是无话可说的。” “现在你女儿死了,你不反省自己却反过来指责南平郡主,谁给你们的脸?怎么,觉得南平郡主还年轻,所以就想欺负她?”凤明阳一连串不客气的质问,直把李夫人说得面色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红,却半句话都反驳不了。 “话不是这么说,昨日的事李小姐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现在李小姐人已经死了,这总该……”有人欲言又止。 宇文伽南一个冷眼看了过去,“你的意思是她死了,本郡主要偿命?本郡主怎么知道她如此脆弱,不经骂偏偏又要先骂人。怎么着,在你们眼里,我堂堂一个皇上亲封的郡主还得乖乖站着让一个白身小姐指着我的鼻子骂了?那她要杀我,我是不是也要站着让她砍,不然她回头闹一个寻死,我又得背黑锅?我怎么知道她会上吊自杀,你们知道?你们若是知道,那为什么昨日没有拦着,这样说的话你们是不是也一样有罪,都是逼死李小姐的帮凶?” 说话的那位夫人面色立刻涨得通红,又羞又怒的,用力的扯了扯手里的帕子。 宇文伽南瞥了她一眼,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不是京都刘家的人嘛,倒是会推波助澜。 看到刘家的人,她的视线在会客厅上扫了一圈,发现没有看到赵家的人,每眉心不由得微微一皱。 按照赵友新对她的憎恶,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可能不出来看热闹啊,他应该是趁机牢牢的将这盘脏水泼到她头上才是吧,怎么会不见人影呢?这有些反常啊。 宇文伽南将昨天的事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后停在了和赵友新在庄园里碰见,发生了争执那一幕。脑子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怀疑。 这件事会不会和赵家,或者说是和赵友新有关?虽然昨日在庄园入口处和李家小姐发生争执的时候赵友新并不在场,但是并不能代表他不会知道这件事。若是他知道了,又被她刺激了一番,会不会因为对她恨到了极致,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可若是这样,他不是应该直接将李家小姐杀了,然后栽赃到她头上来得更加有冲击力一些吗?即便她是郡主,可若是杀了人,照样得进大牢啊,况且这李家小姐又不是什么小老百姓,李家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呢。所以赵友新为什么没有直接栽赃说她杀了李小姐呢? 有点矛盾,还是说是她多疑了,这件事和赵友新并没有关系,这李家小姐就是一时受不住压力所以自个儿上吊自杀? “李夫人,李小姐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事情推到我头上。若是昨晚上吊的人换成是我,那你今天是不是也一样会质问你的女儿?是不是也认为是你的女儿逼死了我?”宇文伽南冷不防的问。 李夫人正在气怒中,听到她这么问,顿时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宇文伽南嘲讽的笑了笑,“这就是了。同样的事你不觉得是你女儿的错,换了个人你就觉得是别人的错,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双标啊,双重标准要求,典型的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啊!” 李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她方才的话分明就是陷阱! 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却一再给羞辱讥讽,李夫人是坐不下去了。她猛的站了起来,双眼因为哭泣而红肿了起来,眼里泛着血丝,充满了怨恨的瞪着宇文伽南,咬牙道:“南平郡主好厉害的一张嘴,刁难是非黑白,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心肠实在是恶毒!我们李家惹不起你们摄政王府!” 说完竟然就甩袖而去。 宇文伽南面色一沉,暗道这李夫人走得快,不然她定叫她知道什么才叫心肠恶毒! 这么一搞,宇文伽南的心情也被破坏了。 她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抬着下巴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不然我可不会介意把李夫人的话给坐实了!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多管闲事的一般都是短命的!” 会客厅里的人因为她话里的威胁而面色一阵变换,敢怒不敢言。 赵友新虽然没有去会客厅,但是会客厅的事却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完下人的禀报,他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森冷之意,“宇文伽南以为这就完事了?想得美!这次定要叫她尝尝有嘴却说不清楚的滋味!” 第六十章 舆论压力 宇文伽南心知李家小姐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过去,势必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李家的人明面上不敢对她做什么,但是暗地里传出去什么话的话可就说不准了。但是她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一大早有人发现了李家小姐上吊自杀了,然后李家的人想让她还什么公道被她毫不留情的驳了回去。之后她就按照原计划那样在周围逛了逛,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后摄政王府就来人了。 “父王让我现在立刻就动身回城?”宇文伽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传话的侍卫。 “回郡主,摄政王确实是这样说的。” 她沉吟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心里暗道这么快就传回了京都城,莫非还出了其他什么事,所以父王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让她回去?倒是她小瞧这件事了。 她摆了摆手,“行吧,既然父王都这样说,那就吩咐下去,即刻收拾东西回城吧!” 反正说起来她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的好心情去度假了,好好的就摊上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晦气! 过来庄园本来就没有打算待太长时间,也就准备是待三五天这样,她和凤明阳都是闲人嘛。所以带的东西也不多,又有下人,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然后上了马车匆匆回城了。 南平郡主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回城了这件事很快就在庄园里传遍了,对此大家的看法是各异。 有人觉得这南平郡主确实是没有丝毫同情心,为人太过冷漠冷血了。不管李小姐做过什么,但是人死为大,南平郡主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弥补一下吗?再不济也要向李家表达一下歉意做出一些补偿啊,可是她倒好,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态度嚣张恶劣,实在是人品低劣。 但是也有理智可观的人觉得南平郡主实在是冤枉,这分明就是无妄之灾啊。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很多人都知道,明明是那李小姐先挑起的事,难道要像南平郡主说的那样,要人家堂堂一个郡主乖乖站着被指着鼻子骂不成。南平郡主反驳了几句又如何,打她几下也是合情合理的,你身份不如人又主动挑事,有什么后果你就得受着。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吧。 而且就像南平郡主说的,谁知道李小姐这么软弱啊。自己惹是生非,最后还承受不住要上吊自杀,莫名其妙,南平郡主是冤枉至极才是。如果要南平郡主道歉补偿什么的,那以后再有人学这李小姐,岂不是乱了套?荒唐可笑! “小姐,你说这事南平郡主到底有没有错呀?”庄园一处不是怎么好的厢房里,一个丫鬟问着坐在炕榻上看书的小姐问。 看书的小姐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端庄秀丽的脸,她面色淡淡,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同情之色,说道:“南平郡主自然是没有错了,只是那李小姐也确实可怜。还这么年轻就这样死了,不过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了南平郡主。” 丫鬟轻吁了一口气,“奴婢也这样觉得。要说这李小姐是南平郡主害死的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南平郡主就是责骂了她几句,实在说不上是多大的事,她怎么就上吊自杀了呢?没听说过这李小姐的性子是这么的……”丫鬟一脸的疑惑不解。 小姐听到丫鬟的话眸色不由得闪了闪,想起了昨晚的事。 话说这庄园因为有一处温泉,环境很是特别,而庄主为了制造噱头,让人培栽了一种昙花,在这隆冬时节也能开放。要知道普通的昙花这个时候早就过了开花的时候了,而且据说这昙花和普通的昙花很是不一样。昨晚她好奇就想着要去看看了,反正也是闲着无事。 因为昙花是夜里开放,庄园虽然暖和,但到底是冬天,天色暗下来之后就没有什么人在庄园里走动了。越是晚人就越是少,她也担心会遇到什么人,所以就尽量的小心不惊动人。等看完昙花心满意足的回厢房,却在经过一处厢房的时候看到了一道身影脚步有些匆忙的走了进去,一闪而过。但是朦胧的夜色还有周围的灯还是让她看出来了,那人很是眼熟,似乎是摄政王府的宝珠郡主。 而那个厢房住的人却是那李家小姐…… 当时她只觉得有些奇怪,奇怪这个时候宝珠郡主怎么会跑到李家小姐的厢房,但是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走了。可是现在想想……这件事会不会和李家小姐的死有关? 李家小姐如果真的想自杀,那宝珠郡主那个时候去找她说话,应该发现了李小姐的不妥才是。她发现了李小姐不妥,那就应该会劝说李小姐,李小姐就不应该还会有自杀的念头,最后还付之于行动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似乎透露着诡异。 不过这件事不管真相到底如何都与她无关。她和李小姐不熟悉,和南平郡主更是没有任何接触,自然不会贸贸然的去跟南平郡主说这件事,万一到时候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她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再惹上什么麻烦,府里怕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而且现在事情应该也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李小姐是自杀的,即便传回了京都,外人顶多就是同情一下她,然后指责一下南平郡主罢了。人不是南平郡主杀的,总不能硬赖到南平郡主身上。再说了,南平郡主身后还有摄政王呢,摄政王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南平郡主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一丝不安慢慢的消散,人也跟着定了下来。 她重新垂下了头,淡漠的说道:“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就不要过多议论了,免得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以后都不用再议论这件事,知道了吗?” “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你下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要伺候的。我看会儿书,不要打扰我。” 丫鬟福了福身很快就退了出去,只是她低着头,眼睛一直看着书,书却久久没有翻页。 另一边宇文伽南三人回到城里已经是酉时了,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摄政王府大门前的灯笼已经亮起来了。马车直接从大门驶了进去,到了前院才停了下来。宇文伽南从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已经有下人在等着了。 下人见到她立刻便上面行了礼,“南平郡主可回来了,王爷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郡主快点过去吧。郡马和三公子也一同过去吧。”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三人往书房走了去。 宇文雍坐在书房里,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三人,道:“先坐下喝口热茶吧。肚子饿不饿,饿的话就先吃点东西再说。”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觉得饿。宇文雍瞟了两人一样,满眼的嫌弃,又不是在问他们,谁管她们饿不饿,他问的是伽南。他望向宇文伽南的眼神立刻就柔和了下来,让宇文彧谦和凤明阳两人同时扯了扯嘴角,很是无语。 “父王,我暂时还不饿,待会儿再吃点东西吧,回来在马车上吃过了。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吃。”今天发生的这事实在是有些恶心人。 宇文雍神色顿时变了变,满眼的阴冷的道:“李家的人实在是过分!简直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他们李家的女儿死了关你何事?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教育问题,却把责任赖到别人头上,懦弱无能之辈,难怪李家的小姐被人骂几句就上吊自杀!” “父王,是不是城里出什么事了?”宇文伽南已经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了。 宇文雍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面色很是难看,“李夫人回来之后将此事告诉了李大人,李大人便立刻进宫去皇上面前告状了,还将此事扯到了之前凤歧国的事情上。” 宇文伽南也眉头一皱,居然真的把这两件事扯到一起了。这李家的人是一时气愤之下随口而言还是早有这个打算,想要趁机将他们夫妻赶回凤歧国,用来和凤朝阳做交易? 凤明阳和宇文彧谦相视了一眼,宇文彧谦说道:“义父,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那李小姐看起来并非是轻易寻死的人,而李家的人即便是进宫告状又怎么会一下子就把事情扯到了凤歧国那件事上。这看起来倒像是为了要将伽南和凤明阳两人交出去而故意制造的舆论。”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你想得没错,的确如此,因为李大人进宫之后很快便有其他的官员说出了同样的话。李大人进宫的时候就那么巧皇上正在和几个官员商量朝中大事。这件事就这么被众位大臣听到了,个个都异常的气愤,直言你两人继续留在京都总有一天会招惹来大祸。” 他冷笑了一声,“可笑,一帮老不死的,自己没本事想要捧着凤朝阳还偏偏装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正义样子。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有些怀疑这句话。 父王(岳父)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了,但是他们一直没有证据,而且有时候想也觉得好像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如果是真的,那作为西唐摄政王的他,应该会跟皇帝一样支持这个计划才是,又怎么会……总觉得这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凤明阳默默垂下了眼帘,想起了之前和宇文雍在书房谈话时的事,越想面色就越怪。 宇文伽南这会儿的注意力被宇文雍的话给分去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凤明阳怪异的面色。 “父王,难道皇上下定决心了要将我们交给凤朝阳?” 宇文雍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他倒是想,但是有我在的一天,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们!” “只是才一天的功夫事情变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你们回城的时间已经晚了,所以知道得或许不多,可是今天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将事情散布了出去,还推波助澜了一番。现在不只是京都的官员对你们有怨言,敌意,就是那些百姓怕是也已经被人煽动迷惑了。”这才是让他最无奈也是最谨慎的地方。 朝廷上的官员他能狠心,能用手段耍阴谋,但是对百姓……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拿百姓开刀,事情也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只是一旦扯上了百姓,事情就会变得棘手。百姓最是单纯也最是愚蠢,容易被人煽动,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京都城中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伽南和凤明阳总不能不出门,一出门必定会招来众人的指责和怒骂,长久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况且他宇文雍的女儿怎么能承受这些? 宇文雍摩擦着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莫非计划要提前了? “父王,那李家小姐是自己上吊自杀的,和我根本就没有关系。”宇文伽南不高兴的道。 宇文雍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烦躁,忙道:“父王自然知道和你没有关系,那李小姐自己嫌命长不想活了,与你何关?但是外面那些人都是愚蠢的,被人说几句就跟像被下了蛊毒一样,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对这些人你不用在意。我这么着急的让你们回来其实就是担心到了明日事情会闹得越发大,会有人趁机做什么。” “这几天你们就好好待在府里,尽量不要外出。至于朝廷上的那些人说的话我是不会答应的。我是摄政王,只要我一天不答应,他们就不能强硬的将你们交出去!” “父王,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在朝中的地位?”宇文伽南有些担心的问。 宇文雍摆了摆手,“不碍事。摄政王这个位置父王并非第一天才坐上去,若是这点小事就能动摇父王的地位,那父王这些年也白做这个摄政王了。” 他这么说宇文伽南便放心了。 第二天宇文伽南让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果然如同宇文雍说的那样,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却已经发酵成了国家大事一般。城里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其中的原委,只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三人成虎,最后竟变成了李家小姐是她害死的! 而且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李大人又将这件事提了出来,强烈建议皇上收回南平郡主的封号,然后将他们两人交出去。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两国之间的长远友好关系,说不能因为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就把好不容易和凤歧国缓和过来的关系再次闹僵了。 当初派出使团去凤歧国损失了一个礼亲王,还损失了一个朝廷大臣,还有其他好几个小官员,难道现在要为了两个根本就不是西唐人的,或者说只有一半西唐血脉的人毁掉这一成果吗?那礼亲王和赵二老爷岂不是白死了? 朝上几乎有一大半的人同意了这个说法,就连摄政王一派也有些人认为确实是应该将南平郡主和凤明阳交出去。南平郡主虽然是摄政王的女儿,但是已经嫁给了凤明阳,凤明阳是凤歧国皇室中人,身份不一般,现在凤歧国的太子想要找他算账,西唐牵扯进去并不是明智之举。 退一步来说,如果摄政王心疼这个女儿,不想交出去,那也成,但起码要交出凤明阳啊,不过是个女婿,没有了再找一个就是了。若是摄政王死咬着不放,丝毫不肯退让,怕是会惹来朝廷大臣和百姓的不满,影响到摄政王的地位。 宇文雍不管大殿上的人说得如何的唾沫横飞,情绪激动,他始终不动如山,还是那句话,那三个字:不可能! 如此一来一开始只是针对宇文伽南的一些不利传言慢慢的开始蔓延到了摄政王府,甚至是宇文雍这个摄政王身上,一时间京都可谓是怨声载道一片。 摄政王府后院,冯侧妃的院子,冯侧妃正坐在窗边给自己的一双儿女缝衣裳,一个丫鬟走了进来,禀报道:“冯侧妃,侧门来了一位女子想要见冯侧妃。” 冯侧妃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奇怪,“有女子想要见我?可说是谁?” 怎么会有女子上摄政王府来见她? 丫鬟摇了摇头,“那女子裹着大大的披风,穿着很是低调,像是担心被人认出来一样。而且她说她来找冯侧妃是为了南平郡主的事。” 冯侧妃很是诧异,“要见我,而且是为了南平郡主的事?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丫鬟肯定的点了点头,所以她才敢来禀报冯侧妃。若是没有说这句话,她肯定是让婆子直接把人撵走了,可是最近南平郡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越闹越大了,这女子说是和南平郡主有关,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不敢做这样的主。所以才来禀报了冯侧妃,看冯侧妃要怎么处置安排。 冯侧妃也立刻就想到了这两天的事,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她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垂眸沉思了一下才吩咐道:“你把人领进来,不要让人看到了,小心注意点。” 等丫鬟走了出去之后她又吩咐道:“待会儿你们去通知南平郡主一声,让南平郡主过来一趟。” 既然是和南平郡主有关,那还是让南平郡主自己来处理的比较好,免得一个不慎得罪了她。在这王府,什么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南平郡主。 第六十一章 不弄死是不行了 冯侧妃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很快就将人领着进了院子,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那人进了院子的时候确实是裹着大大的披风,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又低着头,根本就看不清楚人长得什么样,要不是丫鬟说这人是一个女子,怕是连男女都难看出来。 冯侧妃眉头轻蹙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直到她伸手脱下了披风的帽子,露出了脸。 看到她的相貌之后冯侧妃愣怔了一下,“你……” 她笑了笑,“姑姑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锦程啊。” 冯侧妃愣怔的看着她半响之后神情有些复杂了起来,眼里浮出了一丝丝异样的情绪,最后都化为了一声轻叹,“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真是没有认出你来。倒是像你的母亲……” 冯锦程笑了笑没有接话。 “坐吧,还站着做什么。”冯侧妃回过神来见她还站着忙说道,生怕她对自己这个姑姑生疏不亲近。不过想想自己这些年以来一直没有和冯家的人来往接触,她和自己生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没有想到今天来找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自己二哥的女儿。 “姑姑在摄政王府过得可还好?”冯锦程问道。 冯侧妃对上她的双眼,看到了里面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关心,心里不由得一暖,笑着道:“锦衣玉食的,当然好了。” 冯锦程想到现在摄政王府后院的情况,点了点头,“姑姑过得好,想来父亲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提到自己的二哥,冯侧妃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怀念。对二哥,她是始终都记得的,二哥对她一直很好,是她年少时期在冯府最亲近的人,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比不上,也是她和冯府决裂之后还记得的唯一的温暖。只可惜二哥年纪轻轻就走了,二嫂也追随着而去,扔下锦程一个小女娃,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在冯府过得怎么样。 这么一想她便有些愧疚了起来。“锦程,你老实告诉姑姑,你在冯府可有人欺负你?” 冯锦程笑了笑,“谁会欺负我啊,不是还有祖父在。姑姑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 她是这么说,但是冯侧妃却不太相信。 从她今天的穿着就能看出她在冯府是什么样的处境和地位了。再说了,冯家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二哥二嫂都死了,锦程在冯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再看看她瘦削的身子和有些苍白的面色,冯侧妃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过去那么多年对冯家不管不问,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她还能拉一把锦程,让她在冯府不至于那么难过。 似乎看穿了冯侧妃的心思,冯锦程笑了笑,道:“姑姑时不时的接济我一下已经很好了,也帮了我许多。所以姑姑不必觉得愧疚。” 以前她也曾经不解过,埋怨过,可是后来却明白了,有些人根本就不用在意。她现在过的日子虽然比不上自己那几个堂姐妹,但是也比很多人要好,已经知足了。将来有一天她会脱离冯府,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姑姑暗地护着他们兄妹,他们的日子或许会更加的难过,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个未知数。虽然姑姑并没有出面,甚至没有回过冯府,但是她知道姑姑是惦记着他们兄妹的。当年爹娘离世前都和她说过,让她日后有困难就去找姑姑,爹娘相信姑姑,她和大哥自然也是相信的。 她知道姑姑在摄政王府过得也并非如同外人以为的那样风光。和冯家的关系又是那样,所以她很理解姑姑没有出面回冯府看过他们兄妹。 冯侧妃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便让人来告诉我一声吧。我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是好歹是摄政王府的人,多少能帮到你一些。” 冯锦程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冯侧妃才终于问到了正事上,“你说你过来是为了南平郡主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冯锦程神色一正,看了一眼屋子里站着的丫鬟,冯侧妃立马注意到了,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站着的几个伺候的人便无声退了出去。 “姑姑,最近京都城里因为南平郡主和李小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姑姑肯定有所了解。都说南平郡主逼死了李小姐,现在大家都在指责南平郡主,说她心狠,心肠歹毒。但是那天在庄园……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我也怕惹祸上身,可是眼看这件事越闹越大,南平郡主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的样子,我实在是有些良心不安,所以才想着过来和姑姑说一声。” 冯锦程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混乱,冯侧妃只听出了关键的几个词,震惊了一下,忙追问道:“你是说那李小姐的死或许另有内情?”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外面对南平郡主的指责就是毫无根据,是胡乱攀咬栽赃了!虽然她和南平郡主甚至是王妃都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也知道这两天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又或者是南平郡主自己都是有些发愁的。明明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可是因为牵扯到了凤歧国之前提出来的要求上,竟然就变成了国家大事一般。 如此的针对一个女子,这其中定是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许还藏着什么阴谋。 若锦程说的是真的,那倒是可以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了。 只是锦程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其实冯锦程内心也是十分纠结的。她是直觉的觉得那天晚上看到宝珠郡主去李小姐的厢房这件事似乎不简单,她并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能证明李小姐的死和宝珠郡主是不是有关系。原本她是真的打算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这两天事情已经越闹越大,越闹越严重了,甚至是京都的百姓都参与到了这件事里去,指责南平郡主是祸国之女……这样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 她心里一直放不下,越想就越是觉得不管如何,自己都应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至于说出来之后到底能不能帮到南平郡主,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了。起码她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南平郡主和她确实是没有任何交情,并不相识,可是人不能丢失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她并不想成为某些人那样。 现在说出来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她将那天在庄园发生的事,还有自己看到的事情对冯侧妃说了一遍,“姑姑,事情就是这样了。我觉得这不太像是一种巧合,以往也没有听说过宝珠郡主和那李小姐有什么交情,宝珠郡主怎么会那么晚到李小姐的厢房去呢?” 她顿了顿又看着冯侧妃道:“姑姑,现在摄政王府已经有了正妃,姑姑的日子想来也比以前艰难了些许。姑姑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妃或者是南平郡主,王妃和南平郡主至少会记得姑姑这份情,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也不至于无人可靠。” 冯侧妃听了她这话不由得感动不已,心里暗暗感叹二哥的女儿果然是随了他们夫妻的性子,和冯家的人也不一样。锦程在冯府过得本来就不好,若是她直接拿着这个去和王妃甚至是和王爷讨要人情也是可以的,以王爷和王妃对南平郡主的重视,若是南平郡主的事能因此而出现转机,对锦程的谢礼绝对不会少。可是她却告诉了她,让她去做,承这份情。 这孩子有心了。 “你有这份心姑姑心领了,只是你还年轻,而且在冯府的处境也不好,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况且南平郡主的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还是自个儿和南平郡主说吧。”冯侧妃道。 冯锦程愣了一下。 “方才我原本是想让丫鬟去告诉南平郡主一声,让她过来一下的,只是看来的人是你才没有让丫鬟过去。现在不如就让丫鬟带着你过去,你亲自和南平郡主说。方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就怎么对南平郡主说。你听姑姑的话,南平郡主这人你若是能和她当上朋友,于你是大大有益处的。而且南平郡主其实也挺好相处,只要不是存着什么害她的心思,她还是很乐意和人结交的。” 冯侧妃话里的深意冯锦程听明白了,却是眉心一皱,有些抗拒。她并没有想过要借此攀附上南平郡主…… 冯侧妃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是个心性骄傲的,让她为了日后的利益去讨好一个陌生人,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可是有时候却不到她不愿意。再说了,她也不是说让她去讨好南平郡主,南平郡主那人也不是讨好就能得到她欢心的,若是不行也不会勉强。 “你不想想你自己,难道也不想想你大哥吗?” 冯侧妃的一句话就止住了冯锦程所有拒绝的想法。 是啊,她不想想自己,却是要想想大哥的。现在冯府根本就没有他们兄妹的立足之地,大哥明明也是冯府的嫡子,还是二房的嫡子,可是因为爹娘都不在了,甚至还不如大房的一个得宠的庶子。 冯侧妃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立刻让丫鬟去告诉南平郡主,一念之差现在看来结果应该也是好的。锦程这孩子她虽然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了,但是人的秉性应该不会突然就改了,眼睛也不会骗人。 宇文伽南这两天是待在竹闲院没出过门的,看到丹砂神色有些疑惑奇怪的走了进来便随口问道:“怎么了?莫非又是外面出什么事了?” 丹砂摇了摇头,“小姐,那个,冯侧妃身边伺候的丫鬟领着一个人过来了,说是有事情想和小姐说,说是和那死了的李小姐有关。” 她讶异的挑了挑眉,很快就说道:“把人领进来吧!” 冯锦程进来之后宇文伽南看着她问道:“听说你有事情想跟我说,是和李小姐的死有关?你可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若是敢糊弄本郡主,后果那可是很严重的。” “锦程不敢,锦程接下来所说的句句属实,并没有半句虚言。”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什么。” 冯锦程又将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怕事是一件丢脸的事。 宇文伽南听到竟然没有觉得太意外,反而有种终于找到了合理解释的感觉。 她和凤明阳本来就觉得这李小姐的死很是蹊跷可疑,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李小姐伺候的人一口咬定李小姐是上吊自杀的,后来让仵作检查过也确实是如此,不存在被人害死的可能。可她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可疑。直到现在这个冯小姐把话说出来她才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这件事八成就是赵友新搞出来的鬼。 他应该是听宇文宝珠说起了自己和李小姐发生过争执的事,然后就动了要利用这件事来打击她的想法。刚好又出了凤歧国要西唐将他们交出去的事,二者相结合,再煽动一下……啧啧,这不,就变成今天这样子了。 可以啊,赵友新,没有想到这人已经变态到了这种地步,看来这人不除是不行了。宇文伽南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 宇文伽南眸光微微一动,落在了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对她的身份有些好奇了起来,问道:“你姓冯,你是冯家的小姐?” 但是不是说冯侧妃已经十几年没有和冯家人来往了吗?而且冯家和摄政王府的关系似乎也很一般,那这个冯小姐怎么会来找冯侧妃而不是直接找她?直接找她的话,将这件事告诉她,说不定还是一个功劳呢,得到的好处应该也会不少。 冯锦程点了点头,直白的道:“我是冯家二房的小姐,但是冯家二房——或许现在没有冯家二房了,我爹娘早就死了,现在二房就剩下我和我哥哥,而我的哥哥却在前几年就去军营了。我在冯家的地位和处境都很尴尬,算是个透明人吧。” 冯锦程知道摄政王府和冯家的关系,说这些话也是在表明自己和冯家那些人关系并不好,自己今天过来也并非是受到了冯家那些人的鼓动,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了她的话宇文伽南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和冯家有关的信息。似乎确实是如此,冯家二房的老爷夫人很早就死了,听说当年只留下了一双年幼的儿女,这个女儿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叫冯锦程的女子了。她方才说她的哥哥去了军营?如此看来他们两兄妹在冯府的日子确实是不太好过的。 在西唐,在京都,除非是出身武将之家,否则的话,那些公子哥是万万不会去军营的。军营哪里有京都来得舒服享受,去军营要么是为了建立军工,争一席之地,要么是家族传承。冯家是文官世家,冯小姐的哥哥自然就是为了功名而去的军营了。毕竟去军营拼军功比考科举来得快捷和容易,西唐这些年也并不是太平静。 宇文伽南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转,然后笑着道:“冯小姐这份情我记下了,若是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来摄政王府找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冯锦程心里一松,对上她明亮不含任何虚伪的双眼,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她没有多做推辞,说道:“如此就多谢郡主了。” 两人正说着话,丹砂又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宇文公子来了。” 丹砂说的宇文公子自然是指宇文彧谦了。 她还没有说话,冯锦程就率先站了起来,福了福身道:“既然郡主有来客,那我就不多待,先告辞了。” 宇文伽南抬眸看着冯锦程端庄秀丽的脸,想到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也想起她在冯府的处境还有冯府和摄政王府的关系,心里一动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冯府吧,免得为你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冯锦程愣怔了一下,反射性的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我自个儿回去就好。我会多加注意的。” 宇文伽南却很坚持,心里想着要让人谁护送冯锦程回去。 刚好宇文彧谦走了进来,宇文伽南看到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脑里闪过了一道光,想也不想的就对宇文彧谦说道:“豫让,你帮我送冯小姐回去吧!她帮了我一个大忙,在冯府的处境又不好,我担心会被人看到有人找她麻烦。你悄悄把她送回冯府吧!” 宇文彧谦和冯锦程都怔住了。 他反射性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面色有异的女子,听到她姓冯,更是毫不客气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眼神直把冯锦程看得连尴尬和羞窘都忘记了,内心气愤不已,但是又敢怒不敢言,只得暗暗瞪了他一眼。 宇文伽南没有注意到这些,既然这个冯锦程冒险来告诉她这件事,她也应该至少保证她的平安。现在可没有多少个人有勇气顶着这样的压力为她说话的,更别说还是一个女子。 “怎么回事?”宇文彧谦问。 宇文伽南为了说服他,只得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详细的等你回来我再仔细跟你说。现在你就先帮我把冯小姐送回去吧。这个时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她来摄政王府是为了帮我说话,说不定口水都得淹死她。” 宇文彧谦沉吟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再拒绝,“行吧,我送她回去。” 冯锦程微微瞠大了眼。 既然答应了宇文伽南,宇文彧谦即使心里不太乐意,但也还是准备老老实实将人送回去的。 可是谁知道才离开了竹闲院,冯锦程就先一步说道:“宇文公子,不用麻烦你了。我自个儿回去就行,我会小心谨慎,不会让人发现的。” 宇文彧谦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伽南让我送你回去。”意思就是不会反悔。 冯锦程噎了一下,但还是咬了咬牙道:“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他送她回去,若是被人看见,她的麻烦会更大!她自己回去要是被人看到了,她还能说是来摄政王府看望姑姑的,可是和他在一起被人看到,她就真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我既答应了就要做到。”宇文彧谦态度似乎很坚决。 冯锦程也冷下了脸,不和他装客套了,“宇文公子心里明明不愿意送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我知道南平郡主是一番好意,也不是我不识好歹。只是现在摄政王府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宇文公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若是被人看到我和宇文公子一同,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到时候只怕是会更加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自个儿回去,起码还能说是来看望姑姑的。” 她冷不防的就翻脸了,让宇文彧谦讶异了一下。不过既然人家一个姑娘都这么说了,他再纠缠着就不好看了。 于是他爽快的道:“那我派个人送你回去吧,这样伽南问起我也好有个交代。” 冯锦程心里一松,福了福身,“多谢。” 很快他便将事情安排好了,然后转身去了竹闲院,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伽南看到他这么快就回来,很是惊讶,问了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斜瞟了他一眼,暗道这人真是没有绅士风度,难怪一把年纪了身边还没有个姑娘。 宇文彧谦不知道她心里的戏,坐了下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 宇文伽南神色一正,将冯锦程对她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宇文彧谦听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赵友新真是贼心不死啊!看来不弄死他是不行了。” 宇文伽南眼睛一亮,“我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第六十二章 把柄 凤明阳回来才听宇文伽南说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太意外。既然早就怀疑了,现在怀疑得到印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要除掉赵友新,但是要怎么除?自从白龙寺的事之后他的身体似乎一直还没有恢复,现在很少出门了。咱们也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就跟缩到壳里的乌龟一样,他头不伸出来,想砍也砍不了。 宇文伽南摸着下巴,似乎也有些苦恼。 确实,这个赵友新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身体不好,不方便出门还是因为怕死,所以一直缩在赵府。去那个庄园也在昨天回来了,倒是可惜。这个冯小姐若是早来两天,或许他们还能想出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趁着赵友新在城外除掉他。 现在他回到赵府,不出来,他们想要下手还真是一件难事。总不能直接让人杀到赵府去吧? 凤明阳面色神色淡淡,但是内心也是十分生气的。李家小姐的事对他们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现在外面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被无辜利用来针对他们夫妻,让他们是出个门都得小心翼翼,不然真的很有可能会被扔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也不能直接下手。 而现在离过年可没有多长时间了,凤朝阳给出的期限很快就到了……他现在都还有些摸不准西唐皇帝到底想做什么,是真的想要将他们交出去还是只是准备做做样子,另有别的目的。如果有别的目的,那会是什么呢? 他昨日和宇文雍谈了谈,似乎西唐皇帝这次隐瞒得很深,到目前为此都还没有暴露出什么来,宇文雍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定主意。唯一能确定的是不管他们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除掉他们,他和阿南,还有摄政王府。 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宇文伽南才慢腾腾的道:“赵友新现在把我的名声败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你觉得如何?” 凤明阳挑了挑眉,“怎么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不是利用李家小姐的死让我们陷入了如今如此被动的局面吗?还把摄政王府都牵扯了进来。赵家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的士族大家,若是赵友新也出了什么败坏名声的事,甚至比我这件事还要严重,你说赵家会不会也受到牵连?这些士族大家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家族声誉啊!” 凤明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越是传承得越久的家族就越是爱惜羽毛。一个大家族要经营起家族的声望往往需要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但是毁掉这个家族的声望却往往只需要一件事。一个不小心就能毁掉整个家族,所以他们在这方面都是非常谨慎小心的。 那些所谓的纨绔子弟严格说起来也只是擅长吃喝玩乐败家罢了,并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太过令家族丢脸的事。若是赵友新做出了什么让赵家颜面尽失的事,那倒是极好的。既能除掉了赵友新这个一直虎视眈眈,死咬着他们不放的人,还能重创赵家。 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目前来看,不管是赵友新还是赵家,明面上似乎都没有什么好值得利用来做文章的地方。 “我的好好想个法子才行。”宇文伽南说道。 她转头就让人去将赵友新查了个底朝天,很多东西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她让人又仔细的查了一遍,然后终于还是让她发现了一些之前漏掉了的事情。 赵友新这个人也是个很爱惜羽毛的人,跟之前的赵富春起来名声简直不要太好了。在外人面前就是一个正直善良上进的大好青年啊!是赵家二房未来的希望!可是谁知道这赵友新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只是他比赵富春聪明得多了,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偷偷来,瞒得很紧,只有他身边从小伺候照顾他的小厮清楚。 赵友新看起来很是正常,可谁会想到他竟然有龙阳之好呢?难怪已经年过二十却还没有成亲了,原来竟是因为不喜欢女子。刚好赵二老爷死了,他又多了个守孝的名目。他偶尔会到青楼里坐上一坐,有时候甚至会待到很晚,但是一直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因为处理得好。 而他每次去青楼其实都不是去青楼,而是制造出了一个假象,在青楼的掩护下去另外一个地方,一处开得极为隐蔽的南风馆,专为京都贵族男子而设置。自古就少不了有龙阳之好的人,可是这事并不为世人所接纳啊,即便西唐民风开放,可到底是见不得人的事。南风馆这样的地方每每都是开设在极为隐蔽的地方,越是高档的越是难寻,而且官官相护,即便有人想要查也是很难查得到。 这次宇文彧谦的人能查到还是靠运气,也是老天爷要帮宇文伽南。 她让人去日夜盯着赵友新,赵友新自从白龙寺之后就很是安分,几乎不出门。可是从庄园回来没几天之后却不知道是压抑了太长时间还是觉得现在宇文伽南两夫妻的事闹得太大,觉得安全,所以就出门了。照常去了那青楼,但是因为他还在孝期,自是要做得隐蔽一点的。光是马车就换了三辆,在城里绕来绕去,绕了大半天才去了那青楼。 盯着他的人一开始还只是以为他是去青楼寻欢作乐的,觉得也倒是一个机会,立马就回来禀报了。宇文伽南却觉得有些可疑,若是赵友新想玩女人,为什么要冒险去青楼,还不如直接让人偷偷进赵府或者是去赵府的别院什么的来得安全。 想了想三人很快就怀疑是不是那青楼还有什么秘密,便立刻派人去了青楼。也不知道是走运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真的让他们的人发现了这个青楼的秘密。 原来这青楼和后面隐蔽的南风馆是同一个老板,前面的青楼光明正大,后面的南风馆不可告人。因为做得很是隐蔽,手段又高,又有人暗中护着,这么多年了竟然还真是没有人发现,倒是成了京都贵族某些有特殊癖好人最喜欢去的地方。老板自然是赚得盘满钵满。 宇文伽南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就是有点不敢相信,她要除掉赵友新,然后老天爷就送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给她,这……她该不会是老爷天的亲生女儿吧? 她乐得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 凤明阳对她这样的行为是见惯不怪了,宇文彧谦表现出了自己的嫌弃之意。宇文伽南只当他没到。 笑够了她才停了下来问道:“豫让,你知道这京都贵族里有多少人有龙阳之好的吗?”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对她这个问法觉得很不满,“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人有龙阳之好,反正我是没有的!”这么问好像他也是其中一员似的。 宇文伽南嘻嘻的笑了两声,“你急什么呀,我又没说你有这爱好。而且就算你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会反对看不起你的。” “你可快点闭嘴吧!狗嘴吐不出象牙!”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行吧,我不逗你了。你赶紧回答我,我这么问自然是有我的原因。” “你到底想做什么?”宇文彧谦的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 凤明阳笑了笑说道:“你想想,这南风馆开得如此隐蔽,定是见不得光了。要是朝廷上有官员有这嗜好的,私底下是这南风馆的客人,事情闹了出去,会是什么后果?皇上若是知道他的大臣是这样的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和感受?” 宇文彧谦愣了一下迅速的反应过来了,猛的一拍大腿,“妙啊!” 如果将此事告诉义父,不正是一个打击对手的大好机会吗?而且如果义父这边也有官员是那南风馆的客人,就可以先一步提醒那些人收敛一些,免得被捉了个正着。一举两得啊! 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只是这些人如此小心谨慎,我们想要将他们捉个正着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直接上门去,自然也是能捉到人的,可肯定会比有准备的有预谋的要少很多,这样或许只能捉到一些不重要的小喽啰。 “这件事要做的话确实要从长计议。一定要捉住这次的机会,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打击!” 宇文彧谦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以前他是有什么都自己想,自己处理,不然的就去问问义父的意思,但是现在却已经习惯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商量了。或许是觉得和他们年纪更相近,说起话来也更加的自在,肆无忌惮一些吧。在他心里,义父是他要永远敬重的人,是长辈,是恩人,很多事情他都没办法对义父敞开心扉,不是不相信,而是无从下手。 现在好了,多了两个,脾性又是相近的,和宇文伽南又是兄妹关系,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之余又让人很是高兴。 宇文伽南蹙了蹙眉心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很好的,不过现在不急,还是等我们把事情确定下来再说。毕竟若是父王知道了,他做什么的话会比我们更容易引来别人的怀疑。”特别是现在,外面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在盯着父王。 要是被人发现了而错失了这次的机会那就太可惜了。 宇文彧谦和凤明阳都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点了点头,两人转头就去忙活这件事了。 凤明阳在京都虽然说没有什么势力,但是他的人跟着来了,而且在这方面也不是差的。他让天璇去盯着那南风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就要回禀。如果能发现去那里都有哪些官员那便更好了。 南风馆开着就如同那青楼,日日都是客人络绎不绝的。天璇去盯着还真是发现了不少事情,而且他还查探到了和赵友新相好的那个小倌。 宇文伽南想来想去都觉得要想完美解决这件事他们怕是要制造机会才行,若是一味的等待实在是过于被动了。而且时间不等人,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了。若是在过年前不能把这件事爆出来,谁也不知道西唐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凤朝阳是不是真的会出兵西唐还是个未知数。凤朝阳虽然已经当上了太子,但是凤歧国朝廷上应该还不是他说了算,做主的人还是皇上。皇上在龙椅上坐了那么多年,自然不是一个冲动无脑的人,贸贸然出兵攻打另外一个国家,于自己的国家而言也并非一件好事。更别说是一场毫无准备,理由也并不充分的战争。 想了想宇文伽南便决定要亲自动手了。 这天她趁着凤明阳和宇文彧谦两人忙着事情,确定他们估计要忙活到很晚才能回来,也不会突然来找她,她便偷偷的出门了,连丹砂都没有带。出门前还再三交代过丹砂要她帮忙隐瞒,千万不能露馅了,丹砂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然后有些胆战心惊,总觉得自家小姐是要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她没有证据啊,怎么办? 偷偷从摄政王府的后门溜出去之后她熟练的找了个地方将自己的一身女子衣裳换了下来,化身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崔羿卿。然后再在街上转了一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转到了那青楼。 这个时候天色还大亮着,青楼还是挺冷清的。男人白天要干正事,晚上才有时间来青楼放松,这个时候青楼里大概就只有龟公和老鸨了,就连那些女子现在都还在休息。 所以看到一个年轻俊俏,气质高贵的公子大白天的走了进来,青楼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位公子莫非是来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吃饭喝茶的地方。”龟公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走了上前试探的笑着说道,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眼里的怀疑不由得更重了。 这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又白又嫩,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族没有吃过苦的公子哥儿了,还有点不谙世事的样子。不会是哪个家族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子偷偷跑了出来,肚子饿了,以为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吧?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眼前这个……很有可能就是。 宇文伽南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小爷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小爷看起来像是脑子不正常的?你敢瞧不起小爷?” 龟公对上她泛着冷意的双眼不由得颤了一下,忙垂下了视线,有些讨好的笑着说道:“小公子没有瞧不起小人就已经是小人天大的福气了,小人哪里敢瞧不上小公子啊。是小人一时眼拙了,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这一回吧。” 宇文伽南哼了一声,姿态十分自然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龟公也不敢拦着,微微弯着身子跟在她身后,小心的说道:“公子,这会儿小的这里还没有上灯呢,公子是不是来得早了点?” 宇文伽南边走着便随意的四处打量着,面上神色自然,眼神坦荡,并没有丝毫异样,听到龟公的话漫不经心的道:“小爷我今个儿显得慌,所以来得早了些不行吗?我听说这里是京都最好的青楼,所以想过来见识见识。只是就这么看着似乎也并不怎么样,有些言过其实了。”她一脸的挑剔,神情倨傲不可一世。 龟公嘴角一扯,心里十分不认同她的话,但是也不能贸然得罪,只得赔着笑说道:“公子说笑了,这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是公子要求太高了吧。别的不管说,但是姑娘确实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公子今日过来是想……”龟公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 “你们这里拉铺如何算?”不等龟公回答又继续问道:“住局又怎么算?铺堂如何?挂衣又如何?你一一说来让小爷我听听。” 龟公之前还有所怀疑,但是现在听到她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的熟悉至极的字眼,这丝怀疑立刻就消散了。看来这位公子是青楼的常客啊,不然哪里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只是没想到这公子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青楼的常客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下龟公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真心和谄媚,“公子这边请,容小的慢慢和公子说明白。” 宇文伽南一开始就显露出了自己的大方和财富,所以很快就让青楼的老鸨都亲自出来招待了,言谈了一番老鸨很快就把她奉为上宾了。有银子又大方的客人可不常见啊!这位可是财神爷啊!老鸨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尽可能的从这位富贵的公子哥儿身上刮下一层皮了。 很快夜幕就降临了,青楼挂着的灯都一一亮了起来,也热闹了起来,和白天的冷清完全是两个样子,到处弥漫着一股奢靡气息。 宇文伽南直接砸了大钱包下了青楼花魁,在雅间里坐了大半个晚上,直到戌时过半才起身离开了。 她倒是想留下来的,但是今天出来是偷偷溜出来的,原本只是想来探探,没想到这么一探天就黑了。没法子了,她才假装不慌不忙的离开了青楼,可是实际上内心却是慌的一批。 回摄政王府的路上她都在祈祷,祈祷凤明阳还没有回竹闲院,没有回竹闲院的话她还有信心能将今天的事瞒过去,可要是他回来了,那就不好说了。这个时候她不敢从后门进府了,因为这个时候摄政王府后门位置的巡逻已经比白天严格了许多。所以最后她只得从墙角边的一个狗洞钻了进去,实乃奇耻大辱啊! 她堂堂宁王妃,西唐摄政王的亲女儿,南平郡主,竟然要钻狗洞!传出去都得让人笑话死!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 她偷偷摸摸的回到竹闲院,结果却看到丹砂站在外面。见到她回来了,丹砂目露同情怜悯之色。 宇文伽南一看她这眼神就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凤明阳怕是早就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宇文伽南压低了声音问。 丹砂看了她一眼,满眼的同情可怜,“王爷申时就回来了。” 宇文伽南瞠大了眼睛,回来都两个半个时辰了……坏了坏了。 “小姐,你快进去吧,王爷知道你偷偷溜出去之后面色一直不是很好呢。”早点认错这事就能早点过去啊,小姐不要再抵抗了。 宇文伽南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蜜的笑容,撩起厚厚的门帘走了进去。 第六十三章 打入内部 屋子里凤明阳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声音动也不动,似乎已经看入迷了。但是宇文伽南可不会被他这样子骗到,一进屋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沉闷的气氛,说明这人正气着呢。 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睛一直看着他,心里则是在飞快的想着法子,到底要怎么解释并且让他不要生气,更加不要阻止她继续去青楼…… 凤明阳心里确实是生气的。以前就罢了,她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出去就出去,她又有武功在身,不用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可是现在不同往日,外面有多少人对她有偏见,她就这样偷偷出去,万一被人发现认出来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她就是武功再厉害,别人要是人多,她能打得过多少个? 而且看丹砂的表现就知道她出门去肯定不是逛街这么简单!一想到她又不知道瞒着他们做了什么危险的事他心里的一把火就要烧起来了。 等了又等才终于等到她回来。他就是要故意冷着她,让她反省,让她好好解释。她倒好,进来都好一会儿了,就站在他旁边,一句话都不说!这难道还要他哄了? 等了又等,凤明阳终于耐心告罄放下了手上的书,抬起了头。却看到她眼神涣散,表情呆滞的站着,神智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的将手上的书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宇文伽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拉回了神智。她眨了眨眼睛,低头一看就看到凤明阳一双冷然的凤眸,眼里赤裸裸的写着我不高兴这四个字。 她忙笑了起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怎么了你这是?谁惹你生气了吗?你说出来,我帮你收拾他!” 凤明阳冷笑,“那你可快点把你自己收拾了。我看着呢。” 宇文伽南一噎,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去哪了?去做什么了?为什么出去没有和我们说一声,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就这样偷偷出去,你想过你的安全问题吗?是不是觉得你有武功所以根本就不担心安全这事?”凤明阳原本是想慢慢问,让自己不要生气,要淡定的,但是一开口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宇文伽南厚着脸皮往他身边挨了挨,还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不顾他的挣扎抱得紧紧的,“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不同意所以才先斩后奏嘛。这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应该瞒着你,让你担心了。但是你也应该了解我,知道我不是鲁莽冲动的人,我敢出去自然就是有十全的法子不会被人发现的。” 凤明阳叹了一口气,换了种说法问:“换做是我,你的心情会如何?” 宇文伽南一愣,然后咬了咬唇,看着他真心真意的认错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没有考虑到你们的心情就自个儿决定了了。” “阿南,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做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你这样瞒着我们,若是你出去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就是想去救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救你,等找到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晚了?特别是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或许你觉得你做得隐蔽,但是你又怎么保证别人真的不知道呢?”凤明阳苦口婆心的说着,希望她能把话听进去,下去别这么鲁莽了。 他回来知道她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都不知道有多担心,谁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万一那些人一直在外面等机会,见她终于一个人出去了,趁机下手将她硬是绑走了的话怎么办?天子脚下,摄政王府外,可谁让现在天子一派的人个个都想着将他们夫妻交出去呢? 宇文伽南乖乖的点着头,一副认真认错,聆听教训的模样,“是我不对,下次——不,以后我一定改,不管什么事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和你们商量,绝对不会再单独行动了,我保证!你再相信我一次嘛。”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宇文伽南见状只得使出终极法子,厚着脸皮凑了上去,在他嘴唇上,脸上一阵乱亲,亲得凤明阳都觉得自己满脸口水了,嘴角不由得扯了扯。一开始还想着冷着面色扯开她,但是她死皮赖脸的抱着他,还越来越过分,最后他都被她挑起火气来了,一手紧紧的攥住她的细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巴。 宇文伽南被亲得嘴巴疼,但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配合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移到了炕榻上,“说吧,你今天都去哪,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凤明阳这个时候似乎已经真的冷静了下来。 宇文伽南眼珠子一转,又讨好似的凑到了他身边,然后窝到了他怀里。一看她这表现凤明阳就知道她肯定是又做了什么要讨骂的事情了,他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我去那个青楼了。” 凤明阳:“……”他的妻子喜欢逛青楼,怎么办,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的? 宇文伽南在他生气之前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还说了说自己今天的收获,言语之间还是小心的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得意之色,虽然她确实是挺得意的。因为今天她的收获还是有的。 那个青楼看起来像是普通的青楼,但实际上却并非那么一回事,青楼的老板好像是京都某个高官,背景强大,如果这是真的,那青楼后面的南风馆是不是也是这个高官的?如果是,到时候肯定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没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青楼其中竟然还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她离开的时候似乎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往后门的方向走了去,还有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要不是怕引起怀疑她真想偷偷跟着去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心思飞快的转了转,“或许我们真的要将此事告诉岳父了。” 宇文伽南却道:“先不急,等我再确定一下再说。” “再确定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去那青楼?”凤明阳面色都黑了下来。 “这……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今天我表现得十分的老道,像足了喜欢往青楼跑的贵公子,若是我去了一天就不去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吗?这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一个不小心可就要坏我们的大事了。”宇文伽南表情认真的说着。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对她的话无法反驳。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真的能从青楼挖出一个天大的秘密,就这么惊动了背后的人确实可惜。可是让她继续去他又不放心,她也说了,那可能是有高官在后面撑着,背景不简单,若是中途被人怀疑她的身份,那她的处境会变得十分危险。 “那我和你一起去。”他说道。 宇文伽南眨了眨眼睛,“你这张脸的辨识度很高的,京都很多人都认识你,你要怎么跟我去?就算你愿意男扮女装也得有人相信啊。你若是一起去只会坏事,所以还是算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会小心的,到时候若是你不放心,你让人暗中找个地方守着,在约定的时间里我若是没有出现你们再去找我就好。” 凤明阳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拦住了,“好了,有时间说这个我们还不如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处理,若是我真的探出了什么秘密,摸清楚了里面的情况,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凤明阳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里满是不容置疑,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个太要强的妻子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还是说他太弱了一点?宁王殿下不由得有些自我怀疑了起来。 可到底还是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因为担心被宇文雍和白朗月知道了会被两人阻止,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甚至连宇文彧谦都瞒着了。第二天宇文伽南照常乔装打扮出府去了青楼,接下来一连三天都如此,可以说已经成了那青楼的熟客了。而且他出手很是大方,人也不难伺候,很是招人喜欢,青楼的老鸨每每看到她都是一脸的热情笑容。 只是很快青楼的老鸨就开始怀疑了。 这人每天都来,每天都叫姑娘,一开始她还在心里笑着说这小子看着年轻,没想到居然是个重欲的,天天如此,也亏得人还年轻,不然这身体也受不了。可是很快她就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被他一连点了几次的姑娘跟她抱怨说这人每日点了她在房间里却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光坐着,弹琴下棋,实在是诡异。都不知道他来青楼到底是想做什么的。 所以这天宇文伽南再次来到青楼一切照旧之后老鸨亲自走了过来。 看到走了进来的老鸨,宇文伽南挑了挑眉,“我记得我点的是画眉姑娘可不是妈妈你啊!” 老鸨挥着手上满是香气的帕子,笑着说道:“崔公子您可真心急,这一会儿就等不及了,还怕奴家吃了画眉不成?画眉这会儿正在打扮呢,您这天天叫画眉,画眉不得好好打扮才过来呀。万一让崔公子没了兴趣,那可如何是好?” “我很喜欢画眉姑娘,怎么会没兴趣呢?不用多说了,让画眉赶紧过来,我可是花了银子的!” 老鸨面上的笑容不变眼里却多了一丝冷意,“既然崔公子这么喜欢我们家画眉,那为什么每天点了她之后却只是弹弹琴,下下棋,其他的一切都不做呢?崔公子,您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咱们都是开门迎客的,可要是有人存着不良的心思,那我们也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面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爷我来这里花了银子还得看你们脸色了?” “崔公子误会了,奴家只是想问个明白。如果这是我们画眉的问题,我们自然是要好好收拾的。”老鸨说着便让人去请了画眉过来,只是画眉一过来却别人捉住了双手。老鸨看着宇文伽南说道:“崔公子,您说是不是画眉的问题,如果是,奴家现在就处置了画眉,我们这里容不得怠慢了客人的姑娘。” “崔公子救我,救我啊!”画眉大惊失色,双眉轻蹙楚楚可怜的朝着她喊道。 宇文伽南眉头一松,神色有些冷淡,“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说了并非画眉的问题,你们为难她有什么用?” “崔公子,您一连几天都点了画眉,可是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做,这不是画眉的不对吗?若非她没本事,崔公子又怎么会什么事都没做呢?”老鸨笑着说道。 “崔公子,您要帮我说说啊,这事、这事并非我……是崔公子您……” 宇文伽南沉默不语。 老鸨见状心一狠,朝着押着画眉的人递了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冷不防的就一个巴掌扇在了画眉脸上。画眉娇嫩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一道血丝,整个人几乎被打晕了过去。 “崔公子……救救我……” 宇文伽南眼漏不忍,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老鸨见状一咬牙,又递了一个眼色,方才打画眉的男子又扬起了巴掌,可以想象得到这巴掌要是扇在画眉脸上,她估计就要毁容了。 画眉也目露绝望,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等等!”宇文伽南终是不忍,出声阻止了。 画眉睁开眼,对她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眼里满是泪水。 她叹了一口气,“先让画眉下去上药吧,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毁了那就可惜了。” 老鸨摆了摆手,其他人很快就退下去并关上了门。 “崔公子,现在您可以说个明白了。” 宇文伽南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老鸨道:“妈妈你又是何必这样逼我呢?我是来这里享乐的,花银子的,你情我愿的事,我要做什么,你实在没有必要管。” “崔公子这话奴家就不能认同了,您可别以为奴家好糊弄啊!说吧,您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 宇文伽南沉默了起来,在老鸨几乎要失去了耐心的时候才换了个表情说道:“其实我喜欢的是男子,我有龙阳之好。只是我家人却极力反对,处处掌控监视我,甚至还请来了什么道士来为我驱邪……”她语气嘲讽的说着,“我受了很多折磨,最后没办法只好装作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时常流连青楼,让他们以为我真的好了。” 老鸨怔住了,万万没有想到会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惊疑的打量着她,眼里满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俊俏,出手大方的公子哥儿竟然是有龙阳之好的人?这……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崔公子……您为什么会……这女子多好啊,身娇体软的,那些男人大老粗,怎么能和女子相比,崔公子怎么如此想不开呢?” 宇文伽南面色猛的一沉,表情阴森的看着老鸨,冷冷的道:“连你一个青楼老鸨也敢这样说小爷?你一个以青楼为生的人也好意思跟小爷我说这样的话?小爷再怎么样也比你这青楼里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姑娘来得好多了吧,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小爷?你们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你们还敢自诩是京都第一青楼?” 老鸨没有生气,反而讨好的笑着道:“崔公子误会奴家了,奴家怎么会嘲笑崔公子呢?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谁让崔公子是如此青年才俊呢,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啊!” 宇文伽南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一脸的失望,“原本以为能在这里多待几天,可是没想到你们太让小爷失望了。以后不来也罢!” 说完他便要甩袖而去。 老鸨连忙站了起来,拦住了他,“哎,崔公子,崔公子,您不要急嘛,听奴家解释清楚啊!奴家绝对没有看不起崔公子甚至是嘲笑崔公子的意思啊!要知道这世人不能接受龙阳之事,每每发现都是想尽办法隐藏起来,奴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像崔公子这样如此大方承认的。这不是太惊讶了一些嘛,绝非是瞧不起崔公子啊!” 宇文伽南却不想再听她的解释,大步朝着前方走了去,看样子竟然是真的生气要离开了。 这可是一个金母鸡啊,就这么走了,他们得损失多少银子啊!老鸨一想到她这几天大方的行为,想到他走了就没有了,顿时就肉疼起来了。 一着急,心里就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崔公子等等!崔公子不喜欢画眉姑娘,奴家能让崔公子如愿以偿的!”老鸨在姑娘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崔公子一定能明白的! 果然,她的脚步一停,回过头来目光沉沉的看着老鸨。 老鸨心里一松,连忙走了上去,低声道:“崔公子若是相信奴家,奴家定能让崔公子如意。” 宇文伽南眸色一转,眼睛微微一眯,被她刻意上了眼妆而变得有些狭长凌厉的双眼顿时迸射出了一道幽光,“莫非妈妈这里还藏着小倌?” 老鸨用帕子掩住嘴巴吃吃的笑了起来,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希望妈妈这次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自然。崔公子就在这里先稍等片刻,奴家去去就来。”老鸨说着,等她转身回了厢房之后便快步离开,去了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屋子里,将事情说了说。 “这人不会有什么可疑的吧?”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老鸨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观察过几天了,这位崔公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只不过爱好与一般男人不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要不是画眉那丫头说,我都没发现。方才我也试探过了,看样子应该所言不差。” 顿了顿老鸨又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这么多年,你何时看我出过差错?” 她这么一说倒也真是如此。 “那行,你便带着人去吧!” 宇文伽南并不担心老鸨一去不复返,所以在雅间坐着的时候很是淡定,偶尔适时的露出一丝渴望和期待,偶尔又眉头紧蹙,似乎有些担心。这些神情变化都让暗中盯着她的人看在眼内,转而又汇报到了老鸨那里。这下老鸨就更加不会怀疑了。 于是宇文伽南来了这青楼几天之后终于混到了后面的南风馆。 她以为这南风馆就是紧挨着青楼,或许穿过青楼的后院什么的就能到南风馆了。没想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宇文伽南随着老鸨往后院后门的方向走了去,越是往里走人就越少,守卫的人就越多,可以说是几步就一个哨了。她暗暗惊讶这里防卫之严,又庆幸自己这几天老老实实的扮演一个嫖客没有偷偷寻机会来后院,不然的话怕是早就暴露了。 穿过了后院,出了后门,然后又拐过了几条看似偏僻窄小的小巷子,大约走了一刻多钟眼前才终于焕然一新,出现了一座小楼,看似不大,也不是很显眼。但是宇文伽南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楼里怕是别有洞天。 “妈妈,这里是……”宇文伽南适时的露出了些许激动,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建筑。 老鸨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眼里的光芒看在眼里,满意的笑了笑,有些得意,“崔公子就等着吧,奴家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宇文伽南迫不及待的道:“那还等什么,妈妈,快些吧!” 老鸨促狭的笑了笑,领着他往里走。大概是因为有老鸨带着,所以守着门的人并没有盘查她什么,一进门宇文伽南的眼睛就一亮。里面果然如同她料想的那样,明明只是一道小门,走进去却豁然开朗,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和外面的冷清安静完全不一样,小楼里热闹非凡,楼里的布置和前面的青楼有相同的也有不一样的。这里面几乎看不到女子,入目的都是男子,各种各样的男子。这些男子年纪都不大,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个个都面目清秀英俊,风情却各不一样。 宇文伽南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老鸨暗暗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自然是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崔公子,奴家没有骗您吧?画眉姑娘不合您心意,那这里的美人呢?崔公子觉得如何?” 宇文伽南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老鸨,“甚好!” 老鸨只是很简单的为她介绍了一下这里,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然后领着她就往楼上走了。 二楼都是雅间,有的房门紧闭,有的房门虚掩,依稀能从门缝看到雅间里的情况。宇文伽南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像足了一个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一双眼睛有些急色的在经过的一些小倌上留恋不已,惹来了老鸨得一阵善意取笑。 在经过一个雅间的时候,从没有关好的门里,宇文伽南只看到里面的圆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灰蓝色锦服的男子,看背影有些熟悉。她正疑惑着是不是哪个认识的人呢,就看到对方冷不丁的转过了头,一双显得有些温文尔雅的眼睛朝着她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很快又错开。像是不经意的碰撞。 但是宇文伽南的心却扑通扑通的跳得十分用力,因为方才那人正是赵友新! 她心一紧,忙加快了脚步,希望快点离开。虽然她有信心不会被人认出来,但若是正面和赵友新碰上,不敢怎么说都是很危险的事。能避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她才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花妈妈吗?今晚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她脚步一顿。 第六十四章 南风馆的老板 宇文伽南脚步一顿,心里已经在想着接下来自己应该要怎么做才是最正常的反应了。 老鸨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立刻就笑了起来,转身扭着身子往赵友新那边走了过去,宇文伽南无奈,只得也跟着转过了身,不然的话就显得太奇怪了。 赵友新注意到老鸨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从背后看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瘦削,等她回过头来,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人……未免太年轻了一些,尚未及冠吧?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赵友新微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宇文伽南故作高傲冷淡的瞟了眼赵友新,眼神淡淡,眼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就好像看到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一样。 她并不担心赵友新会认出她,她对自己伪装的技术很是很有自信的。她可不傻,像现代古装电视剧里的女主那样,在嘴巴上粘个胡子,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就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弱智! 她可是从头到脚都精心伪装过了。脚上穿着加了垫子的鞋,但是从外面看却和正常的鞋子是一样的,增加了她的身高。因为女子的身形和男子的差别还是相当大的,总体的身形她改变不了,但是她在衣服上做了些手脚,加了垫肩,让她的肩膀看起来宽阔了不少,宽肩窄腰,翘臀,长腿,比一般男子稍微矮了一点,但是他还年轻,正在长身体,看起来有些矮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脸上做的就更多了。眉毛画粗了一点,画长了一点,走向也偏向凌厉,不似原先的柔和,还画了眼线——不要问眼线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想就没有做不到的。让她的眼睛变得狭长,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张扬狂傲气息。鼻子上也上了点粉,视觉上看起来比原先的鼻子大了不少,嘴唇也仔细的上了胭脂,薄薄的一层,上唇变得削薄,下唇稍厚。脸型也不用担心,她看起来年纪小,没有定型,就算线条稍微显得有点柔和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别说是赵友新了,就是她爹站在她面前也不见得就能认出来。想当初凤明阳不也是没有把崔羿卿认出来么? 所以宇文伽南十分自信的站在赵友新面前。 “妈妈,打完招呼就走吧,别浪费时间了。”宇文伽南说道。 老鸨还没有说话,赵友新就好脾气的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 宇文伽南冷淡的朝着他点了点头,“同是来寻欢作乐的,就不必过于详细的介绍了。在下崔姓。” “原来是崔公子,幸会,幸会。”赵友新并没有计较他的冷淡无礼,依然笑着,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她的脸看,“崔公子似乎并不是京都人,我在京都长大,虽然不敢说整个京都的年轻人都认识,可像崔公子这般的,不可能没听说过。莫非是我孤陋寡闻了?” 老鸨连忙道:“赵公子,这崔公子并非京都人,只是来京都游玩的。崔公子是个爱玩的人,又嫌家中逼迫得紧,所以才出门来散散心。他是清河府的人,赵公子自然是不认得的。” 老鸨也看出赵友新是太过警惕了,心里明白他顾忌。但是崔公子是她带过来的,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若是他表现得太过了,惹得这崔公子不高兴,她可就要少赚不少钱了。 清河府?赵友新眸色闪了闪,眼里的怀疑不减。 “崔公子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宇文伽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小爷能来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用得着你来多嘴吗?怎么着,大家都是同一路人心里不是应该一清二楚吗?难道还非要拿到台面上摊开来说不成?妈妈,你可没有说过来这里找小倌还要被盘查啊!还有,这位赵公子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你是这里的客人还是这里的老板?你若是客人,那你现在问的就是狗拿耗子,你若是老板也没有盘问客人的道理!” “先前在青楼便是这样,现在到了这里也是这样,难不成这些还是你们京都人特有的待客之道?” 宇文伽南满脸的不耐烦,还有些不高兴,眼睛看着老鸨嘴里毫不客气的说着,眼角余光却在注意赵友新的神色变化。注意到他听到某句话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不细心留意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 她心里一动。难道这南风馆和赵友新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和赵家有什么关系? 赵友新面色顿时微微一沉。 老鸨见状忙调解道:“崔公子误会了,误会了!赵公子并非这个意思。崔公子也知道这南风馆是什么地方,若是被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来这里的人都是熟面孔,突然看到崔公子一个面生的人,难免会有些怀疑,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嘛。就好像崔公子到青楼一开始不也是瞒着奴家吗?既然都是来放松玩乐的,何必为了一件小事儿坏了兴致呢?” 说完又对赵友新道:“赵公子,崔公子是奴家带过来,自然是可以放心的,赵公子不必担心。赵公子今日来了,那便好好陪着小楼吧,他可是一直念着赵公子呢。” 赵友新垂着眸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怒色,想了想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小心多疑了。 他抱歉的笑了笑,拱手道:“崔公子见谅,确实如同花妈妈说的一样,并非我对崔公子不满,只是小心谨慎惯了,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发生。崔公子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感同身受,又岂会嘲笑崔公子呢。” 他这么一说,宇文伽南面色缓了缓,像是被他的话触动了一样。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收了起来,但还是催促着老鸨道:“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别过吧,各玩各的,也免得闹出了什么问题来。妈妈,快点走吧,不然这时间都去大半了。” “行行行,既然崔公子心急,那就走吧。”老鸨对赵友新微微行了个礼之后便要带着宇文伽南离开。 只是两人脚步还没有迈开,赵友新之前待的房间里便走出来了一个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略微青涩的男声,“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在外面说话?” 一道清瘦的身影映入了宇文伽南的眼帘,还有一张异常清秀的脸。这张脸并不算得上太过俊美,五官也不能说是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非常的柔和,给人一种很舒服温柔的感觉,让人无端的移不开眼睛。 一双眼睛波光粼粼,似乎含着一汪秋水,望着人的时候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含蓄和无言的挑逗。眼角轻勾,用彩笔勾勒出了一道细小的弧线,更是多了几分勾人的气息。嘴唇寡淡,薄厚适中,唇角带着一丝温柔之意,细看似乎又有些冷淡。总觉得有点怪,却又让人心痒痒的想要去摸清楚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矛盾。 真真是清纯与娇媚,勾人与冷淡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欲罢不能。 宇文伽南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女人看了都无法移开眼睛,更不用说那些有龙阳之好的男人了。见到他怕是要整副心思都被勾走了,偏偏这人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这才更叫人心痒。 赵友新在小楼出现的时候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宇文伽南,见她果然是双眼发亮的盯着小楼,心里微微一沉,将小楼一扯,就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张了张嘴吧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眼房间,又看了眼被挡住了的人,最后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老鸨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什么,连忙道:“没事,没事,小楼,你赶紧带着赵公子进去吧!” 说完又对宇文伽南道:“崔公子,咱们走吧!”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随着老鸨往前走了去,走了几步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叫小楼的小倌,对赵友新投射过来的阴沉眸色视而不见,很是张狂的样子。 老鸨见她没有多说什么就和自己走了,心里还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还没有走几步呢就听到她问道:“妈妈,方才那个叫小楼的也是这南风馆里的小倌吗?” 老鸨心一跳,很想回答说不是,但是应着她迫人的视线,她还是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小楼确实是我们这里的小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宇文伽南就打断了,强势的道:“我要这个叫小楼的!” 老鸨面色面色顿时一僵,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 她很是为难的道:“崔公子,这南风馆的小倌很多,比小楼样貌美的也大有。而且小楼的性子并不好相处,崔公子不如换一个,奴家给帮崔公子挑一个比小楼好千百倍的如何?” 宇文伽南面无表情,“不,我就看上那个叫小楼的了。我追求的不仅仅是美色,还有眼缘,还有,我也不喜欢那些逆来顺受的,我就喜欢有个性的。我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听话的奴才,我要的是能陪我说话,让我开心的人!” 老鸨这心里啊是为难得不行,叫苦不迭。 这小楼若是普通的小倌,自然是没有这个烦恼的。这个崔公子她虽然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出身,但是从他的穿着打扮,气质还有出手阔绰的行为来看,家世也定然是不差的,这就足够了。他们要赚的只是银子,并非其他,若是京都人还有点别的用处,可他不是,那就只剩下银子了。 若是就这么损失了一个大客人,那还真是不甘心呢。但是小楼……那是赵公子的包下了的人,旁人想要,除非赵公子自己松口了。可是以赵公子现在对小楼的在意,让他把小楼让给别人……老鸨觉得不太可能。 她也知道这个崔公子不是好糊弄的,想了想便咬了咬牙,伸手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崔公子,不是奴家不愿意让小楼陪你,只是小楼早就已经被赵公子包下了,是赵公子的人。如果小楼是个女的,怕是早就被接回府当姨娘了。这里虽然是南风馆,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已经被包下了的人是不能再接别的客人的,除非这个包下来人的人自己答应了。”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显得很是不悦,没有多想就豪气的道:“既然是方才那赵公子包下了,那我也用银子包下不就好了。他出了多少银子,我加倍!” “哎哟,我的祖宗,这真的不行,不是银子的问题啊,是这赵公子,他……他不是一般人啊,除非他愿意,否则的话,他就是出三倍的银子,小楼也不能来接待你的!” 宇文伽南面色一沉,“妈妈,你要么给我一个说法,要么就去把小楼给我叫来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这里受了气,我到底是来寻欢作乐的还是来受你们气的!” 老鸨面色变了变,眼里眸光闪烁不定,最后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般的低声道:“实话告诉你吧,小楼是不可能的了,别的都好说。赵公子是我们的小老板,小楼是他的人,奴家怎么叫小楼来招待崔公子呢?别说是小楼了,就是这南风馆都是他的,奴家如何能答应你?” 宇文伽南眼底眸色一亮,然后又迅速压下,面上露出了些许恰到好处的诧异,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还有些不想放弃的样子。半响之后到底还是松口了。 “算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动赵公子的人。你再给我找个好的,不然这事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这人惯是自己不好过也不会让人好过的人,妈妈你自个儿掂量着来吧!”她语气满是威胁。 老鸨松了一口气,“行行行,奴家保证会让崔公子满意的!” 宇文伽南的心思却都放在了老鸨先前说的话上。 老鸨说赵友新是南风馆的小老板,那就是说还有个大老板,莫非真的是赵家人?赵大老爷还是三老爷?又或者根本就是赵老爷子?想到这她半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了一道暗光。 老鸨将他领到了一间布置得非常高雅的房间,让人送上了上等的茶叶甜品,然后很快就有几个少年走了进来。进来之后就把外面御寒的外衣脱了下来,个个身上都穿着半透明的纱衣,还没有成熟的身子若隐若现。 宇文伽南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要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她神色不明的盯着眼前的几个人,一一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特别是他们脸上的神情。 老鸨见他这么认真不由得笑了笑。她叫来的这几个可都是南风馆里排得上名号的,有两个还是很干净,刚被调教好尚未接过客的。 她将几个人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宇文伽南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最后果然是留下了一个长得俊俏还没有接过客的。 这天她没有做过什么,就是温情的和这个少年说了话,时候差不多就走了。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 她虽然是女人,不过呢,对于撩人勾引人这种事她做得还是相当得心应手的,很快就让这个少年对他死心塌地了起来。进了这里的人最希望的大概就是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恩客吧,没有了尊严,却有人给了尊严,沦陷是迟早的事。 宇文伽南扮演的崔羿卿年轻英俊又身份尊贵,家世了得,待人还大方尊重人,并且很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很是善良的模样,这对那个少年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抗拒。即使他并不是有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在南风馆,遇到这样的人就等于是攀住了一块浮木。 而宇文伽南也从他嘴里打听了一些南风馆的事,也多了几分把握。 她这边是顺顺利利的,摄政王府里,宇文雍和白朗月却终于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女儿这些日子似乎是有些不妥。现在不好出门是没错,但是也不至于天天都躲在竹闲院,连院门都不出吧?这实在不像她的性格,不会是病了吧? 于是乎,这天宇文伽南再次出门了之后,宇文雍回到府里便和白朗月一起到了竹闲院。 看到这两人,不只是丹砂,就是凤明阳内心也是绝望的。 “伽南呢?”没有女儿,白朗月有些奇怪的问。 凤明阳佯装无事,神色自然的道:“阿南在屋子里睡觉。说昨晚没睡好,今天一直犯困,精神都不太好,我便让她去屋子里睡一会儿了。” 白朗月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灼灼的望着凤明阳道:“伽南不会是怀孕了吧?” 宇文雍闻言也下意识的望向了凤明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里分明也是有希翼的。 凤明阳一阵尴尬,“不是,阿南并没有怀孕,只是单纯的昨晚没睡好。最近的事太多了,她也是心烦不已,所以有时候晚上便睡得不安稳。” 两人一听,顿时失望不已。这个理由是很充分的,最近的事确实是让人有些焦头烂额,越是靠近过年,朝廷上的气氛就越是紧张,保皇一派的人最近是逼迫得更加的紧了,咄咄逼人。连他都感觉到了压力,更不用说伽南了。 宇文雍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最坏也就是如今这样子了,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 “既然伽南在睡觉,那我们便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白朗月说道。 谁知道宇文雍却说道:“不用,就在这里等吧,今日也没有太多事情处理。刚好在这里用晚饭,咱们许久没有一起用饭了。” 凤明阳:“……”完了。 在屋子里伺候的丹砂此时也终于控制不住的变了面色,一下子就被宇文雍注意到了。 他看了眼凤明阳,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脑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不妥之处,当即面色一沉,声音一冷,朝着丹砂喝道:“丹砂,本王问你,小姐呢,她人现在在哪里?你若是不老实交代,就算是伽南也救不了你!” 白朗月惊了一下。 丹砂看了眼凤明阳,脸上满是为难迟疑之色。 “丹砂!” 丹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却不说话。 凤明阳见状叹了一口气,“岳父不必为难丹砂了,她对阿南忠心耿耿,是不会背叛阿南的。” 宇文雍脸都黑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叫背叛伽南,他是伽南的爹,现在只是想问问自己女儿去了哪里而已,怎么就成背叛了! “那你说!不说我就坐在这里等!”他就不信了! 凤明阳不禁伸手揉了揉额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阿南出门了。她现在在忙着一件事,本来是想前几日就告诉你们的,但是阿南说怕惊动了外面的人,要等事情确定下来了再告诉你们。她最早要戌时才回来。” “什么?戌时?”白朗月都大惊了一下。 “她到底去做什么了?”宇文雍表情阴沉。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想起她昨晚回来说的话,觉得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而且她昨晚隐约提起过,说赵友新这几晚都会去南风馆,因为她用崔羿卿的身份和赵友新抢一个小倌,激起了赵友新的怒气。还说再过两晚南风馆会有一个活动,有一批新来的小倌会公开拍价…… 或者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在宇文雍耐性要告罄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将他们最近忙的事说了出来。 宇文雍听了是气得七窍生烟,面色铁青,伸出手指着凤明阳,气得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凤明阳你……你简直就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白朗月也是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胆子竟然这么大,还乔装打扮去了青楼,去了南风馆?凤明阳还同意了? “凤明阳,你给本王等着,过后本王再收拾你!”宇文雍指着凤明阳恶狠狠的说着,满脸阴沉的甩袖而去,脚步匆忙,连白朗月都顾不得叫上。 凤明阳摸了摸鼻子,暗道等阿南回来之后一定要跟阿南说说,让她日后要护着自己,不然岳父真的会收拾自己的。 第六十五章 前奏 宇文伽南照常在戌时过半的时候溜了王府,顺利的回到了竹闲院。她心里想着事情,并没有发现今天的竹闲院特别的安静,连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她直接进了正屋,撩起厚布帘走了进去,头也不抬的问道:“今天竹闲院还好吧,我父王和娘没有发现吧?” 才说完一旁的炕榻上就传来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你说本王和你娘有没有发现呢?” 宇文伽南身子顿时一僵。极其缓慢的转过了身子,然后就看到凤明阳独自坐在一旁,暗暗摇了摇头。而他不远处就坐着自己的父王和娘亲,皆是一脸阴沉,满眼怒气。另一边则是面无表情的宇文彧谦,冷冷的瞥着她,显然是对她隐瞒的行为也同样觉得很是恼火。 “呵呵,父王,娘,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来竹闲院呀?”今天的竹闲院真热闹,呵呵…… “你也知道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玩得忘记时间了!” “父王,怎么是玩呢?我是去做正经事的!”这个必须要说清楚了,不能胡乱栽赃的。 “你还敢说!”宇文雍压抑了一个下午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宇文伽南缩了缩脖子,看到一脸铁青之色的父王心里有点胆怯。 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父王这么生气…… “你给我过来坐下把话说清楚了!不然接下来在所有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你都不准出门了!”宇文雍怒吼着。 宇文伽南一听不干了,不准出门,那她这几日岂不是白忙活了?眼看就可以收网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前功尽弃呢? “父王,你息怒,息怒,听女儿细细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发怒不迟。”她立马狗腿了起来。 宇文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宇文伽南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宇文雍白天就已经从凤明阳嘴里听到这件事了,现在再从她嘴里听到还是觉得非常的生气,远比这件事带来意外和惊讶更让他生气。 原本他就觉得亏欠了这个女儿,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把她圈在自己的臂膀里,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现在这件事虽然他有把握最后不会让人伤害到他们,但是现在多少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外面的指责也肯定让他们心里不好过。 但也还不至于让他们自己去以身犯险啊!一想到她背着他们自己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宇文雍就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宇文伽南说完了还是发现父王和娘亲一脸黑沉,可见怒气根本就没有因此而消,反而是越来越盛了。她眼巴巴的瞅着两人,然后又可怜兮兮的望着凤明阳和宇文彧谦。 凤明阳表示自己是爱莫能助了,他都自身难保了! 宇文彧谦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半响之后暗暗叹了一口气,真是前世欠了这人的。一开始明明是想利用她来着,后来觉得做朋友貌似也挺好,还动了点别的心思。谁知道现在当初那心思早就不小抛到了何处,她成了义父的女儿,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做兄长的还得处处护着她…… “义父,还是先说正事吧。这事伽南不做也都做了,若是就此放弃那她之前做的岂不是都白费了吗?还会引来别人怀疑的,这样更加危险。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后面的事自然就不用愁了,伽南的安全也不用担心了不是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利用好了,不但能给赵家和那些官员一个打击,还能引开现在放在他们两人身上的视线。”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岂能看不出来他是有意帮女儿化解眼前的困局。他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但是面色总算是缓了缓。 宇文伽南忙又说了无数句好话,态度认真的认错了,半天宇文雍才拿出了要谈事情的架势,将该问的该了解的都问了,都了解了,最后又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才终于肯离开了。 他们两人一走,宇文伽南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决定了以后还是少惹父王为妙,父王虽然疼爱她,但是踩到了底线还是照样收拾自己的。 宇文彧谦还趁机狠狠的取笑了她一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堵气可算是消了,谁让她竟然连他都瞒着了。这两夫妻做人可真不老实。 宇文彧谦又把事情仔细问了个遍,充分的了解过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留下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夫妻分享彼此此时的心情。 不过这个晚上宇文伽南倒是睡了个好觉的。 虽然对于这件事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可这到底是京都不是燕京。她和凤明阳的势力都不在京都,干什么小事容易,可事情一大就悬了。现在父王知道了,父王肯定会将此事安排妥当的,她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了自己没办法控制的意外了。 宇文雍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安排,另一边宇文伽南还是照常去南风馆,只是却在和那个小倌聊天的时候透露了自己准备离开京都的事。这个小倌自然是万分不舍的,甚至有些惶恐的哭了起来,让宇文伽南都差点没忍住生出了怜爱之心。 老鸨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又亲自过来了一趟,谁让崔羿卿在这里短短的几天就花了不少银子呢?早就被奉为上宾了。 “崔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走?没过几日便是过年了,崔公子还不如留在京都过年呢,这样岂不是更加热闹吗?” “哪里都一样,不是回去待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区别。小爷有的是银子,去哪都能享受。小爷明日就准备走了,这几日倒也过得十分开心。” 老鸨愣了一下,“明日就要走了?这么急?” 她笑了笑没说话。 老鸨看了眼旁边红着眼睛的小倌,眼珠子转了转,暧昧的问道:“崔公子难道不打算带着他离开吗?” 宇文伽南注意到老鸨的眼神,眉头皱了皱,“我倒是想,只是……” 那小倌一听立刻就跪了下来,哀求道:“崔公子,您就带着小青一起走吧!小青可以给崔公子当小厮伺候崔公子的!” 宇文伽南有些怜爱的看着他,“你要知道你若是跟着我走了,以后要是被我的家人知道,你怕是会有危险,我也是为了你好。” “小青不怕的!只要跟着崔公子,小青怎么样都不怕的!” “对啊,崔公子,小青这些天一直陪着你,难道你对小青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小青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清楚,他安分守己,温柔体贴,即便你带走了他,他也绝对不会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身边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不是挺好吗?平日就让他当你的小厮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怀疑不是吗?”老鸨也劝说道。 老鸨自然是没有这么好心的,虽然说培养一个小倌投入的银子不少,但是卖出去更多。小青若是能让崔公子买走她可就回本还有赚了。至于少了个人,这事不急,再找就是了,反正南风馆隔一段时间便会收入一些新鲜的血液,完全不用担心会没有新人。 宇文伽南没有犹豫太久,缓慢的点了点头,看着小青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小爷就带你走吧。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小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即便以后小爷不喜欢你了,也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 小青感激涕零,跪在地上朝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老鸨见状趁机道:“崔公子,既然如此,那明晚你便过来参加竞价,帮小青赎身吧!” 她眉头一皱:“还要竞拍?难道我不能现在就给银子吗?” “哎呀,崔公子,这小青可是新人,咱们得按规矩来呀!若是像其他那些早就已经接过客的人,自然是可以直接商量价钱给银子了事的,可是小青是新人,得按规矩来。崔公子不必担心,也就是走走程序罢了,不会影响结果的。” 宇文伽南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想才终于点了点头,“罢了,那我就在京都多待两天吧!” 得到满意的答复,老鸨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宇文伽南和这个叫小青的小倌。 宇文伽南照常和他聊了一会儿,然后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小青,你认识那个叫小楼的吗?” 或许是因为她答应了会将自己赎走,所以小青的戒备心也放下了,并没有多想,而且之前宇文伽南一直没有提起过小楼这个人,他就更加不会怀疑了。 小青点了点头,“小楼当然认识了,他可是我们这里的红人。以前很多人喜欢他的,但是后来他跟了赵公子就成了赵公子的专属了,不用再接待其他的客人。很多人羡慕他的。” 事实上小楼是南风馆里最令人羡慕嫉妒的人。 宇文伽南故作疑惑的问道:“最红的人?这是为什么,我曾经见过他一次,他长得并没有太过出挑,这南风馆里多的是比他好看的人啊。” 小青摇了摇头,“崔公子你不明白,小楼他其实真的很有魅力,很会勾引——不对,他不会勾引人,但是总有人会被他无意中勾引到。那赵公子就是如此。” “我听妈妈说赵公子是你们的小老板,他喜欢小楼为什么没有帮小楼赎身反而让小楼继续待在南风馆里?” 小青听到她疑惑的话,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左右看了看才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崔公子不是京都人可能不知道,那赵公子出身不一般,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有这爱好的。而且崔公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偶然之下知道的,你听了之后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宇文伽南眸色一动,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小青的手,柔情万千的道:“小青这么相信我,我自然不会告诉旁人了。” “其实小楼之所以会进南风馆都是被逼的,而且他会到赵公子身边也是被逼的。原本他已经存够了银子为自己的赎身了,但是赵公子看上了他,便硬是把他留了下来,还把他的卖身契撕了。小楼一开始还反抗过,是后来才顺从了下来。听说小楼以前是有过未婚妻的,有人说他的未婚妻已经被赵公子暗中给……” 听了小青的话宇文伽南似乎有些怀疑不相信,“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来南风馆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吧?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小青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愁苦和怀念,垂下了眼眸,“是一个对我很好的大哥哥告诉我的。他对我很好,我刚来的时候总是被打,不给饭吃,是他把自己的饭给我。他当时在南风馆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小倌,他总是偷偷帮我,可是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变态,把他折磨得伤痕累累,接不了客。我去照顾他,没事做他就跟我说了南风馆里的事,再后来,他就死了。”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心里也有些难受。这种地方这种事应该会经常发生吧?这里的人估计没有几个是真心愿意来到这里的,都是为生活所逼,或者是其他种种原因,若是能解脱离开,他们应该也会高兴吧? 想到这,她不由得试探的问道:“小青,如果你能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小青想也没想的道:“崔公子不是说会带我走吗?我自然是愿意的。” “不,我是说让你离开这里,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小心翼翼的伺候别人,你以后可以娶妻生子,可以耕田种地,或者是做点小生意,什么都好。”她简单的说道。 小青愣了一下,满脸的茫然,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宇文伽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跟我说说竞价的事吧。” 小青表情一变,变得有些高兴了起来,脸上还有些羞涩。不过宇文伽南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羞涩是经过长时间训练而刻意伪造出来的。 这个世间上哪里有那么多有龙阳之好的人呢? 回到摄政王府之后宇文伽南和宇文雍几个坐下来商量妥当了要做的事。 南风馆里里外外平时都很谨慎,守卫森严,但是明晚是南风馆的竞价,是南风馆最盛大的事。即使守卫再森严也难免会有疏漏,而且参见的人很多,正好一网打尽。这些天她天天去南风馆,已经把那里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小青也告诉了她许多事情。 竹闲院的灯一直亮到很晚才熄灭,摄政王府后院的人不是不知道,但是谁也没有多想,因为大家都知道摄政王府最近在为什么事犯愁。在竹闲院肯定是为了商量凤明阳两夫妻的事了。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现在处于这样的境地有人欢乐有人担忧。 第二天宇文伽南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早就到了南风馆。一进去就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比往日要热闹得多,还有种压抑的兴奋。今晚来的人比往日都要多,而且她看了看还真是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有朝中大臣,也有京都贵族公子老爷,年纪轻的有,年纪大的也有,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淫秽猥琐的笑容,还有种迫不及待的急色。可想而知今晚过后那些少年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了。 她眸色沉了沉,抿了抿唇,今晚过后这南风馆却会不复存在了! 老鸨很早就注意到了她,但是今晚来的客人太多了,招呼不过来,她也只能是匆匆去打了声招呼就忙活去了。 在南风馆里的小灯亮起来没多久竞价活动就开始了。 宇文伽南坐在下面,看着上面舞台一个个穿得暴露,如同物品一样的少年站在上面被人评头论足,待价而沽……他们脸上都带着刻意的笑容,但是眼神却流露出了一丝悲苦和绝望。 “崔公子难道没有看上的吗?”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宇文伽南回过神就看到赵友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 她不慌不忙,“我要的人是小青。” “没想到崔公子竟然是个专情的人。” 宇文伽南笑了笑,“赵公子也不差,不也是对小楼死心塌地的吗?我倒是想要小楼,可是赵公子不给啊!” 赵友新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台上台下的热闹,眼里露出了满意的光芒,“目前我最满意,最喜欢的人就是小楼了,还真是不能让给崔公子。” 宇文伽南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原来赵公子对小楼也是专情一片,真希望赵公子和小楼能有一个美好的结果。只是可惜了,我可能看不到了。”永远都看不到了吧? 赵友新眉心蹙了蹙,她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想了想他将之归结为小楼的原因,小楼是他的人,可是这个崔公子在他面前似乎并不想要掩饰她对小楼的兴趣和意图,这实在是让人愉快不起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崔公子始终有点戒备,虽然这些天她并没有露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他心里一直觉得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最近京都发生的事有关。 摄政王府的人一直没有动静,难道真的要认命了?这似乎不像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的作风。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呢? 第六十六章 东窗事发 台上热闹,台下也热闹,宇文伽南和赵友新坐在一起倒是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南风馆幕后的老板是谁。赵公子身边坐着的人面生得很,实在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不过大家很快就被分去了注意力,视线并没有过多的在宇文伽南身上停留。 中途小楼也过来了,就坐在赵友新旁边,姿态温顺柔和,乖巧听话,丝毫看不出像小青说的那样。不过宇文伽南仔细留意了一番,果然是从小楼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特别是赵友新对他做出什么亲密动作的时候。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既是可惜这个小楼也是可惜她时间不够了,不然的话先试探一番小楼,让他答应和她合作,可能会更好。不过转念一想所有的事情在今晚都会有个结果了,她又觉得影响不大。到时候不管是这南风馆还是青楼都会被查封,然后里里外外都会被翻个底朝天。相信一定能翻出什么证据来的。 “崔公子,下一个就是小青了,崔公子准备好了吗?”赵友新突然说道,打断了宇文伽南的思绪。 宇文伽南敛神往台上一看,果然是看到下一个就是小青了。 她笑了笑,“赵公子放心,我既然说要帮小青赎身那就不会反悔。等我帮小青赎身之后我会带着他离开京都,我也答应了他,日后即便我对他厌倦了,我也会给他一笔银子,再把卖身契还给他,让他可以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重新开始生活。” 顿了顿又故意看了眼一旁似乎面色变了一下的小楼,“不像赵公子,说喜欢小楼却从来不想帮他赎身,带他离开。啧啧,赵公子的喜欢还真是有点廉价。” 赵友新面色微微一沉,冷冷的看着他,然后笑了笑,“崔公子还是太年轻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美好了一些。希望再过几年崔公子依然能有这样的想法。”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客气了。” 两人说话间一轮竞价已经结束了,小青前面的一个小倌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给拍下了。那个小倌看到拍下他的富商面色惨白一片,眼里满是绝望,却不曾反抗过,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他是怎么反抗都没有用的,他的力量太薄弱了,最后只会连累自己,让自己受苦。 小青也有些吓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紧张不安的往台下搜寻着,直到看到了宇文伽南,对上了她的眼神,得到了她一个回应的微笑,他的心才微微一松。 今晚的竞价有两种形式,一种就是像宇文伽南答应小青的那样,直接将人赎走,但是这样一来付出的银子就多得多了,并不比赎走一个花魁要少,甚至会更高。另外一种就是拍下小倌的初夜,这些都是新来,刚调教好的,还没有正式接过客,想要得到第一夜就要价高者得。 在这些男人看来,小倌是男性,但也青楼女子一样,自然是第一夜最好了。 宇文伽南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台上,神情专注,看起来像是十分的重视小青的竞价。赵友新注意到了,眉心一蹙,暗道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崔公子总是有一种戒备心。不过听花妈妈说这个崔公子明日就会走了,那倒是无妨的。 这么一想赵友新的心就定了定,脸上也扬起了一抹自得的笑容。 大概是最近过得太顺畅了,所以他才疑神疑鬼吧。一个李家小姐就能把凤明阳和宇文伽南还有摄政王府逼到了如此地步,倒是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原本不过是想利用这件事给他们添添堵,没想到效果远比他以为的要好得多,也是老天开眼了。 再过十来天就要过年了,他倒是要看看摄政王要如何应对朝廷百官的压力。不把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交出去凤歧国肯定会趁机对西唐发兵的,那时候摄政王就要成为西唐的罪人了。看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台上小青已经站了出来,表演了一段,然后底下看中的人开始出价。宇文伽南一开始并没有出声,只是专注的看着,让赵友新怀疑他是不是要反悔了,才见他不慌不忙的喊了出来。 他的心才刚落,突然就响起了一声巨响,把大堂里的喧闹声完全压下了。唐突得让人有些惊吓,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家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眨了眨眼才换成了一脸茫然。 出什么事了?方才那巨响是怎么回事? 宇文伽南却是心里一喜,面上装作同样的茫然不解,最后视线落在了赵友新身上,质问道:“赵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友新眉头一皱,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站了起来正要喊人来,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吵闹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队穿着巡防营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巡防营的统领! 他顿时心一沉。巡防营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巧合,想要收买巡防营的人更是不可能,因为巡防营统领是摄政王的人!所以这是和摄政王府有关? 一想到这赵友新心里不祥的预感就越发的明显了,心里还隐隐有了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他很慌张,很害怕,因为他知道南风馆的事若是暴出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被发现这其中的秘密,不只是他,就是赵府也在劫难逃。所以他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首先便是账本…… 他暗暗给不远处的一个人打了个眼色,那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这一切都落在了宇文伽南眼里,但是她并不着急。 她并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多少她都要考虑一下摄政王府的声誉,她以崔羿卿的身份来南风馆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又因为出手阔绰,行事高调,搞得不少人都认识了她。如果她南平郡主的身份暴露了出来,势必会引来很多闲言碎语。 一个郡主竟然在南风馆流连了好几天的时间,说出去别人只会猜想她在南风馆是不是风流快活过,和小倌怎么样怎么样过,等于是给凤明阳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她是问心无愧啦,凤明阳也相信她,但是人言可畏啊!所以她不得不注意一些。 至于方才赵友新暗示自己的人去做什么,她不担心,摄政王府的人早就先一步埋伏在周围了,这会儿天璇他们应该也潜入了这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赵友新应该是意识到了今晚事情的反常,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人去毁灭证据吧?例如账本什么的。 赵友新是实际的负责人,但是明面上肯定不是他,而是另有负责人。原本在台上的人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巡防营的统领,立马就吓了一跳然后连忙从上面走了下来。 “军爷,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小的……”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不客气的打断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还有脸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京都的规矩难道不懂?来人啊,这里的人全部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许跑!里里外外都给我围起来了!押回大牢!” 巡防营统领这话一出,就像是向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石头,惊起了无数水花。 他在周围的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面色发白,神色惊惶甚至是有些绝望的看着他。 他冰冷一笑,“几位大人兴致可真好。” 大家此时脑海里就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 赵友新的一颗心也是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倒是想辩解几句,但是眼下所有的人都被捉了个正着。台上正在竞拍小倌,台下叫得正欢,气氛正高氵朝,巡防营的人就来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难道这是摄政王府冲着他们赵家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的事就是他们有备而来,他们想要脱身的话…… 这么一想赵友新不由得有些急了。但是现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手下的人,希望他们已经去通知府上的人了。只要大伯和三叔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毕竟这南风馆和青楼可不只是赵家的而已。 所以赵友新乖乖的随着巡防营的人走了。他什么都不做一来是现在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了解,贸然出手不见得是好事,二来是京都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南风馆和赵家有关,若是他现在闹起来,便是立刻暴露,就算事后能安然,这南风馆怕也是经营不下去了,赵家的名声也会毁掉。 因为巡防营的人将南风馆里里外外都包围起来了,南风馆里的人想走都走不了。不是没人试图反抗,只是试图反抗的都被毫不留情镇压了,一顿好打,打得是鼻青脸肿,甚至是掏出了兵器,大有再敢反抗就直接杀了的架势。吓得大家面色发白,瑟瑟发抖,最后只得乖乖被押走了。 南风馆被查,青楼却影响不大,毕竟没人说不能开青楼,京都的青楼也是遍地都是,只要不是太过猖狂的,没人会管。所以南风馆被查,自然是有人第一时间去了赵家禀报。 赵老爷子已经回房休息了,赵大老爷和赵三老爷听闻这事是惊得当场就站了起来,险些当场失态。 “你说什么?巡防营统领带着人去查封了南风馆?友新也被捉起来关押到大牢了?”赵大老爷惊愕不已。 “大老爷,这事不假啊,现在南风馆里所有的人都被关押到大牢了,公子也不敢多做什么,怕泄露了身份,小人也是好不容易脱身回来禀报的。两位老爷赶紧想个办法吧!今晚这事怕是不能轻易了了!” 赵大老爷和赵三老爷面色很是难看。南风馆开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事,谁会想到突然间就被巡防营的人带人查封了呢?若是别的人,以他们赵家的身份地位活动活动想要息事宁人也并非不可能。但是现在是巡防营出动了,巡防营又是摄政王宇文雍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两人心里都同时怀疑到了宇文雍身上。 “行了,这事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其他人从现在开始都小心谨慎些,不要轻举妄动,更加不要再有什么动作,都安分下来,这几天什么事都别做,免得惹祸上身!”大老爷沉着面色叮嘱道。 两人坐了下来眉头紧皱,都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如果只是普通的巡查不会把所有的人都捉了起来,更加不会动用了巡防营。如果是这样,这件事他们要从长计议了,一个不小心把赵家牵扯进去了的话……想到那个后果两人的面色都暗沉了几分。 原以为他们已经占了主动的地位,打压了摄政王,没想到这还没有几天呢,他就来了一个反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巡防营的人这么大动作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京都的人,巡防营的人一出动,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收到了消息,只是大家并不知道巡防营出动到底所为何事。毕竟巡防营说白了其实就是摄政王的人。也有人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摄政王府这段时间毫无动静,看似是被打压得毫无反击之力,实际上说不定就是在等待机会。眼下或许就是已经等到机会了。 很快南风馆的事就避无可避的被爆出来了,京都人哗然一片,因为这其中竟然涉及到了京都过半的贵族! 因为巡防营是晚上出动将人全部押回了大牢,事情直到第二天才真正的爆发了出来。而那些家中有人被巡防营押回到了大牢的贵族更是慌了。个个都想着办法要将人捞出来,可是一个个去大牢却没有一个人能见到人的。这下可把大家急得都要上火了,四处找人走动关系,想要将自家的人捞出来。 赵家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想出什么法子,第二天早朝上,宇文雍亲自禀报了此事,并且还直接把从南风馆搜出来的账本扔到了赵老爷子面前。 赵老爷子昨晚睡得早,对此事并不知晓,而今天早上赵大老爷和赵三老爷又来不及将事情告诉他。在大殿上看到宇文雍这举动是吓得面色都变了! 赵老爷子先是满心不解,但是捡起了地上的账本,看到那熟悉的字,顿时瞳孔一缩,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两额一阵抽搐,呼吸急促。心里不由得狠狠的将自己的两个儿子臭骂了一顿,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瞒着他,让他被宇文雍打了个措手不及!而自己的孙子此时还在大牢了!这连账本都搜出来了!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赵老爷子是眼前一阵发黑,手脚有些发软,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人就已经先跪了下来,“老臣……老臣冤枉啊,此事……此事怕是又不妥之处!老臣的孙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还望皇上明察,还老臣,还大家一个公道啊!” 见状,赵家的另外两位老爷也连忙跪了下来喊冤。 皇上面色阴沉难看,像是被甩了一个耳光似的,没人知道他心里此时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上此时心里是呕得不行的。 这南风馆当初会开起来本来就是有他的意思,赵家不过是挂了个管理的名头,实际上南风馆经营所得的利润绝大部分进了他的私人库房。就是因为有了这部分额外的收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私人库房才不至于那么紧迫,他才有银子去做那些事。 当初开南风馆一来是为了银子,二来是为了握住朝廷大臣的把柄,一举两得。可是现在,现在竟然被人查出来了,还牵扯到了那么多人!就算他是皇上,他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包庇,保住南风馆啊! 一想到自己以后少了不知道多少银子收入,皇上的面色就又黑了几分。底下的大臣只以为他是被这件事气的,毕竟那么多的大臣牵扯到了这件事里。实在是有些丢人,逛青楼的话也就罢了,逛南风馆……还没有成亲的人也罢,可是那些成亲了的,有妻有儿的,真是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 摄政王一派有几个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皇上,此事确实应该彻查,不然不能以正朝廷之风。让世人得知我西唐官员竟然过半有龙阳之好,逛南风馆的习惯,世人会如何看待我西唐?这是要在全天下人面前丢脸吗?如果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能及时制止,以后怕是会歪风邪气盛行,龙阳之好靡然成风。我西唐百年基业危矣!”宇文雍站了出来大义凛然的说着。 他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大臣附议了。 皇上眸光阴沉的看着宇文雍,心里十分怀疑他根本就已经知道南风馆的事了,所以才故意在早朝上逼迫他要下旨彻查。一旦下旨彻查,事情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他不但要损失一大笔收入来源,而且还要损失一个股肱之臣。南风馆是赵家在经营,只要彻查就肯定能查得到,到时候赵家的名声肯定要毁了! “皇上若是为难,不妨将此事交给臣,臣一定会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的。”宇文雍直视着皇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皇上一口血差点就要当场喷出来。 他的双手放在龙案上紧紧的捉住了上面的奏折,宇文雍瞟了一眼,只当没有看到那已经变形了的奏折,态度满是逼迫之意,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 皇上心里很清楚眼下的局势已经轮不到他说了算。他要么就是丢卒保车,要么就是全盘皆输,把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但是可能吗? 所以皇上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也想好了对策。 “查!” 赵老爷子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上去,对上了皇上阴鸷的双眼,也看清楚了他眼里冷酷光芒代表的意义。 他不由得浑身一凉。 赵家二房保不住了,连最后一丝血脉都保不住了! 第六十七章 共赴黄泉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在竹闲院听着宇文彧谦说着外面的事——宇文伽南自然是已经回到摄政王府了,因为她崔羿卿的身份本来就是伪造的,可是身份凭证却一个不少。崔羿卿就是外地来的年轻公子,因为和家里的人闹矛盾了,四处游玩散心,来到了京都,然后又被引到了南风馆里。 她一个外人自然是比京都那些贵族公子哥儿要好处理得多的,再加上又有宇文雍暗中的活动,所以第二天中午她人就已经从大牢里出来了。即便如此,回到摄政王府白朗月也是心疼得不行,好好的就在大牢里待了一夜,可真是晦气的事啊,得找机会去寺庙上上香才行。 可是现在宇文伽南是一听到上香两个字就想起了白龙寺,心里是十分抗拒的。于是便想了法子把白朗月给敷衍过去了,去去晦气是要的,但是去寺庙上香什么的就算了吧。现在外面不安全啊,太多人盯着她,想要找她麻烦了,她还是安分守己一点吧。 “赵友新是保不住了。”凤明阳叹道。 宇文彧谦笑了笑,“赵家倒是想保他啊,可是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一发不可收拾,那么多人,那么多家族牵扯了进去,赵家就是想也是没有办法能把事情圆过去的。不想让整个赵家都被拖下水,那就只能是牺牲赵友新了。只是可惜了赵家二房了,赵友新一死,赵家二房可就没有了,就剩几个小姐有什么用呢?” “赵友新也是倒霉了,估计还以为赵家的人会想办法保住他吧?” “赵老爷子倒是希望能保住这个孙子的,毕竟是二房唯一的嫡子了,二老爷又死了,现在赵友新若是再出事,二房可就等于是断了血脉了。不过可惜啊,这次赵老爷子就算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宇文伽南想了想不禁有些不解的道:“话说回来,虽然这次的事闹得很大,赵友新背上这个罪名的话也挺严重的,但是应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才是啊。为什么现在……” 宇文彧谦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因为南风馆赵家只是在帮忙打理而已,南风馆实际上的主人并非赵家,赵家就是个帮人干活的。”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眉头一皱,“不是赵家的?还会有谁能使唤得动赵家帮忙做事,而且还是风险这么大的事?” “你说呢?”宇文彧谦扬了扬眉,意有所指。 宇文伽南脑里灵光一闪,然后眼睛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是……皇上?” 宇文彧谦笑了笑没说话。 宇文伽南咋舌不已。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堂堂一个国家的皇帝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去开南风馆呢?果然是变态啊,这种事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吧? 看大她这副模样,凤明阳轻笑了一声,“你别只看到了表面,这个南风馆不但可以帮皇上充盈自己的私人库房,还能拿捏住大臣的把柄,一举两得,挺好的。”远比在朝廷上想方设法找大臣短处来得容易都了。 宇文伽南扯了扯嘴角,表示对此不敢苟同。 三人正说着,就有下人走了进来道:“南平郡主,郡马,三公子,王爷让你们过去一趟。” 三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难道是事情出什么意外了? 去了主院偏厅,听了宇文雍的话,宇文伽南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父王,既然还有大部分重要的账本没有找到,那不如从一个叫小楼的人身上下功夫,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小楼?这人是谁?”宇文雍扬眉问。 宇文伽南将小楼和赵友新的关系说了一遍,“这个小楼很得赵友新的喜欢,跟在他身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不少事情。还有那个花妈妈,似乎并不是赵家的人,当初赵家的人找了个外人来做老鸨就是担心都放自己的人容易引来怀疑,所以才专门找了一个手段了得女人,这个人就是花妈妈。这两人嘴里应该能挖出不少东西。” 他顿了顿忍不住问道:“父王,那南风馆里的人会怎么处置?” 宇文雍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眼凤明阳,故意问道:“伽南,你不会是真看上那个叫小青的小倌了吧?父王知道那小倌长得俊俏,又年轻,又会讨人喜欢,但是你可是成了亲的人,不能乱来啊!” 闻言宇文彧谦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凤明阳。 自从和伽南相认之后义父对凤明阳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总之就是十分的嫌弃,时不时的找机会说几句话来膈应他,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他也是不明白了,义父若是真的不喜欢凤明阳这个女婿,怎么不干脆让他们和离算了,毕竟凤明阳现在在京都,没什么势力,义父想要做什么还是可以的。 但是义父没有,就是喜欢时不时的刺凤明阳几下,有意思吗? 宇文雍要是知道他这么想定会回一句话:有意思,很有意思。 其实宇文雍倒不是真的对凤明阳有意见或者是不满。只是心里始终堵着一股气,凤明阳娶了自己的女儿却并非是得到他这个亲生父亲的允许,他什么都没有参与过,自己的女儿就成为别人家的了。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如果凤明阳真的是没用的男人,他肯定会二话不说的就让自己的女儿和他和离的,或者是让女儿休了他也成,然后再重新找一个好的。可是偏偏这个凤明阳并不差,让他想找借口分开他们两个都行!这就让他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要不是时不时的刺他一下,他心里这口气怎么下得去? 他这个做岳父的不高兴,他做女婿的不陪着怎么行?就当是他对他的考验得了。 凤明阳面无表情,十分清楚了解自己这个岳父心里的那点想法。况且他很相信自己的妻子,阿南是绝对不会看上那些小倌的。那些小倌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再说了,那些人的脸蛋能比得上他的吗? 对自己的相貌宁王殿下从来都是很自信的。 宇文伽南则是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角,“父王,你想得太猥琐了吧。那些小倌怎么比得上我的丈夫?我又不是眼睛瞎了,怎么瞧得上他们?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南风馆里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逼进入南风馆的,只有极少数是自愿的。现在南风馆已经被查封,若是可以,让那些人重新开始,不也是功德一件吗?”她十分的聪明,解释了一下之余还不忘拍拍自己丈夫的马屁,以此平息他的心里的不满和怒气。 至于南风馆,像小青小楼这样的,她看得出来他们心里还是向往自由,希望能恢复自由身,重新来过的。他们可以离开京都去另外一个地方,或许不会过得很富裕,但是只要上进努力,温饱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甚至还能娶妻生子,这难道不比在南风馆要好上千百倍吗? 在南风馆最好的出路看似是被达官贵人看中,然后赎身带走,但是带走的结局也不会有多好。在现代同性之爱尚且难于得到家人和世人接纳,更不用说在礼教森严,思想落后的古代了。即便被金主带走,待到金主厌倦或者是年老色衰,下场能好到哪里去?还是一样会遭到厌弃,好一点的或许会得到一笔银子,不好的只怕是连乞丐都不如。 宇文雍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放心吧,只要经过审问,确定他们都是无辜的,自然是能恢复自由之身离开的。但是如果有牵涉其中的人,那就只能待在大牢里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自然。” 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是得怎么处理,无辜之人不会受无妄之灾,有罪的人也逃脱不了承担责任。 赵家是一片愁云惨淡,赵老爷子下早朝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天才出来,出来之后面色灰败,原本年纪就大了,现在更是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一样。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眼神暗沉,隐隐带着一股悲伤痛苦。 大老爷和三老爷见他这样的神色就已经明白过来了,皆是一阵沉默。 “爹,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大老爷面色有些难看,眉头紧皱。 三老爷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却看着他,显然是有同样的问题。 赵老爷子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都弱了不少,靠坐在椅子上,声音暗哑,“能有什么办法?皇上是肯定要推一个人出来的,现在最好的人选就是友新。友新已经被捉起来了,捉了个正着,以前又一直是他暗地里管着南风馆。若是想将他救出来那就要贴进去整个赵家!” 他也想救自己的孙子,那是二房唯一的嫡子啊!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皇上也不会让他们有第二个选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把事情平息下来,免得牵扯到更多的人。若是到时候皇上才是背后之人的事传了出去,那才是赵家的末路。 早在为皇上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的猝不及防。若是早有准备,至少能保住友新,可是现在…… 一想到这,赵老爷子不禁悲从中来。二儿子已经死了,是为了赵家死的,现在友新又……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呢?明明之前他们还在暗暗高兴,觉得这段时间多少已经打压到了摄政王,只需要再等待些许日子就能给他一个重击。可是眨眼这个重击却砸到了赵家头上。 宇文雍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赵家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一切的?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以为他真的被南平郡主的事给困住了……大意了,大意了啊!赵老爷子后悔不跌。 “这件事该如何向二嫂解释?”三老爷问。 赵老爷子眉头一皱,沉声道:“能怎么解释,身为赵家的人,就必须要有为赵家牺牲的觉悟!以后我会从你们大房和三房里挑选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到二房的,你们是亲兄弟,让你们的孩子过继到二房也一样都是赵家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后赵家也会补偿二房的!” 三人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在偷听,听到这里面色大变悄悄的离开了。 赵二夫人听着下人的话,面色苍白一片,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的某一点迟迟没有反应,整个人傻了一样。 赵二夫人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沉啊沉,一直沉到了底,不见天日。 他们这是要放弃友新,放弃二房,打算不再管二房了。原本她还抱着希望的,老爷死了,只要可以,公爹一定会把友新救出来的,友新是二房唯一的嫡子,是二房的根啊。可是现在她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原本这次的事还牵扯到了皇上,牵扯到了赵家。 和赵家,和皇上相比,友新算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绝望的。老爷死的时候没有,上次友新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可是现在,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一股绝望。 “二夫人……”看到她灰败的面色,下人有些害怕了起来。 万一二夫人闹起来的话怎么办? 赵二夫人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没事了,你下去吧。” 她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收拾了一番去了前院。 赵老爷子听到赵二夫人的话眉头皱了皱,到底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很快赵二夫人就来到了大牢,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娘,你怎么来了?”赵友新看到自己的娘亲有些意外。 赵二夫人贪婪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伸出手隔着栏杆摸了摸他的脸,“瘦了,你吃苦了。” “娘,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出去的。祖父他会救我出去的。”赵友新说。 赵二夫人面色变了变,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怨气,想要告诉他,他的祖父,他的大伯,他的三叔已经要放弃他了,没人能救得了他!这次他是死路一条!可是看到儿子眼里的希翼,她忽然又不忍心了。如果他知道他一心信赖的祖父,大伯三叔已经要放弃他了,他会多难受,多痛苦啊! 为什么要保住赵家就要牺牲她的儿子呢?赵二夫人想不明白,她不能接受,但是她也反抗不了。她就是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未出嫁前在家依靠父母,出嫁后依靠丈夫,丈夫死后依靠儿子。可是现在丈夫死了,儿子也很快就会……到时候还留下什么? 赵二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脑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娘带来了好吃的,你快吃,在牢里饿坏了吧?”赵二夫人把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 赵友新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他知道这次的事不会轻易过去,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的祖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娘亲的异样。 赵二夫人在大牢里和赵友新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离开了。但是第二天又来了,如此三天。 而事情也发酵得越发厉害了,这简直就是西唐朝廷的的一桩天大的丑闻。竟然有将近过半的朝廷大臣是南风馆和青楼的常客。撬开了小楼的嘴之后果然是挖出了不少东西,也终于找到了一本重要的账本,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朝廷大臣每次来南风馆或者青楼的事。花了多少银子,待了多长时间,和哪个姑娘或者小倌做了什么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账本一出,京都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多少大臣被牵涉其中,朝廷中人人自危,风声鹤唳,乱成了一锅粥,谁也没有功夫再去理会凤歧国,理会南平郡主的事。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被引开了,京都人似乎都忘记了凤歧国南平郡主的事,反而是对最近闹出来的南风馆事件议论纷纷。 因为谁都没有想过那些高高在上,表面看起来高贵不可侵犯的达官贵人私底下竟然是如此样子,道貌岸然,表里不一,如此的猥琐下流,不堪入目。掀开了这些贵人的假面具远比任何事都要让百姓津津乐道,比起南平郡主的事,这些贵人的事更有趣。 皇上这一两天也是气怒得不行,天天大发雷霆,在自己的宫殿里摔东西,破口大骂。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是想办法尽快平息这次的事。 想要尽快平息这件事就要推出一个替死鬼,然后赵友新的罪名很快就下来了。 皇上自然是不会就这么放弃赵家的,而且赵家也做出了选择将事情推到了赵友新身上,只说是赵友新瞒着赵家人私下做的,赵家人根本就从来不知道有南风馆一事。赵老爷子为此还跪在了宫门谢罪,说自己教导无方,有愧皇上百姓云云,还提出了要辞官,最后当然是被大臣拦住了。 再之后赵老爷子跪晕在了宫门外才被人抬回了赵家。一路上自然是被无数的人看到了,以至于一开始还有很多人怀疑赵家,现在看到赵老爷子这样子倒是相信了不少。 赵友新的罪名下来之后赵二夫人又提着食盒去了一趟大牢。 赵友新这个时候已经憔悴了许多,双颊凹陷,双眼乌青,但是看到赵二夫人他还是勉强露出了笑容,安抚道:“娘,你不用担心,祖父会救我的,祖父一定会救我的。只是可能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娘你安心在府里等我。” 赵二夫人面色平静得有些诡异,“好,娘会等你的。吃饭吧,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许久没吃了吧?” “娘,你真的没事吗?”赵友新觉得自己的娘亲似乎有些怪怪的。 “没事,这些话你祖父已经和娘说过了,娘会等你的,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赵二夫人说道。 赵友新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到什么不妥的,只得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疑惑。 他盘腿坐在地上一口口的将赵二夫人带来的菜饭吃了,赵二夫人则是在一旁慈爱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底满是绝望悲痛。在赵友新抬头的时候却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两刻钟之后赵友新才吃完了,把东西收拾好赵二夫人深深的看着他说道:“友新,你不要怪娘,娘这也是没办法,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娘来。你不用担心,咱们一家很快就会团聚了。” 赵友新眉头一皱,“娘你到底在说什么?” 赵二夫人笑了笑,“没事,娘只是想说等你初来之后咱们去给你爹上柱香吧!” 他蹙着眉头点了点头。 “娘走了。”赵二夫人提着食盒有些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最后才一狠心大步走了出去。 赵友新见状心里的疑惑不禁更深了,而且还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晚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大牢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响,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慌乱的叫喊声。 赵府二房的院子里,二夫人屋子里的灯迟迟没有熄,直到屋子里的漏壶传来了一声传报声她才突然笑了笑。 第二天伺候的丫鬟来伺候,结果一推开门却看到悬吊在房梁下的二夫人,尸体一晃一晃的。丫鬟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赵老爷子才刚起来,房门就被人急促的敲响了。 “什么事?”赵老爷子这几天都没睡好,脾气也大了。 “老爷子,不好了,出事了,大牢里来人说……说……” 赵老爷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孙子出事了,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好,几个大步走了过去猛的拉开了门,“友新怎么了?说话!” “二公子……二公子他……他死了!服毒自杀!” 赵老爷子浑身一震,倒退了两步,面色苍白一片,眼里满是痛苦。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又有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老爷子,老爷子,不好了,二夫人……二夫人她……她上吊了!” 赵老爷子顿时身体一僵,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半张着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响后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后面倒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 要打仗了 赵友新在大牢中服毒自杀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大家听了都觉得有些意外和惊讶,没想到赵友新竟然会服毒自杀了。 想赵友新此人以前也是京都有名的青年才俊,家世出众,相貌堂堂,而且自身的能力也并不差,不像大房那个赵富春那样,多少人说赵家二房有了赵友新就不用担心会没落。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赵友新竟然是有龙阳之好,而且还开了个南风馆,引诱了不知道多少人去南风馆堕落。如今就这么死了,回想以前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毕竟人死如灯灭,生前的种种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这边才传出赵友新在大牢里服毒自杀,那边又传了消息出来说赵家的二夫人也上吊自杀了。大家顿时唏嘘不已,赵友新前脚才服毒自杀,赵二夫人后脚也跟着上吊自杀了,想来是听到了自己儿子服毒自杀的消息,心中绝望,所以才跟着上吊自杀了吧? 也是,赵家二房的老爷死了,二房本来就已经有些衰落,日子不好过了。现在赵友新又牵扯到了如此大的事情里,名声跌到了底,即便以后出来将来的前途也很难说,可以说是二房没有什么希望了。现在赵友新还死了,二夫人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不绝望才怪。 丈夫没了,儿子死了,她还能怎么办?在赵家靠着赵老爷子还是大老爷三老爷过日子?这不是得看人脸色了吗?以前都是地位平等的,以后却要低人一等,这落差谁能接受?死了也好,这样一家子就能团聚了。 宇文伽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赵二夫人竟然会上吊自杀,更没有想到赵友新会服毒自杀。冷静下来之后想到赵友新这人的性情,她对于他服毒自杀的事忽然有些怀疑了。 赵友新这样的人会服毒自杀?这不符合他的个性啊,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上次白龙寺之后他就不会还时刻的想着找机会害他们了,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是有人给他下了毒,怕他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事?如果是这样,那下毒的人难道是赵家? 她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猜应该是赵二夫人给他下的毒。” 宇文伽南一听,惊了,“什么?赵二夫人?这不可能吧?她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儿子下毒?”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赵二夫人作为一个母亲,会下毒毒死自己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 凤明阳看着她说道:“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知道赵友新这次是在劫难逃,即便不死也不会好过。而且赵家已经放弃了赵友新,赵友新应该不知道赵家放弃了他。而赵二夫人又是一个妇道人家,丈夫不在了,儿子的将来也要毁了。与其日后所有的事被揭穿,赵友新被人指着脊梁骂,还不如先在这之前就把他毒死,起码对赵友新来说世界还没有崩塌,还不至于为家人绝望。” “赵二夫人大概也是希望能保留住自己儿子心里对赵家最美好的一面。我听说赵二夫人一连几天都会提着食盒去大牢,想来就是她将毒药下在了饭菜中,让赵友新吃了。等赵友新毒发身亡,她自己也随着一同去了。” 宇文伽南不由得沉默了。然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赵家二房落得如此结局全都是赵友新自己作出来的,要不是他丧心病狂的死盯着他们,要找他们麻烦,他们也不会这样反击他。那他就还有机会,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连赵二夫人也……时也命也! 也不知道赵友新临死前是什么心情,如果知道赵家放弃了他,心里会不会后悔。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不用多想,这都是赵友新自己咎由自取。严格说起来赵二老爷明明是宇文龙启害死的,他却是非不分赖到我头上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杀我们,我们只是在还击而已。” 宇文伽南听了他这开解似的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就是感叹了一下而已,我当然明白这是赵友新咎由自取了。” 他点了点头,“你没多想就好。”他就怕她会像有些女人那样心慈手软,多愁善感……不过想到她的性子,他又一阵沉默,觉得多愁善感这个词是不适合用在她身上的。 是他多想了。 “现在朝廷上应该是乱成一团,没有功夫再来管我们的事了吧?” 凤明阳低头轻笑了一声,“可不是,听说皇上都被气晕了两次呢。凤朝阳倒是催促着的,可是奈何现在西唐自己内部的事都没有精力处理,哪里还会有功夫理会凤歧国的事。再加上有岳父在,现在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这么说很有可能会打仗了?”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会打仗。” 宇文伽南扬了扬眉,“怎么说?”难道不是凤朝阳为了逼迫西唐将他们交出去故意弄出来吓唬人的? 他笑了笑,“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这仗还是要打的,不然的话凤朝阳这个凤歧国太子颜面何存?凤歧国国威何存?” 宇文伽南盯着他,“我觉得你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凤明阳无辜的看着她,最后在她的眼神威逼下妥协的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要再等等。这事我和岳父已经商量讨论过了,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但是具体的还要等两国宣战了之后才能知道。到时候若真是如同我们猜想的那样,我会告诉你的。” 宇文伽南对此表示怀疑。 凤明阳表情一正,严肃的看着她,“难道咱们夫妻之间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宇文伽南:“……”你赢了。 果然是如同两人所说的那样,现在西唐朝廷乱成一团,根本就无暇多顾凤歧国的事。西唐迟迟不给答复,摆明了就是不会将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交出来。一开始两国接触的人是皇帝的人,但是南风馆的事闹出来之后就换成了宇文雍的人。有了宇文雍的授意,对凤歧国的态度自然就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于是两国之间本来就不牢固的关系一下子就崩塌了,战争一触即发。 京都的百姓自然是听闻了这些事,但是京都处于西唐内陆,远离边关,打仗这事只要不是到了亡国的地步,其实对京都的百姓影响不大。况且京都的百姓对自己的国家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还有摄政王在,当年摄政王可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西唐朝廷乱成了一团,凤歧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凤朝阳当上了太子,一些隐藏起来的本性很快就暴露了。大肆扶持自己的势力不说,还喜欢打压其他大臣,而且为人处事也慢慢的暴露出了他的不足。因为是法显大师教导长大的,这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总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几个王爷,大臣都要懂得治国之道,尤其的高傲,极少能听进别的劝告,任意妄为。 就拿这次逼西唐将宁王夫妻交出来的事来说。其实凤歧国的大臣很大一部分并不同意这样做,甚至连皇上都不觉得这个法子不怎么样,一不小就要挑起两国矛盾。但是他执意如此,皇上最后被他说得实在是烦躁不已毫无办法,只得是同意了他。 皇上一方面是被凤朝阳缠得没办法,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凤明阳能回来的,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朝廷上若是没有一个对手,凤朝阳这个太子怕是很快就会猖狂起来。一个太过狂妄的太子于国家而言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而且他心里也隐隐的发现了凤朝阳并不像他以前表现出来的那样…… 再想起当初凤明阳说过的话,皇上心里怀疑的种子就种下了。 他确实是很疼爱凤朝阳这个儿子的,也愿意将皇位传给他。但是首先他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一个父亲,他对凤朝阳的爱并没有到让他牺牲自己,牺牲一切的程度。 不过这个时候凤朝阳一心扑在了怎么除掉凤明阳这件事上,所以对于皇上的心思变化并没有察觉到。 凤朝阳原本对于让西唐将凤明阳交出来一事是胸有成竹的,他自然是知道阮伽南是西唐摄政王女儿的事了,他也知道宇文雍一定会阻拦此事。但是他觉得西唐的皇帝应该能处理好,不然他这个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没想到西唐居然真的冒着动兵打仗的风险也要拒绝将凤明阳交出来。 这可真是把凤朝阳气得不轻,不顾凤歧国大臣的阻拦,硬是要对西唐开战。 于是才过了年还没有几天凤歧国的军队就在边境正式对西唐宣战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也不知道是之前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因为过年前闹出的南风馆事件让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对于开战的事,京都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太多负面的情绪。日常生活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京都里的气氛也并没有影响到。 朝廷上的意见自然是分两派的,一派是主和,觉得现在将南平郡主交出去也来得及阻止战争蔓延。但是主战派却觉得现在凤歧国都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若是这个时候还舔着脸去求和,简直就是将西唐国家的尊严踩在了脚下,让天下人耻笑,瞧不起西唐。难道西唐连和凤歧国打仗的胆量都没有了吗,所以才急着要求和。 不过现在朝廷上是摄政王一派占了主导地位,所以很快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和凤歧国开战,打!派哪个将军去又争论了一番,最后一人退一步,摄政王派了一人,皇上也派了一人,相互监督,毕竟谁也不信谁。 最近皇上心头总是憋着一股火气,不上不下,让他浑身都难受。不顺心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身边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折损了,可是宇文雍却没有撼动分毫!这让皇上心里的恨意更是深了几分,势要将宇文雍除掉。 有同样心情的人就是赵老爷子了。 自己一个有出息的孙子死了,儿媳妇也跟着去了,赵府现在都还挂着白布……赵老爷子年纪本来就大了,这半年又经历了这么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这次的事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一下子就病了,这两天才撑着起来了。可是精神上却差了许多,看着似乎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皇上也很担心赵老爷子的身子。赵老爷子可是他最得力的左臂右膀,很多事他不能和其他人说,但是可以和赵老爷子说,他最信任的人也是赵老爷子,毕竟赵老爷子是元老级的大臣了。 “赵爱卿,你说现在该如何才是。”皇上问。 “皇上,既然已经到了如今这地步,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走下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凤歧国太子能信守承诺,咱们便还有一丝希望。说到底还是咱们小瞧了摄政王。”赵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所以才会一再在摄政王手上吃了亏,以至于被逼到了如今这样被动的位置。 这次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一举绊倒摄政王,那将来……赵老爷子不敢想那个结果。 先皇啊先皇,你当初为什么要封宇文雍为摄政王呢?若是看中了宇文雍就不该立圣上为太子,更不应该让圣上登基继承皇位。这样就不会有今天如此混乱的局面了。外患尚且没有解决,内忧却持续不断,这样的情况下西唐如何能强大起来。 赵老爷子生平第一次有些怀疑起了先皇的决定。 皇上听了赵老爷子的话有些憔悴的脸显得更加的阴冷了,眼中带着血丝,眸色晦暗阴鸷,气息森冷。 “他若是敢反悔,那就休要怪孤不顾念甥舅之情,将他的身份告诉凤歧国皇帝了。”皇上阴恻恻的说着。 他做了那么多可不是单纯的将他推上凤歧国皇位的,他为的是西唐,是自己的宏图大业,雄心壮志! 赵老爷子眉头皱了皱,“凤歧国太子怕是没有那么好控制,皇上应当小心,免得将来被反咬一口。” 皇上冷笑了一声,“爱卿放心,孤心里有数,不会让他有机会的。” “军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皇上道。 “皇上放心,此人是先帝留下来的桩子,从未暴露过,要不是这次事关重大,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出来,他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发挥最大的效果。” “如此便好。京都里的事也要留意,万万不能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事了。”提到南风馆的事,皇上依然没办法放下,心里膈应得很。 赵老爷子眼里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低下了头,“老臣明白。” 第六十九章 怀孕了? 因为要开始和凤歧国打仗了,宇文雍身为摄政王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才过完年就脚不沾地的每天在外面从早忙到晚,别说是宇文伽南了,就是白朗月有时候也难得见到他。他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睡,他回来了,她又已经睡下了,可见他是有多忙了。 连带宇文彧谦和凤明阳也跟着忙了起来。宇文彧谦就不用多说了,本身就是跟着宇文雍做事的,他可不是无所事事的,他本身是带着官职的,而且还是武职。职位不高,但是却相当重要,是宇文雍的心腹。 至于凤明阳这个女婿,这个时候就显得地位有些尴尬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名义上是他们两夫妻引发的。外面的事他是帮不到忙的了,所以就是帮忙处理一下宇文雍带回府里的一些政务,也亏得宇文雍相信他,不然真是摄政王府都要危险了。 宇文伽南缩在自己的屋子里避寒,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白朗月原本说着话的,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样子,问道:“伽南,晚上没睡好吗?怎么一脸犯困的模样?” 宇文伽南睁大眼眨了眨说道:“没有啊,昨晚睡得还挺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困,可能是外面太冷了,屋子里又暖和吧。” 白朗月听了她的话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眸色闪了闪,视线落在她身上,将她上下的打量了一遍,最后眼神灼灼的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满怀期待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宇文伽南愣住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白朗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傻丫头,当然是有孩子了,还能有什么?” 她反射性的道:“不会吧,应该不可能。” 白朗月一听她这话就急了,“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们成亲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怀了孩子这不是正常的吗?你们两夫妻又没有问题。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被她这么一问,宇文伽南才想起自己的月事好像似乎是真的晚了……想到这,她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眉心轻蹙了起来。 她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但是除了比往常更爱睡觉之外她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怀孕的症状啊! 白朗月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月事肯定是晚了。她顿时就乐了,笑了起来。 “伽南,娘觉得你肯定是有了!”她兴冲冲的说道。 宇文伽南回过神来看到她一脸的高兴,忙说道:“不是,娘,这事可说不准,只是月事迟了而已,并不是说就代表有了。” 白朗月这个时候却听不进去任何话了,认定了她就是有孩子了。 也不怪白朗月这么想,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成亲都两年多了,夫妻恩爱,感情好,天天都黏在一起的,她又没有喝避子汤之类的东西,有孩子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你啊你,你和明阳成亲都这么久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怎么就一点都不急?你看谁像你们这样的,成亲都两年多了,还没有消息。也亏得明阳护着你,凤歧国皇后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换做是别家,有你受的。”白朗月没好气的说道。 不说在凤歧国和西唐了,就是在西羌国,女子成亲这么长时间没有怀上孩子也是要被人说闲话,被人质疑的。将来明阳回到凤歧国,若是伽南还没有给他生一个孩子,凤歧国那些人能轻易放过她?口水都得淹没她了。她倒好,一点都不上心,不着急。 宇文伽南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好吧,她确实是不怎么上心的,因为骨子里到底是现代人的思想,觉得现在这个年纪生孩子还小,并不着急。在现代,她这个年龄还在学校读书呢。加上凤明阳又从来没有提起过生孩子的事,更加没有催过她,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觉得该生的时候自然会生的。 “伽南,你老实跟娘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还是说你身体有什么问题?若是有,那你可不要藏着要说出来,让你师父看看,有你师父在,一定会治好你的。”白朗月严肃着表情说道。 “娘,不是这样的,我就是觉得我现在还小——” 白朗月眼一瞪,“还小,你哪里还小了?你都十八了,你看看你同龄的女子,哪个还没有孩子的?就是你嘴里的那个叫杨嬑的,人家比你成亲晚了那么多,现在孩子都一岁了,你呢?孩子的影子都还没有,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还说你不想生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白朗月不禁眉头紧皱。 伽南不会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他们两个又没有在她身边,让她心里有了阴影吧? 没有一岁,最多就是半岁……宇文伽南默默在心里纠正道。不过她倒是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她和凤明阳成亲两年多了,夫妻生活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频繁了,她也没有喝避子汤,怎么一直没有怀孕?不会是凤明阳以前中毒过,所以就影响了吧?但是也没有听老头说过啊。 这么久了,若是怀孕了的话倒是正常事,难道她现在真的怀孕了?她的月事一直很正常,这次算算日子,还真是迟了几天了。最近事情太多,娘今天没有提起她自己都没有注意这件事。 这么一想她忽然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她对于孩子其实也挺喜欢的,若是能生一个集自己和凤明阳优点于一身的孩子,那似乎还不错。他们两人的基因都是相当不错的,相貌也好,生的孩子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除了月事来迟了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异样?”白朗月问,有些急切的想确认她到底是不是怀上了。 宇文伽南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没有了吧。”她又没有怀孕过,前世今生都没有,她怎么知道怀孕会有哪些反应症状? 白朗月有些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算了,问你都是白问,娘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说着她立刻就站了起来,扬声道:“来人!” “娘,我觉得应该不是——” 白朗月打断了她的话,“你好好坐着,娘自有打算。” 丹砂很快就走了进来,“王妃,小姐。” “丹砂,你现在立刻去请个大夫回来,要快!” 丹砂愣了一下,“王妃,是谁生病了吗?” 白朗月摆了摆手,“你先去请大夫吧,快点!” “哦。”丹砂看了眼坐在一旁嘴角直抽搐的小姐,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 大夫很快就请回来了,正好就和回来的凤明阳碰上了。 看到丹砂请了个大夫来,凤明阳眉头一皱,“谁生病了?怎么请了大夫?” 丹砂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是王妃让奴婢请的。” 凤明阳看了眼一旁的大夫,眸色沉了沉,“既然这样,那就一同进去吧。” 白朗月和宇文伽南看到凤明阳回来有些惊讶,但是白朗月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如果伽南真的怀孕了,那明阳在这里听到也定会很高兴的。 “大夫,你来,替南平郡主看看。”白朗月急切的道。 大夫忙坐了下来替宇文伽南把起脉来了。 “岳母,阿南怎么了,不舒服吗?”凤明阳低声问道。 白朗月摇了摇头,“再等等。” 大夫很快就把完脉了,白朗月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南平郡主是否……”她的双眼期盼的望着大夫。 大夫应着白朗月灼灼的眼神很是惊怕,不知道摄政王妃到底是怎么了,想要做什么。 “回王妃,南平郡主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疲累,只需要好好休养几天,再稍微进补一下就可以了。”大夫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你确定吗?南平郡主没有怀孕?”白朗月一急,直接问了出来。 凤明阳一惊,反射性的望向了自己的妻子,看到她一脸尴尬的朝着自己笑了笑,可是眼里似乎却闪过了一丝丝失落。 大夫愣了一下,严肃的道:“回王妃,南平郡主并没有怀孕的迹象。” “那为什么她的月事迟了,又经常犯困?”白朗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问道。 既然是大夫,自然不会为了这种问题觉得尴尬了,很是自然的道:“月事迟了可能是因为南平郡主最近压力大,忧虑过多。至于犯困,天气天冷,郡主又整日待在屋子里,屋子里烧着地龙,时间一长自然就会犯困了。若是郡主能到花园里走走,这种症状很快便会消失的。” 白朗月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宇文伽南也不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夫一颗心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走好呢还是不走好。 凤明阳见状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朝丹砂使了个眼色。 丹砂对大夫说道:“请跟我来吧。” 大夫松了一口气,忙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白朗月和宇文伽南都有些失望。 白朗月看了眼两人,最后无声的离开了,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让他们两夫妻好好静静,聊一下的好。 凤明阳坐了下来,想起刚才的事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宇文伽南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在大夫把脉的时候是有些紧张期待的,等大夫说自己没有怀孕的时候也确实是有些失望的。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是期待有个孩子的,她心里也是有期望的。 也是,她和凤明阳感情很好,成亲也这么久了,理所应当有个孩子,毕竟一个家似乎有个孩子才算完整。她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可心底深处到底还是在意的,所以才会失望。 她愣怔着有些出神,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才抬头望了过去,对上了他满是柔情和担忧的双眼。 她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就是……”她喉咙有些发涩,有些堵。 “怎么会突然怀疑自己有孩子?”他问。 宇文伽南撇了撇嘴将事情说了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咱们身体很健康,有孩子是迟早的事,不用急。” 靠在他怀里,宇文伽南仰头望着他,“凤明阳,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为什么我还没有怀上孩子,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她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暗中做了什么。不然的话她身体没有问题,他的也没有问题,以前也就罢了,后来都解毒了,他们夫妻生活又正常,不可能怀不上孩子的。古代可不比现代,能戴小套套。 凤明阳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脸上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心虚。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但还是被盯着他的宇文伽南捕捉到了。 她睁大了眼睛,意外又难以置信,从他怀里坐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难道你不想和我有孩子?”不会吧,他们这么恩爱,他不可能不想和她生孩子啊,还是说他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不想生?这不妥吧?不生孩子那不得绝后啊,他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 宇文伽南短短一瞬间便想了不知道多少。 看到她一脸怀疑,凤明阳不得不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就有孩子,而且你不是说你年纪小,不想这么快生孩子吗?咱们还年轻,孩子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凤明阳没说的是他其实是因为想和她过二人世界,并不想这么快就多一个孩子进来。若是有了孩子,她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必定会少。现在他都恨不得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又怎么会想要多一个孩子出来。 宇文伽南并没有多怀疑,说道:“既然如此,那从现在开始咱们就为生孩子的事做准备吧!” 凤明阳眼睛一睁,“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生孩子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还不想生! 宇文伽南叹了一口气,将白朗月说过的话说了一次,然后道:“我觉得娘说得也有道理。若是到时候回凤歧国咱们还是没有孩子,那得惹来多少人的闲言碎语啊。”关键是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要他纳妾的。 她是很相信他的啦,可这种事若是经常有人拿来说,逼他们,他们自己也烦啊。要是有个孩子就能堵住他们的嘴巴了。再说了,她觉得有个孩子好像也挺好的,嬑儿都生孩子了。 “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们过自己的。日后回到凤歧国,若是有人敢拿这件事来烦你,我定会替你出气的。” 所以他还是拒绝现在生孩子。 宇文伽南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一阵郁闷。 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么抗拒生孩子?他们感情这么好,他不是应该很希望她能生一个继承了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吗?这人怎么不按常理来?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刚才大夫说你就是待在屋子里太久了,所以才会犯困。现在时候还早,今日阳光又不错,我陪你去花园逛逛吧。”凤明阳迅速转移开了话题,并不想在生孩子这件事多说什么。 宇文伽南瞥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总会搞清楚的,等着瞧。 “好吧,那就去逛逛吧,不然都成猪了。”她起身说着,“我去换件衣服。” 她走了进去,凤明阳才脸上神色一收,眉头轻皱着。 看样子阿南似乎对生孩子这事是真的动了心思,他有偷偷在服药这事迟早会被她知道的。若是被她知道了,她肯定不会让他再吃的。避子汤这种东西喝多了总会伤身,他自然不可能会让她喝。那就是要生孩子了? 算算日子,他们成亲也两年多了,按理说也该生孩子了,但是……想到不久后会有个孩子分去阿南的注意力,他还是有点抵触,即便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算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若是被阿南知道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跟着来,他作为父亲,受着就是了。说起来有孩子他们的家才算更完整,她也才会更不可能离开,还是有好处的。 这么一想他便有些想开了。 第七十章 逼宇文雍离开京都 西唐和凤歧国的战争已经开始了,一开始是小规模,好像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并没有真的大动干戈,一个月之后才突然真正爆发了,两军对峙……凤歧国来势汹汹,似乎势在必得,攻势十分的凶猛,派来的也是凤歧国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么一来西唐就吃亏了,所以战争一开始西唐就连连吃了败仗,这消息传回京都,让京都的气氛都不由得有些紧绷了起来。 边关传来了西唐军队吃了败仗的消息,西唐的大臣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西唐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战场上,输赢乃兵家常事,有输便会有赢,一部分官员很是自信,觉得西唐迟早也会赢回来的。 直到西唐边关的一个城镇在大家猝不及防的时候被凤歧国的军队占领了,西唐的人才终于开始慌起来了。 相比西唐军队里的低迷,凤歧国军队就气焰高涨了。 凤歧国领军的人是一名叫常威的将军,领兵多年,而且骁勇善战,正值壮年,在军中的声望很高。此人明面上自然是效忠皇帝,但是实际上却早已经被凤朝阳收买,成为太子一派的人了。 这次让他领兵出战也是凤朝阳的意思,原本皇上是打算让另外一名老将军领军出战的,结果却被凤朝阳否决了,说让那位老将军领军的话风险会更大一些,毕竟年纪大了,但是换成是常威就没有这种担心了。 当初在早朝上商议此事的时候太子一派的人也纷纷附和,最后皇上被说动了,所以常威才成了领军的人。 而副将则是朝廷中一名不是很起眼的新将,才三十出头,同样也是太子一派的人。此外还有一个参将,不过这个参将大家心里都明白,其实就是个摆设,没有多大的用处,因为这个参将是煜王举荐的。 凤朝阳到底不敢做得太过,军队里全是自己的人,不说朝廷大臣了,就是皇上心里也会猜疑不舒服的。所以煜王举荐的这个参将才能顺利进入到军队里,随军打仗。 对于这次的战事,凤歧国朝廷上下都是十分重视的,特别是一开始并不赞同开战的大臣,觉得现在突然就对西唐动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毫无准备不说,动兵的理由也算不上太过正当,大家都知道当初宁王会离开燕京,说起来就是被太子逼迫离开的。现在想要宁王回来不过是想彻底铲除宁王罢了。 为了一己之私就动兵去攻打邻国,这分明就是昏庸之举。这让不少大臣都有些担心,担心凤朝阳这个太子将来继位会像西唐先皇那样,任性妄为,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 凤朝阳当然知道那些心里在想什么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憋了一肚子的气,想着到时候要狠狠的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看看他的本事。 所以这会儿凤歧国连连胜出,还攻占了西唐的一个城池,凤朝阳这个当初提议动兵打战的人自然也是得意万分,一时间风头无两。而凤歧国朝廷上的风向也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反对的人也沉默了许多。 凤歧国东宫里,凤朝阳志得意满的坐在书房里听着底下的人分析最近的战事还有朝廷上的局势。 “太子,如今我军气势正盛,若是能乘势追击,说不定还能继续攻下西唐的城池。依太子而言也是一个建立威望的极好机会啊。” “臣觉得不可。西唐人也不是吃素的,况且现在西唐摄政王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到战事里,所以眼前我们才占了先机,若是等他反应过来……” “你说这话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西唐有摄政王,难道我们凤歧国就没有人可用了吗?你是不是把西唐摄政王想得太厉害了一些?”有人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 西唐摄政王,宇文雍,阮伽南的亲生父亲,凤明阳的岳父……原本他也确实是没有怎么把这人放在心上的,可实际上宇文雍对西唐朝廷的把握远比他以为的要紧。不然的话也不会逼得西唐皇帝走眼下这步棋了。 凤朝阳再不愿意也得承认和接受西唐皇帝是自己舅舅这个令人有些难堪的事实。也不得不接受这种身份带来的种种潜在威胁,更加不得不接受这个舅舅提出来的一些要求。 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打算也小心思,目前来说都不会影响到彼此的利益。眼下这场战争的真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堵死凤明阳的所有退路,西唐皇帝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除掉摄政王,严格说起来这次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太子,虽然现在我们暂时是取得了胜利,但是小人觉得还是不适宜太过冒进。西唐被我们占了一个城池,肯定会想办法夺回去的。领军的将领也很有可能会换掉,至于会换成谁,对方实力如何,我们并不清楚,若是我们冒然继续进攻,很有可能会陷入险境。”凤朝阳身边的朱先生说道。 凤朝阳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一说话,书房里的其他人就停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个朱先生是太子的心腹,很得太子的信任。太子有什么事都会和他商量,问问他的意见,所以大家对这个人的态度也很是谨慎,不敢轻易得罪。 而且他的意见对太子影响很大,若是他认为当下应该先收兵,那太子很有可能会听取他的意见,放缓进攻的速度。那其他人说再多也是枉然,还不如不说,免得得罪人。 凤朝阳此时想到的是他和西唐皇帝协商好的计划。按照计划这个时候确实是应该暂停进攻了,但是……凤朝阳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要是能把西唐给攻下来,那他不但能除掉凤明阳,甚至以后也不用担心会受到西唐皇帝的威胁,岂不是更好? 但是很快这个疯狂的念头就被现实压下来了。 想要把一个国家攻下来,即便他并非武将也知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必定会是持久战,而西唐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光是一个宇文雍就足够让他头疼了,若是西唐皇帝被逼得狗急跳墙,最后倒霉的怕会是他自己。 所以眼前他还真不能得寸进尺了。 “先生说得对,此时确实不适合再继续进攻,而是应该保留实力,做好准备以应对西唐接下来的反击。”凤朝阳说道。 书房里的人听到他这样的话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要这位朱先生出声,太子殿下就极有可能选择他的建议,这种情况很少出现意外。可见这幕僚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了。不过这幕僚也确实是聪明,知道审时度势,看问题也够全面,不会为了讨好太子而做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总是会冷静的分析,给太子最好的建议。 太子有这样的幕僚在身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的。毕竟之前外面就出现了不少质疑太子德行的声音,太子上位之后做的事显得太过心急了一些,暴露了不少问题。现在看来有这幕僚在,应该能在恰当的时候劝阻太子,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了。 “所以现在只要维持现状,在西唐开始反击的时候不要失守,对太子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场战役,太子赢得了不少好名声,先前质疑的声音也消失了不少。只要在接下来的时候稳住局势,不出现败仗这样的事情,不愁没有机会向西唐提出要将宁王交出来的要求。 “太子,臣等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拖住西唐摄政王,如果没有摄政王,西唐朝廷一定会交出宁王和宁王妃的。如此一来咱们凤歧国也不用劳民伤财了。” 凤朝阳点了点头,“何大人言之有理。朝廷上的事还需要各位大人为本太子留心,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免得被某些有心人趁机作乱。” 凤明阳的人虽然他都已经除得差不多了,可是谁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人没有死心的,在等着机会翻身呢?他是绝对不会给凤明阳这个机会的!既然他离开了凤歧国,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太子放心,臣等明白。”他们选择了站在太子这一边,那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当然是要扶持太子登基了。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最近行事都小心些,别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 “是。” 书房里很快就剩下凤朝阳和朱先生。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朱先生是知道的,凤朝阳已经和西唐皇帝联手了。 “太子,西唐那边现在怎么说?”朱先生问。 “在等机会,只要宇文雍离开京都,那就等于是成功了一半。”凤朝阳道。 朱先生皱着眉,“但是宇文雍此人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万一他起了疑心,怕是很难上当。”宇文雍要是有这么好对付,西唐皇帝就不用被压制这么多年了。 凤朝阳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先生放心,宇文雍虽然小心谨慎,而且手段狠辣,不讲任何情面,但是不可否认却是是个爱民的。事关百姓,即便他怀疑,他也会义无反顾去做的。” 朱先生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宁王在西唐京都会不会做什么?而且燕京怕是还有人对他抱着希望的。太子还是要防患的好,免得被人捉到了机会做出什么事来为太子添麻烦。还有皇上那边,听说皇上对宁王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了……”朱先生的话消失在了凤朝阳倏地暗沉下来了的脸色下。 凤朝阳冷笑了一声,“我知道父皇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不会让父皇有这个机会的。其他的事还需要先生多费心,朝廷上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太子现在有西唐皇帝帮,相信最后胜出的人一定会是太子。” 凤朝阳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到底是被朱先生的话影响到了。 他心里很明白父皇对凤明阳态度转变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当上了太子,父皇心里觉得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想着要让凤明阳回来,让自己有个对手在。有了威胁自己才会收敛,安分守己……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父皇都已经立他为太子了不是吗?那以后凤歧国的江山就会由他来继承,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防着他? 难道父皇对他说过的话都是假的?父皇心里难道并不想将皇位传给他?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让凤明阳再回来的!即便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也要做!这次一定要除掉凤明阳,永绝后患! 西唐朝廷最近是弥漫着浓浓的压抑紧绷气氛,每天上早朝大家都恨不得将头缩到胸口里,就担心自己会成为被削的人。不管是皇上还是摄政王的脾气都是处在暴躁之中,特别是摄政王,一张脸整天都是黑沉黑沉的,那阴森的目光看得人心里直发寒。 宇文雍看着那些躲躲闪闪的大臣心里确实是有种通通拉出去砍了的冲动,都是废物,正经事不做,整天就知道盯着他,现在都被人打上门来了。死活推荐那个废物去当将军结果呢?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这简直就是西唐近百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皇上,当下我们应该换掉领军的将领!一个不能打胜仗的将军要来何用!还把西唐的城池给丢了!饭桶!”宇文雍坐在皇上下方,黑沉着面色沉声说道。 龙椅上的皇上面色不太好,但是相比宇文雍却显得有些过分冷静冷淡了,似乎并不关心战事结果一样。 “摄政王,你应该知道凤歧国的目的,他们只要宁王夫妻,只要将宁王夫妻交出去,这场战争便能结束。” 宇文雍冷笑了一声,“依皇上的意思莫非是将宁王和南平郡主交出去,然后收兵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连丢掉的城池也拱手送给凤歧国是吗?皇上可曾想过日后九泉之下要如何向西唐的列祖列宗交代?” 皇上面色一变,眼底闪过了一抹浓烈的恨意。他半垂着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恨意,嘴上说道:“凤歧国想要的不过是宁王夫妻,只要我们将人交出去,再和他们谈判,他们自然会将我们丢掉的城池还回来。” 宇文雍冷冷的看着他,“皇上为何这么自信他们会将拿到手的城池还回来?即便他们愿意,皇上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西唐?西唐并非凤歧国的附属国!皇上这样做分明就是将我们西唐至于凤歧国之下。皇上这个皇帝做得倒倒是真的窝囊!” “宇文雍,你放肆!”皇上勃然大怒。 “放肆的人应该是皇上才是,不然皇上能拿西唐的江山开玩笑?”宇文雍压根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皇上气得胸口直起伏,眼睛暴突的瞪着宇文雍,面色铁青一片,目光阴鸷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好了。摄政王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最会打仗吗?就连父皇都屡屡夸赞于你,这么多年了,就让朕来看看摄政王的本事吧!” 宇文雍面色微微一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孤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既然摄政王认为孤处理这件事的态度方法不对,也不愿意交出宁王夫妻,那摄政王就负责把凤歧国军队击退,将丢掉的城池夺回来吧!只要摄政王做到这些,日后西唐也不会再有人拿宁王夫妻的过去说事了,这样其实也很公平不是吗?”皇上有些浑浊的双眼里满是阴霾,暗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宇文雍眉头一皱。 皇上见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怎么,难道摄政王竟然也是一个只会嘴上说说的人而已?如果是这样,那就请摄政王以后不要对孤指手画脚,毕竟西唐的皇帝是孤,不是摄政王!战场上若是再不能扭转颓势,那就按照孤的办法来,将宁王夫妻交出去,和凤歧国谈和!摄政王不同意那便自己去领兵和凤歧国打吧!赢了以后就是你摄政王说了算,孤绝对不会再为难宁王两夫妻!” 宇文雍沉默了一会儿扭头深深的看着皇上,“皇上真的希望臣去领军吗?” 皇上扯了扯嘴角,“摄政王不同意孤的办法,那就只能是摄政王自己去将凤歧国打退了,这样才公平啊。” 宇文雍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嗤笑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既然皇上希望臣出征,那便依皇上的意思,明日早朝和众位大臣商议此事。臣会尽快出发的,不然这西唐江山可真要被皇上拱手送给凤歧国了。” 他讥讽的说完不等皇上再说话就甩袖而去。 皇上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窜了起来,目光阴鸷骇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沉可怕的气息,令人心惊胆战。 宇文雍,只要你去了边关,孤定叫你有去无回! 第七十一章 重任 “什么?你要去边关?”白朗月听了宇文雍的话大吃一惊,微微瞠大了眼睛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说要去边关?你这个时候去边关难道是要去……”她马上就联想到了和凤歧国打仗的事,双目不禁染上了几分担忧。 宇文雍点了点头,“现在西唐已经被凤歧国夺去了一个城池,节节败退,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只是西唐危险,就是伽南和凤明阳的处境也会很困难。毕竟这场战争名义上是因为他们两个才触发的,若是西唐不能取得胜利,那西唐的百姓定会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他们两人身上。到时候凤歧国再提出交出他们两人,西唐不会不答应的。” 即便他是摄政王也不可能和整个朝廷和西唐百姓对抗,对着干。 白朗月眉头紧紧的皱着,眼里满是憎恶,“那个凤朝阳实在是心思歹毒,竟然想出了会这样的法子来逼迫咱们。明阳都已经让他逼得离开凤歧国了,他怎么还不满意,还不肯住手,非要逼死明阳不成?” 宇文雍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她天真还是在笑皇家无真情,“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也不是经历过同样的事?那就应该明白,在皇室中,只有自己的敌人死了才能真的放下心来,不然这如同悬在头上的一柄剑,总担心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成为自己的夺命利器。” 凤朝阳太清楚凤明阳的实力了,凤明阳一天不死,他就一天都不能安心,担心他终有一天会杀回凤歧国,和他争夺皇位。 皇位,就算坐上了,也不见得坐得稳啊。想要坐稳,那就要铲除所有潜在可能的威胁。凤明阳就是凤朝阳最大的威胁。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下,“瞧我,都忘记这些事了。” 是啊,她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都离开西羌国,要放弃西羌国所有的一切了,但是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她。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她,将她逼到绝路。知道她还没有死,清醒过来之后立马又派了人过来想要找机会杀了她。西羌国尚且如此,凤歧国又怎么会不一样? “你有几分把握?”白朗月神色一正,看着他问道。 宇文雍挑了挑眉,“我既然答应了皇帝出征,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凤歧国那些小喽啰还奈何不了我。等我将他们逼退,退出西唐的边境,稳定下来我就会回来了,不会在边关逗留太长时间的。只是到时候摄政王府就要你多费心了。” 他如果离开了京都,肯定会有人不安分,趁机想做什么。朗月在京都可能会有很多麻烦,光是摄政王府后院那些人就有她操心的了。 白朗月笑了笑,“区区一个摄政王府还难不倒我。你会替你守住的,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她不希望他们一家人再分开。 宇文雍坐到她身边将她搂入了怀里,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轻轻的磨蹭了一下,低声道:“你放心,为了你们,我也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他的眸光幽深的落在了屋子前方的那盏鹤莲青铜灯上,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莫名的冷意,“这些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心事了。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好就寻个时间带你回西羌国,彻底的解决掉这些事,将来我们一家子就不用再担心会被人威胁,被人追杀了。” 白朗月眉心蹙了蹙,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早就料到皇上会让你去边关打仗?” “早就料到倒也不是,只是之前派去的将军并不擅长打仗,所以一早就有西唐会吃败仗的心理准备了。皇上不想让我在这个时候再赢得什么声望,可是派去的人却没什么用,没能把凤歧国的军队打退就算了,还把自己的城池给拱手让出去了。皇上再糊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犯浑,让我去,若是我能把凤歧国的军队打跑自然是好事,不能那所有的罪过也都由我来承担了,皇上也不吃亏。”这样还正好给了皇上打压他的机会,怎么算皇上都是占了好处的。 他之前只是怀疑,但是并不确定皇上想要做什么。现在的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对此他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他和皇上两人或许早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这个摄政王之位并非他自己要求来的,更非他自己谋划来的,他对皇位也从来没有兴趣。但是貌似只有他自己相信,其他人,特别是皇上,似乎一直认为他在暗中谋划着要这么谋权篡位,一直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 怨恨他不肯放权,怎么不想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自皇上登基以来,他做过什么了?哪件惠民惠国的事是他做的?他的心思但凡有一点点是放在国家百姓身上,他也不至于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走到了如今这地步。宇文雍有些感慨,不过心里并没有可惜难受,他和皇帝之间曾经有过兄弟情,但是那些兄弟情早就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我不能阻止你,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个有妻子,有女儿的人了,还有,你别忘记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在西羌国的。你难道不想看到他,不想真正的一家团聚吗?”白朗月说道。 宇文雍不由得沉默了。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西羌国,脑袋都有些疼起来了。 他们这做父母的是不是太失职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好像都从来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成长,付出过什么关心……他们是不是太失败了。若是将来到了西羌国,儿子对他们的态度还能像伽南这样,他们还能这么幸运得到他的原谅吗? 宇文雍有些不确定了。 看到他有些凝重,眉头紧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你别多想了。他在西羌国应该过得很好。当年我们离开的时候把他托付给了阿衡,阿衡是我的好友,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若是到时候他不认我们……”她沉默了一下,最后才道:“不认我们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他,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不会强迫他。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机会弥补他,不愁化不开他的心结。” 她心里自然是有些担心难过的,但是或许因为她是西羌国人,在子嗣方面更重视女儿。而且西羌国的女人不同西唐和凤歧国,婚后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丈夫儿女身上,西羌国的女人即便是成亲了,心思也是放在事业上的,家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她们心里装的更多是地位权势。 如果他们的儿子心里怨恨他们,该做的她还是会做,她对他自然会和对伽南一样,他若是不愿意认他们,那就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会打动他的。 白朗月对这件事是想得很开的,她骨子里还是有着西羌国女人独有的刚强冷静,思想也还保留着西羌国女子才有的独立开明豁达。如果她是西唐或者是凤歧国传统的那些女人,估计会非常伤心难过了。在西羌国,一辈子不成亲不生子的也是大有人在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宇文雍叹着气说道。 如果那孩子不认他们,或者是怨怪他们,那也是他们做父母该受的。生而不养就是他们的不对,不管他们有什么借口原因,都不见得值得被原谅。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女儿。 想到自己的女儿,宇文雍微微有些难过的心顿时舒服了不少。然后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般这么好说话。 宇文雍这会儿是压根忘记了宇文伽南这么好说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还没有相认时候她和凤明阳承了他一枚月华果的恩情,所以才会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很快就接受了。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是现代人,并非真正的原主,心里对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怨恨了,有这么一对身份显赫的父母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啊。 “那你去边关的事是不是也要告诉伽南他们一声,让他们也好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他离开了京都,很有可能会有人趁机找伽南和明阳的麻烦。 宇文雍眸色闪了闪,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嗯,我明日找时间和凤明阳说说,还有彧谦。这次去边关我会把彧谦也带去,摄政王府的事就要你们多费心了。有些事也要提前和凤明阳交代一声,我们离开之后就剩他一个可靠的男人了。” 希望凤明阳可不要让他失望了。 第二天早朝,皇上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宣布摄政王会亲自领兵出征迎战凤歧国军队。摄政王一派很是意外和惊讶,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有一种可能尤其明显,纷纷站出来反对。皇帝一派自然不会给机会他们反悔了,也站了出来一一将他们反对的理由又驳了回去。 当然了,也有对宇文雍有着莫名自信心的人,心思都不知道拐了几个弯,一下子就想到摄政王和皇帝僵持了这么多年的关系,或许眼下就有一个改变的机会。这么一想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是支持了。如此一来一时间摄政王一派倒是有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最后还是宇文雍自己站了出来,面色淡然的说了一番话,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当然了,最后不忘说清楚讲明白,他会领兵出征完全是皇上的主意,并非他自己的意愿。他这话一出顿时就把皇上气得够呛,恨得牙痒痒的。临离开之前还不忘给他挖一个坑,其心可诛! 若是他在边关出了事,他这个皇帝也肯定会惹来无数的怀疑和指责,再联想到他们两人多年的恩怨,外人不难猜测这其中的故事,他势必会背上骂名。如果能毫发无损的除掉宇文雍他当然是高兴,可要是迫不得已非得牺牲一些什么,那牺牲一点名声除掉宇文雍倒是很划算的。 名声算什么,史书算什么,那都是最后胜利的人说了算。失败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于是摄政王宇文雍领兵出征迎战凤歧国一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然后消息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的传播开了。 京都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是一阵欢呼。之前因为被凤歧国打败而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霎时间便精神一阵,信心百倍了起来。摄政王亲自领兵,那肯定会将凤歧国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也定能将之前被凤歧国夺去的城池抢回来的! 外面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的反应自然是传进了宫。皇上听到这些话又是一顿大发脾气,摔坏了一枚纸镇和上等的砚台。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那些愚民,只记得一个宇文雍,哪里还记得他这个皇上!不除掉宇文雍怎么能叫他安心? 外面人的反应更是让皇上坚定了除掉宇文雍的决心。 他等了太久,已经等不下去了,这次,他一定要让宇文雍有去无回!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宇文伽南后知后觉的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和凤明阳去了主院,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娘昨日就知道这件事了。 正说着话宇文雍就回来了。 他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凤明阳道:“你和我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又对宇文伽南安抚的道:“这件事你不用多担心,父王自有安排。” 凤明阳微微扬了扬眉,二话不说就随他去书房了。 到了书房宇文彧谦也在,两人相视了一眼,他坐了下来。 凤明阳知道他让自己到书房来肯定是为了说去边关打仗的事,但是他没有想到宇文彧谦也会跟着一起去,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 “他也和岳父一起去边关?”那京都摄政王府岂不是就剩下岳母和他们两夫妻了? 岳父心可真大啊!凤明阳看着宇文雍的眼神颇有深意。 宇文雍无视了凤明阳意味深长的眼神,淡声说道:“也该是时候让彧谦去历练历练了。男人有没有上过战场差别还是很大的,想要成为真正的男人就到战场上去走一趟!” 凤明阳沉默了。 这么说他这个从没上过战场的人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了? 宇文彧谦看着凤明阳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得低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义父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找机会膈应凤明阳,看到他这样他心里忽然就平衡起来了。因为义父这么挤对他,他却是一句话话都不能反驳的。 似乎听到了宇文彧谦的笑声一样,凤明阳斜睨了他一眼。 风水轮流转,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娶妻,否则的话迟早是要面对岳父刁难的。天底下所有的岳父都一个样!凤明阳坚信这一点。 但是这会儿他却不知日后宇文彧谦即便娶妻了,也是没有岳父刁难的,也没有人敢刁难他。 挤对过自己的女婿之后宇文雍心里觉得舒服多了,终于开始说正经事了。 “很快我便会和彧谦出发去边关,这摄政王府就没什么人守着了,你便是唯一能撑起,守护伽南两母女的男人。有些事我要交代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一旦我离开京都,相信很多人会按捺不住,只怕是会大小动作不断。”宇文雍说道。 凤明阳表情一正,点着头,“岳父放心,这一点我很清楚,也会做好准备应对的。” “在离开之前我会将摄政王府的一些事一一跟你说,交到你手里。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离开之后摄政王府一切事务都由你负责。” 宇文雍似乎也没有要逼着宇文彧谦的意思,当着他的面将摄政王府的一些事务交代给了凤明阳,其中还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比如像是摄政王府的一些守备问题,还有私卫队……凤明阳听得很是认真,一一将他交代的事记了下来。 宇文雍的态度这么郑重严肃,凤明阳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不由得沉了沉。 宇文彧谦在一旁没有说话,毕竟他要随着义父一起去边关,到时候京都的事他也帮不上忙。 交代完摄政王府的事之后宇文雍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半响才道:“这次的事只怕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这么一处会遇到什么事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都能猜得到。我们得先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以防万一。这次我们就趁着机会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了吧!” 宇文彧谦和凤明阳同时点了点头。 “义父你说,你准备怎么做,我们听着。” “岳父有什么计划不妨直说,我也好安排妥当凤歧国那边的事。凤朝阳既然为了逼我回去不惜动兵和西唐开战,那我自然是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坐以待毙的。”他也一直在等机会。 对于凤朝阳动兵一事,他先前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确定。没想到凤朝阳为了除掉他还真的不惜拿凤歧国安危来开玩笑。 也罢,就像岳父说的那样,这次就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了吧!他来西唐的时间也不短了。 三人在书房里待到很晚才出来,凤明阳回房的时候宇文伽南都已经躺下昏昏欲睡了。 听到声音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含糊的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父王说什么了?” 凤明阳见她眼睛半睁半闭的,轻笑了一声,微微弯身摸了一下她温暖的脸颊,低声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交代了一下府里的事。岳父不是要去边关了吗?彧谦也会跟着一起去,那以后摄政王府就得看咱们两了。” 宇文伽南眉心蹙了蹙,觉得父王把豫让都带着去边关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是现在脑袋混混沌沌的,有些不清楚,她也没有多想。然后被他厚实的大掌在头顶揉了揉,很是舒服,就更加昏昏欲睡了。 “睡吧,我洗漱一下就来,很快。”他说着,帮她压了压被子。 “嗯。”她低应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凤明阳站在床边看着她粉红的脸蛋,红润的双唇,忍不住低头轻触了一下才起身去洗漱了。 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或许他就能考虑一下孩子的事了。最近阿南似乎总在提孩子的事,可能阿南真的很喜欢孩子,若是她喜欢,那他可以考虑一下生一个。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宇文雍在做出了要去边关的决定之后很快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前线后勤粮草一切就位他便立刻领着人出发,离开了京都策马直往边关而去。 随着摄政王的离开,京都人是心思各异。担忧的有,暗暗高兴的有,兴奋,迫不及待的也有。 第七十二章 令人崩溃的真相 “王爷真的去边关了?”赵侍妾听到红杏的话惊讶不已,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阵怨愤。 王爷离开京都去边关了,可是她们这些王府后院的女人却一个都不知道。这件事怕是只有王妃才知道吧?王爷到底把她们当什么了? 自从被降为侍妾之后,赵侍妾是越来越发清醒的意识到那个男人,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过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过。在他心里,或许他们连府里的丫鬟嬷嬷都不如。丫鬟嬷嬷伺候好了还能得到他一句称赞,一个肯定的眼神,可是她们呢,不管她们做什么,在他心里,眼里,从来没有她们的存在。 连带她们生的儿女在他眼里也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以前以为他对宝珠是真心疼爱,可是等宇文伽南来了之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心疼爱! 赵侍妾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以前王爷对宝珠确实是很好的,起码在王爷那么多个子女当中是最好的,唯一一个有郡主身份的人,平时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对宝珠也是十分的纵容呵护。可是后来却说变就变了,眼里再也没有半点以往慈父的影子,就好像以前那个慈爱的王爷都是假的一样。 她就不明白了,就算是宇文伽南来了,他多了一个女儿,对这个女儿也颇多亏欠,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冷落了宝珠,视她为无物一般啊! 这一点始终都是赵侍妾心里最疑惑不解的,日思夜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困在后院,哪里也去不得,对外面的事也不能及时了解。只是昨日才听宝珠说起西唐打了败仗的事,没想到今日就听到红杏这丫头说王爷竟然离开京都去边关了! 红杏看到她震惊的面色笑了笑,眼底闪过了一抹讥讽,“赵侍妾,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王爷已经出发了,而就连彧谦公子也跟着王爷一起去了。也就是说,现在摄政王府现在就只剩下王妃,南平郡主两夫妻主事了。”红杏话里满是深意。 赵侍妾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也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双手一紧,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压抑的激动之色。 “你的意思是……”王爷不在府里,宇文彧谦也跟着一起去了边关,那京都,摄政王府就没人护着了,只剩下白朗月一个女人,凤明阳是男人不错,但他只是王爷的女婿,名不正言不顺的,至于宇文伽南到底也是一个女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如果能趁此机会将他们通通收拾了…… 这么一想,赵侍妾的心便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如果能除掉白朗月和宇文伽南,那她是做梦都能笑醒,下半辈子就无忧了!只要白朗月宇文伽南消失,那她靠着赵家,一定能重新在王府后院站稳脚跟。她也还年轻,说不定还能生一个孩子…… 但是很快她激动的情绪就迅速冷却了下来,脸上压抑的兴奋之情也慢慢的僵硬,眼神一黯。 “想要除掉他们谈何容易?王爷这么护着他们,现在离开京都了,不会没考虑到他们的安全。王爷肯定都已经将所有的事安排好了,也留下了人保护他们。想要动手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说不定到时候没能伤着人我们自己反倒先倒霉了。”宇文雍多年以来的威压让赵侍妾心里下意识的打起了退堂鼓。 倒不是她不想除掉白朗月,而是相比除掉白朗月,她更关心在乎自己的将来。若是能不引起怀疑,又能十拿九稳的除掉白朗月朗母女,她自然是万分愿意的,甚至也愿意冒险。可如果这个成功率太低了,那就不值得她冒险了。 她惜命得很。 红杏沉默了一下,然后在赵侍妾的皱眉眼神中缓缓的坐了下来,突然问道:“赵侍妾,你知道为什么宝珠郡主会在宇文伽南来到之后就失去了王爷的疼爱和重视吗?” 赵侍妾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疑惑的看着她,眼里有着怀疑,“难道你知道?” 红杏笑了笑,看着赵侍妾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可怜。 那眼神看得赵侍妾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有话你就直说,别装神弄鬼的!” “赵侍妾你心里一定很疑惑不解吧,以前王爷明明很疼爱宝珠郡主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宝珠郡主是王府所有孩子中最风光无限的,大家都说她是王爷的心头宝。可是为什么后来王爷却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眼里就只看得到宇文伽南,再也看不到宝珠郡主?甚至还亲自向皇上提出要封宇文伽南为郡主,还将南平作为封邑之地赏赐给了宇文伽南。” “甚至连宇文枭珩这个儿子莫名其妙的死了,王爷也无动于衷,完全不为所动……王爷做的这一切,赵侍妾心里难道就真的一点不平都没有,一点怀疑都没有吗?”红杏看着赵侍妾慢慢的问道。 她的一字一句都敲在了赵侍妾心头上,残忍的撕开了她以为已经结疤了的伤口,顿时又鲜血淋淋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不要故弄玄虚,我不会上当的。你要对付白朗月,我也恨不得她死,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之间别无其他。”赵侍妾觉得她在挑拨她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王爷对她很冷淡,也无情,但是她对这个男人确实是喜欢的。 年轻的时候京都哪个女子心里没有偷偷仰慕摄政王殿下呢?对她们来说,摄政王宇文雍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他年轻俊美,驰骋沙场,战无不胜。他俊美容貌,高贵的身份,无人能比的气势,这些都令京都未出嫁的女子心动不已。 当年入摄政王府是她自愿的,虽然不能成为正妃很是遗憾,但是她总觉得只要她进了王府,总有一天她会打动王爷,成为正妃的。一眨眼就过去十几年了,她依然是个侧妃,可她心里并不着急,因为这王府一直都没有正妃,而三个侧妃中唯她独大,她的女儿是郡主,王府唯一的郡主,这不是间接说明了她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吗? 即便后来王爷为了白朗月将她降为侍妾,她心里也是怨恨,但她心里对王爷的爱还是在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白朗月,只要白朗月不在了,她相信她和王爷会恢复以前那样的关系的! 红杏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内心,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啊,只知道情情爱爱,一生只围绕了一个男人而活,实在是没出息,让人瞧不起。 她西羌国的女人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尊严的!更加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变得低贱!哦,除了一个,白朗月,她是一个例外,一个异类。所以她不配作西羌国的女人,她就应该死!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丢西羌国人的脸! “赵侍妾,奴婢真是替你觉得可悲可怜啊!你对王爷一心一意,可是王爷对你却是视如敝履,毫无怜惜之心。赵侍妾你以为王爷对你只是冷漠了一些,无情了一些而已吗?”红杏怜悯的看着她,“那是你不知道真正的事实,真相。这么多年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王爷对你何止是没有怜惜之心,他对你,对你们根本就是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只有能利用与不能利用这样的区别而已。” “当初王爷怎么都不愿意娶亲,后来为什么又愿意了呢?你们进府之前他明明对你们没有丝毫的感情,也屡次拒绝皇上的赐婚,甚至连多看你们一眼都不愿意,后来为什么接受了还跟你们生了孩子呢?或许别的男人能做到对一个女人没有丝毫好感也能和她过日子,生孩子,但是你扪心自问,王爷是这样的人吗?他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赵侍妾,你好好想想当年,当年王爷是不是突然间就改变了态度,不但接受了皇上为你和王爷的指亲,在这之后还陆陆续续的往府里抬了其他女人回来,光是侧妃就有三个,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你每每和王爷亲热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最后一句红杏在她耳边重重的说道,像一根棍子一样砸在了她心口上。 “荒唐!胡说八道!”赵侍妾对红杏怒斥着,可是心底却忍不住慌了起来。 红杏的话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有意无意忽略的很多事情。 当年王爷确实不愿意让任何女人进府,可是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松口了,而且还一连纳了几个女人,侧妃就有三个。当时她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己终于算是如愿以偿了,难过的是一开始她就要和几个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 后来,她记得王爷首先来的是她的院子,那天她是高兴得不行,几乎忘了一切。即使熄灯之后王爷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完事之后就穿上衣服直接走了,但是她还是高兴……后来的几年也依然如此,王爷每每来她这里过夜都是一路沉默,从来没有出过声,甚至连喘息的声息都没有!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侍妾的面色已经刷白一片,浑身发寒,背后的那个可能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赵侍妾,你心里明白的到底是不是奴婢胡说八道。奴婢也只是可怜你,可怜你们,以为自己终于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却不知道在他眼里,你们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红杏悠悠叹息道。 “你闭嘴!”赵侍妾激动的尖声道,恶狠狠的瞪着红杏,浑身发抖。 “奴婢更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起码那些青楼女子还不用生下父不详的孩子,可是赵侍妾你,你们,你们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是谁的吗?你们知道夜里和你们被翻红浪的男人是谁吗?”红杏冷笑了一声,嫣红的嘴巴不停的张合,吐出让赵侍妾难以相信和接受的话,让她的神经越绷越紧,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暴突的瞪着她。 “你有什么证据?”赵侍妾咬着牙问。 “证据?奴婢自然是有证据的,但是赵侍妾,这还用看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王爷呢?枭珩公子死了的时候王爷可曾难过?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就对宝珠郡主没有了丝毫疼爱?因为你们都只是他用来堵住皇上,堵住世人口的棋子而已!他对白朗月,对宇文伽南如何你看不到吗?” “不管赵侍妾你再怎么不相信这都是事实,从一开始你们就只是棋子,和你们在一起的人从来就不是王爷,你们生的孩子也并非王爷骨肉,所以王爷才能这样无动于衷。你看看宇文伽南,现在他为了宇文伽南不惜拿整个西唐冒险,这对比难道还不让赵侍妾你清醒?” “话已至此,赵侍妾你好好想想吧,然后尽快给奴婢一个答复。毕竟现在王爷不在京都,想要除掉白朗月他们,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红杏说完无视了赵侍妾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和震惊的神情,福了福身便要离开。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她又顿了顿,淡声道:“还有一点,白朗月此人最是骄傲,对忠贞要求十分严苛,若是王爷真的动了你们,还让你们生了孩子,白朗月是绝对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更加不会嫁给他,让宇文伽南和他相认。” 红杏说完这些才真的离开了,留下赵侍妾站在原地久久一动不动。 赵侍妾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痛和不敢置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愣怔的望着前方的某一点,脑海里浮现出了过往十几年发生的点点滴滴。越是想就越是惊惶恐惧,过往的那些事无一不是在印证红杏的话,无一不是在告诉她,红杏说的话是对的。 “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宇文宝珠蹙着眉头问。 从她到这里开始娘就一直眼神怪异的盯着她看,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她脸上还多长了一只眼睛不成? 赵侍妾没说话,缓缓收回了视线,宇文宝珠没有看到她眼里闪过的阴鸷之光。她放在袖笼里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拳,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掌心,刺破了娇嫩的皮肤,没多久掌心就一阵湿润。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再痛也没有此时心里的痛。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宝珠长得并不是很像她,五官只有一双眼睛有她的影子。不像她按理说就应该像她的父王,可是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王爷的影子……以前她只当是宝珠长得不像他们两个,又或者是因为宝珠是个女孩子,所以不像王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宇文伽南脸上却依稀能看到王爷的影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王爷的骨肉,再不然也能看得出来是白朗月生的。不像她的两个孩子——不对,不只是她的两个孩子,王府其他的孩子脸上都看不出王爷的影子……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了,竟然有人这么急巴巴的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 “娘,你怎么了?”宇文宝珠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突然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娘怎么好像突然间就疯了? 赵侍妾却狂笑不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可自控,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癫狂的笑声,吓得得很,外面的丫鬟也不敢进来,都躲在了外面。 “娘!你到底在笑什么,你别笑了,怪吓人的!”宇文宝珠有些受不住的大声叫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侍妾才终于止住了笑声,却泪流满脸。她闭着眼睛用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半响后睁开眼,眼里却多了一丝骇人的恨意。 如果、如果这些事是真的,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然后赵侍妾连带着看宇文宝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想到这个女儿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是陪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男人被翻红浪,一想到自己以前为此做过的事,她就恨不得去死!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你走吧,以后,没事不要来这里了。”赵侍妾冷静了下来之后将头撇向一旁冷漠的说道。 宇文宝珠一头雾水,满心纳闷,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突然这么冷淡了起来。 “娘……” “我让你走,你没听到吗?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立刻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没事不要再过来!”赵侍妾觉得自己这时候再多看她一眼的话就要忍不住想要捏死她。 宇文宝珠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心里也是十分的委屈生气。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了。 不来就不来,还当她稀罕了不成!以后叫她她都不来了! 听到宇文宝珠离开的脚步声,赵侍妾还是没有控住住自己内心的暴戾之气,抓起桌面上的一个杯子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了之后又站了起来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精光,许久之后才瘫坐在榻上眼神呆滞着久久一动不动。 第七十三章 恶毒心思 “小姐,那个叫红杏的丫头去了赵侍妾那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听说赵侍妾情绪很是激动,像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红杏走了之后把整个屋子都砸了。而且后来宝珠郡主去看赵侍妾的时候还被赵侍妾狠狠骂了一顿赶了出来,说让她以后没事就不要去她那里了。小姐,你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赵侍妾不是一直都将宝珠郡主当眼珠子一般疼的吗?”丹砂很是疑惑不解。 宇文伽南放下了手上的笔,活动了一下筋骨问道:“赵侍妾真的这样对宝珠郡主说的?” 丹砂点了点头,“奴婢收买了赵侍妾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是小丫头躲在院子外亲耳听到的,还说看到宝珠郡主最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嘴里还嚷嚷着说以后请她来她都不来了。” “这样啊……”宇文伽南眼里闪过了一抹深思。 确实如丹砂说的那样,赵侍妾统共就生了宇文枭珩和宇文宝珠两个孩子,现在宇文枭珩死了,她就剩下宇文宝珠一个孩子了。她本来就很疼爱宇文宝珠,宇文枭珩死了之后就更是将宇文宝珠当眼珠子一样,现在怎么会好好的冲她发脾气,还让她以后没事不要去她院子了呢? 还有这个红杏,到底对赵侍妾说了什么……想让人从这个红杏嘴里挖出点什么东西来想来是不可能的了。红杏并非普通的丫鬟,而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专业细作杀手,绝对不是普通丫鬟那样随随便便用利益相诱就能让她吐出真话来的。 若是他们直接将人捉起来审问,先不说能不能审问出来了,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就像父王说的,他离开了京都,但凡有异心的人肯定会捉住这次的机会来做点什么的。他们也好趁此机会把这些人,这些事都解决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继续让人好好盯着赵侍妾,还有杨侧妃。把她们盯紧了,还有她们院子里的人,每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和什么人接触过这些都要盯紧了,每天过来汇报给我。” 丹砂点了点头,“那冯侧妃呢?” 宇文伽南眉头蹙了蹙,然后摇了摇头,“冯侧妃先不用管,冯侧妃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而且冯侧妃的身份…… “好,奴婢知道的。奴婢会让人盯着他们的。” 宇文伽南摆了摆手,丹砂福了福身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才转身就看到凤明阳负着手走了过来。 “王爷。” 凤明阳点了点头脚步不停走了进去。 宇文伽南看到他便将丹砂汇报过来的事对他说了说,然后问道:“你说赵侍妾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凤明阳坐了下来,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红杏身份不简单,若是查到了什么也说得过去。” 而且……咳咳,说不定岳父在临走前还做了什么,故意将这些事透露出了一点端倪来,引诱了这个红杏上当,顺着去查的话,很快就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来的。 她眉头一皱,“赵侍妾要是知道了什么,那她肯定会跟杨侧妃和冯侧妃说,尽可能的将这两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看来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你让人去盯着赵家吧,赵侍妾要是想做什么,肯定会联系赵家的人。” 赵家本来就是皇帝的近臣,若是能除掉父王,让摄政王府消失,那可是一件大功,足够让赵家再繁荣两代了。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不过是瞬间心思就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想了多少事,心里很快便有了想法。 凤明阳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我已经让人防着了,若是他们有什么动静,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说着宇文伽南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着他,“父王离开之前是不是把摄政王府一支隐蔽的护卫队交给你了?” 凤明阳挑了挑眉没说话。 瞧他这反应宇文伽南心里就已经知道了,心里微微一松。如果是这样,那倒是能安心一点,不然的话怕是会很麻烦啊。 宇文雍离开了京都,摄政王府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平静,按部就班,并没有什么异样。王府内内外外井然有序,下人也是各司其职,稳得很。就是几个主子并没有出门,都待在了府里,看样子像是要避避的样子了。 宇文雍一离开,京都各路人就盯上了摄政王府,摄政王府外都不知道有几拔人在暗中盯着了。 宫里,皇上这心总算是舒坦了不少。宇文雍一离开他就觉得鼻子里呼吸的空气都香甜了许多,宫里那些早就看看腻了的景色也多了几分吸引力,连之前觉得不太舒服的身子都舒适了许多,觉得身子也轻松了,脑子也清醒了。总之就是高兴啊! 这么多年了,宇文雍很少离开京都,让他有种巨石压在自己头上的感觉,这一次他终于有了一种巨石要搬开了的轻松感。 所以皇上这会儿心情很好的由几位妃子陪着在皇宫花园里逛着,脸上也难得的带着几分轻松惬意的笑容。皇上身边跟着的人不是皇后也不是年轻得宠的妃子,而是兰贵妃。 自从上次宇文龙启死了皇上大病一场的时候兰贵妃细心照顾,衣不解带的,让皇上很是感动,又想起了那个死了的儿子礼亲王。于是皇上对兰贵妃便多了几分怜爱和看重。 皇上扶着兰贵妃的手,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妃子和一大群宫女太监,漫步在花园里。 京都的冬天很冷,景色自然是没有其他季节好的,即便是皇宫的花园,能入眼的景色也是少了许多的。不过呢这并不影响皇上的心情,他饶有兴致的和兰贵妃在花园里兴致勃勃的逛着。 “看到皇上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臣妾这心就安了。”兰贵妃说道。 “爱妃担心了,孤现在觉得是精力充沛,好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啊!”皇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模样真的好像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 兰贵妃笑了笑说道:“可不就是吗,皇上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呢,让臣妾都有些不好意思和皇上站在一起了。” 皇上被兰贵妃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爱妃这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呀,就数爱妃说的话最得孤的心了。” 兰贵妃抿唇笑着说道:“那是因为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假话臣妾可不会说。” 皇上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跟在后面的妃嫔听到皇上的笑声,不由得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一眼兰贵妃的背影。心里暗暗骂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妖媚惑主,真是不要脸。可是同时心里又嫉妒的不行,起码兰贵妃还能哄得皇上开心,得到皇上的宠爱,她们年轻倒是年轻,可奈何皇上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气杀人。 “爱妃呀,你最近可有写信给郑将军?”皇上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兰贵妃不疑有他,回道:“不瞒皇上,臣妾已经许久不曾写信给父亲了,父亲和哥哥在前线为了西唐而奋战,臣妾又怎么好去打扰,让他们分心呢?有什么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皇上点了点头,“爱妃一直都是个体贴懂事的,只是……”皇上似乎欲言又止。 兰贵妃作为眼下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对皇上的心思把捏自然是十分到位的,一下子就猜到皇上问起这事肯定是别有心思。 于是兰贵妃娇嗔的看了皇上一眼,很是直白的说道:“皇上又欺负臣妾了,皇上明知道臣妾一直都是一个愚笨的人,皇上又何必要臣妾一顿苦猜呢?” 换做是别的妃子这么对皇上说话,肯定少不了一顿挨骂,训斥,但是换成是兰贵妃,皇上却并不觉得生气。因为在皇上心里,兰贵妃就是这样一个人。嘴巴甜会哄人,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歪心思,心眼也直,不然也不会把礼亲王养成那样的性子了。 也正是因为兰贵妃这样性情皇上才宠爱了她这么多年。这两年虽然有些冷落了她,但是也从没忘记过她,现在更是因为前段时间兰贵妃的照顾而让她复宠了。 “你啊你,都这么多年了,性子还跟十几年前一样,也就只有你敢这样跟孤说话。” 兰贵妃福了福身,笑着道:“这不是因为有皇上宠着吗?不然臣妾哪里来的胆子?” 皇上又笑了笑,然后给身边的太监递了个眼色,太监马上就领会到皇上的意思了。他弯着身子退了一步然后回头打了个手势,后面跟着的人就都停下了脚步。几个妃子有些不满的看着前面的兰贵妃,很是不服气,凭什么兰贵妃能陪着皇上走,她们就要离这么远,凭什么呀! 有几个最近得宠的妃子不服气的想要上前去,立刻就被拦了下来。 “各位主子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若是皇上有了召唤,自然会让各位主子上前去。现在还请各位主子三思啊。”打扰了皇上那可是大罪过,管你是不是受宠,宠不宠还不得是皇上说了算。 被拦了下来的宫妃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太监,到底是不敢乱来,只得愤愤的站在原地等着。 “爱妃啊,你也知道现在摄政王离开了京都去了战场,和凤歧国的军队打仗了。爱妃更应该知道孤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摄政王贪恋政权,把控朝政,让孤很是受制于人,想要大展身手都不行。这么多年孤就希望有一天孤能真真正正的做西唐的主人,而不是半个主人。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孤是万万不能放弃啊!” “爱妃,郑将军是我西唐大将,得十万将士拥护,这趟摄政王去边关,肯定会和郑将军联手击退凤歧国军队。可若是摄政王真的将凤歧国军队击退了,那他就会凯旋而归,到时候他在朝中的声望必定又会达到一个顶峰。那孤这个皇上……” 兰贵妃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皇上是想让臣妾写信给父亲,让父亲在和摄政王打仗的时候……” 皇上深深的看着兰贵妃,“如此一来就能毁掉摄政王,就能帮孤除掉一个心头大患。” “可是皇上,这可是牵涉到整个军队的安危啊!一个不慎,几十万将士可就……”兰贵妃一脸震惊。 战场上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不然将士要丢了性命,就连镇守的城池也会丢掉,那就是千古罪人了!皇上这是疯了吗?为了除掉摄政王,竟然要拿几十万将士的安危来冒险。 “爱妃啊,孤何时说过要拿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来冒险了?他们是为了孤,为了西唐在战场上拼命,孤怎么可能会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呢?郑将军是大将军,对行军打仗的事再熟悉不过,恐怕就连摄政王都没有他这般熟悉。只要他稍微做点什么,让摄政王跌个大跟头就可以了。”皇上轻描淡写的说道。 兰贵妃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 在战场上刀剑无眼,任何事情都无法意料,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摄政王到了边关肯定是会领兵出战的,若是有人给敌方通风报信,或者是暗地里更改作战计划,又或者是后方粮草没有能及时跟上,援兵不能及时救援……后果可想而知。 要做这些事小兵小将怕是不行的,但是父亲和哥哥……父亲是大将军,哥哥也是副将,即便摄政王去了边关取而代之,但是父亲的位置依然不会改变太多。所以父亲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暗中做点手脚,那摄政王很有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爱妃,难道你忘记了礼亲王的仇了吗?礼亲王是南平郡主夫妻害死的,可只要摄政王还在的一天,爱妃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报仇。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害死了礼亲王的凶手逍遥自在,荣华富贵。爱妃难道你真的甘心?”皇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果然,提到礼亲王兰贵妃的面色立刻就变了,眼底泛起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半分。 “皇上……” “爱妃放心,不管郑将军做了什么,孤都可以保证不会牵连到郑家,更加不会牵连到郑将军,只要郑将军办妥此事,孤会给郑将军封侯,让你郑家成为侯爵之家!”皇上许出了自己的诺言。 兰贵妃眸色一动。 皇上捕捉到了兰贵妃微动的神色,眼底闪过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 “爱妃,孤对你怎么样爱妃你心里应该清楚,若是郑将军办成了此事,孤只会对郑家更加倚重,爱妃你也会是后宫第一人,除了皇后的位置,其他的孤都能给你。”皇上伸手拉住了兰贵妃的手,紧了紧。 兰贵妃咬了咬唇,眸色闪烁不定,最后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退开,朝着皇上福了福身,恭顺的道:“臣妾愿意为皇上做任何事,郑家也必定誓死效忠皇上。臣妾别的不多求,只求事成之后皇上能将南平郡主夫妻交给臣妾处置,臣妾要为礼亲王报仇!” 皇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伸手扶起了兰贵妃,“爱妃放心,事成之后孤一定会将南平郡主两夫妻交给爱妃处置的,那时候爱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兰贵妃笑了笑,“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那郑将军……” 兰贵妃忙说道:“皇上放心,回头臣妾立刻就给父亲写一封家书,臣妾会劝父亲答应此事的。父亲一定会明白皇上的苦心和处境,也一定会帮皇上的。”兰贵妃信誓旦旦。 听了兰贵妃的话皇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兰贵妃也不问皇上为什么不直接跟父亲联系,让父亲做那些事,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皇上这里要利用她的手来劝服,或者是威胁郑家为皇上办这件事。父亲最是宠爱她这个女儿,当初逼不得已将她送进宫之后父亲就一直很后悔,很愧疚,若是她开这个口,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即便是违背良心也一定会答应的。 对于这一点皇上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才会想要借兰贵妃之口去劝说郑将军。而只要兰贵妃答应,皇上就知道这件事是成了。 又了结了一桩心事,皇上的心情顿时又轻松了不少,更高兴了。就这样牵着兰贵妃的手在花园里逛了起来。这一幕让后面年轻的妃子看到是嫉妒得不行,眼睛都红了。 从花园里离开之后兰贵妃回到自己的宫里马上就开始写信了,信写好之后她马上吩咐人将信送了出去。 这封信从兰贵妃宫里离开之后却不是送出了宫,而是到了皇上手里。皇上拆开看过之后十分的满意,重新将信封好这才命人将信送往了边关。 第七十四章 立场 冯侧妃的院子,冯锦程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姑姑欲言又止。 冯侧妃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说话,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锦程,你想说什么?有话不妨直说,在姑姑这里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 冯锦程扯着手上的帕子,紧紧抿着唇,眼里闪着复杂至极的光,神色纠结,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半垂着眼眸低声问:“姑姑,如果……如果让你在摄政王府和冯府之间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冯侧妃有些讶异她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自然是选摄政王府了。你不是不知道姑姑这些年和冯府的关系。你是你,冯府是冯府,姑姑和你来往并不是因为你是冯府的小姐,而是因为你是二哥的女儿,二哥以前对我一直很好。” 冯侧妃毫不避忌的坦言了自己对冯府的厌恶。 说完她看着冯锦程脸上的纠结之色,想了想似乎有些明白她的心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她淡声道:“如果是冯府的人知道了你来这里,不想让你接触姑姑,让你为难了,日后你就不必再来,好好过你的日子便是。姑姑在摄政王也没有什么事,挺好的,不用担心。” 冯锦程听到这话顿时一急,“姑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为难呢?自从爹娘过世之后就只有姑姑是真心关心我们兄妹,姑姑就是我们兄妹的再生父母。若是让我在姑姑和冯府之间选一个,我会选择姑姑!” 冯府那些人只是血缘上的亲人而已,根本就毫无感情。这么多年,他们兄妹在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连下人都不如。大伯要是还顾念一点兄弟之情就不会纵容大伯娘这样磋磨他们兄妹,还有祖父,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兄妹。在冯府,他们就好像透明人一样,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她对冯府的感情早就在哥哥被逼无奈只得投身军营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从那之后她的亲人就只有哥哥和姑姑。 想到以前冯府的人对他们两兄弟的折磨,想到姑姑对他们的帮助和关爱,冯锦程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偷听,才凑到冯侧妃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姑姑,我在府里无意中听到祖父好像和大伯在商量着对付摄政王府的事……” 冯侧妃一惊,惊呼道:“你说的是真的?” 冯锦程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真的。那天午后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看书,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我本来是准备离开的,但是听出是祖父和大伯的声音就不敢出去了。可是听着听着就听到了摄政王府几个字,还有摄政王的名字……太详细的我没有听到,可是确实是在说摄政王府现在容易对付什么的。” 冯侧妃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眉头紧皱。 冯锦程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对朝廷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是也知道当今圣上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紧张的。大家都说皇上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摄政王,如果这些是真的,那眼下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姑姑,这事咱们要不要告诉王妃?”冯锦程问道。 不怪她会这么问,自己的姑姑只是一个侧妃,在她的认知里,就没有一个做侧妃的女人不想成为正妃的。若是王妃不在了,那姑姑就很有可能会成为正妃。或者可以说是有极大的机会成为正妃,毕竟现在王府后院的女人中,算起来姑姑是胜算最大的一个了。 赵家的那个女人已经被降为了侍妾,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她已经没有了儿子傍身。杨侧妃倒是有儿子的,却早就被打入了冷宫。只有姑姑,只有姑姑没有被王爷厌弃,姑姑生的一双儿女更加没有任何问题,若是姑姑想,只要姑姑捉住这次的机会…… 王妃和南平郡主和她没有任何仇怨,她也并不讨厌她们,甚至她还很喜欢南平郡主。可是和姑姑相比,她们只是陌生人,她当然是要先考虑姑姑了。她不想害人,可是她也不想做什么普度众生的菩萨,她只希望自己和自己的亲人能好好活着,衣食无忧,仅此而已。 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又很大,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太多了。 冯侧妃一直在沉思,听到冯锦程的话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冯锦程问道:“你觉得姑姑应该告诉王妃吗?” 冯锦程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和为难了起来。 站在客观的角度考虑,姑姑应该把此事告诉王妃,让王妃有时间趁早做好准备。但是从姑姑自身利益来考虑,似乎又不应该告诉王妃…… 看到她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冯侧妃有意想要考验一下她,鼓励道:“你只管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必考虑其他。” 冯锦程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才道:“姑姑,既然你方才说了会在冯府和摄政王府中选择摄政王府,那姑姑和摄政王府的利益就已经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摄政王府出了事,姑姑怕是也会跟着遭殃,甚至还会连累到馨雅兄妹。” “如果姑姑也想当正妃,那势必要向冯府低头,拉拢冯府。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背弃了摄政王府,摄政王府若是不在了,那姑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将会不复存在。” 所以其实她也说不准姑姑到底会怎么做。她只能说不管姑姑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是支持的。但是她希望姑姑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冯侧妃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欣慰,“你说得没错,姑姑早就已经和摄政王府绑在一起了。摄政王府若是出了什么事,姑姑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冯锦程眼睛微微一亮,“所以姑姑是决定要告诉王妃了是吗?” 冯侧妃点了点头,“告诉是一定要告诉的,但是要怎么说却是个问题。现在王府里说不定已经多了不少有异心的人,万一消息泄露了出去,不但帮不了任何忙,反而会连累我们自己。” “姑姑说得对,一切就听姑姑的吧。” 冯侧妃说得没错,这几天确实是有人盯着她的院子,事实上王府后院到处都有人盯着,至于这些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以前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像现在这样,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王府后院的风变了,京都的风也变了。 不过冯锦程之前也来过几次,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他的次数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来,王府后院的人也不觉得奇怪了,所以今天她过来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赵侍妾也听到院子里的人回禀了,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她心里清楚得很,冯侧妃早就和冯府翻脸了,是断断不会和冯府有什么来往和计划的。 至于杨侧妃那一边,赵侍妾已经去过了,一开始杨侧妃自然是不相信她的任何话的,但是后来不知道赵侍妾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态度一下子就改变了,答应和赵侍妾联手。现在后院就剩下冯侧妃一个难搞的,冯侧妃在摄政王府后院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会和任何一个人过分亲近,却又不会轻易得罪人。以前就算了,没来往就没来往,可是现在赵侍妾却不得不想法子将冯侧妃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冯锦程来过之后没多久赵侍妾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冯侧妃听了赵侍妾的话只是沉默着,然后却态度坚决的拒绝了,给出的理由还十分的充分让人无法反驳。 即便她和赵侍妾合作绊倒了王妃,她也不可能会得到什么。她还有一双儿女,赵侍妾能给她什么,她能将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 赵侍妾被冯侧妃的态度给气着了,一怒之下想出了个法子。冯侧妃不愿意,那她就让赵家直接和冯家联手,反正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要冯家答应了,冯侧妃算什么。而且冯锦程不是和冯侧妃这个姑姑关系很好吗?她倒是要看看,若是冯家拿冯锦程和她的一双儿女来威胁她,她要怎么办! 赵侍妾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之前她是顾念着她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所以一直不忍心,就算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她,她也没有答应。可是现在当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这十几年以来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知道自己十几年都在被人愚弄羞辱,他无情那就休怪她无义!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他逼的! 赵侍妾现在是由爱生恨,对宇文雍的恨意已经让她理智全失,满心满脑除了要毁掉摄政王府,毁掉宇文雍之外再无其他了。 她回了一趟赵府,也不知道她和赵老爷子在书房里都谈了什么,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脸上和眼里慢慢都是骇人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意。 白朗月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平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京都已经渐渐迈向了开春,冬日的寒冷正渐渐消退,百姓都换下了厚厚的冬衣,穿上了较为轻薄的衣服。但是京都里的气氛却依然紧绷冷凝。 西唐和凤歧国之间的关系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两国的战争规模也越来越大了。而糟糕的是西唐在丢掉了一座城池之后再次丢掉了另外一座城池,这让西唐民间的声音越发的大了,百姓也越来越不满,担心。之前被忘记了的话题再次被重新提起了。 虽然摄政王不在京都了,但是摄政王一派的人还在。所以朝廷上的官员再次提起要将南平郡主夫妻交出去以平息凤歧国怒气的时候遭到了摄政王一派官员的强烈反对。他们怒斥提出这个想法的官员膝盖软,懦弱无能,凤歧国本来就无理,又率先发兵,现在更是夺了西唐两座城池。 现在摄政王才到边关,他们西唐就要急巴巴的想要求和,简直就是荒唐,笑话!不打就先认输,这是要把西唐的脸面都丢光吗?以后还有谁会把西唐放在眼里? 他们以为现在把南平郡主夫妻交出去就能平息所有事情了?凤歧国难道真的会将夺去的两座城池还回来?天真,这怎么可能,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他们竟然还相信?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吧,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成为朝廷栋梁的? 摄政王一派将那些人怼得面色通红,气愤得说不出话来。皇上也是面色阴沉不定。 最后还是皇上开口平息了这场争论,说眼下摄政王已经去了边关,若是摄政王能扭转战场局势,挽回颓势,并且把失去的城池夺回来,那南平郡主的事就以后都不要再提。可若是就连摄政王都没有办法,西唐在凤歧国军队下依然吃亏,那就不得不将南平郡主夫妻交出去了。 对此双方都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摄政王一派对摄政王可是信心满满的,摄政王亲自出马,不可能不能挽回颓势,夺回城池的,摄政王就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至于其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宇文雍到了边关之后迅速接手了军队,重新调整了作战策略,第一场战役就让西唐的军队获得了首赢,重振了西唐军队的士气。 营帐里,宇文雍穿着铠甲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帐里听着底下将领汇报这次交战的情况。 还没有听完他就伸手打断了前面说话将领的话,锐利的视线在在场的人身上扫过,冷笑了一声,“如此简单的战役你们也能一败涂地,还连连丢掉了两座城池,本王很怀疑你们到底是武将还是文人?又或者你们是故意输给了凤歧国?” 底下的人面色顿时一变,立刻跪了下来,“冤枉,末将对西唐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摄政王慎言。” 这种事可不是随便乱说的,一不小心就是叛国的罪名,他们谁都担当不起! “不是?那你们跟本王说说,为什么西唐三十万大军对上凤歧国十几万的人还能输成这样?你们都是饭桶吗?”宇文雍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军报就朝着跪在前面的人砸了过去,双目盛满怒火。 在这之前虽然他已经猜到了这场所谓的战争并非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简单,但是来到边关,真正了解之后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震怒。 这些人分明就是将三十万将士的安危弃之不顾,将西唐的江山治愈险地之中,这些人妄为西唐人!还有皇帝,他知道他一直想除掉他,但是他还是高看他了,他为了除掉他,宁愿拿西唐江山来冒险。他对他用任何手段阴谋都可以,但是他拿西唐的江山来开玩笑,拿三十万将士的性命来冒险…… 宇文雍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和失望。对皇上的失望,对先帝的失望,千挑万选却选了这么一个东西来继承皇位,父皇荒唐半生,竟然是连一件像样的事都没有办过。宇文雍并不觉得自己这么想先皇有什么不敬的,让他去皇陵直接骂的他也敢。 对于宇文雍的指责,有人羞愧的低下了头,有人却是不太服气。战场上的事如何能说得准,千变万化,有输有赢,谁能保证一定能赢?况且西唐会和凤歧国开战还不是因为南平郡主吗?如果摄政王当真这么在乎西唐,关心西唐,那就应该将南平郡主交出去,而不是来这里指责他们! 如果不是南平郡主夫妻,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发生! 宇文雍自然是注意到了某些人眼里的怨愤,不由得冷嗤了一声,压根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去把郑将军叫来,本王要问问他这个老将军到底是怎么领军的。至于你们……”他的视线冷冷的在他们身上扫过,神情睥睨,“若是心里不服气那就憋着,不憋着就在战场那敌人的头颅来说服本王,你们不是废物饭桶。至少本王从来没有输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现在都滚出去,把郑将军叫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郑将军很快就过来了,“末将参见王爷。” “郑将军快起来吧。” 郑将军已经年近花甲,不过却还是老当益壮,精神矍铄,能力不减当年。这么多年以来他几乎都是镇守在边关,可以说西唐边关能平安多年全是他的功劳。所以他在军中声望很大,比任何一个将军都要令人信服。这也是为什么宇文雍来到边关之后会有这么多不服气的人的原因之一。 本来这场战争就是因为南平郡主夫妻而起,南平郡主又是宇文雍的女儿,也是他坚持不将人交出去。这已经很让人诟病了,现在他一来立刻就取代了郑将军在军中的位置,自然是让不少士兵将领心中不满了。 “郑将军心里可是同样对本王有不满,觉得是本王让西唐陷入了如今这样的困境里?”宇文雍冷不防的问道。 郑将军神色不变,从容的回答道:“王爷严重了。末将不懂这些,只懂带兵打仗,无战事就镇守边关,有战事便守家卫国,其余事情一概不理会。况且末将也相信王爷心中自有打算,更相信在王爷心里有家人,也有西唐。” 宇文雍挑了挑眉,“那郑将军对眼下凤歧国和西唐的战事有何看法?郑将军觉得西唐能收回被夺走的城池吗?” “既然凤歧国先挑起的战事,那我们西唐也不能退缩了。有了王爷在,末将相信不日我们就能收回被夺走的城池了。” 宇文雍点了点头,“有郑将军这话本王就放心了。郑将军镇守边关多年,等时机到了,本王希望由郑将军领兵攻打凤歧国军队,夺回我们的城池。不知道郑将军是否有这个信心?” 郑将军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抬眸望向了他,眼里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是在边关镇守多年,极少回京都不假,但是对于京都的事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摄政王和皇上之间多年争斗不断,这次摄政王来边关的目的也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皇上有皇上的心思,摄政王也有摄政王的想法,他夹在中间…… 想起女儿送过来的书信,郑将军眉心飞快的一蹙,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的光芒。摄政王此时让他来领兵……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怎么?郑将军是有什么难处不成?”宇文雍问道。 郑将军垂下了眼眸,单膝跪了下来,“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托。” 宇文雍定定看着他半响才笑了笑,“很好!本王就等着郑将军的好消息了!” 第七十五章 风雨欲来 “义父,这郑将军真的可信吗?兰贵妃从宫里专门写了家书过来,义父不会真的相信这家书上面写的只是简单的问候之语吧?”宇文彧谦坐在宇文雍旁边紧紧皱着眉头问道。 宇文彧谦随着宇文雍来到军营实际上并没有在军营里担任什么太高的职位,宇文雍也并没有想着说让他一步登天。西唐和凤歧国之间的战争可不是一时半会的就能结束的,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不能结束。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来,免得到时候又有人拿他摄政王义子的身份来说事。 现在就先让他跟着他积累积累一些战场上经验,学习学习怎么打仗。 宇文雍漫不经心的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郑将军的为人我还是很相信的,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行差踏错半步。当年兰贵妃进宫也是因为他不想引来皇上的猜疑,功高震主,所以才将女儿送进了宫里,儿子留在了京都,自己则是长期镇守边关。” 若是郑将军有什么异心,这么多年他有太多的机会做点什么了。 至于兰贵妃……宇文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峻成熟,魅力不减当年分毫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眼神幽深。 宇文彧谦听了这话紧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缓多少,对义父的话很是怀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话是没错,但是现在是特殊敏感时候,一个不慎那就很有可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万一郑将军生出了异心,和京都的人,甚至是和凤歧国的人有什么勾结,那义父的处境可就危险了。皇帝让义父来边关本来就没有安好心不是吗? 不怪宇文彧谦担忧,实在是眼下他们的处境非常的艰险。来到军营之后他就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四周都有人监视他们,并不是明目张胆的监视,可是却无处不在,可见皇帝除掉他们的决心了。 宇文雍见他表情凝重严肃,满是担忧,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到底还是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心里也有些焦虑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历练不够。起码跟凤明阳那厮相比还是差了点的。即使不满意凤明阳早早就把自己的女儿娶走了,但是宇文雍还是不得不承认凤明阳年纪轻,身上的沉稳老练,淡定,冷静,是年长他一轮的人都比不上的 也不知道这凤歧国皇帝是怎么养的儿子,把一个娇滴滴的儿子养成了这般模样。想到临来边关之前和凤明阳在书房的那次谈话,宇文雍又暗暗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直道凤明阳这个女婿也真真是个心狠,手段了得,深谋远虑的人。 一时间他倒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这个有这么个厉害的女婿好还是该担心有这么个厉害的女婿好了。毕竟女婿太厉害的话,女儿在夫家就很有可能会吃苦,会被欺负啊!将来他们回到了凤歧国,离西唐千里迢迢的,受了委屈作为父母的他们也鞭长莫及啊! 摄政王突然有些忧虑了起来。 他看着宇文彧谦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有些诡异,让宇文彧谦一脸莫名其妙和头皮发麻,本能的有些警惕了起来,“义父,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有话直说,我一定为义父办成。” “彧谦啊,咱们现在的处境你一定很清楚,你也长大了,义父不能事事帮你考虑到,安排好,凡事你要多思考,要深谋远虑,要思虑周全,方方面面都要想到,不能有丝毫的遗漏。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避免出现意料之外的意外。”他看着他满脸慈爱的教导着。 宇文彧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知道他指的是最近发生的事。 他神色一正,正经严肃的应道:“多谢义父教诲,孩儿明白。” 按照义父说的,那就是说最近发生的事并非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了?还是义父其实是在暗示郑将军的事? 宇文彧谦不禁陷入了沉思。 宇文雍见状暗暗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事还是得让他自己领悟,这样才会对他有所帮助。 宇文雍到了边关接管了军队这样重要的消息凤歧国那边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实际上凤歧国军营里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比西唐有些人还要来得更早更快一些。和宇文雍之间的第一场对战会输掉也在凤歧国领将的意料当中。 别人不知道,但是领兵的大将军,三军统领是知道的。所以对于输掉的这场战争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何须在意?现在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 没有燕京那边的话,军队这边也不敢随意做决定,只得是暂时让三军休整,静待下一步指令。这落在西唐人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西唐的将士皆认为是摄政王来到军营振奋了士兵的士气,这样一来倒是减少了不少对宇文雍的怨言。 可这就急坏了某些人。 当日宇文雍离开京都来边关,没多久皇上就派了一个心腹跟随着来到了边关,住在了营帐里,名为监督,是为监视。既是监视宇文雍,也是监视郑老将军。兰贵妃写给郑老将军的信皇上确实是亲自过目了,郑老将军也回了信,信中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是后来也万般无奈的松口了。 可是皇上却依然不放心,他要确保万无一失,郑老将军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容不得有半点意外。边关和京都相隔千里,没有一个让他放心的人在军营里盯着,他睡觉都不安稳。 宇文雍什么都没做,每天在军营里的活动也非常正常,该打仗的打仗,该休整的休整。他到了军营没多久就和郑老将军一起把凤歧国夺取去的一座城池抢了回来,西唐士兵的士气高涨到了一个新高度。 这消息传回燕京自然是十分振奋人心的,百姓有时候是很宽容的,摄政王一出手便将西唐被抢走的城池夺了回来,大家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这场战争是因为南平郡主夫妻引起的。更加是将南平郡主夫妻交出去的想法抛在了脑后,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宫里皇上听到前线传回来的捷报,当着众位大臣的面,皇上表现得非常的高兴,兴奋,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殿,还连连夸赞了摄政王的英勇善战……但是退朝回到自己的宫里却是立刻就大发脾气。 虽然让宇文雍去边关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他跌至泥潭里。但是现在听到前线传回来的捷报,他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愤怒。就算只是暂时的,他也不愿意为宇文雍的名声添砖加瓦,让他更上一层楼。他打了胜仗,夺回了西唐被抢走的城池,百姓只会更加的爱戴他! 如此一来,不久后的将来若是他对宇文雍做了什么,怕是会引来不少人的怀疑猜忌,甚至是反抗。 皇上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宇文雍给除掉,可是心里又很清楚,他要等,等一个时机。最起码不能让百姓,朝廷百官怀疑是他这个皇帝做的,更加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了? 时间就这样不停歇的往前走,京都看似一切正常,平静,热闹繁荣,百姓依然安居乐业。只有少数人渐渐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几个大家族私底下频道联系,来往甚密。 一眨眼京都就进入了炎热的夏季,大家都褪下了厚实的冬衣,换上了轻薄凉快夏衣。女子穿上了纱裙,露出了白皙美好的锁骨,还有锁骨下方半截雪白的皮肤,洋溢着夏日的热情,风情万种,禁锢了一整个冬季,终于到了解放的时候。 到了最炎热的七月,天气是又闷又沉又热,今年京都的夏天似乎比往年还热,而且少雨。自进入夏季之后就极少下雨,据说京都外的一个小湖泊都要干涸了。大家都盼着能下场大雨解解眼下逼死人的闷热。 宇文伽南现在窗台下看着天边有些暗沉的天色,心里也在琢磨着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别人她是不知道啦,但是她确实是有点受不了这见鬼的天气。虽然说有冰,不过实际上顶不了多大的用处,对她这个享受过现代无比方便的人来说,这点冰是不够让她舒舒服服度过异常闷热的夏天的。 如果能下场雨那就真真是再好不过了。起码能消消暑气。 凤明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眼巴巴望着窗外天空的一幕,那样子让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两天应该会下雨的。”他说。 “你怎么知道?”她回头问。 “据说是钦天监说的。”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和钦天监认识了? 他看着她,“我不认识钦天监,但是不妨碍我知道这些事,毕竟最近大家都很关心下雨的问题。瞧现在这色,估计离下雨不远了。一下定会是一场倾盆大雨,最好让大家做好准备了。” 她扬了扬眉,觉得他话中有话。 他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站着,同样望着窗外昏沉的天际,沉静了一会儿才突然问道:“你怕吗?那些人应该等不了了。” 这半年的时间从边关传回了无数个好消息,西唐和凤歧国打了半年的仗,西唐由一开始的处于下风到摄政王去了边关后迅速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到现在,被凤歧国抢走的两座城池早就回到了西唐手中。 等着看摄政王府倒霉的人个个都失望了。 现在听说用不了多久这场战事便能结束,到时候摄政王势必要回京都,一旦摄政王回来了,他的地位就再无人能撼动。而且经此一战,摄政王在民间的声望更上了一层楼,日后皇上想对付摄政王怕是会很难。 宇文伽南挑了挑眉,“怕什么,我还怕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呢!” 等了半年了,她很好奇他们到底要怎么做。父王很快就会回来,京都的人一定会在父王回来之前动手。而父王在回来之前也一定会有不少的麻烦。这么一想他们的处境还真是很艰险很困难啊! 宇文伽南默默叹了一口气。 两人才说着话,丹砂就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王爷,小姐,韩护卫说有急事禀报,现在在外面候着。”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相视了一眼,凤明阳道:“让他进来。” 韩护卫很快就走了进来,单膝跪了下来沉声道:“南平郡主,郡马,出事了。边关传回来密报说王爷在领着一支小队伍去查探凤歧国军队消息的时候在一处沼泽密林里消失了踪影,郑老将军知道之后带着人去找,结果却只是找到了几具尸体,还有王爷身上衣物的残缺布料。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王爷的消息,很多人说王爷此次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宇文伽南面色大变,猛的站了起来,“这消息准确吗?是谁传回来的?父王怎么会轻率的带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彧谦公子呢?” “传消息的人就是彧谦公子身边的人,那天彧谦公子被王爷安排去忙了别的事,并没有跟王爷一起。等彧谦公子回来之后王爷已经带着人离开两个时辰了,后来还是彧谦公子先察觉到了不妥,先带着人去找没有找到最后才惊动了郑老将军。” 凤明阳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军营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所以彧谦公子才连忙让人回来传消息。这件事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回京都,到时候……南平郡主和郡马还需要提前做好应对准备。目前应该就只有南平郡主和郡马知道这件事,属下并没有告诉王妃。” 凤明阳点了点头,“嗯,你做得很好。” 若是他第一时间通知了岳母,怕是王府后院的其他人也会知道,那他们的时间就很少了。 “南平郡主,郡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都的,到时候王爷在朝廷上的那些敌人一定会捉紧机会趁机铲除摄政王府的。如果是这样,到时候即便王爷脱险回来也一切都晚了。 宇文伽南紧紧皱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神色担忧压抑,红唇紧抿着,心里在飞快的盘算着,衡量着,计划着,也在思考着父王这件事到底有几成的可能是真的。她不相信父王会真的出事了,以父王的谋算,他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出事整个摄政王府也会跟着遭殃,既然知道,那他就不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如果这件事是父王有意而为之,那父王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计划,而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京都这边的情况是不是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可如果真的是她想的这样,父王在离开之前并没有跟她说过什么,更加没有交代过什么,这不符合常理…… 她突然脚步一停,转目盯上了凤明阳。 凤明阳察觉到她的眼神,眸色闪了闪,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你先下去,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立刻把王府的守卫调高到最高等级,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各就各位。然后你让韩生来一趟我这里。” 韩生是韩护卫的表兄弟,兄弟两人同在摄政王府做事,只是韩生比他地位稍微高一点,两人平时负责的内容也不大相同。韩护卫主要是负责王府的日常守卫,而韩生则是摄政王府那支隐蔽的私卫队队长。 听到凤明阳这话,韩护卫就明白了。 自己的表哥在摄政王府是干嘛的他当然知道,摄政王府的这支队伍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脸过,也从来没有出动过。现在郡马要表哥过来,那就是要出动这支队伍了,也就意味着摄政王府已经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 他神情郑重,“是,郡马,属下等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卫摄政王府,和摄政王府共存亡的!” 凤明阳笑了笑,“好,若是我们能度过这一关,时候王爷必定会重重嘉奖你们的!摄政王府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只要你们不放弃,摄政王府也永远不会放弃你们!” 韩护卫微微一笑,“属下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对摄政王忠心耿耿。 “下去吧,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了。这个消息会很快就传开,只要这个消息传开,那摄政王府就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猪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属下明白。” 宇文伽南一直沉默的在一旁,等韩护卫离开了,她才问道:“父王离开京都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 凤明阳看着她笑了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其实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是岳父在离开之前确实说过,若是将来突然听到什么和他有关的消息,特别是和生死有关的消息,不管是什么样的消息让我都不要慌张。岳父说他既然能爽快的答应皇上去边关,日后自然也会回来。所以我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岳父计划中的一部分。” 宇文伽南听了他的话心里微微一松。 如此说来这次的事很有可能就是父王早有谋划的了,甚至很有可能连豫让都瞒在了鼓里。 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如果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还是要等父王回来之后才能问清楚,了解明白。不过知道父王没事她就放心了。她并没有考虑第二个可能,也只接受这一个可能。 “你先忙其他的事吧,我去去娘那里,先告诉她这件事,免得她从旁人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方寸大乱。”她站了起来说道。 凤明阳道:“也好,你去岳母那里看看吧。好好和岳母说说。” 宇文伽南明白他话里好好说是什么意思。既然父王安排了这么一出戏,那他们肯定是要配合的,不能让人发现和怀疑了,若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让外面那些一直盯着他们摄政王府的人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怕是会影响到很多事情。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父王留下来的那支队伍到底实力如何。如果父王遇险的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真的要动手了,光是皇上这一个人恐怕都难以对付。父王留下来的人最起码能应付皇上的人才行吧? 她满腹心事的去了主院。 宇文伽南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相信,可是没想到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娘亲面色除了微微有些发白之外,并无其他更多的担心恐惧,似乎对父王十分的有信心。 “娘,你……你不担心吗?”宇文伽南忍不住问。 白朗月看了她一眼,“担心是担心,但是我更加相信你父王。以前他尚且不愿意就这么死了,现在就更加不用说了。他应该很清楚,他要是死了,我可是会改嫁的,你也会叫别人爹的。所以他不可能会死的。” 宇文伽南无语了。 娘对父王的信心竟然是来源于此吗? 白朗月忽然叹了一口气,“只可很我离开西羌国多年,不曾回过去,又昏迷了这么多年,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这个时候也帮不了你们什么。”若是在西羌国,或许她还有些人可用,可是这里是西唐,中间隔着凤歧国,何止千里,实在是鞭长莫及。 宇文伽南握住了她的手,“娘,你不用担心,父王离开京都之前都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娘只要把自己保护好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 白朗月笑了笑,“大事帮不了忙,但是小事娘还是能帮一点的。你们有什么计划尽管去做,娘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他不在,她总得帮他守着摄政王府的。 第七十六章 心思歹毒 就如同宇文伽南和凤明阳所料想的那样,宇文雍在边关在沼泽密林是失去了踪影的事很快就传回了京都,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看到手中的密报,眼里闪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光,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着,神情有些癫狂,半响之后不可抑制的大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畅快。就好像多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了一样。 笑完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叫了人进来,“立刻去把赵大人进宫来见孤!”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说的赵大人是赵老爷子,听到皇上的话立刻便退了出去,匆忙去请赵大人了。 赵老爷子这会儿正在当值呢,听到宫人的话,又隐晦的问了一句心里便马上猜想到或许是有了摄政王的消息,而且看样子还是好消息,所以皇上才如此的高兴,迫不及待的让他进宫商量大事。这么一想赵老爷子心里也有些急切了,匆匆忙忙的就进宫去了。 也亏得他身子一直都挺硬朗,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倒下,不过到底是受到了府里一连窜事情的影响,匆匆赶出了府衙之后就有些不行了,最后还是坐了马车赶往了宫里。到了宫里又坐上了一直等着他的轿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皇上面前。 “臣参见皇上……” 他还没有请完安就被皇上阻止了,“爱卿不必多礼,快坐下,孤有要紧的事跟爱卿商量!” 宫人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了赵老爷子的身后,赵老爷子也不多做推辞,谢礼之后从容的坐了下来,问道:“皇上是否是收到了边关的消息,是和摄政王有关?” 皇上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爱卿果然是最了解孤的。没错,孤刚刚收到边关传回来的密报,爱卿快看看是什么好消息吧!”皇上将从边关传回来的密报递给了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密报,宫人退下之后他才打开了密报,一目十行,眸色顿时微微一亮。 皇上一直在注意着赵老爷子的神情,见他神色一动,便笑道:“爱卿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赵老爷子收起密报,站了起来拱手道:“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赵老爷子又不禁有些怀疑了起来,“只是皇上,这消息是否确切?会不会是摄政王故意设下迷惑人的陷阱?”宇文雍这人一向心性狡猾,手段多端,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已经不想去多做怀疑了还是因为觉得传回消息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消息。 “爱卿放心,这个消息绝对是确切的。爱卿怕是不知道,传消息回来的人是郑老将军身边的人,爱卿应该还不知道,孤已经让兰贵妃说服了郑老将军站在了孤这一边。孤对郑家许下了诺言,只要郑老将军帮助孤除掉宇文雍,孤将会让郑家成为侯爵之家。郑老将军已经老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郑家在下一代就开始没落的。”皇上对此是胸有成竹。 而且根据这半年以来的事情来看,郑老将军确实做到了他允诺的那样。这次宇文雍会只带着一小队人马亲自去查探消息其实就是郑老将军的计谋,是他暗中做了手脚,引诱了宇文雍去那沼泽密林。 那沼泽密林可是边关一带极为艰险,危机重重的地方。别说是人了,就是动物,不小心跑了进去也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更别说是不熟悉那里环境的人了。而且在密林里,早早就已经埋伏好了凤歧国的人,只要宇文雍进去,就必定是有去无回! 他等这一天可真是等太久太久了!从宇文雍去边关——不,从凤明阳来到京都他就开始密谋着今天。他潜伏着不动,耐心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么一天,让宇文雍消失得名正言顺,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怀疑。这样不管是朝廷上的大臣还是民间的百姓,都不会因此而怀疑到他身上,说他这个皇上的不是。 毕竟私自去查探消息是宇文雍自己的主意,并非他这个皇上要他去送死不是吗?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啊!皇上心里的激动之情有些难以言喻。 听了皇上的话赵老爷子有些意外和惊讶,“皇上说服了郑老将军?” 这郑老将军不是一向都不参与朝政争斗,也不喜好权势,一心扑在了战场上,军营里吗?他也从来没有和朝廷上的哪个大臣来往甚密,都是泛泛之交而已。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兰贵妃说服了,答应了皇上去除掉摄政王? 皇上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赵老爷子的心思,笑了笑说道:“爱卿,郑老将军再正直他也是一个父亲,他要考虑他百年之后他的子女,他的族人的荣耀。他眼下捉住了这次的机会才是聪明的做法,不然他就是在拿整个郑氏家族来冒险。” 赵老爷子皱着花白的眉头,想了想到底还是认同了皇上的话,“皇上所言有理,是老臣思虑过多了。” 皇上哈哈笑着道:“爱卿只不过是太过谨慎了而已。” 换做是别的事皇上或许会和赵老爷子一样,怀疑,谨慎,但是他想要除掉宇文雍的心实在是太过急切了,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所以下意识的他忽略了很多事,或者说他已经不愿意去想第二个可能了,他只接受这么一个可能。 “皇上,那接下来……”赵老爷子神色一正,问道。 既然知道摄政王在边关出事了,想连根拔起摄政王一派的势力的话,那就要趁热打铁。可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摄政王一派想要连根拔起,彻底清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牵涉到太多的人和太多的家族了。一下子全部动了的话,怕是西唐朝廷也会伤到根本。 加上现在和凤歧国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若是西唐朝廷动荡的事传了出去,凤歧国那边怕是也会趁机猛烈攻打西唐……想到这些事,赵老爷子花白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皇上有些意气风发,迫不及待的道:“首先当务之急还是要彻底的铲除掉摄政王府!只要摄政王府不存在了,宇文雍的那些跟随者再逐一铲除并非难事。” 赵老爷子倒不是不认同皇上的话,他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对此皇上倒是另外一个意思,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点爱卿不用担心。凤歧国那边不会趁火打劫的,毕竟凤歧国太子身上可是流着我们西唐血脉的,孤可是他的亲舅舅!西唐可以说是他半个故乡了,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双赢的局面。” 一旦出了什么事,对他这个凤歧国太子来说可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他现在还只是太子而已,即便是皇上,也有可能会被威胁,更不用说是太子了。他以为他的太子之位坐得很稳了吗?凤明阳还没有死呢,他的态度可是直接关系到凤明阳是死还是活。 凤朝阳能当上太子,能和他们联手不就已经表明态度了吗? 皇上心里可是十分笃定凤朝阳是绝对不会出卖他,更加不会中途反悔的。因为他想要凤明阳死的心就跟他想要宇文雍死的心是一样的。 赵老爷子想起了凤歧国太子和皇上的血缘关系,顿时就沉默了。 “爱卿,你一直是孤的最信任的人,是先皇留给孤最大的帮手。这次的事爱卿可一定要支持孤啊!”皇上看着赵老爷子说道。 赵老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了下来,“老臣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到赵老爷子的态度,皇上满意了,“爱卿快快请起。爱卿不妨和孤商量讨论一下接下来该用何种理由除掉摄政王府。” 赵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道:“皇上,既然现在摄政王已经失踪了,而且是去查探凤歧国军队消息的时候失踪的,皇上不妨在这一点上做做文章。毕竟整个西唐都知道南平郡主是在凤歧国长大,凤明阳更是凤歧国宁王殿下。他们两人来到京都,在摄政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已经策反摄政王了呢?” 皇上眼睛一亮,眼里闪过了一抹奇异的光芒。 是了,凤明阳是宇文雍的女婿,宇文雍又一直表现得十分的宠爱宇文伽南这个女儿,总所周知,宇文雍为了宇文伽南这个女儿可谓是煞费苦心,为了她可做了不少的事。甚至宁愿为了这个女儿得罪整个凤歧国,将西唐的安危弃之不理,置之不顾。 如果不是早就已经被凤明阳两夫妻策反了,背叛了西唐,为了一个女儿他会做到如此程度?如果不是已经背叛了西唐,他能不顾西唐的安危?如果不是投靠了凤歧国,为什么西唐和凤歧国打仗一开始连连吃了败仗,他到了边关之后却一下子就扭转了局势? 当真是因为他厉害么?比起宇文雍,郑老将军又如何?难道还差得过宇文雍了?郑老将军都无可奈何,可是他一到边关局势立刻就变了,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说出去大概也是没有人相信的。 至于后来为什么宇文雍能收回西唐丢掉的城池,这就更好解释了。不过是掩人耳目,欺骗众人的障眼法罢了! 西唐百姓不是都说宇文雍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吗?他倒是要看看,这件事传出去之后那些追捧着宇文雍的人要怎么继续说宇文雍爱民如子,还有什么脸面说宇文雍比他这个皇帝更像皇帝! “好!爱卿这法子真真是好!只要将这件事散布出去,等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而宇文雍却又一直不能回来解释,偏偏又是在去查探凤歧国军队消息的时候失踪了,他就是有十张嘴都是说不清楚的!”皇上哈哈大笑着说道。 赵老爷子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如果皇上想用这个法子除掉摄政王,不如先想办法偷偷将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暗中捉拿起来,对外就说这两人早已经偷偷离开西唐返回凤歧国。加上摄政王在此时失去了踪影,两者结合,外人便能更加容易相信摄政王已经叛国了。” 皇上听了赵老爷子的话面色一亮,激动的双手一拍,大呼道:“妙!妙啊,爱卿这个法子实在是妙!” “皇上过誉了,这种法子即便没有老臣皇上也定会想到,老臣不过是占了个先机。”赵老爷子谦虚的说道。 皇上看重他,那是他的福气,但是他不能恃宠而骄,太过目中无人了。 赵老爷子对皇上的性子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不管皇上表现得再怎么信任他,器重他,甚至是非他不可,但是他的态度却始终的恭谨,谨小慎微,从来不会仗着皇上的器重而嚣张跋扈。 这也是皇上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宠信赵老爷子甚至是赵家三兄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这件事孤就交给爱卿去办了。此事关系重大,爱卿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了啊!”皇上语重心长的看着赵老爷子缓缓说道。 赵老爷子再次站了起来,“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好!孤就等着爱卿的好消息了!爱卿可要捉紧机会,不然等宇文雍一派反应过来,爱卿想要再拿摄政王府做文章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皇上叮嘱道。 赵老爷子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想要捉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也不见得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还得安排妥当,好好计划计划才行。 皇上和赵老爷子在宫里商谈了整整两个时辰,等赵老爷子出宫的时候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疲累之色,到底是年纪大了啊!赵老爷子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坐在轿子上,赵老爷子轻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休息,实际上心思却在活络着,思考着要怎么暗中将南平郡主两夫妻捉起来。 第七十七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摄政王在边关失去踪影的消息果然是很快就传开了。京都的百姓,摄政王一派的人简直不能相信,他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竟然在查探凤歧国军队消息的时候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呢?不管是以前年轻的时候还是成为摄政王之后,他经历过多少艰难,陷入过多少次绝境,可是他都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手段撑过来了。 现在只是去边关打个仗,探个消息,怎么可能就失踪了呢?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就引来了无数的猜测,引起了不少的恐慌。毕竟对很多西唐百姓而言,摄政王可是比皇上更让他们信服的人,而且很多百姓都觉得摄政王那就是没人能打败,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人,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出事。这个消息可谓是将所有的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恐慌担心了起来。 摄政王一派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本能的反应便是这是个假消息,可是皇上却在早朝上拿出了边关传回来的密信,传信之人更是郑老将军身边的人,这就让人不得不相信了。大家纷纷去摄政王府,想要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到了摄政王府接见他们的人却不是摄政王妃,而是凤明阳这个身份颇为尴尬的女婿。 凤明阳面色很是难看,面上虽然勉强维持着镇定自然,但是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微微闪烁,露出了些许端倪,这让人在场的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宁王殿下,摄政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宁王殿下直言,也好让我们做好应对的准备。”一名穿着官服还没有来得及换,留着短短胡须的中年官员面色游有些凝重的说道。 凤明阳看了这人一眼,认出来了此人是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的话一落马上就有人附和道:“是啊,现在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再这样下去定会人心不稳,朝廷上那些早就看摄政王不顺眼的人也定会趁机出手打击,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啊,不然岂不是要一败涂地?这一定是摄政王的计划是不是?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们具体的计划,我们也不多问,但是好歹给我们一句话,让我们心里有个数啊!”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若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过于被动了,这样是很容易吃亏的。若是我们知道个大概,也好配合摄政王,不至于出现什么纰漏,坏了摄政王的计划。” 凤明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几乎都是笃定了他们要追随的那个人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计划,是一个计谋。他一直沉默着,直到大家的声音慢慢消失,安静了下来。 “实不相瞒,摄政王……”他顿了顿,然后有些艰难的道:“摄政王确实是失踪了。他领着一支队伍前去查探凤歧国军队的消息,却一去不回。彧谦公子带着人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只在那处沼泽密林里找到了几具尸体,还有摄政王身上衣物破碎带着血的残缺布料……”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面色都一变,震惊又难以置信,久久回不过神来。 什、什么意思?这宁王的意思难道是说……外面的人说的那些话……那些话是真的?摄政王……摄政王真的、真的凶多吉少了?这个消息是真的,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班班可考?这、这怎么会这样?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大家都呆怔着无法反应过来。 良久之后才有人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似乎是想有意打破这凝结的气氛,“呵呵,宁王殿下,你这玩笑就开得太大了吧?现在这个时候非比寻常,不用我们说你都应该知道,若是一个不小心,我们摄政王一派可就要被人狠狠打击了,这对摄政王府来说可不会是一件好事,到时候摄政王回来了怕是也……宁王殿下不必防着我们,我们都是追随摄政王多年的人,今天会来也是为了摄政王好,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凤明阳叹了一口气,望着他,“并非我刻意隐瞒你们,不肯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而是方才我说的话就是实话。前两天彧谦公子就先派人将消息传了回来,让我们最好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免得被人先知道了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可到底是隐瞒不住,现在已经传得满京都都是了。” “到目前为止摄政王都还没有任何消息,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当然希望他没事,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他失踪了,别说是我了,就是彧谦公子都没有他的消息,在边关愁得头发都白了。” “摄政王妃为什么没有接待你们,原因我相信你们都猜得到。她听到摄政王出事的消息之后已经病倒了,南平郡主也是急得冒火,这会儿正陪在摄政王妃身边。如果这真的是摄政王的一个计划,他现在正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等待着机会,我会不告诉你们,我会故意骗你们,夸大其词吗?这对我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我现在是和摄政王府绑在了一起,摄政王府出了事,我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这是假的。”他语气沉重的说着。 “话已至此,我希望你们在这个时候不要舍弃摄政王府,我希望你们能和摄政王府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不知道各位大人心里是否是同样的想法?”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在场的人,锐利的视线直盯着他们不放,想要看清楚他们脸上的神情,更想看清楚他们心里的想法。 “这是当然的,我们追随了摄政王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等也不是那些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之人,既然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以摄政王的能力,他绝对可以化危为安的!”有人很快就想通,重新振奋了起来,铿锵的说道。 “对,我们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就背叛摄政王的,宁王殿下大可放心。我们不敢说自己有多高尚,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等遇到危险就自顾自己的人。我们会尽力为摄政王守住朝廷的一切,至于摄政王府,只怕是要看宁王殿下了。” “宁王殿下,你不要怪我们说话难听。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摄政王就不会不顾朝廷大臣的意思,将你留下来,惹来了凤歧国的怒气,两国开战。如果两国没有开战,那摄政王就不会去了边关,就更加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生死不明。这件事你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所以让你守住摄政王府也并不为过不是吗?” 凤明阳对这些人不客气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点了点头,“自然,我心里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若是摄政王不存在了,我们两夫妻,整个摄政王府的人怕是也会跟着遭殃。不为别人我也得为了我自己,为了南平郡主。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一些落井下石的事。”凤明阳看着他们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他们和岳父和摄政王府的关系了。这个时候他们若是相信了岳父已经死了,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族人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明哲保身,袖手旁观,他都能理解。 可若是因此而落井下石,甚至倒戈相向…… 凤明阳半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里的冷意。 他直白的话让在场的人面上都闪过了一丝尴尬甚至是心虚之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面色也坦然了起来。有些却是恼羞成怒了起来。 “宁王殿下这话是何意,难道是认为我们会背叛摄政王吗?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凤明阳笑了笑,“各位不需要生气,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是没办法,太担心了,想要防患于未然而已,并没有怀疑各位大人的意思。” “最好就是如此!” 大家都没有想到来摄政王府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和凤明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大家就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坐下去了。 不管方才对凤明阳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话还是客套话,现在知道摄政王真的出事了,生死不明,能不能平安回来还是个未知数。退一万步说,即便摄政王最后能回来,但是京都这边怕是不会忍耐太久,那些人一直对摄政王的势力虎视眈眈,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铁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而他们作为摄政王一派的人,可想而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对待什么样的打压了。他们也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还有不要连累了他们的家人,族人。至于其他的……还是要再好好的想想。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摄政王府,摄政王府有人上门拜访,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是什么原因了。皇上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急。 那些大臣,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明明他才是皇帝,可是那些大臣却去投靠效忠了宇文雍,反而把他这个皇帝撇在了一边,本末倒置,处处和他这个皇帝作对,让他在朝廷上举步维艰。宇文雍能和他对抗多年,把控朝政和这些支持他的大臣脱不了关系。 以前宇文雍在,他拿他们没办法,可是现在,宇文雍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即便没有死,他也不会让他再回来了。所以这不正是他收拾那些不安分,有异心的大臣的绝好机会吗? 闹吧,闹吧,尽情的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他才好名正言顺的出手除掉他们! 皇上心里是恨不得宇文雍立刻就死了,最好就是死无全尸,曝尸荒野。但是他还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了,担心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进而影响到自己的名声。所以,明面上他对宇文雍失踪一事可谓是非常的重视,忧心忡忡了。收到消息之后连夜召见了大臣商议对策,命人快马加鞭将旨意送去边关,命令郑老将军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摄政王,保证摄政王的安全。 皇上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京都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十分的感动,特别是那些百姓,突然有了种以前误会了皇上,现在才发现原来皇上或许也是个仁君的感觉。这倒是为皇上赢得了不少好名声和赞誉,摄政王一派的人对此却是嗤之以鼻,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心里也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皇上派去的人真的能找到摄政王。 不管外面闹得成了什么样子,摄政王府是越发的平静低调了起来,整日的大门紧锁,摄政王府的主子不见出门,就连下人出门也总是行色匆匆,眉头紧皱,再无往日的高傲张扬。这让越来越多的人认定摄政王是真的出事了,不然的话摄政王府怎么会是如此样子呢? 从边关传了消息回来,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边关还是没有任何好消息,军营里的人去找了又找,可是摄政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大家的希望也越来越小了,越来越绝望,摄政王一派的人开始摇摆不定,有些甚至已经暗地里开始亲近皇上一派的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京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悄悄的多了一种流言。说是摄政王其实并非是失踪了,而是秘密的和凤歧国勾结在了一起。而现在所谓的失踪也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西唐江山,西唐皇位的阴谋。是摄政王垂涎皇位已久,经营多年已经无法忍耐,所以才会利用南平郡主夫妻的事和凤歧国勾结,为的就是颠覆西唐的江山。 这种流言一开始只是很小很小范围的传播,后来就越来越广,从贩夫走卒到市井小民,到京都权贵,到朝廷百官……等这种流言成为燎原之火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不少人相信了流言里的事,开始怀疑摄政王是不是真的背叛了西唐,和凤歧国勾结意图颠覆西唐的江山。 摄政王府对这个流言一直是采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态度,摄政王府一如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里那般安静沉默。 酝酿了大半个月的糟糕天气在这天傍晚终于变天了,一声夺人心魂的惊雷从黑如浓墨的天空中砸了下来之后,大雨也紧接着倾盆而下,雨势之大让人的心无端的也跟着生出了一股不安之感。整个京都几乎都被磅礴的雨势笼罩住,黑沉黑沉的,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绷的气息。 第七十八章 雨夜危机 宇文伽南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满天的雨雾,不过是几步外的院子里的事物都看不清楚了。放眼望去就是一层雨帘,豆大的雨水从天上砸了下来,砸落了满地的繁花和落叶,角落里的芭蕉也深深的弯下了身子,几乎被打折。雨水声掩盖了一切,整个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这滂沱大雨带来的哗啦啦声。 随着倾盆大雨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狂风,吹得院子的里树木都微微倾斜了身子,把满地的落叶和繁花夹带着雨水吹到了屋檐下的台阶上,门槛前,打湿了屋前的地,连屋里都湿了不少。丹砂正忙着让院子里的小丫头清理,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和王爷脚滑摔倒了。 让人清理完了之后丹砂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小姐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窗前,她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没有上前去。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就连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都察觉出来了,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莫名紧绷压抑的气氛。 小姐是摄政王府的郡主,现在摄政王又不在,小姐承受的压力一定很大。而且王府其他人不帮忙一起共渡难关就算了,还想着要给小姐和王妃找麻烦。 小姐这会儿估计是在想什么事情吧,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这么一想,丹砂便悄声的退了出去。 宇文伽南看着窗外的雨景似乎入了神,直到她良好的视力在雨帘中似乎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正脚步匆匆的往这边来。她眸色一动,身子也跟着一动,转过身大步往外间走了去。 她才走到屋子里,就看到穿着蓑衣带着箬笠,穿着油靴,一身雨水的走了过来,停在了门槛边上的凤明阳。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忙走了过来接过了他脱下的蓑衣,脱下蓑衣之后宇文伽南才看到他里面还穿了一件油衣,解下油衣之后里面的衣服还是干的,不过头发到底还是湿了一点,毕竟这雨真的是太大了。 宇文伽南接过丹砂拿过来的脸巾走了过去,“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等等再回来,看你淋了一脸的雨水。”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帮他把脸上的雨水擦干净。 凤明阳笑了笑,“这雨估计一时半会的是停不下来的,不回来我可不放心。没事的,我其实并没有淋到什么雨,穿着油衣还穿了蓑衣,密不透风了。” “密不透风你脸上的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宇文伽南差点就要将手上的脸巾砸到他脸上去了。 凤明阳一本正经的道:“应该是风吹的,你也看到了,今天是雨大风大。” 宇文伽南看了外面一眼,点了点头,“是啊,风大雨大,现在不过才酉时,可是天就已经黑下来了,怪吓人的。”若是平时,得戌时这天才开始暗下来,可见今天这场暴风雨是有多厉害了。 “嗯,确实是怪吓人的,我回来的时候大街几乎看不到一个人了,两边的商铺也有很多关上了门,不然不用一会儿就得让雨水打湿。”凤明阳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便走到了炕榻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茶,驱散了满身雨水带来的些许凉意。 “这雨憋了几乎半个月,今天可算是终于下了。这雨一下应该会改变很多东西吧?闷热的天气,干旱的土地……” 宇文伽南扯了扯嘴角,“应该会吧。” 可能是因为彼此都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又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明白这场雨会带来什么。虽然说他们不怕,可到底是有点紧张的。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凤明阳才抬头看着她说道:“不用担心,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就是岳母那边,可能到时候会让岳母受一点委屈。” 原本他们是想让岳母过来竹闲院这边一起的,如果真的会出事,那也好有个照应。但是岳母却觉得不妥,非要留在了主院,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尽可能的安排人去保护她。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对他的安排并没有任何的异议。关于摄政王府的事,他们两人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最终的结果都是两人认同的。 “小姐,这会儿该用饭了吧?”丹砂轻着脚步走了进来。 凤明阳一听顿时眉头一蹙,不太赞同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用饭?我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我不回来用饭吗?” 宇文伽南无辜的看着他,“我只是没胃口,没有等你啊。”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丹砂道:“去把饭菜端上来。” 丹砂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让丫鬟把饭菜送上来。 凤明阳陪着她用了一点,等饭菜碟碗收下去之后窗外的天色才终于是真正的黑了下来,真正属于黑夜的颜色,而并非是暴风雨带来的。不过雨势倒是没有减少半分,依然是哗啦啦的瓢盆大雨。 屋子里早就点上了灯,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和紧绷。 这抹沉闷和紧绷直到一个人浑身雨水的走了进来才被打破了。 “南平郡主,郡马,有人来了。”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同时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上的书,目光灼灼。 “能知道是哪方的人马吗?”凤明阳问。 进来的人正是韩护卫,,他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可是这会儿却顾不上这些,“领头的人是禁卫军统领,那来的人应该就是皇上的人了,再不济也会是赵家的人。” 凤明阳眼里闪过了一道异光,“他们果然是来了。” 他站了起来吩咐道:“一切就按照先前的安排来,你们只要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足够了,其他的事你们不用多管,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插手,只管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守护好摄政王府就够了,明白吗?” “可是郡马,摄政王离开之前也让属下等要保护好你们,绝对不能让你们出事了。”韩护卫皱着眉说道。 凤明阳居高临下你的看着他,“现在摄政王不在,那就听我的,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王妃最重要,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只管护着王妃,我和郡主不会出事的。” 宇文伽南也道:“听他的吧,你们只管执行命令。” 就连南平郡主都这么说了,韩护卫也没有办法了,“是。” 韩护卫走了出去之后宇文伽南把丹砂叫了进来,面色严肃,“丹砂,韩护卫的话相信你也听到了,今晚的摄政王府会很危险。我可能没有办法护住你,你要想法子保护自己。你只是我的丫鬟,如果你不抵抗,不做其他什么事激怒他们,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到时候你要想办法脱身,知道吗?” 丹砂瞠大了眼睛,“小姐,你是让奴婢在这个时候背弃小姐,自己一个人逃生独活吗?奴婢不干!奴婢要和小姐同生共死!”她是绝对不会抛下小姐一个人自己逃生的! “你听我说!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我让你想办法逃,保护好自己并非只是为了让你有一条生路,而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熬交代给你去做!我只信任你,所以这件事一定要交给你去做我才放心!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丹砂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她并不想抛下小姐,她想保护小姐……但是小姐的话…… “小姐你想要奴婢做什么?”丹砂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小姐故意哄骗她的手段,知道她不愿意自己离开,所以就拿这样的理由来骗她。 丹砂跟了宇文伽南这么长时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丫鬟是什么人了,听到她这么问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 宇文伽南轻叹了一口气,“你身上没有什么武功,就知道用一些毒,应付一些普通人还是可以的。如果你能安全逃出去,你就想办法联系老头,让他不要在外面浪了,赶紧回来。再不回来,他就很有可能见不着他的乖徒儿了。” 要是老头在这里,或许他们的胜算就会更大一些了。可偏偏这老头从去年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又跟失踪了一样,实在是心塞。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让他离开,就算让他离开也要叮嘱他早点回来。现在好了,父王不在,老头也不在,就剩下他们一些妇孺…… 听到她的解释,丹砂总算是相信自家小姐不是有意要撇开自己的了。 她神色郑重的应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联系上前辈,让前辈赶紧回来的。” 顿了顿丹砂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抬着头望着她,有些迟疑的道:“可是小姐,万一前辈……万一前辈在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话怎么办?如果在很远的地方,那就算前辈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赶回来,那恐怕也来不及啊! 宇文伽南显然也是才想到这个可能,她蹙了蹙,眉心,很快就想开了,“不管这个了,先把人联系上了,让他赶紧回来,说不定你家小姐我运气好,老头正在回来的路上呢。而且这事一时半会的应该也解决不了,会拖不少时间,所以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和凤明阳还指望他将我们救出去呢。” 丹砂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待会儿若是出了什么情况,你就想法子躲起来,千万不要傻乎乎的跑出来,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活着才是最大的希望,懂吗?” 丹砂神情郑重严肃,“奴婢懂。” 才说着屋子里的三人就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但是这抹尖叫声很快就淹没在了哗啦啦的雨声里,像是人的一种幻听似的。 宇文伽南猛的站了起来,“丹砂,快,你先找地方躲起来,然后再趁机会离开摄政王府。” “小姐……”丹砂有些担心她。 宇文伽南低喝道:“别废话了,赶紧的!不要耽误时间!快走!” 丹砂咬了咬牙提着裙子转身跑了出去。 黑夜下,雨声中,摄政王府里传来的打斗声,兵器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即使隔着漫天的大雨也终于还是惊动了府里后院的各个主子。大家纷纷从床上,从榻上爬了起来,穿上了衣服,想要出来看,结果人还没有走出屋子,就被突然横出来,泛着冰冷气息的刀锋给吓得面色发白,双腿发软,几乎晕厥。 摄政王府的后院迅速被人包围了起来。 白朗月面色冷沉,目光威严的看着站在屋子外的人,冷笑了一声道:“现在王爷还生死未卜,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摄政王府出手了,竟然就带着人这么闯入了摄政王府,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 “摄政王妃见谅,我等也不愿意冒犯,只是形势迫不得已。摄政王到底是生死不明还是已经投靠了凤歧国,当了叛国之徒尚且不得知。皇上仁慈,只要摄政王妃交出南平郡主夫妻,我等绝对不会动摄政王府分毫。”说话的人是禁卫军的首领,皇上的心腹,看到白朗月只是随意的拱了拱手行了一个很敷衍的礼就算了事,看着白朗月的眼神更是满是不屑,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现在在很多人看来,摄政王府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震慑力。 “放肆!你们这样污蔑当朝摄政王,可知是什么罪名?摄政王一心为了西唐,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为了你们,为了西唐百姓才去的边关。结果他现在出事了,你们不想着怎么去救人,却想着要怎么给他栽赃叛国的罪名,趁机除掉他!你们还有一点良心吗?你们还对得起西唐百姓和宇文一族的先祖吗?”白朗月怒斥道。 “哈哈哈哈……摄政王妃说的莫不是笑话?西唐和凤歧国为什么会开战,为什么会陷入战争中,不都是因为南平郡主吗?如果不是摄政王坚持不肯将人交出去,西唐又怎么会丢掉两座城池?又怎么会和凤歧国闹成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摄政王私心!今日摄政王府的众人会面对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白朗月冷笑,“分明就是你们狼子野心,何必再找什么借口!” 话已至此,说再多也是白费力气。 “既然如此,那就请摄政王妃交出南平郡主和凤歧国宁王吧!只要王妃把这两人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摄政王府的其他人,否则的话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白朗月面色一沉,神色一冷,“你们休想!” “王妃,摄政王为了南平郡主和宁王已经背叛了凤歧国,难道你还要为摄政王掩护,对他抱有希望吗?他都已经抛弃你们投靠凤歧国了,你何必为了摄政王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呢?这不值得啊。”禁卫军统领试图说服白朗月让她交出人来,这样他们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事。 毕竟今晚他们的目标是南平郡主和宁王,还没有打算和摄政王府正式撕破脸,更加没有打算在今晚就将朝廷和摄政王府之间对立的关系暴露出去。按照皇上的意思其实是想要静悄悄,尽可能的不惊动太多人将南平郡主和宁王带走。 他们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今天这样的好时机,天时地利,雨势这么大,即便发生了一些争斗也不会被太多人知晓。但是要速战速决,尽量的减少花费的时间。 总之今天的事不管如何都要成,南平郡主和宁王他们必须带走,不惜一切代价! “不必多说!我摄政王府的人若是犯了什么事你们按程序来,我们也绝对不会为难你们。可若是没有,那就休想将任何人从摄政王府带走!”白朗月挺直背脊站在屋檐下,身形单薄,气势却不输分毫。 禁卫军统领神色一冷,“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来人,守住王府后院各处,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其他人跟我一起去竹闲院,务必要将南平郡主和宁王拿下!若是有人胆敢阻止反抗,格杀勿论!” 主院自然是有不少人守着的,但是禁卫军带来的人并没有出手伤人,只是将主院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任何人出去。守护主院的人就算是想硬闯出去都不行,禁卫军的人会将人拦回来,但是不会和你打。 主院的人想要硬闯,可是又要顾虑王妃,一时间倒是为难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南平郡主和郡马早就说过了,若真的出事了,王妃的安危为首要任务,其他的一切都要靠边站。 王府后院其他的院子也是被这些突然闯进来,凶神恶煞的人给吓了好大一跳,面色发白,心惊胆战,惊惧不已。 赵侍妾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外面的声音脸上露出了诡异的扭曲兴奋之色,差点就要忍不住畅快的笑出声。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天知道她期待了多久。宇文雍对不起她,她就要毁了宇文雍在意的一切,他的摄政王府,他心爱的王妃,他最中意的女儿,她通通都要毁掉! 她想过了,就算这个摄政王府不存在了,可是皇上看在她投诚的份上,还有父亲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太过亏待她的,起码摄政王府的财富她能拿到不少。这样的话其实就足够了,只要有了银子,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好害怕的。 至于宝珠,到时候招个上门女婿不是更好?如果宝珠还是很喜欢那个宇文彧谦,那也行,到时候让父亲去求皇上,将宇文彧谦的武功废掉,再挑断他的手筋,然后养在宝珠身边,让他当个面首也是很不错的事。 宇文雍不是很在乎这个义子吗?不是费心栽培他吗?甚至连她的枭珩都比不上……既然如此,那她就要让宇文彧谦活得低贱如泥,被人任意践踏,侮辱! 只可惜宇文伽南两夫妻她没办法对付,不然的话她定要将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一遭! 对今天的事赵侍妾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会儿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安然的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还有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嘴角始终吟着一抹阴冷的笑容。 杨侧妃的院子——不对,杨侧妃此时已经到了宇文昊天的院子里,和自己的儿子坐在一起。相比赵侍妾的淡然自得,杨侧妃心里到底是有些紧张害怕的。 “娘,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难道觉得我们还有回头路吗?况且父王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那就没有人会再为他们出头,没人再能护住摄政王府,不管结果如何,都没人能伤害得了我们。只要这件事结束,我就可以重新来过了,不必再被关在这鬼地方了!”宇文昊天说着说着脸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怨恨之情。 自从白龙寺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就被禁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说是禁足,其实就是被关了起来,只不过是没有关在地牢里而已。可是他不能离开半步,什么事都不能做,不能和外人接触,就连自己的母亲想要见一面都不行,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监视!这比坐牢还要痛苦! 这样日子他已经受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父王对他没有任何的父子之情,那他又何必惦记着这点虚伪的感情呢? 杨侧妃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慌乱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想起了赵侍妾告诉自己的事,心里更是变得无比的理直气壮了起来。 是了,他们这样做并没有错,错的人是王爷,是他先对不起他们两母子的。但凡他有一点在意他们,她今天也不会在他出事的时候选择背叛他,背叛摄政王府。没错,就是这样,都是他逼的! 杨侧妃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变得毫无波澜。 冯侧妃站在窗前看着院子外守着的人,一颗心缓缓的沉了沉,有些疑惑,有些担心。 她不是早就已经告诉过王妃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王妃和南平郡主已经认定了王爷已经遇难,所以心中绝望,就不管不顾了吗?按照这样的架势,南平郡主和郡马肯定会被人带走的,若是被人带走,只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只可惜他们母子三人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连人都出不去,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实在可恨! 冯侧妃有些焦虑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起步来了。 第七十九章 让他们吃点苦头 竹闲院里,禁卫军统领站在院子中央,遥遥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两人对视着,隔着漫天的雨雾。院子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了起来,大有让他们插翅难飞的架势。 “南平郡主,宁王殿下,还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若是闹得太难看了,对摄政王府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你们不考虑摄政王府其他人,难道连摄政王妃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张大人说笑了,无缘无故的让我们跟你走,这说不过去啊。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夫妻帮忙的,你大可按照程序来,或者是送帖子上门,我们夫妻也不会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心狠之人,能帮忙的自然会帮忙。可是现在你带着禁卫军直接闯进了摄政王府,你这不是想要请我们,是想要捉我们吧?” 被人揭穿了,张统领也不意外,更加没有慌张,反而笑了笑,“既然宁王殿下知道那就应该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何必再多做无谓的挣扎?我知道你们两人身边肯定是有人保护着的,真要动起手来,大家都难看,谁也占不了便宜。但是南平郡主,宁王殿下你们能护得住你们自己,但是你们确定也能护得住摄政王妃吗?” “刀剑无眼,若是真的要动起手来,万一伤着摄政王妃和摄政王府后院其他的人,那就不好了。今日过来我是奉命要带你们走,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把整个禁卫军的人都调过来。两位确定摄政王府的人能抵挡得住整个禁卫军吗?”张统领是有恃无恐的。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张统领的话倒是让他更加的确定了皇上是真的要拿摄政王府开刀了。今晚不过是他们等待已久的一个机会,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弃的。 他和阿南是有把握不会出事,但若是真的要动起手来了,岳母很有可能会成为你们的人质,用来威胁他们。如果这样,那还不如……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南。 宇文伽南和他对视了一眼,笑了笑,然后看着张统领道:“是不是只要我们跟你走,你就不会为难摄政王府众人?” 张统领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松口了,他以为……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道:“没错,我们今日的目的是你们,只要你们跟我们走,我可以保今日不会动摄政王府任何人。” 宇文伽南眸色闪了闪,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今日不会动摄政王府任何人,但是不代表改日就不会动,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张统领,我们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也不要为难我们。想要我们跟你走,可以,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张统领眉头皱了皱,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南平郡主请问,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你告诉我,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对摄政王府动手?只要你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和郡马就跟你走。” 张统领面色顿时微微一变,紧抿着唇没说话。 “张统领何必为难?事情都都这种地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不是吗?就没有再伪装什么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让我们乖乖跟你走,好歹付出点什么。再说了,你现在说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你觉得我们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问不过是想要张统领你的一句话,好让我们死心罢了。”宇文伽南冷嗤了一声说道。 张统领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宇文伽南抬头看了一眼黑沉的夜空,说道:“张统领你可要快点做决定,这雨应该快要停了吧?若是停了,动起手来,禁卫军连夜带着人闯入了摄政王府的事可就瞒不住了。也不知道天下人知道我父王在边关为西唐卖命的时候,京都的皇上却迫不及待的对摄政王府下手,会是怎么想的。” 张统领又是面色一变。 他虽然是皇上的人,也只听命于皇上,但是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皇上只怕是站不住舆论脚跟的。皇上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让赵大人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不惊动任何人将南平郡主和宁王带走,然后才好开始下一步计划。 从钦天监推算出今夜会有大雨之后皇上就已经开始在为今晚的事做准备了,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滂沱大雨的声音能遮盖住其他黑夜里发出的任何声音,即使摄政王府闹翻了天去,周围的人顶多就是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但是绝对不会出门查看。 可若是雨停了,那…… 这么一想张统领不由得咬了咬牙,想到了皇上接下来的计划,想到了摄政王,一狠心,上前了几步,豁出去了的说道:“南平郡主放心,皇上不会立刻就对摄政王府出手的,毕竟还要考虑到这样带来的影响。摄政王在民间的威望很高,皇上要顾忌到这一点。” 张统领的话暗示了什么,宇文伽南一听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眸色顿时一冷。 凤明阳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这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了。 想要毁掉摄政王,摄政王府在西唐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那就要毁掉这两者在民间的威望。 张统领似乎叹了一口气,神色一收,“南平郡主,郡马,请吧,不要让我们为难了,为了摄政王府,为了摄政王妃,请你们配合。”他也不愿意真的在这里和摄政王府的人打起来,不然他回宫很难和皇上交代。 宇文伽南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张统领,“我们可以跟你走,但是希望你也做到像你刚才说的,绝对不会为今夜为难伤害摄政王府的任何人。” “我以禁卫军的名义发誓,今晚禁卫军不会伤害摄政王府的任何人!” 宇文伽南戴上了做成薄披风式样油衣的兜帽,就这样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步伐淡定从容,就好像她走下去要面对的不是可预知的危险,而是一件再简单再普通不过的事一样。凤明阳也不慌不忙的走了下来,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不离不弃。 “张统领,走吧。” 张统领有些狐疑有些防备的看着两人。 凤明阳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本来就无比出色的一张俊脸因为这一抹突然的笑容,背后黑夜和雨帘的衬托,霎时间让人有种花开到荼蘼的错觉。 “张统领不会是怀疑我们夫妻在密谋着什么计划吧?我们当然是不甘心就这么跟你走了,可是谁让我们有了软肋呢?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就很容易被人拿捏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凤明阳看着张统领似笑非笑的说道,眼底闪烁着讥讽,暗讽他们利用摄政王府的人来威胁他们就范,却又来怀疑他们。 张统领听出来了,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因为这是事实,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微微退了一步,“两位请吧。” 白朗月在主院里正发着愁就发现守在院子外人的人竟然离开了!她愣了一下次啊反应过来,来不及叫上任何人就脚步不稳的匆匆朝着竹闲院疾步走了去。 摄政王府的禁卫军很快就退了出去,摄政王府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是王府里人都知道,这种宁静是假的。不然的话禁卫军也就不会闯入摄政王府了。看来王爷真的出事了,不然他们哪里敢直接闯进来啊!一时间摄政王府人心惶惶了起来。 “伽南和明阳呢?”白朗月赶到竹闲院却只看到了面色发白的丹砂,心里顿时一沉。 “王妃,小姐和王爷跟着禁卫军走了。” 白朗月听里丹砂的话不由得面色一变,身子晃了晃,倒退了两步,吓得丹砂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然后压低了声音道:“王妃,小姐说了,让您不要担心他们,他们心里有数。即便是跟着禁卫军走了,暂时也不会有事的。小姐还说了,会想办法在皇上动手之前出来的。” “现在小姐和王爷都被带走了,整个摄政王府就只有王妃一个人了,王妃可千万要撑住啊,您若是倒下了,那摄政王府可就真的危险了,小姐和王爷现在做的一切也都毫无意义了!” 白朗月被丹砂扶着坐了下来,她闭着眼,伸手揉了揉疼痛肿胀的额角,心里迅速冷静了下来。自己的女儿自己自然是清楚的,她这么轻易就答应和禁卫军的人走,心里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又想起之前她和明阳对自己说过的话,她不得不按捺住了内心的焦虑和担忧。 “也罢,事情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我也有我应该要做的事。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摄政王府出事的。丹砂,伽南若是安排了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吧。” 丹砂将宇文伽南对她说过的话对白朗月说了一遍,白朗月沉吟了一下说道:“明日一早你就先离开,然后想办法联系上伽南的师父。这段时间王府怕是会不太安全,若是晚了,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丹砂神色郑重的点着头,“好,明日一早奴婢就偷偷离开。” 而宇文伽南和凤明阳随着张统领离开了摄政王府之后很快就被张统领带到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他们并不知道。因为他们一出摄政王府就被人蒙上了双眼。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心里才有了别的猜测。他们现在待的地方肯定不是普通什么三司的大牢,或许是一个秘密的,不为人知的私人大牢。又或者是一处隐蔽的,为了对付他们专门制造出来的牢房。 张统领将两人带到了这里之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让他们好好的待在这里,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然后就离开了。 “没想到啊,我居然又成了阶下囚。”宇文伽南坐在大牢的地上叹着气道。 这可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就当是体验好了。” 宇文伽南无语的看着他,“这劳什子的体验会乐意啊。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连在哪里都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啊?” 他看着她认真的道:“当然不会。” 她是不是吓傻了,他们不是还有人在吗?就算方才没有跟着人来,但是天璇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 宇文伽南嘻嘻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还真是忘记了天璇几人。 “你说皇上会直接把我们交给凤朝阳吗?”宇文伽南问。 “凤朝阳不就是想让西唐把我们交出去吗?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当然了,西唐皇上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他们交出去的,起码得用他们来换取一点利益什么的。 也不知道现在凤歧国那边怎么样了。现在自己不知道被关到了什么地方,若是凤歧国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自己也没有办法及时看到……这倒是件麻烦事。 凤明阳的心思有些飘远了,这个问题得趁早解决啊。希望天璇几个人不会让他失望,不会花太长时间才找到他们。 凤明阳想到的宇文伽南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张统领才会说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至少在皇上将他们交出去之前是不会有危险的。皇上是想利用他们来谋取什么利益,所以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可若是到了凤朝阳手上,那可就说不定了。 所以说他们得在皇上将他们交出去之前离开。 这么一想的话宇文伽南就忍不住嘀咕了,“也不知道父王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不回来这京都一大堆的烂事,怎么搞啊。” 他们不是在京都长大的,俗话都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是非常的不妙,自身难保啊。父王不回来,摄政王府的危机要处理还真是有点难度。 嘀咕完凤明阳还没有搭话,她又径自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运气怎么样,丹砂能不能联系上老头让他赶紧回来……” 凤明阳看着她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焦虑。顿了顿于是安慰道:“放心吧,咱们的运气一向很好的,是老天爷的宠儿,所以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丹砂也一定会联系上韩前辈的。” 运气不好能重新活过一次?他可不相信老天爷有这种闲情,让他们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就让他们归西,如果是这样,那他的重来一次岂不是白来了?上天自有上天的安排,他笃信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是让他完成前世没有完成的心愿的。 当然了,他也不是那种会白白等死的人。相信老天爷是一回事,有所准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宇文伽南瞄了他一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想起了自己可是个重生穿越的人。按照现代网络的说法,她这就是老天爷的亲生女儿,凤明阳就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所以他们的运气应该是不会太差的。 “你说得有理。”她点了点头。反正现在皇上不会动他们,他们还有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原本是以为皇上会将他们直接关到三司的大牢里,这样一来他们在三司里的人也好帮忙,没想到皇上这么小心谨慎,把他们关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现在起码也要等他们的人找到他们才行了。 这一夜的雨很大,掩盖住了京都所有一切的声音,摄政王府短暂的变故除了摄政王府里的人知道,外人并不知道这一晚摄政王府有两个人被禁卫军带走了。京都的百姓只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哪里又传出来了新的流言。 南平郡主和郡马,就是从凤歧国来的那个宁王,两人竟然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的跑了! 这个时候他们两夫妻竟然跑了!这让京都的人哗然大惊,议论纷纷,然后就是愤怒指责,连带也迁怒上了摄政王府,就连失踪了的宇文雍也被埋怨上了。谁让南平郡主是摄政王的女儿呢? 先前摄政王阻拦西唐将南平郡主两夫妻交还给凤歧国,引发了两国之间的战争。虽然说后来因为摄政王的关系,西唐收回了被凤歧国夺走的两座城池,但是战争爆发,战场上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因为这场原本可以避免的战争而破碎了。 这些是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弥补的,南平郡主两夫妻根本就是罪人!是西唐的罪人,是西唐百姓的罪人!而摄政王不但包庇他们,徇私枉顾西唐的国家利益和百姓利益,更加是不配做西唐的摄政王,做西唐的守护神! 之前对于摄政王背叛了西唐一事大家原本都不相信的,可是现在南平郡主两夫妻突然就跑了,大家的信念不由得开始动摇了。如果摄政王不是背叛了西唐,投靠了凤歧国,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踪影?为什么这件事发生没多久这两人就偷偷的离开了呢?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偷偷离开?甚至连摄政王妃都被蒙在鼓里,留在了摄政王府。 可见这三人心性是如何凉薄,无情无义了。 白朗月听到外面的流言气了个半死,直接就躺下了。反正现在摄政王府里里外外都被人监视起来,什么事都做不了。就是一座空荡荡的王府而已。 丹砂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悄悄的从摄政王府后门离开了。虽然她暂时也没有地方可去,但是如果一直待在王府里,她就算是想联系前辈也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了,不但帮不了小姐和王爷,还会连累到前辈。现在她先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再想办法联系前辈。 也不知道天璇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天璇几个很快就找到了丹砂,将她要传的消息传了出去。 大概也真的是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人运气好,离开京都几乎快有一年了的韩湘子在经过边关的时候听到了和宇文雍有关的消息,心里就顿觉不妙。于是迅速处理完了手上的事就往京都赶了。 只是到了京都附近的时候他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京都里的异常气氛,想到在边关听到的事,心里隐约猜到了京都城里或许是出事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摄政王府出事了。想着京都城里有不少人知道他和摄政王府的关系,他不得不找了个地方暂时躲了起来,然后每日偷偷观察城里的情况。 然后这么巧的就看到了偷偷摸摸乔装打扮过之后出城来的丹砂。 丹砂看到他是惊喜交加,差点就激动得哭了出来,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自从小姐和王爷被捉走之后她就觉得心里空空的,找不着地一样。她不能和王妃说这些事,免得王妃心里更加担心,现在摄政王府的事本来就又多又乱,她不能让王妃再徒增烦恼。天璇他们又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她连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现在好了,前辈终于回来了!前辈这么厉害,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小姐和王爷的! 丹砂和韩湘子也没有进城,反而是在城外找了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村庄暂时待了下来。 听了丹砂说了一遍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韩湘子眉头紧皱,面色难看,差点控制不住要对自己的那个徒儿,还有宇文雍,当然,还有凤明阳几人破口大骂了。 看看这都惹出什么事来了,这些事分分钟就是丢性命还要灭族的事啊!他们倒好,一招惹就是凤歧国和西唐两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是嫌命长了还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现在好了,把自己都搞丢了。他看啊,就不要管他们,让他们吃吃苦头最好,免得以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既然惹了这么些人,这么些事,那就自己解决好了,让他们猖狂! 韩湘子对这三人平时的有些作风很是不满意,太张扬了一些,容易招惹麻烦啊。以前说过不少次让他们平时小心谨慎一些,不要太自信了,容易栽跟头。这不,就栽了,还栽得这么狠! 韩湘子在心里念叨个不停,面色也很是难看,看得丹砂心惊胆战,担惊受怕。 “前、前辈……你……你不会……你不会不救小姐和王爷吧?”丹砂心惊肉跳的问。 丹砂倒是不觉得韩湘子就一定要帮忙,因为她很明白这次的事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自然是越少人牵扯进去越好,能保住一个人就一个人。而且丹砂也知道韩湘子帮了宇文伽南很多,心里就更加的觉得如果真的要出事了,自然是多一个人脱身好的。 虽然理解和明白,但是丹砂还是很担心他会不答应。如果前辈不帮忙,那她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了。 韩湘子瞥了眼一脸担忧却又强作镇定的丹砂,故意沉着脸说道:“救是一定要救的,说到底都是我的徒儿,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丹砂心里一松,不料韩湘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就听到韩湘子继续说道:“但是不能马上就救。” 丹砂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半响才迟钝的眨了眨眼,“前、前辈,这……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要救,但是不能马上救?可是、可是救人不是应该捉紧时间,不能浪费分毫时间吗?怎么前辈反过来说不能马上救,听前辈的话的意思就是要等,要拖时间咯? 韩湘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多管了,我会想办法的。到时候有什么需要你做的话我会再告诉你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这里住下,外面的形势是越来越严峻了。没事不要出去外面乱走,免得被人认出来,把你捉走了。” 丹砂有些傻愣的点着头,心里满是疑问,但是前辈都这样说了,那她听着就是了。反正前辈是不会害小姐和王爷的。 第八十章 当质子 皇上最近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从来没有过的身心舒畅,感觉自己的脊背都挺直了不少。这么多年,从他登基开始,他就受到了宇文雍这个弟弟的压制,初初登基的时候更不用说,他根本就像是一个傀儡皇帝。 可是他又不得不忍耐下来,和他兄友弟恭,感情甚笃。因为他实在是担心害怕他会起兵造反,将自己的皇位抢走。即便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做,但他还是不相信他真的对皇位没有想法。如果真的没有想法,那为什么还要当当这个摄政王,为什么不把政权彻底的还给他? 到现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朝廷上也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不必事事受到宇文雍的钳制了。即便他还没有死,他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朝廷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了。他要将宇文雍一派的势力连根拔起,就算宇文雍命大没死,还回到了京都,他也有法子将他圈禁起来,让他一辈子不能离开府邸! 只可惜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杀了他,更加不能诛他九族,谁让宇文雍和自己同出一脉呢? 皇上每每想到这都觉得万分的可惜。他对宇文雍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但是又不能不顾忌他皇室的身份,曾经摄政王的身份。 赵老爷子最近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自己的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一个儿媳妇都是因为宇文雍一家死的,他们之间早就是不解之仇了。皇上等了这么多年,他同样也等了这么多年。 原本赵老爷子,或者说赵家和摄政王府之间的关系也并非今日这般,只是赵老爷子是保皇一派的核心人物,先皇时期就深受皇宠和器重,更是先皇去世时托孤的对象。那他和宇文雍这个摄政王自然就是对立的人了。 那个时候赵老爷子对宇文雍这个摄政王也只是政敌观感,只想着要怎么帮助皇帝在朝廷上站稳脚跟,亲政,掌控朝廷。对宇文雍赵老爷子内心深处其实是佩服的,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说宇文雍此人确实是经天纬地之才,甚至比皇上更适合当一个明君。但是他是一个臣子,只对皇上忠心,对先皇忠心,宇文雍对他来说和乱臣贼子差不多。 到后来,他的二儿子,他的两个孙子,还有一个儿媳妇都是因为宇文雍一家而死,他对宇文雍就由普通的政敌转化成了刻骨的仇恨。 他赵家二房因宇文雍而绝,这怎么叫他能不恨? 赵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南风馆一事就是宇文雍一手搞出来的,为的就是分散京都百姓和百官的注意力,无暇顾及南平郡主夫妻的事。可恨他赵家二房却因此而绝绝户了。 他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儿子,孙子报仇,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不能帮皇上将政权收回来,他百年之后有什么颜面面对先皇? 于公于私他和宇文雍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他若是死了,他赵家也要全族覆灭,所以宇文雍必须死! “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将南平郡主夫妻交交给凤歧国太子?”赵老爷子问。 皇上脸上带着笑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神采奕奕,“这事不急。凤朝阳想让西唐把凤明阳交出去怎么能不付出点代价?”况且他现在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皇上和凤朝阳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凤朝阳的为人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若是就这样将凤明阳交给他,他很有可能会过河拆桥,掉头就翻脸不认人。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才终于走到了这了今天,怎么可能一点好处都不拿就将人交给他呢?他可不是那些喜欢做善事的大好人。 “皇上的意思是……”赵老爷子眸色闪了闪。 皇上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无奈的道:“西唐国力确实不如凤歧国,以往两国相安无事倒也无需太过担心,但是现在经过凤明阳一事,两国又开了战,日后西唐和凤歧国之间的关系怕是会陷入僵局。若是凤朝阳有一天突然翻脸不认人,又或者是孤驾鹤西去,那西唐就危矣!” 赵老爷子听了皇上的话不由得沉默了起来,心里明白皇上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西唐国土面积不及凤歧国大,国力也不及凤歧国强,论军队更是比不上凤歧国,以往凤歧国对西唐就有些虎视眈眈,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借口发难。可是现在,一旦将来凤歧国太子继位,他只怕是不愿意受制于皇上,受制于西唐,如果他翻脸不认人的话,那西唐就危险了。 但是凤朝阳现在已经是太子,没有意外的话将来是一定会继承凤歧国皇位的。等他当上了皇上,那岂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到时候他还能有什么顾忌? 想到这,赵老爷子忽然有了种不能将凤明阳交给凤歧国太子,而是应该将他圈禁在西唐,当质子一般的想法。有了凤明阳在手,或许凤朝阳会有所顾忌,不至于一朝得势就迅速和西唐翻脸。 赵老爷子这么想却没有立刻就说出来,而是问道:“皇上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法子?” 皇上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半响之后才慢慢的说道:“爱卿觉得将凤明阳留下来当质子,将南平郡主交给凤歧国,相互牵制,如何?” 赵老爷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双眼一亮,连连道:“好啊,妙啊!皇上这主意实在是太好,太妙了!” 方才他只是想到要将凤明阳留下,以此牵制凤歧国太子,但是却没有想到南平郡主在这件事中能起到的作用。只要利用得当,南平郡主能起到的作用比凤明阳还要大!因为以现在凤明阳和南平郡主的感情来看,只要拿捏住了南平郡主,那就等于是拿捏住了凤明阳啊! 到时候将南平郡主交给凤歧国太子,而凤明阳则是留在西唐。如此一来就能相互牵制,凤歧国的太子也会有所忌惮,不会轻易对西唐出手,因为一旦将西唐逼急了,西唐转而扶持凤明阳上位,让他回国争夺皇位,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也是名正言顺的。 毕竟凤歧国太子身上可是留着西唐的血脉,相比一个身上有着一半西唐血脉的皇帝,凤歧国的百姓和百官应该会更加希望凤歧国的皇帝身上只有凤氏一族的血脉吧?凤歧国太子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只要他明白,那他就会有所顾忌。 而西唐则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谋取利益了。 赵老爷子伸出手做了一个揖,佩服的道:“皇上果然英明,此等法子怕是也只有皇上能想得出来了。老臣老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皇上被赵老爷子恭维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爱卿不必如此,此事也有爱卿的一份功劳,孤不会忘记。” 赵老爷子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深深的弯下了腰,“老臣不敢居功,老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这是老臣的使命和责任。只愿皇上能早日掌控朝政,清除摄政王一派,还朝廷一片清明。” 皇上满是雄心壮志的说道:“孤也希望这一天能早日来到,到时候孤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来,让西唐更上一层楼,让父皇在九泉之下看清楚,孤并不比宇文雍差,更不需要有宇文雍来辅助!” “自然,皇上是天子,宇文雍不过是天子之臣,如何能和皇上相比?”这话赵老爷子是说得无比坦然的。 当然了,皇上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自然是比宇文雍更厉害一些了,不然的话为什么父皇最后会选了他当继承人而不是宇文雍呢? 皇上压根不会想如果先皇真的这么认为,那为什么还要弄一个摄政王出来。分明就是先皇对自己的决定也不是很有信心,担心他做了皇帝之后西唐会大乱,所以才弄了个摄政王出来。 “孤已经传了信给凤朝阳,相信很快就能到他手上了。”而他也相信凤朝阳会做正确选择的。 “那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清算摄政王府?”赵老爷子很关心很在意这个问题,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心急,免得皇上起了疑心。 皇上一直希望自己的臣子一心一意为他办事,若是掺杂了私人因素,即便不会影响最终结果,但是却会影响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赵老爷子十分明白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赵家的族人,这场博弈,胜出的人只能是皇上。 提到这个问题,皇上脸上的笑容不由得落了下来,面色变得有阴沉,眼里闪过了一道狠辣之光。 “还要再等等,外面的舆论还不够,孤要名正言顺的除掉摄政王府,绝对不能留下任何口舌。” 听到皇上这样说,赵老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皇上一旦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多劝说只会招惹来皇上的厌烦,得不偿失。也罢,等了这么多年,现在再多等几日,十来日差别也大不到哪里去。 两人在大殿里说了整整一个时辰皇上才觉得差不多了,正要结束谈话,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还有禀报声,“皇上,兰贵妃过来了,皇上是否现在要见?” 听到是兰贵妃来了,皇上原本就要沉下来的面色不由得缓了缓。 因为之前侍疾的原因兰贵妃本来就已经复宠,后来再有郑老将军的原因,兰贵妃就真真正正的成了后宫的第一人,几乎可以说是专宠了。以兰贵妃现在的年纪来说,这个时候得到专宠真可谓是西唐后宫难得一见了。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可是谁都不敢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的爹呢? 现在在宫里,就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对兰贵妃客客气气的。一来是因为兰贵妃现在几乎是专宠,二来也是因为兰贵妃已经没有儿子了,但是皇后有,皇后的儿子还是长子嫡子,若是兰贵妃能和他们站到同一个阵营里,那他们的胜算就更大了几分。所以最近皇后很是积极的想要拉拢兰贵妃。 不过兰贵妃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这个时候她要做的不是急着投靠谁,而是应该争取时间固宠。不然的话,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时间一长,即便她有父亲,皇上对她的宠爱也会有到头的一天。所以对于皇后,还有其他人的拉拢,她一律是拒绝的,从来不会走得太近,让人误会。也没有因为皇上的过度宠爱而嚣张跋扈,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低调了。 她的态度,她所做的一切落在皇上眼里便让皇上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真心喜爱。他尚还没有真正的掌控朝政,可是他的儿子却已经在想着要怎么夺权了,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况且宇文龙启死了,皇上心里最满意的人选没了,他儿子又不多,要重新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并非易事。 看着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皇上心里甚至有种要再生一个从小培养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还没有真正的落实确定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除掉摄政王府。 赵老爷子在看到皇上的面色之后便明白了,立刻起身告退了。 兰贵妃屈身想要行礼,才半蹲下身就被皇上扶起来了,“孤已经说过,若是只有孤和爱妃在,爱妃不必多礼。” 兰贵妃笑了笑,“皇上,礼不可废,皇上让臣妾不必行礼那是皇上心疼臣妾,但是臣妾也不能恃宠而骄而不顾礼法啊。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人说了,为皇上白白增添烦恼吗?” 皇上看着兰贵妃的眼神满是欣慰赞赏,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了,问道“爱妃怎么过来,如今这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爱妃宫里过来又路途遥远,若是被暑气伤到可怎么是好?” “正是因为这天气太热了,臣妾担心皇上只顾着忙朝政之事忽略了自己的龙体健康,所以臣妾专门做漉梨浆过来让皇上消消暑。”兰贵妃从自己提着的食盒里拿出了一个彩瓷碗,打开盖子还能隐约看到从碗中冒出来的一丝寒气。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食盒里放了不少冰块呢! 皇上坐了下来,接过兰贵妃装好的漉梨浆,喝了一口,顿时就觉得浑身都凉爽了起来,整颗心似乎都冰凉冰凉的,让皇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舒畅的笑容。 “爱妃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就跟当年一样,味道丝毫没有变过。” 兰贵妃在一旁坐了下来,“臣妾就这点拿得出手了,还好皇上不嫌弃。” “爱妃这手艺可是连御膳房的大厨都比不上啊,孤怎么会嫌弃呢?”皇上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将漉梨浆喝完了。 兰贵妃坐在一旁含笑看着皇上把漉梨浆喝完了,然后将碗收了起来这才重新坐了下来陪着皇上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摄政王府的事情上。虽然说后宫不可干政,但是不知道是皇上对兰贵妃太过信任了,还是因为他心情太激动难耐,一直没有找到人来倾诉,现在忽然和兰贵妃说起,兰贵妃顿时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了。 “可是皇上,将南平郡主和宁王关到刑部大牢的话万一被人救走了的话可怎么办?”兰贵妃一副担忧的样子问道。 皇上神秘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谁跟爱妃说他们是被关到刑部大牢的?” 兰贵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不解,“不是关到刑部大牢?那是被关到什么地方?难不成是大理寺?可大理寺的大牢和刑部大牢又有何区别,不是同样危险吗?” 皇上听了兰贵妃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爱妃不用猜了,孤告诉你吧,他们既不是在刑部大牢,也不是在大理寺,而是在一个很安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这可是孤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兰贵妃眸色闪了闪,试探的问道:“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那是什么地方,臣妾听说过吗?” 皇上闻言看了一眼兰贵妃,眼里有着打量。 兰贵妃一凛,扯出了一抹苦笑,“皇上不要怪臣妾多问了,皇上不是不知道臣妾一直在等着帮礼亲王报仇,现在好不容易才等到宇文伽南两夫妻被捉起来,臣妾自然是迫不及待了。皇上,臣妾什么时候能帮礼亲王报仇?”兰贵妃目光灼灼的望着皇上。 兰贵妃的话让皇上有些为难了。 他答应过兰贵妃,等将两人捉起来之后会将两人交给兰贵妃处置。当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兰贵妃确实是存了一点敷衍应付之意,但也是想到将两人交给兰贵妃折磨一下,只是现在既然决定了要将南平郡主交给凤歧国,留下凤明阳在西唐,那就不能做得太过分了,免得凤明阳此人鱼死网破。 兰贵妃敏锐的注意到了皇上的面上的为难之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也跟着一变,脱口质问道:“皇上难道是想要反悔了,不能做到答应臣妾的事了吗?” 皇上面色顿时一沉,眸色一冷,看着兰贵妃的眼神满是冷酷阴沉之色。 兰贵妃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皇上宠爱他是一回事,但是她冒犯了他的龙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兰贵妃当机立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皇上恕罪,是臣妾一时心急对皇上出言不逊了。只是臣妾也是急啊,臣妾只有礼亲王一个儿子,从没想过要他建立什么大功业,干出什么惊天地的大事,臣妾只是希望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是这微小的愿望也不能实现,他还那么年轻啊!” “最近臣妾总是梦见他,梦见他冲着臣妾喊为什么还不帮他报仇,说臣妾不帮他报仇,他就无法转世投胎……每次醒来臣妾这心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的痛苦难受。臣妾是日夜都想着帮他报仇啊!”兰贵妃忍不住落下了伤心的泪水。 皇上见状不由得有些心软了起来,也不再计较兰贵妃刚才的不敬了。 “爱妃快起来吧,孤也没有说要责怪与你。”皇上将兰贵妃扶了起来。 兰贵妃自然是顺势从地上起来坐在了椅子上,低头擦拭着泪水,时不时的传出一声压抑的抽泣声。 “爱妃,并非孤要反悔,实在是现在事情有变。南平郡主和凤明阳另有他用,还不能死啊。” 兰贵妃抽泣的声音一顿,反射性的抬起了头,露出了微红的眼眶,脸上有着错愣和不解,“这……这是为何?” 皇上并没有细说,只是简单的对兰贵妃说明了一下这件事的重要性。 兰贵妃听了大受打击,失望至极,紧紧咬着唇,似乎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低下了头,默默的哭了起来。 她若是趁机对皇上发泄不满,变着法子向皇上提出要求,或许皇上还会有些不耐烦,心硬。但是现在她这副默默承受委屈的模样倒是叫皇上心疼了。 “爱妃,孤……” 兰贵妃擦拭了一下泪水,抬头冲着皇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理解的道:“臣妾知道皇上一直想要内政修明,励精图治,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以前摄政王一直牢牢把控着朝政不放手,让皇上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现在摄政王终于得到自己的报应了,臣妾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皇上添乱,拖皇上的后腿呢?” 说着说着她不由得哽咽了一下,有些艰难的继续说道:“臣妾等就是了,不管是等五年还是十年,只要臣妾还活着,臣妾就不会放弃的。臣妾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兰贵妃压抑的哭声却更多了几分伤心。 兰贵妃的话让皇上的心无比的熨帖,特别是兰贵妃那句内政修明,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既感动又有些愧疚,毕竟一开始是他答应让兰贵妃处置凤明阳夫妻的。 皇上心里一热想了想说道:“爱妃,虽然孤现在不能将凤明阳两人交给爱妃处置,但是让爱妃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兰贵妃哭声一顿,惊喜的抬起了头,“皇上说的是真的吗?” 皇上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见状却定了下来,拉着兰贵妃的手说道:“孤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真的。那两人对孤来说还大有用处,还不能死,所以不能让爱妃处置了,不过让爱妃出出气,发泄一下还是可以的。只要不过分,不影响到孤的计划就可以了。” 兰贵妃闻言不禁喜极而泣,“就算是这样臣妾也知足了。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皇上对兰贵妃这态度觉得很是满意。 “皇上,那……那臣妾什么时候能……”兰贵妃问。 皇上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两天孤安排人带你过去吧。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爱妃切记,万万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兰贵妃重重的点了点头,“自然了,臣妾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坏了皇上好事的。” “孤当然是相信爱妃了。”皇上笑着道,然后看着兰贵妃泛红的眼睛取笑道:“看看爱妃你现在,像个孩子一样,把眼睛都哭红了。” 兰贵妃一听,不由得有些惊慌了起来,像是这会儿才想起了自己在皇上失了仪态。 她站了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皇上,臣妾……臣妾先去收拾打理一下再回来伺候皇上。” 说完也不管皇上答不答应,就急匆匆的往内殿走了去,那背影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让皇上见了不由自主的哈哈哈大笑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 撕破脸 城郊外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天璇几个人面色暗沉难看,眉头紧皱着坐在简陋的桌子边上谁也不说话,气氛凝重压抑。 “还是没有找到吗?”天枢沉声问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天璇身上。 天璇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没有,原本是已经有线索了,但是宫里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所以线索很快就断了。京都里里外外所有的大牢和能关押人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并没有王爷和王妃的踪迹。”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王爷王妃到底被禁卫军统领带到了哪里去。 那天晚上他们按照王爷说的什么没有做,先照顾着摄政王府的事。按照原本的计划是等王爷和王妃被人带走了,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们被关的地方,和王爷联络上,然后等王爷下达下一步指令。但是现在计划已经的出现了意外,他们没有找到关押王爷王妃的地方,也就没有办法联系上王爷王妃了。 没有办法联系上王爷,有一部分的事情他们能看着处理,但是大事还是要等王爷的吩咐。没有王爷指令,他们也不好继续走下一步。而且现在凤歧国那边也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也不知道凤朝阳和西唐皇帝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更加不知道西唐皇帝会什么时候把王爷和王妃交出去。 若是不能在这之前把王爷王妃救出来,那他们时候就算是以死谢罪也挽回不了什么。 听了天璇的话,几人都有了种浓浓的挫败感。 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若是在燕京,就算是把燕京附近百里之内的地方翻过来他们也能把藏人的地方找到。可是在京都,他们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了,若是被人发现,西唐皇帝还有那几个家族的人肯定会不遗余力铲除他们的,受到的钳制实在是太多了。 “还是找前辈想想办法吧。”半响之后摇光说道。 提到韩湘子,天枢和天璇面色顿时不由得扭曲了一下。 他们倒是想,但是前辈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恼怒上了,怎么说都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前辈不着急,但是他们着急得很啊!等前辈愿意出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摇光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几个人精神霎时间紧绷了起来,迅速躲到了一边,对视了一眼,摇光才警惕着慢慢走到了门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谁?” “是我。”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摇光精神一松,忙打开了门,一把将门外的人扯了进来,“丹砂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没事的话少联系吗?” 现在摄政王府已经被人牢牢的盯上了,就连下人出门采买都有人跟着。丹砂是王妃的贴身婢女,肯定有不少人盯着她的,若是被人发现,那还得了。 “别担心,前辈已经帮我伪装过了,没人认得我的。”丹砂说。 摇光这才注意到丹砂整个人都变了,不熟悉的人还真认不出她来。 见是丹砂,天枢和天璇才重新走了出来,“丹砂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摄政王府出事了?” 丹砂摇了摇头,从袖笼里拿出了一张纸,推到了桌子上,“这个你们看看。” 天枢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桌子上的纸条上,天枢伸出手拿起纸条打开一看,眼睛顿时瞠大了,眼里满是惊疑之色,望向了丹砂问道:“这纸条怎么来的?” 天璇和摇光见他这反应不禁有些好奇了,纸条上写了什么让天枢反应这么大啊。 天璇将纸条拿了过来,摇光凑上去一看,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然后望向了丹砂,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今天一大早起来用过早饭之后我就去忙别的事了,等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屋子的桌面上放着这张纸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什么人把纸条放到我屋子里的。”丹砂摇着头道。 她也是一头雾水,满心疑惑。 “这纸条上面写的可是真的?”摇光问。 天枢看着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他们在周庄。 天枢神色凝重严肃,天璇和摇光面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五个字一看就知道说的人是王爷和王妃了。 在周庄,王爷和王妃在周庄?可是这个消息是谁传给他们的,可信不可信,会不会是个陷阱?他们谁都说不准,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事都有可能会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引他们进去的圈套。 “怎么办?这纸条上说的能信吗?王爷和王妃怎么会在周庄?”摇光百思不得其解。 周庄这个地方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周庄离京都并不远,只有几十公里,骑马的话半天的功夫就能到。可是这个地方既不是村庄也不是城镇,而是一处为了给西唐皇室修建陵墓而存在的临时劳工居住地。 周庄应该没有什么大牢啊,西唐皇帝会将王爷和王妃关到周庄去? 天枢没有说话,凝眉沉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的说道:“西唐皇帝将人关在周庄倒也不是没有理由。他肯定能猜得到王爷王妃被带走之后会有人想办法营救的。如果将人关在了京都城里的大牢,不管守卫如何森严,风险都会很大。可若是将人秘密关到了周庄的这样的地方,谁会想得到?” 他们不就是没有想到吗?周庄这种小地方,并没有正规的军队驻扎,驻守的也只是小官员,京都这边偶尔派人去监查一下皇陵的事,而修建陵墓的要么是被捉起来的犯人,要么是逃役之人,鱼龙混杂,混乱不堪,人员众多,方圆之内若想藏两个人,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按照常人的思维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王爷和王妃会被关到这样的地方。就连他们也是下意识的去怀疑京都的各大天牢这样的地方,或者是什么守卫森严的地方,从来没有想过周庄这样的地方。 王爷王妃被关到周庄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毕竟京都里里外外他们都已经找遍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样吧,今晚我们去周庄暗查一下,看看纸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我们就要想办法把王爷王妃救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西唐皇帝到底会什么时候把王爷和王妃交给凤朝阳那卑鄙小人。”天枢说道。 “你们不用去查了,他们确实是在周庄。”外门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屋子里的人一跳,纷纷站了起来,望了过去。 看到走进来的人浑身一松,摇光不由得抱怨道:“前辈,你这样冷不丁的冒出来,要吓死我们了。” 韩湘子斜睨了摇光一眼,“这点小事就吓死你们,还指望你们去救人啊。” 摇光被他这话挤对得说不出来话来。 “前辈,这纸条难道是你放在丹砂屋子里的?”天璇问。 韩湘子眼一瞪,“说你们傻还不承认,要是我做的,我搞这么多的事做什么,我为什么不直接跟丹砂说,我是闲着没事干吗?” 呃……被他这么一吼,天璇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他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撇开了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前辈,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的说王爷和王妃在周庄?”天枢好奇的问。 韩湘子坐了下来,有些傲娇的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本来我是打算明日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有人比我先一步把消息告诉了你们。既然如此,你们就想法子去救人吧,被关起来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折磨。”韩湘子语气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嘴上虽然说要让他们受点教训,长点记性,让他们以后低调点,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的。说着不管他们,可实际上他早就想办法要找到他们了。 他手上养了一种专门用来追踪人的迷踪蝶,这种迷踪蝶比狗鼻子要厉害多了,只要让迷踪蝶沾染上失踪人的味道,只要不超过千里,迷踪蝶都能顺着这种味道把人找出来。也亏得他们当晚被带走之后没有再下雨了,不然的话,即便有迷踪蝶,找起来也是要费一番力气。 “前辈放心,我们定会将王爷王妃安全救出来的!” “不过这纸条到底是谁放在丹砂屋子里的?”摇光忍不住问,而且到底是敌还是友? 将纸条放在丹砂的屋子,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会去查证。万一是故意为了引他们上钩而设置的圈套,只等着他们钻进去的话怎么办?当然了,即便这是真的,他们也是要去周庄的,即便是明知山有虎,他们也要往山上行。 韩湘子接过这纸条看了看,很普通的字体,纸张也十分的常见,在上面找不出半点线索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对方应该不是想要害我们,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们了。或许是宇文雍底下的哪个官员,现在不好出面,只得暗中来,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方式。如果是想害我们就不必告诉我们真正的藏人地点了,随便弄一个出来咱们也不知道,还是照样会去。” 天枢三人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这件事暂且不管。我们先想办法把王爷王妃救出来再说。” 京都这边天枢几人忙着想办法救凤明阳和宇文伽南,而凤歧国的燕京,凤朝阳此时的心情却不是太妙,看着从西唐传过来的密信面色阴沉。 “看来西唐皇帝是不相信太子,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朱先生看过密信之后径自走到香炉前将密信放了进去,看着密信烧成了灰烬才重新走回到了椅子前坐了下来。 凤朝阳眸色阴冷,眼里闪着恼怒的恨意,“可恶!他竟然临时变卦反悔了!将宇文伽南送回凤歧国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凤明阳!” 这老东西竟然利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凤朝阳此时心里满是暴戾之情,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非常的不好,而且他有种预感,这种事以后怕是不会少。一想到以后自己要时不时的受到他的威胁,有一柄剑悬在自己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他就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和暴躁。 这怎么可以呢?他怎么能一直受制于人呢?这个威胁他必须想办法除掉! 凤朝阳眼里闪过了一道冷酷的杀意。 对凤朝阳来说,西唐皇帝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会威胁到他利益的敌人。若是能除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因为他自己在凤歧国的地位还不够稳固,起码得等到他继承皇位,或者是凤明阳死了才行。 “这件事先生怎么看?”凤朝阳问。 朱先生沉吟了一下才道:“现在唯有先答应他了。毕竟我们现在处于被动的位置,宁王和南平郡主都在他手上,我们远在燕京,也是无可奈何,我们的手还伸不到京都去。看样子西唐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若是太子不答应他,让他察觉出了什么来,万一他狗急跳墙,那太子现在拥有的一切可能就要化为乌有了。” 太子只是太子而已,皇上还健康,还能活不少时间,随时能废掉太子。若是西唐皇帝将所有事情都暴露出来,太子之位定会不保,就算皇上会立一个有着西唐血脉的皇子为太子,凤歧国的百姓,凤歧国的百官也是不会答应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凤朝阳一想到这样做就意味着凤明阳依然能好好的活着,他心头的那根刺就没办法拔掉,他这忍受不了。 朱先生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说道:“除非现在太子改变主意了,想要和摄政王府联手,把西唐皇帝拉下马。” 凤朝阳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不管是西唐皇帝还是西唐摄政王,对他而言都是心头大患。 “可恶!”半响他才不甘的重重捶了一下桌面,目光阴鸷。 朱先生见状便明白了,他也不多说就起身出去去处理这件事了。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不利,还是快快解决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西唐皇帝是日盼夜盼,终于等到了燕京的消息,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得到确切的消息还是很让皇上开心的。这意味着他可以着手开始处理摄政王府的事了。 这几天宇文雍的事也发展得差不多了,舆论已经渐渐全部倒向了一边,以前宇文雍有多受到百姓的爱戴崇敬,现在百姓就对他就有多失望。在大街上随处可以听到对宇文雍对摄政王府的指责和辱骂,甚至有人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到摄政王府大门前去砸,反正现在摄政王府大门前并没有人守卫,整日的大门紧闭。 所以皇上觉得现在是时候清算摄政王府和摄政王一派了。 九月的京都秋老虎的威力依然叫人不敢小觑,稍不注意就能闷热得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闷热中,突然有大批的出现在了京都的街头,往内城各个方向而去,吓得路旁的行人纷纷躲避,猜测不已。很快大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为首的一队很快便将摄政王府团团围住了,然后从后面走过来了两名身穿官袍的官员。 赵大老爷站在摄政王府大门前,望着上门的牌匾,眼底抑制不住的闪着些许激动之光。 摄政王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门就便人强硬撞开了,王府外的士兵汹涌而入。 白朗月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前院的情景眉头一皱,“这不是赵侍郎和清河郡王吗?你们带着人闯入我摄政王府是什么意思?摄政王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真当摄政王府不存在了是吗?” 赵大老爷还没有开声,清河郡王的微微笑着说道:“王妃见谅,我们也是奉旨办事而已。” “办事,办的是什么事要你们这样不请自入?” 赵大老爷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拿出了圣旨,眼神有些轻视的看着白朗月,“摄政王妃接旨吧!” 白朗月看着他手上明黄的圣旨,缓缓的跪了下来。 赵大老爷眼里闪过了一抹得意的光芒,仰着头打开了圣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摄政王宇文雍于内祸乱朝纲,以权谋私,于外通敌叛国,卖国求荣,有负先帝所托……即令收押摄政王府众人,摄政王府家产充公没入国库,其家眷三司会审过后认罪问斩!” 白朗月猛地抬起头,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是污蔑,这是栽赃!你们有什么证据说王爷通敌叛国,这简直就是笑话,荒谬!” “摄政王妃,皇上说是就是,你说不是,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啊。你倒是让摄政王回来,让南平郡主夫妻回来给大伙一个交代啊!”赵大老爷笑眯眯的说道,眼底却满是恨意。 他的儿子,赵富春就是被南平郡主和凤明阳害死的,死无全尸! 白朗月被他这无耻的话气得面色发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平郡主夫妻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去问皇上不是更清楚?做贼喊捉贼,你们也是够无耻了!想要除掉摄政王府何不光明正大,用这样卑劣的法子,传出去就不怕让天下人笑话吗?这罪名我不会认,摄政王府更不会认!”白朗月大声道。 赵大老爷冷笑了一声说道:“今日你不认也得认,皇上说了,若是摄政王府的人乖乖认罪,还能暂时饶你们一命,否则就当场格杀!”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认这个罪名!既然要撕破脸,那就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那就让全天下人都看看西唐皇室丑恶的嘴脸吧!” 赵大老爷面色顿时一沉,阴冷的看着白朗月,“这么说摄政王妃是抗旨不尊了?” 白朗月冷笑,“就算是又如何?这样一个不明是非,不分黑白,枉顾国家利益的皇帝,不尊也罢!” 赵大老爷被她的话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就连清河郡王也被她大胆,惊世骇俗的话吓得面色发白。他今天过来不过是走走过场,是来陪衬的,他可不想最后惹祸上身啊!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了!拿下摄政王府众人,但凡有抵抗的,格杀勿论!” 赵大老爷和清河郡王带来的一队人马其实是禁卫军中的精英,大概是皇上也知道摄政王府的人不会乖乖就范,所以才让赵大老爷和清河郡王领着禁卫军的精英来抄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本来就有府卫和府兵,只是人数并不能跟正规军队相比。但是除了府卫和府兵之外,摄政王府还养了不少私人护卫队,最厉害的一支便是由韩生负责的那一支队伍。和禁卫军交起手,禁卫军竟然一时间拿摄政王府的人无可奈何,甚至还被逼出了摄政王府!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这还只是摄政王府的府卫和府兵,那支韩生负责的队伍甚至还没有出击就已经将禁卫军逼到了如此地步! 消息传回宫里气得皇上面色发黑,又狠狠的发了一大通的火气,叫着要调遣军队来歼灭摄政王府,最后被赵老爷子给劝住了。如果真的闹到了那样的地步,对皇室的影响更大,既然闹到了如此地步,那还不如顺势将叛国的帽子牢牢的戴在摄政王府头上,坐实了他们的罪名。而且这样一来也可以显得皇上仁慈不是吗?对他们而言其实更有利。 皇上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即使心里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了下来,派人团团将摄政王府围了起来,和摄政王府的府卫府兵对峙了起来。闹得京都的气氛很是紧张,常人都不敢靠近摄政王府那一带了,就连住在附近的官员也生怕自己被连累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连府卫都增加了不少。 天璇几个人也终于联络上了凤明阳。天枢想办法混进了修建陵墓的人当中,很快就借助韩湘子的迷踪蝶找到了两人的藏身之处。两人原来竟然是被关到了周庄旁的一座山,因为长期修建陵墓的关系,这座山被人挖空了一半,一开始是住人的,后来却用来关押折磨在修建陵墓中试图逃跑或者是犯法的人。 而现在则是用来关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人,四周都有人守着,轻易不得进去。天枢和一个送饭的人调换了身份,又易过容才混了进去。 看到天枢,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被关了几天两人也从周围的环境还有白天外面隐约传来的声音猜出了自己被关在了什么地方。凤明阳看到天枢还觉得他来得比他想象中快了一点。天枢很是惭愧的说出了原因,惹来了凤明阳的一阵沉默。 敢情是他对自己的人太自信了? 天枢是送饭的,自然是待不了太久,只是快速的将京都城里的事说了一遍,凤明阳沉默了一下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和天枢约定了营救的时间。 第二天傍晚送过饭之后天枢很快就带着人来了,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人周庄已经是非常的安静了。可能是皇上太过自信了,觉得不会有人能找到这里,看守的人到了夜里便减少了不少,以天枢几个人的能力想要解决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他还带来了韩湘子特地制出来的迷药,只要顺着风一放,能迷倒几十个人,这大大的方便了他们。 两人离开了周庄连夜赶回了京都城,第二天天微微亮,城门一开就赶紧进城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摄政王府外面现在是守卫重重,但是他们想混进去倒也不是不可能。 白朗月看到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摄政王府和皇宫之间的对峙持续了几天,越来越紧绷,一触即发。 而这个时候从边关往京都方向却悄悄有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许多日子的摄政王宇文雍。 第八十二章 跳梁小丑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被人救走了自然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周庄的负责人立刻便让人四处查找,希望他们还没有离开周庄,能把人给捉回来,不然他们恐怕也要跟着遭殃。但是一番下来之后却不得不接受了他们早就逃了的事实,他们连人是什么时候被救走的都不知道! 负责人不敢再多耽搁时间立刻派人赶往了京都城去禀报。等皇上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已经悄悄的回到摄政王府了!皇上大发雷霆,当即便让人把传消息的人拉出去砍了。 赵老爷子听闻消息也立刻进宫来了。 “皇上息怒啊!”赵老爷子到的时候皇上正在大发脾气,伺候的宫人个个都遭了殃,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拉出去砍头的人。看到赵老爷子来了,伺候的宫人差点就要哭了。 赵老爷子当然不会为这些宫人考虑了,只是若是皇上继续这样,他这个老臣也很有可能会被无辜牵连,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皇上的火气下了才好说其他的。 “息怒,息怒,你让孤怎么息怒!这样都能让人给救走了,通通都是饭桶,饭桶!”皇上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已经逃了,想要再捉回来谈何容易?就算能捉也要时间,他现在哪里等得起?凤歧国那边要人的话怎么办?他去哪里找一个人出来给他?而且现在摄政王府已经和朝廷翻脸了,已经没有像上次那样的好机会了! 皇上心里也明白上次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将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人拿捏住,那全是因为他们两人顾忌到摄政王府的人。可是现在摄政王府和朝廷已经闹成了这样,他就算是再派禁卫军去,怕是连摄政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就被人轰出来了! 赵老爷子心里自然也是恼恨不已的,他也没有想到凤明阳两夫妻被关在了周庄这样的地方还能让人给找到并且救走了,而他们的人还毫无察觉!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先什么都不管把人折磨一顿了再说,也胜过现在两人完好无损的被救走了!以后想要再捉到两人……难啊!赵老爷子心里可惜不已。 “皇上,他们离开了周庄,现在一定是已经悄悄的回了摄政王府,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若是他们站出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很有可能就白费了!”赵老爷子说道。 皇上阴沉着面色,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磅礴怒气,“爱卿的意思是现在立刻就开始攻打摄政王府?孤倒是想,只是这几天外面的情况相信爱卿应该也了解。宇文雍藏得太深了,摄政王府的兵力比不上禁卫军,但是战斗力却……想要把摄政王府攻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闹得太过,于他这个皇上的名声而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皇上深知自己以往的名声并不太好,虽然他一直认为这都是宇文雍故意在民间抹黑他,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事实。若是在处理摄政王府的事情上再出现什么差错,他这个皇帝的名声怕是连父皇都比不上了。 皇上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自己干了不少糊涂事,却又害怕自己的名声不好,会步上先帝的后尘。当然了,他以往做的那些糊涂事他觉得那都是宇文雍逼的,要是没有宇文雍,他一定能成为一个明君的,不然的话父皇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他而不是传给宇文雍呢? 这一点一直深深的扎根在皇上的心里,也是他认定自己比宇文雍优秀的原因之一。 赵老爷子也有些为难了,如何将摄政王府攻下来确实是一个问题。 若是摄政王府是在一个空旷,方圆几里都没人的地方,那倒是好办,直接攻打,也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无辜百姓死伤。但是摄政王府处于京都内城最繁华的路段,附近多少官员侯爵的府邸就不说了,一条街之隔便是京都城最热闹繁华的街市。 如果要强攻的话,摄政王府附近的官员侯爵府邸势必会被牵连,若是能攻下事后慢慢处理倒也无碍,若是攻不下,事后朝廷要拨款修缮都是一笔相当大的费用了。因为和凤歧国的战争,西唐国库的支出大大增加,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要怎么安抚那些大臣侯爵也是一件难事啊,可不是全部官员侯爵都是保皇一派的人,这个时候再添什么麻烦的话,只怕那些官员也跟着摄政王府一起造反了! 这些话赵老爷子不敢对皇上说出来。 “爱卿,孤记得爱卿的一个女儿现在还在摄政王府。”皇上想起了一件事。 赵老爷子愣了一下才道:“确实如此,老臣的女儿当年进了摄政王府做了侧妃,只是去年却被宇文雍降为了侍妾!” 说起这件事赵老爷子还是一肚子的火。宇文雍就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先是将他的女儿降为侍妾,后又连杀他的两个孙子,此仇不共戴天! “这样吧,爱卿让你的女儿想办法把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弄清楚,然后再传给我们。这样一来我们想要攻下摄政王府就易如反掌了。” 赵老爷子眉头一皱,“皇上,并非老臣不愿意,只是老臣之女在摄政王府的地位实在是……她一直不受宠,而且现在摄政王府一切事务都由摄政王妃把持,她根本就插手不上。” 皇上有些不以为然,“不是还有宝珠郡主?以前宇文雍不是一直很宠爱宝珠郡主。况且爱卿的女儿入摄政王府已经十几年,而摄政王妃不过是一年多,如何赢不了?” 赵老爷子没说话,脸上满是为难纠结之色。 皇上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爱卿,只要爱卿的女儿立了大功,孤就绝不会牵连到爱卿的女儿。相反,即便日后摄政王府不存在了,孤也会给爱卿的女儿一个好的将来和归宿,让她不至于日后被人欺负。孤更会给宝珠郡主找一门好亲事,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赵老爷子心里一动。 对赵侍妾这个女儿,赵老爷子自然是觉得十分愧疚的。当年之所以会让自己的女儿入了摄政王府当一个侧妃,固然是有自己的女儿喜欢宇文雍这层原因在,但更多的其实是他自己有私心,想安插一枚棋子在摄政王府。想着日后关键的时候能发挥关键的作用…… 一晃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女儿的一生算是毁了,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被人害死了,还是被宇文雍的女儿害死的。他自然是心疼万分的,但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若是就此放弃,那过去十几年岂不是白费了? 前些日子她回过府里,表明了态度。现在他当着皇上的面犹豫不决,为难,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最后的一点利益,免得摄政王府倒下之后她作为曾经的摄政王侧妃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皇上现在这么一说,他自然就顺着杆子爬了,当即跪了下来,道:“老臣定会说服赵侍妾,让她想办法摸清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让皇上能尽快除掉摄政王府。” “孤就知道爱卿不会让孤失望的。”皇上看着赵老爷子满意的笑了。 赵老爷子出宫之后便立刻让人传了密信给赵侍妾。赵侍妾收到他的密信之后很是兴奋,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只要外面的禁卫军攻破摄政王府,那不管是白朗月还是据说已经偷偷回到了摄政王府的宇文伽南两夫妻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她有了皇上对父亲的许诺,她和宝珠就不用担心摄政王府倒下之后她们日后的日子会过得艰难了! 对宇文宝珠,赵侍妾在初初听到宇文宝珠身世的时候对这个女儿确实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又疼爱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真的因为这个而丢弃不管呢? 她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只要这些人通通都死了,那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了。她和宝珠还能好好的活下去,这就足够了。只要她报了仇,所有的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赵侍妾自然知道自己想要拿到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行,但是有人行啊! 她叫来了红杏,听了她的话红杏眉头一皱,“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图哪里是这么容易拿得到的?” 赵侍妾笑着道:“容易的话我就不需要你了。既然你也是为了除掉白朗月而来,眼下不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在主院一直找不到机会靠近白朗月,你就无从下手,特别是现在,她身边是严严实实的,怕是连只苍蝇都钻不进去,你如何除掉她?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等今天吗?只要摄政王府被攻下,不管是白朗月还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都得死,难道这不比你自己亲自出手来得更加稳当安全一些?” 红杏蹙着眉头,眼底情绪翻飞,很快就沉淀了下来,说道:“也罢,奴婢回去想想法子吧。” “你记得速度要快。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已经逃出来了,大概是已经回到了摄政王府。想要除掉他们就要趁快,拖的时间越长对于他们就越是有利。”赵侍妾提醒道。 红杏一惊,“什么?他们逃出来回摄政王府了?” 赵侍妾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你要捉紧时间。只要你把防卫布局图拿到手,皇上便会马上命人进攻摄政王府。” 红杏神色一沉,咬了咬牙道:“明日奴婢会将东西交给赵侍妾!” 赵侍妾满意的笑了。她就知道这个叫红杏的不简单。 红杏回到自己的屋子就不停的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思索着要怎么才能将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图拿到手。按理说这种东西应该是在书房,但是书房重地,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三等丫鬟了,就是白朗月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想要去书房都是不能的。 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书房,毕竟现在宇文雍不在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白朗月说了算。而白朗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主院的屋子,极少去书房……难道这东西并不在书房,而是在主院? 红杏想起主院西角有一间屋子好像专门腾了出来,白朗月就是用这间屋子充作书房用的……莫非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图会在这里?白朗月最近确实是经常会待在那里,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有时候王府府卫的队长也会在到这里来见她。 越是想红杏就越是怀疑,很快便决定今晚要去探探。 当夜幕降临,摄政王府也逐渐的安静下来,各院子的灯也都陆陆续续的熄灭了,红杏才换了一身黑衣从自己的屋子里偷偷的出来了,直往主院的小书房而去。 一路上她成功的避开了府里巡逻的卫兵,观察了一下发现小书房的守卫并不是很森严。这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她很快就用法子引开了附近守着的人,然后自己飞快的潜入了小书房。 小书房里,她也不敢点灯,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明珠,这明珠在黑夜里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只要凑近看,还会不影响视线的。她拿着明珠在小书房里仔细的翻找了起来,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她不肯放弃,又回头仔细的找了一遍,还真的让她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张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图。 红杏惊喜不已,也顾不得多想就将防卫图放入了怀里,然后从窗户悄声离开了。 顺利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才点了灯,拿出了从书房偷出来的防卫布局图,检查是否是真的。昏黄的烛光下,一张不大的纸上,纸张专门处理过了,不怕水,不怕油,甚至不怕火,上面很详细的描绘了摄政王府的格局,然后是防卫布置,每一处都很清楚的做了标记,非常的详细,而且还有更改过的痕迹。 这也就是说摄政王府的防卫一开始是纸上原本布置的那样,后来被人更改过了,而现在的防卫布局就是更改过过之后的! 红杏很是激动,再三检查确认过,最后觉得这张防卫布局图应该是真的。虽然心里对今晚的事会如此顺利而觉得有些怀疑不安,但这淡淡的怀疑和不安很快就被这张防卫布局图带来的结果冲淡了。 只要将这种图交出去,想要攻下摄政王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白朗月必死无疑!而她就能完成任务回去复命了! 红杏很是谨慎的将图纸藏了起来,想着等天一亮她就立刻将图纸交给赵侍妾,让赵侍妾马不停蹄的将图纸传出去,越快越好,不然的话若是被发现图纸不见了,肯定会全府戒严,逐一搜查的。 赵侍妾看着手上的摄政王府防卫布局图还有些不敢相信,红杏这丫头竟然真的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图纸偷出来了?这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红杏说道:“并不是太顺利了,而是因为现在摄政王府情况特殊,白朗月已经无暇他顾了。况且这图纸也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拿在手里。” 顿了顿红杏又道:“你若是怀疑这图纸是假的,想要证明还不简单吗?你只要将图纸交出去,然后让皇上找人照着上面的防卫试探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赵侍妾眼睛一亮,点头附和道:“有理,就这么办吧。我立刻命人将图纸送出去!” “那我便先回去了。”红杏连礼都没有行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离开回去复命,红杏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赵老爷子收到赵侍妾让人传出来的图纸也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看到一同传出来的信之后他觉得这法子不错,便禀告了皇上。而皇上更是迫不及待,连等都不愿意再等,命人即刻将图纸送到禁卫军统领手上,让他务必要在今天找机会试探一下。 禁卫军统领收到这张摄政王府的防卫布局图心情很是复杂了一下,有了防卫布局图就意味着攻克摄政王府变得易如反掌。一旦摄政王府被攻克,那将会不复存在。 这种复杂的心情只是一瞬间而已,毕竟禁卫军统领效忠的人是皇上,自然是以皇上的利益为重,命令为先。 收到防卫布局图之后禁卫军统领很快就选定了一处地方来试探这个防卫布局图到底是真是假。 和摄政王府对峙的这些天,禁卫军和王府的府卫府兵总会时不时的爆发一些冲突,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但是在这之前禁卫军并没有从摄政王府的府兵上讨得任何的好处,反而吃亏了不少,一直处于劣势。 这一次摄政王府的府兵自然不觉得例外,但是却不料这一次却栽了大跟头。有了防卫布局图,禁卫军这次可谓是将摄政王府的府兵打了个落花流水,差一点就撕出了一个缺口让禁卫军的人攻了进去。摄政王府的府兵不少都受了重伤。 禁卫军的人大喜过望,这证明了这张防卫布局图是真的!就是摄政王府现在的防卫布局图!只要按照上面的布局来注意攻破,那攻下摄政王府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而摄政王府的人却慌了,韩护卫立刻去禀报白朗月了。 外人只看到韩护卫神色凝重,眼神带着一丝慌张,步伐急促的跑向了主院去禀报,看到韩护卫这样王府里的人也不禁开始担忧了起来。难道王府要守不住了?韩护卫的异样被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很快就传到了王府后院的各个主子耳朵里。 红杏松了一口气,赵侍妾兴奋难耐,杨侧妃也是暗暗激动,然后心情又有些复杂,只有冯侧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韩护卫进了主院的正屋,外面的人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所以不知道韩护卫进去之后脸上的表情就一收,慌张担心换成了淡笑。 “王妃,郡主,禁卫军的人相信了那份防卫布局图是真的了。” 白朗月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你下去之后好好安置那些受了伤的人,让他们先安心养伤,该赏的赏,去总管那里领一笔钱发给他们,让他们日后安家。” “属下替他们多谢王妃关心。” “他们相信了那份防卫布局图是真的,那离真正开始进攻摄政王府的时间应该不远了。你和韩生一定要互相配合好,死守摄政王府各个要道,万万不能让他们攻进来了。只要他们按照那份防卫布局图来,你们不但能守住摄政王府,还能趁机重创禁卫军!”宇文伽南看着韩护卫说道。 韩护卫重重的点了点头,郑重的应道:“郡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给禁卫军一个难忘的教训的!” 人人都说禁卫军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却觉得这所谓的禁卫军是远远比不上他们摄政王府的武卫队的。以前王爷一直没让王府的武卫队在世人面前露过脸,现在就让他们看看摄政王府的实力!就算王爷不在,外人也休想欺辱摄政王府半分! 至于皇上……哼,皇上算什么,在他们心里只有摄政王,没有皇上! 韩护卫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反正世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只知道他们摄政王而不知道皇上的,证明他们王爷确实是比皇上厉害的。况且这么多年王爷为西唐做了多少事,现在王爷生死不明,那些人就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个一干二净。根本就不值得王爷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宇文伽南说完凤明阳又叮嘱了几句才让韩护卫退了出去。 “娘,外面的事有韩护卫韩生他们在,府里的事也该处理一下了。”宇文伽南提醒道。 白朗月笑了笑,“是啊,拖到现在也该处理了,免得那些人一直在我们眼前晃了晃去,碍眼!” 红杏在自己的屋子里听到来叫人的丫鬟眉心一蹙,心里不禁有些警惕怀疑了起来。好好的白朗月怎么会让主院所有伺候的人都集合到院子里?莫非是防卫布局图的事暴露了,所以现在要开始彻查了? 想到这她心里定了定,昨晚的事她自认为做得非常的隐蔽,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即便去集合,她也不担心会查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她很快就收拾了一下就毫无准备的过去了。 可是谁知道她才走到主院,还没有跨进去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妥。 她脚步一顿,整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了起来,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朝着自己袭来。她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人就已经先做出反应,飞快的转身想要离开。 却不料她才转过身想要快步离开就觉身边一阵风拂过,眼前一花,面前就已经站了一个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红杏看到眼前的人面色顿时一变,“是你!” 这个人她认识,是凤明阳身边的人,一个叫摇光的!南平郡主和凤明阳果然是回摄政王府了!所以她偷了防卫布局图的事已经暴露了? 这个想法才在脑海里浮现红杏就已经下意识的对着摇光出手了。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施展任何招式就已经被摇光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身上的穴道,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的僵在了原地,眼睛怨毒的瞪着摇光。 “红杏姑娘急着去哪里,王妃和南平郡主还有王爷想要见一见你呢,你就随我去一趟吧。”摇光不客气的拎着红杏往正屋走了去。主院外早就已经提前吩咐了下去,不准让任何人靠近,所以也根本没有人知道红杏的遭遇。 进了正屋,摇光往红杏膝盖一踢,红杏便不受控制的往地上重重一跪,她立刻回头狠狠的瞪着摇光。 摇光二话不说就直接甩了她一巴掌,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善茬子,再这样瞪着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我觉得王妃和郡主一定不会反对的。” 红杏死死的咬着牙,用力的瞪了她一眼才不甘不愿的收回了视线,转而不逊的抬着下巴望着白朗月。 白朗月见状不由得笑了出来,眼里带着嘲弄,“红杏,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不认识你吧?” 红杏表情先是一僵,接着是一变有些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脱口道:“不可能!”白朗月怎么会认识她,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是我二姐身边的人,最是得她器重,帮了她做了不少事。当年我在凤歧国中毒想来其中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吧?不过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二姐竟然会让你千里迢迢来西唐对付我,看来在二姐心里,还是相当的忌惮我啊!都这么多年了,她还在害怕,还在担心。”白朗月摇着头一脸的叹息之意。 红杏听了却愤怒不已,觉得自己的主子被羞辱了,“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和二皇女相提并论?你哪里像我们西羌国的人了?像你这样治知道情情爱爱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为西羌国皇室之人!” 白朗月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的主子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为什么一听到我还没有死就急急忙忙的派人你过来要除掉我呢?这不是在害怕,不是在担心吗?只可惜了,以前我不争是因为我不想争,现在我想争了,你的主子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了这么久却还没有动作,我都替你着急了,只好推你一把了。事情也该结束了,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不过我得感谢你一番,如果不是你,赵侍妾她们可能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我也没有机会将她们一锅端了。”白朗月很是感激的对红杏说着。 红杏却是怒得双眼发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简直不能接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自以为聪明不过是跳梁小丑!这怎么可能呢?白朗月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白朗月不是一个没有脑子,心思单纯,只懂得情情爱爱的小女人吗? “原本我可以直接杀了你的,但是我觉得我好歹和你的主子姐妹一场,你又算是她的心腹,我总该让你死个明白的。若是你到了九泉之下能成为厉鬼回到西羌国,也好向你的主子详细的说明汇报一下啊!” 白朗月说完已经不想再多看红杏一眼了,冲着摇光点了点头,“把她拖出去处理了,记得要处理得干净一些。” 摇光高兴一笑,“王妃放心!”她一定会处理干净的! 红杏一张嘴就想要说什么,却被摇光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巴,只得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的瞪着白朗月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三人,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西唐摄政王府后院这种鬼地方。她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不想要认命,但是摇光压着她,又岂会让她有挣脱的机会,很快就将她拖了出去。 白朗月嗤笑了一声,“不知道二姐知道红杏折在了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真是有点想看到。” 宇文伽南笑着道:“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气得七窍生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赵侍妾他们就先关押到王府的地牢吧,派人好好守着,等这些事情落下帷幕了再做处置吧!”白朗月说起了王府后院其他人的安置。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也好,先关起来。”说完想起了一个人,“那冯侧妃……” 白朗月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冯侧妃不用管,说起来她还帮了不少忙,当日也是冯家的那个小姐来通风报信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冯侧妃这人和赵侍妾她们不同。” 宇文伽南眼珠子转了转笑了笑没说话。有些事虽然她知道得不是很多,但是也隐约的察觉到了。她原本还以为娘不知道,没想到啊,娘知道得比她以为的要多多了。 不过这也证明了父王对娘的心,毫无隐瞒。 第八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禁卫军的人进宫回禀消息的时候皇上和赵老爷子还有几个心腹大臣正在商议着要怎么攻下摄政王府的事。回禀的人将他们试探的结果说了出来,皇上听了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个大臣也纷纷站了起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多年以来的心愿总算是可以达成了,确实是要恭喜的。 “好!这都是赵爱卿的功劳啊!这个功劳孤记下了!”皇上大笑着对赵老爷子说道,引来了一旁几个大臣有些嫉妒羡慕的眼神。 以前总是笑他将自己的嫡女儿送进了摄政王府当侧妃,一个妾,而且这么多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有用的事。没想到啊,人家等的是这一天呢,趁着摄政王府出事,然后让他的女儿在背后狠狠的捅上一刀。真是让他们自愧不如了。 他们确实没有像他这样的耐性,能耐心的等十几年,而且在这之前也不一定就能确定有今天,十几年还是少的。万一没有凤歧国和西唐的战争,没有南平郡主,没有摄政王去边关,那今天的一切都不会成立。这份心智,这份耐力,难怪他会成为两朝元老,皇上的首席心腹大臣了。 赵老爷子自然是不会居功的,“皇上过誉了,这都是皇上运筹帷幄的结果,老臣不过是顺势做了点小事而已。” “爱卿不必过去谦虚了,没有爱卿,孤今日大事难成啊!” 这帽子戴得有点高了,吓得赵老爷子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折煞老臣了,能为皇上尽忠,那是老臣的福气,况且老臣能做的也极为有限,这都是皇上足智多谋,运筹决胜,老臣实在不敢居功。” “爱卿不必紧张,孤只是想说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为孤办事,孤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的。”皇上看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大臣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表达自己对皇上的忠心,“臣等誓死效忠皇上!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好!现在就来说说攻下摄政王府的事吧!”皇上已经迫不及待了。 君臣几个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半个时辰之后方案就定下来了,拍案的人其实还是皇上。皇上竟然是连一天的时间都等不了,要连夜对摄政王府下手。 眼下已经是申时了,也就是说现在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人赶到摄政王府,光是禁卫军拿不下摄政王府,皇上的意思是让整个羽林军都参与进来和禁卫军联手。至于后期的,若是有意外,那就把城外驻扎的军队调遣进来,他就不信这样还不能把区区一个摄政王府给拿下! 有两个大臣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皇上却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即便传出去会让人笑话说对付一个摄政王府就动用了禁卫军和羽林军,显得朝廷有些软弱无能,他也在所不惜。只要除掉了摄政王府,其他的一切日后慢慢来就是了。 皇上既然都这么说了,几个大臣也没有办法。 最后皇上把禁卫军和羽林军统领叫到了跟前叮嘱两人要最大的努力将南平郡主两夫妻生擒了,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用些特殊手段。 山雨欲来风满楼,突然间大批的官兵出现在了京都的大街上,然后团团将摄政王府围住。看这架势大家就隐约猜到朝廷和摄政王府之间的对峙很有可能会在今晚结束。一时间大街上的人都纷纷躲避了起来,大街上,甚至是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吓得纷纷关上了门。 朝廷和摄政王府现在终于要正式开打了,一不小心,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快快躲起来的好。热闹好看,可是小命更重要。 摄政王府里,后院几乎已经是空的了,赵侍妾,杨侧妃还有几个不安分的姨娘什么,还有宇文昊天都被关到了地牢里,现在在地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现在也没人有时间去管他们,摄政王府外面的情况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摄政王府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即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但是凤明阳还是神情严肃的将所有的事情进行了再次的确定,以确保万无一失。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他们这些人可都得死。皇上肯定会想办法要生擒他们的,若是生擒不了,怕是会格杀勿论。 凤明阳原本是想抽一小支队伍出来保护白朗月的,但是被白朗月拒绝了。她不会武功,在主院,若是外面的人真的能进入到主院伤害她,那也就意味着摄政王府已经失守了。即便有一小支队伍的人留下来保护她又有什么用,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军队?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留着一同对付朝廷的人,也是一部分的力量。皇上肯定是把羽林军也都调来了,如果还是不行,还有城外驻扎的军队。他们摄政王府现在的处境可谓是非常的艰险了。 凤明阳说服不了她,只得望向了宇文伽南。 宇文伽南和白朗月对视了一眼,又想了想说道:“留下摇光和丹砂吧。” 只是她话音才落,丹砂就抗议般的叫了出来,“小姐!奴婢要跟着你!” 宇文伽南斜睨了她一眼,问道:“你跟着我能做什么?你会武功?你跟着我还是拖后腿,那还不如在这里守着我娘,好歹也能帮到一点忙。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真的跑进来了,你多少能帮着摇光应付一点。” 丹砂的一张俏脸霎时间涨得通红,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白朗月有些好笑的睨了一样自己的女儿。 “行了,就这样安排吧!待会儿我们出去之后就把屋子的门和窗牢牢关上,没有特别的事就不要出去,好好待在里面。”宇文伽南叮嘱道。 韩护卫这个时候匆匆赶了过来,在凤明阳耳边低语了几句,凤明阳便和宇文伽南行色匆匆的离开了主院。 前院气氛已经是一片紧张凝结,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赶到前院的时候正是禁卫军统领朝着摄政王府喊话的时候。 禁卫军统领有内力,这么一喊,说的话自然是传遍了整个前院,甚至是后院靠近前院的位置也能听到,让宇文伽南这个现代人叹为观止。放在现代,没有喇叭这么喊,喊破嗓子,屋子里的人也未必能听到。古代就好了,有内力,感觉千里之外都能听见啊! “摄政王府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放弃抵抗,禁卫军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皇上也不会追究无关人员责任,更加不会害你们性命。但若是你们依然负隅顽抗,那就一切后果自负,生死自负!现在你们还有时间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会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只要你们有人打开摄政王府的大门,那就——” 禁卫军统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从里面飞出了一只鞋,差点就砸到了他头上。他本能的一退,以为是什么伤人的利器,没想到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鞋子!顿时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恼怒不已。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直接开始进攻!”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站在前院的大厅里看着从外面飞射进来的箭,神色不动,这应该只是开胃菜。果不其然,等外面的人发觉这一招对他们根本就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把自己箭白白送给了别人便立刻改变了策略。一边让人试图强行撞开摄政王府禁闭的大门,一边向摄政王府抛砸火球,火球砸落到摄政王府各处,很快就把王府各处给点燃了。 摄政王府的府卫和府兵忙着应付禁卫军,那些不懂得武功的下人则是忙着扑灭火球带来的火,免得人还没有攻进来,王府就被烧了。但是如此一来受伤的人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王府很快就变得狼藉了起来。 宇文伽南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最后还是下令让下人不用再管那些火球了,就算要灭火,那也得等这波抛砸火球的举动停了再说。不然的话若是一个火球砸下来,炸开,附近的人非死即伤,不值得。王府这些东西毁了还能重建,但是人若是死了,那就真的没有了,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东西丢了性命。 这些下人也是无辜。 在这之前能疏散的她都让总管疏散了,还有些不愿意离开的,她也让手无负缚鸡之力的人躲了起来,只剩下一些年轻力壮的成年男子在帮忙。她会尽力护住他们,不会让他们丢了性命。 摄政王府的大门自然是比不上城门那般牢固的,区区一道门,若是强攻,不惜代价,自然是可以很轻易就撞开。 大门撞开之后才是禁卫军和摄政王府府卫府兵的正式对决,双方都进入了厮杀当中,不大一会儿摄政王府大门的位置就多了不少尸体。王府的府卫府兵作战力可不比禁卫军的人差,相反还非常的强悍,一开始居然还硬是将禁卫军的进宫给挡了回去。 只是府卫府兵的人数是远远比不上禁卫军的。按照皇上的意思,就算是用人海战术也得把摄政王府给攻下了。 坚持了半个时辰禁卫军才终于攻入了前院。 眼看摄政王府的府卫和府兵坚持不住了,凤明阳才终于调出了摄政王府的那支王牌护卫队。武卫队一出,原本有些处于劣势了的摄政王府立刻就扭转了局势,原本进入了摄政王府的禁卫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又退出了摄政王府。 这又是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禁卫军或者说是朝廷的脸上。 这消息传到宫里又把皇上气得大发雷霆,嘶吼着命令着让羽林军过去,他就不信了,一个摄政王府还能把朝廷的军队给打败了。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自然明白摄政王府亏在了人不够多这一点上。再厉害的人,若是对方人多了好几倍,或者是几十倍,几百倍,那也终究会败下来的。双拳难敌四手。 最后就连宇文伽南都无法袖手旁观了,禁卫军,羽林军中的高手并不少,最后宇文伽南和天璇几个都别逼参与了进去,凤明阳能应付一般的,若是太厉害了他也是会吃亏,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逞强。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就直接交给天璇几个或者是宇文伽南。 这场对战一直持续到了亥时,摄政王府才终于出现了败势,而禁卫军和羽林军却士气不减。但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都知道所有的人都尽力了。 禁卫军和羽林军统领还有后来过来增援的两个将军看到胜利在望,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下总算是可以和皇上交代了。今天这个任务不得不说是他们平生所最难,以前他们根本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会领兵来攻打摄政王府。看着眼前已经不复以前辉煌的摄政王府,几个人心里是百感交集,不过却没有多少惋惜怜悯,毕竟他们是皇上的人。 羽林军统领见差不多了,站了出来下了最后的一个进攻指令:“全力进攻!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摄政王府攻下!只要攻下摄政王府,大家的赏赐都不少!而且这将会是被记入史册的一刻!” 赏赐倒是其次,最后一句话才是最打动人心的。一时间羽林军和禁卫军众人更是士气高涨。 这个时候不管是天璇几个还是宇文伽南都已经是满身疲累了,特别是宇文伽南,身上没有内力,比天璇他们更难,体力持续消耗让她越来越难应付连绵不断涌上来的禁卫军和羽林军,还有为首的几个身手高强将领。 难道摄政王府真的要保不住了?宇文伽南眉头紧皱,满脸暗沉和疲倦,眼神却依然坚定闪亮,并不打算就此认输。 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直觉,不会这样的,一定不会这样的,他们的希望一定在后面,会有人来援助他们的。说不清是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就是这种莫名的笃定让她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王妃,你带着王爷从另一处赶紧走吧,我们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天枢挥剑将一个人一剑刺死,喘着气对宇文伽南说道。 宇文伽南还没说话凤明阳就先拒绝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需要好好专心应敌,本王的事本王自有打算!” “王爷!” 凤明阳却不再管他,只专心对付不断涌上来的禁卫军和羽林军。几人都已经是狼狈不已。 凤明阳分神看了眼自己身旁的人,张了张嘴,很想劝她趁着现在还能离开去后院带着岳母离开。但是心里也很清楚她绝对是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最后他还是沉默了,带着一丝自私的想法。要死他们夫妻也要死在一起,而且现在还不到最后的时刻。 该来的人还没有来! 就在朝廷的人以为很快就能攻下摄政王府的时候,退出了打斗的人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几个人愣了一下,然后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难道是皇上不放心他们,还派了别的人来援助? 几个人齐齐望着前方,试图从黑暗中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只是夜色昏暗,连天空中的月亮也都躲到了云层后,根本就看不清楚,只听到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从马蹄声听来,来人似乎并不少,绝对不会比禁卫军人数少。 不知道怎么的,几个人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阵马蹄声很快就连摄政王府里的人都听到了。 凤明阳面色顿时一喜,宇文伽南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觉得是皇上派人来的援军,但是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凤明阳的神情一变。她眉心一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也跟着一亮,心里有些激动了起来。 一定是父王回来了! 第八十四章 造反逼宫 马蹄声越来越近,随着时间过去,那凌乱中似乎又异常整齐的马蹄声在耳边响着,像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击鼓声在耳朵边重重敲击着一样,震得人耳膜发疼,就连心脏也都跟着狂跳了起来。 慢慢的,黑夜里渐渐露出了一道疾风似的身影,只见远处夜色朦胧中一道矫健的身影伏在马背上正风驰电擎的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来。紧随着这道身影而来的则是乌压压的一队人马,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到有些模糊的身影,和可观的数量。 可随着这队人马越来越近,摄政王府外站着的人,特别是几个将领,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面色震惊中又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浑身僵硬,竟然是动也无法动一下,身子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眼里,心里只有那狂奔而来的身影。 那匹马一路冲过来并没有丝毫的减速,眨眼间就已经冲到了几个将领面前。几人似乎都已经闻到了从马的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息了,这才醒了过来,反射性的惊惶慌乱的叫道:“射箭,快射箭!” 只是话才说出来,一条鞭子便迎面抽了过来,重重的抽在了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抽翻在了地上,身上也立刻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大家还没有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就只听到连连几道鞭子抽打在人身上发出来的声音,两旁的人竟然是都被这人用鞭子抽倒在了地上,身上大小各不一的伤口无一不在显露这人下手之重,毫无留情。 “什么东西也敢到我摄政王府来撒野,真当本王是吃素的?”宇文雍满身冷厉气息的端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在场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摄政王是先帝所设,摄政王府四个字也是先帝亲笔所写,你们竟然敢冒犯,果然是嫌命太长了,如此的话本王不介意帮你们一把,送你们下黄泉!” “摄……摄政王……”几个将领在他巨大的逼压下已经反射性的跪了下来,咬着牙道:“这是皇帝的旨意,我等奉旨行事。况且皇上已经……已经决定……废黜摄政王之位……” 宇文雍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废黜本王?本王可答应了?他有什么资格废黜本王?” “宇文雍你大胆!你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一个臣子,你是想要造反吗?”有人不服气猛的抬头怒视着宇文雍,对他怒斥道。 宇文雍的目光居高临下的落在了说话人身上,那轻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皇上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顾念你往日对西唐立下的功劳,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网开一面,你若是还有一点为人臣子之心就该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按照你所犯的叛国之罪,就是将你凌迟处死都不以为过!” 宇文雍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张狂放肆,“叛国?本王在边关为了西唐,为了西唐的百姓九死一生,你们却在京都给本王安了这么一个名号,甚至迫不及待的对本王的府邸和家人出手相逼,可真是好本王的好皇上啊!难怪我西唐国力日益衰弱,军队战斗力日渐衰微,原因原来是这样。” 说话的人是羽林军副将,听到他这满是嘲笑讥讽的话,一张方脸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下子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色厉内荏的道:“简直胡说八道,倒打一耙!如果不是你和凤歧国相互勾结,西唐何至于要打仗?这都是你摄政王府惹出来的事,难道你不应该去处理干净吗?” 宇文雍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副将,突然一笑,笑容阴冷,“看来你是皇帝忠心的狗了。” “宁王皇上狗不为潘国贼!”副将挺着胸膛大声道。 宇文雍阴恻恻的一笑,然后出其不意的手上鞭子一甩,迅雷不及掩耳的卷住了副将的脖子,再用力一扯便将人扯到了马的跟前。副将死死的拉扯着脖子上的长鞭,挣扎不停,却奈何不了他分毫,只得恶狠狠的瞪着他。 “只可惜了,本王现在最是看不得像你这样的人,既然你这么想当皇帝的狗,那本王就成全你,先送你下去,在九泉之下好好等着,说不定本王一个高兴就把皇帝送下去让你继续效忠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宇文雍却当众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让一旁的听着的人面色大变,惊骇不已,内心颤抖不停。 摄政王……摄政王这是……这是要造、造反吗?即便是跪在了地上,大家依然有种腿软,身子要瘫到在地上的感觉。 宇文雍话音一落,副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用力一绞,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副将的脖子就软趴趴的歪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里还有没有消散的惶恐和愤怒。 人死了,宇文雍面色冷漠的将鞭子一松,抽了回来,副将的身子便软倒在了地上。前一刻还在叫嚣的人此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让同行的人背脊后的衣服霎时间便让冷汗浸湿了。 不是他们不想反抗,而是以往摄政王积威太深,光是摄政王这三个字就足以震慑很多人了。 之前大家之所以会这样没有心理压力的来攻打摄政王府,全是因为大家都以为摄政死了。但是现在摄政王活生生的回来了,气势不减,相比以前还多了几分张狂和毫无顾忌,甚至公然说出了类似要造反的话,这还不得把他们给吓破胆啊。 皇上和摄政王对峙起来,还真说不好最后会是谁赢,但是唯一能确定的,他们这些小兵小将肯定要遭殃,成为被牺牲的人了。 宇文雍胯下的马有些不耐的动了一下,他微微扯了一下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本王给你们一次后悔的机会,想要继续为皇上尽忠的,随你们的便,只要你们赢得了本王身后的军队。可若是你们输了,九族本王是不会杀的,但是三族可就免不了了。毕竟日后本王是铁定不会用有异心的人。” “可若是你们悬崖勒马,事后本王不但不会怪罪与你们,反而会重重有赏,你们原职位不会变,以前是怎么样的以后还是怎么样,至于升官发财,全靠你们的本事。本王绝不会暗中使手段坏你们前程。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愿意为本王效命的都站到这边来,不愿意的……” 宇文雍这话就是赤裸裸的策反了。看着高高坐在马背上的摄政王,还有四周虎视眈眈的军队,被围起来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不决。但总会有人行动的,很快就有人试探的从原先的队伍里走了出来,慢慢的走到了对面,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人,直到最后再无人离开队伍。 宇文雍看了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冷酷的下达命令:“杀!” 皇上派来的军队剩下的那些人当然不可能乖乖就死,只是人少了几乎一半,宇文雍带回来的军队似乎又格外的厉害,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摄政王府外的大街上很快就血流成河。 那些选择了效忠宇文雍的人看着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心里既难过又庆幸。如果他们没有选择摄政王,那现在死的人就是自己了。这下那些人更加坚定自己追随摄政王的心了。 摄政王离开京都都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以为胜券在握,结果眼看快要成功了,却还是被摄政王反败为胜了。这足以证明了摄政王比皇上更厉害一些。 摄政王不在京都都能稳操胜券,足见摄政王运筹帷幄的本领有多大。他们这些为人效命做事的,求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将来。跟着皇上的话很有可能会被牵连三族,所以还是跟着摄政王比较靠谱。 摄政王府外围很快就被宇文雍带回来的人给清理干净重新掌控起来了。而宇文雍则是骑着马直接从已经破败的大门冲了进去,一路上还踢死了不少人。 “父王!”宇文伽南看着马背上那道伟岸的身影,惊喜的叫了出来。 果然是父王,她就知道父王不会有事的!可是父王也太慢了吧,再来晚点他们可就要撑不住了! “乖女儿,辛苦你了。父王现在回来了,父王会替你们报仇的!对了,你娘呢,没事吧?”宇文雍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妻女了。 而禁卫军和羽林军统领看到突然出现的摄政王整个人已经懵住了,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摄政王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之前传的消息难道是假的?摄政王回来了,那摄政王府外围的那些人……两人心里不禁一沉,有了不祥的预感。 看到宇文雍回来了,凤明阳几个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既然回来了,那肯定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他们也就是有了援军,还能吃亏啊,一定能反败为胜。 凤明阳退到一旁,也不管脏不脏的问题了,直接坐了下来,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宇文伽南注意到了忙走了过去眉心轻蹙,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一边问着一边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想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 凤明阳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宇文伽南脸上眼里顿时露出了心疼之色。 宇文雍见状不由得哼了一声,眼神有些鄙视的斜睨着凤明阳。没用的男人! 凤明阳诡异的看明白了他眼神表达的意思,不禁沉默了。 换你来试试连续和别人打几个时辰,看看你能好到哪里去…… “宇文雍你没死!”回过神来的羽林军统领失声叫道。 宇文雍脸上的表情一冷,“谁说本王死了?你们死了,宫里那位死了,本王都不会死,信不信?” “你!大胆!你竟然敢诅咒皇上!” “本王不是诅咒他,只是在说实话。外面你们带来的人本王已经清理干净了,本王觉得两位也定是不会舍弃皇帝的了,所以本王就不浪费口舌劝说你们了。来人,将两人拿下!拿不下就格杀勿论。” “义父,让我来会会两位吧。都说禁卫军和羽林军统领是身手过人的人,我似乎从来没有和两位交过手。”宇文雍从外面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铠甲。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说道:“先把你身上碍事的东西都抛开吧。”穿着这么一身东西跟他们打,他肯定得吃亏。 “是。” 宇文雍走到一旁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铠甲,从地上随便挑了一根长枪,道:“听闻羽林军统领大人擅长使长枪,今日便让我来见识领教一番吧!” 这个时候已经不到羽林军统领不同意了,不过他倒是不慌,因为长枪确实是他最擅长的,而他也自认在京都还没有哪个人用长枪用得比他更好的。若是能借机伤了宇文彧谦,即使不能要他性命也是好的。 这么一想,羽林军统领手上的枪顿时便如游龙一般朝着宇文彧谦而去。 其他人不得不暂时退开,腾出了一大片空地给两人。只见夜色下两道身影飞快的来回交叠着,时不时的传出长枪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宇文彧谦一开始在羽林军统领的长枪下显得有些吃力,但是等他摸清了他的套路,习惯之后就游刃有余了起来。 两人都是高手,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宇文伽南站在一旁看得眉头紧皱。她知道豫让擅长的似乎并不是长枪,而是剑,他这样岂不是太过吃亏了吗?这羽林军统领可不是一般的酒囊饭袋啊! “父王,你不去帮帮忙?万一他不及羽林军统领,那……”宇文伽南有些担心的道。 宇文雍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不用,这点小事他能应付。况且他的实力你又不是知道。”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没有马上明白过来。宇文雍给了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才慢慢的想起自己以前确实是和豫让打过的,而且还是你死我活的那种架势。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暗暗吐槽豫让这家伙怎么把这些事都告诉父王了,真是的。 两人说话间宇文彧谦和羽林军统领又已经过了十几招,而宇文伽南担心的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羽林军统领逐渐出现了颓势。 “你还不来帮忙在等什么!”羽林军统领有些艰难的挡下了宇文彧谦的一击,冲着一旁的禁卫军统领大声吼道。他死了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禁卫军统领默默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帮忙啊,是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羽林军统领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处境并没有比自己好多少。他背后站了一个人,在他和那人腰腹之间有寒光闪过。显然是被人用兵器抵住了,他一动便只有当场毙命的结局。 看清楚了之后羽林军统领心里不禁一阵绝望。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已经输了,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皇上……终究是敌不过摄政王啊! “噗!”羽林军统领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就看到自己的胸口被一根长枪插着。他扯了扯嘴角,然后缓缓的往后倒了下去。 他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他是臣子,是羽林军的统领,只能选择效忠皇上,别无他选。很快他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见状禁卫军统领也重重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垂下了头颅。 以为胜券在握,最后却一败涂地。到底是皇上无能还是摄政王心思太深,手段太诡异多端?谁会想到摄政王根本没有死,这一切都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局呢? 禁卫军统领忽然意识到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摄政王给皇上下的套,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了,他也是在给皇上一个机会。若是皇上不对摄政王府下手,那他就永远都只是一个摄政王,皇上也会永远是皇上。可是皇上却迫不及待的对摄政王府出手了。 这也给了摄政王一个光明正大,名正言顺造反的借口。 摄政王在边关为了西唐出生入死,皇上却在京都急不可待的要铲除摄政王……换做是哪个臣子不灰心,不绝望,不愤怒? 可是皇上有错吗?皇上也没有错啊,他只是想让朝政权力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已。可是摄政王在的一天,他这愿望就永远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这场博弈最后的赢家已经不言而喻了。皇上会输,从一开始就输了。 宇文雍看了眼闭着眼睛紧抿着嘴唇的禁卫军统领,“拉下去好好看起来!” 宇文雍一回来就以雷霆之势扫平了摄政王府外的军队,还重创禁卫军和羽林军。 宫里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落下了宫门,皇上知道今晚的事,但是他却自信过头,笃定过了今晚摄政王府将会不复存在,没有丝毫的担心。可是这个消息依然穿过了重重锁上的宫门,进而传达到了皇上的宫里。 皇上被人睡梦中叫醒心情自然是不愉快的,但是想到了今晚要强攻摄政王府的事,他又按捺住了爆发的脾气,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看到一身狼狈的跪在大殿中央的人,他眉头一皱,还没有来得及问到底出了什么会事就听到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消息。 “皇上,强攻摄政王府失败,城外调进来军队全军覆没,禁卫军统领被生擒,羽林军统领当场被杀……摄政王……摄政王回来了!他没有死,他回来了,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了!” 皇上的眼睛一下子瞠大到了极致,身子一晃,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身边的宫人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却被他一个用力狠狠的甩开了。 皇上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不能接受,目光异常的凶狠,“你说谁回来了?你说谁回来了!” 那人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就被皇上异常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匆忙低下了头,“是……是摄……摄政王……是摄政王回来了,他带着一队军队连夜进城赶回到了摄政王府……禁卫军统领被捉了起来,羽林军统领在和宇文彧谦打斗的时候……被当场杀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宇文雍不是死了吗?他不是死了吗?他死了还怎么会来!这一定是假的,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孤!”皇上面色灰白的怒吼着,脚步不稳的连连倒退着,眼珠子暴突,完全无法接受,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 突然间皇上又暴怒了起来,猛的抽出了一旁挂着的剑,几个大步上前,冷不丁的就一剑把传话的人给捅死了,然后一脚用力的踹上了对方的肩膀,将人给狠狠踹了出去。 “逆贼,逆贼,都是逆贼!宇文雍明明就死了,他死了,怎么会回来,分明就是胡言乱语!”皇上情绪激动的在大殿里大喊大叫着,神情有些癫狂,双目赤红,面容扭曲。 在大殿里狠狠的发泄了一通,皇上剧烈的喘着粗气,大殿里已经狼藉一片了。 伺候的宫人见皇上似乎冷静了下来才抖着身子慢慢走了进去,只是一想到要禀报的事又立刻吓得双腿发软,恨不得原地消失,踌躇着迟迟不敢上前。这举动落在皇上眼里,让他眸色又不禁一沉。 “现在外面如何了?”皇上问。 “皇上……”宫人语调里带着哭声,“摄政王……摄政王他带着人往皇宫的方向来了,似乎……似乎是想要……想要攻……攻入皇宫……” 皇上的身子猛地僵住了,往后跌坐在了椅子上,半响才突然怪异的笑了几声,“宇文雍终于忍不住要造反了?想要攻入皇宫?呵呵……就让孤来看看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摄政王,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吧!” 只是皇上话音才一落,空旷的大殿上就突然多了一道声音,让皇上瞳孔一缩,面色大变! “臣现在就能让皇上看看臣当了这么多年的摄政王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皇上难以置信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眦欲裂的瞪着前面正缓步走进来的人,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 “宇、文、雍!”这三个字像是从皇上牙缝里逼出来的一样,每一个都包含了浓浓的恨意,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宇文雍走了进来,看到穿着寝衣,外面只是匆忙的套上了一件外衣,甚至来不及仔系好,又经历了一番打击,显得有些狼狈的皇上,他眼底闪过了一抹讥讽。 “皇上可喜欢臣给您的惊喜?”宇文雍故意问道。 皇上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看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收买了侍卫亲军?” 宇文雍挑了挑眉,“侍卫亲军?臣用得着收买侍卫亲军吗?” “你什么意思?” 宇文雍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恶意,“皇上怕是不知道吧,早在几年前侍卫亲军卫长就已经是臣的人了,既然是臣的人,那就没有所谓的收买了。” 皇上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捂住了胸口踉跄的倒退了几步,撞上了一旁的花几,把上面一只插着盛放鲜花的长颈瓷瓶撞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飞溅起的碎片划伤了皇上的裸露在外的脚裸和半截小腿,立刻就渗出了血丝,带血的瓷片又砸落到鲜花上,让鲜花也染上了些许血色。 可是皇上却感觉不到痛,再痛也及不上心里此时的痛。他的心脏一阵紧缩,绞痛,让他面色死白之后很快就发青了起来,连嘴唇都变成了青紫色。 荒唐,荒谬,守卫皇宫,守护他这个皇帝的侍卫亲军竟然已经在几年前就已经成为了宇文雍的人。也就是说,早在几年前宇文雍就已经把控了皇宫……而他这个皇帝还被蒙在鼓里。还有比这更加可笑的事吗? 这已经不仅仅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这么简单,皇上觉得自己身为皇帝的尊严和脸面都被宇文雍这个臣子踩在了地上践踏。他这个皇帝简直就是成了一个笑话! 宇文雍冷眼的看着皇上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并没有上前扶着,而是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姿态闲适。冷眼看着皇上面容痛苦,身子摇摇欲坠。 等看够了他才淡淡的瞥了眼早就退缩到一旁恨不得消失的宫人,冷声道:“还不赶紧上去扶着你们皇上,若是皇上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这责任你们担当得起吗?” 缩在角落的宫人听到他的话是连滚带爬的朝着皇上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甚至顾不上皇上的微弱挣扎,硬是扶住了他,然后将皇上扶到一旁坐了下来,手忙脚乱的给皇上顺气。 等皇上气缓得差不多,短时间内不会有大问题之后才瑟瑟缩缩,胆怯的瞧了眼摄政王。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在外面候着。”宇文雍道。 几个宫人忙不迭的离开了,连看都没有再看皇上一眼,把皇上气得胸口又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然后用吃人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宇文雍。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熬过了今晚要怎么报复收拾他了。 他原本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好说的,可是谁知道宇文雍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一点都着急的样子,最后反倒是皇上自己按捺不住了。 “宇文雍,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造反了?即便你造反成功了又如何,你照样遗臭万年,朝廷上一样有人不服你,要反抗你!西唐的百姓也不会拥护你这个逆臣贼子坐上皇位的,你别想成为西唐的皇帝!”皇上阴恻恻的说道。 宇文雍嗤笑了一声,讥讽的看着他,“谁说我要造反当皇帝了?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呢,为了当上这个皇帝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哈哈哈……”皇上哈哈大笑了出来,“宇文雍,怎么,你也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是吗?你也怕遗臭万年是吗?你不想当皇帝,你不想当皇帝你造什么反,你现在这样不是造反吗?原来你也喜欢自欺欺人啊。” “我怎么是造反呢,我只不过是为了西唐帮朝廷清理掉一些害虫罢了。皇上老糊涂了,心瞎眼也瞎,已经看不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皇上身边太多太多奸臣了。再这样下去,西唐迟早要被这些人毁了,我这样做是为了西唐的百年基业啊!” “呸!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哄骗那些愚民或许还行,你骗不了朝廷大臣!你就是一个乱臣贼子,你谋权篡位,即便你成功了,你也会被世人唾骂,你会成为西唐的罪人,宇文皇室的罪人!” 宇文雍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他,“皇上看来是真的老了,我方才说的话皇上竟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说了,我并不想当皇帝。不过有一点皇上说对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坐在这个皇位上,所以,皇上,你该让禅退位了。” 皇上愣了一下,然后目光怪异的看着他,阴阳怪气的尖声道:“退位让禅?宇文雍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孤为什么要退位,孤就算是死也不会退位让禅,让你得偿所愿的。孤就是要让你被万民唾骂,遗臭万年,被千夫所指!” 宇文雍眉心一动,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眼神里满是深意,“如果皇上不愿意好好退位让禅,保留最后一点名声和尊严,那我就唯有让皇上尝尝什么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了。” 皇上冷笑,“孤没有做错任何事。” 宇文雍深深的看着他,“皇上果真什么都没有做过吗?皇上这个皇位是怎么得来的,皇上难道忘记了?” “笑话,孤的皇位是先帝传给孤的,名正言顺!”这一点一直都是皇上心里最得意的事。 宇文雍扯了扯嘴角,嘲讽的问道:“那之前呢,皇上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皇上可还记得?” 皇上听到这话不由得了愣怔了一下,似乎被他的话问住了。但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皇上眼里,脸上细微的变化。他瞳孔微微一缩,面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虽然极力稳住,可还是让宇文雍注意到了。 “皇上难道已经忘记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吗?当年大哥可是嫡子长子,天资聪慧,仁慈爱民,深得人心,就连父皇都深知大哥将来定会是一个明君,能带领西唐更上一层楼。可是大哥却被牵扯进了蛊毒一案,全家下狱,惨死狱中,当年父皇为此还大病了一场。” “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当年大哥蛊毒一案有你一半功劳!你垂涎太子之位已久,可是大哥却并没有行差踏错半步,根本没有废太子的理由。于是你就想尽办法制造了蛊毒之案,害死了大哥!大哥一死,太子之位空虚,这个时候你就在父皇面前装乖卖巧,欺骗父皇。” 说着说着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一直都以为父皇不知道这一切吧?你错了,一开始父皇确实是不知道的,可是父皇对大哥很了解。事情过后冷静下来父皇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当上了太子,父皇发现自己错怪了大哥却已经迟了。 若是纠正这件事,不但他这个新太子会被牵扯进去,就连父皇也也是一样。即便父皇荒唐一生,可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所以父皇不愿意为发个平反,对他这个新太子也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听到他话面色青白交错,眼睛睁得极大,不停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父皇要是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会立孤为太子,更加不会让孤继承皇位!你休想骗孤!”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父皇明明要立你为太子,让你继承皇位,却又偏偏多此一举的弄了个摄政王出来吗?因为父皇不相信你!可是那个时候若是再废太子,只会让西唐朝廷更加混乱,不可挽回,所以父皇不得不将错就错!” 皇上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宇文雍原本满是讥讽的眼里此时已经满是恨意,阴鸷的盯着他,“所以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若是你识相点,自己选择退位让禅,我还能让你保留住最后的名声,若不然等我将这些事一一揭开,将来你想葬入皇陵都是做白日梦!我不会让你脏了宇文皇室,我会让你成为鬼魂野鬼,让你连半点宇文家族的香火都享受不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胜者为王败者寇,你今日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你当我为什么忍了你这么多年,你当我想让你做皇上吗?如果不是我答应了父皇,只要你好好做这个皇帝,一切就不再追究,我早就杀了你了!”宇文雍咬牙切齿的恨声道,看着皇上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如果不是父皇临死前逼他用朗月立下毒誓,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对他动手,要安分的做个摄政王,他何至于忍耐了他这么多年,何至于到今天才动手!这么多年他都是白忍了!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父皇给他机会,更不值得他这么多年的忍耐。 这人自私自利,心里根本就没有西唐,只有自己的权力欲望。 “不……”皇上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半张着嘴巴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色死白一片,眼神有些涣散,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竟然这么多年自己都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而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和宇文雍对抗的实力,却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噗!”皇上终于因为内心剧烈的情绪翻滚而喷出了一口鲜血,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跌倒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 “这都是报应!当年大哥何其爱护我们兄弟,而你却狼心狗肺,为了太子之位,害他性命,连累他一家,甚至到现在都不能恢复名誉。从别人手上夺来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给别人的!你只有一个晚上思考的时间,明日一早你若是不识相点提出退位让禅,那就休怪我不顾念当年父皇遗愿!”他厉声说着,对他的痛苦挣扎视而不见。 最后见他似乎真的要撑不过来了才冷笑了一声扬声将外面的宫人叫了进来,冷漠的吩咐道:“为皇上请太医,好好照顾皇上,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外人不得私见皇上!若是让本王发现你们让谁见了皇上,本王就要你们的狗命!” “奴婢定会照顾好皇上,守住皇上,不让任何人见皇上的!”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宇文雍看也不看皇上一看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然后调来了侍卫亲军守着皇上的寝宫,不得任何人随意进出,就连太医来也要仔细检查,监视,不得让皇上独自接触任何人。 安排好宫里的一切之后他才又连夜出宫了。 这一夜,很多人多睡不着,辗转反侧,有人却睡得香甜,还以为一夜天亮迎来的将会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有人却一所无知,根本不知道这一夜京都城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天亮之后西唐的天也将会彻底的变了。 第八十五章 对皇位无意 摄政王府现在还是狼藉不堪,府里内内外外已经是寂静一片,到处都是横躺着的尸体和血迹,府里的布置也被毁了很多,特别是前院,就连那些花花草草,树木都遭了秧,假山也被削平了,四处散落,哪里还能看得到半点以往的奢华高雅。不知道的人进来看到估计会怀疑摄政王府是不是被灭门了,毕竟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都被飞溅的血染红了半边。 总管看着放眼望去都是狼藉的王府,头疼不已。 光是处理这些尸体都够他烦的了,还有重新修缮王府,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时间和金钱呢!那些人真是可恶,有本事就等王爷回来再来打啊,趁着王爷不在就人多欺人少,派兵来攻打摄政王府,也不嫌害臊,把王府搞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气愤。 总管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连夜安排人去清理这些碍眼的东西,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王府收拾出一个样子来,免得王爷回来看见了心烦。 宇文雍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了,他面色有些阴沉冷厉,带着一丝逼人的寒意。回到王府他就直接回了主院。 回到屋子看到几个人都还没有睡觉,坐在小花厅里。 “怎么还不去休息?”他拧着眉问。 白朗月看了他一眼,“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又进宫去了,你让我们怎么睡?” “就是啊,父王,我们的心可没有父王这么大,今晚才赶了回来,真是掐点赶回来的。父王你若是再晚半个时辰这样,摄政王府可就真的没有了。”宇文伽南笑眯眯的说着,但是话里分明就带着刺,生气着呢。 宇文雍挑了挑眉,岂会听不出女儿的埋怨。这一点确实是他理亏,所以没有话可以反驳的。 “这件事等过后我再细细跟你们说一说吧。”现在这个时辰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了。大家都劳累了一整晚,应该都累了,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忙——不对,应该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很忙,他忙,他们也会忙。 “你进宫……”白朗月关心的问。 他现在出来了证明宫里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 白朗月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了起来。这样他算是造反了吧?她有心想要问问他,但是现在伽南两夫妻在,彧谦也在,她也不好问那么敏感的问题,只好先把问题压抑下来,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再问好了。 宇文雍面上迅速掠过了一道冷意,淡声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他说了,明天若是他不识相,即便有父皇的遗愿在,我也不会再容忍他了。” 这么多年都白忍了,况且现在他已经和朗月成亲了,又和伽南父女相认,一家团圆,不管是女儿还是女婿都不是好招惹的。那他也就没有什么担心,顾虑那个誓言了。宇文宪既然丝毫不顾兄弟情义,一心置他于死地,那他又何必枉做好人,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菩萨。 其实这些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 以往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事不是他想避开就能避得开的,更加不是他说不是别人就会相信的。这么多年他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皇位窥视的事,更加没有专权,若不是宇文宪步步紧逼,欺人太甚,他用得着坐在这摄政王的位置上,把控着朝政不松手吗? 从一开始宇文宪就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觉得他会抢走他的皇位,防备他,想尽办法除掉他,这次更是不惜和凤歧国联手,不顾边关几十万将士性命……他若是松手怕是早就让他给找借口直接灭了。 这么多年他问心无愧,对得起父皇临终交代给他的事情,对得起西唐的百姓。 “父王,你这是准备造反当皇帝吗?”宇文伽南直白的问。 宇文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谁说我要造反做皇帝了?”皇帝是这么好做的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一年到头也才那么几天休息的时间,甚至是全年无休,官员还有休沐呢,皇帝可没有!这是人干的事吗?他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自找苦头吃去做皇帝? 他要是做了皇帝,他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吗?他又不是宇文宪那个脑子有病的人。以为皇位是个香馍馍呢,人人都挣着抢着要。 “你都把禁卫军,羽林军干掉了,还半夜进宫去……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别以为她是现代人就不懂逼宫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因为他们先对摄政王府出手,我迫不得己才反击的吗?至于逼宫,我只是去劝皇上退位让禅而已,既然他没有这个能力,那就应该效仿尧舜禅让,让有能力的人坐上皇位,这样对西唐才是好的。”宇文雍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说道。 宇文伽南不禁沉默了,竟然无法反驳,很有道理的样子呢。吓她一跳,还以为自己要当公主了,原来不是。不过心里好像有点失望怎么办?毕竟是公主呢,哪个女人不想当公主啊! 不过想想当了公主会受到的约束,她又立马打起了退堂鼓。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王妃算了。 “岳父你没打算当皇帝,那是准备让谁来当这个皇帝?据我所知,现在西唐皇室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有资格当这个皇帝的。”凤明阳说道,并不担心自己这样说会让宇文雍这个西唐皇室人生气恼怒。 西唐皇帝子嗣并不少,不过却是公主居多,皇子少。 先前的宇文龙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确实是有能力当皇帝的,虽然人品不太行,可论谋略,才智,能力,甚至是管理都是符合标准的。只可惜了,人死了。然后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豫亲王,一个裕亲王,可是这两人似乎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 豫亲王虽然是皇后所生,但是为人骄傲自负,冲动,脾气暴躁,脑子也不够灵光,经常被人唆使,这种人要是当了皇帝,朝廷肯定是奸臣当道。而裕亲王却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人嘛,都贪生怕死,这没错,可一个皇帝这样就不行了。 莫非岳父想扶持裕亲王当皇帝,然后自己继续当摄政王,让裕亲王当个傀儡皇帝?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自己来当皇帝。 凤明阳在心里默默分析着,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个岳父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很快你便知道了。” 凤明阳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禁眉头一挑。岳父心里原来是早就有人选了?不是豫亲王,也不是豫亲王,难道是想要从宗室里找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打小培养? “彧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一旁的白朗月忽然注意到宇文彧谦有些过分的沉默了,发觉他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而且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便关心的问了起来。 阿雍和他两父子感情很好,她这个当妻子自然也是如此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彧谦是个好孩子,并非那种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她自然也愿意像阿雍一样关心他了。 而且看到彧谦她也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那个儿子,心里的愧疚之意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彧谦身上。 白朗月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宇文彧谦身上。 宇文彧谦回过神来眸色飞快的闪了闪,笑了笑道:“义母,我没事,方才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宇文伽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心轻轻的蹙了蹙,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凤明阳瞟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心里有事。但是他不说,他们当然不会问。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处理事情的。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和你义父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回来之后又面对了那么多事,想来也是累了。现在既然你义父平安从宫里回来了,那大家就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特别是彧谦和明阳,你们恐怕要忙活好几天的时间才行了。”白朗月说道。 宇文雍点了点头,“都回去休息吧,今夜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好好养足精神才能面对其他的事情。”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等着也不过是想要确定宇文雍能不能从宫里平安出来,现在他平安回来了,两人觉得也没有什么值得要连夜说的。听着这话很快就站了起来,“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走吧走吧!” 宇文彧谦沉默的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似乎还想说什么,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宇文雍,张了张嘴巴却又闭上了,然后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 “彧谦这孩子我瞧着怎么有点怪怪的,不会是你们去边关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吧?”白朗月注意到宇文彧谦的异常,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可能是有些事他要好好想想。行了,别管这些事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这些日子你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过吧?连累你担惊受怕了。”宇文雍有些抱歉的看着白朗月说道。 白朗月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宇文雍低笑了几声,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自言自语的道:“或许很快我就能放下这些事情好好陪你了,到时候你想回西羌国处理那些事,我就陪你回去。” 白朗月听了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而过。现在西唐出了这样的事,他哪里还有时间陪她回西羌国? 第二天一大早,京都人就隐隐的发现京都似乎有什么变了。街上到处都是士兵巡逻,气氛紧绷严肃,一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便会马上捉拿起来。而且大家很快就发现摄政王府外的士兵着装似乎变了,和前几日守在那里和王府府卫府兵对峙的完全不是同一个军队。 让大家更惊悚的事很快就发生了,大批大批的士兵由将领带着往那些朝廷大官府邸走了去,然后直接撞门闯了进去! 这下大家终于意识到,京都要变天了! 赵家,一大早的,赵府的大门还没有开就被人直接撞开了,赵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包围了。包围他们的人穿着整齐的盔甲,神情冰冷,闯入赵府之后迅速往赵府各个院子分散。 “你们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赵府,你们竟然敢一大清早的闯进来,小心我祖父让皇上砍了你们脑袋!” “皇上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你们赵府啊。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凤明阳从士兵身后走了出来,脸上吟着淡笑。 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明阳,赵府的小辈中有几个人是认识他的,顿时面色大变,眼神惊惶。 赵老爷子才起床梳洗,今日刚好是他休沐的日子,但年纪大了,就睡不长,依然早早就起床了。只是才穿好衣服就听到了一阵异常的吵杂声,中间还夹带着几声尖叫。 赵老爷子眉心一皱,面色微微一沉,“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老爷子,小的马上去看看。”赵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放下东西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赵老爷子没有理会这些事,而是坐在屋子里拿起了碗筷准备用早饭。 只是还没有吃一口就看到方才跑出去的下人正一步步的倒退着进了来。 “放肆!都没有了规矩是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见下人这般无状,赵老爷子有些发怒的道。 “老、老爷子……”下人声音发抖,脚步发软的步步倒退进了屋,而他前面的人也暴露了出来。 看到随着下人步步后退走进来的人,赵老爷子面色陡然一变,人也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赵府?” “赵老爷子自然不认识我的,但是赵老爷子应该认识我的主子。” 赵老爷子面上惊疑不定,“你的主子是谁?” 用剑指着下人脖子的人突然转过脸冲着赵老爷子笑了笑,然后往旁边一退,另外一个身穿着铜绿色锦袍,风姿绰约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这人面容的一瞬间,赵老爷子浑身一震,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下巴上的胡子不停的颤抖着,伸着手指着来人,难以置信,“你……凤明阳……你、你怎么……你怎么会……” 凤明阳笑了笑,“赵老爷子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想问我怎么没死,又或者是想问我摄政王府到底还存不存在?可是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一切不都是不言而喻了吗?你们失败了,我们赢了,或许可以说是朝廷失败了,摄政王府赢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给予了最后一击,“忘记和赵老爷子说了,昨晚我岳父,也就是摄政王,宇文雍,他回来了,带着一支军队回来了。禁卫军统领被活捉,羽林军统领被杀,两军被重创。岳父还连夜进了宫,见了皇上,然后平安出宫回府。” 这几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老爷子不能接受这个巨大的打击,跌坐在凳子上,神情愣怔,眼神呆滞,面色死白,然后眼里有什么光慢慢的熄灭了。 “赵老爷子可要保重身体啊,现在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所以赵府的人还不会下狱,暂时会被禁足在赵府。赵老爷子不妨想得乐观一些,或许最后皇上没有让你失望呢?”凤明阳看似好心实则扎心的说道。 赵老爷子果然是被他的话刺激得面色又是变了变,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到底是年纪大了,凤明阳见好就收,万一真的把人给活活气死,他回去恐怕还得挨骂。他这样也都是阿南的主意,她一个女子不能来,所以就专门交代了他,让他气气这赵老爷子。但若是被人气死了,岳父恐怕不好做。 “行了,从现在开始,赵老爷子你们一家就好好的待在府里吧!”凤明阳说完很是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 而赵老爷子终于受不住的眼前一黑,身子便往后倒了下去。 “老爷子!” 赵府被人围了起来,赵府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就算是赵府的下人要出门采办也要得到令牌才能放行。除了赵府,杨府和冯府皆是如此。这架势,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该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了。百姓闻声而变,风声鹤唳,大街上的人都少了一大半,人人自危。 一大早的京都的天都要翻了。京都大街上如此,宫里就更是如此了。 赵老爷子休沐不用上早朝,也有其他的一些官员是休沐的,可大部分的官员还是照常上朝的。所以当大家看到出现在龙椅边上的人不是皇上而是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摄政王时,可想而知会是如何的震惊了。 摄政王一派是惊喜交加,喜不自胜。而保皇派却是面色死白,脸上满是大势已去的绝望。 冯府和杨府的两个当家人更是面色大变,惊骇不已。 宇文雍竟然没有死!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可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的不愿意接受,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 接下来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 宇文雍拿出了一道圣旨,直接摊开将圣旨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孤在位二十有二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孤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让皇位于能贤之人……” 大殿上的大臣听到这道圣旨整个都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特别是保皇派的人,根本就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这道圣旨是皇上下的! “宇文雍,这一定是你的阴谋,这是你伪造的圣旨!是你强迫了皇上,你谋逆犯上,你这是想造反!”保皇派的人立刻就跳了起来激动的指责道。 宇文雍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睨着这些人,然后突然将圣旨就这么扔了下去,讥讽的道:“怀疑本王伪造了圣旨,那你们就好好看看上面的字迹,上面的印章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这么了解皇上,一定很清楚这些字到底是不是皇上写的。” 众人见他竟然把圣旨随便这么的往地上一扔,态度之猖狂,不敬,让人气得牙痒痒,面色铁青。但是这个时候又知道一切事情没有明朗,他们还什么都不清楚,他们连宇文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如今怎样的地步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贸然做出什么事来。 最后只得是忍气吞声,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圣旨,摊开来,指望在这在圣旨上找到什么证据和破绽。只要有一丁点可疑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借机发难于宇文雍了。 只可惜,任由他们在这道圣旨上左看右看,就差看出个洞来了,就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可疑的地方!这圣旨上的字迹就是皇上的字迹,连角落下的印章也都是由皇上亲自保管的玉玺所留下的。如果说字迹有可能造假,但是这印章,绝对没有造假的可能,除了皇上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玉玺在什么东西,更加不可能拿来用了! 所以……这禅让的圣旨真的是皇上所写?可是、可是这怎么会呢?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完全没有道理啊!皇上对这个皇位有多看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皇上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皇位禅让出去的! 这一定是宇文雍的阴谋! “宇文雍,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皇上写下了这道圣旨?难道你真的要造反吗?你想当皇帝也要看你自己够不够资格!” “放你娘的狗屁!摄政王没有资格当皇帝,难道你们这些饭桶有资格吗?你们整天除了在早朝上瞎嚷嚷,叫嚣,你们还能做什么?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你们就是白吃米饭,浪费国库银子的米虫!没有摄政王,现在西唐还不知道有多少座城池变成了凤歧国的呢!”摄政王一派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大着嗓子冲对方叫道。 “你、你们这些武夫!” “没有我们这些武夫,你们能在京都享福?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东西!就应该让你们到战场上去打仗,死了也是白死!” 别看平时朝廷上武官时常被文官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但是到了关键时刻,真正吵起来,端着架子的文官可说不过那些粗俗的武官。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口水战。论嗓子的大小,论语言的粗鄙,文官很是就败下阵来了,被武官说得七窍生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前一阵发黑,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有几个甚至已经是摇摇欲坠,被人扶着走到了一旁冷静。 宇文雍冷眼看着下面的人争吵个不停,跟市集一样的乱糟糟,哪里还有一点朝廷的威严和肃穆。 等他觉得够了,他才冷声喝令道:“行了,都给本王闭嘴!圣旨在此,确实为皇上亲笔所写。你们若是再有异议,要么就拿出证据,要么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本王提醒你们了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王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了,从现在开始到新君上位这段时间,本王所说的话就是圣旨!” “宇文雍!你对得起先皇吗?先皇让你当摄政王是为了让你辅助皇上,可是你现在却谋权篡位!” 宇文雍冷笑,“那你可知道当初先皇是怎么和皇上说的?而皇上又是怎么对本王的?莫非你们是觉得本王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还是觉得本王不知道这京都城里发生的一切?每一笔账本王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每一个想要本王死,参与其中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目光阴鸷的在大殿上的人脸上扫过。 “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忙站了出来,瑟瑟发抖,两腿打颤,“臣……臣在……” 宇文雍漫不经心的道:“从现在开始准备登基大典的事,还有后宫那些妃子,太上皇的住所也要挪地方……该准备的事都要准备起来了。” “摄、摄政王,这、后面的那些事……那些事并非臣职能……” “哦,是吗?那该谁管的就谁管吧!本王不管这些,本王只要结果!”宇文雍淡声说道。 事事都要他插手管上一管,那朝廷后宫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这……” “嗯?怎么,你有问题?”宇文雍眉头一皱,声音一沉。 吓得礼部尚书连忙道:“没有,没有,臣没有任何异议,臣定会将这些事安排妥当。” “李志敬!你这是要背叛皇上,投靠这个反贼吗?”有人指着礼部尚书怒声指责道。 礼部尚书抬起头扯了扯嘴角,眼神微微有些闪烁,“这……摄政王怎么能说是反贼呢?这不是已经有了皇上的禅让圣旨在吗?皇上既然禅让了,那现在朝廷上能说话的人就只有摄政王了,不听摄政王的,难道听你的?” “你!” 宇文雍并没有在早朝上发作,这就让不少人有了一种错觉,觉得宇文雍是心虚,并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一早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下子气焰立刻就嚣张了起来。指着宇文雍怒斥不停,一副肝胆义士,忠心不二的模样。 而宇文雍却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开始清算起了保皇一派的人,一时间无数的大臣锒铛入狱,被抄家,甚至是被灭门。整个京都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压抑低迷中,大街再不复以往的热闹和繁荣,处处都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氛,行人行色匆匆的低头而过,连话都不敢随便说一句,就生怕自己被突然冒出来的官兵给捉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是知道了摄政王没有死,而且还回来了,保住了摄政王府。而据说已经逃回了凤歧国的南平郡主夫妻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开始众人是十分茫然不解的,根本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一个又一个的官员大家贵族接连出事,而很快大家又发现这些出事的官员都是先前和摄政王作对,或者是在摄政不在的时候对摄政王府落井下石的人家…… 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是不能明白的呢?皇上和摄政王之间的对弈,摄政王赢了,皇上输了,所以现在摄政王开始清算了。 而京都菜市口的位置每天都有人被砍头,砍头流出来的血把菜市口那一片地方的泥土都染成了红色,地板上的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被太阳一晒,就变成了深褐色,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呛人的血腥之气。让经过的人个个都面色大变,掩鼻匆匆而行,根本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回去晚上会做噩梦。 摄政王府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只是修缮之事现在却是没有功夫理会的。皇上被逼禅让退位,可没有说要将皇位传给谁,现在这个皇位就是空着的,有心人垂涎不已。 裕亲王是没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心和能力去夺的,但是豫亲王就不一样了。 自从宇文龙启死了之后豫亲王就认定了西唐的太子之位是非自己莫属的。自己是老大,又是皇后所出,做太子,将来继承皇位这不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吗?现在父皇禅让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这西唐的继承人都应该是自己!不是自己难道还能是裕亲王那个没用的窝囊废吗?还是说摄政王? 摄政王对豫亲王来说确实是心头大患。他也清楚前段时间京都发生的事,心里很明白若是这个时候不能除掉摄政王,那他即便是坐上皇位也是坐不稳的。 于是豫亲王暗中联络了朝廷中反对宇文雍的人,想要趁机将宇文雍除掉。 只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豫亲王所谋划的事还没有真正开始变已经结束了。他的人甚至还没有来到皇宫宫门前就已经被宇文雍派出的人强势镇压了。 而豫亲王也背上了谋反的罪名,下狱,最后一杯毒酒赐死。皇后自然也是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面来的,得知豫亲王在狱中被赐毒酒,皇后也绝望的在中宫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至此皇上的子嗣中就剩下裕亲王一个儿子了,还有不死心的人想要推裕亲王上位,裕亲王却在他们做这些事之前就当众表面了态度。说自己对皇位无意,希望摄政王能推荐一个能人出来继承皇位,带领西唐发展到一个更好的高度,他愿意为新皇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裕亲王这么识相,宇文雍当然就没有兴趣去为难他了。毕竟说到底这些都是他的侄子嘛,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是不想赶尽杀绝的。裕亲王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只要给他亲王的位置,让他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他就满足了。 既然他这么识相,他当然是留着了,不然的话皇室的子嗣都被他杀了,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好吧,他现在的名声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京都都处于这种压抑紧绷的气氛之中,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上的事慢慢清晰。该清算的人清算了,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贬官削爵的贬官削爵。 朝廷上的大臣每天都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或者是被替换了。一开始还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后来就逐渐麻木了。横竖都是死,怎么躲避怎么害怕都是没用的,不如坦然面对。 而大家很快又发现了一丝异常,以前的官员死了不少,摄政王补上了一些,但是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位置却还是空着的。大家不由得纷纷猜测了起来,都在想摄政王这是意欲何为。 而登基大典也在紧锣密鼓中筹备着,如期的迎来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京都很多人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变化太大了,一个月之前皇上还在想着法子要除掉摄政王,摄政王还是一个失踪并且背上了叛国之名的人。而现在,皇上禅让了,没再露过脸,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皇位恐怕也即将成为摄政王的了。 虽然摄政王说过自己对皇位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可惜没人相信他。你对皇位没兴趣,那你做这么多事是为什么?闹着玩么?况且哪个男人不想当皇帝的,普通老百姓就不说了,身为皇室中的人,有不想当皇帝的吗?怕是没有的。 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有把摄政王说过的话当回事,认定了摄政王是在装,是在避嫌。很多人心里已经接受了摄政王会成为新皇这个事实,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日子总是要过的。况且摄政王当皇帝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好像要比太上皇要好一点? 随着登基大典的到来,笼罩在京都上空一个多月的乌云也总算是开始消散了,京都百姓的脸上也开始出现笑容了,街头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繁荣。行人也多了起来,一些大户人家的人也开始往街上走了,不再像过去一个月那样躲在府里不敢出门。 摄政王府再度开始门庭若市了起来。每天都有人递帖子上门想要来拜访,但不管是白朗月还是宇文伽南都没有这个心思去应酬,便一概都推了。这落在了别人眼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只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大家都认定了摄政王会登基,那白朗月这个王妃马上便会成为皇后,宇文伽南会成为公主,谁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啊。 所有的事情都慢慢回到了正轨上,白朗月和宇文雍才有功夫去处理摄政王府的事。 赵侍妾几个人被关在王府地牢里,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地牢上面还有个小小的天窗,他们甚至连日子到底过了几天,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不清楚。 被关到这里初初之时他们自然是整日叫嚣不停的,威胁辱骂,撒泼,各种各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只可惜那个时候摄政王府上下都在忙着,压根就没有闲工夫去管他们。他们闹得久了,见没人理会,慢慢的就安静下来了。绝望之余又不禁在心里日日日夜夜的祈祷,希望最后皇上把那些人通通都杀了,希望最后是皇上胜出。 可是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月地牢的大门才终于又被打开了。 第八十六章 赶鸭子上架 赵侍妾和宇文宝珠被关在了一个牢房里,杨侧妃和宇文昊天被关在了另外一个牢房里,其他人也分开关押了起来。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地牢了,真可谓是暗无天日了。每日能看到的就是上方那一个小小的方形的窗子,从窗子里投射进来的阳光少得可怜,这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们甚至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一开始的愤怒辱骂,急躁不安,到现在的麻木,直到现在听到了地牢传来的大门打开的声音才震醒了他们。让他们精神一震好像这个时候才终于又活了过来一样。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扒拉在牢房的栏杆上,一张脸紧紧的贴在上面,眼睛使劲儿的往进来的方向瞧。 “来人,来人啊,快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你们听到没有!”宇文宝珠尖声叫着,生怕进来的人又转身走了出去。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慢慢的传了过来,这脚步声并不大,但是却像是踩在了他们心脏上一样,让他们的心也不由得跟着脚步声一下一下有些紧绷甚至是害怕的跳动着。 因为打开了地牢的大门,从门口射入了一束耀目的阳光,有人逆着光从这束光线中缓缓的走了过来。身形慢慢的从光线中走出来,暴露在了地牢众人的眼前。 宇文宝珠的眼睛霎时间瞪得老大,脱口尖声叫道:“宇文伽南,怎么是你!” 从光束里走出来的人不就是宇文伽南么? “真高兴宝珠郡主还能认出我来。”宇文伽南一脸高兴的说着,只是脸上的笑容落在宇文宝珠眼里却刺眼得很。 特别是她看到宇文伽南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皮肤白皙滑腻得好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红唇粉润。身上穿着最名贵料子做出来的衣裳,上面的绣花只一眼她就看出来是出自哪里了。她无比的光鲜亮丽,刚才从阳光里走出来就好像一个下凡的高贵仙子。 可是她呢?她被关在这地牢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没有换过衣裳,没有洗过澡,没有洗过自己的头发,她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夜夜的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她早就憔悴不堪了,脸上脏得恐怕连自己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乞丐一样! 多么明显的对比啊!可是她们明明同是摄政王的郡主啊!她们的身份是相同的,为什么现在却一个像是高贵的额仙子,一个却像是低贱的乞丐呢?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宇文宝珠双手紧紧的捉着牢房的栏杆,牙齿咬牙咯咯作响,目光吃人似的瞪着宇文伽南,神情扭曲,满心怨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宇文宝珠死死的瞪着她,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话。 宇文伽南挑了挑眉,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宝珠郡主问的这是什么话,这里是摄政王府,我是摄政王府的郡主,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顿了顿,她佯装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表演痕迹十分的夸张了,“哦,我知道了,宝珠郡主和赵侍妾可能觉得我此时此刻应该早就被皇上关起来,等着拿去跟凤歧国太子交换了吧?可惜了哦,并没有呢。我很早就逃出来啦!而且这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莫非被关了一个多月人就跟着傻了?” 她目光很是担忧的看着两人,那眼神看得宇文宝珠和赵侍妾几乎要吐血。 “行了,我过来是专门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特别是你,赵侍妾,你可是要听好了。哦,还有杨侧妃你们也是一样,听好了啊!”宇文伽南眼里满是恶劣之意的扫了一圈众人,对他们眼巴巴,带着一丝期望,但是又忍气吞声的样子很是享受。 “哎,你们不知道吧,京都现在已经变了,过两天就是登基大典了呢。咱们的皇上——哦不,应该说太上皇,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就禅让退位了,新帝过两天就要登基了。而这一切都是父王做的,父王要扶持新帝登基,那父王对新帝来说就是大功臣了。可想而知以后我摄政王府会是何等的风光了。” 她径自说着,丝毫不管这些人面色大变,眼珠子暴突的吓人模样,继续说道:“赵侍妾啊,你知道赵府现在是何样子吗?半个月前赵府已经被抄家诛连九族,同样被诛连的还有杨家,冯家,现在京都已经没有赵府,没有杨府和冯府了呢。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场面有多惨,我这个外人听着都不忍心了。”她叹着气,一脸的怜悯。 她是真的有些怜悯的。不管是赵府还是冯府又或者是杨府,他们都是摄政王府的敌人,都是皇上一派的核心人物。这所有的事都有这些家族的影子,摄政王府遭受到的一切也都是他们的手笔。或许应该说当年她们入了摄政王府本来就是带着目的的。 权力的争夺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但是诛连九族到底是过于残忍了,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无法接受的。但她也知道这就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只能说是这几户当家做主的人害了自己的族人,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他们胜了,迎接他们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失败了……可能的收益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 “不会的,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们的!一定是你骗我们的!”赵侍妾神情有些恍惚的摇着头喃喃着,然后突然又冲到栏杆前,张牙舞爪的冲着宇文伽南叫着,声音尖利,地牢是一时间都充斥着赵侍妾能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声,在空荡的地牢里显得有些有些骇人。 杨侧妃则是直接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打击太大了,一是承受不住,还是因为在地牢待了一个多月,身体本来就有虚弱。宇文昊天甚至忘记了反应,愣怔的站在那里,神情呆滞,面色苍白难看。 “你胡说!你胡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宇文宝珠愣了一下也尖叫着反驳道,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宇文伽南说的话。因为她很明白,如果宇文伽南说的是真的,那迎接他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我到底是不是胡说,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等新帝继位,父王大概就能腾出手来收拾你们了。所以这几天啊,你们就好好的享受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光吧!”宇文伽南说道。 如果他们在父王,在摄政王府出事之后老老实实的,即便不能雪中送炭,可只要他们没有落井下石,父王回来也不会对他们太过绝情。可是他们呢?父王一出事,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投靠了皇上!如果那张防卫布局图不是假的,如果不是他们早就知道了红杏的诡计,将计就计,那摄政王府,他们,根本就等不到父王带着人回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宇文伽南就是故意到地牢里来刺激他们的。 宇文雍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放在心上。他有大把的事要忙,脚不沾地的,实在是没有这等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人。他是打算等京都的事彻底的稳定下来了再来处理地牢里的这些人。 宇文伽南一个女人,朝廷上的事帮不了什么忙,闲得慌,想到赵侍妾和杨侧妃等人做过的事她就气不过的来地牢了。 总想着让别人死,现在也该让他们体验体验这绝望的滋味了。 她说完冷冷的看了眼这些人便冷漠的转身走了出去,不管身后人的哭喊声,嘶叫声。 两天之后登基大典在众人复杂的心情中如期到来。 按照西唐的惯例,举行登基大典的地方是西唐皇宫第一大殿奉天殿,西唐历代皇帝都会在这里继承皇位,坐上龙椅。今天的皇宫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登基大典礼部的人准备的十分的隆重,每一道程序都不少,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再三检查过,以防出了差错,务必要给摄政王一个满意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有着极为严格的程序,正式登基前要先祭告天地宗庙,新帝还要穿着孝服在先帝和神灵牌位前祷告。但是现在西唐情况特殊,先帝并没有死,只是禅让了而已,所以这道程序就被省略了,只等新帝继位之后才祷告先祖神灵。 到了吉时之后,钟鼓齐鸣,登基大典这才算是正式开始了。然后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程序之后,新帝才会回到奉天殿,坐上龙椅,百官按照官位高低依次进入奉天殿,行叩拜大礼,最后在诏书上盖上大印,宣读诏书,至此,登基大殿才算真正结束。 眼下,皇宫里正进行到了最后阶段,百官跪在大殿外的御道两旁,低垂着头,只隐约看到一截明黄色从眼前晃过,却不敢抬头瞄一眼。 摄政王到底是做了皇帝啊!百官心里很是复杂。特别是那些原本并没有想过摄政王会当上皇帝的人,今天就更是百感交集了。 等新帝进了奉天殿,百官才依次进入,待鸿胪寺官员高喊行礼才纷纷跪了下来,五拜三叩头,高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百官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略微有些冷漠的声音,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万般的不情愿。 只是这陌生的声音却让百官都怔住了。 这……这声音……这声音似乎并不是摄政王的声音啊!这声音比摄政王的声音要年轻许多,摄政王的声音一向低沉,而这声音却清亮许多,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登基的……不是摄政王吗? 大家心里震惊不已,反射性的抬头朝着高台上望了去。然后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不是穿着帝皇锦袍的新帝,而是新帝旁边站着的人,摄政王宇文雍! 原本该是穿着龙袍的人此时却穿着四爪摄政王朝服,头上也只是戴着官帽,哪里像是要登基做皇帝的人。而更让众大臣错愣的还是等他们将目光落在了新帝身上之后发现,新帝看起来十分的面善,因为隔得远,众大臣盯着新帝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 这新帝不会别人,正是摄政王的义子,那个叫宇文彧谦的! 这可真平地起雷,炸得大家是措手不及,瞠目结舌,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反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猜缓过神来,顿时就炸开了锅。 “摄政王,您这是何意!即便您真的不愿意当这个皇上,但是……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让一个外人来继承宇文氏的江山啊!摄政王这样未免太过荒唐,不把西唐的将来放在心上了!摄政王这是要将宇文一族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啊!”一名皇族宗亲站了出来,痛心疾首的说道。 “是啊,摄政王,如果你真的对这个皇位没有兴趣,那为何要逼得太上皇禅让?以往摄政王和太上皇争斗不休,现在却又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给了外人!这……” 一些年老又守旧的大臣被这突然的变故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欲坠,嘴里还大呼着西唐的江山要危险了云云之类的话。庄严肃穆的奉天殿一下子就吵杂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该有的庄严。 “你们急什么急?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西唐的江山传给外人了?”等他们吵够了,逐渐安静了下来,宇文雍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意思?众大臣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摄政王,下官等知道摄政王一向把……当亲儿子一般对待,也给了他宇文的姓氏,但是终归到底他身上流着的血不是宇文家族的。”所以这不是外人是什么?不是说冠上这个姓氏就真的能成为这个家族的人,没有血脉,说什么都没用,特别是要坐上这么一个特殊的位置。 今日之事若是成了,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觉得西唐的江山是谁都可以继承,皇位是谁都可以坐的吗?若是有野心之人纷纷效仿,为了夺取这个皇位而起兵造反,那西唐岂不是会大乱,永无安宁之日了吗?所以此事是万万不行的。 宇文雍挑高了眉,看了一眼已经臭脸了好几天,此时更是面无表情的人,然后看着底下的大臣突然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可还有人记得本王的大哥,当年的先太子宇文廷?” 他这么一问,底下的大臣又是一愣。不少人都面面相觑,眼里脸上满是茫然之色,看样子是并不知道先太子的事。 倒是有些老臣,想了想才恍惚的想起了当年的事,在太上皇当上太子之前确实是还有一位太子的,那位太子和太上皇可不是同一类人,那位可是一个德才兼备,风光霁月之人。就连先帝对这位儿子都抱着巨大的期望。可是后来…… 随着记忆的深入,一些久埋在心底脑海深处的东西逐渐浮现了出来。 宇文雍看着底下大臣脸上的神情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当中还是有不少人还记得先太子的。” “摄政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你们口中所说的没有宇文一族血脉的外人,其实血统比任何人都要正统。新帝他真正的身份其实就是先太子的血脉。当年蛊毒之案来得太突然,太蹊跷,先太子甚至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便被下狱,东宫众人也受到了牵连。” “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些,那应该也记得当年东宫有一幼子,才刚满一周岁。当时父皇震怒,牵连到整个东宫,太子在狱中自杀,太子妃也随之而去,大家都以为当年这个幼子也死在了禁卫军冷剑之下。可实际上当年皇孙被乳母用自己的孩子换了下来,皇孙逃过了一劫。后来才被本王找到,并且领回了府中,认作义子,取名宇文彧谦。” 底下的大臣完全呆怔住了,眼睛一会儿看着摄政王,一会儿又落在新帝身上,这会儿是连大不敬什么的都忘记了。 所以摄政王的意思是……新帝、新帝是先太子当年那个刚满一周岁的儿子,先帝的孙子?如果是这样,那倒真是血统纯正的皇室中人了。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的事也都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里,真相到底如何,根本就没人知道啊! 谁知道摄政王说的这些是不是真话?万一是假话呢? 果然,大家回过神来之后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宇文雍听了也不生气,居高临下睥睨着众人,淡声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新帝长得和当年先太子有四分相像,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的血统吗?还是你们觉得他会是本王的私生子?如果是本王的私生子,本王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本王要坐这个皇位现在也没有人能反对,本王大可直接坐上去,用不着找一个私生子出来!多此一举!” 一直在一旁当木偶人的宇文彧谦听到他这话脸上终于是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差点当场失态。 义父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事实是如此,那也没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当着这么多大臣,就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给他这个新皇帝留一点面子?他被赶鸭子上架已经很委屈了,义父能不能顾及一下他的心情啊? 宇文彧谦心里是非常复杂的,复杂到他都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去思考了。 因为太意外,太震惊,也太荒谬了。 他怎么会是先太子的儿子,是宇文皇室的人呢?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一个被父母亲人遗弃了的可怜孤儿,幸运的得到义父的帮助,到了摄政王府,受到义父的栽培……可是前两天义父才突然告诉他,他不是被抛弃的孤儿,他是先太子的儿子?义父也不是义父,而是……皇叔?? 他初初听到义父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和刚才那些大臣一样,怀疑这是义父自己不想当皇帝,但是又不能让别人当皇帝,以后又多个敌人,所以就想着让他这个义子去当皇帝。如果他做了皇帝,摄政王府百年之内肯定是不会有任何危机的。义父会这样考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是谁知道义父却非常严肃认真的跟他说这事是真的,他真的是先太子的儿子,而且还是从太子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子。血脉再正统不过了。 听了义父的话他是迟迟回不过神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耳,或者干脆是幻听了。 义父不紧不慢的将当年的事告诉了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让他自己在屋子里慢慢消化接受。 一晃眼两天就过去,可是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他已经穿上了龙袍,登基大典也已经结束了,他已经是西唐的皇帝了,他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一个孤儿,眨眼就成了皇帝,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他这样经历的人了。 宇文雍的话让底下的大臣都不由得紧紧的盯着宇文彧谦看了起来,恨不得拿个扩大镜在他脸上看个仔细。 宇文彧谦嘴角微微抽搐,很想甩袖而去,但到底还是坐着没动,像个猴子一样让底下的大臣看个够!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不容许他有第二个选择了。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他也得继续下去,承担自己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知道的,义父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皇帝,甚至是连摄政王他也不想当。现在太上皇已经退位,总得有人来做这个皇帝的。 宇文彧谦思绪呈现放飞状态,底下的大臣也终于研究出了个结果来。 确实是和先太子有几分想象……很多人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以往不少人都觉得摄政王这个义子是越长就越有点像摄政王,不管是相貌还是行事作风都像。过去很多人都不以为然,觉得是摄政王一手将他养大的,又一直带在自己身边教导,培养,那长得和摄政王相似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一对夫妻相处时间长了也会越来越像,更不用说父子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摄政王和他本来就有血缘关系,摄政王是他的亲叔叔啊! 所以……新帝是先太子的儿子,不是摄政王,摄政王真的没有打算当皇帝?按照这样来看,那摄政王确实是一个忠臣,一心为了朝廷,为了西唐的骨鲠之臣了。把先太子的儿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而且教导得很好,更别论当年是如何的艰险了。 这么一说果然是大家误会了摄政王这么多年?难怪先帝会让他当摄政王了,看来先帝荒唐一生,到底还是办了一件妥当的事。 摄政王一派的人更是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看啊,他们就说摄政王不是那等会谋权篡位的奸臣,是绝对忠心的。果然吧,哪里还找得到像摄政王这样老实的大臣啊! “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当年本王将彧谦带回摄政王府的时候他身上还有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西唐皇室独有,只传给太子,先太子死了之后并没有找到玉佩,太上皇也就没有玉佩了。因为这枚玉佩在彧谦身上,一直都在他身上。彧谦,把你身上的玉佩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宇文彧谦默默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宇文雍让人把玉佩拿了下去给他们传阅。底下的大臣挨着头仔细观察,议论纷纷,最后拍案顶板,确定这枚玉佩就是西唐皇室传给太子的玉佩。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的,但是眼前的局势已经确定,新帝也确定无疑是先太子的血脉,那他继承皇位也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新帝是被摄政王养大的,和摄政王的感情非同一般……这样以后会不会……有些大臣心里不禁担忧了起来。 “臣等参见皇上!”奉天殿终于想起了整齐的参见声,这也意味着这些大臣起码表面上已经认同这个新帝了。至于以后的事,那就要看新帝有没有手段收服这些大臣了。 很多人也后知后觉的发现摄政王这么一个多月以来的诸多动作似乎都是在为新帝扫平道路。很多大臣已经换过了,这些新晋的大臣还没有站队,新帝想要收服并不是一件难事。况且还有不少官位是空的,原来是摄政王故意放着让新帝来培养自己的人。 奉天殿上的事自然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然后又传出了皇宫,传到了京都城里,传到了各大家族人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摄政王府里。 “噗!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从竹闲院里传了出来。 宇文伽南原本正在喝水,谁知道丹砂带回来的消息如此的震撼,惊掉人下巴,让她大吃一惊的同时也被狠狠的呛到了。 她咳得满脸通红,吓得凤明阳连忙伸手在他后背轻拍着,嗔怪的道:“你看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喝个水还能呛成这样。用得着这么吃惊吗?” 宇文伽南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就瞪着他,“听你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她眼神凶狠的看着他。 凤明阳很是无辜的看着她,“没有啊,我只是隐约猜到有些不妥。这其实并不难猜吧?岳父说不会当皇帝,宫里那位还剩下一个儿子,也是不靠谱的。那谁能来当这个皇帝?而且你不觉得宇文彧谦长得和岳父有几分相似吗?再查查西唐以前的事就差不多能猜到真相了。” 一开始他其实也没有怀疑过的,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岳父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诡异,还要宇文彧谦,特别是这两天,这人沉默得很反常。这样反常肯定是事出有因了。而且再想想岳父的为人,他哪里是这么慈悲次心肠会随便收养弃婴的大善人? 不过想到这,凤明阳想起了一件事。之前岳父说当初收养宇文彧谦的时候是想着等他长大,让他娶自己的女儿。宇文彧谦是他的亲侄子,自然是不可能娶他女儿的,他却还是那样说……所以是故意要气他,给他制造麻烦咯? 想到自己因为这件事还和西唐的新帝发生了一些矛盾,凤明阳忽然有些担心这人以后会找他算账。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这不是因为他是被父王养大的,所以才和父王像吗?”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啊! 凤明阳看着她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宇文伽南不由得瘫坐在了椅子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觉得心有点累。 豫让是先太子的儿子,现在成皇帝了?她的小伙伴做皇帝了?她有一个做皇帝的朋友了?那以后是不是说她要抱紧豫让的粗腿,以防万一?宇文伽南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来的便是这个。 然后想着想着她就兴奋了起来,两眼放光。 现在豫让当了皇帝,她亲爹是摄政王,以后她的丈夫也八成是要当皇帝的,她娘是西羌国的皇女……哇塞,感觉自己身上镀了金,闪闪发光呢! 凤明阳眼睁睁的看着她由一脸的生无可恋到两眼发光,神情癫狂兴奋……他不由得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嘴角。 好吧,是他多想了,他就知道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不过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压力有些大怎么办?这几天岳父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对了,很是嫌弃的样子呢。还是他应该先让阿南怀个孩子,说不定有了孩子,岳父对自己的脸色就会好点了,爱屋及乌? 这个想法才闪进脑海里就被凤明阳飞快的否决了。 不行,若是阿南这个时候怀了孩子,他还不能回凤歧国,若是在西唐生了孩子,说不定这个孩子得留在摄政王府。那他们夫妻岂不是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开了?所以这个法子不行。 两夫妻是各想各的,但是想的却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宫里太上皇已经被幽禁在了自己一直居住的宫殿,原本宇文雍是想让他挪到别的宫殿,将皇上原本居住的宫殿腾出来,让人重新收拾出来给新帝住。但是宇文雍后来想想觉得宇文彧谦或许不会想住在这里,所以就直接将皇帝幽禁在了这里,而让人另外准备宫殿给新帝了。 这个时候皇帝住的宫殿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来人来往,若不是位置极佳,还真是跟冷宫一样了。 皇上被幽禁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之前他被宇文雍说的话,做的事狠狠的打击到,之前宇文龙启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还在,这次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自然是病倒了。 宇文雍倒是没有做得太绝情,说到底还是太上皇,该享受的宇文雍也没有短缺了他,还是让人好吃好喝好好照顾着。 今天登基大典过后宇文雍才终于又踏进了这里。 伺候的人宫人见到他忙屈身行礼,他摆了摆手宫殿里伺候的人很快便都退了下去。 “太上皇,看起来你的精神好了许多,这样子我就放心了。”宇文雍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 太上皇躺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来做什么?”说着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见他竟然没有穿龙袍,不禁眉头一皱,“今天不是举行了登基大典吗?” “是啊,新帝已经继位,原本我是想让他过来见见你这个太上皇的,但是他一时间还不是很能接受这个新身份,还需要时间适应,我就没有勉强他了。”宇文雍道。 太上皇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闪过了一抹狂喜,内心控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难道、难道会是裕亲王继承了皇位?如果是这样…… 宇文雍一眼就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了,眼里闪着讥讽之色,“裕亲王还是裕亲王,当了皇帝的人是先太子的儿子。当年你以为先太子东宫里的人都死了,但是没有,他最小的一个儿子,刚满一岁,被乳母换了出宫,后来被我找到领回到了摄政王府。一直到现在,都是我在教导他,养育他,他叫我一声义父。所以你应该知道新帝是谁了吧?” 太上皇浑身剧烈一阵,瞠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血色的脸庞霎时间又被青灰所取代。 “宇文彧谦……你说宇文彧谦……是……是先太子的儿子……不可能……明明……明明当年都死了……” “当然没死了。传给太子的那枚玉佩你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吗?因为那枚玉佩一直在彧谦身上啊!” 太上皇哆嗦着嘴唇,却吐不出一句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么多年以来的事,最后全是宇文雍当年领养了一个孩子,他派人去查,却没有查到什么值得可疑的,派人盯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放弃了。毕竟宇文雍做事一向如此,全凭自己高兴。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他以为只是一个父母不祥的孤儿的人,竟然会是先太子的儿子!现在更是抢走了自己的皇位!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年他再谨慎一点,再仔细一点,那是不是……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样样都输给了宇文雍,自以为聪明,算计了他,却发现原来自己才是被一直算计的人!他竟然处处都不如宇文雍! 当年他处处不如先太子,可是他最后还是输给了宇文雍,不如他,样样都不如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太上皇越想就也是放不开,越是不甘心,下颚不住的颤抖着,牙齿相碰发出了咯咯的声音,胸口剧烈起伏着,目眦欲裂,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阵古怪的声音,破风箱似的。半响之后从他嘴里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液,面色也开始发黑。 宇文雍眉头一皱,立刻唤了人进来,“来人,请太医!” 太医很快就来了,看到摄政王在,太上皇又这个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摄政王这是迫不及待的来想要气死太上皇吗?太上皇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屡屡受到刺激,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今天怎么又……但是一想到今天才举行的登基大典,还有新帝的身份,几个太医又沉默了。 “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务必保住他的性命,若是他今日出事,你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要陪葬!明白吗?”他沉声命令道。 彧谦今天才登基,这人转头就死了,不是晦气吗?传出去旁人误以为是彧谦气死他的怎么办?他刚登基,本来就有很多事要处理,还要稳定人心,稳定朝廷,若是这个时候被人捉住了把柄只怕是一件麻烦事。要死也得再撑半个月一个月的。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保住太上皇!” 宫里的太医真难做啊! 第八十七章 因果报应 把太上皇气得吐血昏迷,宇文雍心里半点愧疚不安都没有,只要太上皇不是现在就死,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从太上皇的宫里离开之后本来他是准备出宫回摄政王府的,但是走到一半又脚步一转,往新帝的宫殿去了。 宇文雍难得的多了几分慈爱之心,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还是要去看看那个自己养大的孩子。他养大了宇文彧谦,对他的性子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世还没有完全接受消化,却又被拱上了皇位。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宇文彧谦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宫殿,他眉头紧皱,挥退了要伺候的宫人,阴沉着脸坐在大殿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到了请安声才回过神来。 看到走进来的宇文雍,他还是反射性的站了起来,习惯性的叫道:“义父……”可是才叫出来却又不由自主的消声,沉默了起来。 宇文雍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一样,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宇文彧谦顿了顿也跟着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宇文雍看着他挑了挑眉,“怎么?现在当皇上了,就不把我这个义父放在眼里了?”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宇文彧谦内心的一点别扭不自在,尴尬,复杂消失了,似乎浑身也跟着松了松,心里一轻,半真半假的道:“我还担心义父以后只把我当皇帝呢。” 他没有别的亲人,对他来说,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义父,当然了,还有伽南,义母。但义父对他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义父在他心里不但是他的父亲,更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前进道路上的指明灯。他敬仰义父,尊敬义父,也爱戴义父,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和义父的关系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君臣。 君臣总有别,若是义父因此而退守到君臣的位置,只把自己当皇帝而非养大的孩子,那他们之间的关系…… 宇文彧谦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抗拒这个可能。 他有野心,但是却没有到要当皇帝的地步,之前他甚至没有想过要继承摄政王府,他自己自己是被义父收养的,所以没有想过继承爵位的问题。义父若是给他,他就收下,好好守护,若是义父不给,他也觉得是情理之中。 可是现在他一下子就成了皇帝,他成了君,义父成了臣。君臣之间的关系向来复杂,时间长了义父会不会因为担心他这个皇帝猜忌摄政王府而刻意退守,避开,冷淡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和义父和摄政王府有一天会变成互相猜忌防备,没有了亲情和信任。 宇文雍似乎从他这一句话里听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担忧和茫然。看着他,宇文雍到底是有些心疼的,好歹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跟自己的儿子一样,从来就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显而易见的,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他的语气不禁缓了缓,难得的柔和了一些,看着他认真的,类似于承诺的道:“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义父。摄政王府也永远都是你的家。就算不提你我父子这么多年的情谊,当年你亲生父亲,先太子与我之间的兄弟也是很深厚的。你既是我的亲侄子,也是我的义子,这份情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我们之间是有血缘牵绊的。” 如果有一天他变得和太上皇一样,他或许也没办法忍心对他下杀手,而是会选择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西唐,重新开始吧! 当然了,这些话宇文雍是不会说出来的。现在来说他对彧谦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人生变化太多,谁也料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们避不开,只能尽量避免。以后他会努力在臣子和亲人之间寻一个平衡点,不会让他这个皇帝太过为难,免得那些大臣又瞎嚷嚷。 宇文彧谦沉默的和他对视着,宇文雍眼神坦荡,不闪不避。 半响宇文彧谦脸上才神情一松,有些抱怨的道:“有义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义父拱我坐上皇位就准备撒手不管了。让我很是担心了几天。” 宇文雍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实在是难得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他性子从小就沉稳,沉默,话不多,习惯默默做事。以前还担心他性子会越来越阴沉冷漠,会影响他以后的人生,但是没想到和伽南他们认识之后,大概是接触多了,人也跟着变了一点,没有以前那样深沉了。但大体上性子是不会改变的,他从来都不会抱怨,诉苦。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让他觉得有些新鲜了。 宇文彧谦被他笑得有些羞窘了起来,尴尬得不行。 “这里是义父的家,义父的根,义父能到哪里去?在京都还能看着你不管不成?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撒手不管了,岂不是白养这么多年了?这种赔本的事我可不干。”宇文雍半真半假的说道。 宇文彧谦听了心里并没有不舒服,反而更安定了下来,“义父放心,有我在的一天摄政王府就不会有事。” 宇文雍点了点头,然后叹着道:“现在对这个身份你或许还不习惯,但是你必须尽快接受。这个皇位本来就就属于你。若是当年太上皇没有陷害先太子,继位的一定会是先太子,而你是嫡长孙,将来继位的也一定是你。所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的,你不需要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宇文彧谦沉默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义父,你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义父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我要是当了皇帝,你义母能让我往后宫放女人?” 呃……宇文彧谦表示这话他没法接。 “所以啊,义父有太多软肋,牵绊了,当不了皇帝,你倒是可以的。义父相信你一定能当个明君的,你可千万不要被凤明阳给比下去了!”宇文雍说着说着表情一变,严肃了起来。 “……是,义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话既然说到了这份上,其他的就无需再多说了。 “义父,你……你和我说说当年那件事吧。”宇文彧谦低声道。 他忽然想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整个东宫的人都……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宇文雍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年的愤怒之情也淡了许多,剩下的只是遗憾。 若是先太子没有死,不只是彧谦和他,就连西唐或许也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听了宇文雍的话之后宇文彧谦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要重查当年的事,还父亲一个公道,为父亲正名。” 宇文雍点了点头,“这是你为人子应该做的。”也正好借助这件事在朝廷上立威。 “在你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收服群臣之前,义父会帮你,但是义父更希望你凭自己的能力去整顿朝政,让西唐朝廷恢复清明。这些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你不要太过急躁,可以慢慢来。”宇文雍叮嘱道。 “义父放心,我明白。”虽然还不习惯这个新身份,但是既然坐上了皇位,那他也会尽快适应,调整过来。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哦,对了,禁卫军都是一群饭桶,晚点你把摄政王的武卫队带进宫,以后就培养来当自己的私人护卫队吧!” 宇文彧谦一愣,反射性的拒绝道:“这怎么行?若是让我带进宫了,那以后谁保护摄政王府?” “怎么?有你这个皇帝大靠山在,谁还敢对摄政王府出手?难道你一个皇帝,连个摄政王府都护不住?况且这武卫队成立的本意也是防着有这么一天,现在这天到来了,摄政王府也没有这个担忧了。既然如此,那让武卫队跟着你才能体现武卫队的价值。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以前也一直是你掌管武卫队,你才是武卫队真正的队长不是吗?”韩生只是名义上的队长而已。 宇文彧谦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应道:“好吧,都听义父的。”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也该出宫了,摄政王府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地牢里还关着人呢。 宇文雍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了。 “义父!” 他回过头,无声的望着他。 “我以后还能回摄政王府吗?”宇文彧谦问。 宇文雍扬了扬眉,“只要你愿意,当然是能的。摄政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宇文彧谦这才笑了笑,“那义父快回去把摄政王府的事处理了吧,这样才好专心为朝廷效力。” 宇文雍一听,顿时眼睛一瞪,“这么快就知道要使唤义父了?真是个小白眼狼!”说完便甩袖而去,很是不满的样子。 他只是说帮忙,可没说要全权负责! 宇文彧谦却大笑了出来,心情轻松了不少。 宫里伺候的人都听到了新帝愉快的笑声,心里不由得暗道摄政王和新帝的感情看来并没有因为继承皇位的事而受到影响呢。以后这摄政王府只怕是还要兴盛几十年了,摄政王果然是摄政王啊!以后这摄政王府怕是没人敢再招惹了,也亏得摄政王府现在就只有南平郡主一个子嗣——哎,不对,还有一个很是嚣张跋扈的宝珠郡主和一个大公子? 这两人以后会不会上天?有人不禁担心了。 虽然说赵府杨府已经被抄家灭族,但宝珠郡主和宇文大公子是摄政王的子嗣,自然是不会受到牵连的。那现在会不会也因为新帝的关系而翻身做主人呢? 摄政王府的事大家只知道个大概,详细的是肯定不知道的,所以还是觉得摄政王府里其他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地位呢。至于赵侍妾和杨侧妃等人,或许会因为娘家的事受到牵连,却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关在地牢一个多月了。 摄政王府地牢里,宇文雍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赵侍妾几人已经被放了出来,脚上却还戴着铁链子,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看到宇文雍,宇文宝珠和宇文昊天激动不已,就差扑上来抱住宇文雍的腿哭喊了。 “父王,父王您总算是来见我们了!父王,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是冤枉的,父王不能偏听偏信啊!”宇文宝珠跪在了地上委屈不已的叫道。 宇文昊天也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只是他摆出来的姿势比宇文宝珠好看多了,一脸的忍辱负重,“请父王严查,还我们一个公道。” 赵侍妾和杨侧妃一开始眼里还闪烁着心虚,但是一想到那天宇文伽南说过的话,说她们娘家的人都已经……那就是死无对证了。只要她们咬死了不认,谁也奈何不了她们!如果王爷真的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传了出去坏的也是摄政王府的名声! 这么一想到两人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低头抽泣着。 “王爷,妾身知道在这个王府里,妾身身份低微,也不讨人喜欢,但是妾身对王府的心跟王府其他人是一样,妾身是王府的人,自然是盼着王府好的,怎么可能会做出对王府有害的事呢?” “是啊,王爷,若是王府出了事,妾身岂不是没有去处,也没有将来了吗?” 宇文雍听着他们这样或者那样的话,面无表情,等他们说完了,都停了下来,然后冷不丁的问道:“听说前两天伽南来过,那她应该也跟你们说了说外面发生的事了吧?赵府和杨府还有冯府都已经抄家灭族,原本你们也一同论罪的,只是你们已经入了王府十几年,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想来你们也知道今天是新帝登基的日子,那你们可知道新帝是谁?”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都怔住了。 新帝是谁?听王爷这语气,莫非新帝是她们认识的人?可是、可是她们认识的人当中有谁会做皇帝啊,这做皇帝又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皇上——不对,新帝已经登基,那之前的皇上就应该叫太上皇了。太上皇的儿子现在应该是剩下两个了,是豫亲王还是裕亲王?可是这两人登基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和摄政王府有什么关系? 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其妙。 宇文雍看着他们一脸的茫然,突然笑了笑,微微倾了倾身子,双眼如墨一样,“新帝自然是姓宇文的,名字叫彧谦,宇文彧谦。所以你们的结局早就已经定好了,不管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对摄政王府有害的事,你们都活不下去,懂吗?” 他们以前是怎么对彧谦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只是懒得管,而且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彧谦。 以前他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彧谦抢回皇位,他觉得如果让彧谦当个单纯的王爷可能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肩上不用承担这么大的责任,重担,能活得自在自由一些。若是当了皇帝,那就是身不由己,一辈子都得困在皇宫里。 自己养大的孩子,总是心疼的。 所以有关他的身份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甚至在这之前连朗月都没有告诉过。王府里的人都以为彧谦是自己从外面带回来养的,是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孤儿,身份低贱。所以明着暗着做了不少欺辱他的事,只要不是闹得太过,他都不曾管过。 所以,所有的因果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倘若当初他们对彧谦有过一丝善心,善待过他,即便今日他们做了对王府不利的事,甚至是背叛了王府,看在新帝的份上,他依然会饶他们一命。只是可惜了,他们并不曾善待过彧谦。 现在彧谦当了皇帝,若是过去他被欺辱的事就这么算了,这是在打他的脸。所以他不会做这种事,更不用说他们从来就和摄政王府是两条心。 宇文雍的话如同一道惊雷一样炸在了他们头顶上,把他们炸得外焦里嫩。 新帝……新帝是……是……宇文……宇文彧谦?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宇文彧谦怎么会当上了皇帝呢?就算是王爷心疼他,让他当皇帝,宇文皇族宗室的人也是不会答应的,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继承宇文氏的江山呢?更不用说是朝廷大臣了,所有的人都不会答应的,所以宇文彧谦怎么可能会当皇帝呢? 这一定是王爷开的玩笑话! “王爷……这、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王爷何必用这样的假话来骗我们呢?”赵侍妾僵硬着脸扯着不自然的笑说道。 这些人里面要说最不希望宇文彧谦有出息的,肯定是赵侍妾了。 赵侍妾以前在王府后院身份最高,她自己也是自视甚高,生了个儿子之后就更是如此了。可是宇文雍对她生的儿子根本就不太重视,连抱都没有抱过一次,关爱也很少。但是对宇文彧谦这个养子却是十分的关心重视,从带回来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养在身边亲自教导。 赵侍妾自然就非常不满,甚至是嫉妒怨恨了。嫉妒怨恨宇文彧谦这个外人抢走了属于自己儿子的关注。为此她不少找宇文彧谦的麻烦,每每宇文雍不在王府的时候,她总是会趁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欺负折磨宇文彧谦。因为她管着后院,又时常克扣宇文彧谦的伙食月钱…… 宇文彧谦刚到摄政王府的时候还是个敏感沉默的孩子,对摄政王府还没有归属感,又害怕自己会再次被抛弃,所以受了欺负也不敢告状,什么事都忍在心里。身上时常是被人欺负得满身伤痕。 后来还是宇文雍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了他身上的伤痕,发火了一次,又借机让宇文彧谦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宇文彧谦懂得告状了,他在王府才开始好过了一些,起码不会天天被人欺负了。 但是等他长大了一些,随着他得到宇文雍越来越多的重视,关爱,信任,看重,赵侍妾就忍不住开始背地里找人屡次想要杀了他。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是相信在当事人心里还是留下了痕迹的。 所以赵侍妾是绝对不希望宇文彧谦有出息的,更加不愿意接受以前任由自己欺凌的人竟然成了九五之尊,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一句话就能让人掉脑袋甚至是灭九族,绝对不能接受! 宇文雍一眼就看穿赵侍妾的心思了,眼里闪过了讥讽,“这种事能随便开玩笑的吗?现在别说是京都了,就是整个西唐也很快便会知道新帝的是谁。想必你们心里一定是很疑惑吧,彧谦一个养子怎么就成了皇帝呢?” 赵侍妾几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被这个消息吓住了,还是打从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脸的抗拒。 宇文雍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彧谦他是当年先太子的儿子,嫡亲的儿子,他当皇帝比太上皇更名正言顺。你们不是一直疑惑为什么本王会对一个养子如此上心,悉心教导吗?因为他是本王的亲侄子,本王大哥的亲儿子啊!你们呢,你们生的都是什么东西,相信那个叫红杏的丫头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赵侍妾和杨侧妃面色刷的一白,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的看着宇文雍,为了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难道红杏做的一切他都知道,红杏告诉她们的事……难道是他暗中做的手脚,为的就是……两人想到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心里的变化和后来做出的决定……再联想到后来发生的事,现在的事,一切都在告诉她们,这就是一个陷阱,专门为了她们而设的圈套! 如果她们不钻进来,那现在她们就不会身陷牢狱,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是她们做的……他不会放过她们的!他就是故意的!想要找借口找理由弄死她们!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赵侍妾立刻就崩溃了,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宇文雍,你为什么心这么狠啊!我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我们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我们,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她冲着宇文雍嘶声力竭的吼着。 宇文雍轻笑了一下,“你们做错了什么?你们真当本王不知道你们做过的事吗?你们为什么放着高门正妻不做,非要入摄政王府做侧妃,做一个妾,你们入了摄政王府之后又做过什么,往外传了多少消息,你们现在是想本王一一列出来让你们过目吗?” “若不是你们还有用,能帮本王挡住不少视线,也省了不少麻烦,你们以为你们能活到现在,能在王府后院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作威作福?你们在等机会,本王又何尝不是在等机会?你们落得今天如此地位也只能说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她们想算计别人,别人也同样算计她们,谁胜谁负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赵侍妾脸上激动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收回就因为他的话而凝结了,震惊又错愣,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没有想过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会在这个时候被拆穿,如此的猝不及防,以至于她毫无防备,连表情都来不及做就僵住了。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脸面狡辩?如果不是本王命大,死的人就是本王了不是吗?” 赵侍妾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了如今这地步,她已经知道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宇文雍肯放过自己,宇文彧谦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若是自己的落到了宇文彧谦手里……想到自己会受到的折磨,赵侍妾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重重的闭了闭眼,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对自己来说异常残酷的事实。但是…… “妾身死不足惜,但是妾身有一个请求,希望王爷看在这么多年,妾身只是在初初几年往外传过消息的份上,看在王爷让人代替王爷……求王爷留宝珠一条命,宝珠什么事都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妾身一个人的主意,是妾身一个人做的,宝珠是无辜的,求王爷留她一命。”赵侍妾跪着,上本身深深的伏在了地上。 宇文雍眉头一皱,平淡无波的视线落在宇文宝珠身上,半响才道:“也罢,本王会留她一命,本王不会杀她。但是以后她过得怎么样,是死是活本王不会再管。” “多谢王爷。”赵侍妾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她只能希望宝珠以后懂事一些,成熟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已经没有人维护她了。 这个时候赵侍妾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将宇文宝珠宠坏了。 而宇文宝珠整个人都傻了,脑袋胀痛,嗡嗡的直叫着,根本就听不清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来不及接受眼前的一切,日后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 第八十八章 冯侧妃 “死了?他们真的死了?死在地牢里了?”冯侧妃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抬头问,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似乎只是想确认一下。 丫鬟点了点头,低声道:“真的死了,奴婢是听丹砂姐姐说的,说是王爷从宫里回来就直接去了地牢,在地牢里待了半个时辰,后来王爷出来之后就有人进去,没多久就抬着一些东西出来了,看样子是尸体。” 冯侧妃愣怔的坐了一会儿才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不过宝珠郡主好像没死,王爷把她禁足在了院子里,不准外出一步。至于大公子,随着杨侧妃一并去了。” “宝珠郡主没死?”冯侧妃蹙了蹙眉头,王爷难道是起了恻隐之心?这不像是王爷的作风啊…… 丫鬟点了点头,“奴婢还看到宝珠郡主被人送回了院子呢。宝珠郡主到底是王爷的闺女,王爷心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到丫鬟的话冯侧妃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行了,这事我知道了,让下面的人闭紧点嘴巴,不要胡乱说话。” “是,冯侧妃。”丫鬟顿了顿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冯侧妃,王爷会不会迁怒到冯侧妃身上,毕竟冯府……”之前是王爷还没有腾出手来,可是现在宫里新帝已经登基了,王爷已经也能暂时休息一下,冯侧妃虽然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府的事,但是冯府…… 冯侧妃笑了笑,“放心吧,王爷深明大义,不会随便冤枉别人的。” 见她这么说,丫鬟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冯侧妃的心绪到底是被这件事影响到了,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做女红了,便将东西放下,自己则是盯着屋子里的某一点愣愣的出着神。 现在赵侍妾,杨侧妃,还有几个侍妾姨娘都已经被处置了,也证明了王爷已经准备解决后院的事,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再威胁到王爷,更加不会有人监视他,费尽心思的给他找麻烦。那后院的这些女人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她是不是也能…… 一想到这个可能,冯侧妃就不禁有些激动了起来。 如果真的可以,也不枉她等了这么多年了。越是想她就越是坐不住,最后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宇文雍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坐下来正要跟白朗月说说这些事呢,就听到下人进来禀报说冯侧妃求见。 他一听看了眼白朗月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冯侧妃是有些等不及了,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一并处理了吧!” 白朗月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就不多参与了。”即便冯侧妃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但是冯侧妃应该也不会想让人看到或者是知道一些什么。 “让冯侧妃到偏厅吧,本王现在就过去。” 冯侧妃紧张的坐在偏厅里,有些坐立不安,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难以静下心来。 听到脚步声她连忙抬起头,朝着走进来的宇文雍行了一个礼,“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了,坐吧。本王原本也是想着寻个时间去让你过来谈谈的,没想到你自己倒是按捺不住了。也是,都等这么多年了,难免是有些心急的。” 冯侧妃被他说得面皮一红,隐隐有些发烫的感觉。 “让王爷见笑了。”冯侧妃力持镇定的道。 “你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只要你说了,本王能办到的本王都会办到。” 冯侧妃低着头,半响才抬头看着他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这下轮到宇文雍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脸上才多了几分复杂之色,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点同情怜悯,这让冯侧妃的心不禁一沉,双手一紧,有些艰涩的问道:“王爷,难道是他……他出事了?” 宇文雍摇了摇头,“非也,他人很好,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有一件事对你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冯侧妃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疑惑,眸色一沉,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宇文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也不年轻了。你有你的难处,他也有他的难处。虽然说当年你入摄政王府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他,后来你们也纠缠了几年,可是他一去边关就这么多年,即便偶尔回京你们也从来不曾见过面。本王不知道你们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们僵持了这么多年,连书信都没有,你怎么就有信心觉得他还在原地等你?” 冯侧妃身子一僵,面色一变,喉咙有些艰涩,“王爷的意思是……他……他已经……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他娶妻了?不可能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如果他娶妻成亲了,我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的,这说不过去!”说到后面她有些急切了起来,似乎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的认同,她的话是有道理的,他说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是,他没成亲,但是他身边确实已经有人了。他和本王年纪差不多,又是家中长子,一直不成亲,你想过他要承受的压力会有多大吗?就如同当年本王的处境那样,如果他身边一直没人,别人会怎么说,他的父亲会怎么想?当年本王让你随他走,你却推脱了,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天?” 冯侧妃面色一白,脸上满是茫然和惊惶失措,“可是、可是他答应过我……而且当年如果我跟他走,他就只能一辈子在京都受制于人,又怎么实现自己的抱负?” 她只是不想拖住他的脚步,她已经让他为难,几乎和家中闹翻,若是再因为她的缘故也抑郁不得志,那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开心,等年老的时候也只会越发的遗憾。她又怎么能这样做呢? 宇文雍点了点头,面色淡然,“他是答应过你没错,可是生活总有意外和无法意料的事。” 冯侧妃不由得脱口道:“可是王爷不是等了王妃这么多年吗?” 王爷能等王妃这么多年,后院的女人一个都没有碰过,他为什么不行?况且当年也是他信誓旦旦答应她的。一开始她并没有要求他等她,是他给了她希望啊!既然答应了,给了承诺,为什么又要反悔? 冯侧妃不能接受这样的事。这么多年她对着王爷这样一个男人她都能坚守自己的心,对他忠诚不二,为什么他却不行?她不明白! 宇文雍似乎笑了笑,“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本王能做到的事,他未必也能做到。” “所以他是在边关娶妻了吗?”冯侧妃苍白着脸问。 宇文雍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是他娶了妻,而是他身边有人了,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好几年前他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的父母亲人都被人杀了,他路过机缘巧合的救了她。后来知道这女子的身世,本来他是想给些银子让她走的,后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就留在了身边。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就只有那个女子。当然了,边关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妻子,他似乎也并没有否认过。” 冯侧妃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有娶妻,可是身边却有一个等同于妻子一般存在的女子,独占了他那么多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真是可笑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宇文雍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垂下了眼眸,说道:“本王知道的只是一星半点,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眼下到底要怎么做,全看你。你若是还想争取一下,本王会让人护送你去边关亲自问清楚。若是你想放弃,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依然可以是摄政王府的侧妃,两个孩子也依然可以是摄政王府的公子小姐。” 冯侧妃愣怔的坐着,迟迟没有反应,宇文雍也不催促她,给足了耐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侧妃才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坚定的说道:“不,我要去亲自问清楚!若是他心中所爱已经换了人,那我会回来京都,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再不相干!”她宁愿青灯古佛也不愿意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而且这是他当年答应过她的!她从小就吃够了这种苦头,不想余生剩下的时间里每日被幽怨所充斥着。她等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和别人共享男人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两个孩子,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们真相。 宇文雍似乎笑了笑,点了点头,“行,本王会尽快安排人护送你去边关。” 冯侧妃站了起来,“多谢王爷。” 宇文雍摆了摆手,“这么多年你也帮了本王不少,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本王一声,随时能出发。只是本王也希望你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毕竟面对的事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一场误会,毕竟本王不是他,也不曾八卦他的事,更多的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冯侧妃笑了笑,“王爷,我都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后悔的。不管将会面对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就如同当年一样,从未后悔! 第八十九章 反击 随着新帝登基,京都的一切似乎已经逐渐的进入了正常的轨道,秩序也慢慢的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大街上也重新热闹繁华了起来。而且秋高气爽,不少贵族都从压抑中缓过神来,迫不及待的坐上马车,带着家人出城游玩散心,或是拜佛,过去几个月沉重的压抑感已经不复存在了。 人都是健忘的,新帝登基,朝廷上也大换血了一次,很多太上皇时期的官员或是被抄家灭门,或是被贬官,原地不动的几乎没有,可谓是输得彻底。反倒是摄政王一派和中立一派的人赢得彻底,特别是摄政一派,现在可没有人比他更得意,更风光了。 宇文彧谦也在逐步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亏得他也是一个聪慧的人,而且自小就跟在宇文雍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官场、朝廷上的事情,不然的话他这个皇帝估计是要出大丑,被人嘲笑不已了。 之前朝廷上重新洗牌,有些空缺的职位宇文雍已经先一步填补上了,但是有一些却还没有。宇文雍很快便重新任命了一批,都是些年纪较轻的。有些是以往被太上皇一派刻意打压的,有些是职场新贵,有些是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出来的。 宇文雍借这次机会端了不少京都大家族,引来了京都士族的恐慌。若是宇文彧谦不能将这些士族大家安抚下来,等矛盾积压在一起到了一定的程度势必会引来再一次的动荡。皇权和士族之间的斗争不管是哪一方输哪一方赢,对西唐和百姓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宇文彧谦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做出了安抚的姿势,倒是把那些心里积压着不满有些不安躁动的大家族给抚平了毛,还对他感激了起来,对他这个新皇也接受得很快,臣服得很快。这省了宇文彧谦很多麻烦。 如此半个月下来朝廷上的事算是稳定下来了,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对朝廷上的事宇文彧谦也越来越上手了。看起来很是勤勉的样子,比太上皇靠谱很多。 但是实际上宇文彧谦内心苦得一批,时刻都在想着撂担子不干了。他真的是有太多的事要干了,安抚下朝廷大臣和京都贵族的同时他也开始着手调查起了先太子的事。大家都知道他是先太子的儿子,对于他要重查当年的事也是意料之中了。 总不能皇帝的父亲在历史上是个有污名,搅和进了蛊毒案的人。 关于这件事宇文雍手上倒是掌握了不少证据的,有了这些证据调查起来就不是难事了。大家急着讨好新帝,自然是铆足了劲儿,争相表现,效率就奇高了。以往一桩案件要查个一个月,甚至是更久是常有的事,总之就是拖拖拉拉,不是重要的案件就是能拖就拖。 可是这会儿这么大的案子,而且过去的时间又那么久了,三司倒是很快就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在入冬的时候就将调查结果呈到了皇帝的龙案上。也不管这结果是不是会牵扯到太上皇,又会对朝廷造成多大的动荡影响。 宇文彧谦拿到结果之后自然是立刻就开始着手处理了,对太上皇也是毫不留情,真相是什么样的就什么样。而当年案件中牵扯到的人到现在几乎都已经不在了,或者是前一个多月抄家灭族了,所以对朝廷来说倒是没有引来太大的震荡。 当年的事查清楚了,先太子确实是被冤枉的,宇文彧谦自然是要追封自己的生父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正个京都,毕竟是昭告了天下的事,转而又传到了太上皇那里。 太上皇本来就一再受刺激,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不是上次宇文雍命令太医必须吊着他的命,说不定他还真撑不了多久。 宇文彧谦是根本就不想来看这个人的,但是查清楚当年的事之后他想了想还是来了。 太上皇人醒着,就是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瞪着人。 宇文彧谦看着眼前这个异常憔悴狼狈的人,很难想象他就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以为自己面对这个人一定会很恨,恨不得掐死他又或者是会愤怒的质问他。但是事实上没有,他似乎很平静,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激动之情。 于是沉默了一下他才说道:“孤已经追封父亲为明成帝了,而且孤还已经为你想好了将来的谥号。” 太上皇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想要说出一句话,却只是费力的从喉咙里哼哼声和噗嗤声,面色很快就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哦,你想问孤给你想了什么谥号?告诉你倒也无妨,只是你可得承受住了,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会让孤很难办的。你的皇位是抢来的,而你当了皇帝这么多年却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和皇祖父相比其实也没有差多少,再加上你对摄政王做过的事……所以孤就为了想了一个很贴切的谥号,就叫废帝。”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眼睛看着床上的太上皇,脸上微微带着笑。 太上皇听了他的话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喉咙里挤出了愤怒的嘶吼声,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眼珠子甚至逼出了血丝。 “皇上,太上皇,你可要保重,千万别一下子就气死了,你这样的话这废帝可就会立刻落到你头上了。其实这样也好,总好过孤现在就废了你,将你贬为庶民吧?这样算来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呢。”宇文彧谦幽幽的说道。 “不想背上这个谥号,那你就好好活着吧,看着孤是怎么做皇帝的,看着义父是怎么风光无限,摄政王繁盛百年的。以后这里除了伺候的人应该是没有人再来了,太上皇就好好养身体吧。哦,对了,凤歧国那边,相信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我们把消息压了压才传了过去。你说凤朝阳那人知道这个消息他是高兴你这个威胁解除了还是该担心凤明阳会回去跟他抢夺凤歧国的江山呢?” 说完宇文彧谦缓缓的站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龙袍看也不看床上激动得一直挣扎不停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太上皇,径直走了出去。 他站在台阶下回头看了眼这座宫殿,心里想道等到这人死了,这宫殿或许应该好好重新修缮布置,拿来作他用比较好。 确实是如同宇文彧谦说的那样,西唐京都发生的事因为被刻意隐瞒压下的缘故,等传到燕京的时候京都这边已经早就一切成了定局,朝廷也稳定了下来。 凤朝阳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上刚刚收到的密信,他还傻子似的左右前后重新看了又看,内容还是那样的内容,没有丝毫的变化,更加没有暗藏着什么密语之类的。可是他依然是难以置信,西唐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 西唐皇帝禅让退位了,登基的人却成了宇文雍的义子,那个叫宇文彧谦的?还是曾经和自己合作过,最后却被算计了一把的人,他怎么会是西唐先太子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凤朝阳万万不能接受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宇文彧谦若是当了皇帝,那凤明阳夫妻……一想到这一点,凤朝阳就控制不住的大发脾气。书房外守着的人连忙去请朱先生了。这个时候大概就只有朱先生敢劝太子殿下了。 朱先生很快就过来了,在门口敲了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进来的人是朱先生,凤朝阳这才收回了阴冷的视线,面色却依然十分难看。 “太子,可是西唐传回来什么消息了?” 朱先生一问,凤朝阳面容顿时扭曲了一下,咬着牙恨声道:“西唐换皇帝了,新登基的皇帝是宇文雍的义子,宇文彧谦!他是西唐先太子的儿子,当年西唐蛊毒案的时候先太子的儿子被乳母换了出去,后来才被宇文雍带回了摄政王府养了起来!宇文雍根本就没有死,这一切都是阴谋,是他设下的陷阱!是圈套!” 而他居然还相信了,沾沾自喜的以为马上就能除掉凤明阳或者是宇文伽南,没想到,自己以为是棋子的人才是下棋之人,他们倒是成了棋子! 朱先生闻言也不禁大惊失色,“什么?西唐换皇帝了,这样说岂不是西唐又成了宇文雍的天下?那宁王——”朱先生的话消失在了凤朝阳陡然射过来的阴鸷视线里。 朱先生也不禁沉默了。 两人还没有从这件事里缓过来,想出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书房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凤朝阳暴躁的喝道。 书房外传来了怯怯的,有些惊慌的声音,“太子,出事了,外面出事了!” 朱先生眉头一皱,和凤朝阳相视了一眼,凤朝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朱先生这才走过去打开门,“进来禀报吧!” 传话的下人飞快的走了进去跪了下来,“回太子,燕京城里的墙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很多贴纸,上面都写了东西,说、说……” 朱先生见下人吞吞吐吐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吞吞吐吐成何体统,有话直说!” 下人深深低着头,“那些纸……那些纸上面写着、写着说太子……说太子是、是西唐公主所生,而且、而且和西唐一直……”下面的话下人已经不敢说了,感受到来自前方的逼人视线,恨不得自己能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书房里一阵紧绷的沉默,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下人根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还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走出去,只得暗暗祈祷自己运气好点,太子的怒气可千万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朱先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浑身充斥着冲天怒气的太子,对下人说道:“你现在立刻就出去,偷偷揭几张纸回来,要快,知道吗?” “是,朱先生,小的马上就去办!” “太子,这事如果是真的,莫非是凤明阳开始反击了?”朱先生猜测道。 凤朝阳阴沉着面色,冷笑了一声,“反击?他能反击什么?本宫现在已经太子了!他能奈何得了本宫什么?谁也别想把太子之位抢走!” 属于他的东西到了他手上,就算他毁了他也不会让给别人,更加不会让给凤明阳! “可是这件事若是传进了宫里,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他……”皇上可不是西唐那个皇帝,而且也没有皇帝会愿意将自己的江山传给一个身上流着异族血脉的人。如果皇上真的相信了这些话,那太子之位可就悬了,皇上答应,朝廷大臣也不会答应的! 况且西唐和凤歧国现在还打着仗,两国的关系也是恶化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这个时候是绝对没有和好的可能。这个时候传出凤歧国的太子身上原来真的流着西唐皇室的血,朝廷上的那些大臣,还有守旧的士族定会反应激烈,奋力反对的。 即便皇上力排众议让他继续当这个太子,皇上会帮忙压着,但是一旦皇上过世,他想要稳定下来付出的代价只怕是无法想象的。 朱先生脑子里一瞬间便不知道想了多少东西。 凤朝阳闻言阴沉的面色更是黑得能滴出墨来,眸色闪烁不定。显然对于朱先生说的这一点他心里也同样的担忧。为什么他会这么急着让凤明阳死,这也是原因之一,只要凤明阳死了,这些事就不会传出去,即便传了出去,也不会有太的麻烦,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被破坏了!而且他还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朱先生,你必须要尽快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这件事必须在闹大之前制止,不能传得更开了,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凤明阳既然开始反击了,那他肯定不会只做这一件事,一定还有后招!他们一定要在他再次动手之前想出应对的方案,不能再坐以待毙! 朱先生始终眉头紧皱着,“太子,现在咱们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清楚,如何想出解决的办法?最起码也要等到查清楚事情之后再说,不急在这一时。”贸然之下做出决定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朱先生的话让凤朝阳心里的暴戾之气更重了一些,怒道:“现在那些人是越来越没用了,办点事都拖这么久还不回来,这样的人要来有什么用?难道本宫身边养的都是些废物吗?” 朱先生知道他这会儿是借题发挥,发泄怒气,便没有接话,让他发泄着。 好在出去揭纸张的下人很快就回来了,看得出来是飞跑着出去又跑着回来的,明明已经入冬了,却还是跑得满额头大汗。 “太子,朱先生,那些纸小人已经拿回来了,请太子过目。” 朱先生不等凤朝阳说话就先一步从下人手上接过了几张纸,然后送到了凤朝阳手里。 凤朝阳忍着气将纸接过,只是越看面色就越黑沉,最后面容扭曲了起来,将手里的纸紧紧的揉成了一团,手上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朱先生沉默了一下才接过了几张飘落在了案桌上的纸,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凤朝阳这么生气的原因。 原来纸上不只是说了凤朝阳身上流着西唐皇室血脉的事,还有凤歧国和西唐战争的原因,还说了凤朝阳堂堂一国太子,却早已经和西唐太上皇相互勾结,为了除掉宁王,甚至不惜牺牲凤歧国的利益,发动了战争。纸上还暗示了当初皇上中毒的事和凤朝阳这个太子有关……一桩桩,一件件,洋洋洒洒,通畅非常,有根有据,看起来竟然让人无比的信服。 不用多说朱先生也知道若是不能及时制止事情的扩散,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来人,现在立刻派人悄悄的去把这些纸都撕下来!一定要做的隐蔽,不能让人发现是太子府的人做的!”朱先生不等凤朝阳出声就先一步吩咐道,“另外,现在立刻去请其他人过来!” 太子府的人动作自然是很快的,可到底是耽误了不少时间,燕京城里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些突然出来的纸,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一开始都只是当笑话,以为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想要毁坏太子的声誉,可是仔细看看,却又不住的在心里嘀咕,上面说的事也太真实了一些吧,就好像是亲自经历过的人写出来的一样,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这下就有些让人不得不怀疑了,毕竟当初皇上中毒一事,还有宁王逃跑一事回想起来确实是事有蹊跷,不像是宁王会做的事。倒是太子殿下,凤歧国和西唐的战争的确是太子一手促成…… 事情一开始只是很少一部分看到,议论,可是慢慢的,议论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太子府的人就是想制止也制止不了,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又是由谁传出来的!急得太子府的人焦头烂额,凤朝阳天天大发雷霆,处罚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事情到底是传入了宫里,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第九十章 小包子 皇上的龙案上凌乱的放着几张纸,有些皱巴巴的,隐约可见上面写着什么字。皇上坐在龙案后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眼里毫无波动,似乎并没有被纸上的这些东西影响到。可是龙案后,他的双膝上,垂放的双手却已经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一次可以说是假的,有人造谣,可是两次三次,这次更是牵扯出了更多的事情,甚至连自己中毒的事也重新提了出来。这让皇上的心不受控制的又开始动摇了,过去刻意被忽略的事又重新映入了脑海。 他记得自己中毒那段时间朝阳这孩子是天天都到自己的宫里来请安的,非常的纯孝,事事亲为。相反凤明阳,根本就不曾进宫,就连请安也都是在匆匆来了匆匆就走,连端上来的茶水都没有喝一口。然后是后来有一天凤明阳不知道为何就进宫来了,在宫里待了不短的时间,还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再后来就是自己中毒…… 那个时候觉得他故意在挑拨和他朝阳之间的父子关系,可是现在想想却不由得心里发寒。 凤明阳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朝阳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和他说那样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下毒的事……皇上不由得面色一变,瞳孔微缩,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然后他不禁也跟着有些茫然了起来。 他这样做错了吗?他觉得朝阳是个聪慧明理,有仁慈心,谦虚待人诚恳,宽容……是个当好皇帝的料子,加上他是法显大师教导出来的,又是自己心爱女子所生,他有这样的私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至于仪妃,她怎么会是西唐的公主呢,这根本就说不通啊!可是现在却不到他不相信了。 能当皇上的,还不是个昏君,自然不是没有脑子的了。以前皇上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他不愿意这么想,他的私心,自负让他不能接受自己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但是现在,经过了这两年的时间,很多事他都默默看在眼里,不到他拒绝。 特别是凤朝阳当上了太子之后,一改以前的低调谦虚,变得张扬狂妄自大了起来,墓中无人,对他这个父皇似乎也少了很多恭敬谦顺之心。还在朝廷上大肆扶持自己的势力,打压其他人,而他底下的官员也跟着张狂了起来。 皇上就算不是明君一个,但是也还远远不到昏庸无能,两眼抹黑的地步。而让他看清楚凤朝阳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凤朝阳这个太子所做的一切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皇权,让他起了不喜之心。 皇位只能是他给,却不能是他自己动手来抢!这完全是两码子的事!他给的就是继承,他动手抢那就是谋权篡位!这叫他如何能忍? “皇上,太子殿下进宫了。”宫人低垂着头弯着腰走了进来禀报道。 皇上回过神眸色闪了闪,脸上晦暗不明。 久久听不到皇上的声音,宫人有些奇怪,悄悄的微微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结果就对上了皇上阴冷异常的双眼,吓得心一抖,连忙深深的垂下了眼帘。 “让太子在外面稍等片刻,朕还有事要处理。”皇上说道。 宫人听了心里觉得很是奇怪,太子殿下以往过来请安,皇上从来都是让太子殿下立马就进来的,不曾说让太子殿下在外面等的。今天起风了,外面可是冷得很,皇上也舍得? 不过心里是疑惑着,嘴上却已经应道:“是,皇上。” 宫人弓着腰退了出去。 凤朝阳站在外面,裹着披风,眼神里有些焦虑,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耐心的等着。看到宫人走了出来有些心急的往前走了几步,“父皇是不是让本宫现在就进去?” 宫人低着头道:“太子殿下现在外面稍等片刻吧,皇上现在有要紧的事处理,暂时没得空见太子殿下。” 凤朝阳面色微微一僵,似乎有些意外,目光紧紧盯着宫人,“父皇真的这么说?父皇真的在处理要紧的事吗?”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所以故意冷着他吗? “当然了,皇上对太子殿下是何等看重宠爱,太子殿下不是比任何都清楚么?若不是皇上在忙着,什么时候不是立刻就见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不要多心,只管等着就是了,皇上很快就会让您进去的。” 宫人的安慰并没有让凤朝阳舒服多少,因为他心里清楚父皇肯定是知道了外面的事,也肯定是看到了那些内容。说不定这会儿心里还已经开始在意怀疑了,所以这会儿才故意要冷着他,目的就是想要敲打他! 想到这,他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下颚也收缩了一下,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佯装温文的道:“也罢,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在这里稍等片刻吧,不能帮到父皇心里已经是愧疚万分了,又岂能在这个时候打扰父皇呢?” “还是太子殿下仁孝。” “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有劳公公了。” “不敢不敢。”宫人没有和凤朝阳说太久的话就回去伺候了。 而凤朝阳则是顶着寒风站在外面,背脊挺直,一动不动,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太子,皇上让他等着他就等着。 不大一会儿他一张俊逸白皙的脸就被寒风吹得通红了起来,鼻子也别冻的连呼吸进去的气体都变成了一根根针,扎得他鼻子疼痛不已,差点连鼻涕都要流出来了,红润的嘴唇也被吹得发白,有些狼狈了起来。这让他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可一想到现在外面发生的事他又不得不按捺下来继续耐心的等着。 太子殿下就这样顶着寒风在大殿外候着,来来往往的宫人都瞧见了,心里都觉得已惊讶不已。 皇上有多喜欢,多器重太子殿下,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太子殿下进宫见皇上的时候从来都是宫人进去禀报,转身太子殿下也会被请进去,何曾见过今日这般的情景。 这是怎么了?难道太子殿下要失宠了吗? 凤朝阳不是不知道周围过往的人对自己的隐晦打量,他心里是恼怒不已,可是面上却不得不佯装出一副淡然淡定的样子,目不斜视。这么一等就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整个人都吹僵了,几乎不会动了! 听到宫人来传话说可以进去了,他脸上都做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了,只得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被领到大殿外,一踏进去,扑面而来的暖烘烘的气息让他浑身都变得舒坦起来了,整个人从隆冬进入了春日一样,让他控制不住的喟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没有心思多想别的,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请安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坐在龙案后翻阅着奏折,听到他的请安声抬眸看了他一眼,“起来吧,看你这样子,今日天冷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避寒,就这么站在外面,是不是傻?” 听到皇上这熟稔的语气,凤朝阳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儿臣还没有见到父皇,又怎么能因为天寒就躲起来的?况且儿臣身为男子,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父皇还在辛勤处理朝廷政务,儿臣又岂能偷懒?” 皇上眸色微微一沉。现在已经开始和他这个皇上相比了吗? “见朕什么时候都不晚,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要知道照顾自己。”皇上淡声说道。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为了父皇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皇上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又低下了头批阅起了奏折来。 凤明阳起身也不敢坐下来,抬眸看着上面的人,眉心飞快的蹙了蹙,思索了一下才一脸关心和诚恳的道:“父皇,儿臣见父皇事务繁忙,儿臣就不多待打扰父皇了。” 皇上闻声终于放下了朱笔抬头正眼看着他,半响才道:“也罢,朕孤忙活好一阵子了,既然你来了,朕正好休息一下。你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是有什么事想跟朕说的。如此就到暖阁坐坐吧。” 两人到了暖阁,宫人手脚迅速的送上了热茶点心,然后皇上才问道:“说吧,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事,让你值得在外面顶着寒风等了这么长时间。” 皇上当不知道凤朝阳心里着急,现在皇上当面这么一问,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吗?当着朕的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凤朝阳想了想起身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有错。” 皇上放下了杯盏,饶有兴致的问:“哦?你何错之有?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犯了错?” 凤朝阳一咬牙说道:“父皇,前几日燕京城里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被人张贴出了许多不知所谓的东西,上面都是对儿臣的污蔑!即便儿臣已经及时处理,但依然避免不了的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这是一错。” “怎么,难道你还有二错,三错不成?” “父皇,儿臣二错便是当时父皇中毒,证据都指向了八弟,儿臣一时心急便没有多做考虑便相信了那些所谓的证据,委屈了八弟,导致八弟愤而离京,去了西唐京都。三错是儿臣不该因为想要八弟回来将事情说清楚,就想着让西唐将人送回来而动兵,让两国交战。” “这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思虑不周,致使事情一步步的发展到了如今这地步,让八弟怨恨儿臣甚至是父皇,甚至是连自己的国家都抛在了后面。更惹来了现在的事,导致京都人心惶惶。”凤朝阳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副羞愧的模样,字字句句语气真诚,让人闻之心里触动不已。 皇上也是如此,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孩子,即便现在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了,但也做不到一下子就对他失去以往的喜爱。况且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清楚,万一真的是有人故意挑拨,他又上当了,那最后岂不是会伤了他的心? 一切都已经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再定夺。 皇上叹了一口气,至此态度终于是缓了下来,“起来吧,你已经是太子了,不要再动不动的就下跪,有失你太子的威严。” 凤朝阳摇了摇头,“儿臣能当上太子全因为父皇的信任和器重,儿臣今日所得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若是儿臣不能胜任太子,反而是儿臣自己丢了属于太子的威严。这应该是儿臣自己努力挣来才对。” “起来坐吧,朕这样和你说话也累。” 凤朝阳这才起身拘谨的坐在了一旁,“父皇,儿臣希望父皇能再给儿臣一个机会,让儿臣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皇上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既然是你惹出来的事,那自然也应该由你负责解决了。只是你可千万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所托!” 和进宫时的神色凝重相比,凤朝阳出宫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松缓许多。 他进宫的时候原本就担心父皇会因为最近燕京城里的事怀疑自己,甚至不让自己插手。如果是这样,那对他而言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万一真的被父皇查出了什么,那他可就真的危险了。好在,父皇对他还是信任的。 凤朝阳有些庆幸,也有些得意。 他想起了凤明阳,父皇可以轻易的放弃凤明阳,但是对他,父皇不会轻易放弃的。 或许最近他应该多利用一下母妃的事,唤起父皇对母妃的爱和愧疚,这样于他而言才是有利无害的。 走着走着凤朝阳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但是他的心被太多的事情充斥着了,脑子也堆满了事情,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多想其他的便急匆匆的出宫去了。 太子府现在是每日都派人在燕京城里四处巡逻,防止有人又出来作妖,做出什么对太子,对太子府不利的事情。不过太子府这一举动落在燕京百姓眼里似乎又多了另外一层的意思。若不是心虚了,为何这般紧张? 于是乎燕京的议论声更大了,舆论也越来越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只是这个时候凤朝阳正在焦头烂额的忙着那些四处乱张贴的纸带来的负面影响,毕竟因为这件事,朝廷上那些不死心的老东西又揪住不放,在早朝上一个劲儿的说,让他烦不胜烦。 梅府里,梅玉书今日难得空闲的在府里逗弄自己的儿子。 两人的儿子现在已经一岁了,完全继承了两人的容貌上的优点,长得粉雕玉砌,圆润可爱,而且还很机灵,就是脸上的神情少了点,似乎遗传了梅玉书之前的面瘫,喜欢发呆,常常是自己坐在那里靠着靠垫一坐就能坐一两个时辰的那种,让人惊叹好笑不已。 梅玉书在竭力逗弄自己的儿子,想让他配合自己叫上一两声的,但是奈何他儿子完全不理会他,低着头摆弄自己的小玩具。杨嬑则是坐在一旁做着女红,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两父子,脸上含着幸福的笑容。她生完孩子人也跟着丰腴了一些,没有以往那样瘦弱了,身上也多了几丝少妇的风情,让梅玉书时常是视线都不离,怎么看都看不够。 “老爷,严大人来了。”梅玉书身边的小厮走了进来禀报道。 杨嬑听到小厮的话不由得放下了手上的女红,见他脸上的淡笑一收,眼里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便笑着说道:“你有事忙就去忙吧,孩子放着,我看着。” 梅玉书起身收拾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子在儿子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爹去忙了,你自个儿完吧。” 一直不理他的奶娃这个时候倒是给面子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还哦了一声。即便如此,梅玉书也是十分的心满意足了。 经过杨嬑身边的时候看到她比成婚前丰腴了一些的脸蛋,面若桃花,眼眸清亮的样子,他心里不由得一动,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在她反应之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我看你也忙了一阵子了,休息一下吧,小心伤了眼睛。晚上我想吃你做的菜。” 杨嬑羞红了脸,飞快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见他还是低着头似乎并没有看到,这才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嘴上却应道:“好,今晚我下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这才走了出去。 杨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榻上穿得圆滚滚,玩得入迷的儿子,不由得幸福的笑了笑,心里的满足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好友,此时还远在西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她这心又不禁担忧了起来,眉宇间染上了几分轻愁,微微叹了一口气。 榻上的小包子听到自己娘亲的叹气声,不由得抬起了圆滚滚的脑袋,盯着自己的娘亲看了看,一张白嫩的脸蛋不由得紧绷了起来,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方才还笑着的娘亲为什么一下子又叹气起来了。 第九十一章 焦头烂额 梅府书房,梅玉书,梅戈还有严知君三人分坐在椅子上,这书房原本是梅老爷一直在用,只是现在的梅府已经不是以前的梅府了。凤明阳被诬陷下毒毒害皇上,又连夜逃离了燕京,被定下了罪名,撤回了宁王之位,宁王一派的处境自然是不好的。 不说别人了,就是梅府的人也见风使舵,特别是梅老爷的那个姨娘,她心里可是一直记恨着,觉得是梅玉书两兄弟还有梅夫人害了她的一双儿女,心里时时刻刻想着要报仇雪恨。可是之前梅玉书跟着宁王,又娶了杨家的女儿,那叫一个风光无限,她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是暗恨于心。 可是后来不同了,宁王倒台了,宁王一派也跟着倒霉,夹着尾巴做人。梅玉书没有了靠山,想要收拾他还不容易吗?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梅玉书母子三人出手了,还说服了梅老爷,想要将梅府的权力从梅玉书手里抢回来。 为此他们还想出了个恶毒的法子来逼迫梅玉书就范。 他们联系上了江湖上的杀手组织,然后绑架了杨嬑,想要用杨嬑来逼迫他们就范。结果却是真正的惹怒了梅玉书,不但让他们的计划失败,而且还鸡飞蛋打,不顾别人的议论和眼光,请来了梅府的族人,强硬的分家了,将梅老爷和二房一家都赶了出去,梅府的家产也只是给了三分之一。 虽然梅玉书这么做落得了个不孝的名声,但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别说是他了,就是,梅戈和梅夫人还有杨嬑都是不在乎的。若是再继续留着那些人在梅府,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根本就无法意料。特别是杨嬑又怀孕了,梅玉书是绝对不会容忍她身边有这种危险存在的。 而且等他们搬出去之后梅玉书就暗地里找人——哦,就是清风寨的人,狠狠的威胁了一番,还伤了人,警告他们若是再敢乱动歪心思,下次就让他们通通掉脑袋! 梅老爷本来也是仗着说宁王倒台了,梅玉书没有靠山,却不想即便没有宁王,他对这个儿子也是无可奈何的。安分守己的话或许他还会顾忌到他们之间的父子名义,不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可若是逼紧了人,按照他那性子还真是有可能直接将他们杀了了事。 这么一来梅老爷都是歇了心思,不得不老实本分了下来,守着那一份家产过日子。 所以现在梅府住的其实就是梅玉书两夫妻,梅夫人和梅戈。 原本梅玉书是有心想给自己的弟弟说门亲事的,只是现在燕京的局势还没有定下来,实在不适宜说亲事,而且估计也没有什么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姑娘嫁进来。梅家本来就只是商贾之家,即便梅戈现在当官了,但是官太小,燕京的大户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加上梅家之前又是和宁王一队的,现在燕京的大户人家都是对梅府避之不及。 不过这会儿梅玉书看到同样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成亲的严知君,心理顿时就平衡了。说起来严知君似乎比戈儿还要大一点,既然他都还没有成亲,那戈儿的亲事也不急,再等等。 想着想着他又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顿凤明阳。都是这人惹出来的一摊烂事,他倒好,自己干脆利索的丢下燕京的这一摊子事,自己却跑到西唐去追妻了,出息!他最好就是赶紧回来,不然的话可就别怪他另投明主了,他可不是什么忠义之士。 “大哥,大哥?你在想什么?”梅戈说完话就看到自家大哥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他们说话,而是在神游。 严知君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梅玉书回过神来迎着两双疑惑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尴尬了起来,微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能想什么,自然是想要怎么才能将这燕京的水搅得更浑,好让宁王回来主持大局,早点了结燕京的事了。” 他这么说严知君和梅戈两人倒是没有怀疑的,毕竟现在他们本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严知君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想念,似乎颇为怀念凤明阳在燕京的时的时光,“是啊,明阳离开燕京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一点,一去一眨眼就快两年了。当初还以为他会很快就回来,没想到会拖了这么长时间。他要是再不回来,这燕京真的快没人认识他了。” 梅戈则是想起了阮伽南,她可是自己难得说得上话,性情又相投的朋友,虽然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交往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情。想想真是有些怀念呢。 “现在太子府的人盯得很紧,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四处张贴了。”严知君有些可惜的说道。 这法子吧,说不上有多好,效果有多厉害,但是人言可畏,说的人多了,凤朝阳就麻烦了,光是要处理这些谣言就够他头疼的了。而且这样也能让朝廷的百官对他的身世产生怀疑,即便现在没有证实,可是也在他们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等将来时机到了,便可以很快的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事情得一步步来,现阶段也不适宜一下子做得太过,若是凤朝阳狗急跳墙,做出了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们也要吃大亏的。毕竟现在凤朝阳的势力还是相当稳固的,这个时候凤明阳又不在燕京,想要一下子伤了凤朝阳的根本,几乎不太可能,反倒容易为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梅玉书道:“先别忙活这些事了,凤朝阳肯定是已经怀疑到了宁王身上,可现在宁王不在燕京,那他一定会盯上我们的。所以最近你们,还有其他人都要小心些,千万别让人给捉住把柄了。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对我们动手,免得被人盯上,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严知君眉心一蹙,然后点了点头,但是有些不甘,“难道就这样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吗?” 梅玉书笑了笑,“自然不是什么事都不做了。虽然不能四处张贴了,但是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法子,将事情说得更加详细一些,让更多的人知道。” 两人一听,顿时就来兴趣了,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法子?” 梅玉书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眼睛发亮。 “大哥这个法子好啊!”梅戈不由得拍手叫道。 严知君也笑了出来,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法子真的实施之后凤朝阳会是什么样的脸色了。这么一想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了。 “梅大哥这个主意确实好,我们要赶紧做才行,不能让这样舆论消停下来。” “这件事你们不用插手,免得被凤朝阳盯上。回去之后你们平日是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这件事我会另外找可靠的人去办,让凤朝阳绝对查不到我们身上来的。”梅玉书说道。 梅戈和严知君相视了一眼,觉得也有道理,“梅大哥,现在暂时就按照你说的法子来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虽然说我现在也就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儿,做不了什么大事。可官小也有官小的好处啊!” “放心吧,若是有用得上你们的,我肯定会说的。毕竟燕京能信得过人很少。” 三人在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严知君才从梅府后门悄悄的离开了。 而梅玉书则是很快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凤朝阳最近自然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力气,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充分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无辜,在众人面前一副坦荡无畏的样子,若是有人质疑,则是神情激昂的将质疑的人斥责一顿。这么一来倒还是真是唬住了不少人,对先前的事不由得开始怀疑了起来。 而朝廷上有些官员当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一直咬着这件事不放,要皇上重新追查当年仪妃的事,还有仪妃娘家,是不是早就已经和西唐勾结在一起,叛国了,就如同李家一样。 也不知道是朝廷官员的哪句话触动了皇上,皇上竟然真的答应了要查仪妃和仪妃娘家的事,凤朝阳心里又是急又是气,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凛然的样子。私底下立刻就回太子府找自己的幕僚商议。 这事还没有个好结果呢,他焦头烂额的,忙得团团转。这个时候偏偏燕京又出事了! 话说眼下离过年是越来越近了,过年的时候可是燕京最热闹的时候,而过完年也是燕京各大士族大家频繁举办宴会的时候。这燕京大户人家举办宴会总喜欢找些戏班子到府里唱戏,热闹热闹。然后燕京的戏班子最近纷纷出了新排练的大戏。 先是在茶楼酒楼戏楼登台唱,然后看的人越来越多,讨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兴趣都很高,对最近新出的戏评价也很高。你告诉我,我告诉他,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多了。随着演出的次数增多,看的人也多了,大家慢慢的就发现了一些不妥。 这燕京各大戏班子新排练的戏,里面的内容好像、好像有点熟悉啊,似乎在哪里听过?是不是以前就有人唱过了?但是很快就有人否定了,根本就没有人唱过,要是真的有人唱过,燕京的戏迷怎么可能不知道,还如此的津津乐道呢? 既然不是以前演过的,那是什么? 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大家终于想到了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大戏里唱的,不就是前些日子燕京里传的和太子有关的身世吗? 毕竟是太子,一开始倒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议论,只敢私底下议论。但是因为这一点这新戏更加的火热了,燕京那些贵妇能有什么事做,每天不是都婆母就是斗姨娘,现在难得出了这么大的八卦,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参与了。于是纷纷请这些戏班子到府上演出,看过之后表示确实说的就是太子。 凤朝阳知道还是因为太子妃,关凤仪去别人的府上做客,无意中听到人议论,当场便大发雷霆,气冲冲的回府告诉了凤朝阳这件事。凤朝阳这才知道了燕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 之前太子府派出去监视的人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只监视了那些文人经常出入的场所,像是书肆什么的,根本就没有注意戏班戏楼。他们自然也是听说过了这件事的,可是却没有上心过!这就导致了太子府再一次失去了主导舆论方向的有利地位。 凤朝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燕京人已经是街头街尾议论纷纷了。甚至连那些市集的百姓都能说上几句。讨论他们的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是有西唐的血脉。而宁王殿下是不是又真的是被太子殿下所陷害。还有,当今圣上真的是一个为了男女之情而枉顾江山的痴情种么? 可是为了爱情而弃江山……真的有这种傻子?当今圣上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啊……当然了,这种议论皇上的话大家肯定是不敢在明面上说的,只是聚集在一起偷偷说。 但是俗话说得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只要说出来就没有瞒得住的秘密。 这些话传到宫里,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把皇上是气得七窍生烟。想要找人出来发泄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法不敌众,议论的若是一两个,甚至是十几个都不是问题,直接捉起来就是。可是现在议论的是整个燕京甚至是燕京城外的人! “查,查!给朕好好的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就通通提着脑袋来见朕!”皇上大发雷霆的冲着跪在前方的官员吼道,面色铁青,双眼泛红,面上肌肉因为过度激动而抽搐着。 “可是皇上……这件事,这件事皇上稍早之前已经、已经交给太子办了……”跪在地上的京兆府尹声如蚊蝇的说道。 皇上被他的话气得一窒,瞪着他,吓得京兆府尹面色死白,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小命丢在这里,又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多嘴,这刑部大人,大理寺大人都在,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来说话啊。 皇上咬着牙道:“朕现在说让你们查,你们是听不懂是不是?” “听得懂,听得懂,臣一定竭尽全力!” “都滚下去!” 几个官员连滚带爬的走出去。 第九十二章 阴险主意 正当燕京里舆论风向越来越不利于凤朝阳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凤歧国和西唐两国的战争本来就还没有停下来的,京都的事完全没有影响到战事。而这个时候却传回来了说凤歧国打了败仗的事,十万军马被西唐军队困于困龙谷,西唐军队牢牢守在困龙谷外,若是没有支援,凤歧国的十万军马支撑不了多久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这个消息传回燕京顿时就让燕京的气氛一变,哗然一片,对太子府的质疑声也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毕竟大家都知道两国的战争完全就是太子一手促成的。当初朝廷上有多少官员反对这件事,觉得两国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下来,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将宁王逼回来就发动战争,这简直就是有点儿戏了。但是太子却不管不顾,固执己见,独断专行,执意发动了战争。 虽然一开始凤歧国是取得了胜利,还攻占了西唐的两座城池,但后来西唐摄政王去了边关之后这局势很快就发生了转变,两军不相上下。西唐夺回了自己的城池之后一直退守着,并没有主动出击,凤歧国也只是偶尔主动进侵,双方都没有太大的损失。 可是西唐前段时间朝廷动荡,最近才稳定下来,便马上出手对付凤歧国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西唐现在的皇帝对凤歧国是相当的恼怒啊,所以才会一上台就迫不及待的对凤歧国出手了!而凤歧国的军队偏偏就被困住了!十万军马啊,多少人家的儿子,父亲,若是全军覆没,那得有多少家庭要支离破碎? 而之后呢,凤歧国没有了十万军马,军队的实力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削弱一点,若是西唐再继续打下去,最后即便真的能把西唐打赢了,凤歧国也不不见得就会是赢家。只会两败俱伤而已! 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搞出来的鬼!如果不是太子当初一意孤行,今天就不会有凤歧国十万军马被困的事发生! 凤歧国兵力可以说是很足了,参军的人自然就多,在燕京一带,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参军的人,现在这种消息传了回来,对这些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而且因为两国开战,时间也不短了,两国打仗,那两国之间的蚂蚁往来自然就是断了的,凤歧国有不少商人都受到了影响,特别是离边关近的地方,影响更大。 一时间燕京可谓是怨声载道。 早朝上,皇上面色阴沉的坐在龙椅上,嘴角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条,微微下压,眸色暗沉,盛满了怒气,看着底下的大臣吵个不停。他一直在忍耐,只是听着下面的人越吵就越是偏离了主题,甚至连陈年旧账都开始翻起来了,互相指责怒骂,哪里还有一点商议正事的严肃感,分明就是连市集都不如! 皇上越听面色就越黑,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突然暴怒着猛喝了一声:“够了!都给朕闭嘴!” 这一声暴喝让底下吵翻了天的大臣霎时间都住嘴了,安静得像一根针掉到低声都能听见似的,又似乎是被皇上的暴怒给吓到了。早就乱了队的大臣这下是纷纷都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飞快的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朝服,正了正有些歪了的官帽,低眉顺眼,生怕皇上的火气会烧到自己头上来。 方才是整个大殿的大臣都吵了起来,皇上总不能全部人都罚了。 皇上气得面色发黑,伸出手指着他们,“看看,看看你们,像什么,啊?市集上做买卖的人都比你们强!你们还是国家的栋梁,朝廷的骨干吗?没事的时候吵吵吵,有事的时候还是吵吵吵,吵出个什么结果来了没有?给朕说说眼下这事要怎么解决,十万大军要怎么救出来,嗯?说不出个法子来,朕让你们通通吃板子!” “皇上息怒!”大臣异口同声道。 可是这立刻就点燃了皇上压抑着的怒火,咆哮着吼道:“息怒息怒,就知道叫朕息怒,但凡你们像样点,朕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还有脸见朕息怒!饭桶,废物,今天商议不出一个结果来,朕就把你们全换了!没用的东西!” 底下的大臣都瑟缩了一下,这个时候大家倒是一条心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一个人出来,不是别人,正是皇帝以前的心腹大臣,阮常康。 为什么说是以前呢?因为阮伽南是西唐摄政王亲女儿这件事传回燕京之后,皇上想到阮伽南是在阮府长大的,而且还当了阮常康十几年的女儿,最后还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娶了西唐摄政王的女儿!皇上觉得自己的脸丢大了,而这都懒阮常康。 再加上皇上后来还知道阮常康年轻的时候和宇文雍这人有过一段交情,心里就免不了的对阮常康产生了一些猜疑,这样一来对他的信任自然就比不上以前了。 阮常康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后那个白眼狼会和宇文雍相认啊!当年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更加没有想到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当初之所以会答应宇文雍不过是为了承他的一个人情,谁知道…… 阮常康有时候想想也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了。 不过他到底是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的心思是摸得很透彻的。被皇上冷落了也不着急,该干嘛的还是干嘛,而且比以前更加的努力了,勤勤勉勉的,还真的给皇上办了不少的实在事。慢慢的,虽然现在皇上对他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宠信,但是也比之前好上许多了。 “皇上,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办法救出被困的十万大军。臣觉得眼前不外乎有两种法子,要么主战,要么主和。若是主战,那朝廷就必须增派兵马粮草,还需要另外派出一位将军领军。若是主和,那便要派一个使臣去谈判了。眼下臣觉得还是主和于凤歧国有利。”阮常康顶着压力说道。 阮常康这话一出,大殿顿时一静,然后大家回过神来之后是反应各异,赞同的有,反对的有。 一部分人主张谈和,一部分人则是主张继续打,觉得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凤歧国先挑起的,现在却要谈和,落在世人眼里定会变成凤歧国不敌西唐,主动认输低头。这让世人怎么看凤歧国?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么? 听到阮常康的话皇上阴沉着脸并没有说话。倒是凤朝阳半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了一道冷光。他给自己旁边的一个大臣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站了出来,是关家大老爷,凤朝阳的岳父。 “皇上,恕臣不能赞同阮大人的主意。这场战争是凤歧国先挑起的,若是这个时候提出谈和,那只会助长西唐的嚣张气焰,而且西唐也一定会趁机对凤歧国提出过分要求的。若是这样又该如何?既然开始打了,那就应该打到底!难道凤歧国的兵力还不足以抵抗西唐吗?” 他才一说完立刻就有人反对了,怒声反驳道:“你这话说得倒是轻巧。若是你关家有子孙在军队里,我看关太傅你还能不能说得如此轻巧!还是说关太傅你已经有了解救十万大军的好法子?如果是,那你就说出来,若是真的能解救十万被困大军,那这功劳就是你关太傅的!” 关太傅被他的话挤对得眉头一皱,“本官又不是武将,如何知晓怎么解救十万大军?这是你们武将该想的事,该做的事不是吗?” “荒唐!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文官武将,可见你心中根本就没有凤歧国长远的利益,更加没有将边关十几万将士的性命放在眼里!若是不谈和,十万大军不说,西唐也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战事势必会继续,那兵力也要继续投入,粮草也好继续往边关运送……这一桩桩,一件件,将会牵连到多少!你这是在拿西唐的江山开玩笑!” “孙大人何必把话说得如此严重,我凤歧国国力难道还敌不过区区一个西唐吗?” “哼,可笑,怎么,凤歧国国力强难道就应该拿几十万将士的无辜性命来冒险吗?主战的,若是你们能想出解救被困的十万将士的法子,那便一切依你们!不然的话就通通闭嘴!”有暴躁的武将公然在大殿上吼道。 皇上被他们吵得头痛欲裂,不禁伸手揉了揉额头,视线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凤朝阳身上,冷不防的问道:“太子,对此你有和见解?” 突然被问话,凤朝阳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站了出来,有些迟疑的回答道:“儿臣……儿臣觉得此时还是由众位大臣商议为好。儿臣一不擅长战场之事,二此事当初都是因为儿臣考虑不周,做下了开战的决定,儿臣担心现在若是再贸然开口,怕是会……” 凤朝阳的话才说完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了,斜睨着他,眼神似乎带着一丝轻视,“太子此言差矣,正因为当初是太子提议开战的,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理应由太子来想解决的法子才是。” 凤朝阳不理会这人的话,只是微微垂着头站着。 “罗爱卿说得也有理。太子,既然两国战事是因你而起,那你现在想个解决的法子也是应该。所以若是你心里有什么主意你直说无妨,也好让众位大臣参考参考,讨论讨论。”皇上说道。 凤朝阳心里一沉,知道皇上这是恼上他了。 想到十万大军被困一事,凤朝阳心里也是恼怒不已,恨不得将拿领兵的将军给宰了。什么废物,领着十万大军竟然还被西唐的人困在了,真是没用!既然这么多人还能被困住,那干脆死了算,反正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也省得连累了他这个太子! 凤朝阳应着皇上的晦暗难懂的眼神还有朝廷大臣各异的视线,心思转得飞快,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主意,故作迟疑的说道:“皇上,臣这里确实是有一个法子,但是不知道该不该用,又有没有用。” “有什么主意就直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皇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是,皇上。十万大军被困倒不是没有法子可用,臣这里便有一个法子,若是能成了,不但能解十万大军之危急,还能化解现在凤歧国和西唐之间的关系。”凤朝阳缓缓的说道。 皇上面色缓了缓,“你说,若是真的能解十万大军困境,朕一定记你一个大功劳!” 不少大臣都皱起了眉头,对凤朝阳的话感到十分的怀疑。他要是有什么好的法子,还用等到现在才说?分明就是开脱之举! “皇上,西唐将凤歧国十万大军困在了困龙谷,若是有人能代表凤歧国和西唐谈判,这件事或许还能有回转的余地。现在正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这人此刻正在西唐京都,而且和西唐摄政王关系很密切,妻子更是摄政王的亲女儿,若是他能说服西唐摄政王,岂不是皆大欢喜?”凤朝阳说道。 皇上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让宁王去说服宇文雍,让他放过凤歧国十万大军?” “荒唐!太子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宁王这个时候会愿意做这种事?太子不要忘记了当初宁王是怎么离开的燕京!”当初嫌人家碍眼就想尽法子将人赶走,现在觉得用得上他了,又想他去说服摄政王,谁给他的脸? 凤朝阳面色变了变,显然是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失了颜面,但到底是没有发作,忍着气说道:“此话差矣。当初宁王离开虽然是有些误会,但宁王不管怎么说都是凤歧国人,是凤歧国皇室人,他的跟在燕京,他的身体里流着凤歧国皇室的血脉!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凤歧国十万大军就这么的被西唐灭了?” 说话的人皱起了眉头,觉得太子说的话明明让人很恼火,甚至是觉得无耻卑鄙,但是他的话却又没有半分不妥,说的都是事实,让人反驳不了。宁王是西唐摄政王的女婿,去了京都之后就一直住在摄政王府里,和宇文雍的关系自然是好的。若是他能出面说服宇文雍,或许真的…… 但是当初凤歧国这样做,将他逼离了燕京,他能答应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是办成了他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可如果他没办成,那被百姓唾骂的人便会变成宁王了啊! 这么一想,大家顿时就明白了太子的用心险恶,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太子此人果然是奸诈卑鄙无耻啊!以前的面孔都是装出来的! 凤朝阳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大臣的看法了,因为他心里想的确实是如此。 这件事不管凤明阳做还是不做,成了还是不成,最后讨得了好处的,得了好名声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凤明阳。而且只要凤明阳答应了此事——不,不到他不答应,除非他真的准备永远不回凤歧国了,如果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一旦他答应,他势必会因此而和摄政王府,甚至是西唐关系破裂,日后他再想办法离间凤明阳和西唐还有摄政王府之间的关系,不怕收拾不了凤明阳!别以为他靠着一个摄政王就可以高枕无忧,就有了和他对抗的资本!他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他倒是要看看凤明阳这次要这么脱身! 皇上听了凤朝阳的话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朝廷上的大臣对此也是争论不休,同意太子的话有,不同意他的话也有,双方争论谁也不肯让谁。 最后还是皇上拍案定板了此事。 “太子这个法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这样吧,立刻八百里加急联系宁王,以此同时,诸位爱卿推荐一位将军,让他想法子先拖住西唐军队的步伐!” “皇上,此举不妥啊!”有大臣还是反对,觉得这个法子不妥。 但是皇上却已经决定了,“行了,就这么办。”“顿了顿,皇上又道:“另外,再举荐一个口才了得之人,预防万一。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退朝!” 凤朝阳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第九十三章 为己所用 凤歧国的事凤明阳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看着上面传过来的密信,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的,眼底满是嘲讽之色。 他看完之后顺手就将密信递给了宇文伽南。宇文伽南接过来一看顿时嘴角一抽, “这凤朝阳脸怎么这么大?”其实她是想说皇上的脸怎么这么大,但是又想到这皇上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公爹,她丈夫的亲爹,她要是当着凤明阳的面这么吐槽他亲爹,好像不太好。做人得有礼貌不是吗? 她发现皇上和凤朝阳还真的很相似,果然不愧是感情深厚的两父子。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凤朝阳,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脸一向大,而且心思歹毒。”凤明阳评价道。 宇文伽南赞同的点头,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这件事不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讨不了好处呢。” 凤明阳叹道:“是啊,不管我怎么做最后的结果对我来说可能都不太好,真是让人为难啊!” 宇文伽南拧着眉瞧着他,怎么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为难的意思呢? 她认真的建议,“你不如去跟父王商量商量吧,说不定父王真的会答应你。” 凤明阳思索了一会儿果真站了起来,点着头,“既然王妃这么说了,那本王就去找岳父大人商量商量吧。”说完他还真的走了出去。 宇文伽南目瞪口呆了一下,半响才眨了眨眼,这人戏精上身了? 凤明阳还真的是直接去了主院,让下人通报,自己则是站在外面。正好白朗月回来了,见他站在外面,一问才知道他是来找宇文雍的。 “既然是来找王爷的,那便直接进去在屋子里等便是,怎么傻愣愣的站在外面吹冷风?” 凤明阳有礼的回答道:“还是应该等下人通报过才是,万一岳父在忙着,我直接进去怕是会影响到岳父。” 白朗月摆了摆手,“不碍事,进来吧。” 岳母都这么说了,凤明阳也就从善如流了,跟着白朗月走了进去。 宇文雍看到不请自进的凤明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凤明阳面色淡定,态度恭敬,“岳父,岳母见我站在外面,觉得天气寒冷,所以就让我进来了。” 白朗月附和,“都是一家人,不用拘于那些虚礼。来了就直接进来在屋子里等就好,何必在外面白白吹冷风?” “行了,你先去偏厅等我吧,我稍后就过去和你谈事情。”宇文雍说道。 凤明阳也不觉得奇怪他知道自己是有事情找他的,和白朗月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去了偏厅。 见他走了,白朗月才嗔声对宇文雍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对你女婿好点?你就不担心你总这样对他,他心里要是憋了气回头去欺负伽南啊?” 宇文雍闻言顿时眼一瞪,怒道:“他敢!他要是敢欺负伽南,我就让彧谦出兵把凤歧国打了,抢过来给伽南当女皇!” 白朗月听到他这任性的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要当女皇不会回西羌国吗?“总之你态度收敛一点,别没事总找明阳麻烦。都说女婿就是半个儿子,你对自己的儿子怎么这样。将来去西羌国可怎么办?” 宇文雍梗着脖子,“那哪能一样,我不敲打敲打,日后他回到凤歧国欺负伽南怎么办?” “我懒得和你说了,你赶紧去吧,看看他有什么事找你商量。你态度好点,明阳这孩子一向要强,什么事都习惯自己解决处理,这次难得想着主动过来找你商量,你别一句话就把人给怼回去了。”白朗月不放心的叮嘱道。 宇文雍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想着自己的媳妇儿怎么不心疼自己反而去心疼别人的丈夫啊…… 白朗月要是知道他心里这么想肯定会忍不住吼他一声,他嘴里的别人的丈夫可是他唯一闺女的丈夫,是他女婿! 宇文雍面色很是不爽的去了偏厅,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直接开口说道:“怎么,你想跟本王求情商量,想要本王放过凤歧国的十万大军?” 凤明阳顿了顿,眨了眨眼,然后微微笑着道:“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做做样子的。” 他挑高了眉,“这么说你是打算不管了?那可是十万大军,你要是不管,很有可能就真的要全军覆没在困龙谷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然后虚心的问道:“那依岳父之意,小婿该如何是好?” 宇文雍睨着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倒是挺在行,不过看在他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他这个做岳父的就帮他出点力气好了,也当是为了伽南好。不然就他这样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能把凤歧国那个东西解决掉,带着凤歧国江山重新迎娶他女儿? “咳!”他表情一正,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凤歧国十万大军被困,那你何不借此机会收服这十万大军为自己所用?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军营里没人,你离开凤歧国已久,日后若是想要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军队支撑如何成事?那凤朝阳可是一当上太子就把手伸到了军队里。” 凤明阳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眸色不由得闪了闪,笑着说道:“岳父这法子确实是很好的,但是如此一来,凤歧国十万大军西唐可就不能动了。岳父觉得西唐百姓能答应,朝廷能答应,皇帝能答应?” 听到他这话,宇文雍轻嗤了一声,这小子在试探他呢。 “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法子说服他们。看在你是我女婿的份上,我能帮你解决这些事,但是其他的事你要自己去解决。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不能收服那十万大军为自己所用,那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和必要了,西唐军队会将他们困死在困龙谷。”宇文雍神情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他是西唐摄政王,皇帝是他养大的孩子,既是他义子也是他侄子,他自然是要考虑他。若是那十万大军凤明阳能收服为自己所用,那他就有法子说服彧谦还有朝廷大臣。但若是不能,十万大军就必定会被西唐军队困死在困龙谷,西唐不会纵虎归山。 凤明阳面色凝重,微微蹙着眉头,半垂着眼眸一会儿才郑重的说道:“多谢岳父,我会收服那十万大军为自己所用的。若是将来我顺利回到凤歧国继位,凤歧国和西唐之间的关系也会重新定义。” 他这话就等于是给了宇文雍一颗定心丸。 现在西唐和凤歧国打仗,若是长久下去,对两国的国力自然会有影响,但是影响最大的一定是西唐。 西唐国力原本就比凤歧国差了不少,如果凤朝阳继位,那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削弱西唐实力。西唐朝廷乌烟瘴气了这么多年,过去根本就没有专心发展自己的国家,反而是整副心思放在了君臣相斗之上,若是再和凤歧国打仗,西唐只会越来越差,即便彧谦有心,可能也会无力。 可若是凤明阳继位,对西唐的好处自然是比凤朝阳多多了,怎么看都不会是亏本的买卖。十万大军若是被困死在困龙谷,凤歧国兵力一时半会的可能会有些影响,可凤歧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再征兵便是,很快便会缓过来。 这样倒是可以让凤明阳欠下一个人情。 宇文雍并不觉得自己这样计较有什么不对的,他们是岳婿关系,但也是他国未来皇帝和摄政王的关系,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宇文雍点了点头,倒是不担心他日后会反悔,过河拆桥什么的,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对凤明阳的为人他还是很信得过的。而且不信凤明阳也得信自己的闺女啊! “既然如此,那你明日便赶去边关。”宇文雍拍案定板。 凤明阳原本想说一句这么赶的,但是迎上他似乎带着威胁的眼神,马上识相的道:“行,明日一早我就赶往边关解决这件事。” 宇文雍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件事,说道:“事情早点解决的话,你们回到凤歧国也可以开始考虑生孩子的事了。毕竟你们成亲也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孩子的话,传出去大家只会说伽南的不是。”顿了顿又看着他道:“不如现在你们就先怀个孩子,要是明年这个时候你们还没有回凤歧国,孩子也可以放在摄政王府养着,倒是不耽误你的事。” 凤明阳愣了一下,不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生孩子这件事上了。 他有些谨慎的回答道:“孩子的事……孩子的事不急吧?” “我觉得孩子的确实可以缓缓的,不过伽南和你岳母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我不只一次听到你岳母和伽南在说这件事了。”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似乎不太确定的继续说道:“伽南好像也想要生孩子了,有一次我好像偷偷听到她在问你岳母。” 凤明阳闻言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讶异之光,然后想到了之前他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有多说……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阿南只是随口问问,难道竟然不是? 宇文雍对凤明阳的态度也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好还是忧伤好了。 他当然知道凤明阳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女儿好,但是另一方面,成亲这么多年凤明阳却不着急着要孩子,这是不是看起来有点不妥?这以后若是回到了凤歧国,凤歧国那些看伽南不顺眼的老顽固,老迂腐岂不是会故意拿这件事来指责伽南?万一到时候还用这个当借口理由逼凤明阳另立他人为皇后怎么办? 想到这,宇文雍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凤明阳要是回到了凤歧国,将来当上了皇帝,他岂不是会有很多女人?即便伽南当了皇后又能幸福到哪里去?还是到时候让伽南留在西唐算了,他让彧谦封伽南为公主,然后给她招一个驸马,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会受委屈了…… 这么一想的话倒是觉得生孩子的事不急了。 他连忙道:“生孩子的事不急,还是先放一放吧。” 凤明阳因为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了怀疑之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岳父怕是想到什么事,所以才改口了,会是什么事呢? 他仔细一想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眉心动了动,倒是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顺着他的话说道:“还是等我从边关回来再说吧,到时候我会和阿南好好谈一谈的。”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去边关吧,这件事要尽快解决。” 凤明阳回到屋子里便将去边关的事跟宇文伽南说了说。 宇文伽南听了很是惊讶意外,等他解释了一番之后沉默了一下才有些担心的问道:“但是你想要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说服领兵的将军以后忠心于你,是不是有难度?那领兵的将军肯定是凤朝阳的人,他的人只怕是死也不会转而投靠你吧?” 而且他这么一去边关,身份势必会暴露,那边将士会轻易放过他?就算他带着人去,几个人能抵得过几十万的将士吗?肯定不能啊,到时候他就危险了,万一凤朝阳料到了这一点而故意设下陷阱…… 凤明阳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有意外的,我有把握。” 听到他这暗含深意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眉心动了动,不太确定的问道:“褚卫是不是在里面?” 见她这么快就想到了褚卫,凤明阳眼里闪过了赞赏,笑着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褚卫。” 说起来褚卫去了军营也很久了,燕京的人应该都差不多忘记这个人了吧,除了他们。没想到阿南会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褚卫。 宇文伽南撇了撇嘴,在心里暗道褚卫她能忘记嘛,好歹救过他一命的…… “褚卫不会是短短几年功夫就混到了将军这个位置上吧?”这么快? 凤明阳没忍住笑了,“倒也没有这么快,不过他是十万大军里的副将。” 宇文伽南惊讶了,“厉害了啊,这么快就已经是副将了!” 褚卫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听到自己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夸赞自己的朋友,凤明阳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迅速转移开了话题,“所以此次的事十拿九稳,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明日一早我便过去,岳父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得尽可能迅速的把事情解决了。” 宇文伽南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凤明阳立刻摇头,“不行,你去就多了几分危险,况且我得连续骑马,你会受不住的。你乖乖在摄政王府里等我,等我回来咱们得谈谈孩子的事。”他神情严肃认真。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的问:“是不是父王跟你说什么了?”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宇文伽南被他的反问问得一噎,睁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但是心里已经肯定不是父王说了什么就一定是娘说了什么,孩子的事她就跟娘说过,说不定是娘和父王提起过,而父王方才又和他提起过了,不然好好的他怎么会提起生孩子的事。 她隐隐察觉到凤明阳似乎并不怎么想要子嗣,起码现阶段是没打算要的。她心里虽然说也不是很着急,但是有时候想想又觉得奇怪,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在耳边念多了,她好像对有一个儿子或者是女儿也有些期待起来了。奈何躺在身边的人不配合,她孤掌难鸣啊!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吧,我感觉凤朝阳会提出这么一个法子来,目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说不定他还有什么后招。之前你让梅玉书他们在燕京做的事他不会想不到你身上,既然想到了你身上,那就肯定会反击。你在京都,燕京遥远,你可能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控燕京的消息,那是要小心些的好。”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去边关的时候你好好的待在摄政王府里,别到处乱走。京都还有些不死心的在蹦跶呢。” 虽然说宇文彧谦登基了,摄政王府和皇室之间的斗争也以摄政王府的胜利作为了结束。但是京都城里其实还有些人不死心的在找机会出幺蛾子,她又一向不是安分的人,岳父岳母又纵容她,他还真是担心她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又做了什么吓人的事。 宇文伽南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就安心的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凤明阳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惹来了她的一记怒瞪,他轻笑了出来,根本就没有把她凶狠的目光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只拔了牙的小豹子,张牙舞爪的,却没有半分的伤害力。 第二天凤明阳就带着天璇几人静悄悄的出城往边关的方向策马飞奔而去了。 第九十四章 活埋十万将士 凤明阳暗暗去了边关,宇文雍则是正常上朝,退朝之后单独去见了宇文彧谦。 宇文彧谦现在虽然说已经习惯接受了宫里的一切,但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抗拒。 他自由惯了,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当了皇帝,总有种被约束的感觉。所以他这脸一直都是黑的,就没有正常过,更是连笑容都没有,搞得朝廷大臣上早朝的时候总是心惊肉跳,担心这个新帝是不是在心里想着要怎么翻以前的旧账,毕竟以前他是摄政王义子的时候京都可是有不少贵族公子拿他身份来说事,嘲笑他,羞辱他,谁知道他现在当了皇帝之后是不是想翻旧账呢? 大家现在是每天在早朝上战战兢兢,回到府里就各种叮嘱管教府上的孩子。最近最好就是安分守己一点,别冒出什么事情来,不然的话这皇上说不定就趁机发作了。要是这样,可就要连累整个家族了。 “臣参见皇上。”宇文雍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 “现在没有外人,义父不必多礼。义父这样可就是跟我见外了。”宇文彧谦站了起来,就要走过来。 宇文雍阻止了他,“礼不可废,皇上心里还有我这个义父就可以了。礼数都是表面功夫,做足了,别人也就没有理由发作了。” 宇文彧谦眉头蹙了蹙,没说话,心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和义父或许都不在意,但是别人可不就一定了,看到义父对他这个皇帝不敬的话,肯定会趁机挑义父的错。 宇文雍坐了下来,说道:“凤明阳今日一大早已经动身去边关了。” 宇文彧谦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眉头一皱:“凤明阳是为了凤歧国那十万大军去的边关?” “没错。” 宇文彧谦眉头紧皱,有些不太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了,他是不相信义父会置西唐利益于不顾的,那义父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让凤明阳顺利回凤歧国? “义父是想放过凤歧国的十万大军?”这样会不会是纵虎归山? 这场战事严格说起来凤歧国和西唐其实谁也没有讨得什么好处,但是现在却又谁都不愿意先开口结束战争,只能是继续僵持下去了。但是现在西唐将凤歧国的十万大军困在了困龙谷,若是利用得当,说不定能借机做点什么。 可是现在义父让凤明阳去了边关,那就是说义父心里现在基本已经是放弃这个想法了。他能想得到的,义父自然也能想得到。 宇文雍摇了摇头,“只是给凤明阳一个机会,也跟西唐一个机会。西唐国力比不上凤歧国这是事实,我希望你以后能专心发展西唐,只有西唐国力提上去了才有资格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不管是你皇祖父还是太上皇,妄想用混乱凤歧国皇室血脉这样法子来帮助西唐,都当凤歧国的人是没脑子的人呢,怎么可能会实现得了?” 他都不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即便没有凤明阳,凤朝阳也不见得真的能当上皇帝。 即便他当上了皇帝,他都是一个皇帝了,又怎么可能会屈服于西唐,就为了那点血脉情缘?荒谬,按照凤朝阳的性子,若是他当上了皇帝,他只会倾尽一生灭了西唐,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了,又怎么可能会扶持帮助西唐?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闹成了如今这样,凤朝阳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凤明阳必须回到燕京,夺权上位,这样西唐才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获得喘息时间发展自己的国家。 “若是凤明阳回到燕京除掉凤朝阳,将来继承皇位,对西唐来说就是多了一个盟友,而不是敌人,你也就能放心发展西唐了。过去那么多年西唐和凤歧国的关系都不好,虽然没有打仗,但是也远没有达到好友的程度。这对西唐多少是有些影响的。所以现在其实就是西唐的一个机会,把握不好西唐很有可能就会错失,以后也难说是不是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宇文雍缓缓的说道。 宇文彧谦立刻就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了,神色不由得一正,凝眉思索了起来,“所以义父这既是帮了凤明阳也是为了西唐是吗?” “你明白就好。西唐若是将凤歧国十万大军困死在困龙谷,自然是能振奋军心士气,看起来也能扬我国威,可是再看长远点就是有害无利。十万大军若是被西唐军队逼死,凤歧国能忘记这个仇?西唐和凤歧国之间的关系怕是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义父说得有道理。若是将来凤明阳继位对西唐而言确实是有利无害的。”宇文彧谦说道。 好歹他和凤明阳也算是朋友吧,和伽南更是兄妹,凤明阳心中看重伽南,只要伽南在,凤明阳就不会不顾伽南而对西唐动什么心思。这么一想倒是让凤明阳去收服那十万大军为己所用来得比直接除掉十万大军好。 今日早朝那些大臣还在为了怎么解决处理这十万大军的事争论不休,相当一部分大臣都直言不能放过这次打击凤歧国的机会,觉得应该将十万大军困死在困龙谷。毕竟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凤歧国挑起的,西唐也死了不少将士,此仇怎么能不报。 “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好,面对朝廷大臣也好心里有准备。若是大臣逼问得紧,你可以稍微跟近臣透露一下,不宜太早声张,也不知道朝廷上是不是还有太上皇的人。若是有,这消息传到了凤歧国凤朝阳的耳朵里,他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宇文彧谦点头道:“义父说得有道理。” 谈完了正事,宇文雍话题一转,慈爱的看着他说道:“现在你已经登基为帝,你一直没有成亲,现在也该把亲事提上日程了。只是皇后的人选,你还得仔细挑选了,不可胡来。” 宇文彧谦面色顿时一僵,想也不想的说道:“义父,我刚登基不久,太上皇又还在,朝廷上还有很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想成亲的事。所以这事还是先缓缓吧,不急,等所有的事情都稳定下来了,再说成亲的事比较好。” 宇文雍却不是这么想的,“就是因为你刚登基不久,需要稳定朝局,平衡各方势力,这个时候立皇后选妃是最适合不过。况且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比凤明阳大上一岁呢,若不是他们两个不急,这会儿他们的孩子估计都三岁了。你现在又是皇帝,子嗣最重要。” 原来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将来就算是继承王府也就是一个王爷,三十岁成亲也不碍事。可是皇上就不行,早些立皇后,诞下子嗣才能稳定朝局,安抚人心。更何况西唐经过这一次动乱,难免人心不稳,他若是这个时候大婚,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个好事,稳定人心,让百姓对朝廷恢复信心。 宇文彧谦叹了一口气说道:“义父,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心情成亲。那么多事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件事。” 不得已,宇文雍诱哄道:“你想想啊,你早日大婚,生下子嗣,将来你若还是觉得这皇位烫手,不就可以早点传给太子,自己去当逍遥太上皇了吗?”心里却在想这皇位坐上了,想要走下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所以他才一直不愿意当皇帝。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是这样吗?他若有所思了起来,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宇文雍的话。 宇文雍心里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摄政王容易么?要忧心自己女婿的事,还得忧心义子的事,唉,他也累啊! 两人在西唐说着这件事先不能声张,免得传到了燕京,被凤朝阳知道了。可是燕京那边凤朝阳却还是知道了。 凤朝阳收到密信先是眉头紧皱,眸色闪烁不定,接着就哈哈大笑了出来。朱先生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开怀大笑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不知道太子今日是收到了什么好消息,让太子这么高兴。太子不如说出来,让朱某也高兴高兴吧!” “朱先生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密信是本宫刚收到的,你看看。” 朱先生接过他递过来的信,摊开一看,眉心一蹙,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子,这宁王去了边关,肯定是为了十万大军的事,若是让他办成了此事,传回朝廷,那岂不是又给了他翻身的机会吗?”太子应该担心才是,怎么还笑出来了? 见朱先生似乎满是不解疑惑,凤朝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朱先生都没有想到更深处的东西。” 朱先生更加疑惑讶异了,“太子此话何解?” 凤朝阳站了起来,负手从书案后走了出去,说道:“朱先生看到的只是凤明阳去了边关,也看出了他肯定是为了那十万大军而去的。这件事若是让他办成了,对他自然是好事一件,有了翻身的机会,对我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可如果咱们略施小计……”凤朝阳眼里眸色阴冷,奸险。 “太子请恕小的不能领悟太子的意思,还请太子明言。”朱先生一时间还真是不能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干脆直接说了。 凤朝阳大概是难得的见朱先生这么愚钝,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朱先生啊朱先生,你一向自诩聪明,没想到也有不通窍的时候。你想想啊,凤明阳去了边关,咱们不妨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然后另外派人去困龙谷,想办法让十万大军永远留在那里,魂断困龙谷,再将此事推到凤明阳身上。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没有法子解释清楚了,就算他回到燕京也不可能再和本太子抢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好像十万大军在他眼里不过是十万蝼蚁一样轻贱。目光凉薄阴鸷,没有丝毫怜悯和同情,令人心惊。 饶是朱先生听到他这样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说着将十万大军活埋在困龙谷也是心惊胆战不已,面色微微发白。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秀甚至有些儒雅的年轻人,为他的冷酷凉薄而觉得心里发寒。他知道凤朝阳其实并不像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宽慈仁厚,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心竟然会这般狠毒,冷酷。 那可是凤歧国的十万将士啊!不是西唐的,而是凤歧国的,他身为凤歧国太子,竟然没有丝毫的怜悯,为了自己的私心……若是将来当上了皇帝,那岂不是……朱先生都不敢想下去了。 凤朝阳迟迟没有听到朱先生回话转眸一看就看到朱先生面色有些震惊和怪异,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惧怕和防备。他眸色顿时一沉,神色一冷。 “朱先生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觉得本太子心太狠了,所以觉得害怕了?”他阴恻恻的问道,目光阴冷的看着朱先生,大有他若是说错一句话就要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朱先生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迅速回过神来,态度恭敬的说道:“太子严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所牺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小的一直没有想到这上面来,猝不及防的听到太子这样说,心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罢了。太子这法子自然是极好的,只要不出现意外,此举定能置宁王于失败之地,再无翻身之日!” “哦?朱先生真的这么认为的?难道朱先生真的不觉得本太子这样做太过心狠了?那毕竟是凤歧国的十万大军,是凤歧国的十万好男儿,就这样魂断困龙谷,未免太惨了一些。” 朱先生立刻回答道:“牺牲也是为了凤歧国的将来而牺牲,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身为凤歧国子民,理应为了凤歧国将来奉献牺牲。况且他们被困在困龙谷,本来就难以逃出来。与其白白牺牲还不如在牺牲之前为凤歧国做点什么,这样还能是死得其所。”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盯着朱先生,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审视的目光盯得朱先生的后背很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湿透了里衣,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良久之后凤朝阳才突然一笑,“朱先生能这样想,本太子就放心了。你是本太子最信任的幕僚,若是连你都不能理解本太子,那本太子定会十分失望伤心的。” “能得太子信任是小的福气,小的自然是要加倍为太子效力,又岂会不理解太子?只是此事太子需得派一个心腹去边关,而且要身手了得。宁王肯定也是带了人去边关的,若是不小心碰上,起码要保证不虚此行,完成任务。” “本太子会让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前去。你现在去把李义叫来,本太子有事吩咐他去办。”凤朝阳说道。 朱先生应了声便躬身退了出去,走出去之后才敢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下额头,果不其然抹到了一手冷汗。 十万大军,那就是十万人性命,天子张嘴就能牺牲掉……别的不说,光是这点心狠程度宁王就绝对比不上。难怪会被逼得离开了燕京。 朱先生不敢多想,匆忙去叫李义了。 第九十五章 自食恶果 以此同时,凤明阳离开京都之后是快马加鞭,几乎日夜不停的往边关赶,一路上不停的换马,不停的赶路。最后到了边关的时候就连天璇几个都有点受不了了,凤明阳更是面色憔悴了不少,不过精神却还不错,双眼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他们到了边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边关的冬天比京都更让人难受。京都的冬天是干冷干冷的,可是边关的冬天却是湿冷湿冷的,边关与京都之间有一个分水岭似的地方,导致了这一现象。几个人还没有来到边关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连忙换了一身衣服,又找了客栈住了下来,喝了一碗热汤身子才暖和了起来。 客栈房间里,几个人围坐在了一起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天枢,你先和天璇去一趟困龙谷,看看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若是可以,你们就潜进去,想办法先和褚卫联系上,问清楚十万大军现在如何。我们要先搞清楚现在困龙谷的情况才好安排下一步计划。” 天枢和天璇点了点头。 “你们前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谁都不知道现在这地方有多少人的人。凤朝阳也一定会听到我前来边关的消息,他不会什么事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把这件事解决的。”凤明阳提醒道。 天枢眉头一皱,有些担心的问:“王爷,那凤朝阳若是听到王爷来了边关的消息会不会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凤明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天枢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若是对十万大军做点什么,这黑锅,这罪名本王就是死十次都甩不掉,洗不清的。” 天璇也跟着眉头一皱,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一惊,“王爷的意思难道是说他想要从十万大军身上下手找法子对付王爷?那岂不是说他想要——”那些话天璇根本不敢说出口。 因为那可是十万大军的性命啊!凤朝阳是凤歧国的太子,他难道会枉顾自己十万将士性命,只为了除掉王爷?这是不是心太狠,手段太毒辣了一些? 天枢也明白了天璇话里的意思,也是心惊不已。他们自然不会怀疑这是王爷故意抹黑凤朝阳,既然王爷这么说,那凤朝阳就极有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两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妥此事的。” 凤明阳再交代了几句便让天枢和天璇出发了,毕竟时间不等人,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就算西唐的军队不动手,困龙谷里的十万大军也支撑不了太久。 他们住的客栈离困龙谷倒不是太远,天枢和天璇只是稍作休息便出发了,一去便直到天快亮才回来。而凤明阳也只是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便起来了,看到天枢两人安全回来,也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了心,知道他们想来是已经完成了他交代的事情。 天枢一脸压抑的喜色,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我们已经联系上褚公子,褚公子说十万大军的领兵将军是凤朝阳的人,而且十万大军之所以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困在了困龙谷,就是因为这个将军不听劝,非要领着大家涉险,这才有了后来的事。而且根据褚公子所说,这个将军似乎一直暗中和西唐军队里的人有联系。” 凤明阳冷笑了一声,“果然如此。” 这根本就是凤朝阳为了引他入局而设的局,用十万大军作为诱饵。他可真是舍得,没有半点心疼。他真是疯了,无可救药!就他这样子还妄想成为凤歧国的皇帝?若是让他当上皇帝,凤歧国怕是不用多少年就让他弄垮了! 既然他自己设了这么一个圈套,那他就让他自食恶果!想要算计他,他倒是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凤明阳面色阴沉,眼底燃起了一束火苗,道:“既然那将军是他的人,只要将这位将军除掉,能做主的自然就变成副将了。褚卫在军中多年,想来也应该有些人脉手段。这件事就交给褚卫,当做是他的一个考验了。若是他能办成此事,将来升迁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说他资历不够了。” “王爷这个办法甚好。昨晚属下和褚公子谈过了,听褚公子的话,他在军中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似乎军中对这位将军也颇多怨言。相信到时候除掉这位将军,褚公子再稍加努力说服,想要让十万大军为殿下所用,并不会太难。”天枢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还有西唐那边,本王岳父虽然答应了给本王一个机会,但是他的想法并不代表着所有人的想法,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在趁机暗中捣鬼。” 天枢和天璇点头道:“王爷放心,属下知道。” 凤明阳对自己的武功什么的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也不会傻傻的以身犯险,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做什么。他基本上就是等在客栈里,负责安排天枢和天璇两人做事,而天枢天璇则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两人都是擅长这种事的人,军队里又有褚卫作为内应,事情进展得倒是顺利。 至于凤朝阳自然也是派了人过来的,只是凤明阳早有防范,凤朝阳的人才来到边关便被天枢给盯上了。他们倒是没有惊动凤朝阳的人,而是暗中盯着,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准备怎么下手。 很快他们便发现凤朝阳派来的人和西唐军队那边联系上了。而西唐那边的将军似乎和凤朝阳派人来的人达成了什么共识,由此可见这个将军是太上皇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和凤朝阳的人达成共识了。 凤明阳没有直接和褚卫碰面,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天枢和天璇两人。不过褚卫手段倒是极为了得的,不过是短短几天就已经和底下的一些将领私下联络,并且已经说服了他们暗中投靠了凤明阳。 一开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说服的,毕竟凤歧国和西唐之所以会开战说到底还是因为宁王两夫妻,大家心里还是有些怨言的。 不过这点小怨言在眼下的困境中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况且真正提议这场战争的人是当朝太子,战争迟迟无法结束,而朝廷那边也并没有更好的策略,只能是继续和西唐僵持。但是牺牲的却是他们这些将士的性命。 他们心里自然是希望能早日结束这场战争的,若是国难当头,他们当然会义不容辞。可是这场战争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所以时间一长大家心里自然就有埋怨了。 眼下听褚副将说有机会结束这一切,大家犹豫片刻自然很快便被说动了。况且那领军的将军也不得人心,若是让大家做选择,大家当然是另随明主了。更不用说后来褚卫还跟大家暗示了一番这个将军和西唐的将军互相勾结…… 和褚卫里应外合确定了事情之后天枢才动手将那领军的将军暗杀在了困龙谷。没有了将军,自然就是副将成了老大,褚卫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十万大军。 至于凤朝阳派来的人则是被扣下了,暗中看管了起来。这人现在自然是不能死的,留着还大有用处呢。 褚卫接管了十万大军之后凤明阳才动身去了西唐的军营,拿出了宇文雍给自己的密信,上面盖着摄政王的印章,除了密信之外还有半个虎符。半个虎符自然是办法调动军队的,但若是加上摄政王印章,那可就不一样了。 在西唐太上皇当政的二十多年时间里,西唐人除了亲近皇上一派的人之外,其余的可都只认摄政王而不认皇上。即便现在新帝登基,但是新帝根基未稳,在大家心里还是本能的以摄政王为先。 所以现在看到有人拿着密信和半个虎符前来,虽然对这个命令有所迟疑,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性,既然有摄政王的印章,又有半个虎符,西唐的军队很快便接受了凤明阳的安排。至于那个和凤歧国军队有勾结的将军,不服从命令的下场便是当场斩杀,倒也是名正言顺。 边关的事处理好之后凤明阳并没有在边关多待,而是很快就动身往京都赶了。而边关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燕京。 具体的事大家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却知道西唐军队不知为何突然就撤军了,被困在困龙谷大半个月的凤歧国军队终于得救。这对燕京人来说也真是一个消息了,虽然大家都觉得西唐此举很是奇怪。 凤明阳赶回京都之时,离开了困龙谷的褚卫已经安排人押着凤朝阳派来的那个人也赶回了燕京。这消息是和凤歧国大军得以解救的消息一同传回燕京的。 凤朝阳还没有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又是另外一个重击传来。他派去边关迟迟没有回来的人竟然是被人捉住并且带回了燕京!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也别说什么那人的嘴巴撬不开,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撬不开的。不说皇宫里,就是刑部,大理寺这些地方有的是法子撬开犯人的嘴。 凤朝阳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有当场失态,露出了端倪。因为当时大家都还在早朝上,突然传出了这个消息,凤朝阳根本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神色一白,站在官员队伍前方,连忙垂下了头,以免被人看出了自己脸上的异样神情。脑子却已经是转得飞快,心思翻转,思索着解决之法。 怎么会被人捉住了呢,真是废物!既然被人捉住了,为何不自尽了事,反而苟活下来给他添麻烦,真是坏事!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派此人前去,事情没有办成不说,还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一个不慎……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更加不能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定要在众人审讯之前将人除掉!他眼里闪过了一道阴鸷狠厉的光芒。 押人回京的人是褚卫的一个心腹,名叫姜武。是褚卫刚去边关的时候就认识了的人,而且褚卫救了他数次性命。他对褚卫既有朋友之情,也有感恩之情,对褚卫的话是信奉不已的,褚卫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而,从没二话。 此时他正跪在地上对皇上和众位大臣禀报边关的事。好不容易才将困龙谷之事掀了过去,接着要说的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你说捉住了一个人,试图和西唐将军勾结,试图让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在困龙谷?此话当真?”皇上听了他的话眉头顿时一皱,面色一沉,问道。 “回皇上,小将所言并无半句虚言。当时那人正准备将手上的信传给西唐将军,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而且在这之前我们的人也曾经跟踪过此人,确定此人偷偷摸摸的进出了西唐军营大帐。若不是此人和西唐将军勾结,又怎么可能出入西唐军营如入无人之境?” 朝廷大臣听到他这话顿时哗然一片,然后议论纷纷。 “皇上,若此事是真,定要彻查啊!而且还要严查军中是否还有人与此人相勾结,不然日后必成大患啊!若是行军打仗中被人泄露了军中要秘,岂不是会连累凤歧国大军全军覆灭吗?就算凤歧国有再多的兵士也禁不住这内奸反贼啊!” “是啊,皇上,若是不能彻查清楚,若是让西唐人利用了奸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人一下子就信了这话,自然也有人不信的。 “皇上,臣觉得不能光凭一人之言便相信此事——” “所以才更要彻查!” 大臣争论不休,皇上很快就下了决定,“先审问清楚这人到底是何来头,又是何人派去的,朕一定不会姑息任何想要祸害凤歧国,损害凤歧国利益之人!” 皇上说着视线落在了大殿上跪着的人身上,问道:“你们押回来的人呢?现在关在何处?” “请皇上恕罪,关押此人的地方,小将暂不能告知任何人。” “这是为何?”皇上不解。 “皇上,请恕小将直言,派这人去边关的人恐怕是朝廷中人,说不定此刻还正站在大殿上。若是将关押此人的地方说了出来,这人肯定会想尽办法杀人灭口。若是此人被杀,那边关之事的真相恐怕就永远没有揭开的一天了。”姜武跪在地上背脊挺直,并没有因为皇上阴沉的面色而有所畏惧。 这些事都是褚卫再三交代过要他做的,说是至关重要。他自然不会违背他的话,提早将关押那人的地方说出来了,万一被人杀了,该如此是好。 凤朝阳听到这话双手顿时一紧,眸色阴冷暗沉,暗暗咬了咬牙,沉沉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人杀了。该死的,原本还指望他说出关押的地方,好让他的人将人杀了,没想到竟然还防有一手。难道竟然是想等审问之日才直接将人押过来吗? 他朝旁边的大理寺卿递了个眼色,他立刻就站了出去,说道:“皇上,臣觉得这位小将士说得倒是有道理。不过现在既然将人押回来了,臣觉得还是将人交给刑部,或者是大理寺关押更安全一些,以免出了差错。” 大理寺卿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附和了。 “臣觉得大理寺卿说得有道理。这世间还有比刑部大牢和大理寺大牢更安全的地方吗?如此重要之人,将之关押到刑部大牢或者是大理寺大牢是再妥当不过了。” “确实如此,皇上,若是将人继续关押在不知名的地方,被人发现了的话,就算是来救恐怕也来不及去救了。可若是放在天牢里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可是你们有谁敢保证在运送的过程中不会出任何差错?若是出了意外,你们担当得起这责任吗?若是你们中间有人肯立下军令状,保证万无一失,如果有差池便拿命来抵!这样便可让这位小将将关押人的地方说出来了。” 这话一出,方才站出来说话的人面色顿时就变了。 什、什么?立军令状?这……这怎么行! 一看那些人的面色说话的人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了。不由得冷嗤了一声道:“既然不肯立军令状,那就不必多言了。皇上,臣觉得还是依这位小将所说的办法做吧,免得多生事端。” 皇上听了他们的话想了想很快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等审讯之日再将人提出来,免得多生事端。” “皇上!”大理寺卿面色一变。 皇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这闲工夫在这讨论这种小事,还不如好好想想和西唐的战事该如何结束!” 皇上怒声说完便甩袖而去,不再理会那些个碍眼心烦的人。 凤朝阳也是黑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太子府,越是想就越是愤怒,急忙叫来了朱先生商议。 朱先生也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不但没把宁王给陷害了,还留下了这么重要的把柄给别人拿捏住了。关键现在人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就算他们想要动手也无从下手啊!这该如何是好? “太子,现在为今之计便是派人暗中跟着那姜武了,现在只有他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如果派人跟着姜武,只要他一去,我们的人便也能知道,更可以立即动手。” 凤朝阳气怒不过的伸手重重捶打了一下桌面,面容愤怒,“可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万一不过三五日便要提审……”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 朱先生眉头紧皱,“还是我们暗地里将姜武捉来……” 凤朝阳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便摇了摇头,“不妥,这个时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那姜武呢,若是太子府的人动手,怕是还没有将人拿来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这……”朱先生一时间也没有主意了。 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起来,谁也说不出个好法子来,只有满心的焦虑。 良久之后朱先生才安抚道:“太子,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提审之事或许会有意外。这样我们就有时间了,天无绝人之路啊。若是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就已经先乱了阵脚。” 凤朝阳是满心的不甘和烦躁不安,隐隐还有种不祥之感。但是现在想想也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若是能先一步得到消息,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是姜武直接在早朝上出现,现在多少人盯着,一有动作怕是会立刻被人盯上,到时候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罢了罢了,现在唯有按兵不动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别说是几天了,不过是过了一天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提审了。速度之快让凤朝阳再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九十六章 禁足 提审现场朝中机要大臣都在场,凤朝阳来到的时候该到不该到的人都到了。他脚步微微一顿才状若泰然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竟然就听到外人传来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大家不由得一愣,惊讶意外不已。皇上这是要亲自监督提审之事了?看来皇上对此事很是重视,容不得半分差错,所以才要亲自提审吧,而且昨日才进京,今日便要提审,莫非是担心夜长梦多?这么想的话,那皇上是不是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了? 这么一想大家顿时心思各异了起来,凤朝阳更是如此。 “臣参见皇上。” “众爱卿都起来了。”皇上坐在高座上摆了摆手让大家都起来。然后简单说了几句才进入了今日的正事。 姜武很快便走了进来。 “姜武,现在你便将那人押上来吧!” “是,皇上。” 姜武很快便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低垂着头,似乎被严刑拷问过,步伐有些不稳,身上穿的衣服多了道道鞭痕和血迹。 看到人走进来,凤朝阳神经一紧,目光紧紧的盯着低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的人。等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他霎时瞳孔一缩,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心脏猛的重重撞击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一下比一下更重。目光吃人似的盯着前方的人呢,死死的咬着牙齿,脸上肌肉紧绷。 难道今日他真的要白白挨打吗? 他目光阴鸷,眼里闪过了一道寒光和杀意。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那他唯有兵行险将,当场将他击杀了!他就不信凭着自己的武艺还不能将人给杀了。他将人杀了虽然说会引来怀疑,但是没有证据的话谁也奈何不了他不是吗?总好过被人当众揭穿。 他暗下了决心,若是他敢将自己供出去…… 这么一想他便默默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的阴霾。 “皇上,这便是他的口供,在边关的时候副将已经先审讯过了,得到了这份口供,也让他确认过了,画了押,皇上请过目。”姜武首先呈上了口供。 凤朝阳面色顿时一变。 皇上看了也是面色一变,面色铁青,气得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捉着呈上来的口供,青筋暴突。 底下坐着的大臣正要开声询问是怎么回事,却见皇上突然发难,迅速将手上的口供揉成了一团狠狠的朝着凤朝阳就砸了过去。纸团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在他脸上砸出了一个红印,可见皇上力道之大。 “太子!你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派此人去边关坏凤歧国大事!你可是凤歧国太子啊,那是凤歧国十万大军,你竟然也狠得下心!若不是宁王及时发现并且阻止了,那昨日朕收到的消息是不是就要变成凤歧国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了?你就是这样当太子的吗?”皇上怒不可歇的大声质问道,吼声响彻整个大殿,震得人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大家都来不及反应人就先急急忙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高喊道:“皇上息怒!” 等回过神来之后是震惊非常。 太子,难道昨日那姜武说的事竟然是太子做的?这……太子不会这么糊涂吧?那可是凤歧国的十万大军啊,不是一千,也不是一万,而是十万,整整十万啊!困龙谷是什么地方,被西唐堵在那里,只要西唐军队什么都不做就光是守在那里就能把凤歧国的军队给熬死。太子不想着法子怎么解救,还要添乱,主动把大军送上西唐军队手里,让他们屠杀? 可是很快大家就想到了太子先前说过的话,提出来的办法。让宁王……大家都是久浸官场的人,什么手段心思没见过,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太子当初这么做的用意了,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若是十万大军真的出了问题,再将罪名推到宁王身上,那宁王以后在燕京,在凤歧国的名声怕是真的要跌落泥潭,永远都洗不清了。 太子好手段啊,就是这样未免太过毒辣。身为一国太子,怎么能做出为了自己那一点私欲就置凤歧国利益于不顾的事情来?若是将来太子继位,有哪个大臣让他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那岂不是要将人家灭门?到时候朝廷岂不是要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了?谁还愿意干实事啊,大家都赶着拍他的马屁,哄着他高兴得了,这样长久下去,凤歧国迟早要完蛋! 心正的大臣一下子就想得很长远了,原本就对上位之后的太子颇多不满,现在这种不满更是达到了顶峰。 当初这太子立得果然是太早,太轻率了。太子从小就不在燕京长大,而且血脉不正统,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成为太子,将来的皇上呢?简直就是在拿凤歧国百年江山开玩笑!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太子身上真的有一半西唐血脉,但是朝廷上的大臣很大一部分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件事。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凤歧国的皇帝怎么能是有一半西唐血脉的人呢?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很多人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太子绝对不能继续是太子了!即便是以前的宁王也比他好千百倍,起码宁王是正统的嫡子出身! 这个时候倒是很多人想起了凤明阳,想起了他的嫡子身份。 凤歧国皇室虽然有传贤不传嫡不传长的传统,但若是嫡子有贤能,那自然是再完美不过的事。以前宁王似乎能力也不差,很晚才入朝参与政事,但是做出来的事却可圈可点,为人也稳重,不好大喜功,待人说不上有多礼贤下士,可也没有傲世轻才。这么一想倒是比太子更妥当一些。 不少大臣的心思顿时就开始活络起来了,不过大家此时都低垂着头,谁也没办法看清楚谁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心里是什么想法。 凤朝阳在皇上看姜武呈上去的口供时就已经暗暗在心里叫坏了。等皇上当着这么人的面把手上的口供揉成一团朝着自己砸过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躲开的,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被砸了个正着。一团纸当然不会有多痛,但这带来的心理折磨远比疼痛要多得多。 这是羞辱,是将他太子的颜面踩在了地上啊! 但是凤朝阳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功夫去想这个的,他也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臣什么都没有做过!求父皇明鉴!”不管怎么样先喊了冤枉总是没有错的。 “你还有脸喊冤枉?你自己看看这口供上写的,你好好看看,看清楚了!还是你想说是别人陷害你?有会谁陷害你,为什么这么多人不陷害就偏偏陷害你!朕还当你真的是一心为了凤歧国,为了十万大军,却不想你心思竟然如此狠辣!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皇上痛心疾首的大声斥责道,丝毫没有顾虑到凤朝阳一国太子的颜面。 凤朝阳跪在地上,紧紧咬着牙,拾起了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纸,手指有些发颤的打开,看到上面的口供顿时瞳孔一缩,面色一变,嘴里喃喃的说着:“不、不是真的,父皇,这不是真的……” 他愣怔的看着纸上的字,像是不认识一样,半响才突然大声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臣是被陷害的,父皇明鉴啊!”说着,他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下头。 太子一派的人虽然还不知道那口供到底写了什么,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纷纷站了出来。 “皇上,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没有人比皇上更清楚了,况且太子从小就是法显大师教导长大,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呢?皇上英明,这事一定要彻查,严查还太子一个公道啊!” 凤朝阳听到这话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骂着,蠢货,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彻查,严查,这不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吗?这事要真是彻查,严查起来,倒霉的人只会是他,而且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现在已经不是彻查的问题了,而是应该想着怎么才能减少父皇对他的怀疑! 父皇肯定是生气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当众发难与他,还这么训斥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一定程度上透露出了父皇对他的态度。 “皇上,这份口供是在边关取得的,谁也不知道这口供是怎么得来的,所以口供上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还尚待商榷。” “皇上,大理寺卿说的话没错,正是这个道理。当日在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们清楚,口供到底是怎么来的也只有他们清楚。若是万一是有人想要借此事来陷害太子……而且看这人浑身是伤,由此可见都经历过了什么,这份口供就更加不可信了。” 姜武跪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才冷笑了一声,嘲讽的看着说话的几个人,特别是刚说完话的都察院左都御史。 姜武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加之他人又高,即使跪在地上,看起来也比旁边的几个官员要高出一截,特别是有些矮矬矬的左都御史。他微微下压着眼睑眼睛斜视着左都御史,眼神鄙视不屑,还有些轻视,语气嘲讽,“左都御史大人说这话就可笑了。莫非你们三司平日审案的时候对犯人都是不动用大刑,而是对犯人念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犯人就乖乖招供了?如果是这样,那你们大牢里的那些刑具倒也可以全部撤出来,然后在里面设置一个佛堂就可以了。” “还有什么陷害太子,那就更加的可笑了。小将等都是长时间待在边关的人,素日不曾和太子甚至是朝廷官员有来往接触,无缘无故的,我们怎么会想要陷害太子?对你们来说,十万大军或许不过是保护边疆,然后让你们在燕京可以安享荣华富贵的人,但是对我们来说,都是彼此的亲人!我们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亲人性命来开玩笑的!” 左都御史被他的一番不客气的话挤对得面色发红,尴尬又羞愤,“你放肆!当着皇上的面,竟然还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分明就是、就是……”他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脑子已经气糊涂了。 “就是当着皇上的面这话小将才敢说,因为皇上会怜惜边关的将士,皇上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将边关的将士卖出去任由人屠杀!只有皇上才会为我们主持公道,所以小将为什么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只有心虚的人才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多说,谁心里有鬼,你们自个儿清楚!”姜武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小将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小将希望皇上还边关十万将士一个公道!” 姜武这话堵住了所有的嘴巴,就连凤朝阳一派的人也被噎得哑口无言。这个时候谁再多质疑半句,那就等于是承认了姜武的话,恐怕就得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了。这罪名谁担得起啊,这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谁沾上谁倒霉! 这人到底是武将还是文官啊,怎么这嘴巴比文人还厉害?是不是有高人指点? 太子一派的人内心是崩溃的。还从来没有人把他们堵成这样的,真是憋屈得极点了。 大家都闭嘴不语,担心自己一说话就成了要迫害十万大军还有边关将士的罪人。朝廷官员即便是再怎么擅论,可是等这姜武回到边关,随便一说,一传十,十传百,他们这些朝廷官员的名声往哪搁?而且还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燕京能安然享福还真是因为边疆有无数的将士镇守。平时小小得罪一把无碍,可要真是往大处把人得罪了…… 皇上因为姜武这一番话是面色变了又变,又是愤怒又是惭愧,还有种莫名的像是被人指责、怀疑的羞怒之情,让他的面色异常的难看。又是红又是青又是黑,看得底下跪着的大臣惊惶不已,怀疑皇上是不是就要愤怒得失去理智大开杀戒了。 凤朝阳心里怒恨不已,心里正斟酌着要不要再努力一下。 谁知道他还没有开口皇上就已经先一步震怒的说道:“先把太子禁足在太子府,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开太子府半步!这件事朕会亲自监督彻查,凡是涉及其中的官员一律严惩不贷!” 凤朝阳震惊错愣的抬头,“父皇!” 皇上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若是此事太子是无辜的,朕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现在太子你牵连进此事是事实!朕不能不顾边关数十万为凤歧国洒热血抛头颅的将士,偏袒于你!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太子在朝中一切事务暂交由他人负责,太子你好好闭门思过!” “父皇!” “来人,送太子回太子府!” 不管是太子一派还是其他人都被皇上这果断的决定给惊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但将太子禁足在太子府,非召不得出,还将太子在朝中的一切事务都撸了,这就有点严重了。 太子是不是要失宠了?终究还是让皇上忌惮猜疑了吗? 太子上位之后做过的一切朝廷大臣都看在眼里,心里早便有了猜测,太子这般行径迟早要引来皇上的猜疑和忌惮。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那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让宁王回来了? 一直还不愿意放弃宁王的大臣心思立刻就开始活络起来了,暗戳戳的想要怎么才能让宁王回来。毕竟听说宁王现在在西唐京都混得挺好的,听起来有点乐不思蜀呢。 被人怀疑乐不思蜀的宁王实际上有些苦逼。 因为他从边关回来之后,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谁洗脑了,忽然对孩子非常期盼了起来,这也就导致了她非常热衷于造孩子。每天都要拉着他造孩子,也不管他到底是愿不愿意,每每都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恶霸流氓调戏侮辱的良家妇女。但是他又不能明着拒绝,因为他一旦拒绝她就要怀疑,然后开始胡乱猜测,他就要开始解释。 但是对于生孩子一事,他能如实跟她解释么?不能的,宁王殿下也是要面子的男人。 关于宇文伽南是被谁洗脑了,倒不是说被洗脑了,而是无意中听到了冯锦程的一句话。这句话让她动了心思,认真思考了几天时间,然后确定他们两夫妻确实是应该要个孩子了。 所以才会有凤明阳回来之后她态度一改之前的随意变得无比热衷了起来。 凤明阳试图劝说过,希望她不要这么执着生孩子,起码别这么热衷,随缘便好。没想到她断然拒绝了,态度很坚决,大有不生一个就决不罢休的架势,吓得他不得不暗中去找了韩湘子,问问他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是了,为了暂时不生孩子来捣乱,凤明阳早就暗地里找了韩湘子要来了药。只要他一直吃,药不停的话宇文伽南就不会怀上孩子,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夫妻恩爱,宇文伽南却迟迟没有怀上孩子的原因。 而韩湘子之所以会给药他,完全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的徒儿太过年轻怀上孩子对她身体不好。况且她年幼的时候吃过苦,身子骨到底比不得健康长大的女子。 韩湘子正在钻研着自己的新药,听到凤明阳有些苦恼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揶揄,“是不是你表现太差了让伽南怀疑你的能力了?” 凤明阳嘴角一抽,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的道:“前辈,你别开玩笑了。我是正经的。”没看到他现在头都大了吗? 韩湘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洗干净了的手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认真的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把药停了吧。” 他眉头一皱,“阿南的身体……” 韩湘子摆了摆手,“现在也差不多了。这两年我也一直在替她调养,她及笄也多年了,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这个时候怀子嗣的话倒是无碍的。你们成亲多年,也确实是该要孩子了。” 凤明阳微微蹙着眉头没说话,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罢了,既然她想要孩子,那就随缘吧。前辈,你给我开点药吧。” “你好好的吃什么药?” “之前一直吃前辈给的药,现在既然要怀孩子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凤明阳觉得自己吃了那药的时间也挺久了,是药三分毒,现在要怀孩子,是不是也应该调理一下? 韩湘子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眼一瞪,“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老夫?” 凤明阳一本正经,“没有怀疑前辈,只是想要更加谨慎小心一些。” 韩湘子磨了磨牙,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决定给他开点“好药”,让他好好的吃上一顿!竟然敢怀疑他! 第九十七章 让宁王回来 凤朝阳被禁足在了太子府,也暂停了一切朝中的事务,这就导致了凤歧国朝廷的风向又变了。官场向来如此,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就左右摇摆,立场坚定的人绝对只是少数。 凤朝阳被禁足之后就开始有大臣在早朝上提议派人去西唐请宁王回来。 当日宁王下毒一事本来就处理得太过轻率,万一宁王是被冤枉的,凤歧国却将宁王逼得离开了凤歧国转而去投靠西唐,这传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而且宁王以往并没有任何过错,循规蹈矩,就这样被逼着离开了燕京,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 皇上其实早就动了要让凤明阳回来的打算。虽然说他心里现在也没有说要废掉太子的想法,太子的立与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加不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的,稍有不慎,影响国本都是有的。但是凤朝阳当上太子之后的表现又确实是让他有些失望了。按理说他的儿子还有几个在,可是对凤朝阳这个太子的威胁都不大,唯独凤明阳这个皇后所出的嫡子。 若是让凤明阳回来,那他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能让他有危机意识,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有凤明阳在的话,他也不至于太过张狂放肆了,好歹有人压制一下。就像当初他还没有回来,朝中除了凤明阳之外,还有一个凤乾阳,平衡关系,不会让一方独大。 当然了,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皇上也不会真的一下子就让人去请凤明阳回来。在这之前皇上先是试探了一番。 一开始是试探的安排了一直站在宁王一派的官员去办事,表现出了亲近之意。借此来试探朝中大臣的反应和态度,接着他又去了一趟长春宫。 长春宫自从出了宁王下毒毒害皇上的事之后就门可罗雀了,后宫的女人生怕这件事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忙着和皇后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和长春宫的人来往呢?所以长春宫就冷清下来了,特别是宁王逃离燕京,皇后不再管六宫之事后,平日根本就没什么人来长春宫。 皇上站在长春宫前,望着眼前的宫殿,眼神复杂。 这两年时间他来长春宫的次数寥寥可数,外人看似是因为宁王的事,他这个皇帝冷落了皇后,甚至是厌弃了她。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来长春宫是因为不想面对皇后的那双看穿了一切的眼睛。 不管是对皇后还是宁王,他始终都是说不过去,有愧的。 当然了,皇上是不认为自己错了的。他是皇帝,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凤歧国的将来,为了凤歧国的江山。现在他来长春宫也是如此。 “皇上驾到!” 这一声通报传来,长春宫的人都愣怔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彼此,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皇上怎么会来长春宫?这长春宫虽说是皇后所在的中宫,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中宫等同于虚设。皇上更是已经有许久不曾来过了。今天怎么会突然就到长春宫来了? 愣怔了一下宫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了进去禀报皇后了。 皇后听到这话倒是神色平淡,“来就来了,该这么样的就怎么样,无需紧张。” “娘娘,您不用换身衣裳吗?” 皇后嘴角动了动,似乎嘲讽的笑了笑,“不用换,本宫这样就很好。” 皇后不管事之后生活作风什么的就简朴多了,不用面对那些妃子,更加不用接见命妇,她平日也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会再穿着华丽厚重的衣裳。她今日穿的更是如此,不像是宫里皇后穿的,倒像是宫外那些普普通通的贵妇人所穿。 皇后走出来接驾的时候皇上正好走了进来,皇上头也不抬的跪了下去,“臣妾——” 皇上连忙上前了几步,扶起了皇后,“皇后快快起来,没有外人,皇后不必多礼。” “谢皇上。”皇上顺势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标准客套的笑容,恭敬却疏远又冷淡,眸色平平。 皇上一下子就看到了皇后的眼睛,顿了顿,没说话,拉着皇后的走往里走,走到榻上坐了下来。 “皇后看起来神色似乎有些憔悴,可是身体不适?可有叫太医来看过了?”皇上关心的问道。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并没有什么不适的,至于神色憔悴……”皇后笑了笑,“不过是臣妾久没有晒太阳,所以看起来有些苍白而已。” “皇后有时间怎么不到御花园走走,虽然说现在是冬天,景色不及春夏精致,但是也别有另一番风味。皇后整日在长春宫未免也太过闷了一些。”顿了顿皇上又道:“既然皇后说身体无恙,那是不是也该收回中宫之权,重新管理六宫了?” 皇后似乎讶异了一下,“这敏贵妃不是管得好好的吗?至于臣妾……臣妾实在是心中有愧,宁王犯下了毒害皇上此等大罪,臣妾还有何颜面再掌管这六宫之权?”皇后脸上满是羞愧之情。 皇上神色微微一僵,很快便说道:“皇后,当日朕被下毒一事真相到底如何尚未可知,皇后又何必着急着给宁王定下罪名呢?你可是宁王的生母,你都这样说的话,那你让外人怎么看宁王?朕一直想问清楚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宁王却一去西唐不回。若是他能回来,朕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和清白的。” “当日也是朕一时太过气怒,失去了理智,又以为宁王真的,失望不已,所以才没有多加追查,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宁王背了这罪名两年多的时间……朕对宁王有愧啊!”皇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后很是惊喜的抬头望着皇上,“皇上是相信明阳他没有下毒害皇上吗?” “朕自然是相信宁王的。宁王是什么样的人朕难道还不清楚吗?只是现在宁王人不回来,当初的事就无法说清楚。皇后,朕觉得不如还是由你写一封信给宁王,劝说他回来吧,朕一定不会冤枉他,会还他清白的!” “这……”皇后似乎有些迟疑。 “皇后不用担心,朕是有心想要查清楚当初事情的真相,但是宁王不回来,这要如何查?他不回来,就算朕查,查到的也只会是别人想让朕查的,皇后,朕这样说你明白吗?”皇上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眉心蹙了蹙,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唇说道:“皇上,臣妾会劝明阳回来的。” 听到皇后这样说,皇上才终于放心了,“既然如此,你也该重掌六宫之权了,免得宁王回来了也没个依靠。敏贵妃帮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也该让她休息休息了。” 这次皇后没有再推辞了,“是,皇上。” 这天晚上皇上留宿在了长春宫,这对前朝后宫来说都是一个信号,皇后复宠,重掌六宫之权,这也就意味着皇上很有可能已经动了要宁王回来的心思,而之前加注在宁王头上的罪名也肯定会摘下来,让宁王清清白白的回来。 而皇上果然很快就正式召见了朝中几位大臣,商量让宁王回来的事。对这件事,反对的人有,赞同的人有。皇上自然是看得出来朝中还有些大臣直到现在都还是站在宁王一边的,对此他并没有准备干涉什么,更加没有想过要打压。 反对和赞同双方各执己见,不过最后皇上到底是下了决心要让凤明阳回来。 对于让凤明阳回燕京之事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一直盼着他回来的人了,愁坏了的就是太子一派的人了。 现在太子被禁足,还不知道会被禁足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宁王回来的话,势必会压倒太子,趁机笼络收服朝廷大臣,太子怕是会失去不少势力。 凤朝阳被禁足,别说是上朝了,就是出太子府一步都不行。等这个消息传来太子府之后他大受打击。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是本宫说凤明阳下毒的,也是本宫下令要捉拿凤明阳,更是本宫将他逼得离开了燕京,下了缉拿令。现在父皇要让凤明阳回来,岂不是在跟天下人说是本宫错了吗?父皇在大臣面前让本宫丢脸,现在还想要本宫在天下人面前丢脸!父皇到底想要做什么!”凤朝阳愤怒的低吼着。 他被禁足,这几日是过得无比的痛苦焦虑急躁,一直在想办法要脱离眼前的困境。他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的,若是禁足个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可若是禁足个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又不能接触朝廷政务,等他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现在凤明阳还要回来了? 朱先生站在一旁没说话,若是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太子只会更加的暴怒。太子何尝不知道皇上此举是在警告太子,同时也是在防备太子,所以才想要让宁王回来。他早就跟太子说过了,让他不要太过张狂,低调谦虚一些,他却觉得有皇上对他的宠爱,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天家父子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纯粹的父子之情呢?所谓的宠爱不过也是夹杂了许许多多因素的平衡手段罢了。皇上对太子的宠爱是有前提,有条件,也有底线的,一旦太子跨过了这条线,皇上随时会收回对他的宠爱。以前皇上不就是这样对宁王的吗? “太子,让宁王回来一事已成定局,咱们还是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若是宁王回来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凤歧国和西唐的战争或许会因此而结束,他又有西唐摄政王这个岳父在,西唐新帝更是和他颇有交情……这对太子是大大的不利啊!”朱先生说道。 “废话!本宫如何不知道。现在本宫被禁足在太子府,父皇又已经下了决心,本宫还能怎么办?现在唯一的法子便是在凤明阳回来的路上下手除掉他!”凤朝阳阴鸷的说道。 朱先生眉头一皱,“可这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宁王身边有不少高手,以前九皇子不是没有试过要用这个法子除掉宁王,可却没有一次能伤到他。” 凤朝阳嗤笑了一声,满脸轻视,“就他?还杀凤明阳,最后不是把自己给弄死了。” 所以太子是觉得自己能用这样的法子除掉宁王?不过这会儿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皇上命令已下,断无更改的可能。若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宁王回来,等他回到燕京,那朝廷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难,但总要一试。 “那便试试吧。” 等春暖花开之时,从燕京发出的信便到了京都,到了凤明阳手上,随着一起来的还有凤歧国给西唐的贺信,恭贺西唐新帝登基,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少贺礼。凤歧国皇帝这番举动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凤歧国送来的贺礼宇文彧谦收下了,但是对于信上所说,让凤明阳回去一事他却没有多加干涉。西唐和凤歧国之间的战争也该停了。 凤明阳似乎一点都不急,更加没有想要回燕京的意思,就跟没有收到那信一样,看得宇文雍都有些纳闷不解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燕京是回还是不回?”宇文雍问。 宇文伽南坐在一旁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了同样的疑问。 凤明阳扬了扬眉,“回,当然要回了,只是万万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当初是他们将我逼出燕京,离开凤歧国的,想要我回去,哪能这么容易。” 宇文伽南一听,顿时挑高了眉。哟,宁王这是要面子的人呢,等着凤歧国的人求他回去吗?难怪这么淡定,不为所动。不过也是,如果就这样回去了,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有面子,回去还不得让人指着脊梁嘲笑死啊,确实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她怎么一时间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感觉最近脑子不太好使了,莫非是因为太闲了,脑子不用就生锈了?宇文伽南纳闷疑惑了一下。 宇文雍沉默了一下才道:“也罢,你现在不但是凤歧国的宁王,也是我宇文雍的女婿,总不能任由人欺负。就算要回去也得好好准备,凤朝阳肯定是不会就这么让你回去的。” 凤明阳嗤笑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将凤朝阳放在眼内。 强弩之末,不值一提。他现在只是被禁足在太子府,等他回去……他会再送他一份大礼的!到时候希望他会喜欢。 宇文雍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便交给我吧,我会替你处理好,让你们风风光光回凤歧国的!” 凤明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 既然岳父大人难得这么替他着想,那他还是不要多做推辞了。他在心里想着。 凤歧国皇帝以为自己的信送到西唐京都应该很快就会得到肯定的回复,去没有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信倒是传了回来,但是却不是凤明阳这个儿子写的,而是宇文雍这个西唐摄政王! 宇文雍很是干脆的在信上说凤明阳是自己的女婿,宇文伽南是自己的女儿,他身为一国摄政王,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受委屈的。当日他们两夫妻以那样的姿势离开了燕京,若是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议论纷纷,真当他们夫妻两人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 如果凤歧国真的想让他们回去,那就要有足够的诚意。若是答应他们回到燕京的时候让朝廷三品以上的大臣到城门口迎接,那他便让他们回去。若然不是,他也可以留他们夫妻二人在京都,给凤明阳封侯封爵也未尝不可。西唐朝廷一向爱惜人才,若是宁王能留在京都为西唐效力,他这个摄政王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宇文雍的回信看得皇上是又惊又怒又无可奈何。宇文雍敢这样写,那就是说活凤明阳心里也定是这样的想法,不会轻易回燕京。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昭告天下,说当初是朝廷做错了吗? 皇上看到信之后大怒着咒骂了宇文雍一顿,但是怒气消了之后还是得继续想办法。可是想来想去,加上宇文雍在信上的态度很是坚决,完全没得商量,最后他也没有法子了,不得不答应了下来。然后皇上一怒之下便决定等凤明阳回到燕京的时候便让太子领着朝廷官员去城门口迎接! 这件事是他惹出来的,那就应该由他负责! 至于宁王两夫妻,等他们回来了,他再好好收拾他们! 第九十八章 留在京都 宇文伽南,凤明阳和宇文雍进宫,宇文雍坐了会儿就离开了,剩下他们三个年轻人。 “你们真的决定要回凤歧国了?其实你们留在京都也挺好,凤明阳,孤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官位,或者是干脆让你当个异性亲王什么的,这样你就可以继续留在京都了。反正现在凤歧国也没有你什么位置了,回去不也是找罪受?孤听说你的宁王府可都已经被收回去了。”宇文雍斜睨着凤明阳说道,很是大方的许诺要给他一个异性亲王的爵位。 换做是旁人听到他这话估计得高兴得双眼放光,激动不已的跪在地上谢恩了。 可是凤明阳听了却只想给他一个白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是和宇文伽南相处久了,被教坏了。 他冷漠着脸回道:“多谢皇上的好意,但是我是凤歧国人。” 他是要回去做太子,将来做皇帝的人,哪里会稀罕他的一个异性亲王?现在对他这么好,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在别人的地盘上总是有点挺不直背脊,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 再说了,凭什么要他对他低头,看他脸色生活?傻子才会留下来当一个异性亲王! 宇文彧谦双手一摊,“可是你不是被逐出凤歧国了吗?不能现在凤歧国的人叫你回去,你就眼巴巴的回去啊,你的骄傲呢,你的志气呢?” 凤明阳嘴角一抽,还是那句话,“多谢皇上关心,我很好。”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西唐朝廷现在可说不上有多好,还是烂摊子一个,要不是有岳父在,他这个皇帝能不能坐稳还是个未知数呢!听说最近朝廷大臣还一直在上奏要他立皇后,广选后宫,他还有心思来管他的事? 宇文彧谦见他油盐不进的,有些惋惜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看着宇文伽南,眸色顿时就温暖了起来。 以前他和宇文伽南就是朋友,关系不一般,后来知道她是义父的亲女儿,便更加亲近了一些。再之后知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是堂的,不过还是留着一部分相同血液的,这种感情就更加不一样,更加深厚起来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亲人——至于裕亲王还是算了吧,没什么感情,在他心里就只有义父一家是自己的亲人,地位当然就不一样了。 “伽南,不如你暂时留在西唐吧,等凤明阳回去把凤歧国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再回去,这样一来比较安全,二来,凤明阳也不用为你分心,能专注凤歧国的事。” 宇文伽南还没有说话,凤明阳就不满了,“我们夫妻是一体,我回去,阿南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哪有夫妻分开相隔两地的道理?” 自己没成亲就一心想要拆散别的夫妻,这是什么心理?凤明阳很是不满的看着他,眼神警告。 宇文彧谦不为所动,一本正经,理直气壮,谆谆教导道:“话不是这么说。你这次回去想必一定会非常艰险,凤朝阳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不说回到燕京了,就是你们回去的路上也定会遇到很多危险。阿南虽然有武艺在身,可到底是女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再说回到燕京了,你的敌人除了凤朝阳,还有旁人,你既要想着怎么除掉凤朝阳,防患他,又要想着收服朝廷大臣,各方势力,你有多少精力顾及伽南?若是被人寻了机会伤害了伽南,你拿什么跟义父交代?” “如果伽南真的因为你的疏忽出了什么事,义父和义母会怎么做,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所以孤觉得在你还没有把凤歧国的事解决之前还是让伽南留在西唐的安全一些。”他态度严肃认真。 “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吧?我可是高手,我能保护自己。”宇文伽南被他严肃的态度和话语说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 她当然知道这趟回去他们的处境会非常的艰难和凶险了,但是就像凤明阳说的,他们是夫妻,理应共渡难关。她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需要人保护,怎么可能躲在一边,等着他把所有的危险都处理了再现身享福?哪有这样的道理。 “伽南,你能保护自己,但是你能保证真的没有意外发生吗?危险往往是防不胜防的。你是凤明阳的软肋,你回到燕京,他就多了一道容易被人拿捏威胁的软肋,他做事就会有所顾忌,要事事考虑到你的安危。如此一来难免会分心,若是被人趁机做了什么,你也会愧疚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不干脆留在西唐呢?现在西唐对你来说比燕京安全多了。你留下来凤明阳就能专心回去处理凤歧国的事,效率也会高出很多。我们也不用担心,若是有什么意外,也有人可以及时支援,最好不过了。”宇文彧谦理智的分析道。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有些反驳不了他的话。 因为他说的确是有道理。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凤明阳的软肋了,如果回到燕京有人捉到了自己威胁他,一定会成功的。不用多怀疑,她都相信,为了她,凤明阳会放弃自己一手谋划已久的事,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如果真的遇到这种事怎么办?难道她要先一步自杀不成? 确实没有人能确保没有意外发生,只能说是以最大的努力避免意外发生。可是只要他们一回去,就是被重重危机包围,不只是凤朝阳,或许还有皇上,还有其他更多的人。 她若是留在京都,的确能让凤明阳在燕京专心对付凤朝阳他们,又不用担心她的安危。现在在京都,应该没有人能害得了她吧?皇帝是她堂哥,摄政王是她亲爹,势力如日中天,她的安全根本不用担心。 可他们也不知道他回到燕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事情处理好啊!半年一年的还好,万一是三五年……他们岂不是成牛郎织女了? 宇文伽南有些为难的看着凤明阳。 凤明阳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一眨不眨的回视着宇文伽南。 宇文彧谦被这两人对视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了,嫌弃的说道:“孤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摆出一副要被棒打鸳鸯的模样?还真把自己当牛郎织女了?要是不想分开那么久,那凤明阳回燕京之后就捉紧时间处理燕京的那堆烂事不就能快点把你接回去了。他要是拖拖拉拉的要几年才能处理好,这样没用的男人要来也没用,孤和义父会给你重新找一个男人!” 宇文伽南嘴角一抽,凤明阳面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想着要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能不能被总是想着要给阿南另外找一个丈夫?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觉得日子过得太苦,心里也跟着苦,所以才老是想着破坏我们夫妻感情?若是怎样,你就应该早早立个皇后!”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还没有解决呢,就整天想着操心别人夫妻之间的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凤明阳在心里狠狠吐槽着。 宇文彧谦冷笑了一声,“要不是担心伽南,孤和义父才懒得理你!别不识好人心!”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停一停?”宇文伽南有些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两人同时嫌弃的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同时闭嘴了。 宇文伽南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的说道:“豫让说的话也有道理。虽然我觉得自己能自保,但是如果我跟着你一起回燕京,你势必会分心担心我。况且燕京的人都知道我们夫妻感情好,你对我更是一心一意,不离不弃。想要对付你没有办法的话,他们一定会从我身上下手。我能防得了一时,却不能时时刻刻都防着,我更加不可能在你把事情处理完之前不出门,一直待在府里。知道别人有心,总会找得到机会对我下手的。” “若是我被人捉了,你该如何?这样岂不是要拖你后退,坏你大事吗?”宇文伽南看着凤明阳慢慢的说道。 这个世界只要有意外的存在,哪怕算计得再好,安排得再妥当,再万无一失都是没用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意外二字的存在了。 凤明阳显然是不想就这样,虽然道理是这么说,他也明白,可是让他接受他却觉得很难。他根本就不想和阿南分开,回燕京会有危险,在京都又何尝没有?京都也不是绝对的安全,现在京都虽然可以说是岳父和宇文彧谦的天下了,可实际上还是有些人没有死心的,太上皇还没有死呢!谁知道这个老不死的会不会暗地里又在阴谋诡计着要算计谁? “这件事我们回府再商量。”他说道。 宇文伽南张了张嘴之后看了眼旁边的豫让又闭上了。 宇文彧谦见状也再多说什么,对宇文伽南说道:“伽南,孤有事要和他谈,你不如先到处去转转吧。”这是要支开她的意思了。 宇文伽南也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道:“也好。” 刚好她也想去见个人。 等宇文伽南走出去之后宇文彧谦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明阳道:“宁王殿下,未来的凤歧国太子,皇帝,孤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应该要感谢一下孤才是?” 凤明阳扬了扬眉,故作不解。 宇文彧谦皮笑肉不笑,“你不会是比凤朝阳还要卑劣吧?想要过河拆桥?那十万大军可不就是孤送你的人情?” 要不是因为他,那十万大军西唐是肯定不会放过的。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他被朝廷上那些迂腐的老家伙喷了多久的口水?他差点就要暴怒起来将人拉出去砍了,那唾沫星子,就差直接把他淹死了!他好意思不承认这都是因为他吗? “哦?难道这不是本王的岳父送给本王的人情?” 宇文彧谦冷笑了一声,不想说话。 “好吧,你想我怎么谢你。”凤明阳见好就好,只是想怼一下他而已。 因为那十万大军,宇文彧谦在朝廷上承受了多大压力他当然知道了。虽然说有岳父在帮忙顶着,可他是皇帝,又是初初登基,皇位不稳,那些人不敢找岳父麻烦,自然就找他了。 宇文彧谦沉默了一下才表情一收,看着他神情严肃认真,“我自然是希望西唐和凤歧国的关系能真正的好起来,成为朋友,建立百年友好邦交。” 凤明阳倒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笑了笑,“这是当然了。凤歧国并非是最强大的国家,和周边的国家关系越好,对凤歧国自身的发展也越好。只要西唐是真心和凤歧国建立友好邦交关系,凤歧国也绝对不会拒绝的。只是我也希望西唐不要再做以前那样的事了,又往我凤歧国送什么女人,试图混肴凤歧国皇室血脉。” 宇文彧谦当然知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西唐的理亏,虽然这事不是他做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管是孤还是义父,从来都觉得这个法子很是荒谬,而且现在西唐也禁不起折腾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为了表达孤的诚意,到时候孤会给你一封信,让你带回去给凤歧国皇帝。” 凤明阳挑了挑眉,“什么信?” 宇文彧谦笑了笑,“孤就先买个关子吧,只是到时候你记得把当众把信交给凤歧国皇帝。”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若有所思了起来。 两人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 而宇文伽南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后宫,反正现在这后宫也没有什么妃子,还有几个妃子住在后宫也是太上皇的妃子,而且还是以前生过子嗣的。兰贵妃便是其中之一了。太上皇只是退让,但是还没有死,他的妃子自然也是要继续住在宫里了,只是身份上到底是有些不同了的。 原本住的宫殿都要搬离,不过相比其他的一些妃子,兰贵妃的待遇就要好多了。 宇文伽南要见的人也是兰贵妃。 兰贵妃在太上皇退位之后倒是平静得很,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更加不像太上皇的一些妃子跟新帝闹,外人看起来这就是兰贵妃待遇好的原因了。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你怎么到本宫这里来了?”兰贵妃皱眉看着不请自来的宇文伽南。 宇文伽南大摇大摆的不经通报就走了进来,姿态嚣张。 “来看看老朋友啊,兰贵妃,你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还行吗?” 兰贵妃面无表情,“还行,多谢南平郡主的关心了。” 宇文伽南笑了笑,“兰贵妃何必这么冷漠生疏呢?咱们好歹可以说是朋友了吧?” 兰贵妃没说话,良久之后才道:“本宫可能没有那个荣幸能和南平郡主做朋友。”而且怎么说她也算是她的长辈吧?她这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贵妃太客气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们大忙不是吗?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更加不是过河拆桥之人。”宇文伽南说道。 “本宫不是为了帮你们,本宫是为了帮自己,为了帮礼亲王报仇!”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我也知道虽然你明白礼亲王并非我杀了,可你觉得到底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礼亲王的死有我们夫妻的原因在。可是兰贵妃,即便没有我们,宇文龙启也一样会杀了礼亲王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何不向前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兰贵妃一下子就听出她话中有话了。 “兰贵妃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你做过的事被太上皇知道了……太上皇虽然退位了,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太上皇知道当初你写给郑老将军的信上非但没有劝说郑老将军除掉我父王,反而是劝说郑老将军投靠了我父王,你说太上皇会怎么做?还有我们夫妻被关押的地方也是你透露给我们的人知道的。可以说摄政王府能赢得如此轻松,兰贵妃你的功劳很大。”宇文伽南笑吟吟的道。 兰贵妃面色不变,“所以你对本宫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威胁她?这还不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吗? “我当然不是想要威胁兰贵妃了,相反,我是想让兰贵妃你过上好日子啊!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不是吗?太上皇才是你最大的威胁,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宇文伽南叹息道。 兰贵妃蹙着眉头面色一沉,压低了声音,“你是想让本宫杀了太上皇?” 她又不傻,她若是这样做了,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被他们拿捏着了? 宇文伽南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兰贵妃,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很快就会回凤歧国了。所以你担心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至于郑老将军,郑府,这是扶持新帝上位,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不管是我父王还是皇帝,都不会对郑府做什么的,眼下西唐是什么局面,兰贵妃想必也清楚。” “相反兰贵妃你,不管太上皇如何,你一辈子都得在宫里,可是太上皇一日不死,你的危险就一日还在。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太上皇知道你做过的事,他是什么性子,兰贵妃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到时候别说是你了,只怕是郑府也会跟着遭殃。太上皇手上多少还有些人能用的。” 兰贵妃听着她的话面色变了又变,眼神闪烁惊疑不定,最后终于是沉淀了下来。 宇文伽南说的话不是无道理,可是…… 半响她才咬了咬牙,“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让本宫好好想想。” 宇文伽南笑了笑,“兰贵妃需要好好想想,这当然是可以的,不过兰贵妃可不要想太久了。这件事我完全可以让别人做的。只是让兰贵妃你做,郑府和摄政王府,还有皇帝的关系才能更牢固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兰贵妃气极的怒视着她。 该死的,她就知道这个南平郡主不简单!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急上了她的贼船,现在是想下都下不了了! 兰贵妃心里一边恼恨着,一边又无比的明白,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她从来都没有第二个选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太上皇薄情寡义在先,那就不能怪她无情无义!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兰贵妃气得都开始我起来了。 宇文伽南满意的笑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有些僵持着呢,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说是南平郡马来接南平郡主了。 兰贵妃听到通报声故意嘲笑的道:“南平郡主和郡马可真是恩爱啊,片刻都不能分开。” 宇文伽南很是大方的道:“我们夫妻恩爱。” 兰贵妃还没有回话呢,凤明阳就已经不亲自进了,那姿势和先前宇文伽南走进来的姿势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果然是两夫妻,这嚣张的态度都一个样!兰贵妃看到他走进来暗暗咬了咬牙。 凤明阳似乎有些敷衍的对兰贵妃行了个礼,然后眼神温柔的看着宇文伽南问道:“事情都说完了吗?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宫了。” 宇文伽南站了起来,“你可真是掐了时间过来的,我这刚说完呢,你就过来了。” 凤明阳笑了笑,“这说明我们夫妻是心有灵犀。” 宇文伽南点头附和,“有道理。” 兰贵妃一咬牙,很想冲着他们大吼,让他们滚出去秀恩爱,别在她宫里碍眼! “兰贵妃,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兰贵妃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宇文伽南也不计较,拉起凤明阳的手就要离开,却被凤明阳扯了扯,她回头。 “你先走,我和兰贵妃说两句话马上就过来。” 她扬了扬眉,然后又看了看面色似乎同样诧异的兰贵妃,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宇文伽南走了出去之后兰贵妃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低声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离开了,并没有多待,和宇文伽南其实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可是兰贵妃却是又气青了一张脸,然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这两夫妻,果然是心有灵犀,都在为对方着想。有夫有妻如此,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第九十九章 怀上了? “你跟兰贵妃说什么了?”马车里,宇文伽南有些好奇的问,想知道他说的事和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一样,不然她还真是想不出来他能和兰贵妃说什么。 一直以来和兰贵妃接触的人都是她,他一个外男能和后宫妃子说什么。 凤明阳握着她的手说道:“没什么大事。回燕京的事你决定了吗?” 见他转移开了话题,宇文伽南也不继续追问下去了,顺着他的话说道:“目前来看,我留在京都确实是最好不过的法子。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了,能专心应付燕京的事。” 凤明阳没说话,但是面色却是不太好看的,显然是不太想这样和她分开的。 “但是万一燕京的事需要三五年才能解决……” 宇文伽南瞪了瞪眼,然后笑眯眯的道:“对你我是很有信心的,以你的能力,相信不用这么久才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要感谢你这么相信我?” “都是夫妻嘛,不用客气。”她仗义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凤明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这事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燕京那边现在是什么态度?到底想不想你回去的,还是说父皇又让凤朝阳给糊弄了?” “糊弄?这会儿父皇大概是不愿意被他糊弄了。”凤明阳有些讥讽的说道。 父皇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父皇真的还能让凤朝阳糊弄,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想让他回去了。当然了,他也不会傻傻的觉得父皇让他回去是终于想起他这个儿子的好了,不过是想利用他罢了。 也罢,反正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早就没有了,或许该说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过。那个人只对凤朝阳这个儿子付出过真正的慈父之情。只可惜,这点慈父之情远比不上他的皇权重要,一旦凤朝阳威胁到了他的皇权,他照样能舍弃凤朝阳。 凤朝阳被禁足在太子府,想来心里已经差不多看清楚这一点了吧?还真是有点好奇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到底是被法显大师养得有些过于天真了,还真的相信父皇会把一切都给他,这么的理所当然,啧啧。 宇文伽南显然也是想到了凤歧国突然提出要他回去是皇上为了压制凤朝阳而想出的办法。对皇上这个公爹她是真的很难生出什么尊敬之心的。虽然说做皇帝的一般都无情,但是像他这样的估计不多吧? “这么说的话,你们提出来的要求燕京那边迟早会答应了。那你也该准备准备回燕京的事了。”她说着,语气里不禁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凤明阳听出来了,眉心一蹙,紧了紧握住她手掌的手,心里暗道她留下来的这件事还是要好好想清楚才行,若是有两全的法子,他们便能一同回燕京,不用分开了。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凤明阳这才下了决心要带宇文伽南一同回燕京,谁知道晚上就出事了。 傍晚,竹闲院里,两人在用着饭,桌子上摆了好几样的菜,都是宇文伽南爱吃的东西。平日他们一般都是在竹闲院用饭,偶尔才会去主院陪宇文雍和白朗月用饭。现在摄政王府里少了很多人,宇文伽南又是宇文雍最宠爱的女儿,竹闲院的用度都是最好的,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约束,随她自己喜欢怎么来。 凤明阳低着头沉默的用着饭,因为心里有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更加没有注意别的什么,就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他对面的宇文伽南心就大多了。完全没有被今天的事影响到,吃得很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觉得今天厨子做的菜都很好吃。 于是她用完了一碗饭之后又让丹砂装了一碗饭,眨眼又吃了一半,眼看就要见底了,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里的那双筷子不停的在自己的碗里和饭桌上的菜碟上来回穿梭着。 丹砂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猪吃食一样的行径微微瞠大了眼睛,很想出声提醒一下她,问问她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了。可是一想又觉得小姐多吃点好像也是好事一件,证明她胃口人,身体倍儿棒嘛。所以丹砂忍了下来,没出声。 宇文伽南很快又吃光了手里的一碗饭,丹砂以为她这下子总该放下碗筷了,可是没有。她很是自然的把碗递给了丹砂,“再来一碗。” 丹砂僵住了身体,看着她手上的碗,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接过来好还是不接的好。 听到她的话,凤明阳终于神智回笼了,微微蹙着眉心道在:“阿南,你都吃两碗了,还吃吗?”万一撑着了怎么办?她平日都是吃一碗多,今天怎么胃口这么好?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吃啊,好像还没有饱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胃。 “你确定真的还没有饱?”凤明阳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真的啊,我干嘛骗你。还有,我不过是多吃了一点饭,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副表情,是摄政王府养不起我了吗?” 她都这么说了,凤明阳还能怎么办,不给她吃吗? 他朝丹砂看了一眼,丹砂无语的再去装了一碗饭过来。 宇文伽南欢快的接过继续欢快的吃了起来。 凤明阳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不停的往自己嘴里扒饭,吃菜,好像真的没饱的样子——不对,好像是饿了几天才刚开始吃饭的样子,他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一桌的菜,五六盘的,而且分量都不少,还有汤,他今天胃口不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吃得不多,所以饭菜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她却说好像还没有饱? “阿南,你……你最近可有什么哪里不舒服?”不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了。 “没有啊,我挺好的,吃得好,睡得香,再好不过了。”宇文伽南咽下嘴里的菜才回答道。 看着她风卷残云似的,凤明阳决定等下要好好的问问丹砂才行。 又过了一刻钟她才终于停下了碗筷,看起来竟然还有些依依不舍,“哎,都吃完了,我感觉我还想吃一点呢。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少,丹砂,明日让厨子多准备两个菜。”饭菜都不让吃个尽兴,传出去别人估计得以为摄政王府真的要完蛋了。 丹砂这下是真的震惊得不受控制张大了嘴巴。 两个人吃五六个菜,还有汤,小姐觉得不够? “小姐,不如叫前辈来看看吧,小姐突然吃这么多,好像不太正常啊。”丹砂担忧的道。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不用吧,我就是最近胃口好了,所以多吃了一点而已。我没有不舒服啊!” “小姐,你这不是胃口好,所以多吃了一点,你是多吃了很多啊,比以前多吃了足足一倍啊!你以前就吃一碗半的饭,而且和王爷两个人吃饭,三四个菜就够了,再多你还嫌浪费。可是现在……你今日早饭用了三个肉包子,两个煎饼,一小碗稀饭,一碟青菜,一碟三鲜鸭子,过后你还喝了一碗燕窝,又吃了水果。中午你说你饿了,在进宫前让奴婢给你准备了吃的。奴婢给你准备了五绺鸡丝、炖肉、樱桃肉山药还有捉抄鱼片……”丹砂将她今天吃过的东西都念了出来。 宇文伽南听了先是一阵惊讶,接着是一阵尴尬和怀疑。 她有吃这么多吗?不可能吧? “丹砂,是不是我都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她问,一定是这样的,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丹砂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心底的希望,“不是的小姐,这些你几乎都吃光了!” 宇文伽南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都吃光了?不是吧,什么时候她成大胃王了? 凤明阳听了也是惊讶不已。 最近事情多,他很少和她坐在一起吃完整顿饭的,都是吃了一半他就先走了,所以他竟然不知道她吃了这么多!这确实是太多了,别说是她了,就是他一个男人,他也很少吃这么多的! 阿南不是真的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吧?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胃口好也不是这种好法啊,显然是有些不正常了啊! 惊讶过后凤明阳拍案定板,“还是叫前辈来看看吧。” 丹砂一听立刻便福了福身去叫人了,动作快得让宇文伽南想阻止都来不及。 她有些埋怨的看着他,“叫老头来做什么啊,要是让他知道我是因为吃太多才叫他来看的,还不得让他笑死啊!”她颜面何存?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难道就不觉得事情不对劲吗?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多吃了这么多,你听丹砂那些话,你以前会这样吗?”凤明阳神情有些严肃,他是担心会不会又是有人对他们做了什么,给阿南下了什么药之类的,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宇文伽南沉默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承认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对的。可是除此之外,她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莫非真的被人下药了? 想到以前看电视,看那些异闻故事,里面说的,人的肚子会长一个叫什么的虫子,类似于被人下蛊,被下蛊的人会一直吃,怎么吃都吃不饱,像个无底洞一样的事,她顿时打了个冷颤。还是让老头来看看比较好,她可不想自己的肚子里真的有那样一个东西,怪吓人的。 丹砂去叫韩湘子,并没有说宇文伽南哪里不舒服,就是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韩湘子不疑有他,很快就跟着她来竹闲院了。 “我看你面色红润,精神也很好,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啊!”韩湘子进屋一眼就看到了盘腿坐在榻上的宇文伽南,首先就注意了一下她的面色,结果却看到她面色红润,根本就不想不舒服的样子,有些有些奇怪了。 宇文伽南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身没说话。 韩湘子更奇怪了,疑惑的眼神望向了凤明阳。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奇怪之处说了出来,还有自己的担忧,“所以这才叫前辈来瞧瞧。” 韩湘子听了他的话上上下下的将宇文伽南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了她的肚子上,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顿时有些怪异了起来。 “我先看看吧。”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宇文伽南很是自觉的伸出了手。韩湘子搭上了她的手腕,微微垂着眸子。 半响才松开手,让她换了一只手,又凝神摸脉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看着她的眼神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骂道:“你这死丫头,以后别说是我的徒儿,说出去丢我的脸!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当了我徒儿这么久,就算你没有继承我的衣钵,好歹也学到了一点皮毛吧?你怎么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学到,啊?看着挺聪明,实际上蠢得要死!你怎么不把自己蠢过去算了!” 宇文伽南很是委屈,“老头,好好的,你做什么骂我啊。我怎么就蠢了,你不说个清楚,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你还敢跟我犟是吧?”韩湘子气极的伸出手用力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差点没把她整个人都戳得歪倒在榻上。 凤明阳连忙伸手护住了她,“前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韩湘子立刻就将炮火瞄准了他,“还有你,你怎么当别人丈夫的,你自己的妻子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你还有脸说!” “前辈,阿南到底怎么了。”凤明阳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又担心不已。 韩湘子瞪着两人,最后望着宇文伽南咬牙问道:“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宇文伽南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的道:“没多久啊,上个月还来了呢,就是这个月没来而已。” 不过她话才说完就遭到了丹砂的反驳,“小姐,你记错了,你的月事上个月没来,这个月更没来。奴婢上个月问你,你还让奴婢不要担心,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你的月事经常不准。” 谎言被当场拆穿,宇文伽南立刻尴尬的一批。 倒是凤明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瞳孔微微张大,难以置信的望着宇文伽南,然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腹部,喉咙有些艰涩的问道:“前辈,你的意思是……阿南她……她怀孕了?” 丹砂的眼珠子也霎时间瞪得极大,像是要掉出来一样,嘴巴因为惊讶而张大着,“小姐、小姐怀孕……怀孕了?” 宇文伽南傻住了。 韩湘子没好气的道:“可不是!月事都两个月没来了,你一个女子,怎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如果今天不是丹砂他们对你的饮食起了疑心,让我过来,你是不是得等孩子生下来你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还不承认自己蠢?就你这脑子,我还真担心将来我的徒孙会被你连累了!” 这会儿可没人注意韩湘子的话了,凤明阳和丹砂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懵了。 回过神来,丹砂顿时激动不已了起来,面上神色狂喜,双眼发亮,嘴巴不受控制的想咧开,想要大笑,可是又担心会吓到别人,被别人听见了。按照前辈说的,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呢,按习俗,这个时候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了,不然会惊吓到胎神。所以丹砂死死的捂住嘴巴,只露出了一双闪着激动之色的眼睛。 凤明阳则是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是如何反应。 他的药停了之后,他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而且不会等太久。可是这一天真正来到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阿南真的怀了孩子?他要当爹了? 宇文伽南也是半响才回过神来,不过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怀疑,“老头,你不会是误诊了吧?我真的怀孕了?” 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怎么现在她真的想要就怀上了?她这是成送子观音了,想要孩子就能怀上,这么神奇吗? 韩湘子被她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反射性的伸出手就要敲她的头,可是手才伸出去又记起她现在是孕妇了,动不得,不得不将手缩了回来,怒道:“你这死丫头,竟然敢怀疑我?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收拾不了你了啊?丹砂,你来,你来摸摸她的脉象!” “哎,奴婢来试试!”丹砂有些激动的上前,巍颤颤的伸出手去摸自家小姐的手腕,很快就声音颤抖的道:“小姐,是真的,是滑脉,这就是怀孕的脉象啊!小姐你真的怀孕了,是真的!” 小姐终于怀孕了,她很快就会有一个小主子了!小姐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不管怎么样,小姐生的孩子一定都继承了小姐和王爷的所有优点吧?那将来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孩儿!丹砂不受控制的开始幻想了。 “前辈,那阿南现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一切可还好?”凤明阳急忙问道。 “你看她吃得香,睡得好,整一个跟猪似的就知道了。”韩湘子还是忍不住要怼一下她。 哪有什么事,有事的话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再说了,他不是给她调养了许久,怎么可能会有事,开玩笑!他的招牌不是这么随便就能砸的,不过是小事一件!韩湘子对自己的医术是十分有信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凤明阳的心定了定,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 全程在状态外的人大概只有宇文伽南了。因为她实在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她哪里会想到成亲这么久都没有怀上孩子,现在却突然真的怀上了呢,这太意外了。她完全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啊! 既然如此,那过去几年的时间为什么她就一直没怀上?宇文伽南心里脑海里缓缓的浮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骂是骂了,但是韩湘子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她肚子里怀的可是自己的徒孙。要是这孩子生下来,说不定能跟自己学医术,继承自己的衣钵呢!做娘的不行,那做孩子来,不也挺好。 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认认真真的给宇文伽南把了脉,然后用一张纸把要注意的事项都写了下来,交给了凤明阳和丹砂,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宇文伽南才这稍微的安了安心。毕竟是头胎,有些事情还是要多注意。 竹闲院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喜悦气氛,外面伺候的人还不清楚,就是感觉到了。连平时总是冷漠着一张脸的丹砂姐姐脸上都多了一丝笑容,像是融化了的冰川一样,让大家猜测不停。 因为还没不够三个月,按照习俗这个时候是不好往外说的,宇文伽南和凤明阳都觉得还是先瞒着,等满三个月再往外公布,就连宇文雍和白朗月也先瞒着。韩湘子来竹闲院倒是没人怀疑的,他平日也时不时的过来坐坐,和宇文伽南又是师徒关系。 韩湘子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了。 宇文伽南这才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凤明阳听了不禁沉默了起来。 他吃药的事他一直没有和她说,也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现在她是真的起疑心了,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她心里会一直放不下,对养胎会不会…… 想到这,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才刚及笄不久,咱们那时候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想再提了。后来我们感情倒是好了,可是想到你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身子骨有些不妥,加上后来问了前辈,前辈也说你若是想生孩子,还是先把身子调养好,等年纪再大点再怀孩子会比较好。” “于是我就从前辈那里拿了一些药,我之前一直有在吃,是过年前才从边关回来,你说想要孩子了,我这才停了药,又让前辈开了药我吃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就担心她会生气。 宇文伽南很是惊讶和意外。没想到自己迟迟没有怀孕竟然会是这个原因。生气吗?当然是有的,他虽然说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可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了? 她沉着脸没说话。 凤明阳立刻就怕了,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低声道:“加上以前我的处境一直不太好,我们成亲的目的又有些特殊,好不容易……我自然是不想那么快就多个孩子来分你的心。我听说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忘记自己的丈夫,我们的感情尚不稳定你就怀孕了的话,那你还不得把我抛到天边去啊!” 反正孩子迟早都会有,既然如此,何必冒险这么早就生? 宇文伽南在他怀里假装挣扎了一下,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气不过伸手狠狠的捏住他腰上的软肉,毫不留情360度旋转。凤明阳立刻发出了一声闷吭,眉头紧皱了一下,面容痛苦,不过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会发泄还好,不发泄才代表事情严重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停药了?”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生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应该瞒着你私自做决定,这对你不公平。我只考虑到了我自己却没有考虑到你,这是我的不对。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你若是再不生孩子,别人会指责你,这对你的名声不好。你既然想生,那便生,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宇文伽南对他认错的态度表示很满意,“哼,算你聪明。以后若是再犯这样的错,我就带着孩子回京都!”她恶狠狠的威胁道。 他忙搂紧了她,“不会的,凡事我都会和你商量,你别动不动的就说回京都。”她要是真的带着孩子回了京都,岳父大人肯定会护着她,趁机不让她回燕京的。 “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待在燕京过日子得了!”凡事不可有二,特别是这种事。 凤明阳直接举起手发誓,“我发誓,绝对不会再犯!再犯就让我没有妻子孩子!” “呸!不许胡说!”她瞪着他,哪有拿自己的老婆孩子发誓的。 他趁机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暗哑的说道:“阿南,谢谢你。是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只属于我们的家。” 宇文伽南喟叹了一声,“你又何尝不是给了我一个家呢?” 若不是嫁给了他,或许她会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加不会来到京都和自己的父母相认。以前她想过要查,但是却没有怎么执着要去找自己的亲人,她对这个时空没有归属感。直到和他成亲和他两情相悦,她才慢慢的找到了归属感,真正的认识到自己是这个时空的人,而不是一个过客。 “你就是我的幸运。”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了虔诚的一吻。 她仰头笑了笑,“你也是啊!” 他们都是彼此的幸运。 第一百章 回燕京 因为宇文伽南怀孕了,凤明阳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原本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带她一起回燕京,夫妻两人不分开的,燕京虽然有危险,但是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在她怀孕了,那就不一样了。 女人怀孕本来就不方便,也危险,如果再在这个时候回到燕京,那些人知道了她怀孕,真的很有可能会从她身上下手,借此来打击他。若是这样,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将她留下来,而他回燕京,尽快解决燕京的事。虽然心里很是不舍,可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她留在京都是最好的。岳父会护着她,宇文彧谦也会护着她,总比回燕京的好。 宇文伽南也不得考虑到了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一时半会的肯定是回不了燕京的,父王和娘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去的。但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凤明阳自己一个人回去面对一切。她得提前做点什么准备,预防万一。 因为还不满三个月,不好往外说,但是吃喝用穿什么的都要变了,丹砂还急急忙忙的把屋子里的桌子椅子什么的有棱角的地方都用厚厚的布包起来了。厨房那边的菜什么的也想要留心了,什么是怀孕了的人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都要注意。 竹闲院的动静不大,可是这么一搞,即便再小心白朗月这个王妃也还是知道了。 这天傍晚她和宇文雍用饭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不由得问道:“阿雍,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伽南和明阳两人好像有些奇怪?竹闲院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宇文雍想了想道:“没有,他们不是挺好的,你怎么这么问?会不会是因为快要回燕京了,所以就有些异样了?” 提到这件事白朗月就有些不舍了,“这能不能让伽南先留在京都啊,回到燕京岂不是会很危险?” 宇文雍顿了顿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是夫妻。我也希望伽南能留在京都,可是以后他们的路还很长,将来凤明阳若是顺利继位,那伽南就将会是皇后。这个时候伽南就更加应该和凤明阳一同面对,而不是躲在背后,有了这样的经历,将来伽南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牢靠一些。” 这对伽南以后的日子也是有好处的。 若是伽南不回去,什么事都让凤明阳一个人面对,等他事成了她才回去享受胜利的果实,未免会落人口实,让人觉得伽南不能和凤明阳共患难,只能与他享富贵。这或许会成为朝廷大臣逼迫凤明阳册封妃子的借口。 伽南这孩子像足了西羌国的女子,若是凤明阳真的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是不会忍着的,这对他们的感情伤害很大。而且伽南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她能和凤明阳一同面对风雨。 虽然理智上知道作为一个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才是正常事,对于皇后只要足够的尊重,保持中宫之位就可以了。但是情感上他是伽南的父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婿一辈子只守着他女人一个人了。而且他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凤明阳足够强大,就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两人的感情要足够的坚固,这样别人才没有可趁之机。 白朗月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出身的小姐,自然是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不禁沉默了起来,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伽南选择了这么一条路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我真担心她以后会吃亏受苦。” 凤明阳是要做皇帝的人,做皇帝不容易,做皇帝的女人更加不容易。伽南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宇文雍倒是想得比较开,冷笑了一声道:“将来凤明阳若是敢欺负伽南,让她受委屈,我就带兵去攻打凤歧国!一时半会的灭不了凤歧国,可给他制造麻烦还是可以的。我就不相信了,西唐会永远屈于凤歧国之下!” 要是哪天凤明阳变得如此自大,不把他这个岳父放在眼里,那也证明他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他的宝贝女儿为他牺牲,更加不值得和他继续在一起浪费时间和生命了。到那个时候他大不了就把伽南接回来,他摄政王府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女儿了?还有彧谦在呢,彧谦一定会护着伽南的! 白朗月想了想道:“也是,大不了就让伽南回西羌国,然后做个女亲王什么的,倒也是逍遥自在。” 不管是西唐还是西羌国,都有伽南的容身之处,不怕凤明阳。要是他敢辜负伽南,那是他的损失! “哎,话题扯远了,我刚才说着竹闲院的反常之处呢。要不咱们用完饭去竹闲院看看吧。这几日我都没有怎么和伽南说过话,她倒是每日都来请安的,只是来去匆匆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白朗月念叨着。 “行,待会儿过去看看吧,我也正好和凤明阳说说他们回燕京的事。如果伽南也跟着回去,那我就让人跟着她回去,保护她。” 两人用完饭坐了一会儿白朗月就等不及的拉着他去竹闲院了。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来竹闲院,看着屋子里变了一通的布置,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这下该瞒不住了吧? 果然,白朗月一进来就敏锐的发现了屋子里的不同寻常,特别是被厚布包了起来的桌椅的棱角。她愣了一下,然后视线缓缓的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眼神一下子变得灼亮无比。 她一个箭步走到宇文伽南身边,眼神激动的看着她,“伽南,你、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是不是……” 宇文雍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朗月,怎么了?” 白朗月这个时候没有空去理他,只是看着宇文伽南,压低了声音有些激动的问:“伽南,你是不是怀孕了?” “什么?伽南你怀孕了?”宇文雍耳尖的听到了白朗月的话,反射性的大声问了出来。 凤明阳见状和宇文伽南相视了一眼,然后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说道:“岳父,岳母,是这样的,阿南她确实是怀孕了,但是还不满三个月。按照燕京那边的习俗,怀孕不满三个月,不好往外说,怕会惊动胎神,所以就没有及时告诉你们。想着等满三个月了再告诉你们,给你们一个惊喜。” “哎呀,这可是好消息啊,终于怀上了,我这心也可以放下来了!”白朗月高兴的说道,拉着宇文伽南的说,眼神满是慈爱和喜悦。 宇文雍也很是高兴,难得的喜形于色,“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做外祖父了?” “是啊,再过几个月父王就可以做外祖父了!” “好!这是好事!既然燕京那边有这样的习俗,那就等满三个月再往外说吧,现在就先好好养身子。可有叫韩湘子来看过,他怎么说?”宇文雍立刻问道了关键的地方。 凤明阳将韩湘子说过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阿南现在的情况很好,胃口也好,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宇文雍和白朗月不住的点着头,“如此甚好。既然现在怀孕了,那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伽南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胡闹了。要什么就跟管家开口。” 宇文伽南笑着道:“父王,这话还用你交代啊,这可是我的家,我当然不会客气了。” 两人又问了一些问题,宇文雍才稍稍的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给凤明阳递了个眼神,两人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就剩下宇文伽南和白朗月两人说些贴心话。 白朗月原本对她回燕京的事就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见她怀孕了,一下子就态度坚定了下来,但是宇文雍说的话对她的影响还是有的。她是个开明的人,不会拿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自己女儿身上。所以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和担心说了一遍,让她自个儿好好想清楚,不管怎么样最后他们做父母的还是会支持她的。 宇文雍和凤明阳说的也差不多。 很快燕京那边就来了答复,同意了京都这边提出来的要求。只要凤明阳回去,他之前身上的罪名会洗清不说,宁王的封号和府邸也会重新归还,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到时候会由太子领着一同在城门口迎接。 这样一来就是给足凤明阳面子了,可谓是无可挑剔啊!这样凤明阳总该没有理由再推辞不回去了吧?这样还不回去,那就是凤明阳自己的不是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宇文伽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胎像也很稳,韩湘子是大材小用,每隔几天就亲自来帮她诊脉,调理,大有整个怀孕期间的事都由他负责的架势。大家对此都觉得很好,有韩湘子在,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宇文伽南怀孕了,虽然说已经有三个月,但还是不适宜奔波劳累,回燕京路途遥远,即便是坐马车也是很大的折腾。别说凤明阳自己了,就是白朗月也是不同意的。 无奈之下宇文伽南只得留了下来,想着等再过几个月,如果胎像还是很稳,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她就动身回燕京。 凤明阳不是西唐官员,只是摄政王女婿,离开京都自然是不需要经过什么人允许的,东西收拾准备好了,就可以动身了。 他带着人返回燕京的时候,宇文伽南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他的队伍越走越远,才刚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这种离别的愁绪特别的浓,让她眼睛都有些酸涩了起来。 直到看不到人影了她才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坐上马车回了摄政王府。 少了一个人,竹闲院好像就安静了不少。一连几天她的情绪都不高,低落得很,后来是韩湘子看不过眼了,说她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影响孩子,这才吓得她收起了那些愁绪,调整了过来。 她这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只是因为怀孕,然后一时间又不习惯和凤明阳分开,所以才情绪低落了几天而已。调整过来之后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开始忙活了起来,毕竟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她人没有回去,可是她也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帮他。她一直不太想让清风寨牵涉到朝廷政事当中去,因为这样太危险了。清风寨以前做过的事在那些人看来可不算什么正经事,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 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凤明阳独自回了燕京,他这次要面对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险。这个时候她不在他身边,好歹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支持他,不让他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她也是在陪着他的。 她立刻给乔楠写了一封信,让他马上动身回燕京。稍后的事她会继续安排好,让他看情况办的。 凤明阳没有带着大队的人马,几个人都是骑马的,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快马加鞭的话,半个多月就能到凤歧国的边镇沧州了。 只是一路上他们确实是遇到了不少截杀,就如同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凤朝阳听到他要回去的消息之后肯定是坐不住的,一定会派人在路上截杀他。若是能在路上杀了他倒是省了所有的事,又没有证据,一了百了。 好在他们做足了准备,路上虽然艰险,却没有什么损失。这个时候他倒是十分的庆幸没有带着宇文伽南一起回来,不然的话就太危险了,若不是他们准备充足,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说不定真的会折损不少人。 如此之下,他们一行人在半个多月之后就到了沧州,从沧州进入凤歧国,然后再往燕京赶。 进入沧州往燕京赶的路上,他们遇到的刺杀就更多了一些,除了凤朝阳派来的人,似乎还有别的势力。不过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没有准确的猜到,可也差不多了。 从沧州到燕京,一路上要应付源源不断来刺杀的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比预期的要慢了好几天。将将在入夏的时候才终于回到了久别的燕京。 第一百零一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因为十万大军一事凤朝阳这个太子被禁足了几个月!要不是过年的时候宫宴上他出现了一下,大家都要断定他这个太子要失宠下台了。宫宴过后他又继续禁足在了太子府,不过相比一开始的暂停一切政务,已经恢复了一些,看起来像是皇上的怒气渐渐消减了不少。 十万大军的事,皇上自然是查到了凤朝阳身上。这其实并不难查出来,现在凤歧国朝廷上能有这个能力的,除了凤朝阳这个太子,不做第二个人想。 皇上当日在看到口供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相信了,但心里还是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希望是他们错了,是他这个做皇帝的错了。可是等他自己监督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之后才失望不已,太子真的为了一己之私,欲将凤歧国的十万大军于不顾,在他眼里,这十万大军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栽赃除掉凤明阳这个敌人,他可以牺牲一切。 皇上不得不承认,或许自己真的看错人了。太子明明是法显大师教导出来的人,可是他的秉性却并没有像法显大师和他希望的那样,仁慈宽宏,一心为民。相反,他太过注重私欲,权力,而且没有太多的容人之量,又骄傲自负…… 皇上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在法显大师身边这么长时间,法显大师对他是尽心尽力教导,他却没有学到多少,反而是越长越歪呢? 所以皇上才一狠心将他禁足了几个月,下定了决定要好好的磨一磨他,挫挫他的性子。但是又到底是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对凤朝阳还有一丝幻想希望,所以十万大军的事他并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而是从太子一派里推了一个人出来顶罪,这人自然是没落得个好下场了。 皇上和凤朝阳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太子一派的不少人都微微寒了心。 这日,城门口附近早早的就被清场了,被禁足了许久的凤朝阳穿着太子的朝服领着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顶着灼热的阳光站在城门口。 大家都发现几个月不见,太子似乎憔悴了不少,面颊瘦削了些许,面上神色看上去平静如常,可是眸色却晦暗不明,盯着朝着城门而来的方向,眼神似乎有些阴冷。 也是,今天可是宁王回来的日子,太子终于能出府了,却是被皇上命令带着三品以上的官员来城门口迎接宁王回城。太子此时此刻心里应该是很难受吧,毕竟太子和宁王的关系本来就如同水火了,当日宁王就是被太子逼走的,现在却要迎他回来。 这滋味想必让太子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吧? “不是说未时到吗?这会儿都未时过半了,宁王怎么还不到,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说好的未时到燕京,现在未时过半了人却还没有回来,不少官员都忍不住挨着头嘀咕了起来。 现在可不是冬天了,也不是春天,而是夏天了,正是午后最闷热的时候,大家穿着朝服站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个个都汗流浃背了。可是宁王却还不见人影,怎么回事啊!莫非是记错时辰了,或是真的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为首的凤朝阳心里更是恼怒不已。 他堂堂一国太子,现在居然要傻傻的站在这里等凤明阳!凤明阳算什么东西,他人还没有回来,宁王的爵位都不能算是还回去了,不过是普通的皇子罢了,竟然要他这个太子站在这里等他!随着时间的流逝,凤明阳却迟迟没有回到,凤朝阳的面色也就越是难看了起来。 他心里本来就因为被禁足而积压了不少怒气,怨气,现在他又是因为要迎接凤明阳才得以出府,又等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这或许根本就是凤明阳故意的!所以他心里的火气是越烧越旺,咬了咬牙,他再等两刻钟,若是再不回来,他就走人! 他倒是要看看父皇是不是真的会因为凤明阳而责罚自己! “太子,是不是应该派人前去看看,看看宁王是否是——”有官员忍不住站了出来建议道,担心宁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却不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了凤朝阳的呵斥。 “他能有什么事,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说不定还是他故意拖延时间,好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还派什么人,浪费精力,好好等着就是了!”凤朝阳面色不耐烦的呵斥道。 官员无缘无故的被他呵斥了一番,面色又是红又是青,最后敢怒不敢言,甩了甩袖气呼呼的站到了一边去不说话了。 这个太子简直就是越发的猖狂了!等着瞧,看他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宁王就要回来了!哼! 虽然不是站在太阳底下,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掏出了帕子偷偷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心里暗暗祈祷宁王可赶紧回来吧,不然这都得把人烤熟了。 等啊等,在大家越来越不耐烦,怀疑宁王是不是改时间回燕京没通知他们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马蹄声。大家顿时精神一震,是宁王回来了吧? 大家纷纷抖索起精神,眼睛盯着来时的方向,翘首以盼。 不大一会儿果然是看到了一队人骑着马朝着燕京城门而来。马蹄扬起了阵阵灰尘,在渐落的阳光下掀起了一层尘幕,让人看不清楚马背上的到底是何人,却不损马背上的人夹带着的惊人气势,犹如惊涛骇浪般朝着他们狂扑而来,让人的心都不由得跟着狂跳了起来,神经一紧。 临近城门,刚才狂奔的马匹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在城门口马背上的人猛的一勒缰绳,马儿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嘶鸣,腾起了半个身子,扬起了两只前蹄,最后才稳稳的停住。马背上的人高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眼神睥睨。 凤朝阳眼神阴鸷的盯着高高坐在马背上,从而显得自己矮人一截的凤明阳,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八弟路上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迟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到,让我们大家一番好等啊!八弟的面子可真是连我这个太子都自叹不如。” 凤明阳似乎还没有下来的意思,依然坐在马背上,听了凤朝阳的话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确实是遇到了一点意外,不过最后都让我们解决了。解决事情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才耽误了回程的时辰,大家辛苦了。等见到父皇,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大家说句好话的。” “下官不敢。皇上命下官等人在此迎接宁王,便是下官等的职责,不过是区区一个时辰,不值一提。宁王安然返回便是大幸。” 凤朝阳身边的人低声提醒他别忘了正事。 凤朝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压下了心里的暴戾之气,脸上扯出了一抹虚假的笑容,“八弟,父皇命本宫领着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在此迎接你回城。宁王府父皇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以前在宁王府伺候的人也都一一召了回来,你先行回宁王府休息片刻,晚上父皇还专程为你设了宫宴。因为你回来晚了一个时辰,现在时间不多了,咱们就不在此处多说了吧,八弟你赶紧回府看看,然后再进宫。” 凤明阳挑了挑眉,扫视了一圈站着的大臣,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宁王辛苦了。” 可不是宁王辛苦嘛,当初就这样被冤枉,被逼着离开燕京,去了京都这么长时间。虽然说西唐摄政王是他岳父,但是到底是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可能还不错,可是这心里肯定是苦涩的。 好在,现在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了。 凤明阳还不知道不少大臣都在心里将他想得无比可怜,令人同情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散了吧。”他扯着缰绳就准备直接骑马进城回宁王府了。 凤朝阳的视线却在他身后扫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不妥,叫住了凤明阳,“等等,八弟,怎么不见八弟妹?”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大家这才发现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宁王妃的身影。 大家都愣了一下。是啊,怎么没见宁王妃,这宁王和宁王妃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如胶似漆吗?宁王离开燕京之后还直接去了京都,就是因为宁王妃当时去了京都不是吗?怎么现在回来了,宁王妃却不见踪影?难道是这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大家心里纷纷猜测了起来。 “哦,宁王妃啊,本王的岳父大人和岳母不舍得让她跟着本王回来,所以就让她暂时留在京都了。本王也没有办法啊,岳父父命难为。”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极有可能的,听说西唐摄政王对宁王妃这个女儿很是宠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不舍得宁王妃就这么回燕京,非要留下来在京都多待一阵子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只是宁王倒也舍得啊,不是说一直和宁王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 还是说宁王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趟回燕京处境不会太好,怕会连累到宁王妃,所以干脆就让宁王妃留在西唐京都了? 大臣会这样想,凤朝阳自然也会这么想了,事实上他想得比任何人都要快,也都要怀疑。 以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之间的感情,他回来了,绝对不可能会留宇文伽南在京都的,这其中的原因定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到底会是什么,还得再看看。 凤朝阳眼睛眯了眯,说道:“难得八弟舍得和八弟妹分开,八弟难道就不担心留八弟妹一个人在西唐进京都,会被西唐摄政王棒打鸳鸯吗?” “七哥多想了。本王和南平郡主成婚多年,感情深厚,岳父大人也看得明白,他很支持我们,所以断然不会有棒打鸳鸯的事发生。七哥与其担心本王,还不如担心自己。虽然本王一直没有在燕京,可是对燕京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去年七哥想要纳侧妃,可是七嫂却不同意,还大闹了一场,事情一直僵持到了现在。七哥,这样可不行,有事情就好好和七嫂商量嘛,像本王,凡事就习惯和宁王妃商量,宁王妃一向都是很支持本王的。”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却是在讽刺凤朝阳两夫妻关系不和睦,连纳个侧妃都要被太子妃反对,还闹得众所周知,令人耻笑。 而宁王和宁王妃的夫妻关系却是众所周知的好,这么一对比,可真是有点伤人,令人难堪了。 凤朝阳果然是面色一黑,目光阴冷的看着凤明阳,“八弟小心得意太过反而恰得其反,遭报应了。” 凤明阳笑了笑,“多谢七哥关心,我们夫妻关系很好,不会出现这种事问题的。而且本王也不打算纳妾什么的,所以就更加不会像七哥这样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各自散了吧,本王先回宁王府看看。这么长时间没在,中途又被收了回去,也不知道变了多少。” 说完他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径自双腿一夹,胯下的马便朝着前方飞驰而去,吓得差点来不及闪躲的官员面色发白,双腿发软。看着飞快消失在街头的马匹心有余悸。 一队人骑着马飞奔而过,马蹄扬起的灰层让凤朝阳几个躲闪不及的人被呛得掩唇咳嗽了几声,凤朝阳的面色更是黑了几分。瞪着他骑马离开的方向,恨恨的咬了咬牙。 该死的凤明阳,一回来就想着给他下马威,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他了吗?他想得太简单了!他离开燕京已经两年多了,两年多的时间已经改变太多东西了!他根本就没有了和他对抗的资本!他不过是仗着父皇想要利用他来压制他的心思罢了。父皇宠爱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爱绝对不可能说收回就收回的。只要他多花点心思哄哄父皇,他相信父皇对他的心一定会回到从前的! 他以为这样就能轻易打倒他了吗?他不是已经让人把他的身世传了出去吗?父皇也知道了,可是父皇根本就不在意!所以凤明阳想借此来打击他,根本就不可能! 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凤明阳!这次他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凤明阳一路骑着马朝着宁王府飞奔而去,掀起了满地的灰尘,惊得路人纷纷躲避,望着一闪而过的马猜着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在燕京主大街上策马。直到看到这队人马前去的方向是宁王府的方向,然后才想起好像宁王要回来了! 莫非,刚才骑着马飞奔过去的人就是宁王?宁王真的回来了? 哇,这燕京以后可就得热闹了。 凤明阳回到宁王府,宁王府以前的总管已经领着府里的下人在门口候着了。 看到他回来,总管神色激动的从台阶上迎了下来,“王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小的已经等太久了!” 一开始他们只是以为王爷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顶多一年半载就会回来了,却没有想到王爷和王妃一去就是两年多! 宁王府的下人看到他也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高喊着:“恭迎王爷回府!” 凤明阳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也有些感慨,笑了笑说道:“大家都起来吧,本王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们了。” 总管暗暗伸手抹了抹眼泪,“不辛苦,不辛苦,大家都知道王爷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我们没有守住宁王府,让那些人给收了回去,实在可恨!” 那些人当初还扬言说王爷这辈子都甭想回燕京了,气得他们差点就要和那些人打起来了。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清楚得很,王爷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 看吧,他们说得没错吧,现在王爷不但回来,而且还是他们请回来的!太子领着三品以上的官员在城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就是为了迎接他们家王爷!打脸了吧,当初他们的头抬得有多高,现在头就有多低! 凤明阳眼里闪过了一道冷光,微微笑着,“不碍事,这宁王府是本王的就是本王的,谁都抢不走。若是硬要抢走了,那就得亲自双手捧着送回来给本王,求着让本王收下。” “那是,那是。王爷快请进吧,王爷想来也是赶了不少的路,现在天气也热了,王爷快快进府休息一下,待会儿还要进宫参加宫宴呢。王爷所有的东西下面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王妃——咦,怎么不见王妃?”总管这才惊觉王爷身边没有王妃的身影! 难道王爷是一个人回来的?王妃呢?怎么没有和王爷一起回来? “王妃现在暂时还在西唐京都,摄政王不愿意让她这么快回来,王妃怜惜父母一片慈爱之心,所以就留下来了。日后时机到了,摄政王自然会派人护送王妃回来。” 总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也好,现在燕京的情况复杂,王妃一个女子,回来也危险,还不如留在京都,好歹有摄政王护着。”总管倒是看得透彻。 凤明阳率先朝着宁王府走了进去。 宁王府自然是和两年之前的宁王府相差无几,之前被收了回去,凤朝阳倒是很想直接把这个宁王府夷为平地的,但是却要顾忌朝廷大臣和百姓的看法,所以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宁王府荒废了两年多的时间。 现在在凤明阳回来之前朝廷就让人来收拾过了一番,然后宁王府以前的下人回来之后又重新布置过了,基本上已经是恢复到了两年多以前的样子。差别或许只在于,有些人不在了,因为长时间不住人,显得有些冷静,没有什么人气。 不过现在他人一回来,这抹冷清很快便消散了。 回到主院,凤明阳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一颗心是既安定又惆怅。 如果阿南也和自己一起回来那就好了,那他们一家三口就能真正的团聚在一起了。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京都摄政王府只是阿南的娘家而已。 想到宇文伽南,凤明阳就免不了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该四个多月了吧,不知道阿南的肚子大起来了没有。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会很难受,有些人还会吃什么吐什么,吃不好,睡不好,难受得很。也不知道阿南有没有这种症状,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听话些,不要折腾她才好。 不然的话等将来孩子出生,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才行,不能让他才出生就开始欺负他娘亲,这样以后还不得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啊。他和阿南的孩子绝对不能成为一个无用之人。 因为还要进宫参加宫宴,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惆怅。先是洗漱了一番,又休息了片刻,用了点食物,和府里的总管说了会儿话,了解了一下宁王府的情况,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动身准备进宫了。 第一百零二章 母子相聚 今晚的宫宴对很多人来说都比较特殊,专门为了欢迎宁王回来而设的,可不就是特殊了吗?宫里的宫宴不少,各种各样的名目,但是为了一个人,又不是外来的使者什么的,专门办一个宫宴,这还是头一回。 这个宫宴当然是比不上那种特别日子而设的宫宴了,不过该有的还是有。凤歧国皇室宗亲,还有一品官员大臣,然后是后宫妃子,比较像是家宴的性质了。 很多人都早早就到了,坐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讨论的话题都是今天的主角,宁王,凤明阳。对于凤明阳这个消失在燕京两年多的人,大家自然是很好奇的。两年多的时间的确能改变很多,燕京也新崛起了不少家族和大臣。大家都以为这宁王会就这么的倒下去了,没想到啊,回来了,还让皇上这么隆重的欢迎他。 凤明阳堪堪踩着时间进宫,他到了的时候来参加宫宴的人都到了,就等他一个人了。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凤明阳进了大殿之后直接走到中央跪了下来,朝着前方的皇上和皇后行了个大礼。 皇后坐在桌子后看着跪在中央的凤明阳,神情微微有些激动,眼里压抑的情感几乎要汹涌而出,让她眼眶都不由得湿润了起来,眼睛有些贪婪的望着已经许久没有见面的儿子。心里又是苦又是甜,又是激动不已。 两年多了,已经两年多了,从他去了西唐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不是心里一丝信念,还有偶尔他秘密传回来的信,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两年多的时间。每天夜里她都睡不好,担心他在西唐,千里迢迢的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即便后来知道伽南的亲生父亲是西唐的摄政王,她也始终难以放下心来。 日日夜夜的盼着,才终于将他盼回来了! 皇后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看着凤明阳,目光慈爱。 皇上的神色也有些感慨复杂,“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吧!你都不知道这两年多的时间你母后有多想念你,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呢!你倒好,是个心肠硬的孩子,一去就是两年多!” “是儿臣错了,儿臣当日不该如此轻率就离开燕京,儿臣应该等父皇清醒过来再说的。这么一走就让儿臣背了给父皇下药的罪名两年多,如果当初儿臣没有走,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凤明阳一脸的愧疚和后悔。 提起这件事,皇上脸上迅速掠过了一丝尴尬之色,“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件事并非你的错。当初也是太子处理得太过草率了,不过太子也是担心朕,所以才冤枉了你。既然是两年多之前的事,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就不要再提了,免得大家不高兴。” 皇后原本低着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听到皇上这话动作不由得顿了顿,眼底闪过了一道冷光。 凤明阳神色不变,像是松了一口气,“父皇这样说便是还儿臣清白了,不然儿臣背着这么一个罪名实在是心心中不安。不过,毒不是儿臣下的,那是谁下的?父皇一定是早就已经查到真凶了,是吗?” 皇上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住了,眼底闪过了心虚,然后含糊其辞的说道:“查是查清楚了,朕也已经处置过了。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是清白的就行。今天是你刚回来的日子,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晚的宫宴也是朕特地为了欢迎你而设的。等你休息几天,就赶紧重新上朝吧!朕还等着你为朕分忧解难呢。” 皇上这话一出,首先变了脸色的便是一直在佯装开心的凤朝阳。 重新上朝,等着分忧解难?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父皇难道真的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利用凤明阳来压制他吗?父皇难道不知道让凤明阳重新上朝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吗?难道父皇真的要为了压制他而培养另外一股势力吗?父皇就不怕凤歧国的朝廷会变成另外一个西唐? 凤明阳似乎看了一眼凤朝阳,眼神得意又嘲讽,然后高兴的应道:“儿臣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会尽快休息好,调整好状态,重新回到朝廷上位父皇分忧解难的。”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当然了,还有太子,儿臣一定会和太子齐心协力,为了凤歧国的百年兴盛而努力。” 皇上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还是假装没听出,反正脸上是很开心的笑了,“好好好,你们几兄弟都要齐心协力,为了凤歧国的百年兴盛!” 凤朝阳却是暗暗咬了咬牙,面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阴鸷。 来参加宫宴的大臣和妃子见状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嘴里说着讨喜的话,大殿上一片欢庆气氛。大家似乎都忘记里两年多以前发生的事,似乎宁王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一样,都对他很是热情。 宫宴过半的时候皇上就先一步离开的,接着皇后也退场了。凤明阳一直在注意皇后,见皇后离开原本也想跟着离开的,两年多的时间,不只是皇后想念他,他也同样想念皇后这个母亲。只是今晚宫宴他是主角,而且在场的还有不少一直在暗中支持他,从未放弃过他的官员,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他都是要和他们说说话的。 他耐着性子周旋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宫宴快要结束,大家也陆续的开始出宫了,这才终于脱身往长春宫去了。 皇后从宫宴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长春宫里来回踱着步,有些焦虑,有些急躁,有些期盼急切,时不时的往宫门口张望一下,没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人出现,眼里又禁不住流露出失望之色。然后周而复始的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次又一次。 最后连玳瑁都看不过去了,劝说道:“娘娘,您还是先坐下来慢慢等吧。现在那边的宫宴还没有结束,王爷是主角,他是不能提早离开的,不然的话让那些大臣怎么看他?不管怎么样宁王都是要周旋应付一阵子的,没那么快过来。” 皇后脚步一停,叹息了一声说道:“这道理本宫何尝不懂,只是……只是本宫心里实在是着急。这都两年多了,就靠几封书信,信上写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他说出来哄骗本宫的。不亲自问清楚,本宫这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而且本宫有很多事想要问他的,伽南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回来,是不是两人的感情出什么问题了……” 她知道伽南没有和明阳一起回来都不知道有多震惊,而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年多他在京都过得如何,伽南又是怎么成为西唐摄政王女儿的,这些都是要问清楚的。 “娘娘,您都看到了,王爷很好,不管是外表还是表露出来的精神都很好,这就证明王爷在京都是过得很不错的。不管怎么说王爷现在都已经安全回到燕京了,以后也只会是越来越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玳瑁开解道。 “是这个道理没错。”皇后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激动了一天的心情。 “对了,丹青那个丫头呢?她一直以为伽南也会跟着明阳一起回来,这些天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可是现在伽南却没有回来,她知道了心里会有些难受吧?”皇后想起了丹青,抬头看着玳瑁问道。 玳瑁轻叹了一口气,“自然是有些难受的。丹青那丫头怕是要误以为王妃不要她了。去参加宫宴前,奴婢看到她还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皇后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去让丹青过来吧,待会儿她在,本宫问明阳事情的时候势必会提到伽南,她在的话就能听到一些了。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等本宫和明阳说完了,倒是可以让她问问明阳和伽南有关的事。这丫头也是对伽南忠心耿耿了。” 丹青跟了她两年多,她对这个活泼勤快的丫头也很是喜欢,自然是希望她能回到伽南身边伺候的。 “是,奴婢这就去把丹青叫过来。”玳瑁福了福身便去叫丹青了。 玳瑁才离开没多久凤明阳就脚步有些急切的来到了长春宫。 两母子两年多时间没见,现在终于面对面近距离的接触了,心里自然是既激动又欢喜的。 皇后难得的喜形于色,拉着凤明阳的手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视线贪婪又不舍的在他脸上流连不舍,“好像瘦了,比以前更瘦了。”皇后心疼的说道。 凤明阳笑了,“母后,我连续赶路了一个多月,自然是会瘦些的,不瘦才不正常呢。不过现在回到燕京了,慢慢养回来就是了,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倒以前的样子了。” “你一路上都遇到了不少事吧?” 凤明阳轻描淡写的说道:“是遇到了不少,不过都已经解决了,不碍事。” “那就好,那就好。你跟母后说说这两年多时间你在京都过得怎么样,都遇到什么事了。”皇后问道。 凤明阳低声将他在京都这里两年多时间发生的事都简单的说了一遍,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玳瑁就领着丹青走了进来。见两人在说话,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到了一旁候着。 丹青眼神灼热的看着已经许久不见的王爷,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家小姐的消息。 她以为小姐会跟着王爷一起回来的,她等了两年多,可是没想到小姐竟然没有回来!难道小姐是打算不回来了,以后一直在京都生活吗?那她呢?小姐不要她了吗? 一想到这个丹青的一颗心就满是茫然不安,还有伤心惶恐,担心自己被抛弃了。同时又后悔不已,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的跟着小姐学习,不像丹砂,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会一点医术,还会一点制毒,多少能帮到小姐。而她,连女红都做不好,只会伺候小姐。 丹青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凤明阳已经对皇后说完了在京都的经历,听得皇后又是惊讶又是意外,还有感叹。 没想到自己的儿媳妇还有这种堪称离奇的经历,而且她的身世还这么的……是西唐摄政王的女儿,而且还是西羌国皇女的女儿,这样的身世放出去,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很高贵,非一般人能比了。看来是明阳有福气,所以才能娶到伽南啊! 皇后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媳妇有这样的身世对自己的儿子来说是一件好事,也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了。不说西羌国,就是西唐摄政王这么一个帮手靠山就能帮到很多了。 听完了他的话,皇后这才放下了心,然后问起了另外一件很关心的事,“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伽南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一旁的丹青听到这个问题也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凤明阳,双手紧张的绞在了一起,生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听的消息。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搞得皇后和丹砂都有些开始担心了,“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回事?” 良久之后凤明阳才抬起头,“母后,你先把宫里伺候的人都屏退了。接下来我说的话,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后眉头一皱,看着他半响才摆了摆手,玳瑁立刻对周围伺候的人道:“你们都先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到外面守着。” “是,玳瑁姑姑。”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凤明阳声音有些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期待和高兴的说道:“母后,阿南之所以没有和我一起回来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因为她……她怀孕了!我回来的时候才刚满三个月,这会儿已经是四个多月了。所以我怎么敢让她随我坐那么长时间的马车回来呢?只有让她留在京都养胎了。” “什么?伽南她……伽南她怀孕了?”皇后惊喜不已。 丹青也傻住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王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小姐她、小姐她真的怀孕了?所以才没有办法回来,不是以后要留在京都?”丹青急切的问道。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她当然会回来了,她就是想留在京都,本王也不会同意的。燕京才是她的家,京都只是娘家而已。” “太好了!”丹青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放在胸前,高兴不已。 “好好好,怀孕了好啊!本宫总算是可以抱孙子了!是应该留在京都养胎的,路途这么遥远,若是坐马车回来,一定会非常辛苦,对孩子不好,对伽南也不好。只是可惜,本宫不能照顾她了。”皇后高兴的说道。 “没事,等以后她回来,母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到时候我还担心母后会嫌麻烦呢。” 皇后瞪了他一眼,“本宫是这样的人吗?再乱说话,本宫可就要打你了。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若是再给本宫打,本宫看你面子往哪搁!” “母后恕罪,是儿臣错了。”凤明阳立刻卖乖的说道。惹得皇后哈哈大笑了出来,心情好得不行,这两年多积压在心里的抑郁之气一下子就消散了,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母后,阿南怀孕的事能瞒着就瞒着,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担心若是被某些有心人知道,会派人去京都害阿南。所以这个消息不能传出去了。”凤明阳表情严肃的叮嘱道。 皇后点了点头,“你放心,本宫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不会多说的。玳瑁和丹青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玳瑁和丹青同时福了福身,“奴婢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如此甚好!” 第一零三章 半生痴情 在长春宫待了不短的时间凤明阳才赶着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了,回到宁王府,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人他眉头一挑。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今晚宫宴参加的人都是皇亲国戚,然后是一品大员,严知君和梅戈这些小官员那是没资格参加的。 严知君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眼睛盯着他看个不停,眼神里的高兴之情几乎要溢出来,嘴里说道:“我们能不过来吗?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来,不过来看看这心都不能安下来,不过来我今晚估计就不用睡了,都用来想你了。” 凤明阳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别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他可没有那特殊的癖好。 严知君眼一瞪,没好气的道:“瞎想什么呢,我还不乐意和你有什么呢。”还敢露出这么嫌弃的表情。 凤明阳没理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说道:“我原本是想明日再见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倒是着急,连夜过来了。你不用在府里守着你的娇妻孩子吗?”他看着一旁的梅玉书问。 提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梅玉书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不碍事,他们已经先休息了,府里还有其他人在,我出来一会儿的没有什么影响。” 凤明阳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撇了撇嘴,总觉得这人在炫耀。不过没关系,他现在也有孩子了,只是还没有出生而已。 他点了点头。 “明阳,我听说伽南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这是怎么回事?”严知君有些着急的问道。 凤明阳眉头一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他这表情严知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我说你这人的醋劲能不能别这么大,我和伽南好歹也是朋友吧,不能关心一下吗?” 凤明阳想了想似乎才想起以前在燕京,阿南和他们确实关系不错,这才收起了心里的那点不愉快,漫不经心的道:“岳父和岳母不舍得她这么快就回来,所以留她在京都多待一阵子。况且我这次回来,会面对的事都很危险,燕京并不安全,那倒不如让她留在京都,好歹岳父能护着他。” 三人想了想觉得确实是如此。 梅戈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原本还以为能……不过这样也好,她回来的话确实是很危险,宁王这次回来和太子势必会撕破脸,以往伪装的友好都懒得掩饰了,大家心知肚明。两人一旦正式宣战,她身为宁王妃,肯定会被牵连进来的。就算她武艺高强,可是也防不胜防吧。 几个人也没有叙旧太长时间,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凤明阳离开燕京两年多,虽然说中间他们都会定期将燕京的事以密信的形式传到京都让他过目,但到底是相隔太远,传过去的也都是一些重中之重的事,其他的事他是不能及时知道的。这两年多的时间燕京这边发生的事自然不可能只有那几件了。 梅玉书不是官员,对朝廷的事当然就没有严知君和梅戈他们知道得清楚,所以他能说的也就是四海商会的事。毕竟四海商会从他投靠了宁王之后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宁王府的钱囊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个背后没有个财阀支持的,这可都是烧钱的事。 凤明阳自己的私人资产自然是不少的,但是这些资产养活一大家子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了,可要是用来谋划大事,那就差远了。所以对四海商会的事他还是很关心的。 “太子上位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着手打击四海商会了,我们也不能和他硬碰,只能是能避的就避,不能避的再想办法。也好在四海商会牵涉众多,各行各业,凤歧国全国各处都有我们的分部,很多大家族都参与其中,掌控了凤歧国经济大半才让凤朝阳投鼠忌器,不至于做得太过分。不过我们这两年多也损失了不少,凤朝阳自己扶持了一个小商会,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规模已经不小了。”梅玉书缓缓说道。 凤明阳冷笑了一声,“这些我早就想到了,他不做我才要觉得奇怪。朝廷上以前投靠支持我的官员都被他收拾得差不多了,经济上他自然也是要大肆打击的了。” 梅玉书点了点头,“虽然损失了不少,不过我们的实力还在,损失的都不过是些不太重要的,即便舍弃对我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部分。” 对这些他清楚得很,所以这两年他也费了不少心思去保住他们的实力,倒也还不错。至少对得住他离开燕京前的嘱托了。 “辛苦了。”凤明阳看着他笑了笑给予了肯定。 梅玉书不想承认,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是微微松了松的。从他选择了宁王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勇往直前,走到底,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宁王要的他都要倾尽全力送到他手上。 “至于四海商会里的那些大家族,确实是有些不少人转而选择了太子。这些人做得很是隐晦,并没有太过张扬,不过我一直都让人盯着。” 凤明阳笑了笑,只是笑容里似乎泛着冷意,“你做得很好。”他不会做飞鸟尽良弓藏的事,但更不会以德报怨,背叛过他的人,绝不可能再用! 梅玉书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两年多时间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牵涉到比较重要的事情里的事跟凤明阳汇报了一遍。 然后是严知君和梅戈。 这两人在官场上顶多算是新秀,小喽啰,官不大,职位也不重要。但是官小有官小的优势,那就是能更多的了解到下层官员的心声和态度。 至于朝廷上的,自然会有人来跟他汇报。 凤朝阳还是太小瞧他了,他一个从小不在燕京长大的人都能把控朝廷,他从小就在燕京长大,又早早就开始谋划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把他的势力都铲除掉呢?他重生之后唯一算漏的就是凤朝阳,不过算漏的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这次回来就该把一切都结束了,他还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呢。 一想到是因为凤朝阳自己才不得不和阿南分开,更因为这样才不能在阿南身边照顾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凤明阳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涌出了一股暴戾之气。等着瞧,这笔账很快他就会从凤朝阳身上讨回来的! 然后严知君和梅戈两人又花了小半个时辰将这两年多官场上的一些事说了一遍。 “明阳,你回来之前让我们做的事我们都做了,一开始效果似乎不错,但是后来不只是太子府,似乎朝廷也暗中出手,然后舆论慢慢的就被压下来了。现在估计都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了,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严知君很是不满的说着,心里对宫中那位很是有怨言。 皇上是脑子坏了吧,不然的话为什么明知道凤朝阳血脉不正统还要维护他。难道真的要将凤歧国江山传给一个身上流着西唐血脉的人吗?明阳到底是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偏偏就看不到明阳? 这做皇帝的偏心眼起来可比民间的那些爹厉害得多了!民间的爹偏心眼,嫡子少的是家产,这皇帝偏心眼,嫡子少的就是江山啊! 凤歧国先祖当初就不应该立下那条规矩,江山就应该传嫡!立什么贤啊,立嫡立长不是挺好,这样一来不就省很多事了吗? 严知君胆大包天的在心里狠狠的吐槽着。 “是啊,一开始我们做的那些事对太子影响确实是很大的,民间的声音也渐渐大起来了。可是后来时间一长,朝廷上也没有任何举动,这落在旁人眼里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了。所以大家就又开始怀疑了起来。”梅戈也是惋惜得很,如果当时王爷在燕京的话,或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凤明阳轻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会是白费了呢?也多亏他们把舆论打压下来了,不然的话日后的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几个人一愣,相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望向了凤明阳,严知君最心急,问道:“明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有后手?” 凤明阳斜睨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会做无用之功的人吗?我既然让你们那样做,自然是都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严知君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了出来,“我就说,这件事能就这么过去了,不可能嘛。你果然还有后招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使出来,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太子倒霉了!” 凤明阳听到他这话,不由得低笑了起来,“这种话你还是在我面前说说算了,千万别在外面说,免得给人捉住了把柄,这样的话到时候就有你罪受的。” 严知君嘻嘻的笑了起来,“我才不怕呢,你现在回来了,我还怕什么啊。再说了,我一个小喽啰,凤朝阳估计没多少精力放在我身上的。要多注意小心的人应该是你,他应该会很快就对你出手了。”说到最后他神色一正,严肃的道。 凤明阳摆了摆手,“我这里不用担心。” “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直接说。”梅玉书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让人跟你们说的,不然平日你们一切如常吧,该干嘛干嘛。” 三人见时候确实不早了,这才起身告辞离开了宁王府。 这一晚倒是有无数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特别是太子府,书房里的灯亮了半宿,直到五更天才终于熄了灯。 皇上已经放话让宁王休息好就可以重新上朝,也就是说至少宁王会恢复到离开燕京前的位置,甚至还有可能更上一层,因为皇上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皇上的态度决定了一切,而这也会影响到朝廷大臣的态度甚至是立场。 于是才第二天宁王府就已经门庭若市了,不知道多少人带着礼物坐着马车就过来了,想要趁着宁王还没有上朝的时候来拜访一下。但是人实际是有些多,总管都安排不过来,最后只得是安排先来后到的规则,排队进宁王府。 是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宁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拒绝,全部来客都见了!这让太子府派去监视宁王府的人很是懵逼了一下。 太子让他们来监视宁王府,就是料到今天会有很多家族的人,还有大臣,想从中看看朝中还有哪些人是宁王的人。可是现在怎么办,今天来的人宁王都见了,难道今天来的所有的人都是宁王一派的人? 凤朝阳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疑惑不解,凤明阳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故意迷惑大家的视线?如果是这样,那他这个法子倒是挺好,确实能迷惑人的视线。起码今天是看不出来的。他倒是聪明,想来是早就知道会有人盯着宁王府了吧,所以才故意这样吧。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反正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 凤明阳确实是故意的,他早就料到今天会有人上门来拜访,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既然如此,他就全部见了,随便也可以摸摸那些人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一来的话,见这些拜访的人就花了他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直到日头渐渐西落,到了用晚饭的时候拜访的人才终于散了。热闹了一整天的宁王府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宁王回到燕京除了让燕京变得热闹了一些,成为了大家议论的对象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的。不过有些政治敏感的人还是隐隐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凤明阳回来之后似乎也不急着上朝,回来的第二天在府里见了一天的客人,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待在王府里,偶尔进宫去看看皇后,陪皇后说说话,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了。让大家很是纳闷不解了一下,难道是他们想错了,宁王真的没有打算做什么? 就连凤朝阳也奇怪不已,原本以为他一回来便会利用各方面来打击自己,但是怎么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动作。派去监视宁王府的人也回话说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去宁王府,也没有看到宁王去拜访什么人。来宁王府的人也就是梅玉书两兄弟和严知君三个…… 凤朝阳猜不透凤明阳到底想做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透凤明阳这个人了。 以前在燕京的时候他还能摸到一点凤明阳的心思,可是现在却发现,他的心思已经深沉到自己完全猜不透,看不清楚的程度了。这让凤朝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而且这种看不清楚对方心思,猜不到他举动的情况让他整个人也跟着有些浮躁了起来。 回到燕京的第五天凤明阳在才说自己已经休息好了,可以回到朝廷上做事了。 早朝上皇上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不但将以前凤明阳负责的事都交还给了他负责,另外还让他身兼数职,这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很重要的职位,侍卫大臣。 凤歧国燕京的防卫比西唐京都要森严得多也严格得多,共有三层。 大营兵马是外围力量,可以抵御一段时间的外敌,如果燕京城内出现了暴乱,也可以镇压暴乱,是这三层防卫中兵力最强最多的一层。第二层便是维护燕京城外城治安的力量,看似没有什么重大作用,不过为首的长官却是掌管着城门的开关。最后一层便是禁军了,这是防卫皇帝安全的最后一层力量了,至关重要。而侍卫大臣便是禁军里的一个官职,一般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担任。 就连凤朝阳的人都没有能渗透到禁军里面去,可是现在皇上却把凤明阳安排进了禁军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凤朝阳在早朝上听到这个是震惊至极又难以置信,望着坐在龙椅上人迟迟回不过神来。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凤明阳就从队伍里站了出来,“臣多谢皇上,臣定会恪尽职守,鞠躬尽瘁。臣还有一件事启奏皇上。” “哦?说。” 凤明阳从袖笼中掏出了一封信,大家只看到信上的红漆看起来像是一种图腾,而且好像也和凤歧国惯用的不太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宁王为何要在早朝上拿出来? “这是什么?”皇上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皇上,这是西唐新帝命臣专程带回来呈给皇上查看的。”凤明阳说道。 连皇上都意外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身子微微前倾着问道:“西唐新帝让你给朕带的信?这是私信还是国信?” “臣不知,臣并没有私拆信笺,而且西唐新帝也并没有和臣提过信上的内容,只说回到燕京之后务必要亲自将信交给皇上,而且最好就是在上早朝的时候。所以宫宴那天晚上臣才没有将信拿出来。”凤明阳双手捧着信高举过头,声音沉稳,不慌不忙。 皇上眸色闪了闪,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了怀疑之光。 而底下的大臣则是面色各异,忍不住窃窃私语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信,为什么西唐新帝会给了宁王这样一封信,还叮嘱他最好就是在上早朝的时候给皇上。莫非是信上内容涉及到了国家利益大事? 凤朝阳却是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垂放在身侧的手一紧,难道信上的内容会是和自己的身世有关?毕竟现在西唐新帝和凤明阳夫妻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西唐新帝会帮这两人也是在意料之中了。若是真的,那他……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凤明阳手上的那封信,恨不得目光能化作火焰将他手上的信给烧掉。 可是这都是他的幻想而已,事实上那封信还好好的在凤明阳手上,然后皇上身边的近侍走了下来,用双手接过了凤明阳手上的信转身往高台上走了去。凤朝阳眼睁睁的看着他拿着那封信走上了高台,呈到了皇上面前,然后皇上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很快便当众拆开了。 皇上接过了那封信,信上的火漆,上面的图案确实是西唐皇室所有。完好无损,的确没人破坏过,证明信没被人拆开过。 皇上拿着信看了眼底下的人大臣,将他们脸上的神情收入眼底。视线似乎在凤朝阳和凤明阳两人身上停顿了一会儿才收了回来,微微低眸慢慢的拆开了信。 信并不长,但是信上的内容却还让皇上面色肉眼可见的变了,瞳孔一缩,盯着信上的内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似乎是意料之中,似乎是微弱的希望终于被人打破了带来的些许惶恐惊慌,又或者是尘埃落定。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的,慢慢的皇上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住了,让他透不过气了。 明明早就料想过了,也在心里说服过了,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大受打击。 半生痴情原来竟然都是一场骗局! 他没有怀疑西唐新帝是为了帮宁王而故意捏造了事实,这毕竟关乎西唐皇室声誉,西唐新帝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更加不会为了宁王一个外人而专门写信给他这个凤歧国的皇帝,只为了讨回西唐皇室血脉…… 信上说了,西唐现在子嗣凋零,而凤歧国却是子嗣兴旺,所以希望身上有一半西唐血脉的凤朝阳能回到西唐,继承西唐皇室血脉。太子是不可能做的了,但是亲王还是有的,而且因为西唐皇室子嗣凋零,他回到西唐也一定会被善待的,让他这个亲爹不用担心西唐会虐待他…… 听听,这多可笑啊!西唐皇帝写信来向他这个凤歧国皇帝讨要子嗣血脉,什么时候凤歧国和西唐的关系竟然如此好了,凤歧国还能帮西唐养儿子! 皇上的脑海里,过去十几二十年的事情忽然无比清晰的浮现了出来,他和仪妃的相识相知相恋,他对凤朝阳这个儿子的爱护,煞费苦心,一点一滴,现在似乎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心脏一阵紧缩,一手紧紧的揪住了胸前的龙袍,面色发青,嘴唇发黑,缓缓的抬起了拿着信的手,想要指向谁。手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骤然落下,皇上整个人也跟着往后一仰,手上的信也缓缓的从半空中飘落。 “皇上!” 第一百零四章 当众揭穿 皇上在上早朝的时候看了西唐新帝让宁王带回来的信之后面色铁青的晕倒了,这自然是引发了满朝大臣的一阵惊慌混乱。大殿上乱成了一锅粥,很快就有人抬着皇上回了宫殿,传了太医。 可是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也没有被大家遗忘。皇上的事自然是有人处理的,等皇上被抬走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那封把皇上刺激到晕倒的信上,好奇不已。 凤朝阳身为太子,皇上晕倒了,早朝不能继续,他自然是要负责善后的。他一直盯着那封信,在皇上被抬走之后他立刻便朝着放着龙椅的高台走了上去,想要暗中将信捡起来,藏好。即便不用看,他也能猜到这信上的内容是和自己有关,和自己的身世有关,而且也一定是说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话,所以才会把父皇刺激得晕倒了。 不管怎么样这封信都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 只是他才弯腰把信捡起来,想要藏起来,高台下方后侧却传来了一道声音,让他的动作硬生生的顿住了。 “太子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封信不就是西唐新帝让宁王专程带回来给皇上看的信吗?如果下官等猜得没错,皇上就是看了这封信才会晕倒的。”户部尚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上了凤朝阳。 户部尚书说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吸引了还在大殿上的大臣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凤朝阳,还有他手里捏着的那张信,目光灼热得让凤朝阳的手都觉得有些发烫了起来。 他极力稳住脸上的表情,佯装面色平静的说道:“本宫只是看这信落在了地上,所以想捡起来而已。父皇是看了这信的时候才晕倒的,所以这信不管怎么样都要保管起来,等父皇醒过来再做决定不是吗?” 户部尚书笑了笑说道:“太子所言有理。不过皇上是看了这信才晕倒的,那是不是说这信上面说了什么刺激皇上的事或者是话?下官等都是一心为了凤歧国,为了朝廷,为了皇上,这信能把皇上刺激到如此程度,一定是写了什么很严重的事。不如太子让下官等看看,也好提前做好准备应对,以便为皇上分忧解难啊!” “周大人所言有理。既然大家都还在,那不如就让大家都看看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以至于把皇上都气晕过去了!若是西唐新帝故意找事,我们凤歧国也不能忍气吞声不是吗?” 凤朝阳眉心一动,捏着信的手一紧,“这信是西唐新帝给父皇看的,现在父皇晕倒了,恐怕本太子不能做这个主让你们看。若是你们想看,大可等父皇醒过来之后再问父皇。现在当务之急是父皇的身体。” “太子此言差矣,只要是事关朝廷,就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不然的话西唐新帝也不会特意叮嘱宁王,让宁王在上早朝的时候把信呈给皇上了。”有大臣发出了不同的意见。 凤朝阳却慢条斯理的将信折了起来,一副准备收好放回袖笼带走的模样。 凤明阳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七哥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同去父皇的宫殿,看看父皇的情况吧,也好一起把信送回去给父皇。不然的话,我们也不知道七哥中途会不会私自看信上的内容啊,万一这信上的内容和七哥有关,七哥看了,然后……” 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分明就是暗指凤朝阳会背着众人私自偷看信上的内容。 “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子会私看皇上的信吗?”太子一派立刻就有人站了出去大声质问道。 凤明阳笑着,一脸的好脾气模样,“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毕竟信在他手上,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会看也不是没有可能。本王也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而已,并不是说他就一定会看,你们别急着承认。” “宁王,你!” “所以本王才提议说大家一起去父皇那里,大家一起去,然后当着大家的面把信交出来,这不就是没有嫌疑了吗?这法子不好?”凤明阳笑着问。 他的话立刻就堵得太子一派的人哑口无言。 凤朝阳紧紧咬着牙关,下颚紧缩,目光阴冷的看着凤明阳,不用多说他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也一定知道这信上的内容,说不定这封信就是他的杰作! 该死的凤明阳! “宁王说得有道理。太子不肯将信交出来让大家看,既然如此,那就谁都别看了。可是现在信在太子手上,唯有在大家的目光下,太子将信交还给皇上,大家才能放心。这也是最公平的法子了。” “没错,太子要么就把信交出来让大家都看看,要么就按照宁王说的法子。” “行了!既然你们都信不过本宫,那就一起去看看父皇吧,本宫会当着你们的面把信交还给父皇的!”凤朝阳阴沉着脸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沉声道。 “如此甚好。” 一行人像是监视一般的跟随着凤朝阳朝着皇上的宫殿而去,一路上盯得十分的紧,一点都没有放松。凤朝阳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看信上的内容,那信好好的待在他的袖笼里,别说翻看了,就是连碰就没有碰到过! 路再长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脚步放得再慢,大家也还是走到了皇上的宫殿。 此时的寝宫里,御医早就到了,正是刘御医。皇后和后宫的几个妃子听到这个消息也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正一脸着急的等着御医的诊断结果。 看到几个皇子还有几个大臣也过来了,皇后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脸担忧着急的望着内殿,来回的走着。 敏贵妃见皇后没有理会过来的大臣,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说道:“各位大人都是担心皇上的龙体才过来的吧?现在御医还在里面,各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有上天保佑,定不会有事的。各位大人还是先坐下来吧。” “多谢敏贵妃。只是除了担心皇上的身体之外,另外我们还有一件事。”又是户部尚书站了出来。 “哦?什么事?”敏贵妃很是好奇。 “是这样的,在上早朝的时候……”周大人将早朝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敏贵妃你听了眉头一蹙,“这……现在御医在里面看着,皇上估计还没有醒,这事怕是还要交给皇后娘娘处理。” 凤朝阳一听敏贵妃这话就暗道不好,正要出声阻止,敏贵妃却已经朝着皇后走了过去,将事情告诉了皇后,皇后因为皇上的事神色有些凝重严肃,蹙着眉头,一会儿之后还是随着敏贵妃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太子就把信交给本宫吧。”皇后对凤朝阳说道。 凤朝阳下意识的拒绝道:“这件事就不劳烦母后了,儿臣还是等父皇醒过来交还给父皇吧。”他顿了顿又道:“后宫不可干政,这信是西唐新帝给父皇的,所以……”他这是在暗示皇后不要干涉前朝政事了。 皇后笑了笑,“太子严重了。现在皇上昏迷不醒,而这里是后宫,并非前朝。前朝之事到了后宫便也是后宫之事了。本宫是中宫之主,又是国母,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皇后娘娘所言有理!现在皇上昏迷不醒,理应由皇后娘娘负责处理一切!况且几位贵妃也在,再合适不过了。” “还请太子将信交给皇后娘娘吧!” 太子一派的人想说什么,却被其他人挡住了,根本就挤不到前面去,也根本就插不上嘴! 凤朝阳心中无比的憋屈,紧紧的捏着修笼子里的信,是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 “太子,你迟迟不肯将信交出来到底是为何?”周大人怀疑的盯着他,问道。 凤朝阳咬了咬牙,不得不将袖笼里的信慢慢的交了出来。 皇后面色不变的接过信,然后在凤朝阳瞠大的眼睛里坦然自若的打开。接着面色大变,抬眸难以置信的瞪着凤朝阳,厉声质问道:“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竟然、你身上竟然真的有西唐血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信上的内容,所以才一再阻止大家看这封信?你早就知道自己身上有西唐血脉了是吗?那你为何还要当这个太子,你这是要混肴凤歧国皇室血脉啊!” 凤朝阳有些色厉内苒的大声反驳道:“母后,你在胡说什么?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儿臣身上到底有没有西唐血脉,难道还有人比父皇更清楚的吗?这件事父皇早已经说清楚了!这都是污蔑!” “你还敢狡辩!如果不是,西唐的新帝会专门写了一封信给皇上,让皇上把你这个身上流着西唐血脉的子嗣送回西唐吗?你看看这信上都写了什么,难怪会把皇上硬生生的气晕了过去!”皇后怒声说着,将手上的信狠狠的砸向了凤朝阳。 信砸在凤朝阳身上,然后又落在了地上。站在凤朝阳身边的人正好是周大人。见信掉到了地上,周大人十分的机灵且敏捷迅速的弯身将信捡了起来,速度之快让凤朝阳是想拦都拦不住。 周大人捡到信,当然不可能不看了,他立刻就看了,然后反应和皇后一样,甚至比皇后更大! “太子你……你竟然真的是……这简直就是荒谬,荒谬!凤歧国的太子怎么能由一个身上流着西唐血脉的人来做呢!这将凤歧国江山置于何地,将我们这些世代效忠凤歧国皇室的人置于何地!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就是撞死在宫门前我也不会同意的!”周大人愤怒至极,气得面色通红,似乎忘记了所有的尊卑礼数,伸出手指着凤朝阳大怒着吼道,吼完之后直接甩袖离开了,连等皇上醒过来的事都忘记了。 又有人捡起来了信,大家都凑上来将信上的内容看到了,个个都面色大变。只是大家面色大变的原因去却不同。 太子一派是气的,是慌的,是怕的。而其他人则是震惊的。 “太子……太子竟然真的有一半的西唐血脉吗?这……这成何体统!” “我也不同意!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能接受太子不够完美,能力不够好,但是却不能接受凤歧国的太子身上竟然流着西唐一半血脉!” “对,这件事不成!” 因为信的内容突然被大家知道,大家情绪激动,竟然不顾是在皇上的宫殿里,不顾皇上现在还昏迷不醒就争执了起来。 皇后也是一脸的摇摇欲坠,似乎也被这件事给打击到了。 凤明阳忙走到了她身边扶着她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然后才冷静的说道:“大家安静!现在要紧的还是父皇,一切事情都等父皇醒过来再做处理。太子一事或许还另有内情也说不定。” “凤明阳,不用你假好心!这都是你的阴谋,是你一手策划的阴谋!这封信一定就是你让西唐新帝写的,你就是为了要陷害我!”凤朝阳终于忍不住激动的朝着凤明阳怒吼了出来,眼神恨毒,神情憎怒。 相比他的激动,凤明阳就冷静多了,“七哥你说笑了。我虽然和西唐新帝是有一点交情,但是还没有到可以让西唐新帝为了我而专门写一封这样的信来陷害你的程度。而且你也太小看西唐新帝了,作为一个皇帝,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解释之余还暗暗嘲讽了凤朝阳一番。 这些话凤明阳还真的是说得问心无愧,因为这事确实不是他做的。事实上他在回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是后来才想起岳父曾经说过的话,然后才联想到了凤朝阳身上。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参与过这件事,凤朝阳的话是无凭无据的指责,他当然不会承认了。再说了,信上说的话错了吗?凤朝阳身上难道没有西唐的一半血脉吗?他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吗?而且还利用做了不少事情呢。 当初享受了不少便利,现在调换过来不也该承受苦果吗? “你说这样的话谁相信!这就是你故意陷害我的!我要等父皇醒过来还我一个公道!” 凤明阳冷笑,“是不是冤枉,是不是被陷害,七哥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你不说这件事也是要等到父皇清醒过来再处理的。只是在这之前,七哥可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免得到时候就算是父皇偏袒你,你怕是也洗不清了。” “你!你给我等着!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绊倒我,事实胜于雄辩!” 凤明阳笑了一声,很是讥讽的说道:“事实胜于雄辩这句话说得好啊,希望七哥你能永远记住!” 第一百零五章 过街老鼠 凤明阳和凤朝阳正在僵持对峙的时候刘御医终于从内殿走了出来,同行的还有几位太医院的太医。 “下官见过太子,宁王,几位大人。” 凤朝阳率先走了上前,异常急切的问道:“刘御医,现在父皇情况怎么样,已经清醒过来了吗?” 凤明阳倒是不急不缓,缓步走了过来。 “刘御医,现在皇上怎么样了?”皇后问。 “皇上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晕厥了过去,休息片刻便能清醒过来了。只是皇上的身子前两年中过毒,到底是损了底子,又操劳国事,日后还需要静心调养,不可再受刺激。” 听到他这样说皇后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至于以后……”皇后顿了顿,看了眼凤朝阳,面色一沉,冷声说道:“有些人少气些皇上,皇上就可以长命百岁,与天同寿了!”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不解,刘御医眸色闪了闪却没有多说什么,交代了几句便让人随着他们去拿药了。刘御医临走前说可以进去看皇上了,但是切记不可喧闹,免得皇上动怒。 刘御医这话在凤朝阳看来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他,可是他并没有明确指出来他总不能傻到对号入座,承认是自己把父皇气晕了的,这个不慎有人趁机作乱,传出他不孝的名声,他上哪讨说法。 太医离开之后皇后看着大殿里的人,淡声说道:“刘御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几位大臣就先行回去吧,让几位皇子进去看过皇上之后再出宫吧!” “皇后娘娘,不妥。臣觉得太子现在不适合出现在皇上面前。”有大臣立刻站了出来说道。 凤朝阳面色一沉,眼神犀利的射向了说话的人,“王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本宫不能出现在父皇面前?” 王大人无畏的站在凤朝阳面前,看了他一眼,眼神轻蔑,“太子何必明知故问,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太子还要无视这封信和这封信带来的后果吗?难道太子想不承认皇上就是因为这封信才被气晕的吗?” “你!” “七哥,本王看你不如还是先出宫回太子府吧,等父皇醒过来,若是父皇想见你,本王立刻派人去太子府请你。若是七哥不放心,也可以先在外面坐着,待会儿父皇醒了,要见七哥的话,七哥再进去。这样是最保险不过了,免得父皇真的看见了七哥又气急攻心。” “八弟说得有理,七弟,你就先在外面候着吧。”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煜王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只不过语气相比凤明阳就好多了,好心的劝说道。 七哥这个时候确实是不合适进去的,万一父皇看到七哥,想起了这封信,岂不是会再次被气到吗? 廉王轻咳了一声也赞同了凤明阳的话,觉得凤朝阳此时确实不适合去见父皇。不过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唯有他自己知道了。 至于容王,看了眼凤朝阳,又想到了早朝发生的事,最后还是沉默了一下。这个时候就算他为太子说话也是没有任何用的,还不如闭嘴。 凤朝阳咬牙,满目怒火的看着几个一致对自己的人,心里又气又恨。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是想趁机打压他罢了!他当上太子之后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找机会和自己作对吗?现在倒好,一有不对就立刻翻脸不认人了,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不小! “就先这样吧,太子若是想见皇上那就先在外面等着,皇上若是想见太子,自然会让你进去。”皇后说道。 凤朝阳阴恻恻的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凤明阳,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后宫中没有人的坏处。若是自己的母妃还活着,后宫哪里轮得到皇后说话,她能不能当皇后还是个未知数呢! “好,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他愤愤的甩了甩袖子。 凤明阳几个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皇上果然是缓缓醒了过来。 皇上一睁开眼视线便似乎在找什么人似的搜寻了一番,凤明阳几个只当做没看到。皇上搜寻了一番没看到凤朝阳,面色缓了缓,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了。 “父皇,您现在感觉如何?御医说父皇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静心调养便可。没什么事值得父皇用自己的龙体来冒险,父皇要看开些。”煜王率先说道。 “是啊,父皇,您要保重龙体。” 皇上面色看起来还是有些灰暗,不过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说了几句之后就道:“你们先出宫吧,朕没事,宁王留下来,朕有话要跟你说。” 廉王几个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容王眸色闪了闪,试探的问道:“父皇,七哥现在还在外面,父皇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神色一怒,“朕不想见到他,让他现在立刻就出宫去!” 容王被吓了一跳,面色一白,连忙应道:“儿臣现在就去跟七哥说,让他先出宫。”说完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煜王和廉王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皇上又道。 殿里伺候的人福了福身无声的退了出去。 容王走了出去之后便将皇上的话转高速了凤朝阳,凤朝阳听了面容都扭曲了一下,咬牙问:“父皇真的是这样说的?” 容王此时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七弟,你现在还是先出宫吧,等父皇消气了或许还好说话,现在你就算是进去了也是挨骂的,父皇还在盛怒之中。这不,连我们都赶出来了,只留下了凤明阳一个,你若是再在这个时候闹,只会让父皇更加偏向凤明阳!” 容王的话总算是勉强的拉回了凤朝阳的一丝理智。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强压下了心里翻腾的情绪,“五哥说得对,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宫了,等父皇气消了我再进宫向父皇赔罪解释。” 他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父皇只留了凤明阳一个人在里面?” 容王点了点头。 他面色一沉,眸色阴冷的大步离开了。容王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内殿里很快就只剩下皇上和凤明阳两人了。凤明阳坐在一旁,神色自然平静,即使面对着皇上的审视也不动如山。 “这封信是不是你让西唐新帝写的?”皇上审视了他一番之后问道。 凤明阳笑了笑,“父皇,您太看得起儿臣了,儿臣没有这样的本事。西唐新帝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摄政王的话他都未定会听,更何况是儿臣的话。而且儿臣觉得西唐新帝在信上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西唐经过去年的一番动乱之后,太上皇的子嗣里皇子就只剩下一个豫亲王,而新帝现在又没有大婚纳妃的打算,所以才想要让七哥回西唐吧。” “你住嘴!他是你七哥,你就这么想看着他出事是吗?你们是兄弟,为什么就不能相亲相爱?”皇上听到他的话顿时就来气了。 凤明阳嗤笑了一声,嘲讽的看着皇上说道:“父皇,这话您为什么不问问七哥呢?是他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啊!两年多之前我为什么会离开燕京,父皇不是清楚得很?如果父皇真的这么疼爱七哥,到了明知道他身上流着一半西唐血脉,明知道他暗中和西唐太上皇勾结陷害于我,甚至置凤歧国十万大军于不顾也要将江山传给他的程度,那便传吧!毕竟江山是父皇的,父皇爱传给谁就传给谁,不过七哥能不能坐稳这个皇位,朝廷百官会不会信服他,凤歧国会不会步上西唐先帝时期的后尘……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就是不知道凤氏一族的先祖九泉之下知道父皇为了仪妃而将凤歧国江山拱手相让,会不会伤心难过了。毕竟凤歧国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凤氏数代人的努力还有无数的朝廷命官,百姓。可是父皇却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枉顾江山社稷,实在是让人失望啊!” “你!你大胆!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动你了?你是不是以为有宇文雍在,朕就不敢动你了?”皇上被他的话气得面色发青,瞪大了眼睛,想要坐起身斥责凤明阳,却发现自己双手无力,根本就撑不起半个身子,才微微抬起来就双手一软,重新跌回到了床榻上。这让他连脖子都变得又粗又红气息急喘着,看着凤明阳的目光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怎么会呢?父皇想做什么还有谁能阻止得了啊,只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啊,父皇对七哥的爱真真是让我羡慕嫉恨不已啊!父皇明知道七哥身上有着西唐皇室一般的血脉,明知道当初仪妃会来到燕京不过是西唐皇室巨大阴谋的一部分,是迷惑父皇的一颗棋子,明知道是七哥给父皇下了毒,可是父皇还是跟盲了心,瞎了眼一样,偏袒的地步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其实我一直很想问父皇一句,莫非除了七哥之外,我们兄弟其他人皆非父皇血脉?不然的话父皇对我们兄弟为何如此冷漠无情?” “你放肆!”皇上勃然大怒,目光愤怒至极的看着凤明阳,眼里的光芒能杀人似的,眼底却迅速的掠过了数道复杂的情绪,像是心虚,像是尴尬,但更多的却是被人赤裸裸的揭穿带来的羞恼。 “放肆?无妨了,咱们父子之间便不要再假装和睦,父慈子孝了。父皇从未对我付出过慈爱之心,若非因为有心给七哥培养几个人练练手,父皇怕是恨不得在我们一出生就捏死吧?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当个可笑的孝子呢?父皇只怕也是不稀罕的,父皇想要的是七哥的孝顺吧?只可惜了,七哥似乎只想要父皇身下的龙椅呢,不然的话也不会为了陷害我,就给父皇下毒了。”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的道:“父皇,你说当日他为了陷害我就能给父皇您下毒,若是他怀疑父皇想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转而立我为太子,他会怎么做呢?” 皇上表情一僵,瞠大了眼睛,有些惊恐的望着凤明阳,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问:“你、你想做什么?” 看着皇上有些惊慌害怕的样子,凤明阳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眼神戏谑,“怎么了,父皇?您这是在害怕担心吗?可是父皇不是应该对七哥抱着巨大的希望和信任吗?还是说其实父皇心里也不敢肯定不敢确定?” 说着说着,他眸色一沉,眼神幽深莫测的看着面色难看的皇上,幽幽的说道:“父皇,不如咱们再来打一个赌好了,若是这次父皇胜出,我便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宁王,或者是永远离开燕京也行,绝不会再挡七哥的路。可若是我赢了,父皇便废黜七哥的太子之位,父皇觉得如何?毕竟凤歧国的江山是凤氏一族的江山,不能就父皇说了算了啊!父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荒谬,荒谬!朕不会同意的!”皇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本应是极有气势的一声却中途变得如同撕裂了一般,显得有些可笑,气急败坏,欲盖弥彰。 “父皇不必激动,父皇难道不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吗?若是父皇赢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以后不管是父皇还是七哥都可以安枕无忧。若是我赢了,那对父皇也是没有坏处的,至少不用愧对列祖列宗了不是吗?”不管皇上如何的激动,凤明阳始终冷静如斯。 皇上不停的急喘着气,面色难看,眼神阴鸷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才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眼睑下的眼珠子剧烈的动着,似乎在做什么挣扎。良久之后皇上才猛的睁开了眼睛,眼里的怒气已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颓然和灰败。 皇上有些有气无力,有些颓败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凤明阳唇角勾起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父皇放心,虽然父皇不曾将我当儿子看待,可是我却不曾忘记过母后和先祖的教诲,在我心里,父皇始终是父皇。父皇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配合我便可以了。当然了,我不会对七哥动手的,更加不会对父皇动手。父皇只需要静静的看着,看看在法显大师这样的人物教导下长大的七哥到底会如何做。” 皇上眉头紧皱,面上神色变幻不停,阴沉不定,好一会儿才见他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沉声道:“好,就依你所言!只是你要答应朕,不可伤了你七哥性命!” 凤明阳半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了一抹讥讽,面上却淡声说道:“父皇放心,我不会的。” 就怕到时候会是他想要杀了自己心爱的儿子! “不过父皇,儿臣还是要提醒一下您,既然答应了,那就要信守承诺,可千万别私下告诉了七哥啊!不然的话到时候凤歧国大乱,父皇可就要成为凤歧国的罪人了。这是儿臣给父皇,给七哥,也是给儿臣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 皇上面色一变,咬了咬牙,“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目的达到了,凤明阳立刻便站了起来,“既然如此,父皇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儿臣很期待这个打赌的结果是什么。父皇若是病了,那可就要错过了。” 皇上阴沉着脸,对凤明阳是完全摆不出好脸色了,“朕自然会好好保重身体,这一点不用你忧心!” “那就好。”凤明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父皇先好好休息吧。儿臣便先出宫了,改日再来看父皇,至于七哥,父皇就先别见了,免得破坏了儿臣的计划。” 皇上气息顿时一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心里大恨,悔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在他出生的时候直接把捏死算了!孽子,孽子! 外殿皇后一直等着,看到凤明阳走出来连忙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没事吧?” 凤明阳笑了笑,“母后不用担心,我能有什么事,父皇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间便好。只是得让下人照顾的人多加留意,别让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了父皇的静养。” 皇后眸色一动,立刻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母后会吩咐下去的。” “母后,接下来一段日子恐怕要辛苦你了。”他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笑了笑,“母后能有什么辛苦的,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后宫琐事,况且后宫现在除了母后,敏贵妃也是能帮到不少的。” 凤明阳笑了笑,“敏贵妃和六哥确实是好的。” “好了,你先出宫吧,在宫里待太久了免不得让人猜测。” “母后,那我就先出宫了,你在宫里要多加注意。”凤明阳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母后会注意的。” 凤明阳这边才出宫,消息立马就传到了太子府。凤朝阳现在是满心的焦躁不安,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远超他意料之外了。 他能想到凤明阳从京都回来肯定会拿自己的身世做文章的,但是他却并担心。因为父皇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相信了那些话,知道了自己身上流着西唐血脉,可是父皇却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凤明阳会用这样的方式!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还有户部尚书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和他作对!他就知道这个老贼是凤明阳的人!他屡次拉拢他不成,他还当他是什么孤傲清高的人,没想到啊,早就已经是凤明阳的人了! 难怪凤明阳在京都待了两年多的时间却一点都心急,说回来就回来了,原来是朝中竟然还有他的人,还有漏网之鱼! 一想到自己一再打压清除却还是没能将凤明阳在朝中的势力彻底铲除,凤朝阳就觉得是凤明阳在他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笑话,难道自己当真不如凤明阳吗?不!他不会承认,更加不会认输的! 父皇一定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 可是凤朝阳很快就开始心慌起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见不到皇上了! 第二天他就忍耐不住的进宫想要见皇上,结果却在宫门口就被拒绝了,说是皇上需要静养,这两天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情况,皇上并不会见任何大臣。若是有紧急的情况,自然会有人过来禀报。他求见无门,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而朝廷上反对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 西唐新帝写给皇上的信很多大臣都看到了,不到他狡辩。就像他说的,事实胜于雄辩,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他的身世,现在就已经是全然的相信的。如果是假的,西唐新帝怎么可能会给皇上写了这么一封信,让他这个西唐子嗣回西唐呢?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成为凤歧国的太子呢? 甚至有大臣直接提出要求皇上废黜他的太子之位,因为他们实在不能接受由一个身体里流着西唐血脉的皇子继承凤歧国的江山!皇上膝下还有几个皇子,不说宁王了,就说其他三个皇子,也都是身体健康,并没有犯什么大错的。况且现在宁王这个嫡子还在,哪里轮得到一个身上流着外族血脉的人来当太子,继承凤歧国的江山? 若真的让他继续当太子,将来继承皇位,这让天底下的人怎么看凤歧国,凤歧国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了吗?若是由他继承了皇位,凤歧国朝廷江山也定会因此而动乱不堪,一定会毁了凤歧国的百年基业的!所以这绝对不行!必须废黜太子,另选太子人选! 事情发展得太快,这消息也传得太快,凤朝阳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束手束脚,加之皇上一直态度不明。皇上既没有为他说话,也没有反对群臣的上奏,甚至没有想过要遏制舆论的发展,大有任由其发展的架势。这个时候凤明阳才发现,若是没有了皇上的庇护和偏袒,这个时候他这个太子根本就无用武之地。 皇上还健在,即便他身为太子的势力已经渗入到了朝廷各处,可是除非他造反,否则的话他还是很难撼动皇权的。加上他血脉的事,不但是反对他的人有意见,就连原本是太子一派的人也有不少暗中动摇不满了起来。这些迂腐守旧的老家伙,根本就不能接受他身上流着一半的西唐血脉! 和凤明阳这个嫡子相比,他简直就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第一百零六章 收回封号 皇上被气晕,修养了几天,这期间还是如常上朝的,对朝廷的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将所有的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态度沉默的任由着事情发展,并没有要加以抑制的意思。不只是因为他和凤明阳之间的打赌,也是因为他自己本来也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凤朝阳。 他是皇帝,然后才是一个父亲。他对凤朝阳确实是付出了自己身为一个父亲能付出的所有关爱,相比其他的皇子,凤朝阳才更像是自己的亲儿子,其他人倒像捡回来的孩子了,他确实是有自己私心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仪妃那是真心真意的,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也还没有忘记过仪妃,所以才爱屋及乌,对凤朝阳这个儿子也如此的爱护,寄予厚望。 但是他没有想到仪妃竟然真的是西唐的公主,甚至比柔妃的身份更正统,更高贵。柔妃只是西唐皇帝在外面留下来的野种,后来才接回宫,可是仪妃,仪妃是正正经经西唐后宫妃子所生!她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燕京的,甚至是她的进宫,和他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都是假的,都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笑话,他堂堂凤歧国皇帝,向来只有他玩弄人的份儿,最后却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难怪她临死前死死的捉住自己的手哀求自己将来一定要立凤朝阳为太子,他还以为是她担心她过世之后会有人欺负他们的儿子,所以才想要他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没想到…… 这几天皇上越是想脑子就越是清楚,当年的一切也就越清晰。就连当年很多被他发现却又被他忽略了的细节也都一一浮现了出来,显得无比的讽刺。 他一心想要将凤朝阳这个儿子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君主人选,可是他却太令他失望了。 凤朝阳为了陷害凤明阳而对皇上下毒一事皇上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虽然并没有追究,但是却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他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是迫不得已,他只是太想除掉凤明阳这个对手了而已……他给他找了无数的借口和理由,可每每一想到他为了除掉自己的对手就对自己这个父皇下毒,他这心里就忍不住要想,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他是不是就要谋权篡位了? 所以他才会对凤明阳的提议心动,因为他也控制不住的想要考验一下凤朝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心狠到对他这个父皇下手。 所以他冷眼旁观着,对凤朝阳明着暗着的渴求视而不见。 他这样的态度落在凤朝阳眼里自然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风向吹得很快,信上的内容也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原本已经被压制下来的舆论再度扬了起来,比起之前更甚,舆论几乎是一边倒。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百姓,都不愿意由一个身上流着西唐血脉的皇子继承凤歧国的江山,这算什么事嘛,凤歧国皇室又不是没有皇子了,怎么能让西唐人来当太子,将来的皇帝呢? 凤歧国皇室的嫡子都还在呢,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凤朝阳这几天是走到哪都要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俨然成了过街老鼠一般。若是他以往做过什么令人称赞的事倒也罢,可惜的是他将凤明阳逼得离开了燕京之后就自觉没有了对手,根本就不屑于去刻意经营名声,反而是一心钻营权力。这才导致了现在西唐新帝的信的内容一传出来,他立刻就被人指责得几乎头都抬不起。 太子府的一众幕僚对此根本就是束手无策。除非他们能证明那封信上所说的都是假的,可是想要证明这是假的却很难。他们不能叫西唐的新帝来解释承认这信不是他写的,更加没有办法证明这些事是宁王故意搞出来的。就算他们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更让他们意外的事还在后头。 这天早朝上御使大夫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看到突然站出来的御史大夫,凤朝阳眉头一皱,凌厉的视线立刻就射向了御使大夫。可惜御使大夫根本就没有注意他,反而是一脸凛然大义的站在大殿中央。 皇上神色不动,“爱卿有何事启奏?” “皇上,关于太子血脉一事是否应该给出一个解决之法,另外还有太子生母一事。当年仪妃娘娘仙逝,皇上两年前却追封仪妃娘娘为皇贵妃,这皇贵妃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妃子,身份尊贵。可是如今却爆出皇贵妃是西唐细作,那便不应该追封仪妃娘娘为皇贵妃!所以臣觉得皇上应该收回仪妃娘娘追封为皇贵妃的封号!”御使大夫义正辞严的说道。 御使大夫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百官哗然不已。凤朝阳更是面色大变。 凤明阳神色淡淡,甚至有些嘲讽。 皇上眉头一皱,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惊讶之色,听了御使大夫的话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不语。 太子一派的人立刻就慌了,没有多想便站了出来反对,“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仪妃娘娘的追封早就已经过了,也已经昭告天下和世人,如果这个时候又撤回追封,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和皇室,如何看待皇上?岂不是会说皇上昏庸吗?” “大胆!正因为皇上不昏庸,所以才要更正!是西唐先帝太狡猾奸诈,仪妃隐藏太深,以至于连皇上都被蒙蔽了。现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不做点什么,落在天下人眼里,岂不是成了我们默认了这件事吗?如果仪妃是西唐皇室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送来和亲联姻的,我们何须至此?当初便是西唐心怀不轨,仪妃并非不知,仪妃不但知道,而且还隐瞒了这么久,把皇上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宁王,是不是要等凤歧国的江山变成西唐的咱们才知道这件事!” “就算我们不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沦为笑话了,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及时纠正这个错误,而不是任由错误继续!若是任由错误继续,落在天下人眼里凤歧国皇室恐怕就成缩头乌龟了!” 听到这话皇上的面色霎时间就黑了下来,额头似乎青筋都跳了跳。 混账东西!这是在骂他是缩头乌龟吗?说他昏庸吗?仪妃是西唐细作的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怎么能怪他这个皇上?他怎么知道西唐那个老东西会想出这么变态的法子,想要用混肴凤歧国皇室血脉的法子来侵吞凤歧国的江山,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事? “荒谬!仪妃娘娘早已经仙逝多年,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当事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仪妃娘娘是细作你们有什么证据?依我看,仪妃娘娘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来不及知道就仙逝了,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不应该推到仪妃娘娘身上!更加不应该将她的追封封号收回来!这置太子于何地?” 户部尚书王大人淡淡的瞥了眼说话的官员,“太子?我还想问问你们,问问太子,将我们凤歧国文武百官,皇室置于何地呢!我等要效忠的是凤氏一族,不是西唐皇室宇文氏一族!” “王大人,你过分了!” 王大人懒得例会他,用力的甩了甩袖子,很是不屑和他说话一样,将头撇向了一边。气得对方是七窍生烟,气急败坏。 凤朝阳面色发白的站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腰脊挺直,头却低垂着,“皇上,仪妃娘娘是无辜的,是冤枉的,臣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这么多年,她岂会什么事都没有做?仪妃娘娘已经仙逝多年,逝者已矣,所有的一切都应该随之消散。追封一事早已经成定局,若是这个时候再收回,仪妃娘娘九泉之下会做何感想?世人会如何指责谩骂仪妃娘娘啊!” 凤朝阳既然自己站了出来,凤明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可以羞辱讥讽他的机会。 “太子此话差矣。就如同方才陈大人所说,当年的事除了当事人就再也没有旁人知道了,太子怎么知道仪妃娘娘不清楚这件事呢?据我所知,当年西唐先帝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西唐皇室的公主都是在已经懂事,但是却又还没有长开的时候送来燕京。而且西唐皇室有一支专门和送来燕京的公主联系的队伍,仪妃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就好比如当年的柔妃娘娘,她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还一直和西唐的人暗中联系,柔妃也知道仪妃的身份。太子说仪妃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可说不过去。西唐将自己的公主送过来可不是为了让这个公主来燕京享福的。西唐皇室担心送来的公主长时间没有和西唐联系的话会对燕京生出感情进而背叛西唐,每一个送来燕京的公主西唐都是一直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太子说的话根本就不成立!” 凤朝阳一听凤明阳的话立刻就炸了,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凤明阳愤怒的道:“这根本就是你一人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不,我是就事论事,这件事在西唐人所周知,我在西唐京都待了两年多的时间,难道不会比太子更加了解此事吗?这其中的关联,其实不用我多说,太子和众位大臣也应该想得明白。”凤明阳不慌不忙的说道。 他话音才落立刻就有人附和他的话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西唐煞费苦心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棋子逃离的机会?既然派来了皇室公主冒充燕京人,那肯定会时刻监视。所以太子的话根本就不成立!仪妃也不配追封为皇贵妃!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凤朝阳双目赤红的怒视着凤明阳,目光吃人似的,面容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着,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加上因为这几日的事而焦虑不已,神情难免有些憔悴,看起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以往的半点优雅高贵。 “皇上请三思啊!”他又重重的跪了下来,双手扣在地板上,用力得几乎折断指甲。 皇上有些冰冷的视线对上了凤明阳淡然自若的双眼,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不由得一阵恼怒,心里竟然是一阵憋屈! 自己堂堂一国皇帝居然会被逼到了如此地步,实在可笑!而造成这一切的…… 这么一想,皇上看着凤朝阳的眼神就有些冰冷迁怒了,连带对仪妃的爱怜也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他烦躁的一摆手,“既然众卿家都觉得此事不妥,那便将追封仪妃的皇贵妃封号收回来罢了!礼部尚书,此事便交给你负责了,尽快给朕结果。另外对外的说辞也要想好,不可让外面的人过多议论皇室!” 礼部尚书有些巍颤颤的站了出来,也不敢看一眼已经面色铁青一片的太子,“臣遵旨!” “退朝!” 原本还有大臣想要问问太子身世的事,看皇上准备如何处理,可没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直接就宣布退朝,甩袖而去。 凤朝阳瞪大了眼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父皇……父皇竟然真的……竟然真的要收回追封母妃的封号!父皇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父皇还是做的!父皇不是最爱母妃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就算母妃是西唐公主,是西唐皇帝派来的,可母妃也是无辜的啊!而且母妃已经死了,死了这么多年,父皇还要这么羞辱她吗?这就是父皇对母妃的爱吗? 这个时候凤明阳走了过来,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其实七哥应该高兴,高兴父皇只是收回了仪妃娘娘的追封,而不是连仪妃这个身份封号都要剥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七哥可不要贪心啊!相比柔妃娘娘和九弟,七哥这样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凤朝阳倏地转头目光凶狠,双目赤红,眼里带着噬骨恨意的瞪着他,似乎下一瞬间便要将凤明阳杀了一样。 凤明阳却没有把他这凶狠的模样放在眼里,毫无畏惧的回视着他,还笑了笑,眼里似乎闪过了得意之光,“七哥与其在这里为仪妃娘娘伤心,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法子应对。照这样下去,七哥的太子之位怕是要不保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七哥的身世,若是西唐那边坚持要凤歧国将你交还给西唐,你说父皇该怎么办才好?” “凤明阳你卑鄙无耻!有本事你就别耍这些阴招,光明正大的和我争,你这样算什么本事!” 凤明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七哥你在说什么?阴招,光明正大?七哥当初对我耍阴招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要光明正大啊!现在倒是想要光明正大了?七哥,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当日你将我逼离了燕京,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其实七哥去西唐的话倒也挺好的,宇文彧谦说了,西唐皇室子嗣稀薄,七哥若是去了西唐,一个亲王肯定是会有的。也好过继续留在燕京被当成过街老鼠啊,七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凤明阳,我要杀了你!”凤朝阳终于被他的话刺激得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除了要杀掉凤明阳这个念头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面色狰狞着朝着他便攻击了过去。 凤明阳自然不会被他伤到了,动作敏捷的闪开了,然后飞快的伸出手制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七哥,虽然你是太子,但是无缘无故伤了王爷,这罪名可不小。若是你觉得这太子之位烫手,大可直接让出来,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这太子之位也是坐不久了。就连父皇都不准备偏帮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七哥有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有时间还是回太子府好好想想办法吧!”说着手上一用力将他整个人往前狠狠一推,让他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当众摔倒。 凤明阳却已经懒得理他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便负着手离开了。 凤朝阳瞪着他的背影眼神怨毒得仿佛能滴出汁液来。 皇上既然开口了,仪妃的事就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 当日追封的事其实也是凤朝阳自己提出来的,当然了,皇上心里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仪妃当年死了皇上就有这心思,只是又担心自己将仪妃追封为皇贵妃的话会引来别人对凤朝阳的忌惮,会给他招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才压了下来,一压就是十几二十年。 直到要将凤朝阳立为太子,凤朝阳大概也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生母的位份,所以便隐晦的提了提,正合皇上的心意,这件事很快便定了下来。追封仪妃之后凤朝阳也跟着很快就被立为了太子。 那个时候凤朝阳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别人打击自己的一个机会。 仪妃的事就如同是一个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人猜测皇上是不是准备要废太子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收回仪妃的追封呢,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事。在凤歧国的历史上,好像还没有试过已经追封了一个妃子,最后又把追封的封号收回来的,跟闹着玩似的。 燕京的百姓也纳闷不已,他们的皇上到底是怎么了,皇室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年好像总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仪妃就不说了,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谁也说不清楚。 可是太子,以前就传出过太子不是纯正的凤歧国皇室血脉,可皇上还是一意孤行的将他封为了太子。现在好了,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凤歧国太子身上有一半西唐血脉,都在嘲笑凤歧国是不是要准备和西唐共享江山,合并了。 最近来燕京的外地商人,还有其他国家来的商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可见凤歧国皇室闹出来的笑话都已经传出燕京,甚至是传出凤歧国了! 太子府这几日的气氛尤其的压抑紧绷,府里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来,免得发出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招来一顿斥骂。聊天什么的就更加不敢了,全都跟哑巴似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整个太子府明明仆人众多,却异常的安静,安静得都让人有些心慌了。 书房里,凤明阳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书房里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可以停脚的地方。几个幕僚站在一旁低着头,缩着脑袋,生怕他的怒火会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狠狠的发泄过了一遍之后凤朝阳才疲累了一般的重重跌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面色却依然阴沉得吓人。 “想了这么多天你们到底想出什么法子来了,嗯?”他阴冷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目光阴恻恻的在他们身上扫过。 这……几个幕僚暗暗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和苦恼。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太子虽然是太子,可是太子上头还有个皇上,而且朝政大权一直掌握在皇上手里,太子手里的权力都是皇上给的,而且皇上身体还算健康,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撼动。再来,若是别的问题,他们尚且有法子,可是现在太子的问题是血统问题啊! 事关血统,这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让人接受的。仪妃娘娘哪怕只是民间一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女子也好过是西唐的公主啊!西唐和凤歧国过去那么多年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一直僵持着,西唐却暗地里做出了此等阴险狡诈之事,凤歧国的人自然是十分愤怒和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之前太子还和西唐太上皇暗中勾结要除掉宁王,这更是罪上加罪了。现在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百姓都怨声载道,这个时候不管太子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只会让大家对太子更反感。除非他们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仪妃并非西唐公主!除了这个法子,别无他法了! 还有,除非他们能把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了,可是这可能吗?不可能啊!不只是朝廷大臣,现在是满燕京,甚至是燕京外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知道是宁王做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能耐宁王如何? 几个人现在是颓废不已。太子费尽心思才终于爬上了太子之位,可是现在宁王回来却只用了一招就打得他们毫无反击之力,进退不得。 凤朝阳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却死活不愿意承认和接受。 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还赢不了凤明阳这个倒霉鬼呢?就连父皇——想到皇上,凤朝阳却是目光一凝,扶着椅子扶手的双手一紧。 父皇……父皇现在是打算放弃他了吗?就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的西唐血脉?可是他身上不也是流着一半的凤歧国血脉吗?对他来说,凤歧国才是他的国家啊,就算他当了皇帝,他也是会为了凤歧国,不会为了西唐啊!所以有什么差别呢? 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件事,为什么要死咬着这件事不放?是他自己选择的吗?不是!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身上流着一半西唐的血脉!他也是无辜的啊! 为什么就连父皇都这样?父皇不是一向最疼爱他,最支持他的吗?父皇不是说会将凤歧国的江山传给他的吗? 凤朝阳坐在椅子上,半张脸落在了后面柜子投射下来的阴影里,晦暗不明,气息阴冷骇人。 朱先生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着动作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现在您最需要的是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恕小的说句实话,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的处境非常的不妙。以往还有皇上的支持,只要有皇上的支持在,朝廷大臣再怎么反对最后也一定会妥协。可是现在皇上的态度太子也看到了,若是皇上真的动了……心思,那太子……”朱先生欲言又止,话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闻言凤朝阳的神色更是冷沉了几分,“那依朱先生之见,本宫现在该如何?” 朱先生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嘴巴,似乎有话想说却不敢说。 凤朝阳冷冽的视线射了过去,“朱先生有话不妨直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先生迟疑了半响才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荒谬!此等事本宫万万不能做!”听完朱先生的话,凤朝阳厉声反驳道,神色凛然。 朱先生叹了一口气,“若是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小的也不愿意这样冒险。可是眼下的情况太子看得比谁都要清楚。小的说句大不敬的实话,除非几个王爷都死绝了,否则的话,太子是绝无继位的可能,太子之位迟早会被皇上废黜。若是别的王爷继位,太子尚且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宁王继位,太子绝无退路。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却是宁王继位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宁王血统最正,他是嫡出!” 特别是有太子这个先例在,宁王的嫡子身份就非常的吃香了。 “砰”的一声,凤朝阳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向了案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他神情扭曲,面容狰狞可怕,紧紧的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目光阴鸷。血统,血统,血统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就因为自己身上流着西唐皇室血脉,就因为凤明阳是嫡子,所以他就能反败为胜,将属于他的东西抢走吗?他凭什么! “本宫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的!”阴冷骇人的声音的从他嘴缝里逼出来,他脸上的恐怖神色让他犹如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太子三思。”朱先生微微低下了头,却不是让他三思冷静下来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决定,而是要他三思若是做了那件事,该准备的一定要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做了那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此举虽然很冒险,可是如今太子的处境是越发的艰险了,皇上就连仪妃的追封都能收回来,又有谁敢保证再过几日皇上不会提出废黜太子呢?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又有谁能说他们就不会成功呢?只要他们成功了,历史便是他们说了算。 第一百零七章 雪上加霜 日子进入了盛夏,正是一年最炎热的时候,燕京城里的人都被热得不轻,加上最近朝廷局势紧绷压抑,为了太子一事,朝廷的大臣分成了三派,整日吵个不停。 一派主张皇上理应废黜太子,现在太子身上流着一半西唐血脉的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了,而当初仪妃娘娘又是以细作的身份来到燕京,进而入了宫,产下皇子的目的也不纯。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太子,将来继承江山呢? 一派则是觉得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太子身上流着一半西唐血脉,但是不也流着凤歧国皇室血脉吗?况且太子从小就在凤歧国长大,从未和西唐有过接触,根本就不应该以此来审判太子,更加不应该因为这件事就要废黜太子,太子的立与废,怎能儿戏? 剩下一派便是中立派了,不管不问,似乎怎么样都无所谓,只听从皇上的意思,算是愚忠之人了。 吵得最厉害的就是前面两派了,二者相争,谁也不让谁,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个时候若是退了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太子一派的人当然不会就这样认输了,人都已经坐在太子之位上了,成功了一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呢?况且如果他们放弃了,眼前就唯有死路一条。所以不管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都不能轻易放弃。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先是西唐新帝的一封信将太子逼入了绝境,太子一派的人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接着又接连爆出了更多不利于太子的事。 太子和西唐太上皇暗中联系的书信竟然被人传了出去!这对太子府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燕京的百姓本来就对太子的血脉一事颇有微词,太子一派的人之前还一直狡辩说太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太子是无辜的。可是现在这些书信传了出来却是狠狠的打脸了。 太子不但知道,而且还想让西唐太上皇想办法把去了京都的宁王给弄死!这分明就是心思深沉狠毒啊!还有当初凤歧国和西唐开战的事也一并被揭发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这场原本就不该发生的战争竟然也是一场阴谋!太子明着是想让宁王回来,西唐拒不交人,可实际上却是太子为了一己之私而枉顾凤歧国边关数十万大军性命和凤歧国利益而发动。在太子看来这就跟闹着玩似的,并无半分真情担心。难怪后来出了十万大军被困的事太子会是那样的反应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他有意而为之! 还有当初战争之初凤歧国军队连胜西唐,竟然也是太子早早和西唐太上皇商量好的!西唐太上皇想趁机除掉摄政王,而太子却是想趁机除掉宁王!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想出了这么阴险毒辣,毫无人性的法子!结果西唐京都之乱却是摄政王胜出,所以后来凤歧国军队才遭到了报复。 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这哪里是一国太子,这分明就是要颠覆凤歧国百年江山的魔鬼啊! 宫里,皇上看到这些东西被写在奏折上雪花似的被大臣砸在他的龙案上,额上青筋暴突,面色铁青,下颚抽搐不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瞪着龙案上的奏折,那眼神几乎化作实质将奏折烧起来。 凤明阳坐在一旁神色冷淡,低垂着头,手上捧着一杯清茶轻抿着,对皇上压抑的怒火视而不见。 “父皇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数,现在看到这些也不过是心中的猜测终于成真罢了,何必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呢?” “这些都是你干的是不是?”皇上凌厉的眼神射向了他,质问道。 凤明阳大方的点了点头,“自然是我干的,不过这些都是事实,并非是我捏造。”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只许他做就不许他说了? “你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是不是?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当初不阻止反而是任由事情发展到了如今地步?这都是你计划好了的是不是?从你离开燕京你就在谋划着这一切了,今天发生的事都是你早就意料到了的对不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皇上愤怒的连声质问道。 凤明阳讶异的扬起了眉,“阻止?为什么我要阻止?这些事是我逼着凤朝阳做的吗?都是他自己想要做的,非要做的啊!我可是受害人啊,父皇!难道父皇就没有想过吗?不,父皇其实也想过的,但是父皇不也没有阻止吗?” “我跟七哥不同啊,七哥没有了母妃,可是却有父皇一心为他谋划,还把凤歧国的江山都为他预留了。可是我呢?父皇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过,多年前还眼睁睁的看着柔妃把我和九弟调换了,害得我和母后分离多年,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我岂不是要和母后反目成仇了?” “既然这样,我当然要为我自己谋划了。也多亏了父皇这么多年故意培养我和九弟相争,不然我可能还真是没有这样的能力谋划今天的一切。” “你这个孽子!” 凤明阳谦虚的笑了笑,“父皇,我可说不上是孽子,七哥才是真正的孽子吧?虽然父皇不曾对我慈爱,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父皇,不像七哥。七哥现在应该很着急了吧?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不然的话……” 良久之后皇上才重重的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儿子他竟然是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从他离开燕京——不,他离开燕京之事也都是他一手谋划。因为阮伽南——不,因为宇文伽南离开了燕京,当时他已经知道宇文伽南是去了京都,而不是死在了刑部大牢,所以他趁机谋划了这一切,顺势离开了燕京。 他一离开,凤朝阳陷害他的事就成了既定的事实。他会在京都待了两年多也并非是因为怕了凤朝阳,更加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回来为自己洗清罪名,而是他在等,他一直在等。等凤朝阳将更多的把柄主动送到他手上,等凤朝阳坐上太子之位,沾沾自喜,骄傲自负,玩弄政权,自挖坟墓。 等时机成熟了,他才从京都回来——不对,就连他们让他回来一事也早就在他的意料安排之中。这些他早就意料到了,或者干脆可以说这一切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所有的事情,每一步他都安排好,算计好了,只等别人踏上去,配合他。 如此深的心计,如此缜密的计谋,如此老练的手段,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他比凤朝阳更加适合当太子…… 为了培养凤朝阳,他早早就将他交给了法显大师教导,就希望能将他教导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可是他没有,反而是凤明阳这个早早就被他当成了弃子的儿子,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有心计有谋略有手段,也胸怀大志的人。 这是老天爷在和他开玩笑么?为什么这些没有出现在凤朝阳身上而是出现在了凤明阳身上?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皇上满脸的愤怒之情被茫然所取代。 凤明阳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垂下了眼眸,“父皇,现在您该松口了。” “松口?松什么口?”皇上回过神来还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凤明阳微微一笑,“当然是松口废黜太子了。七哥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难道父皇不该犹豫太子被废黜一事吗?还是说父皇爱仪妃这个细作当真爱到了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地步?凤氏一族从来不缺痴情种,但是到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似乎还真没有。若是父皇不愿意废黜太子,那凤歧国可真要乱了,父皇愿意为了七哥杀掉所有反对的大臣,能堵住燕京百姓悠悠之口吗?” 皇上这次倒是没有出声反驳,而是面色阴沉着不说话。 良久之后皇上才闭上了燕京,有些疲累的说道:“这件事朕还需要好好想想。” 凤明阳笑了笑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父皇慢慢想,儿臣不着急。既然如此,儿臣就先告退了。” 凤明阳不等皇上应话便径自走了出去,反正现在他们是父子不像父子,君臣不像君臣。也没有必要再搞那些虚伪的虚礼了。 皇上看着他无礼的样子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却又拿他没办法,现在说起来都丢人。他是皇上,又是他父亲,可是却被他压制着,实在让人气恼! 凤明阳回到宁王府没多久天枢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王爷,边关来信。” “呈上来。” 他接过天枢递过来的心,很快便拆开看了起来,然后眉头一挑。 “王爷,可是太子有所行动了?”天枢试探的问。 凤明阳笑了笑,“褚卫说最近边关确实不太平静,到底是不是凤朝阳还得再看看。” 天枢点了点头,“我们也会继续盯着太子府的。太子府最近和几位大臣还有将军走得很近,看起来似乎是想做什么了。” “无碍,随他们去吧。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随什么,但是要盯紧了。” 天枢又点了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太子似乎传信去了西唐,好像是为了打探王妃的事,太子是不是怀疑王妃没有一起回来的原因了?” 凤明阳一听面色顿时一沉,眸色有些阴冷的道:“他还能分心去打探京都的事,看来是最近这些事还不能让他足够的焦虑担心了。去王府,让王大人明日上朝上奏废黜太子一事!” 他这么闲,那就找点事让他忙! 天枢精神一震,大声的回道:“是,属下现在马上就去王府!” 天枢才走出去就和迎面而来的天璇撞上了,两人差点没收住脚步。 “哎呀,这么着急的去哪呀,差点撞到我了!” 天枢没空理会他,匆匆扔下一句就走了。 天璇纳闷的看了眼他的背影才走了进去。 “王爷,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宁王府,说是给王爷的。” 凤明阳头也不抬,“谁的信?” 天璇摇了摇头,“不知,并未署名。” 他眉头一皱,“拿来本王看看。” “王爷,这万一是太子府那边……”要是在信上抹了什么有毒的东西,王爷碰了的话怎么办? “这个时候凤朝阳不会耍这些小心机的。他若是这个时候对我下手,只会让朝廷百官对他更加的反感。” 无奈,天璇只得慢慢的走了过去,拿出了信。 凤明阳没有多犹豫就拆开了信,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用紧张,是墨镜城的信。” 天璇闻言神情一松,“原来是墨公子的信啊!那为何这样神神秘秘的,害得属下还以为……” 凤明阳一边看信一边蹙起了眉头,“他回西羌国了。” 天璇一愣,“回西羌国?可是墨公子不是说和西羌国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来往了吗?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回过西羌国啊,为何这个时候……” 凤明阳也是满脸疑惑,慢慢的将信折了起来。 是啊,墨镜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了西羌国?他回燕京之前才让他去边关帮褚卫处理事情,那个时候还没有听他提起过要回西羌国的事,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回去了?不会是和西唐的事有关,和岳母的事有关吧? 关于墨镜城的事,凤明阳知道得其实并不多。当年和他相识也是机缘巧合,他偶然之下救了身负重伤的墨镜城,那个时候不过是突然起了善心,没想到他醒过来之后却没有走,留了下来。后来慢慢熟悉才发现他们性格相投,他的性子也很对自己的脾胃,他说没有地方可去,他便将他留了下来,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而他是西羌国人,他也是后来才无意中知道的,也问过他,只是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来历和身世给掀过去了。他也不是那等喜欢查探别人秘密的人,只是从他的三言两语中猜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墨镜城似乎是和家中的人闹翻了,所以才离开了西羌国在外面游历,而他的家族在西羌国国都也是名门望族。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回去过,更加没有提起过西羌国的事,怎么这个时候会回去呢?而且还这么突然,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连宁王府都没有回就直接去了西羌国。除非事情很着急,让他来不及回宁王府。 西羌国……联想到西唐京都,不知道为何,他这心里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 第一百零八章 前奏 王大人果然是在第二天早朝上第一个站了出来,提议皇上废黜太子之位,给凤歧国百姓一个交代,给众位大臣一个交代。 王大人这一出,立刻就引来了朝廷百官的争相讨论,原本肃穆庄严的大殿一下子就被各种激动的声音充斥着,不管是太子一派还是宁王一派的人都情绪激昂,竭力想要将对方驳倒,中立派则是闭紧了嘴巴,若是谁想拉他们掺和一脚就说几句敷衍的话,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帮。 凤朝阳面色沉沉的站在队伍里,眸色阴鸷,却没有说话。 今天的事他早已经意料到了,太子府的幕僚也都猜想过了。 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岂能是他们说废就可以废的。凤明阳是不是太小看他了,当真以为他会坐以待毙吗? 属于他的东西,他就算是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更加不会让给凤明阳!凤明阳休想得逞! 凤朝阳没有站出来辩驳,只是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凤明阳也没有参与,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不说话,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变一下,就好像现在大殿上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可大家都知道,眼下所有的事其实都是宁王一人所为。 他回到燕京立刻就把燕京搅得风起云涌,彻底打破了燕京多年以来的平静,也将所有明着,暗着的事都挑破了,赤裸裸的摆在了世人面前。 大家都明白,这些事迟早都是要爆发的,过去不提不是因为事情不重要,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只是事情还没有积压到足以影响大局的程度。而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眸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半点心思。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皇上才突然出声问道。 凤朝阳沉默的走了出来,跪了下来,“臣只说一句话,臣生是凤歧国的人,死是凤歧国的鬼,在臣心里也永远只有凤歧国一个家!” 凤朝阳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狡辩再多都无济于事,倒不如直接表明自己的忠心。 凤明阳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但是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宁王,你的意见呢?” 凤明阳不急不缓的站了出来,态度恭敬的道:“臣一切听皇上的。” 皇上面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废黜太子一事先暂且不提,此事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退朝!” “皇上!” 底下的大臣都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皇上还要犹豫废黜太子一事吗?难道皇上真的打算要将江山传给太子不成? 皇上这是怎么了,糊涂了吗? 大家都不由得望向了太子,觉得这个时候太子应该是最高兴的人。没想到望过去却看到太子依然阴沉着一张脸,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大家站在大殿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个宫人快步走了进来,停在了凤明阳身边。 “宁王殿下,皇上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周围顿时一静,大家齐刷刷的望向了凤明阳,就连凤朝阳却抬眸阴恻恻的盯着他,眼神冰冷骇人。 凤明阳眸色一转,故意说道:“莫非父皇是想让本王过去商量废黜太子一事?” 凤朝阳一听他这话,浑身的气息顿时一变。 他却很快就随着宫人去见皇上了,扔下了身后一众人。 凤朝阳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垂放在袖笼里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眼里满是阴霾。 “太子,看来您要尽快下定决心了,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今日早朝已经有大臣联名上奏要皇上废黜太子。就算皇上此时还犹豫,可是大臣一旦不松口,紧咬不放,再加上外面的舆论和百姓的反对声,皇上怕是也不会坚持太久。今日皇上还单独把宁王叫了去,宁王是什么心思谁人不知,皇上却单独只叫了宁王去,这意思不是已经不言而喻了吗?废黜太子只是迟早的事!”太子府书房,朱先生站在凤朝阳面前沉声说道。 “先生觉得这事有几成把握?”凤朝阳问。 朱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老实的回答道:“太子,这事最多只有五成把握。若不是有宁王在,倒是有九成把握的,只是宁王回燕京本来就是有备而来,现在又站在了舆论道德的制高点,赢得了民心。所以……” “五成,只有五成把握,也就是一半的可能,呵呵……”凤朝阳冷笑了几声。 朱先生叹了一口气,“太子,可若是坐以待毙,别说五成了,便是一成都没有的。太子应当明白,现在太子府已经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再犹豫下去,若是让宁王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我们就连一成把握都要没有了!” 凤朝阳目光一凝,陡然变得无比的阴沉冷酷了起来,面上神色晦暗不明,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良久之后似乎被一抹狂热和癫狂所取代。 “既然他们无情,非要逼本宫,那就休怪本宫无义!你去联络几位大人,让他们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来趟太子府。另外,那几个人招了吗?” 凤朝阳和西唐太上皇联系的书信若非亲近之人泄露出去,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他是千防万防,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出了叛徒,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有人将那些书信泄露了出去,他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他待他们不好吗?为何现在风向才稍微的变换,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当墙头草背叛他去投靠凤明阳了?难道是认为他会输给凤明阳? 朱先生神色一正,摇了摇头,“已经严刑拷问过了,但是他们还没有招供。” 凤朝阳没有接话,半响才突然望向了朱先生,目光幽深的盯着他,问道:“朱先生觉得会是谁背叛了本宫?” 朱先生迎着他的逼人视线,并不慌忙,思索了一番之后摇头道:“太子恕罪,小的并不知。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甚至是小的也有嫌弃,承蒙太子信任才不至于直接到了地牢里而已。这几个人,包括小的都是能进入书房的人,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偷取那些书信。只是太子的书房守卫森严,想要不知不觉中将信取走,怕是还有帮手。小的觉得在起事之前,太子或许应该再排查一遍,毕竟接下来的事关乎太子一系的存亡。若是这其中还有宁王派来的细作叛徒,关键时刻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如果再没有人承认,那便通通都杀了!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凤朝阳冷酷无情的说道。 朱先生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可是太子,一下子就杀了那么多的人,接下来我们又要起事,会不会……” 他冷笑了一声,“怎么,本宫没有了他们就成不了事了?” 朱先生连忙道:“怎么会,太子英明神武,即便没有他们,没有小的,即便只有太子自己,太子也一定能成就大事的。太子本来就是天定的龙子人选,那宁王才是想要谋权篡位之人!” “既然如此,那就废话少说!既然查不出谁才是叛徒,那就通通都杀掉!”他不可能留着一个如此大的潜在危险在自己身边,若是不是朱先生已经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又曾经留在凤乾阳身边,帮忙挑起了凤乾阳和凤明阳之间的争斗,最后还顺势除掉了凤乾阳,他怕是连朱先生都不会留! 但凡有嫌疑的都不可能再留下来! 朱先生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应了下来,“小的这就去办。” 只是朱先生才走了出去,凤朝阳就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心腹走了进来,让他这几日去监视朱先生。虽然他情感上相信朱先生,但是理智上却还是有所怀疑,他自己方才不也说了,自己有嫌疑。如果他真是无辜的,即便他让人去监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是吗? 身为太子,身边自然是养了死士之类的人了,更何况他早早就将自己定位好了,更是在回燕京之前便养了不少暗卫死士。只是之前在派人去刺杀凤明阳的时候损失了不少,让他很是恼恨。每一个暗卫死士培养都要花费无数的精力和时间,凤明阳没有伤到,他的人倒是死了不少! 至于起事,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都是他们逼的,是父皇逼的!父皇明明答应过母妃,承诺过他,说以后会将凤歧国的江山传给他,让他来继承。可是现在却因为一点血脉之事就迟疑了,想要后悔了,不但没有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维护他,还想要将他的太子之位废掉! 都是骗子!既然说是给他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父皇真是太让他失望了!所以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父皇都不要怪他,是父皇逼他的,是凤明阳,是那些大臣逼他的! 宁王府,凤明阳正在埋头写信传去京都。回来之前宇文伽南已经和他约定好了,要他每个月,最好就是半个月就写一封信传去京都,他回来都要快一个月了,但是这才是第一封信,若是再不传信过去,他的皮可就要绷紧点了。 倒不是他不想写的,实在是回来事情太多,他腾不开手来。回来一个多月,他连睡眠时间都少了很多,离开燕京两年多的时间,积压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还要盯着凤朝阳和皇宫,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写给她的信不仅仅是一封信而已,随信而去的是他思念的心和感情。他答应过阿南,不会隐瞒她,所以他得将燕京的事也一并告诉她。若是他已经安排妥当了,告诉阿南自然是能让她更加的放心安胎,不必忧虑燕京的事。否则的话,他还真担心以她的性子会不顾一切的回燕京。 “王爷,太子进宫了。”天枢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 凤明阳写信的手微微一顿,马上又接着写了下去,确保每一个字都是完美,无可挑剔的。 “哦,这个时候进宫?是一个人进宫的?”莫非是终于按捺不住了。 “是的,就太子一个人。之前太子和西唐太上皇的书信被传了出去,太子立刻就怀疑上了身边的幕僚,有过半的人被关押到了大牢里,严刑拷问过。但是并没有拷问出结果来,结果今天传出了消息,那些人都已经被秘密处决了。”天枢低声说道。 凤明阳写完了最后一笔,看了眼信上的字和内容,眼底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如此应该能让阿南放心继续留在京都了,燕京这边的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若是情况允许的话到时候他会亲自去京都将阿南和孩子接回来,若是能亲自迎接孩子的到来自然是更好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再推凤朝阳一把,他实在是有些太过胆小怕事了,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要造反就早点造反啊! “死的都是哪些人?”他问。 天枢低声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凤明阳听了淡声道:“也好,既然凤朝阳自己都能狠心杀了这些人,本王也无需同情。一切按照计划来吧,让梅玉书准备好,凤朝阳的人一动手,他也跟着。” “是,王爷!” “还有,这信是要传给王妃的,你该知道要怎么做。这个时候凤朝阳肯定派人盯着宁王府,这信要怎么安全传到京都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凤明阳将信折好放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信袋了,然后封漆,再将信交给天枢。 天枢伸出双手接过信,信誓旦旦,“王爷放心,属下保证一定会将信安全送到王妃手上的!”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们干脆以死谢罪得了。 “去吧!另外让严知君过来一趟,本王有事要跟他说。还有,让王大人几个也过来一趟,就在严知君后面吧。”他安排道。 “是,王爷,属下现在就去办。” 第一百零九章 正文完结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凤朝阳脸上神色莫测,久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孝给父皇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困扰和麻烦,是儿臣的不是。” “你这是做什么?朕自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你母妃的错。当年如果她跟朕坦白,那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皇上看着他淡声说道。 凤朝阳双手一紧,低垂着头用力的咬了咬牙,“是,如果当年母妃能如实向父皇坦白,那今天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他低着头,但皇上还是窥见了他脸上的神色。懊悔、颓废、失落,似乎还有一丝茫然,像个孩子一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将他交给法显大师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的茫然,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腿,叫着说父皇,我不要走,不要离开父皇…… 想到这些,皇上忽然心里一软。 对仪妃他确实是又气又怒的,她欺骗了他,欺骗了他的感情,可是仪妃这个人他确实是真心喜欢的,喜欢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儿子他也是真心疼爱维护了这么多年,这种感情不是说丢就丢的。 现在看到凤朝阳如此落魄的样子,皇上便有些心软了。 太子……太子他是不能继续做的了,就算他答应,态度强硬的将他留在太子之位上,可是朝廷百官也不会信服他的,况且还有几个皇子在。即便没有宁王这个嫡子,朝廷大臣也还有其他的选择,是万万不会选择他这个身上流着西唐血脉的皇子继承凤歧国的江山。 再者,将来他百年归西,他压不住朝廷百官,到时候只怕是会引来动乱,铁定会有人造反,一旦有人造反,伤害自是不必说,凤歧国百年江山即使没有毁掉,国力也会因此而衰退。那他这个力排众议坚持立他为太子的先帝也会成为历史的罪人,他不想遗臭万年。 所以太子他是当不了的了,但是当不了太子,可以当个王爷,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其实也挺好。如果他真的一心是为了凤歧国,没有西唐,时间会慢慢证明,到时候那些大臣自然会重新接纳他。至于他的存在,将来的太子会不会在意,他可以留下一道遗旨,保他性命和荣华富贵。 “朝阳……”皇上似乎喟叹了一声,唤道。 凤朝阳浑身微微一震,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睛有些湿润委屈的看着皇上,情难自控的叫唤道:“父皇!儿臣还以为父皇真的不要儿臣了,父皇知道儿臣这些天心里有多难受吗?”说着说着他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起来。 皇上本来就有些心软了,听到他这样说,顿时就有些忘记了之前的事,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别跪着了,你起来吧。” 凤朝阳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父皇。” 他的心隐隐的浮起了一丝希望,但是这丝希望的喜悦却马上因为皇上的话而冻结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朕的儿子,即便不再当这个太子,朕也会护你周全,保你性命,让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不绝的。其实当太子也没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当个王爷来得逍遥自在。”皇上一副劝慰的口吻说道。 凤朝阳面色肉眼可见的一变,眼睛微微瞠大,瞳孔里闪过了一道光芒,然后迅速黯淡了下来。 皇上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面色变化,他也理解,他不急不躁的将自己担心的话对他说了一遍,希望他能明白他的苦心。不是他不想将太子之位给他,将凤歧国的江山给他,而是事实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是一个父亲,可首先他是一个皇帝!他不能不顾凤歧国的百年江山基业,他不想步上西唐先帝的后尘,被后人唾骂不已。 凤朝阳默默的垂下了头,安静的听着皇上的话,低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里的阴鸷光芒,暗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夜空一样。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紧握成拳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面颊肌肉僵硬紧绷。 借口,借口,都是借口!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他好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就应该把凤明阳这些人杀死,这样就没有人会反对他继续当太子了不是吗?说什么都是为了他好,说不介意他身上的西唐血脉,哈,都是笑话!不介意的话他怎么会答应废黜太子! 都是虚伪的人!给了他的东西休想拿回去! “你觉得如何?”皇上说完了问道。 他觉得如何,他还能觉得如何? “父皇说的儿臣都懂也都明白,父皇不必多说,一切就按照父皇说的去办吧,这都是儿臣的命,儿臣也想明白了,这怪不了谁。”凤朝阳低声说道。 他这态度皇上倒是有些怀疑了起来,“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 凤朝阳抬起了头,有些讥讽的说道:“父皇,儿臣不这样认为又有什么办法?就像父皇说的,即便父皇力排众议要我继续坐在太子之位上,那些大臣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父皇能护得了儿臣一时,却护不了儿臣一世,那些大臣还有百姓不能信服儿臣,儿臣就算继续当这个太子也没有用。儿臣总不能把这些人通通都杀了。” 看到他这样子,皇上心里的一丝怀疑倒是消散了不少。看来他并非是真的接受了这些事实,而是被逼无奈,这倒也正常。 “你能明白就好。朕答应你,不管将来谁当太子,都不会威胁到你性命的,若是将来朕年老了,要离开了,朕会留下一道遗旨,让新君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你,保你一世无忧。” 凤朝阳态度恭敬的低垂着头,拱手道:“儿臣多谢父皇。” 他要的不是一世无忧,他要的是这凤歧国的万里江山,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是父王,若是八弟当了太子,只怕八弟不会放过儿臣,儿臣之前曾经对八弟做过不好的事,八弟心里一直记着,这次回来本来就是针对儿臣。若是儿臣被废黜,八弟又当上了太子,八弟肯定不会放过儿臣的。”凤朝阳有些担忧的说道。 皇上眉头一皱,想起了这两人的恩怨。然后皇上又想起了凤明阳做的事,他深沉的心机和手段,这让他眸色不由得微微一闪。 “谁会当上太子现在说不准。” 凤朝阳听到皇上这话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眼神冰冷刺骨。 凤明阳啊凤明阳,你看,就算父皇废黜了本宫的太子之位,这太子之位也未必会轮得到你!你可比本宫要可怜可笑得多了,你做了这么多以为就稳赢本宫了吗?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命!本宫生来就是要当太子的人,而你,生来就是本宫的垫脚石! 凤朝阳在宫里待了一来个时辰便出宫了,在出宫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进宫来向良妃请安的容王,两人停住了脚步,似乎寒暄了几句很快便分开各自离开了。容王和凤朝阳分开之后则是去了良妃的宫里,在宫里待了半个时辰才脚步匆忙的出宫了。 接下来几天朝廷都是在围绕着废黜太子一事吵闹个不停,皇上的态度始终很是暧昧不明,既不说废黜太子,也不说要让太子继续留在太子之位上,似乎一直在观望朝廷大臣的态度。皇上越是这样,反对派就越是闹得厉害。 吵吵闹闹的一眨眼就到了中秋佳节,宫里例行举办宫宴,三品以上大员携家眷参加。 最近因为废黜太子一事,朝廷可谓是乌烟瘴气,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今天是中秋佳节,很多人都想趁机松一松,缓缓心情,不然这心里一直憋屈着实在是难受。所以大殿上的气氛倒是还不错的,时不时能听到一阵欢笑声,还有女眷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的私语声,清脆的笑声。 “宁王殿下到!”大殿外传来的一声尖声通报声让大殿里的人都安静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大殿的门口。 现在宁王可是燕京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心里都明白,太子若是被废黜,那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继承江山的人就是宁王了! 宁王是嫡子,相貌才情能力都是绝佳的,绝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啊!之前太子还没有出现在燕京的时候宁王就是太子的唯一人选了,若不是后来太子中途插了一脚进来,现在坐在太子位置上的人就是宁王了,那就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事了。 而宁王现在身边只有宁王妃一人,若是将来宁王当了太子,继承皇位,那他们岂不是有很多机会了?太子除了太子妃之外,侧妃的名额有两个,然后是良娣三人,良媛六人,其余的就更加不用说了,宁王身边现在只有一个正妃,其余还是空缺的,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若是将来登基……大家一想到这喝了一点酒的身体顿时就变得滚烫起来了。 凤明阳走进来首先便是和几个和宁王府关系比较密切的大臣说了几句话,然后才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这期间倒是有不少大臣的女子想要借机去攀谈的,不过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凤明阳身边的人拦下来了。最后只得是铩羽而归,这让不少人都暗中念叨嘀咕起了远在京都没有回来的宁王妃。 凤朝阳来得比凤明阳迟了一点,一进来便和凤明阳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即使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对视,却已经迸发了无数火花。 凤明阳倒是脾气好,还笑了笑,朝他举了举手上的杯子。 自从太子和宁王来了之后这大殿上的气氛就完全变了,有些僵凝紧绷,谈笑声也渐渐的消失了,大家似乎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偏偏这两人还一副无事的样,面色淡然,坐在席位上完全不为大殿里的事所动。 很快就到了宫宴开始的时辰,皇上和皇后才携手走了过来,坐在了高位上。 宫宴正式开始之前,皇上当然是要例行公事的说几句话了,这次皇上有意调整气氛,态度也比往日更缓和了一些,亲近了一些。众位大臣倒也是配合,君臣同乐,一时间大殿上的气氛又缓缓的高了起来。直到有大臣不识相的站了出来,当众又提起了废黜太子的事,皇上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们非要这样逼朕是吗?今天是中秋佳节,你们就不能让朕过个好节吗?” “非臣要逼皇上,更非臣不让皇上过好节,只是废黜太子一事一拖就是这么长时间,继续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皇上应当为凤歧国朝廷安稳考虑,为凤歧国江山考虑啊!”王大人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是啊皇上,废黜太子一事应该早早解决方为上策,拖得越久问题就越多,就越难解决啊!现在不只是燕京的百姓议论纷纷,就连边关的百姓也都听闻了燕京的事,军营里更是因为此事而军心不稳。如此下去如何得了!” 皇上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目光阴沉的看着说话的大臣,然后望向了凤明阳。 凤明阳目光冷淡的迎视着皇上的视线,最后还缓缓笑了笑,笑容转瞬即逝,可是皇上却看到了他笑容里的深意。 他眸色沉了沉,低头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半响才妥协似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太子便……”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却突然面色一变,双目瞠大,原本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的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半张着的嘴巴哆嗦着,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皇上!”坐在皇上右侧的良妃第一时间便扑了过去,接住了皇上摇摇欲坠的身子,“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有些茫茫然相视了一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皇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又晕了?皇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 伺候皇上的宫人很快便走了进来,将皇上送回了宫里,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多做什么。有些敏锐的大臣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却又还不敢肯定,毕竟宁王都还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或许是他们想太多了? 但是事实很快就证明并非是他们想太多。 皇上前脚才被送回宫里,还没有多久呢,突然就出现了大批的羽林军将大殿里里外外都包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谁让你们过来的?”当即有大臣站了出来大声指责道。 “你们是羽林军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中秋宫宴,你们羽林军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请诸位大人留在大殿里,不要随意进出,等事情定下来,你们自然可以出宫了。”领队的人神色冷淡的说道。 “什么?这是要限制我们的行动啊!你们到底是谁叫来的?”有大臣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惊恐的问。 “为了各位大人好,你们还是听从我们的吩咐,不要随意进出,否则的话我们是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的。一旦发现有人非要随意进出,我们将格杀勿论!” “你们羽林军凭什么这样限制我们的自由,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们!放开,现在我们就要出宫!”有人不信邪的一把推开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羽林军士兵,朝着大门疾步走了去,却不想还没有走到门口就整个人一僵,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睛,然后慢慢的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啊!” 大殿里立刻发出了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啊!”终于有人喊了出来。 领队的将领却是冷笑了一声,大殿里的人面色大变。 这个时候凤明阳才悠悠的站了起来,“七哥,你终归还是没忍住啊,为了一个太子之位,公然造反,你就不怕遗臭万年?” 凤朝阳似乎也意外,反而还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满是阴霾,“八弟果然聪明,料事如神,怕是早就料到本宫要起事了吧?” 凤明阳佯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是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七哥的胆子会这般大。七哥可知道你今日这么一做,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这里那么多的大臣,难道你还能全部杀了不成?” “杀了?本宫哪里需要杀了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宫相信他们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凤朝阳说完从席位上走了出来,看着满大殿满色惊恐不安的大臣大声说道:“现在本宫就给你们一个机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你们站到本宫这边来,支持本宫,事成之后本宫绝对会给予你们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若是你们还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宫无情!除了本宫的人,其他的休想从这大殿里走出去!” “太子,你、你这是逼宫造反,你这是乱臣贼子所为!”有些年纪大的大臣被他的话气得七窍生烟,面色发黑。 凤朝阳冷笑了一声,“造反,乱臣贼子?可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撰写,将来史书怎么写还不得龙椅上的人说了算。以后的人能看到的也只是龙椅上的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 遗臭万年?哈,只要胆小如鼠,懦弱的人才会担心这个问题。 “废话少说!本宫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选择!” 一刻钟做出选择,影响自己和家族一生的选择。一刻钟其实并不长,可是在眼下却显得无比的漫长,大家的耳边似乎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提醒着他们时间已经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大殿里的羽林军已经拔出了刀,刀锋上闪着冷冽的寒光。 有人不怕死的,自然也有人怕死的,眼看一刻钟就要到了,不少人已经开始站队了,等时间过去了,大殿上过半的人已经站到了凤朝阳那一边,其中还包括了容王。 凤朝阳看了眼剩下的人,目光阴森森的,“这样说,你们是选择宁王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廉王和煜王身上。 廉王面色难看,脸上闪着犹豫之色,似乎想投靠凤朝阳,但是想到他的身世,心里又十分的抗拒。 他曾经也想过要当太子没错,也曾经在凤明阳和凤乾阳两人身上犹豫过,但是不管是凤乾阳还是凤明阳,都是凤歧国的血脉,不像这个凤朝阳,身上流着一半的西唐血脉。要他以后对着身上流着外族血脉的人俯首称臣,他是万般不愿意的! 凤歧国的江山怎么样也应该只传给他们凤氏一族的人,而不是外族人! 再想到凤明阳回来之后发生的事,廉王一咬牙,“七弟,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回头是岸!以父皇对你的宠爱和维护,只要你及时回头,父皇会饶你一命的!” 煜王沉默了一下却是慢慢的站了过去,廉王瞪大了眼,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脱口道:“六弟,你……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煜王有些抱歉的看着他和凤明阳,“四哥,八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能只顾着自己,我也要考虑其他人。咱们各为其主吧!” 廉王被他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就要冲过去,却被凤明阳拦了下来。 “算了,四哥,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廉王皱眉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大声嚷嚷道:“你别以为我没过去就是选择了你,我只是没办法接受一个身上流着外族血脉的人当太子,将来当皇帝而已!并非因为我要臣服于你,你少自作多情!”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廉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煜王,甩袖走到了另外一边。 这个该死的老六,他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是几个兄弟之中最正直中立的人,因为他向来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没想到啊,竟然看走眼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廉王的话响彻了整个大殿,凤明阳面无表情,细看的话似乎抽搐了一下嘴角。 他怎么才发现这个四哥似乎有点…… 凤朝阳看着凤明阳身边那几个人,冷笑了一声,转而对自己身边的人冷沉的说道:“既然你们选择了本宫,就不要让本宫发现你们有二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本宫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否则的话本宫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下官定会誓死效忠太子!”看样子太子是控制了皇宫,说不定连皇上出事都有太子的手笔,这个时候了,哪管什么气节。 “你们现在可以出宫了。”凤朝阳说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相互看了一眼,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想和他们一样都留在宫里?” “不不不,下官现在就出宫!” 太子一派的人很快就带着自己的家眷,飞也似的出宫了,大殿里留下的就只有不屈从凤朝阳的人。 凤朝阳阴恻恻的看着凤明阳,“既然如此,便要委屈一下诸位大臣了。把他们全部押去大牢看守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相见!” 剩下的人除了那些家眷倒是没有人表现出惧怕什么,经过凤朝阳身边的时候,那王大人还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仰首挺胸的大步走了出去。那样子不像是要去坐牢,反倒像是去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最后只剩下了凤明阳,凤朝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突然笑了起来,“八弟看起来一点都不慌,不担心,八弟是指望宫外的那些人会来救你吗?哈哈哈哈,不怕实话告诉八弟,我既然敢动手,那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和你相交的那些人我都已经派人去将人看押起来了。这个时候怕是没人能帮得到八弟,就算你的人反应过来,想要救你也是有心无力,除非八弟拿到了父皇手上的虎符,不然八弟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而现在父皇已经昏迷不醒了,宫里内内外外都是他的人,想要进去,都需要经过仔细的检查,他或者是他的人休想踏进父皇的宫殿半步! 凤明阳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松开了,“我早就料到了你会起兵造反,我怎么会没有防备?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凤朝阳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了,只是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现在整个燕京都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你连皇宫都出不去,其他的人也都被我先一步控制起来了,群龙无首,你的人还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八弟啊八弟,我原本不想这样的,都是你们逼的!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想夺走?我的东西我就算不要了,别人也不能拿去!八弟啊八弟,等我把你们这些碍眼碍事的人通通处理掉了,我就派人去接八弟妹回来,收入宫中……”凤朝阳表情阴鸷扭曲又恶心的说道。 凤明阳果然面色一变,骤然沉了下来,冷冷的盯着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七哥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好好的一场中秋宫宴结果却变成了宫变。皇上昏迷不醒,太子迅速掌控了皇宫和内城,但凡反对他的人,就连宁王都被关押到了大牢里,根本就没有从宫里出来,宫外的人也完全不知道宫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燕京城里就迅速森严戒备了起来,到处都是穿着铠甲的将士,朝廷上重要的一些大臣的宅子也通通被羽林军包围了起来,其家眷不得随意进出。宁王府更是被围了个密密实实,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凤朝阳此时已经回太子府了。 “宁王府那边当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紧紧皱着眉头,眼里有些困惑。 “回太子,确实没有,宁王府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出来,该控制的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还有严府,梅府,王府这些地方也都一一让人把守起来了,并没有任何人和宁王府有联系。” “这就奇怪了,凤明阳不会什么事都不做,他既然已经料到本宫会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是说京都那边会帮忙?不对,就算京都愿意帮忙,也来不及赶到燕京,还是说宁王妃其实早就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没有露面而已?”凤朝阳喃喃自语着,想到这才眼睛一亮,“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宇文伽南并非没有和凤明阳回来,而是回来了却没有回到燕京,一定是在城外!” “立刻让人把守住城门,从现在开始,任何进出城都要仔细搜查,验明身份,凡是有可疑的人想要进城或者是出城的,一律捉拿起来!另外,派人带一支队伍前往城郊外十里外驻扎,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军队前来燕京,立刻将人拦下,不得让任何军队前来燕京城!” 他就不信了,城里已经被他牢牢控住了,城外的路也被他死死的堵住了,他倒是要看看凤明阳是不是还能翻了天去! 严知君在屋子里不停的来往走着,脸上满是焦急担忧,眉头紧皱着,双目全是焦虑。 “你能不能坐下来,晃得我头都晕了,眼都花了。”梅戈伸手扶了扶额说道。 “我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坐,我都担心死了。明阳被关到了大牢了,我们也被人监视了起来,出不去,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下去可就要完蛋了!你怎么还坐得住?”严知君拧着眉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梅戈扯了扯嘴角道:“你急什么啊,我大哥不是已经让人暗中行动了吗?凤朝阳想起事,这可是烧钱的事,等大哥把他扶持起来的那个小商会端了,他可就断了银子的来源,城外城内的那些兵马通通都是要吃饭的,听说还有不少从边关赶了回来。你看他到时候哪里来的粮草,没粮草,什么都干不了!” 先断了他的兵马,没有了这个,他还怎么造反啊。宁王既然已经都算到了这些,肯定不会没有准备的,他这个好友怎么一点都不了解宁王。宁王这么安静的待在大牢里,肯定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我这心里还是觉得不妙,现在也不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我们能不能想法子出去和其他人联系一下看看现在发展成什么程度了?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严知君停住了脚步眉头紧皱的问。 梅戈眨了眨,“可是宁王进宫前不是交代过我们了,没有指令的话就原地等着,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我们随便来,会不会打乱宁王的计划?” 他这么一说,严知君霎时间又犹豫了。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呢?”严知君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愁苦。 好好的,凤朝阳这人硬是让燕京步上了京都的后尘,搞得人心惶惶的。 “你就安心吧,你看你爹都停淡定的,不是都在忙着,你着什么急啊。” 严知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还真不敢说自己对那个爹没什么信心。 他这话要是让严大人听到肯定得挨打。 此时宫里,凤明阳和几个比较重要的大臣最终被关到了一个小宫殿里,凤朝阳大概是觉得刑部的大牢还没有这宫里来得安全可靠。起码没什么人真的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关押在这里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和外面的人联系上了。 凤明阳站在窗边,微微蹙着眉将手上的纸条揉在了手心里。 凤明阳倒是反应得快,这么快就已经派人去城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守着了。他的人若是想进城就必须经过那里,势必会和凤朝阳的人对上。敌暗我明,这对他来说有点不利。 也不知道清风寨的人能不能…… 想到清风寨,凤明阳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阿南会把持着一个清风寨!清风寨三个字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江湖组织,不值得放在心上,虽然说也做过几件大事,但是对他来说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根本不值得注意。他哪里想得到这清风寨竟然会是阿南的啊! 阿南怎么会是清风寨的老大呢?这简直就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阿南一个女子,怎么就成了清风寨的老大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从来没有察觉出任何问题来,更加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若不是这次回来,情况特殊,阿南怕是不会说,他要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背后还搞了这大的事? 当他回来打开阿南给他的信的时候他简直就是惊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信了,不然的话怎么会看到信上写了这么令人震惊难以置信的事。他花了不少时间才反应过来,接受了这个事实,心里是既惊讶又惊喜,同时还隐隐有种骄傲。 他喜欢的女人果然不一样,阿南是独一无二的,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阿南这样的女子了。而他很幸运的得到了她的人,也得到了她的心。若是没有遇到阿南,他这一辈子怕是都是孤独的,寂寞的,没人可以和他分享,也没有人可以和他承担,他只有一个人。 而现在,他有阿南,只要想到阿南,他的心就会有种温暖的感觉,就会觉得以后的日子都会是甜的,好的,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清风寨本来就是在城外,所以他将外围的事交给了清风寨,原本是想着等褚卫带着人回来,有清风寨引路,褚卫他们想要进城的话也会容易很多。但是没想到凤朝阳会这么快就派人去来燕京的必经之路上堵着了。如此一来清风寨那边可能就会困难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应付。 城外的清风寨,乔楠收到宇文伽南的信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重新接手了清风寨的事务,也立刻就开始为了燕京的事做准备。到现在该准备的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了。眼下清风寨的人听到探消息的人汇报说看到有朝廷的军队驻扎在了路上,看样子是要堵什么人。乔楠一听立刻就明白了。 他让云海和盛况两人去二十里路之外等着,褚卫带的人应该很快便会赶回来,一定要在他们和凤朝阳的人之前将他们拦下来。云海和盛况两人不敢多耽搁时间,立刻便出发了,结果堪堪的在二十里路之外将赶回来的褚卫给拦了下来。 乔楠亲自将信送入了燕京城,然后又送到了凤明阳手里。 凤明阳看到信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被困了几天,他的面色有些憔悴,但是眼神却越发的锐利无比了起来。 “也该差不多结束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皇上的寝宫里,自宫宴那天开始就被凤朝阳派人严密把守了起来,出入的人几乎都是凤朝阳的人,除了凤朝阳的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人能进入皇上的寝宫,就连皇后也被禁足在了长春宫,无法离开半步。 “煜王殿下请留步。”守在寝宫外面的人看到走过来的煜王立刻就上前了一步拦住了他。 煜王眉头一皱,“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王是谁!本王是煜王,不是宁王!太子并没有说过本王不能来看父皇,不能来的人是宁王和廉王!” “这……”把守的侍卫听到他话有些哑口无言,迟疑了起来。 这确实是如此,现在宫里的人都是太子的人,煜王能来去自如,足以表明一切,他是太子的人。如果他是太子的人,那来看皇上好像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太子也并没有说煜王不能看皇上,煜王到底是皇上的儿子。 煜王见他还拦着,当即面色一沉,“怎么?本王这个王爷已经连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都使唤不动了是吗?是不是要本王请太子过来亲自跟你说本王才能进去?” 侍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小人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让开!” 侍卫忙退到了一旁,煜王冷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 煜王进去一刻钟之后凤朝阳也过来了,那侍卫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太子,方才,一刻钟之前煜王殿下过来了,已经进去了。小人拦不住。” 凤朝阳眉头一皱,眸色一闪,没有多说立刻大步走了进去,脚步似乎有些急。 他走进内殿的时候煜王正坐在一旁,听到声音立刻就转过头来,也不觉得意外和惊慌,神色平淡自然,“原来是七弟。今日进宫来看母妃,便顺道过来看看父皇了。这几日太医也一直都是和七弟你说的,父皇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六哥很关心父皇什么时候醒吗?六哥可想过,若是父皇醒了,咱们现在做的事可就不会轻易善了。难道六哥就不怕父皇会追究?”凤朝阳慢吞吞的坐了下来问道。 煜王眉头一皱,半响才道:“可他到底是我们的父皇,为人子怎么能……” 凤朝阳冷笑了一声,“六哥原来竟然是一个这么纯孝的人啊!既然如此当日又何必选择了我呢?倒不如像四哥那样,起码落得个好名声。” 煜王眉头皱得更紧了,良久才道:“我还有母妃,还有王妃子嗣,我必须要考虑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想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六哥只需要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可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凤朝阳警告道。 煜王扯了扯嘴角,“七弟放心,我明白。既然我做出了选择,那就不会后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走到底的。” “那就好。父皇六哥也看过了,那就回去休息吧,最近事情太多,还需要六哥多费心了。” 煜王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这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凤朝阳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回到龙床前低着头看着似乎依然和前几日没两样的皇上,目光阴沉,半响才转身也走了出去。 如此又过了几日,燕京的秋风似乎已经渐起,一扫几日前的闷热,天气也变得凉爽了一些,可是这并不能让燕京百姓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燕京的局势依然紧张,太子逼宫造反,宁王一派却始终没有认输,太子有太子的势力,把控了皇宫,也控制了城门,可是宁王一派也不差。太子把控了羽林军,宁王却把控了五营,差别只在于羽林军都在城内,而五营却大部分都在城外,而城门却被太子的人牢牢守着,宁王的人想要进来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双方也就一直僵持着了。 大家都在猜测宁王是不是在等援军,燕京出了事,边关的军队也一定会赶回来的,太子也宁王两人最后到底会是谁胜出就要看从边关回来的军队是谁的人了。谁占了先机就谁胜算最大。 看似平静了大半个月的燕京这这一天早晨终于打响了开战的第一声。一大早,从城门的方向就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似乎是有人在撞击城门,想要强硬攻占进来。大街上早已经没有了闲人,城里的军队调来了大半守住城门,其余的则还是继续在燕京城里把守。 城门外,褚卫作为将军领着从边关带回来的数万兵马正在全力进攻,燕京城里的兵马其实并不多,只要是羽林军,而羽林军的只要职责是守卫皇宫和皇上的安全。而先前在城里的军队人数并不多,凤朝阳又派了人去半路截人,这就导致了守城门的人手过少了。 褚卫的人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就把城门给强硬撞开了,这也不知道到底是守城门的人不尽心,还是这些人原本就不是有心归顺凤朝阳这个血统不纯正的太子。总之褚卫并没有损失多少人就顺利带着数万的兵马进了城,然后直奔着宁王府而去。 宁王府周围把守监视的人并不是很多,根本就无需怎么费心思对付,宁王府很快就恢复了自由。其他原本被凤朝阳的人监视着的府邸也很快就开始反击了,有了褚卫带回来的兵马,还有宁王府的私兵,再加上打开了城门,城外五营的人也迅速进城了。 凤朝阳听闻褚卫带着人进城了,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想要将人堵在路上的算盘是空了。他马上进了宫,凤明阳有军队,他也有,他只需要等,等援军赶到燕京,他倒是要看看他和凤明阳到底谁更厉害,更运筹帷幄一些。 他让人将凤明阳押了出来,就在上早朝的大殿上等着,他要看看凤明阳的人到底能不能攻进皇宫来。 褚卫从边关带回来的不过是数万兵马,而驻扎在城外的驻军就有十几万,他是太子,父皇现在昏迷不醒,按照规矩那就是太子监国,他有权利调动这十几万兵马。他倒是要看看褚卫的几万兵马能和城外的十几万兵马打出什么来。 “八弟似乎胸有成竹,是觉得凭着褚卫带回来的区区几万兵马就能把燕京城和皇城攻下了?八弟看起来并不像是这么天真的人啊,怎么会做出如此可笑之事呢?”凤朝阳穿着太子的朝服看起来很是威风气势。 凤明阳就显得落魄多了。这么多天了,吃喝用穿都是在皇宫里,可想而知会是多简单了,凤朝阳可不会让他享受多少宁王的待遇。他身上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圆领长袍,头上插着一根玉簪,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容略微有些憔悴,可到底不损他半分高贵。 “七哥觉得是可笑的事吗?可是不到最后谁知道谁负谁胜呢?七哥也不要得意得太早了,小心乐极生悲啊!” 凤朝阳冷笑了一声,“八弟有这闲工夫关心我,还不如好好想想到时候要怎么跟我求饶吧!只要八弟表现得好,作为哥哥的我还是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劳七哥费心了,但是我觉得我或许并不需要。”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 凤明阳含笑的点了点头,那坦然自若的态度看得凤朝阳心头顿时火气。目光阴恻恻的看着他,不住的磨着牙,心里已经在想着等一切事情都结束,自己到底要怎么折磨他才能消掉自己的心头之恨。 褚卫带人攻入皇宫的时间似乎比凤朝阳甚至是凤明阳预想的还要快,夜幕降临的时候宫里就传出了阵阵打斗声,厮杀声和惨叫声,尖叫声,再没有往日的庄严肃穆,四处乱成一片。 凤朝阳面色黑沉,冷冷的看着凤明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八弟倒是慧眼识珠,笼络了这么一个人才。”凤朝阳当然是知道褚卫这个人了,出褚府褚大人的原配嫡子,但是自小就不受重视,甚至是在漠视中长大。前几年才去了边关,褚府的人都将这人当死人一般看待了,没想到人家带着人杀回来了。 相比褚卫,褚府的另外一个公子就真真是酒囊饭袋了。投靠他的人怎么就不是褚卫,而是褚渊呢? “还行。”凤明阳很是谦虚。 凤朝阳眼睛一眯,给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没说话灰衣人身子一动就朝着凤明阳闪了过去,眼看就要捉住了凤明阳,却在马上要碰到他的时候被人从旁边一个劈手,带着一道狠厉的劲道。他本能的一缩,退后,对方紧跟而上,双方就在大殿上交起手来了。 凤朝阳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凤明阳身边已经一左一右站了人,呈现守护姿态。他瞳孔微微一缩,有些意外,“你竟然带了人进宫!”而他这些天却一直没有发现! “七哥说笑了,进宫,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进来怎么会没带人呢?”凤明阳觉得他这话有些多余。 凤朝阳被他的话气得一噎。 两人对话的时候双方的人已经飞快的过了不知道多少招,然后又同时退开,退回到了各自主子身边,警惕的望着对方。 宫殿外的打斗声,厮杀声越来越近。 凤朝阳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八弟,你猜最先进来的人会是谁的人?” 凤明阳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眼底却闪过了一抹讥讽。 很快,在大殿外屋檐下的宫灯映照下,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闪着寒光的铠甲大步走了进来,然后走到两人面前跪了下来,“宫内外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无恙。” 凤朝阳闻言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站了起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看着凤明阳,“八弟,看来是你输了。” 眼前这人是城外驻扎军队的大将军,只听命于皇上,除非有虎符,不然皇上昏迷不醒的状态之下,他这个太子便是他们的首领,只听命于他这个太子!他攻入了皇宫,又说了方才的话,那就是说褚卫带的几万兵马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凤明阳也站了起来,有些怜悯同情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凤朝阳得意的笑声慢慢的停了下来,“你这样看着本宫做什么?难道竟然是害怕到了极点,所以不能反应了吗?” 凤明阳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微微一笑,“韩将军,辛苦你了。” “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幸不辱使命,皇宫内外和燕京城内外都已经控制住了,逆反人士也都一一看押了起来,等候发落!” 凤朝阳瞳孔狠狠一缩,面色剧变,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个韩将军,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 “七哥,是你输了,你自以为掌握了所有可实际上并非如此。父皇的虎符现在在我这里,所以城外驻扎的十几万兵马只会听命于我,而非你这个起兵造反,谋逆犯上的太子!你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再无翻身的机会!” “不!”凤朝阳看到他手上的虎符大受刺激,嘶吼的叫了出来,目眦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虎符为什么会在凤明阳手里,这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 “是假的,你这虎符是假的!韩将军,这虎符是假的,你不能听命于他,你听到没有,是假的!本宫现在命令你,立刻将宁王拿下,就地处决!” 凤明阳轻笑了一声,这抹笑声深深的刺激着凤朝阳的神经。 “七哥,这是真的,这是从父皇手里拿到的虎符,怎么会是假的呢?你父皇亲手交给六哥的,然后六哥再交给我。”凤明阳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 凤朝阳身躯一震,心里大恨,赤红着眼,“煜王,煜王是你的人!”那天煜王去看父皇,他以为……原来是去拿了虎符! “是啊,六哥一直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离开燕京这么久,可是对燕京朝廷的把控却没有因此而削弱半分吗?因为一直有六哥在啊!六哥真真是助我良多,没有六哥,或许我今日之事便不能如此顺利了,六哥是平定此次七哥造反的大功臣啊!” 凤朝阳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面色青紫一片,然后嘴巴一张,吐出了一口鲜血,竟是被活生生的气吐血了,一口血吐出来之后他的面色迅速的灰败了下来,哪里还有方才的一丁点得意之色。 他瞠大了眼睛,嘴唇灰白,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煜王,敏贵妃,皇后不管事,敏贵妃代管六宫,前朝后宫其实一直都在凤明阳的掌控之中……还有边关,从褚卫去边关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在算计了,在等着了。褚卫不是因为失意被逼去了边关投军,而是凤明阳的指派,是带着凤明阳下达的任务去的边关收买军心…… 燕京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算计当中!可是他却毫无所觉,甚至还沾沾自喜! 凤明阳见状眸色闪了闪,走近了几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的眼睛倏地瞪得极大,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一样。瞳孔里倒映着凤明阳那张带着浅笑的俊美脸庞,可是他脸上的那抹浅笑在凤朝阳眼里却是一种深深的讽刺,像一把刀一样用力的扎进了他的心头上,然后狠狠的旋转了一番。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嘴唇哆嗦着,面色铁青,眼睛赤红一片,似乎能滴出血来,“不可能,不可能……” 凤明阳眼神冰冷刺骨,“七哥能在我身边安排一个陆英,潜伏了这么多年,最后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在七哥身边安排一个朱先生呢?朱先生一开始确实是西唐太上皇派来的人,也确实是为了辅助你而来,可是七哥不要忘记了,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拿捏住这人的弱点软肋,想要制服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七哥知道朱先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凤明阳看着他问道。 朱先生最大的心愿?凤朝阳满眼的茫然不解。 朱先生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下人,一个下属,他是朱先生的主子,他一个当主子的人怎么会去关心一个下人的心愿呢?这不是笑话吗? 凤明阳似乎早就料到他不会知道的,也不在意,很快就为他解释了起来,“朱先生的心愿就是想辅助出一个明君来,将一个皇子推上皇位,创造出一个盛世皇朝。只要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七哥于皇位完全无望,他若是继续待在七哥身边,那他的抱负,心愿一辈子都不会实现,他自然就会另择其主了。朱先生是个聪明的人,早早就看出来你我之间,胜出的人只会是我。” 说着说着他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忘记告诉七哥了,在朱先生刚来燕京的时候我就已经找到他,并且说服他了。也就是说,其实在朱先生找上你,你让他去凤乾阳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一开始我也是想着让他去凤乾阳那的,你倒是省了我的事,也多亏了你让他去凤乾阳那,不然你藏得这么深,我恐怕不能这么早就发现你。” 凤明阳的话犹如一把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的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脑壳上,让他头痛欲裂,心魂俱散。 他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事情就是凤明阳所说的那样。这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凤明阳为什么没有早早就除掉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他根本就不需要等这么长时间! 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凤明阳低叹了一声,“谁让七哥身后是父皇呢。父皇正直壮年,我可没有想过像七哥这样起兵造反,所以我只能等,只能慢慢谋划了。若不是让父皇对七哥失望不已,决定要放弃七哥了,我如何除得了七哥呢?再者,西唐那边也需要七哥的配合啊,岳父大人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父皇……” “哦,我又忘记告诉七哥了,父皇其实根本就没有事,这只是我和父皇之间的一个打赌。父皇非不肯相信你有谋逆之心,我只好让父皇亲眼看看,亲身经历一番了。不然你以为我手上的虎符是从哪里来的?”相比凤朝阳的狼狈绝望,凤明阳就显得淡然高雅多了,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凤朝阳心头的恨意越发的压抑不住了。 他的云淡风轻在他眼里全是得意嘲笑,是不屑轻视,是玩弄……他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凤朝阳所有的骄傲自负,所有的优越感通通都在这一刻崩塌,灰飞烟灭了。 他这一辈子唯一受到的一次巨大的挫折便是万劫不复,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让人无法接受的。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张着嘴巴像搁浅的鱼一样。他不想认输,不想就这样放弃,可是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身上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谁,还有谁能帮他的,父皇?父皇早就放弃他了!他身边的那些追随者?呵呵,说不定也像朱先生一样,早早就投靠了凤明阳!母妃?他的母妃早就死了,而且要不是因为她,他今天能走到这地步吗?他的朋友?他这才发现,在燕京,他竟然没有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他不像凤明阳,有褚卫这样的人,能为了他一句话就远去边关为他在军营里收买人心。也有严知君这样为了支持他冒着让家族跌落谷底的风险也不愿意改变主意的。还有梅玉书两兄弟,明明他离开燕京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是不肯到他这边来……还有那些大臣,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汤,对凤明阳这样忠心耿耿的? 他还有宇文伽南这个和他一条心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呢?除了争风吃醋之外就一无是处了,不帮倒忙就已经是很好了,不要指望她能帮到他更多。 他以为他身边好歹有个朱先生,却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是凤明阳的人!亏得他为自己曾经怀疑过他而稍微的愧疚过,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笑话! 这些事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来回重演着,让他心脏一阵紧缩,喉咙一甜,张嘴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人也终于支撑不住的缓缓倒了下来。 倒在地上,他的眼睛还是盯着凤明阳不放,嘴巴嚅动着,似乎在问为什么。 凤明阳眸色一闪,想了想最终还是蹲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看来七哥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败涂地,都到这个时候了,告诉七哥也无妨。因为七哥你现在经历过的都是我曾经经历过,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回来便是要夺回这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其实七哥你输得并不冤枉啊!” 说完也不管凤朝阳到底有没有听明白,便看了一眼一旁的韩将军,“太子负隅顽抗,不知悔改,甚至意图炸掉皇宫。所以羽林军最后不得不将太子就地处决了。韩将军,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韩将军头也不抬的道:“末将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这一次,他便要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凤朝阳虽然倒在了地上神智却还在,听到凤明阳的话还是着急了起来,“凤明阳……你不能……父皇、父皇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父皇对他再失望也不会杀了他的! 凤明阳笑了笑,“七哥对父皇倒是很了解。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是我要除掉七哥这个心头大患啊,若是咱们的处境调换过来,相信七哥也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何必呢?” 说完他面上的神色一冷,“动手!”一刻他都不想再等了。 凤朝阳不断的往后退着,做着徒劳的挣扎,他眼睁睁的看着韩将军抽出了身上的佩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一道逼人的寒光,那寒光一闪,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觉得心头剧痛。慢慢的,他低下头看着胸前的剑身,张了张嘴却又吐出了一口血,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可直到最后他的眼睛都没有移开过,始终死死的盯着凤明阳,到死他都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失败了,死了,以后怕是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了……最后他竟然是在这世上白来了一遭么? 韩将军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会儿站了起来,“回宁王,太子已经没了气息。” 凤明阳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宫里的余孽就麻烦韩将军清理了。” “是,末将领命。” 凤明阳没有再看凤朝阳的尸体一眼,径自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已经微微泛亮的天空,似乎已经可以看到一丝红色的光芒了。太阳马上就要升起,天要亮了。 以太子为首的宫廷叛乱在一个月后才终于彻底的平息了下来,太子一派溃败,宁王大胜。朝廷也重新洗牌了一次,那段时间燕京每天都有人消失不见,菜市口每天都有人被砍头,血流成河,就如同当初的西唐京都一样。 该砍头的砍头,该封赏的封赏,凤明阳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了这次的叛乱造反,然后迅速的恢复了朝廷和燕京城里的秩序。这些事让他忙得脚不沾地,即便身边还有帮手,这也让他分身乏术,根本腾不出时间和精力去处理京都的事。 燕京的事解决了,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尽快将自己的妻子接回来。已经几个月不见,他心里的想念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皇上经过这一次的事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凤朝阳的死更是让他伤心了一段日子,为此还差点要责罚于凤明阳。等朝廷恢复了秩序之后,百官立刻便上奏要求皇上将宁王立为太子,以稳定民心。皇上自知凭他一己之力是无法改变这一趋势,只能是满心不甘的将凤明阳立为了太子。 这次倒是顺应民心,大家都觉得宁王当太子是名正言顺,既是嫡子又有能力,比废太子要好多了——呸,废太子哪里有资格和太子相提并论。 凤朝阳起兵造反,谋逆,太子的称号自然不可能让他继续用了,而且因为他造反,最后连皇子的身份都没有了,被贬为了庶民,连皇陵都不能入葬,最后像个普通人那样随随便便的找了块地埋葬了。就如同一阵青烟,很快就湮灭在了众人心里。 对于废太子府的众人,凤明阳并没有心软,一切按照规矩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燕京权贵格局也跟着重新洗牌了一次,所有依附过废太子的一律遭受到了严酷的打击,特别是关家,一下子从一流的大家族跌落到了底层,几乎全族覆灭,只剩下一房早早暗中投靠了凤明阳的四房,不然的话关家这次怕是要消失在燕京了。 投靠了宁王的人自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像严府,严老爷不但官复原位,甚至连严知君也一下子就跃了几级,褚卫也是如此,他在边关待了几年,这次回来自然是不会再回去的,燕京有的是适合他的职位。褚府的人全部下狱,换了个主人,现在的燕京褚府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褚府了,整个褚府就只有褚卫一个主人,冷清得很,但是褚卫自己却觉得很好。 等凤明阳能在以前的宁王府,现在的太子府书房里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该处理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也安排妥当了。现在他终于能稍微的静下来想想自己的事了。 几个人围坐一起,讨论的不是别的事,而是应该要怎么风风光光的把太子妃给接回来,好借此讨太子的欢心。 大家讨论得很是热烈,但是却始终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 梅玉书静静的坐着,听着几个人各说各的,最后敛眉沉思了一下,眸色一闪,慢慢的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觉得是极好的。” 凤明阳早就听他们说烦了,说来说去都没能说出个着调的,尽浪费他时间。 现在听到梅玉书这么说,顿时精神一震,“你说。” “太子说过答应过西唐摄政王要以江山为聘,既然如此,太子为何不干脆重新迎娶一次太子妃呢?几年前你们成亲,太子妃并非是从自己的娘家出嫁,身边也没有真正的亲人,想来太子妃心里也定会有遗憾。若是太子能重新迎娶,一来能弥补太子妃心里的遗憾,二来也算是履行了对西唐摄政王的承诺,三来更是可以在世人面前给太子妃一个风光无限的婚礼,这不是一举多得吗?现在燕京也算是平静下来了,太子大概也是有精力和时间做这些事的。” 严知君几个听得愣了一下,半响才回过神来,然后异口同声的叫着妙。 凤明阳也是眼睛一亮,先前他就有这个主意,只是还不确定,现在被梅玉书这么一说,他顿时就觉得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 以前成亲的时候他和阿南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像夫妻,现在想想总是觉得有些遗憾,不甚完美。若是能重新来一次…… “好!就怎么办了!”他很快便下了决定,拍案定板了。 既然决定了,那自然是要上报朝廷,让礼部重新准备的,而且现在宇文伽南的身份是西唐皇室的郡主,这就相当于是两国联姻了。皇上心里是不太乐意的,但是朝廷百官却觉得很好,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缓和和西唐的关系,于是纷纷上奏跟皇上说这样做的好处,让皇上烦不胜烦,最后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朝廷方面同意了,凤明阳立刻让人传信去了西唐。若是可以的话,在阿南生产之前将她迎娶回来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迎娶的话他肯定是要随着迎亲队伍前去沧州的,那燕京的事他又得提前安排好了。不过好在燕京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和事能撼动他地位和势力的了,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因为想赶紧将人重新娶回来,凤明阳是一天三顿的催促礼部的人,让礼部的人恨不得变出几双手来,不然的话实在是扛不住太子这般的催促。原本要准备一个月的事,硬生生的压到了半个月。礼部的人准备好了,凤明阳立刻就带着队伍前去沧州了,压根就不担心西唐那边会不答应。 他已经收到了阿南的来信,说自己的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不适,肚子里的孩子很听话,从来没有折腾她。还说等着他来迎娶她。看到她这信,他还能等得下去才怪,恨不得自己就先策马去沧州,再去京都。 凤明阳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遥望着沧州的方向,眼神温柔而深情,仿佛那个人已经在眼前了一般。 阿南,你等着我,我很快便到,我保证这会是我们最后的一次分离,从此以后不管在哪里,面对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们会携手共度一生。 第一章 长公主 西唐和燕京的关系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有些紧绷的,即便明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可是实际上却对对方虎视眈眈,严防死守,后来更是因为西唐太上皇和凤歧国废太子的事直接爆发了战争,死伤无数。虽然后来事情都解决了,但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管是西唐的百姓还是凤歧国的百姓都觉得两国之间怕是要陷入更加冰冻的局面了。 直到凤歧国宁王成为了太子,然后大家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宁王的正妃,宁王妃不是据说是西唐摄政王的亲闺女吗?当年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才流落到了凤歧国,并且成为了燕京阮府阮太傅的养女,及笄之后便嫁给了宁王。 现在宁王成了太子,那宁王妃就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啊!这……这是不是可以看成是两国之间的联姻了?如果是,那这可是大事,关乎两国未来的大事啊! 从传出这个消息之后西唐的百姓就开始密切的关注起这件事来了,时不时的就有人偷偷去摄政王府前偷看,明知道这样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这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好像偷偷来看一下说不定就真能看出什么来似的,心里更是恨不得直接冲进去让摄政王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千万不要放过这次和凤歧国缓和关系的机会! 凤歧国国力强盛,国土辽阔,打一张战争什么的,对凤歧国的人影响不大,可是对西唐的人就有些影响了,特别是下层的普通老百姓,体会更深。因为以往凤歧国和西唐虽然说关系不太好,但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做的,两国之间的各种来往也算正常,特别是商品贸易什么的。 一打仗,全没了。很多以往都是从凤歧国那边过来的商品,现在都没有了,像京都这种的地方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可是边关附近城镇的百姓就苦叫连连了,感觉物价都升了不少,城里开的客栈客人也少得可怜。 现在有机会了,大家心里当然是很高兴很期待了。 不过朝廷的态度似乎有些耐人寻味,渐渐的搞得大家的心也提吊了起来。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凤歧国燕京那边传来了明确的信函,凤歧国太子提出要重新迎娶南平郡主,以缔结两国百年友好关系。 宇文伽南自从凤明阳回去之后就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要不是自己现在身边还有父母陪着,她估计都要孕期忧郁了。虽然她没有随着一起回燕京,但是燕京的事她都知道得很清楚,凤明阳自己会来信说,父王也一直让人盯着燕京那边的情况,时刻汇报。 她心里担心凤明阳,可是也知道他这次回去是准备充分,更何况他还占了别人永远都不会有的优势。又是担心又是自我安慰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凤明阳求娶的信来到京都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快要七个月了,圆滚滚的,要不是老头明确的说不是双胎,她都要怀疑自己肚子里揣着的是两个崽了。 然后有时候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又有些忧伤:到时候她不会生下一个小胖子吧? 白朗月偶尔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声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要敲她的头。看看哪里有人像她这样的,孩子都还没有出生呢,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开始嫌弃起自己的孩子来了,没点做母亲的样子,大着个肚子还到处乱走。亏得女婿没带她回去,不然她能天天把他们的心脏吓得跳出来! 收到凤明阳的信,她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看到信的内容,立刻就甜滋滋的笑开了,一颗心也终于完全的放了下来。 凤朝阳死了,所有和凤朝阳有关的人也都一一处理了,燕京现在可以说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了吧? 她这边才收到信看完,丹砂就走了进来,“小姐,摄政王让你过去一趟,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宇文伽南笑着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家王爷的事,我刚收到他的信。” 父王肯定是要和她说回燕京的事,而且凤明阳这厮竟然真的打算要重新迎娶她,看来他是把父王和娘当初说的话放在心上了,他们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还重新来一次大婚,这不是得让人笑话吗?放在这古代,他们可是老夫妻了,一把年纪还重新办婚礼。她在心里嘀咕着,面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落下,可见心里其实是真心欢喜的。 丹砂抿着唇也笑了笑,觉得自家小姐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有王爷——不对,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也是一样,这么多年了,事情总算是了结了。以后小姐和太子就能幸福安稳的在一起了!再过不久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想想就让人高兴啊! 现在宇文伽南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特别是身子骨也属于比较娇小的,虽然也挺高的,可是骨架子却小,所以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瘦弱的女人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有点吓人。丹砂每每都紧张不已,她要出门的时候必定要跟在身边,说什么都不会让她一个人的。 这会儿她扶着宇文伽南往主院的方向慢慢走了去,路上还遇到了宇文馨雅。 宇文馨雅两兄妹现在在摄政王府的处境有些尴尬,因为冯侧妃去了边关前两个月已经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却求摄政王休掉她,她想要重新嫁人。摄政王是答应的,但是这府里的闲话就止不住了,这让两兄妹在王府里很是尴尬,到处都是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过他们两兄妹似乎很是淡定,并不以为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冯侧妃再嫁的日子也定了,下个月初五。冯侧妃已经搬出去在一处宅子里住下来了,宇文馨雅两兄妹则是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摄政王府。 宇文馨雅看到宇文伽南远远的就放缓了脚步,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见过南平郡主。”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笑容自然,目光真诚,并没有半分勉强。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多礼。” 宇文馨雅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她的肚子里,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你的肚子这么大,是怀了双胎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倒是想,不过遗憾的并不是。”宇文伽南大方的笑着说道,并没有过于紧张,也没有因为她是冯侧妃的女儿就防备她。 宇文馨雅听了很是认真的点着头,安慰道:“不怕,这次你若是生了女儿,那日后定会再生一个儿子,儿女双全的。” 宇文伽南听到她认真的安慰,不由得笑了出来,一双眼睛原本就很漂亮,因为怀孕身上多了几分母性的柔软,眼里的锐利淡了几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耀目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那就希望像你说的这样了,能儿女双全的话自然是最好的,像冯侧妃这样,有你和你哥两个孩子,现在又苦尽甘来,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宇文伽南意有所指。 宇文馨雅似乎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很快又想通了,她有些感激的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们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宇文伽南见她面上,眼里并没有丝毫的介意,似乎早就知道了冯侧妃的事。但是转念想到冯侧妃,很快就明白了。冯侧妃这人确实是难得的清醒和通透,心性坚定,换做是旁人,这么多年,应该很难坚持下来。 可幸好,她的坚持最终都得到了回报。 说起来还真像是老天爷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一样。 当年冯侧妃在入摄政王府之前就已经有了心意相通的人,但是她的意中人出身的家族和冯府却是死敌,两人注定无法如同常人那样在一起。不过冯侧妃这人在年轻的时候性子很是刚烈,而且执拗,冯府的人不同意她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还要用她去联姻巩固冯府在京都的地位。 中间发生了多少事自是不必说,后来冯侧妃直接和冯府翻脸了,入了摄政王府。外人都以为她是破罐子破摔,是为了和冯府怄气,因为冯府和摄政王府的关系也并不好,而是对立的,但是实际上冯侧妃入摄政王府并非是怄气,而是深思熟虑,也是一场豪赌。 宇文雍当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冯侧妃和郑家公子的事,然后找上了冯侧妃,提出了条件,她入摄政王府得到庇护,作为回报,她要说服自己的心上人投靠他,为他效命。等将来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他可以让她完好无损的离开,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并且不会亏待他们。 冯侧妃犹豫了许久,最后被冯府逼得不得不答应了宇文雍提出来的交易。 冯侧妃的心上人是谁,当年京都没有人知道,除了冯府少数几个人。大家只是知道冯侧妃年轻的时候有过喜欢的人,为了这个人还态度决绝的推了冯府为她说的亲事,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冯侧妃还有冯府的人对外瞒得很严。 宇文伽南知道冯侧妃的心上人是谁的谁的之后也是惊掉了下巴啊!谁能想到当年和冯侧妃心意相通的人竟然会是郑家的大公子呢?郑家大公子以前也是京都的风云人物,多少闺阁女子倾慕不已,可是他却一直独身,后来更是去了边关,极少回来。 大家都当他是不想成亲,一心扑在了军营里,没有姻缘。哪里想得到人家多年前就和冯侧妃有过一段,是因为冯侧妃的关系才独身多年,一直没有成亲。 冯侧妃但年入了摄政王府,郑大公子自然是愤怒无比,一度以为冯侧妃背叛了他,半夜潜入了摄政王府两人才把事情说清楚了。一开始郑大公子当然不可能轻易答应投靠摄政王,但是冯侧妃厉害啊,当场就说明白了,要么眼睁睁看着她成为真正的侧妃,要么就按照她想的,以侧妃的身份在王府,等将来时机成熟了两人好歹有个机会在一起。 最后也不知道郑大公子和宇文雍说了什么,郑大公子接受了这个安排,在京都的时候一直暗中和冯侧妃来往,当然了,这也是宇文雍默认的。直到最后他去了边关,至于和冯侧妃曾经的误会,那就要问他们自己了。 宇文伽南听到他们这段恩怨情仇的时候也不由得感叹了一番,跟电视剧似的,不对,电视剧都不敢这样写,这样拍。 早前冯侧妃已经从边关回来了,之前她还怀疑宇文馨雅两兄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现在看她的反应便知道了。冯侧妃怕是早早就已经和他们两兄妹说过了,这倒是聪明的做法,若是一直瞒着,等他们长大了才突然告诉他们,他们并非摄政王的儿女,他们的爹另有其人,任谁都接受不了。 难怪他们两兄妹在摄政王府一直如此低调,原来如此。 然后她又不得不叹一声,她父王果然是老狐狸啊!这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安排计划了,找好了退路,啧啧啧,她还得多学习学习才行。 “小姐,咱们该过去了,不然摄政王该等急了。”丹砂提醒道。 宇文馨雅一听立刻说道:“南平郡主既然有事,那就赶紧去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宇文伽南笑了笑,“如此我便先走了。日后有时间的话不妨来竹闲院走走,我也好有个人说说话。” 听到她这样说宇文馨雅有些受宠若惊,然后高兴的笑着道:“好,我一定去。” 两人笑着相视了一眼便各自离开了。 丹砂扶着宇文伽南,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解,低声问道:“小姐,你为何……” 既然这个馨雅小姐并非摄政王府血脉,那小姐何必和她交好?而且她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冯侧妃,既然和那郑大公子两情相悦,为什么又会做了摄政王的侧妃呢?这么多年了,那郑大公子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从来没有怀疑过吗?若是心里有一点怀疑,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冯侧妃当年有那心和魄力和冯府翻脸,为什么没有再争取一下嫁入郑家呢? 自己的丫鬟宇文伽南当然了解了,“事情没有你以为的那样简单。当然的京都远比去年混乱的时候更加复杂,而冯府和郑家之家的关系也非常复杂,当年冯侧妃就算能进了郑家,日子也不会好过。再说了,冯府不会让她嫁入郑家的,冯府大概会宁愿她死了也不愿意她嫁入郑家。” 冯侧妃当年若不选择父王说的法子,怕是活不下来,郑大公子也会活不久。 丹砂听了她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算了,这些事太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明白的,她还照顾好小姐和小姐肚子里的小公子或者是小小姐比较好。 主院里,白朗月和宇文雍都坐着等宇文伽南,看着她过来了,白朗月立刻就站了起来,走了上去,“你小心点,肚子这么大了,凡事都要注意。” 宇文伽南听这话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娘,我没事,我好得很,你现在让我给你翻个墙我都没问题。”可娘偏偏把她当瓷娃娃了。不就是肚子多了个孩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那些娇娇弱弱的女子,她身强力壮着呢! 白朗月闻言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看我不削了你的皮!”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盯着小姐的!”丹砂保证道。 白朗月看着丹砂道:“还是丹砂这丫头懂事,不像你,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别人是怀了孕成熟稳重了不少,她倒好,越发的幼稚了。 宇文伽南一本正经的道:“娘,说实在的,我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放在现代,她还真可以说是个孩子,才二十来岁,能不是个孩子吗? 白朗月咬了咬牙,真是拿她没办法。 宇文雍看着她们两母女斗嘴,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浅淡,不过眼眸里却满是柔软之光,没有一丝在外人面前的冷酷漠然。 “父王,你让我过来是为了凤明阳的事吗?”宇文伽南坐下就问。 宇文雍脸上的笑容差点就要僵住。这丫头,心里就惦记着凤明阳!这心里八成是早就想回去了吧?哼! 想到这,宇文雍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酸溜溜的。 “父王?”宇文伽南见他似乎在出神,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叫了声。 宇文雍回过神来笑了笑,“让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说件事。凤明阳要以凤歧国太子的身份重新迎娶你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了。他以凤歧国太子的身份重新迎娶你,那你们的婚姻关系就不一般了,算是两国联姻了,这是大事。两国的态度都很慎重。”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以前她在燕京是阮府不受宠的嫡小姐,现在却是西唐摄政王的亲女儿,南平郡主。远嫁到凤歧国确实是两国联姻了。 宇文雍顿了顿,又说道:“所以皇上……皇上和我商量了一下,觉得不能让你去了凤歧国之后被人小看了,身份上也不能差凤明阳太远了……” 宇文伽南听到这不由得挑了挑眉。 “所以我们商量过后决定封你为西唐长公主,让你以西唐长公主的身份嫁去凤歧国当太子妃,这样一来你到了凤歧国才不至于被人小瞧,怠慢了。”宇文雍慢慢的说道。 虽然刚才心里有了一点猜测,但是听到他的话宇文伽南还是惊讶意外不已。 “什么?长公主?父王,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就随便欺骗我啊!这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妹,虽然说我和豫让也是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的,不过却不是同父同母,只是堂兄妹而已,怎么能做长公主?”宇文伽南很是诧异的说着。 宇文雍听到她的话脸一黑,心头火立刻就起来了,张嘴正要骂她一顿,但是视线落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冒上来的火气噗嗤一声的又一下子消掉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觉得自己读书少是不是,那我给你请个夫子来!”宇文雍没好气的说道,“在彧谦心里你就是他的亲妹妹,所以他才想着封你为长公主,给你长脸,让凤歧国的人不敢欺负你!你倒好,还怀疑起来了。若不是看在你怀孕了的份上,你看我怎么修理你!” 宇文伽南才不怕他呢,嘻嘻的笑了笑,然后一脸好奇的问道:“父王,当长公主的话要履行什么职责,承担什么责任吗?”如果不用的话倒是可以的,可如果要,她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宇文雍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了,斜睨着她说道:“哪有什么职责要你履行的,更加没有什么责任要你承担了。我们也没指望你做什么,你去凤歧国之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了。” 她听了眼珠子一转,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长公主啊,听起来就很有气势了。她回到凤歧国要面对的自然也不会少。以前是宁王妃,凤明阳不纳妾别人不会有太多意见,但他现在是太子,将来是皇帝,身边只有一个女人的话,那些老迂腐肯定会说三道四的。若是她没有一个能压得住他们的身份,还真说不准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她成了西唐的长公主,将来即便是有逼迫凤明阳纳妾的意思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于她来说自然是好的。 宇文雍也笑了,“甚好,你长公主的册封会在凤明阳重新迎娶你之前完成,到时候你便以长公主的身份嫁去凤歧国。有时间若是身体允许的话你就进宫一趟谢恩吧,虽然说彧谦并没有说要谢恩,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过随意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父王,你放心吧,我明白。本来我也想着在回去之前进宫一趟的,这么一走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呢。”宇文伽南感叹道。 古代比不得现代有飞机高铁各种交通工具,相见随时都可以。在古代,又是一个皇帝,想要离开自己的国家那是很危险也很麻烦的事。 宇文雍眸色闪了闪,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惆怅。 第二章 相聚 对于将宇文伽南封为长公主的事,西唐朝廷上一开始是有一部分人觉得不妥的,毕竟宇文伽南只是摄政王的女儿,并非太上皇或者是先太子的子嗣,封为长公主不妥,若是封个普普通通的公主还是可以的,但是长公主身份地位都比较特殊,一个和皇帝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怎么能当长公主呢? 不过这点小小的异议对这个决定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不说宇文雍了,就说宇文彧谦这个皇帝都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糊弄,动摇的人。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贯彻到底,不为任何人所动的人。加上朝廷大部分的官员都觉得这个时候将南平郡主封为长公主嫁去凤歧国当太子妃对西唐来说也是有利无害的,既然如此,有何不何? 这不正正是一个和凤歧国改善关系的大好机会吗?西唐和凤歧国之间的关系不能再这样恶化下去了,现在凤歧国的太子是摄政王的女婿,这么好的关系不利用,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捉住,那就真真是蠢货了。 于是册封南平郡主为长公主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凤歧国的迎亲队伍出发前往沧州的时候,宇文伽南也以西唐长公主的身份坐上了宽大奢华的马车,由军队护送着前往了边镇。宇文雍和白朗月心里虽然是万分不舍,白朗月甚至一度想要跟随着队伍一同去凤歧国,但是被宇文雍劝了下来,等京都的事彻底的稳定下来,他们就可以离开无妨了。 不过有韩湘子和丹砂在倒是不用太过担心的,韩湘子一个人就抵得上很多人了,医术又高明,一路上有他在,宇文伽南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了。宇文伽南现在的月份也还不算大,马车布置得极为舒适,是宇文雍专门请人设计制造的,考虑的就是她的身子,务必要让她即便是在马车上也尽可能的舒适。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冷了,马车里却是温暖如春,舒服得很。宇文伽南挺着个大肚子半躺在马车上,后腰垫了一个软枕,手里正翻着乔楠他们送过来的信。 “小姐,咱们日落前就能到沧州了!”丹砂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角望了眼外面的景色,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兴奋之情。 宇文伽南闻言放下书,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感受到了从胸腔里传出来的真真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浓浓的思念和期待之情。 虽然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总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而且这次又是他们要重新成亲,意义不一样,心情自然也就更加不一样了。 当年他们成亲的时候她心里可是没有半分兴奋期待之情的,完全就当是接了个任务,还时刻想着继承遗产……没想到最后他们会走到一起,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她心里隐隐的有种把这次当成了他们真正的成亲,上次就当是玩过家家了。 想到这,她眸色闪了闪,声音也跟着染上了几分兴奋和期待,“嗯,终于是到了,再坐下去,我可就受不了了。” 马车是很舒适不错,但再怎么舒适也只是马车,哪有双脚踩在地上,躺在床上来得舒服安稳。不过好在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巧,从来不闹。 才这么想着,她就感觉到肚子里有了动静,肚皮凸起了一块,又迅速消了下去。 她立刻就笑了,本能的伸手抚摸了上去,“看看,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高兴了。是不是知道快要见到你父王了,所以也高兴呀?”她低头轻声问着。 丹砂笑着附和道:“肯定是小公子知道马上就可以见到王爷,所以高兴呢。平日就是这样,遇上开心的事,小公子就很活泼。” 宇文伽南的肚子已经将近八个月了,韩湘子自然是摸脉看出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了。不过宇文伽南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也没有刻意问过,是男是女对她来说都可以。不过丹砂几个倒是很在意的,早早就问清楚了,然后开始准备小衣物什么的。 丹砂才说完,宇文伽南肚子里的孩子便又踹了她一下,像是在附和丹砂的话一样。 宇文伽南感受到一种血脉之间的牵绊,心里越发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赶到沧州了。 她抿了抿唇,吩咐道:“让车队再快点吧!” 丹砂愣了一下,“可是小姐,你的身子……” 一路上他们走得其实并不慢,因为小姐说她受得了,没关系,想快点去到沧州。现在还要加快,是不是有些不安全?再快难免就会颠簸,小姐的身子不适合这样的颠簸啊。 宇文伽南摇了摇头,“没事,我一路上都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精神也好,孩子也没有闹,应该没什么问题。若是我中途觉得不舒服了,我再让车队慢下来,让老头来看看便是了。” 丹砂见她态度坚决,知道是劝不动的了,只好探出身吩咐了下去,让车队加快脚程,尽快赶到沧州。 而凤明阳则是提前三天便赶到了沧州,本来是计划在沧州等西唐的送嫁队伍的,但是凤明阳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只告诉了几个人,让他们以防万一,而自己就动身往朝着西唐送嫁队伍的方向而去。 所以宇文伽南才下令让队伍加快脚程,没走多少路她就感觉前方队伍一停,但是却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响声。她这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正要让丹砂去问问,马车的车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一股冷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她本能的闭眼侧头,伸手挡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鼻腔也争前恐后的涌入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似乎带着淡淡的药香,又像是檀香味,让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环住了来人的身躯。 “阿南……”凤明阳紧紧搂着她的上半身,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颈脖中,闻到熟悉的气味,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柔软,他不由得从喉咙深处溢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声,胸腔里的心脏也在这一刻终于完满了。 宇文伽南抿着唇笑着,眼睛明亮得犹如夜空里的繁星,“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沧州等我吗?” “我哪里等得了,要不是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去京都,我都想去京都接你了。”他语气里似乎有些抱怨。 宇文伽南听出来了,不由得轻笑了出来,“你现在可是太子了,比不得以前宁王的时候。沧州离京都也不是很远,等等便是了。” 凤明阳轻轻的推开了她,似乎有些委屈的看着她,“阿南,难道你就不想我?” 宇文伽南眨了眨眼睛,“想啊,所以我方才才让车队加快速度,谁知道你就来了。” 他眉头一皱,“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吃苦颠簸,加快速度,马车就势必会颠簸,你应该慢慢来。” 如果不是担心拖得太久,在生产之前不能回到燕京,他是想着让她慢慢来,让马车慢慢走回去的。 宇文伽南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表情一变,吓得凤明阳也跟着变了脸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韩前辈来看看?”他一边紧张的问着一边伸手在她身上摸索着,然后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到了她的肚子上,他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都凝结住了。 “动……你的肚子……你的肚子动了……”他看着她结结巴巴的道,神色有些惊悚。 宇文伽南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肚子动,是你儿子动了!估计是听到你的声音了,所以在和你打招呼呢!” 凤明阳一脸呆滞样,动作缓慢的将视线落在了她高耸的肚子上,他的手还贴在她的肚皮上,不过手下却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这让他有些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紧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真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吗?而且你说儿子,你怀的是儿子?” “怎么,你不喜欢儿子?”她挑着眉问。 他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可是他真的会动吗?” “当然会了,不会动才有问题呢。这样吧,你凑上去和他说说话,说不定他会给你回应?”宇文伽南半真半假的给着建议。 “这样真的能行?”凤明阳持着怀疑的态度。 “你试一下不就知道行不行了。” 好吧。凤明阳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但是这具体要怎么做……他想了想,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才改变了一下坐姿,整个人伏低了身子,靠近她的肚子,神情认真严肃,想了一会儿才认真的道:“我……我是父王,因为父王之前还有事情要处理,又太危险了,所以才没有接你和你娘一同回去,但是父王心里一直在想念你们的,你不要以为父王不爱你们,父王心里一直想着你们。” 一开始说得还有些不自在,但是越说就越自然了,“这些日子辛苦你娘了,这些父王都知道。现在父王就是来接你和你娘回去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父王再也不会抛下你们了。以后父王会好好照顾你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但是她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免有些失望了。正要收回手,掌下却被什么东西用力的顶了一下,触感非常明显。他眼睛顿时一亮,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抬头望着宇文伽南,高兴的道:“阿南,真的,他在和我打招呼,他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会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他一直以为孩子在生下来之前并不怎么会动,就算会动,除了母亲外人也是感觉不出来的,没想到。 宇文伽南也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很给你这父王面子呢,平时都懒洋洋的,高兴了才动一下,没想到今天倒是活泼得很。” 凤明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十分新奇和兴奋的,干脆在马车上蹲了下来,贴着她的肚子和自己的儿子说起话来了,不过后来孩子动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让他有些失望。 等心情恢复下来之后他才仔仔细细的问了一遍这些日子宇文伽南在京都的事,知道他们两母子一直健健康康的他一直压在心里的愧疚才少了一点。在她怀孕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身边,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不对。当日明知道燕京的事不会拖太久,他就不应该在这之前让阿南怀孕,那就不至于让她怀着身子一个人留在京都了。 因为中途并没有可以留宿的城镇,所以西唐的送嫁队伍还是按照计划那般在日落之前到了沧州。 沧州的冬天和京都相比也不遑多让,凤明阳到了沧州之后立刻便让人准备好了,等宇文伽南到了的时候他便将人从马车里抱了出来,她身上则是裹着厚厚的披风,一丁点都没有露出来,更加没有受到寒风的侵蚀。一路飞快的回到了驿馆,驿馆事先就已经烧好了炭火,屋子里暖烘烘的。 大家都没有机会看到太子妃的容貌,甚至是连太子妃怀孕了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子妃似乎有些奇怪,和普通女子不太一样……实在是凤明阳之前担心宇文伽南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会有人对她不利,所以才一直隐瞒了下来。 不说别的,就是在燕京,也就是皇后还有他身边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宇文伽南怀孕几个月了。 凤明阳没打算等西唐送嫁队伍一到沧州就马上启程回燕京,他想着要停留几天,看看宇文伽南的情况,让她好好的休息几天才动身。但是宇文伽南却坚持说自己没事,好着呢。然后韩湘子也看过了,确定她状态挺好的,精神也足,继续赶路回燕京的话应该也无碍。若是中途有不舒服再停下来便是,沧州自然是比不上燕京条件好的。 凤明阳想了想觉得也是尽快回燕京的比较好,他实在也是担心若是有个意外,她在路上就……因为现在也八个来月了,回燕京也需要花时间,确实是早点动身的好。 这么一想,在沧州便只停留了一天,迎亲队伍便朝着燕京返回了,西唐的送嫁队伍也只剩下一小部分人随着一起去燕京,等大婚结束之后才会返回西唐复命。 太子亲自到沧州迎娶西唐长公主,这对凤歧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喜事,无人不知晓,即便是不太和外界联系的一些小城镇也知道这个消息。一路上自然是有无数人想要瞻仰一下太子和太子妃的容颜,这对迎亲队伍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干扰,又不能因此而伤民,更加不可能静悄悄的回燕京。 这么一来,回燕京的时间就大大的增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伽南的产期越来越近,凤明阳也开始提心吊胆了起来,就生怕她会在路上就发作了。他可不想在这样恶劣简陋的环境下让自己的嫡子出生,对阿南的身体伤害也大。 最后他不得不下令让队伍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她发作之前返回燕京,回到太子府。只要回到太子府,那就一切都无需担心了,因为太子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连接生婆也早早就接到府里住下了。 一路胆战心惊的回到了燕京,但是宇文伽南的肚子却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凤明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开始担心了起来。还是韩湘子开解了几次他才变得坦然起来,觉得只要没有什么异样的问题,那便顺其自然好了。 随着太子和太子妃的归来,燕京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这可谓是燕京久违的盛事了,燕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这么欢庆过了。太子和西唐长公主的大婚成为了燕京上下最期待的盛事,朝廷也是十分的重视,每一道程序都是精心安排确认,细心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务必要借此机会将之前一直笼罩在燕京上空的阴霾扫荡走。 宇文伽南回到太子府之后自然是没办法出门的,其实她的产期已经到了,却一直没有动静,搞得韩湘子都开始担心起来了,天天来她的院子把脉。可实际上她的情况一切正常,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动!大婚等不得,众人只好心惊胆战的迎来了太子和西唐长公主的大婚。 燕京的人是直到宇文伽南回来了才知道原来太子妃早就怀孕了,而且马上就要生了!太子竟然将消息瞒得死死的,除了亲近的人居然没一个人知道的!这隐瞒的功夫可真是让人叹服了。 凤歧国太子重新迎娶西唐长公主,婚礼自然是不能马虎的,越是盛大,程序就越是多。不过考虑到宇文伽南现在的身体状态,礼部不得不尽量缩减了其中的程序,只留下必须的。而凤明阳是自己能承担的就承担,不能的,必须要两人一起的,他才让宇文伽南跟着做,根本就不让她吃一点苦。这样一来,处处被照顾,宇文伽南一天下来倒是没有多大的不适,就是觉得后腰似乎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只当是自己忙了一天,身子有些受不住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她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没人敢闹他们的洞房了,新房里除了丹砂在守着之外就没有旁人了。凤明阳也早早就交代过丹砂了,让她在宇文伽南回房之后就便伺候她换下厚重的嫁衣,然后吃点东西,不用守着礼数像普通的新嫁娘一样。 丹砂伺候她简单的梳洗完之后又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宇文伽南觉得有些累,便躺在了铺着红色的床褥上,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丹砂不放心,一直在一旁守着,太子说了,让她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 丹砂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她闭着眼,似乎要睡着了,她动作轻柔的给她捂了捂被子,正准备起身起收拾一下新房。没想到她才转身就听到了一声惊呼声,她连忙转身就看到自家小姐已经睁开眼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宇文伽南就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眼神有些茫然失措,表情奇怪,“丹砂,我……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丹砂一愣,然后不受控制的尖叫了出来,“什么?要生了?!” 小姐要生了,在这个时候?! 第三章 嫡子 丹砂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尖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太子妃要生了,太子妃要生了!” 丹砂的声音在有些安静的后院里唐突的响起,惊得晚上出来活动的夜间动物都纷纷逃也似的跑了,树丛里一阵嘶嗦声传出,院子伺候的人听到丹砂的声音也立刻匆忙从四处飞快的走了过来。 宇文伽南的产期早就过了,太子府的人都十分的紧张,所有的事情都早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她发动了。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她会在今天,大婚的日子发动!这……这真不知道是该说凑巧还是不凑巧好了。 凤明阳收到消息之后也立刻撇下了前院的客人匆忙赶回到了后院,他到了的时候产房都已经准备好了,接生婆也都就位了,韩湘子也在偏厅坐着。 看他赶来,脸上一丝紧张之色,说道:“先坐着吧,她才刚发动,还有段时间等呢。”快的话也要几个时辰,慢的话就更加不用说了,一天一夜都是有的,他现在就开始着急,那要急到什么时候?还不如留着精力看看接下来有没有别的事要帮忙。 凤明阳眉头紧皱,“前辈,阿南不会有事吧?” 韩湘子瞪了他一眼,“当然会没事了,她孕期的身体状态很好,调理得也很好,肚子虽然看起来很大,不过呢孩子的重量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不算过胖。而且她又是练武之人,生孩子应该会比一般普通的闺阁女子要轻松不少。我也有让她注意锻炼锻炼,所以问题应该不大,你安心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抱上你的儿子了!” 顿了顿,韩湘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一直忘记问你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凤明阳一愣,“名字?没有,我觉得名字不用着急,等孩子出生了再起吧。” 韩湘子想想觉得也是道理,名字确实是不用急。 宇文伽南在用屏风隔出来产房里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头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了,不过她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紧紧的咬着牙,不断的试图通过调整呼吸来减缓身上的疼痛,看得接生婆连连暗暗称赞不已。她们当接生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为多少达官贵人家中的夫人接生过,可像太子妃这般镇定的还是第一次见,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就大喊大叫了。 其实宇文伽南此时心里早已经狂飙三字经了,要不是为了面子,她早就大喊大叫,尖声叫,各种叫了,真的好痛啊!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痛!被人活生生的插一刀,再旋转一圈都没有这么痛!女人真的太辛苦,太伟大了,让男人来生,估计还没有真正开始阵痛,男人就受不住了吧? 这哪里是人能承受的疼痛啊! “快看到头了!太子妃加把劲儿!”接生婆突然惊喜的叫道。 “还真是,太子妃快,快加把劲儿!” 真是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快就可以生了,从太子妃开始发作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时辰呢! 里面忙得乱乱转,外面的人也坐不住,迟迟没有听到里面传出来什么异样的声音,凤明阳即使不懂这些也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前辈,怎么里面没有什么声音?我一直没有听到阿南的声音,不是说生孩子的时候女人都会痛得大喊大叫,声音凄惨尖利吗?”他怎么都没有听到阿南的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么一想,他面色顿时一变,脚步不受控制的就要往里面冲,好在被人拦了下来。 “太子,不可以进去,里面污秽,男人是不能进去的!” 凤明阳才不管这些,一直没有听到宇文伽南的声音,他已经无比心慌了。 以前他就听人说过,女人生孩子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阿南一直没有声音,是不是不好了? 他一把将人推开大步走了进去,速度之快让人想拦都拦不住。 韩湘子挑了挑眉,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可不觉得男人不能进产房什么的,至于污秽就更是荒谬了。女人九死一生的为男人生下孩子,男人却要远远的站在一旁,连靠近都不敢,这不是笑话,不是荒谬又是什么?起码这样能证明凤明阳对阿南的心是一直没有变的。 看到直接冲进来的太子,接生婆和里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 “太子……” 凤明阳却不管他们,直接扑到了床边,握住了宇文伽南的说,双眼满是疼惜的看着她,眼底还有浓浓的担心和不安,“阿南,你怎么样了,是不是……” 宇文伽南睁开眼喘着气看着他,笑了笑,“没事。” “我在外面没听到你的声音,我以为你……” “……我就是不想那样叫。”她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他靠近,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觉得那样大喊大叫太丢人了,所以我就忍着了。不过真的很痛啊!” 凤明阳连忙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了。” 说完脸上温柔疼惜的表情一收,凌厉的望着接生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太子妃若是出了一丁点的意外,本宫要你们全家的命!” “太子饶命!太子妃情况很好,并……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孩子也很快就可以出生了,太子放心,太子妃一定会没事的,小殿下也会没事的!”接生婆回过神连忙说道。 “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继续帮助太子妃!” “是是是!” 丹砂则是站在一旁紧紧的盯着接生婆,以防万一。 凤明阳一心都扑在了宇文伽南身上,后来还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哭啼声,宇文伽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人抽走了,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眼睛也无力的慢慢的闭上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凤明阳说。吓得他面色大变,就要发作,丹砂见状忙道:“小姐只是太累了,休息恢复体力便会醒过来了,太子不必担心。” 丹砂的话凤明阳还是相信的,因为他知道丹砂对阿南的心,并不会比他这个做丈夫的少。既然她说没事,那就应该是没事的。 “太子殿下,快来看看小殿下吧,小殿下长得可真是粉雕玉砌一般呢,长大了也一定会像太子殿下这般出众的!小人还是第一次接生到这么好看的孩子呢!”接生婆将新生儿清洁干净用上等的布料做成的襁褓抱着走到了凤明阳身边。 这个时候凤明阳才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身上。 襁褓里,孩子闭着眼躺在里面,脸上还有些泛红,皮肤也皱皱的,像个小老头似的。不过他之前就问过了,前辈说这是正常事,所有的孩子一出生都是这个样子,过几天便会慢慢变白变嫩了。虽然是刚出生,但是脸上已经能依稀看出他们两夫妻的影子了。 鼻子像他的,看得出来日后一定会是高挺的鼻子,眉毛浓厚,胎发也十分的浓厚,眼睛闭着,暂时看不出来像谁,不过这嘴巴,小小的,嫣红的,倒是像足了阿南。他越是看就越是欢喜,心里被一股暖暖的,奇特的情感所充斥着,看着孩子的眼神温柔慈爱无比。 “你们都下去领赏吧!该收拾的收拾,该报喜的报喜去。”凤明阳眼睛不离自己的儿子,淡声说道。 “是,太子。” 在外面听到声音的韩湘子和丹青也赶紧走了进来。韩湘子先是给宇文伽南诊了一下脉象,确定手下的脉象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才放下了心,然后开了方子交给丹砂,让她去熬药,等她醒过来就能喝了。生完孩子接下来坐月子也是很重要的,若是月子做不好,那对女人的身体也是影响很大的。 忙完了他才起来走到凤明阳身边去瞧孩子。 “哟,果然不出我所料,伽南生的孩子不差!”韩湘子眼里满是满意的光芒,还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孩子软绵绵的脸颊。孩子被人碰了一下,头动了动,然后竟然慢慢睁开了眼,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无比的澄澈光亮,似乎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的内心深处一样,让人的心都不由得跟着一软。 凤明阳也跟着眼睛一亮,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放轻了声音,生怕吓着他一样的说道:“我是父王,记住了吗?” 孩子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眨了眨眼,然后小嘴一张,大家紧张的以为他要哭的时候他却是眼睛又一闭,然后吧唧了一下嘴巴,眉头动了动,看得大家一头雾水。最后还是丹青不太确定的道:“小殿下是不是……是不是想要喝奶了?” “对,我都差点忘记这点了!让奶娘来喂奶吧!孩子虽然是刚出生,不过也有可能想要喝奶。”韩湘子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说道。 凤明阳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宇文伽南,有些拿不定主意倒是该抱着孩子出去还是该守着自己的妻子。 “等等!前辈,小姐在生孩子之前就说过了,说如果可以,她想自己奶孩子。”丹青忙站了出来说道。 韩湘子和凤明阳都愣了一下,“要自己奶孩子?这……” 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别说是燕京了,就是整个凤歧国的大户人家,那些夫人生了孩子的,都没有一个是自己奶孩子的,只有那些条件不好,请不起奶娘的妇人才会自己奶孩子。 丹青似乎也知道自家小姐这样做会惹人非议,但是小姐的决定她们谁也改变不了。小姐是这样交代的,她就这样转达小姐的话。万一小姐醒过来发现小殿下被送去奶娘那里了,还不知道小姐会不会发脾气呢。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很快就做出反应了,“那就按照阿南的意思吧。” 韩湘子也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将孩子抱出去吧,待会儿伽南醒了之后再抱回来喂奶。我检查一下孩子的情况。” 凤明阳点了点头,“丹青,你守在这里。阿南要是醒了就告诉我们。” “太子放心,奴婢晓得,奴婢会好好照顾小姐的。”丹青用力的点着头。 宇文伽南回来之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丹青了,之前她还担心自家小姐不回来了,谁知道小姐成了西唐的长公主,风风光光的重新嫁给了王爷,肚子里又有了孩子,她真是高兴坏了。像是担心自己又被抛下一样,丹青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宇文伽南黏在一起,不离开她半步。 今日是太子大婚的好日子,才拜完堂没多久就听说太子妃一直没有动静的肚子终于有动静,要生了!这下子大家都精神更加抖擞了起来,心思各异。 如果运气好点,太子妃今晚就能生下孩子,而且又还是嫡子的话,那太子妃的身份地位就不可动摇了,太子又这般爱护看重她,现在为止,后院都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太子妃要生了,今天的喜宴太子府的人自然就是有些招待不周了,不过也没人会有意见就是了,也不敢有意见。 大家原本还以为太子妃要几个时辰才能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才一个多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真是无比的顺利了!而且真的是儿子,那就是太子的嫡子,皇上的嫡孙了! 大婚当晚生下了嫡子,这个太子妃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连天都在帮她,这运气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啊!不少人都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特别是一些女眷,更是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宇文伽南到底是走了什么运啊,原本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后来嫁给了宁王,再后来摇身一变成了西唐摄政王的亲女儿,现在又成了太子妃,生下了太子的嫡子。以后还有谁能撼动她太子妃的地位啊?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啊! 太子妃在大婚当晚生下了嫡子的消息自然是飞快的传开了,整个燕京上下都为此欢腾一片!特别是西唐还没有回去的人,更是高兴得不行,这对西唐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西唐和凤歧国的关系改善指日可待。他们这一行可谓是收获甚丰啊! 因为宫门已经下锁,太子妃诞下嫡子的消息只能是第二天一大早传进宫。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给菩萨上了一炷香,谢天谢地的。皇上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凤朝阳的造反和死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打击,一个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寄予厚望,最后却让自己大失所望,甚至还对自己下毒。另一个自己早早就放弃了,从未放在心上,最后却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凤明阳和他的那个打赌,说不动他真的会被良妃下毒毒死,最后却没一个人知道。 叛乱的事平息之后他一度以为凤明阳会趁机上位,像他岳父逼迫西唐太上皇让位一样逼迫自己让贤退位。但是没想到根本没有,他当了太子之后就没有什么举动了,似乎并不急着巩固自己的势力。当然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急,而且胸有成竹,毕竟现在朝廷上除了保皇党之外,其他的官员几乎都是太子一派的人。他就算是有心压制也压制不下来。 凤朝阳的事让他这个皇帝在朝廷上的威望不知道跌了多少。他是皇帝,可是若是没有了朝廷大臣的支持,他这个皇帝只能是一个傀儡皇帝。 心里虽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皇上立刻大赏了太子府和太子妃,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是太子府还是太子妃,地位都牢牢的,再没人动得了,日后更是可预期得到,那个位置非太子莫属了。 第四章 再生个女儿 宇文伽南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眼里顿时染上了笑意,伸出手轻轻的拔开了身边的襁褓,露出了一张微微有些泛红的小脸,正安静的睡着,嘴巴时不时动一下,小嘴粉嫩无比。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刻意放轻了的声音,“你醒了?” 她抬眸一看,是凤明阳,不由得笑了。 凤明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关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宇文伽南蹙着眉心,似乎在感受什么,半响才道:“还好,就是觉得有点累,不过不碍事。” 其实她还觉得有些疼,不过说出来感觉有些丢脸,毕竟生孩子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顺产还好,恢复得也快,况且老头还在,相信她会恢复得更快的。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凤明阳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她,而是柔声道:“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免得影响到你身子的恢复。咱们的儿子也很健康,前辈已经看过了,还说他是一个练武的好料子,第一时间便要跟我把人定下,免得以后被人抢了去。”他声音里满是笑意。 宇文伽南双手一动,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凤明阳连忙起身扶住了她,动作轻柔的将她扶起,然后在她后背上塞了一个软靠,让她可以舒服的靠着。做完这些了才小心翼翼的抱起了自己的儿子,放在了她怀里。 宇文伽南默契的伸出手抱住了孩子,看着孩子的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柔和,孩子实实在在的抱在手上,和以前在肚子里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想到前几个时辰还在自己肚子里的人儿现在来到了世界上,在自己的手上抱着,她都觉得生命有些神奇,从一颗小黄豆似的发育成现在这样,不是神奇又是什么呢? “我觉得他嘴巴最像你了,其他的好像更加像我多些。”凤明阳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甜的儿子。 宇文伽南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好像是嘴巴比较像我,不过他现在眼睛还没有睁开呢,谁知道像谁。” 凤明阳低笑了一声,“他方才已经睁开过眼睛了,我们看过了,都觉得眼睛像我,就嘴巴像你。”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好看。” 宇文伽南听到他后面的两个字才这满意了,把孩子抱离开了一下,放到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才很是骄傲的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这模样以后定是一个俊俏的帅小伙,迷倒天下万千女性!” “迷倒万千女性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桃花太多了,容易招惹情债啊!还是像我这样的比较好点。”凤明阳评价道。 宇文伽南想了想觉得也是道理。若是将来她的儿子给她找了好几个儿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岂不是很为难?不过一想到自己儿子的身份,她又有些郁闷了。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凤明阳一样,将来只娶一个妻子了,可是同时也明白这有点不现实,凤歧国能有一个只娶了一个皇后的皇帝,但是却不一定能容许有第二个这样的皇帝。除非他们的儿子将来不继承皇位,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着想着她晃了晃神,眨了眨眼,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想太多了,她的儿子才刚出生呢,她怎么就想到将来他娶妻生子的事了?莫非老母亲都是这样喜欢为自己的儿女忧虑的?她内心不由得囧了囧。 凤明阳坐在一旁见她面上神色变幻不停,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大概也猜得到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事了,不然也不会是这个表情了。 宇文伽南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吗?不会觉得遗憾,觉得可惜,觉得厌烦?” 凤明阳挑了挑眉,“好好的怎么问这个?关于这个问题咱们不是早就已经讨论过了吗?也早就已经讨论出结果了不是吗?我的答案一直没有变过,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我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我要想着怎么把我的国家治理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实在没有什么闲工夫和心思去应付更多的女人。你一个就够我烦的了。” 宇文伽南听到这话很满意,嘴角才刚勾起笑容马上又一顿,眼神一凶,“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个就够你烦了,我哪里烦你了?你这是嫌弃我了?” 凤明阳见她一脸凶恶,眼神充满了指责,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伸手搂住了她,也搂住了他们的儿子,“你看,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女人,你都这样,若是我再有别的,你还不得闹翻天啊,我哪里有这心思处理这些事?男人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建功立业上,而不是沉迷女色。女人都一个样,心里放着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放那么多。” “我烦你,我烦你不知道什么就要逃回西唐去,我烦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我招惹来烂桃花,我烦你不知道还瞒着我多少秘密,我烦你太独立不听话,怕你跑了!”他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说出来的话百般嫌弃,但是语气却无比的宠溺。 宇文伽南眼睛亮了亮,染上了几分骄傲得意,“你知道就好。我还是很年轻的,出身又高贵,你若是敢对不起我,我就回西唐,让父王和豫让给我招驸马,然后再找几个面首什么的,到时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凤明阳堵住了嘴巴……良久嘴巴才得到自由。 两人的面孔离得极近,他目光灼热而深情的凝视着她,声音暗哑的说道:“你别妄想了,这辈子你都没机会了。至于下辈子,太遥远,咱们就先不说,先好好过完这辈子。不过下辈子我会努力快一点找到你的,最好就是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可以看着你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宇文伽南听到他的话脑子不受控制的幻想了一下,然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悦耳清脆的笑声惊醒了襁褓里的娃娃,发出了细微的哼唧声。 两人忙同时低头望着他。 只见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似乎转动了一下,然后咧开了嘴巴,像是在笑。 “你看,他笑了。” 宇文伽南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响才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子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凤明阳:“……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她撇了撇嘴,“才刚出生,哪里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呀。” 谁知道她才说完,怀里的娃娃突然就闭眼张嘴大哭了起来,速度之快,之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嘹亮的哭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怎么了,好好怎么哭了,不会是真的听得到我说的话吧?”宇文伽南有些无措的问。 凤明阳严肃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如我试试?” 他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同意了。 “咳咳,是不是娘说你傻,所以你不高兴了?可你看起来真的有点傻傻的……”她话还没有说完呢,哭声更亮了。 两人相视了一眼,迷之沉默了起来。 “小姐,太子,怎么了,小殿下怎么突然哭得这么伤心?”屋外的丹青丹砂听到哭声忙走了进来。 宇文伽南觉得有些尴尬,“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总不能说自己说他傻,他好像听懂了,所以才哭的吧?她觉得这完全就是巧合,刚出生的婴儿哪里听得懂人话啊,连人都还看不见呢,这个时候听到的声音估计就跟人听到蚊子的声音意义是一样的。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没拆穿她。 “小姐,是不是小殿下饿了?小姐之前说过要亲自奶小殿下,所以太子并没有让奶娘来喂奶。这会儿估计是饿了吧,小姐都睡一个晚上了。”昨晚也只是让小殿下喝了一点从奶娘身上挤下来的奶水。 “哦哦,所以现在是要喂奶了吗?”宇文伽南一脸茫然。 丹砂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发现自家小姐好像变笨了。她想说什么,但是看太子还在,又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不敢开口叫太子出去…… 凤明阳倒是很快就醒悟了过来,轻咳了一声道:“你先喂孩子看看,我待会儿再过来,先去处理一点事。” 凤明阳一走出去,丹砂立刻就问道:“小姐,你知道怎么喂奶的吧?” 宇文伽南眼一瞪,“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知道,开什么玩笑!”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见过猪走路吗,这是女人的本能本事好吗? 丹砂一脸怀疑。 宇文伽南已经开始解开衣襟了,但是解到一半又停住了,抬头看着两人,“你们先一边待着去。”虽然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但是她觉得她们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她喂孩子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可是小姐……”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快出去吧,不然饿的人可是他哦。”宇文伽南坏心眼的瞧着丹砂两人。 丹砂和丹青真是被她搞得没脾气了,看了眼还在哇哇大哭的小殿下,两人只好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宇文伽南解开衣襟,脑海中回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哺乳画面,将孩子凑到胸前。见他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顺着本能准确的找到了位置,嘴巴一张就咬住了。 他一用力,她就不由得嘶了一声,低头瞪着吃得欢快的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小声的道:“小子,力气还挺大啊。” 丹砂和丹青两人在屏风外贴耳听着,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吸吮声这才放下了心来,两人忍不住头挨着头低声讨论起了小殿下的事来。 因为生了一个孩子,宇文伽南身边不得不多调了两个丫鬟上来,以前就只有丹砂和丹青两人近身伺候,现在多了个小子,两个人就有些忙不开了。不过也好在她早早就开始留意了院子里的人,才不至于临时临急的找不到合心意的人。 生了孩子三天之后杨嬑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上门来探望了。 宇文伽南头上带着抹额靠坐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屋子的窗户大门什么的都用厚布遮了起来。杨嬑是坐过月子的人,对这些自然不陌生也不奇怪了。但是宇文伽南就一样了。 杨嬑一来她立刻就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你说这是人待的屋子吗?封得这么严实的,人没病都要闷出病来了。我还要在这样的坏境里待至少一个月!想想都觉得绝望啊!” 杨嬑看她这模样,一脸的苦恼,不由得笑了起来,“你呀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这样也是为了你的身子好。都说女人的月子要是坐不好,那可是会影响到以后身体健康的。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一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宇文伽南瞧了眼门口,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等过几天我觉得没问题了,我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走走。总是这样躺着其实不利于身体恢复。” 杨嬑大惊,连忙劝阻道:“伽南,你可别乱来!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现在还是大冬天的,你偷跑出去,要是吹了风,着凉了,那可不得了!你不想想自己难道还不想想小殿下吗?你就安心待着吧,要是想快点恢复那就更加应该配合才是。” 她真是要被她吓死了。这才几天啊,她就想着要偷跑出去,这要是让太子知道了……杨嬑不敢想。 “哎呀,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实我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起来走走了,可是、可是他们就是不让!对了,趁你现在在这里,他们不在,我起来走走!”她都躺三天了,不是三个时辰,是三天啊,跟残废了一样,除了解决三急问题,其余时间她都被迫躺在床上,连身子都是丹砂和丹青擦的! 天啊,这简直太恐怖了! 杨嬑还没有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了,她就已经掀开了被子,速度之快让她想拦都拦不住。她只好手忙脚乱的从旁边的衣架子上扯来了披风赶紧披到了她身上,将她裹了起来。 “伽南,你……你真是太乱来了!你赶紧躺回去吧,这才几天啊,你还不能下床!” 可是宇文伽南却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少,“不用担心,我真的没问题。我就是躺太久了,所以想起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我是顺产的,其实不用躺在床上那么久,第二天就可以下床了,就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她扶着杨嬑的手慢慢的在屋子里走动着,感觉还好,下身也并没有太多不适,有老头在,她觉得自己恢复得还是比较快的。 适当运动才更加有利于伤口恢复嘛。 杨嬑劝不住她,但是又担心她,唯有紧张不已的扶着她跟着她一起在屋子里走着了。 “对了,你儿子呢?不是说带着一起来了,怎么不见人?” 杨嬑专心扶着她,回答道:“和玉书在一起呢,他们先去太子那,说是说完事再过来。” 她话音才落下,屋子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伽南顿时一慌,“快,快,扶我回床上!要是让凤明阳看到我下床了,他肯定又得说我了,快!”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转身往床上走,疾步如飞,三五步的就走到了床边,然后脚一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躺回到了床上,拉上了被子,调整呼吸,平缓面色,一气呵成,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她才躺好,杨嬑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凤明阳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杨嬑在屋子里也不觉得奇怪。 杨嬑连忙福了福身,有些心虚的垂着头,“太子。”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用多礼,梅玉书在外面了,阿南想见见你们的儿子,你出去把孩子抱进来让她见见吧。” 宇文伽南回燕京的时候杨嬑本来就想着带上自己的儿子过来看看的,但是不凑巧的是碰上了孩子着凉,身体不舒服。想着她也怀着孩子,过了病气的话就不好了,所以才耽搁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是。”杨嬑看了眼宇文伽南,然后视线一转,不经意的瞧见了床边凌乱的鞋子,她目光凝了凝,暗暗给了她一记眼神,不敢多待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领悟到。 杨嬑走了出去,凤明阳便想着走上前去看看,才走了几步就瞧见了床边的鞋子,他脚步一顿,眉心一跳。 宇文伽南敏锐的注意到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落在了床边,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方才匆忙中忘记把鞋子摆放整齐了…… “你怎么比咱们儿子还不听话?”最后还是凤明阳很是无奈的说道。 宇文伽南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我就起来走了几步,真的,才走了几步你们就过来了。而且我真的没事,我告诉你,想要恢复得快点就应该适当的运动,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嘛。我要是不舒服,我一定不会逞强乱来的,你要相信我嘛。” 他无奈又纵容的看着她半响才道:“下不为例。” 宇文伽南嘻嘻笑了两声没搭话,见她这样子凤明阳就知道她肯定是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了。 很快杨嬑就牵着自己的儿子进来了。 杨嬑和梅玉书的儿子现在也三岁了,正是最可爱的时候,穿了一身月牙色的圆领长袖衫,外面是一件孩童嬉戏图刺绣棉马甲,头上戴着老虎造型的风帽,帽子边沿镶饰一圈裘皮。面颊粉红白嫩,嘴唇嫣红,眼睛黑亮,五官甚是精致,完全继承了杨嬑和梅玉书两人相貌上的优点,就跟画上走出来的小孩一样。 宇文伽南一看就喜欢上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杨嬑低头对他说道:“这是你宇文阿姨,也是太子妃,过去记得请安知道吗?” 宇文伽南眼一瞪,“小孩子哪里用得着讲这么多的规矩,你别教坏了人啊。” 杨嬑笑了笑,“礼不可废。” 她和伽南交好是一回事,伽南身份尊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梅璟乖巧的走了过去,人小小的,但是行起礼来却是有模有样,奶声奶气的道:“璟儿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娘娘安好。” 宇文伽南刚当了母亲,自己的儿子还太小,玩不了,现在看到梅璟,他又长得如此可爱漂亮,立刻就喜欢上了,眉开眼笑的道:“快,到宇文姨身边来,让宇文姨好好看看你。” 梅璟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宇文伽南马上伸出手在他脸上一阵蹂阑,他也不生气,不躲闪,乖乖的站着,睁着一双黑亮水润的眼睛,很是呆萌的样子,让她母性大发,撑起身子就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凤明阳在旁边看得眉心直跳。 “哎呀,嬑儿,你儿子可真是太可爱了,我要是生了个女儿,将来一定要嫁给你儿子,可惜了,我也生了个小子。”她万分可惜的说道。 杨嬑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太子,果然是见他面无表情。她吓得立刻就收回了视线,笑着道:“以后一起玩,做个朋友也是挺好的。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事,咱们勉强不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再生个女儿好了,然后嫁给你儿子,有你当婆婆倒是不用担心我女儿会被欺负。” 凤明阳嘴角一扯,面颊一抽,神色更冷。才生完儿子又想生女儿了,还是为了嫁给梅玉书的儿子?凭什么他的女儿要眼巴巴的嫁给他的儿子?他可以生个女儿嫁给他儿子!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若是他儿子喜欢,他不会阻拦他女儿进门的! 杨嬑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凤明阳身上传来的阵阵冷意了。 她连忙敷衍的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还在坐月子呢,就想着再生一个的事了,先养好身子再说,这事不急,你看我都还没有生第二个呢。” “这倒也是。男女之间嘛,差个几岁也是无所谓的。” “呵呵,是啊,是啊。” 凤明阳在一旁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已经决定了,短时间之内他是不会再生第二个了! 第五章 一起去西羌国 幸福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宇文伽南生完孩子一眨眼就到了满月的时候了,太子的嫡子满月自然是要大办的,这天太子府是人满为患,燕京的人都挤破了脑袋的想要来参加。也是在这天大家才终于看到了太子嫡子长什么模样。 满月过后日子似乎就进入了安稳时期,燕京的环境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各方面都井然有序,朝廷的人也没有作妖的,因为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了。凤明阳这个太子以目前的表现来看,并没有太过出挑但是也没有让人觉得不行,总之就是比凤朝阳那个废太子好太多了,起码他懂得收敛锋芒。不至于表现太过威胁到了皇上。 虽然说很多人都觉得太子现在的威信似乎已经渐渐有压过了皇上的趋势。因为西唐的事,皇上很是被人诟病,觉得他身为皇帝,身边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西唐细作的妃子,还生下了皇子,甚至封为太子,实在是有些荒谬。加上中间皇上做的事太过偏袒废太子,招惹来了不少人的不满和非议,让皇上的名声坏了不少。 但凤明阳每日的时间都安排得紧紧的,能在府里待着就在府里待着,对外面的事是可以交给别人就交给别人处理,他呢,宁愿在太子府里陪着自己的妻儿。真是十足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形象了。 宇文伽南生了孩子之后第一时间便写了信交给了西唐随着送嫁队伍来燕京的人带回去给宇文雍,宇文雍的回信到了他们手上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了。信上说他们在京都一切都好,等京都的事安排妥当之后他们便会去西羌国了。西羌国的事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关键是他们就算想不管,别人也不见得真的会放过他们。 收到信宇文伽南却有些纠结了。 凤明阳从外面回来看到的就是她坐在榻上发着呆,旁边是他们的儿子安静的躺着,偶尔动下自己的手脚,连声音都没有,一不小心就让人给忽略掉了。 “怎么了这是?”他问着,走了过去,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伸手抚摸了一下他已经白嫩无比的脸蛋,得到了一个眼神回视脸上才露出了笑容,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宇文伽南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上的信递给他。凤明阳挑眉一手接过,抖了抖,一目十行的将信看了。 “岳父岳母是打算动身去西羌了?但是岳母离开西羌国多年,现在回去怕是会遇到很多麻烦。”他客观的说道。 宇文伽南点着头,“是啊,原本娘是没有想过再回去的,只是西羌国那边似乎一直有人不肯放过娘。如果这些事不能处理了,以后怕是要睡觉都不能安稳了。” 你有心不争,别人却不见得会相信你真的不想争,有时候这还真是挺让人无奈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凤明阳扬眉看着她。 她眉头一皱,没有说话,脸上却满是纠结之色。 宇文伽南确实是很纠结的。 她答应过要陪父王和娘去西羌国,她自己当然也是想去看看的了。一来可是保护父王和娘,二来嘛也可以见识见识,毕竟现在凤明阳还只是太子,若是将来登基继承皇位,她估计是连燕京都离开不了,每每想到这个她这心就有些烦躁不安,当然是想要趁机会出去走走了。 可是现在她才生了孩子没多久,孩子还小,带着孩子去吧,不方便,也担心安全问题。可不带吧,她若是去了,估计没有这么快就回来,等她一年半载的回来,孩子估计都认不得她这个娘亲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凤明阳应该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的。 可让她放弃吧,她又实在是不舍得。 凤明阳见她这样心里就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了。 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手里抱着孩子,可是思绪却已经飘远。直到怀里的孩子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音才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他已经睁开眼了,定定的看着自己,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在他眼里并不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对他笑了笑,还故意颠了一下,孩子眨了眨眼,然后将头一撇,闭上了眼睛,他不由得又轻笑了一声。 “你是想去西羌国吗?”他突然的问道。 宇文伽南正愁着要怎么开口呢,冷不丁的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眉心轻蹙,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他怀里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可是身边有了亲人,有了在乎的人,再做什么的时候就有顾忌了。她不能只考虑到自己,她也要考虑一下他的想法,他的身份和处境。 当然了,她不是在埋怨,在她选择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考虑过这些事情了。既然她接受了他的感情,那就代表着她也接受了这带来的一切后果。只是…… 她喟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去,但是现在好像不太方便,我若是去了,一时半会的回不了,你和儿子怎么办?我若是一个人去了西羌国,一面半载的不回来,朝廷上的那些人估计会天天逼着你纳侧妃了,这可不划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没有真正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若是一个人真的在自己的心里装了另外一个人,让这人放弃另外一个人去寻求自由,是做不出来的。那些嚷嚷着两者皆可抛的人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爱上任何人,所以才能为了自由抛弃自己的所谓爱人。 人活着若是心中无爱,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完整的生命? 凤明阳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宇文伽南挣扎了一下才道:“还是我写信给父王,让你多准备些,然后带着娘回西羌国吧,有父王在,其实我也用不着太担心的。至于我,以后有机会再去便是了。”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却有些掩饰不住的失落。 凤明阳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 宇文伽南一开始并没有看着他,生怕自己的眼睛暴露了自己的心里的渴望。但是说完话一直没有听到他搭话,她有些奇怪了,不由得抬眸看了过去,见他盯着自己一句话不说,眉头一挑。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他凝视着她一会儿才突然笑了笑,“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宇文伽南怔住了,半响没反应过来,一脸傻愣的样子。 见状他不由得轻笑了出来,“怎么,傻了?没想到我会同意让你去西羌国?” 她用力的点头。确实是没有想到,她以为他会想办法劝说她,让她不要去,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主动让她去!太意外了! 他一手抱着他们的儿子,一手将她搂了过来,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像个寻常贵妇那样被困在后宅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日后若是我登基为帝,你必为后,到那个时候想要再离开燕京定会很难。即便我想及早传位给我们的儿子也要等十几年之后,我怎么忍心阻止你现在去西羌国?从西羌国回来之后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有什么机会离开燕京了,既然如此,何不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再者,岳母回西羌国,情况想来也不会太简单,你心里也定是放不下的。” “至于我和儿子……”他顿了顿,没说话,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 “要不……要不你们也一起去?就当是我们一家三口出去度假游玩了?”宇文伽南试探的问道,双眼满是期待。 凤明阳低头睨着她,她眼珠子转了转,小声的说道:“你现在是太子,走开一段时间应该也是没关系的,父皇不是还挺健康。而且现在燕京也早就平静下来了,即便你离开一年半载的,应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对我这么有信心?万一我离开燕京之后被人寻了机会,将我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势力都铲除掉了,将我这个太子逼下台,那怎么办?” “怎么会?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你也会为了我和儿子布置好一切,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的,你运筹帷幄的本事我是十分相信和肯定的!”宇文伽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毫无羞耻心的吹着彩虹屁。 凤明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对我倒是十分的了解。” “那自然了,你可是我男人,是我丈夫,是我心爱的人,我对你能不了解吗?”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再推辞,岂不是会显得你说的话只是空话而已吗?” 她眼睛顿时一亮,“这么说你答应了?” 他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既然你想去,我岂有拦着的道理?你也说了,你去了西羌国一年半载的是回不了的,我们一家人怎么能分开?那我只好带着儿子陪你去了。就当是送你的礼物好了。” 宇文伽南高兴的笑了出来,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大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这礼物比你送我什么珍宝的有意思多了!” “哎哎,你小心点,小心弄到儿子了。”凤明阳忙提醒道。 “放心吧,我不会的,就算弄到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我觉得他有点迟钝啊……”说着说着又扯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宇文伽南又开启了吐槽模式。 凤明阳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当初说要生的人是你,现在生出来嫌弃的人也是你。你这样小心儿子长大之后跟你不亲。” “怎么会,我可是他娘,亲娘!”宇文伽南撇了撇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的儿子,低头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啵的一声十分的响亮。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一声亲吻声逗到了,凤明阳怀里的小孩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手脚还开始扑腾起来了,很是高兴的样子。 宇文伽南见状,加上方才凤明阳答应了她陪着她去西羌国,心情便更加好了。她将头埋在儿子肚子上磨蹭着,嘴里还故意发出了搞怪的声音,惹得孩子不停的咯咯咯笑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明亮非常,倒映着星辰大海一般,看得人心都要跟着软下来了,双手被她捉着,只有双脚胡乱的蹬着,时不时的就踹到她。不过人小,这点力道根本就像是挠痒痒,两母子玩得倒是十分开心的,屋子里笑声不断,传得老远,让经过的下人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自从太子妃生了小殿下之后他们太子府就更加的充满生气了。每日都能听到太子妃还有太子和小殿下玩闹时小殿下发出的笑声,真是听得人的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他们小殿下也是越长越好看了,才一个多月而已,五官就清晰可见的精致了,长大后定会比那梅府的大公子还要精致好看。 屋子里的笑声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歇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玩累了还是怎么样。 自从凤朝阳造反的事发生之后皇上和凤明阳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皇上是既忌惮他又奈何不了他,父子之情本来就少得可怜,现在更是如此,两人之间就只剩下表面上的一层纱罢了。 “什么?你要去西羌国?”皇上听到他的话,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惊讶之色,然后表情一沉,“你好好的去西羌国做什么?你现在可是凤歧国的太子,你若是去了西羌国,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回不了的,你可想过你离开之后燕京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你以为燕京的局势会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吗?” “父皇不必着急,儿臣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自然会做足准备。况且燕京不是还有父皇在,怕什么?相信有父皇在,燕京一定会安稳平静下去的。”凤明阳态度恭敬的说着。 皇上被他的噎了一下,半响才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西羌国?西羌国和我们凤歧国素来没有来往,你是凤歧国太子,去了西羌国若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你可想过后果?” “父皇,儿臣正是考虑到了凤歧国和西羌国素来没有交集,所以才有此意。若是能趁机和西羌国建立往来关系,对凤歧国而言也是有利而无害的。”顿了顿他又道:“可能父皇还不知道,太子妃的生母,真生的身份其实是西羌国的皇女,二皇女。” 皇上狠狠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震惊又意外,“你说太子妃的生母,西唐摄政王妃是西羌国的皇女?” “没错,此事在燕京几乎是人所周知。儿臣之所以会想着去西羌国也是因为曾经答应了摄政王会带着太子妃一同前往。摄政王和摄政王妃不日便会从京都前往西羌国,届时儿臣便会带着太子妃和天佑一同前往西羌国和他们会合。” “所以你是为了太子妃才动了去西羌国的念头?”皇上眉头紧皱,“你是太子,怎能因为一个女子而不顾大局,离开燕京呢?之前你去京都也是为了太子妃,现在又为了太子妃要去西羌国?荒谬!”皇上怒斥道。 凤明阳眼底闪过了一丝讥讽,“她是儿臣发妻,嫡子生母,是要与儿臣同度一生,相互扶持一生的人。为她做点事不是应该的吗?儿臣不希望将来身边会出现像仪妃或者是柔妃这样的女人,若是不好好对待太子妃,太子妃因此而怨恨上儿臣,而对儿臣生出什么恨意,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那儿臣该如何是好?” 皇上面色一变,又是恼又是怒又是羞愤的,他岂会听不出他是在借故讽刺他,可偏偏他又反驳不得! 凤明阳见好就收,“陪太子妃去西羌国只是原因之一,之二便是儿臣方才所说,若是能借此机会和西羌国建立关系,即便只是简单的通商,对凤歧国而言也是好的不是吗?凤歧国并非一国独大,多一些友国总好过多些敌国,我们不应该只局限于眼前。” 皇上心里虽然是一肚子的气,但是现在的太子并非以前的宁王,更不是他能掌控的人了。除了忍他还能怎么办? “总之这件事需要百官商议方可,朕说了不算!” 凤明阳眸色一动,“既然父皇这样说了,那明日便在早朝上提出来问问百官的意思吧。若是百官觉得无碍,那父皇便不要再阻拦儿臣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等你说服了百官再来说这句话吧!” 不说别人了,就是太子一派的人怕是死活都不肯让他放下燕京去西羌国的!西羌国虽然离凤歧国并不是很远,甚至比西唐还近些,可一去一回,按照他所说的一年半载都是快的,太子一派的人又怎么肯让他离开燕京这么长时间?怕是会想方设法阻拦他,不让他去西羌国。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 皇上笃定了太子一派的人不会答应让他去西羌国,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早朝太子一派的人竟然没什么人反对,很快便同意了。甚至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若是能打开西羌国的国门,和凤歧国建立友好关系,于凤歧国而言是一巨大的改变和进步,于太子而言也是一件大功啊!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了。 至于皇上担心的,就像太子所言那般,若是太子离开一年半载这燕京就撑不住了,被人夺了势力去,那就是他们这些人无能了!连燕京太子府都守不住,太子要他们何用?太子养着他们可不是闹着玩,当废物的。 他们定会趁此机会好好的表现一番,让太子对他们刮目相看,更加倚重信任的!所以太子尽管放心的去西羌国吧! 第六章 启程 虽然下了决心要去西羌国,不过凤明阳到底是太子,即便是以私人身份去要准备的东西和事情也很多,一时半会的怕是准备不过来。而且他既然把话说出口了,自然是要努力做到,争取为凤歧国带来新的生机和发展,和西羌国建立友好往来关系。 他不会太高调,带着大批人马去西羌国,但是也不会太低调了,太过低调带来的麻烦不会比高调少多少。要带的人除了身边的护卫之外,朝廷官员他也带了几个。说是朝廷官员,其实就是他自己的人,像是严知君啊,褚卫啊,还有梅戈,都是太子一派年轻中他的心腹人士。既是上下级关系同时也是朋友关系,一起去西羌国倒是很好的。 说起来这事其实还是严知君自己听到消息之后飞快的跑来了太子府扒拉着凤明阳的手央求他带上自己的。一副着急着逃离燕京的模样。宇文伽南一开始对他的态度还觉得有些纳闷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一副似乎被人追杀的模样,后来还是凤明阳隐晦的提醒了她一下,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现在燕京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平复下来,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严家不但逃过了一劫,还更上了一层楼,所有的忧患都不复存在。严夫人的心松下来之后便将心思放在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上。严知君可是严府的独苗苗,他的终身大事关乎严府的传承啊! 和他同年龄的人当中几乎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就是太子现在也有嫡子了,可是他和太子年纪相差不大,现在却连妻子都没有!这像话吗?以前就算了,因为事情还没有明朗,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不成亲也是免得连累了旁人。可是现在什么事都过去了,太子的地位稳稳的,太子一派的人也是风生水起,风光无限,所以也是时候该成亲了。 于是严夫人便搜罗了燕京及笄又还没有说亲事的小姐画像天天往严知君的房里送,出嫁的姐姐三天两头的回娘家问他,逼他是几乎要崩溃。 所以听到凤明阳准备去西羌国的消息,他是觉得自己终于有生路可走了!忙不迭的来太子府扒拉着凤明阳的手央求他一定要带上自己,不然的话……不然的话他就、他就去求伽南了! 对于他的怂样,凤明阳深深的鄙视了一番,趁机还教导了他一番。他这个年纪也确实是应该成亲了,还有褚卫。不过褚卫现在没人管得了他,他自己不想成亲的话还真是没人勉强得了他,倒是逍遥自在。 宇文伽南知道这件事之后还当着严知君的面哈哈哈大笑了一场,气得严知君直接甩袖而去。不过到底是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可以名正言顺的逃离催婚了。 严府的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对着严知君自然是咬牙切齿了一番的,心里清楚得很,他就是故意的,就是知道他们逼着他成亲,所以才借故要跟着太子去西羌国! 本来严夫人还想着要不要去太子府求见一下太子妃,求太子妃帮忙将人拦下来,最后还是严知君的大姐回来说去了西羌国倒也好,西羌国女子居多,说不定他还能带个媳妇回来呢!如果是这样,那就皆大欢喜了。严夫人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然后又开始欢天喜地的给严知君收拾行李了。搞得严知君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老娘一下子就变了态度。 等凤明阳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时间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在临走前燕京出了件事。说事其实也算不上是多大的事,就是和太子府有那么一点关系,或者应该说是和太子妃有那么一点关系。 阮太傅的嫡妻,原来贺府的嫡小姐,阮夫人贺氏缠绵病榻数年之后终于是支撑不住走了。 这个消息传到宇文伽南耳中的时候她正在逗弄自己的儿子,听到丹砂的话还愣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贺氏是谁。 丹砂对自家小姐生完孩子之后偶尔的迷糊已经很习惯了,慢慢的等着她消化。 半响宇文伽南才神智回笼,然后眉心一蹙,“贺氏死了?之前不是还说挺好,怎么突然就死了?” 丹砂摇了摇头道:“小姐,那贺氏其实早就一病不起了,只是一直硬撑这不肯放弃罢了。阮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一直都用珍贵药材什么的吊着,这才撑到了现在。死了也不能说是突然吧,可能是已经油尽灯枯了。” 既然油尽灯枯,那便是要死了的,谁拦得住。照她说啊,贺氏撑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她早就应该死了! 丹砂对贺氏,或者说对阮府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只是可惜了阮太傅还活得好好的……丹砂有些惋惜的想着。 宇文伽南沉默着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着要回阮府吊唁吧?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丹砂急忙道。 宇文伽南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家小姐我,是这么高尚的人,是以德报怨的人吗?我回燕京之后没有弄死她是看在天佑的份上,不想造杀孽才饶了她一命,现在她死了还想我回去吊唁,多大的脸?她受得起吗她!” 听到她这么说丹砂放心了,“小姐能这么想就好,小姐对阮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有赶尽杀绝,换做是旁人,怕是阮府现在是连一口活人都找不出来了。” 阮府还是以前的阮府却又已经不是以前的阮府了。 阮常康以前是皇帝的心腹,现在也不差,不过因为太子的关系,到底是没有以前那么如鱼得水了,处处受到压制。相比阮府其他人,像是阮晋康,阮常康就好多了。阮晋康一家早在初初就想办法攀上了凤朝阳,是凤朝阳一派的人,等凤明阳回京除掉了凤朝阳,凤朝阳一派的人都没有落得好下场,阮晋康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而阮晋康一家下狱死了之后阮老夫人年纪本身就大了,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也跟着一命呜呼了。阮府现在的人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了,至于太子妃这边,他们倒是想来攀关系,只不过阮常康还不至于是个蠢笨没脑子的,他非常清楚太子妃对阮府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更加不用说还有当年白朗月的事。 她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但是他心里却始终在怀疑,她之所以没有动手除掉他们,其实是因为心里另有打算,或者是想等着将来太子继位之后再往死里打击他。 可知道又如何,他还能做什么,再联合其他皇子把凤明阳拉下来吗?他不是三岁的孩子,知道这不可能,更别说现在整个朝廷,燕京几乎一大半都被太子给把控住了,他只是没有暴露出来而已。这就是他比凤朝阳这个废太子聪明的地方。 所以贺氏死了,阮常康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通知宇文伽南这个太子妃,阮府其他人也知道即便是通知了也没有用。那可是太子妃,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根本就没有养过她,只是名义上的养母而上门来吊唁呢?更别说这个养母曾经似乎还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太子妃没有翻旧账就已经是宽容大度了。 宇文伽南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淡声道:“派人送个礼过去,说几句节哀的话便是了。免得外面的人说本妃为人冷酷无情。” 丹砂点了点头,觉得自家小姐这样做真真是最好不过了。 “奴婢这就去办。”丹砂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她离开没多久凤明阳便回来了,顺口便问了几句,宇文伽南摆了摆手,将自己的处理法子说了一下,他听了也点了点头。 “这样挺好,这个时候你确实不太适合回阮府去。更何况你在阮府是什么处境,燕京人都清楚得很,即便你不回去,甚至什么表示都没有,别人也不会说你的。如果有人说你只管当耳边风好了,不必放在心上,对阮府,你没有任何的责任。”他生怕她会多想,认真的叮嘱着。 宇文伽南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外面的那些人是影响不了我的,我自己在做什么我清楚得很,我也很清楚我应该怎么做。对阮府我自问是问心无愧。” “如此我便放心了。去西羌国的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我们便动身。岳父岳母那边想来已经动身前往西羌国了,从京都去西羌国国都花费的时间会比燕京要多些,再过些日子我们再动身,这样一来到那边的时间就差不多了。”凤明阳说道。 宇文伽南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去西羌国了?” 见她这么高兴的样子,凤明阳也不由得笑了,“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所以这两日你有什么想要带的便让丹砂丹青两人准备一下吧。还有,咱们要带上天佑,你身边这两个贴身丫鬟怕是也要一起带上,免得路上没人照顾你和天佑。” “好,我这就去让丹青准备!”她立刻就跳了起来。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发现要带的东西还真是多。特别是还要带一个小孩子,收拾出来才发现光是孩子的东西就够一马车的了!吓得宇文伽南差点就要脱口说不带他去了,把他丢下给皇后娘娘带这样的话来。 不过想是这么想,一看到躺在小被子里的娃娃心都要软了,哪里会舍得将他留下? 阮府阮夫人的事像是落入湖里的一滴水,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浪花,阮府的人也十分的低调,贺氏的葬礼也没有大肆操办,不过该有的还是有的。贺氏下葬没多久便是凤明阳决定离开的日子了。 凤明阳此次去西羌国既是为了私人事,也是为了国事。皇上虽然是不太同意他这个时候去西羌国,可他已经决定了,朝廷百官又纷纷同意,觉得他这主意很好,他这个皇上也不便态度坚决的阻拦了。皇上让他带上了信印前往,若是真的能和西羌国建立来往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带上信印到时候也好方便行事。 原本百官还打算为了他这个太子践行什么的,不过被他拒绝了。别搞得他要出使西羌国似的,即便是出使西羌国也没有要百官践行的。 所以这天凤明阳只是带着自己的人,坐了马车便低调的离开了燕京。 马车里,凤南天佑躺在凤明阳的怀抱里睁着圆滚滚黑亮的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嫣红的小嘴时不时的咿呀两声,很是兴奋的扑腾着。人虽小,力气却不小,一个不留意就能让他给扑腾翻了,所以宇文伽南总是偷懒,不想抱他,将他丢给凤明阳。 每每这个时候凤明阳都想要怀疑这个到底是不是她儿子。他听梅玉书说过,他那儿子生出来之后梅夫人可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抱着,看着,是一点都离不开自己视线的。可到了他这里,阿南好像并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思。当然了,也不是说她做母亲做得不好,不尽责,就是……就是好像和外面那些常见的母亲不太一样。 哎,也不知道这样对他们儿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真担心孩子再大点会误以为她这个母亲不喜欢他。凤明阳有些杞人忧天的想着。 “哎,你对西羌国了解有多少啊,你给我说说呗。”凤明阳要照顾自己的儿子,还要应付宇文伽南的问题,颇有种忙不过来的感觉。 “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凤明阳专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生怕他又一个用力,他没注意就磕碰到哪里了。 “这才刚离开燕京,何时才能到西羌国啊,我岂不是要等很久。我心里好奇啊,这女人当政估计是唯一的一个了吧?西羌国的男人就没有不满吗?若是换在是在凤歧国,怕是要翻天了吧,你们能让一个女人做皇帝?”华国几千年文明也就出了一个女皇帝而已。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西羌国是特殊情况,不能和凤歧国混为一谈。而且西羌国立国之初就便是女子当政,女子为皇,西羌国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若是换了男子当政怕是才会大乱。况且这西羌国的男子……”他顿了顿。 “男子怎么了?”宇文伽南好奇的追问。 “西羌国的男子相比其他国家的男子……”凤明阳又一顿,似乎在思索着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西羌国的男子,“西羌国的男子有些……有些弱,所以可能不太适合当政。”他好不容易才勉强的找到了一个字来形容。 弱?宇文伽南更加好奇了。一个男子被人说弱不足为奇,可一个国家的男子都让人这么说就有些……她试图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结果却是让自己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哎,等等! “不对啊,我记得墨镜城那厮也是西羌国人啊,他一点都不弱啊!”宇文伽南想起了墨镜城这个似乎成了失踪人口的人。 “他大概是个例外。不过他之前因为西羌国传来了信,便急匆匆的回去了,这趟我们去西羌国说不定能和他碰上。”他说道。 “这样也好,到时候让他当个导游,这样我们也不怕被人骗了。不过这墨镜城是西羌国的人,当年为什么会离开西羌国到了凤歧国,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呢?现在又这么突然的跑了回去,一直没有再回燕京,不会是出事了吧?”她忽然有些担心。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将手上的孩子放到了她怀里。宇文伽南差点没接住。 她茫然的看着他,好好的怎么突然把孩子给她了? 凤明阳面无表情的道:“你有这闲工夫去担心墨镜城,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天佑身上,他可是你儿子。” 宇文伽南十分无辜,“瞧你说的,好像我不关心天佑一样,这不是有你这个爹在嘛,所以我偷偷懒啊。再说墨镜城,你吃什么醋啊,他是你朋友,所以我才担心嘛。” 凤明阳又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宇文伽南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人是越发的幼稚了,这种醋也能吃。 “小包子呀,咱们不管你爹爹了,娘跟你玩儿好不好呀,爹爹这个小气包哟。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和你这个小包子一样了,都有个包字嘛,果然是父子啊!”她低着头装出一副窃窃私语的模样,实际上说话的声音却整个马车都能听见,分明就是说给某人听的。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是哭笑不得,想要骂她又舍不得,只得是从旁边拿起了一本书斜靠在软榻上翻看了起来。耳边是他们两母子的笑闹声,让他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笑,心也越发的宁静惬意了。 第七章 初到西羌国 西羌国是女儿国,国土面积并不大,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凤歧国大,国都就更小了,才是燕京的一半,这已经是西羌国最大的都城了。西羌国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又是谁建立的,外人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很多也都是道听途说。 有人的说建立西羌国的人其实也是周围几个国家中的某个国家的人,这人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建立了西羌国,而这个人还是个女人。因为西羌国从建立之初便是女子当政,如果是男人建立的,怕是不可能会让女人当政,那就唯有一个解释了。 可到底是哪国的人建立的,又是怎么建立,发展到今天这样子,真相恐怕只有西羌国的皇室知道了。不过西羌国的皇室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还挺神秘,西羌国人对皇室的崇拜和信仰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程度,远比其他国家的皇室更甚。不然的话西羌国也不会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暴乱的事了。只是皇室中的争权夺利却也是少不了的,从白朗月身上便能窥之一二了。 西羌国的地理环境有些特殊,山地居多,平原甚少,而且四面环山,边境更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也是多年来周边国家一直无法攻下西羌国的原因之一。 西羌国的国都位于西羌国境内偏西,离凤歧国边境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比西唐京都还要近一些。想要进入西羌国的国都手续要比去其他国家要严格多了,不过凤明阳一行人既然要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马车不紧不慢的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到达了西羌国的国都,梁城。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就是遇到过了几次山匪什么的,都是小意思,轻松的就解决了。他们一行人虽然低调,不过奈何两三辆马车,又有仆人侍卫什么的,而且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不惹来土匪才怪。 在等着进城的时候宇文伽南忍不住掀起了一角帘子,望向了马车外的景色。入眼的是一片繁荣,人声鼎沸,来往行人不绝,可见西羌国的国都也是十分热闹繁华的,并非什么落后贫困的地方。只是衣着风格和凤歧国却有很明显的区别,看起来倒像是现代华国某些少数民族的服饰了。 看着看着她想起了凤明阳说过的话,然后不由得盯起了过往的男性,想看看这西羌国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和凤歧国,或者是西唐的男人有很大的区别。 从马车旁经过的男人不少,从外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五官好像稍微深邃一点,样貌也更加的精致一些。但是很快她发现不妥了。 她这么目光直直的盯着人家看,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有不少发现了她的男子一开始确实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在看清楚她的容貌还有马车的时候顿时就换了个表情,变得十分的热情或者是娇羞了起来,有些还大胆的朝她抛了抛媚眼! 吓得她连忙缩回了头,浑身哆嗦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凤明阳一回头就看到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没,没有什么,就是方才看到了一件挺可怕的事。”她淡定的说道。 凤明阳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就她那几乎能包天的胆子,还有什么事能吓到她的? 宇文伽南生怕他会追问,于是忙转移开了话题,“我们现在能进城了吗?我真是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西羌国的都城是什么样的了。” 凤明阳倒是没有继续纠缠不放,“可以了。天璇已经先一步进城找客栈了,我们会在这里待挺长一段时间,需得找一家好的客栈才行。。” 她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从燕京出来就没有踏踏实实的睡过一觉,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呢。”关键还有个小包子。也幸好这包子质量不错,一路上并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幸好幸好。 说着的话时候就轮到他们进城了。宇文伽南看到守城门的人果然是女子,从外貌上看倒是和凤歧国和西唐的女人差不多,就是比这两国的普通女子要高些,似乎也壮些,大概是守城门的关系,皮肤有些黝黑,眼神也比深闺女子凌厉一点。 从城门到城中心花的时间倒是不长,马车不急不慢的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天璇已经顺利找到了城里最大的一间客栈,自然也是最好的。天璇还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听到了这客栈的幕后老板是这都城一个大家族里面的小姐,所以这客栈的环境是十分过得去的。 他们一行人还不少,光是侍卫什么的就好几个了,订房间也订了几间,宇文伽南一家三口自然是住一起的,然后丹砂丹青两人一间,再来就是韩湘子要留一间——他中途去了别处,说是稍后再来和他们会合。剩下的天璇几个人商量着要怎么住,若是不够再订。反正凤明阳绝对不是一个小气的主子。 住进了客栈,宇文伽南第一时间便让小二送来了热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又指挥凤明阳给小包子洗了一下,两母子在床上便玩开了。凤明阳看了一眼和儿子玩成一团的妻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轮到自己去收拾了。 等他收拾好出来,原本在床上玩闹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 宇文伽南将天佑护在了床里面,她自己睡在了外面,一手还保护性的环住了天佑小小的身子。而天佑则是手脚大张,小嘴微张,呼呼大睡,香甜得很。天佑的头挨着宇文伽南的头,一大一小,却无比的和谐,让凤明阳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站在床边久久不动。 良久之后他才将手上的巾子一丢,轻着脚步走到床前坐了下来,伸出手在宇文伽南脸上轻抚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天佑的白嫩的脸蛋,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福温暖的笑容。看着他们睡得香甜的容颜忽然一阵倦意涌了上来,他掩唇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看了眼窗外,觉得时间还早,不如他也来休息一下然后再做其他安排好了。 这么一想,他便脱了鞋也跟着躺上了床,轻轻的挨着宇文伽南,她似乎早就料到他也会跟着躺下来休息,所以给他预留了位置。他侧身躺着,伸出手就能把自己的妻儿护在怀里,鼻间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香味和奶味,是属于他们两母子的气味,令人安心,他很快也闭上了眼睛,浅浅的睡着了。 屋外天璇原本是想进来的,但是见房门紧闭,而且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声音,只听到浅浅呼吸声,他脚步顿了顿,猜测太子和太子妃还有小殿下应该是睡着了。这么一想他自然是不会去打扰了,楼上靠南边的几间天字客房都让他们的人占了,太子的房间则是在中间,倒是不用担心。他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趁此机会也休息一下,大家连续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疲累的。 宇文伽南一开始是没打算要睡的,还想着等凤明阳收拾好就一家三口出去逛逛呢,她对这里是十分好奇的。可是没想到玩着玩着就觉得有些疲累了,刚好又见孩子也眼咪咪,似乎想睡觉的样子,干脆就哄着孩子一起睡了。 她还没有睁开眼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一堵墙了,还发着热气呢。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她静静的享受了一下这温馨的氛围才轻轻的翻了翻身,结果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你醒了?是我吵醒了你吗?”她问。 他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我比醒得要早一些,见你们都还没有醒便没吵你们了。现在感觉如何,还累吗?如果还累,咱们就不出去吃饭了,就在客栈里,让天璇他们出去买回来,或者是让店小二弄。我进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这客栈似乎也是有厨房的,就是不知道手艺怎么样。” 宇文伽南一听忙说道:“不行,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怎么能待在客栈里呢?不行,绝对不行,我已经休息好了,咱们还是出去吃吧,我想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什么的。而且不出去哪里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啊,万一买回来不好吃,岂不是浪费银子?” 凤明阳听罢,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她一脸理直气壮。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出去吃吧。现在我看着时候也不早了,要出去吃的话也该起来了。” 宇文伽南点着头,然后又有些苦恼的看着还睡得香甜的小包子,“可是天佑还没有醒……” 她这儿子吧,百般好,平时基本不哭不闹,饿了也就是呀呀的叫几声提醒,要拉了也是如此,极少哭的。该吃吃,该睡睡,有人陪他就乐,没人陪也自个儿乐,总之就是十分的省心。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如果他没睡饱,别人吵醒了他……那哭声,跟魔音似的! 凤明阳表情一凝,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点脾气。 他顿了顿,说道:“这样吧,我抱着他,小心一点别吵醒他就是了。” 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宇文伽南飞快的点头赞同,“就这样吧,我们先起来。” 两人轻着动作起来,收拾好了,凤明阳才小心的抱起了还在睡觉的天佑,天佑动了动,不过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很快又安心的静了下来。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丹砂和丹青两人也休息一下,但是不敢睡太久,生怕小姐和小殿下醒了没人照顾。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听到开门声,立马就走了出来,另一边的天璇等人也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公子,夫人。” “阿南说要出去吃饭,趁着时候还不晚,咱们就出去找个地方用饭吧。你们若是有什么建议,或者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便说出来,省得我们浪费时间。”凤明阳说道。 天枢立刻就站了出来,“公子,这些属下都打听清楚了。这都城里好吃的地方不少,不过最有名气的还是离咱们客栈不远的一家酒楼,名唤四方斋,以素食为主,荤食为辅,不过据说便是素食也弄得十分的精致美味,让人回味无穷,是难得一见的素食酒楼。不知道公子和夫人有没有这个兴趣去尝尝?” 凤明阳没说话,只是望向了宇文伽南,显然是打算让她做主。 “素食?这西羌国的人已经这么的新颖潮流了吗?我还以为大家都喜欢吃肉,觉得吃肉好呢。既然难得遇上,那便去试试吧。我们初来乍到,还不适应,吃些素食也是极好的,不用担心肠胃负担。”宇文伽南眼睛微微一亮,觉得很有意思。 在古代,大家的生活质量都不高,除了那些贵族和有钱人,寻常人家吃肉的机会不多,所以大家都喜爱吃肉。至于青菜什么的,哪家没种青菜啊,不稀罕了,要吃什么样的青菜素食在家不能吃,还花钱出来吃,傻吧。所以听到天枢说有素食酒楼,宇文伽南顿时就来兴趣了,也很好奇,这古代的素食和现代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既然阿南说要去,那便去吧。” 决定了下来之后一行人有些惹人注目的朝着四方斋走了去。 就像天枢说的,四方斋离他们住的客栈并不远,走路也就是一刻钟左右。 此时正是用饭的时候,四方斋前是门庭若市,客人进进出出,可见的热闹。几人脚步不停走了进去,才进门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客官几位用饭,是楼上还是楼下,或者是包间,四方斋都能让客官满意。”这店小二自然也是女人了,落落大方,很是健谈的模样,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并不因为此时客人太多而觉得不耐烦。 “你们的包间有多大?”凤明阳道。 他一说话,店小二眸色就闪了闪,立刻就猜到他们并非西羌国人了。她脸上笑容不变,视线飞快的在他们一行人是身上扫过,“我们最大的包间能容纳将近十人,再小一点的也能容纳五人左右,不管客官是要一间还是两间都是足够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那便要两间五人的包间吧。” “哎,好,客官这边请,请随鄙人来。” 宇文伽南正要随着店小二上去,视线不经意的一转,掠过了大街,似乎捕捉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怔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对凤明阳道:“你先上去,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他回答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阿南!” “公子,要不要属下追上去?”天枢问。 凤明阳蹙了蹙眉头,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阿南有自保的能力。我们先上去吧,等她回来我再问清楚好了。” 到了酒楼,人声吵杂,天佑原本就快要醒了,这会儿更是睡不着了,慢慢的睁开了眼,有些好奇的四处望着。不过好在他也睡得差不多了,不然这会儿怕是要嚎啕大哭了。 四方斋占地面积很大,他们随着店小二上了楼,又走了一段距离才走到了他们的包间前。 “客官,这间和旁边一间便是你们的包间了,而且这两个包间是打通的,若是有需要可以将中间的折叠门收起来,若是不需要就维持现状便可。”店小二说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正要踏进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略有些不客气,甚至是带着轻佻的话语。 “前面抱着孩子的公子等等!” 凤明阳下意识的脚步一停,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蹙了蹙眉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他们不远处,几个人簇拥着一名穿着华服的女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视线所在正是他。 第八章 墨岚郡主 凤明阳原本是想着不理会这点小事的,但是又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凡事还是别太高调的好,若是惹出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况且自己还带着天佑。这么一想,他便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不耐烦,站在原地,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他可不觉得是对方认出自己的身份来了。 很快对方一行人便走到了凤明阳面前。 只见为首的女子满眼惊艳赞赏的打量着凤明阳,那赤裸裸的目光看得他当下就眉头一皱,声音冷淡的道:“这位姑娘有事吗?” “姑娘?他竟然叫我姑娘?”为首的女子很是惊讶的样子,侧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人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姑娘,没想到还有人会叫我姑娘,实在是令人惊讶和意外,也有些让我怀念了。这是不是说明我还很年轻?” 她身边的几个女子皆是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笑声揶揄戏谑,似乎并没有带什么恶意,但是又偏偏让人听了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凤明阳不为所动,“若是觉得我叫姑娘不妥,那叫夫人也是可以的。若是夫人没事,恕我们不能多陪了。告辞。”他说完就要走进自己的包间。 “等等!我有说让你离开了吗?你胆子倒是挺大,我见你容貌不差,气质不凡,想来也是出身不低了,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公子,怎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可否告诉我姓名,也好我日后上门拜访。若是公子尚未婚配,或者可以进我府,当我的三夫人如何?我定会宠你,让你成为我后院第一人的!” 凤明阳面色顿时一沉,双眸一冷。 一旁的丹砂和丹青还有天璇几人是又惊又怒,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被气晕头了,一时间都忘记反应了。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跟太子说话,嫌命长了吧? 还是丹青最先反应过来,她想也不想的就站了出来,怒声道:“你这人有病吧,怎么满大街的找男人?你要找也应该去找别人,怎么还找到我们家公子这来了,我家公子是我家夫人的!你连给我家夫人提鞋都不配!” 竟然还敢和她们家小姐抢男人?!哪里比得上她们小姐了。丹青的目光很是嫌弃和不屑的瞧着她。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过她,为首的女子面色一沉,目光冷冷的盯着丹青,如同毒蛇一般。丹砂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眼里的杀意,忙一把将丹青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声道:“这位夫人,我们家公子早已经成婚,而且我们公子和夫人非常恩爱,还请这位夫人不要多做打扰。” 丹砂比丹青冷静一点,知道这里是梁城,是西羌国的国都。这里的女人就如同凤歧国的男人,以女人为尊,做出这样的事或许并不奇怪。眼前这人如此猖狂,又一堆跟班,想来也是出身高贵的人,他们刚到梁城,对这里的事和情况都还不清楚,贸然之下招惹上这里的权贵之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放肆!你竟然敢这样跟郡主说话,嫌命长了吗?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墨岚郡主,女皇亲封的墨岚郡主!”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大声喝着,下巴高高抬起,一副倨傲的模样。 丹砂几人愣了一下,视线落在这个墨岚郡主身上,有些讶异。 郡主?这女人是个郡主?难怪这么嚣张了……不对,一个郡主都这样嚣张,如果来了一个公主,岂不是要翻天? 哈,她们小姐也当过郡主,现在更是长公主,太子妃,怎么不见她们小姐这么嚣张?根本就是人品问题。 墨岚郡主也倨傲的抬着下巴,一脸睥睨,等着他们露出惊惶的神色,然后对自己下跪行礼。 不料没有,一开始是讶异了一下,接着很快就……竟然换上了一脸鄙视的神情! 墨岚郡主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张还算白皙的脸因为气怒而涨得通红。 “好,很好,本郡主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们胆子这么大的人!本郡主不管你们是谁,既然本郡主看上了你,你就要乖乖服从!本郡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不要给脸不要脸,乖乖跟本郡主回去,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个夫人做做,不然的话就只能当一个禁脔了!”墨岚郡主面色阴沉的看着的凤明阳威胁道。 二楼这一带是连个人都没有了,大家在看到墨岚郡主的时候早就赶紧走了,就连店小二也悄悄的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去找帮手了。 “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就有人看上我丈夫,不顾廉耻的要抢了吗?怎么的,这梁城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不然的话你堂堂一个郡主怎么就当街抢别人的男人来了?说你是郡主我都觉得是侮辱了西羌国的皇室,传出去你西羌国真是要成为天下笑话了。” 墨岚郡主一行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取笑中又带着一丝冷意的女声,惊得她们不由得纷纷转身,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说皇室的坏话。 墨岚郡主更是眼里闪过了一丝得意,敢说皇室的不是,光是这么罪名就够她吃一壶的了。到时候眼前这个美男还不得是自己的。 她也嗖的一声转过身想要看看能让这个美男心甘情愿娶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自认长得不差,身份又高贵,在这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唯一能压过她的人便是三皇女所出的嫡公主。她就不信这美男的妻子能比自己好看。 可是当她看到缓步走过来的人时却愣了一下,然后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强烈的妒忌。 这女人的皮肤真是好得让人恨不得用刀子一刀刀划花!又白又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无比,越是走近就越是看得清楚,毫无瑕疵,接近完美!五官也十分的精致动人,不是美艳的人,却一样美丽得惊人,让人赞叹,那双眼睛黑亮得让人恨不得挖出来,安装到自己的眼眶里。小嘴红得跟花儿似的,鼻梁高挺秀气,脸蛋不大不小,该圆润的地方圆润,该尖削的地方尖削,恰到好处! 宇文伽南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丹砂和丹青见到她终于回来了,高兴的叫了出来,“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走到凤明阳身边,哼了一声,“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给我招惹来麻烦事了,瞧瞧这都是什么烂桃花。” 凤明阳这会儿总算是笑了笑,“我也很无辜,我本想在包间等你的,可是我还没有进门,这些人就不请自来,死活都不肯走。我也是十分的苦恼,幸好夫人回来了。”他一脸的庆幸。 这一脸庆幸的表情落在墨岚郡主眼里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别人追捧的,哪里试过被别人这样赤裸裸的嫌弃啊!她心里是何等的羞恼愤怒可想而知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你对我的真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也不会怀疑,哪里有人能比得过我啊。” 凤明阳眼里闪过了一抹笑意,“当然,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再无人能比得上了。” 宇文伽南满意的点着头,然后转身看着黑着脸的墨岚郡主,“这位……”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为难什么,最后才微微压了重音的继续道:“夫人,我知道西羌国民风开放,但是没想到会开放到了如此程度,你还是郡主,却要当街抢别人的男人吗?虽然我知道我男人长了一向祸害众生的脸,但是他已经名草有主,郡主就算不为了自己的脸面也该为了皇室的脸面啊!郡主还是请吧,我们夫妻就不多陪了。” 说完也不多看那墨岚郡主一眼,径自朝着包间走了进去,然后微微回头,看着凤明阳,恶声恶气的道:“你还不进来,难不成真的是看上这郡主了?要不要我送一封休书给你?” 凤明阳也不生气,反而很配合,“不不不,夫人息怒,我对夫人一心一意,从无二心,除了夫人,我看不上其他任何女子!”他抱着天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一副生怕她生气的模样。 丹砂和丹青两人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是天枢几人。一行人都将墨岚郡主一行人当空气了般忽视了,气得她们个个面色发黑。 墨岚郡主浑身气息阴沉冰冷,看着包间已经关上的门阴恻恻的,“查,给本郡主查!看看他们到底是谁,本郡主倒是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在梁城得罪本郡主!” “郡主别生气,不过是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等我们查清楚了便立刻告诉郡主。到时候郡主只要稍微的动动手,他们便会屈服于郡主了!” “就是啊,郡主何必为了这等小人生气,他们怕是还不知道这梁城,知道西羌国的规矩。看样子他们并非梁城人,也并不像西羌国人,那就是外来的人了,也难怪会如此大胆。郡主稍安勿躁,我们马上去查他们的身份,好让郡主出口恶气。至于那美男子,到时候还不是郡主说了算。等那时候郡主大可当着那女子的面……”有人在墨岚郡主面前出着主意。 墨岚郡主眼里闪过了一丝邪秽之光,脑海中的画面让她面色不由得缓了缓,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你说得没错,就这么办了!” 包间外的事宇文伽南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她敢这么怼人,心里自然是不怕的。有胆子就放马过来,看谁怕谁。她长这么大还没有怕过谁呢。目前来说,得罪过她的人都死了,没死也跟死了差不错,嘻嘻。 “那墨岚郡主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猖狂,难道她的母亲是皇室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宇文伽南有些好奇的问。 凤明阳神色不动,天枢面色尴尬,“夫人恕罪,属下还没有来得及收集梁城各方势力情况,所以……” 宇文伽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看她那样子很是嚣张,而且方才这四方斋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的,可见此人平日就是一个嚣张跋扈之人。如今我们得罪了她,让她颜面扫地,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接下来咱们都得小心谨慎一些,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万不能让她们有机会伤到天佑了。”说到自己的儿子,她神情有些凝重严肃。 天枢正色道:“夫人放心,属下等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小公子的!” “来来来,不说这些讨厌的人了,看看要点什么菜,尽管叫,不用客气,你们家公子给银子!”宇文伽南招呼着他们。 天佑原本在凤明阳怀里待得好好的,这会儿却突然闹着要宇文伽南抱了。 宇文伽南抱过他,低着头看着他,嘴里自言自语的道:“你这小家伙啊,什么意思,一到要吃饭的时候就要我抱,这是存心不让我好好吃饭啊!就知道心疼你爹了是不是?” 凤明阳忍不住道:“谁让你平时不陪他了,他当然是心疼我了。” 宇文伽南瞥了他一眼,眼神鄙视,“他可是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足足十个月!你拍马都赶不上!” 说完狠狠的在天佑脸上亲了一口,“是不是呀,乖宝贝,是不是跟娘最亲,嗯?是就亲一口,不是就亲两口……”说着又在他脸上连连亲了几口,逗得天佑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口水都流出来了。她顺手拿着手帕擦了擦,眼神温柔,总是不经意的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和温柔。 凤明阳好笑的摇了摇头。 很快四方斋的店小二就走了进来,正是方才领他们进来的人。 她走了进来之后看着他们点菜,欲言又止。 宇文伽南注意道了,“怎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店小二迟疑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方才……你们知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吗?那墨岚郡主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儿,为人霸道嚣张,蛮横,自负,在这梁城里就是人人都躲避不及的人。你们方才那样得罪了她,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你们日后可得小心了。” 宇文伽南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想到方才早早就逃了去的人这个时候会提醒他们。 大概是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店小二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呵呵笑了一下,“这个客官恕罪,恕罪,并非鄙人方才不地道,而是那墨岚郡主鄙人实在是得罪不起。就连我们老板也是能避让就避让,更别说是鄙人这样身份的人了。” 宇文伽南摆了摆手,有些好奇的问:“无妨,你们的难处我知晓,我们定不会牵连你们。只是这墨岚郡主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这样畏惧她?” “这……别的鄙人也不好多说,那墨岚郡主霸道跋扈,若是让她知道,鄙人也得不了好结果。总之你们在梁城的时候一切小心就是了,这点鄙人不会骗你们,更加不会害了你们的。”店小二总之就是百般忌讳,不敢多说,连宇文伽南说墨岚郡主是东西都没有注意到。 店小二说完见他们的菜也点得差不多了,忙收起菜单匆忙退了出去,扔下了一句很快就上菜,客官稍等片刻。 越是这样宇文伽南就越是好奇了,让天佑躺在怀里,一手抱着他,一手撑着自己的腮,“哎,这墨岚郡主看起来真的很厉害呢,不会是女皇的孙女什么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倒是真的有点麻烦的。” 不过她娘还是女皇的女儿呢,这样说也是墨岚郡主的长辈了……等等!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那墨岚郡主的亲戚,表姐妹,堂姐妹什么的了?! 一想到这宇文伽南就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心里是由内而外,从心理到生理都在拒绝这个可能。 凤明阳见她一脸恶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柔声道:“算了,别想这些事了,先填饱肚子吧。还有我看天佑好像也饿了。” 宇文伽南狐疑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见他圆滚滚的脑袋在自己的胸口上蹭着,似乎真的饿了…… 咳咳,天枢几个见状忙无声无息的去了另外一个包间。 “夫人,这里有屏风,到屏风后喂小公子吧。”丹砂说道。 宇文伽南有些无奈的伸手拨了拨自己儿子的小脸蛋,“也只能是这样了。” 她抱着天佑起身往屏风后走了去。在她离开之后凤明阳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变,眉头轻蹙,若有所思了起来。 第九章 被盯上了 一顿饭倒是吃得有惊无险。四方斋的素食果然是名不虚传,简简单单的一样素食却能以千百种不同的方式呈现,美味精致,色香味俱全,若不是店小二解释,甚至还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宇文伽南吃得倒是十分高兴的,暂时忘记了稍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一顿饭下来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大家都吃得很饱,很满足。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这梁城的物价倒是比燕京和京都都要低一些,宇文伽南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如果在梁城大买特买岂不是可以省不少银子?若是清风寨的人能打通梁城和燕京的商道,那她岂不是赚翻了? 她脑海里的算盘立刻开始啪啪啪的敲了起来。 用完饭时间还不晚,加上此时也是梁城的夏天,天暗得晚,而且梁城的宵禁时间比燕京也要晚些,晚上的活动也挺多的。宇文伽南看着热闹的大街,顿时就来了兴致,提出要在大街上逛逛再回客栈休息。 凤明阳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他将天佑抱了过来,让她可以轻松的逛街。两人身边跟着丹砂,丹青还有天枢几人,牢牢的将他们一家三口围了起来,不让别人有丝毫伤害到他们的机会。 梁城的风土人情自然和凤歧国差很远,两旁的建筑虽然隐约可见凤歧国甚至是西唐的影子,不过却充满了浓浓的西羌国风情。街道两人摆摊的人几乎都是女子,极少见到男子,街上也到处可见落落大方,坦然的女子,偶尔看到男女一起,也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男子的地位比女人低很多,和凤歧国相比真是男女地位调换了。 现代讲究男女平等,其他国家吧,男尊女卑,女人根本就毫无地位。像西羌国这样的,女尊男卑倒是十分的罕见了,宇文伽南一个现代人也是新奇不已,每每看到有男女经过,她就控制不住的眼神往人家身上转。搞得有些女人还以为她看上自己的男人了,对她怒目而视。 “再不管好自己的眼睛,那便回去,不逛了!”凤明阳忍了又忍,在她又一次将目光落在身边经过的一对男女中的男人身上之后,他浑身开始冒冷气,面色也沉了下来,声音冷嗖嗖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 天佑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王,然后又扭头瞄了眼自己的娘亲,最后眼睛一闭,睡觉了。 宇文伽南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高兴和冷沉,再一看他黑沉的脸,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咳咳,我就是好奇多看一眼而已。你看这西羌国的男子,简直就是凤歧国的女子嘛,难道你不好奇吗?”她压低了声音问。 凤明阳冷冷的瞥了她没说话,摆明了就是生气。 “哎呀,我说真的,我只见过男尊女卑,或者是男女平等,还从未见过女尊男卑的,当然好奇了。好了,你别臭着一张脸了,我害怕。”她一本正经的说着。 凤明阳很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谁都会怕他,就唯独她不会怕他。 宇文伽南只当没看到他这嫌弃的眼神,一本正经的道:“我说真的啊,你看咱们现在是在西羌国啊,万一你一生气把我丢下了,我可怎么办?我一个独身女子在外面很危险的。” 凤明阳眼神更加的鄙视了,不过到底是哼了一声。 “行吧,我不看了好吧,我只看你。”宇文伽南十分的无奈。 不过这话好歹是换来了他的一句话,“再看我就不让你出门了!” 宇文伽南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嘴上却道:“好好好,我不看了,我不看了,我就看女子行吧?这大街上这么多女子,在凤歧国男人做的事到了这里都变成女人做了,倒也是奇观。” 但是这些女人外表上看和其他国家的女人其实也没有两样,可能就是高了点。可是她们做的,她们的生活,她们的信仰,她们的习惯,通通都和西羌国之外的女子不一样。 也不知道其他国家的女子若是到了这西羌国会变成什么样。 想着想着,她脑海里忽然窜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当初她穿越来到的地方是西羌国,那会是什么样呢?应该会更阿基的如鱼得水吧?不过……她瞄了眼身边的男人,暗暗吁了一口气,算了,要是来的是西羌国,那她就遇不到自己的爱人了。茫茫人海之中,又是异时空,能遇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并不容易。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学着这梁城的女人,伸出手搂住了凤明阳的腰,占有宣示意味十足。如此一来,来往经过的女人落在凤明阳身上的目光立刻就少了不少。 凤明阳看了她一眼,唇角轻勾。 街上人头攒动,两人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楼上有道阴冷的视线早就盯上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在四方斋遇上的墨岚郡主。 在四方斋的时候看似是墨岚郡主早就离开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她们一行人一直在四方斋,直到盯梢的人看到宇文伽南他们离开了才跟着离开了。他们没有回客栈,想要知道他们的行踪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吃完饭没有回客栈,那肯定就是在外面逛了,而这个时候梁城能逛的地方也就是这一条大街了。 墨岚郡主从小就心高气傲,从不吃亏,也从来都是她羞辱别人的,还没有别人敢羞辱她的。现在,一个外来人士,在她的地盘上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这种亏她怎么可能吞得下,不讨回来,她誓不为人!她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了,今晚就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郡主,想对他们动手可能不太容易,他们身边跟着人。”墨岚郡主身边的护卫低声说道。 别人看不出来,她却一眼看出来了,那对夫妻身边跟着的可都是高手,由此可见,这对夫妻并非普通人。墨岚郡主心里受了气她们是知道的,但若是贸然出手,没有报到仇还是轻的,万一招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近王府的气氛不太好,若是郡主再闹出什么事,传到王爷耳中,对郡主而言也不会是好事。 墨岚郡主眉头一皱,“你们都对付不了他们?” 她身边的护卫点了点头。 墨岚郡主眼里一厉,“你们竟然连几个男人都对付不了吗?” 护卫脸上闪过了一阵尴尬之色,“这……郡主,他们并非我西羌国之人……” 西羌国的男子是很弱没错,但是其他国家的男人并没有啊。在其他国家,除了那些读书人身体弱之外,普通人都比西羌国的要好许多。如果是练过武的那就更加不必说了,而这对夫妻身边跟着的人个个都是高手。 墨岚郡主眼底闪过了一丝阴鸷,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冷声说道:“先盯着他们,看他们什么时候回客栈,今晚在客栈动手!我就不相信了,我还奈何不了一个外来人!若是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梁城待下去,我岂不是要沦为西羌国的笑话了?” 还有梁城那些人不得嘲笑死她?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她出丑呢,这个机会她可不会白白送到别人手上! 护卫看了眼越走越近的人,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墨岚郡主站在楼上目光阴冷的盯着楼下的人,盯着他们从楼下经过,盯着他们走远,恼恨的用手狠狠的捶打了一下窗台。然后冷笑了一声才不甘的转身离开了。 “公子,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天枢走近了两步,在凤明阳身边低声道。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并没有放在心上,满不在乎的道:“都是些跳梁小丑,不必放在心上。晚上多注意些就是了。” 天枢眸色一动,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公子说得有道理,属下会注意的。” 宇文伽南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们才到这梁城,什么仇家都没有,非要说有的话,那肯定就是在四方斋吃饭遇上的那个劳什子的墨岚郡主了。 看来那店小二说得没错啊,这墨岚郡主果然是记仇的人,心胸狭隘,霸道嚣张。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却丝毫没有反省,立刻就想着要报仇了。啧啧啧,人品不行啊!看来他们还是得赶紧摸清楚这梁城的各方势力才行,也好方便以后行事。 在街上过足瘾了宇文伽南才尽兴的提出了要回客栈休息。 回到客栈宇文伽南忍不住又去洗了个澡,然后才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至于小包子,一直被人抱着,不用洗了,直接睡。她哄人睡觉也不像旁人那样好好的哄,甚至有些粗鲁,直接将人拖到身边,一手轻拍着,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快睡觉快睡觉,很是敷衍。也亏得天佑从出生开始就是个脾气顶好的,父母怎么折腾他都行,除了没睡饱之外,其他一切好说。 眼下他也早就习惯了自家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娘亲哄自己睡觉的方式。今天虽然说中途也睡过午觉了,不过先是去了四方斋,接着又在大街上逛了半个时辰,到底是小孩子,回到客栈,躺在母亲身边,天佑很快就睡着了。 宇文伽南看到他睡着了,含笑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将他往里面挪了一下,自己也跟着睡了进去,给凤明阳腾出位置。 凤明阳很快也躺了下来,看到她还睁着眼,轻声道:“你还是赶紧睡吧,我担心今晚会不太平静,睡不得一个好觉。” “你说那墨岚郡主真的会来夜袭我们吗?” 凤明阳想了想道:“从今天她的表现来看,应该会。这种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不顺着自己,我们今天这样羞辱她,她肯定怀恨在心,在大街上不动手,估计是身边的人看出了天枢他们武功高强,若是动起手来,她们肯定是讨不了任何好处的。明的不行,唯有来暗的了。越早动手越好,不然闹大了,对她,对她背后的家族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宇文伽南听着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好吧,那我赶紧睡了。你也睡吧,反正有天枢他们在,墨岚郡主的人应该奈何不了他们,更加伤不到咱们。” “嗯,睡吧,我也要睡了。”他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手在她背后拍了拍,然后又看了眼自己的日子,见他早就呼呼大睡,香甜不已,不由得笑了笑。 宇文伽南抬头在他下巴处亲了一口,“那晚安了。” “嗯,睡吧。” 宇文伽南在他肩颈处磨蹭了一下才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之后凤明阳也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入睡了,至于那个墨岚郡主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天枢他们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也没有必要跟在他身边了。 屋子里只留下了一盏黄豆似的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火苗偶尔晃动一下很快便又平稳了下来,静静的燃烧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原本寂静的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声,很快就平息了下来,让人察觉不到,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数道人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们住的房间,微弱的光芒中,似乎有什么戳破了窗户上的纸,一管小小的竹筒伸了进来,紧接着就冒出了些许烟雾,烟雾很快便在房间里消散开了,无声无息的。 过了一会儿外面才又传来了几声异响,然后很快便有人潜入了房间里。 潜入房间的人并没有立刻就朝着床铺走去,而是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什么。直到床铺迟迟没有动静,潜入房间的人才慢慢的,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床铺。 床榻前,摆放着两双鞋子,因为放下了床幔,所以床里的情况看得不甚清楚,只是隐约的可以看到被子的隆起。想来也是睡了人的。 床边的人冷笑了一声,缓缓举起手里的刀,刀在夜里闪过了一道寒光便朝着床榻砍了下去。谁知道砍下去之后却是砍到一股绵软,黑衣人顿时就察觉到不妥了。 “人呢?怎么会没人,难道咱们中招了?” “哎,也亏得你们现在才发现啊,看来墨岚郡主的人不怎么样啊!” 第十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们是谁?”潜进来的黑衣人警惕的盯着身子隐在房间阴影里的人。 阴影里的人,没说话,似乎在为她的话而沉默,半响才声音有些怪异的反问道:“你们现在在这里,在我们公子夫人的房间里问我们是谁?”这是不是有点笑话? 这么一反问,对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慌乱惊讶之中问了一个很没有脑子的问题,也沉默了一下,之后就变得有些羞怒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了,那就无需再躲藏了,杀了他们!活捉那对夫妻,一定不能伤害到那个男的!郡主说了,男的要留给她处置。” “想杀我们,还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墨岚郡主的人要趁这夜色偷袭别人,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因为知道两人身边都跟着会武功的人,不过大概是因为西羌国的女人天生就瞧不起男人,即便被提醒过了,墨岚郡主依然没有真正的上心,只是多派了几个人过来,以为这样足够将他们拿下了。 不想这次却栽了个大跟头。 房间里的双方一动手,事情很快就成了定局。墨岚郡主派来的人根本就奈何不了天枢他们,一个天枢就差不多已经能将她们通通制服了。 制服她们时间也没用多久,墨岚郡主的人躺在地上,眼里满是屈辱和难以置信。 她们在墨岚郡主身边虽然说不上是顶级的高手,可是也不差,谁曾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男人轻轻松松的就打败了!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卑鄙小人,你们明知道我们会来,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是不是?你们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单打独斗!”倒在地上捂着身上伤口的一个黑衣人大声叫道。 “有病吧你们这些人?怎么的,知道你们要来对付我们,我们就得乖乖等着了是吧?我们就不能反击了?还单打独斗?方才不是你们围攻我们一个人吗?从头到尾我们这边都只是一个人动手啊!”丹砂忍不住说道。 她毫不客气的话当场就戳穿了墨岚郡主几个人,几个人即使蒙着脸巾从眼神也能看得出,面巾下的脸色是如何的青红交错了。 “自己没本事倒是赖上别人了。”丹砂冷嗤道,满脸的鄙视。 “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们!郡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得了吧,都落在别人手里了,气焰还这么嚣张,可见你们那个郡主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真当梁城是她的了是吧?既然这样,不如就将你们交到城主那里去,然后好好的问问她,这梁城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三更半夜的派杀手来夜袭我们这些外来人士!我们倒是要看看这样以后还有谁敢来梁城,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西羌国,如何看待你们西羌国皇室!”丹砂厉声说道。 躺在地上的几个人闻言眸色顿时一变,瞳孔微微一缩,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天枢却直接出手点了她们的穴道,让她们闭嘴了。 “先让她们待在这里,等天亮了就直接送到城主那里去。”天枢说。 丹砂点了点头,“我去回禀公子和夫人,你们……” 天枢道:“没事,我们守着,不会让她们逃了去的。” “那你们岂不是不能休息了?”丹砂眉头轻蹙。 天枢看了她一眼,“不碍事,我们上半夜已经睡过了,下半夜不睡也没有关系。都习惯了,以前在外面,经常几天几夜没得睡,像今晚这样的都是再小不过的事了。” 丹砂想起他们的身份,了然的点了点头,“也罢,那我去回禀公子和夫人了。” “慢走。” 天枢目送丹砂走了出去之后回头就看到天璇几个人正目光诡异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莫名其妙,“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天权走到他身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语气促狭的道:“丹砂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容貌秀丽出挑,会一点医术,也会一点毒术,为人沉稳,忠心可靠,你要是看上了,可得捉紧了啊。” 天枢嘴角狠狠一抽,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胡说什么呢,小心这话让丹砂听到了,惹恼了她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夫人对丹砂和丹青两个丫鬟一直很是维护,若是让夫人知道你们私下竟敢调笑她们两个,看夫人不剥了你们的皮!” 胆子不小啊,还敢调笑丹砂了。 天权忙道:“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又没有恶意,是好意啊。你看吧,陆英的事过去也这么长时间了,这事早就应该翻过去了,丹砂难道不应该重新开始吗?你可比陆英好多了,配得上丹砂!还是说你觉得丹砂配不上你?”说到最后天权面色一正,神情严肃。 天枢想也不想的就脱口反驳道:“胡说什么呢!丹砂怎么会配不上我?真要说什么配不配得上,那也应该是我配不上她!” 丹砂可是夫人身边最信任,最得宠的丫鬟! 天权立刻就笑了,“这不就得了。如果你们能在一起,那真是皆大欢喜了。夫人习惯用丹砂伺候,你们要是成亲了,丹砂就能继续伺候夫人了,还有小公子,最好不过。” 天枢面色不变,却睨了他一眼,“这样说的话,你怎么不娶丹青?你若是娶了丹青也是一样的道理,皆大欢喜。” 天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眼某人,忍不住嘀咕道:“我倒是想娶,但是有人估计不肯答应。” 天枢眉头一皱,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满是狐疑。 什么意思,他们当中谁和丹青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他这个老大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谁和丹青好上了?”天枢问。 “咳咳,这也不能说是好上,就是八字大概有一撇了。”天权神色闪躲。 天枢视线再一扫,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声音一沉,“天璇,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丹青了?” 天璇浑身一震,义正辞严,“什么勾搭,说得这么难听。男未婚,女未嫁,丹青长得又好看,我、我心仪丹青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况且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可别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天枢微微瞠大了眼的看着天璇,瞪了他一会儿瞪得他脸上控制不住的浮现出了一丝心虚才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 天璇若是真的能和丹青走在一起也是好事。他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要是能娶了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极好的。咳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至于丹砂……天枢眉头轻皱,想起她和陆英的事情,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心事重重了起来。 这事不好办啊!他对丹砂确实是……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清楚,丹砂因为陆英的事心里一直有道伤痕,现在也不知道愈合了没有。若是愈合了还好说,若是没有……越想天枢的头就越疼了。 当初去西唐找药的时候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当时丹砂和陆英之间的事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他心里还暗暗感叹陆英命好,王妃身边就两个贴身丫鬟,他就捷足先登,把其中一个勾走了。可谁能想到陆英竟然是一个细作呢?不但伤了他们的心,也伤了丹砂的心。 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是丹砂心里这坎到底过去了没,他还真是没有把握。 而躺在地上被封了穴道的几个人听着他们几个当着她们的面若无其人的讨论这种事,更是心头火气猛窜,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什么意思,当她们是死人吗?如此不尊重她们,实在可恶至极!等着瞧,等她们脱身了,一定要找机会报仇!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男子,竟然敢如此小瞧无视她们!她们是墨岚郡主身边的人,这梁城的人谁见了她们不是都给三分面子的,这些人,这些外来人却如此羞辱她们! 这份仇她们记下了,日后定叫他们百倍奉还!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这里留两个人便是了,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天枢很快就收敛起了心神吩咐道。 天权点了点头,“我和你留下来吧,其他人回去休息。” 天璇几个也不推辞,很快便离开了。毕竟这么一折腾时间也过去了不少,今晚的事绝对不会就这么过去了的。将人送去城主那里,势必会惊动墨岚郡主背后的势力,那背后的人被他们如此落了脸面,岂会善罢甘休。而他们还要在梁城待多长时间尚未可知,这样一来矛盾就肯定避免不了了。 所以,以后的麻烦事怕是多了去了! 另一边的房间丹砂将事情跟凤明阳说了一遍。 宇文伽南和天佑并没有被惊醒,只是凤明阳起来了,摇光,玉衡和天玑在房里守着,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听了丹砂的话凤明阳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今晚的事早已料到。 墨岚郡主是西羌国人,出身想来也是十分高贵的,应该是梁城大家族的人,和皇室也十分的亲近。西羌国的女子本来就异常的自尊骄傲,更不用说像墨岚郡主这样的人了。但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关系,西羌国的女人是打从心底瞧不起男人,即便是别国的男人到了西羌国,她们也会下意识的看轻。 所以今晚墨岚郡主会派人来,却不会派太多人,甚至派太多真正的高手来。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轻视了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将他们当对手看待,所以一开始她们就输了。 凤明阳交代了几句便让丹砂他们各自回房休息了。他也起身回到了床榻前,掀起了床幔,床上的两人依然是先前的姿势,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很是香甜。他微微一笑,坐下来脱了鞋子轻轻的躺在了宇文伽南身边,盯着床幔顶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陷入了睡眠中。 宇文伽南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她刚醒来的时候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半响才脑子清醒了过来,然后慢半拍的想起了昨晚的事。猛的扭头一看,身边早已经没人了,她连忙坐了起来。 “凤明阳,凤明阳!” 她话音才落,凤明阳便踩着有些急的步伐走了进来,“怎么了,我只是出去给你拿早饭,见你还没有醒,便不吵你,让你和天佑继续睡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他放下手上的托盘,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关心的问道。 宇文伽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没事,就是醒来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所以……昨晚的事最后怎么样了,那墨岚郡主的人真的来杀我们吗?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太奇怪了。” 她不是这么没有警觉心的人啊,在外面她甚少睡得这么熟,这么沉的,昨晚要是有人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莫非是生了孩子之后警惕心就变低了,睡得跟死猪一样了?宇文伽南深深的自我怀疑了起来。 “来是来了,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凤明阳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你真的要将她们送去城主那?” 凤明阳看着她,“这不是你说的?” 宇文伽南眨了眨眼。好吧,确实是她说的,她觉得这样挺好。狠狠的打那个墨岚郡主的脸,把这事给她扬出去。她不是嚣张嘛,那就让她继续嚣张好了,顺便可以试探一下那墨岚郡主背后的人到底会纵容她到何种程度。 “那待会儿我们要去看热闹吗?”她问。 “你想去?” 她想了想道:“想倒是想去的,不过,我们的身份若是去了城主那里,会不会很快便暴露?若是暴露了,会不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危险?” “无碍,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原本以为岳父岳母早就已经到了,没想到却被京都的事耽误了行程,晚些他们到了梁城,身份自然是瞒不住的,我们的身份也一样。既然迟早都会暴露,也就无谓计较早晚的事了。” 她在脑海里分析了一下觉得倒也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便去看看热闹吧!不过天佑就得护紧点了。”顿了顿她又不确定的问道:“还是我们将天佑留在客栈,我们去城主那里便是?” 毕竟天佑这么小,带上他,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那就不好了。 谁知道凤明阳却道:“不用,男孩子要趁早历练历练,天佑以后也会成为太子,早些见见世面,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宇文伽南听了他的话真是惊了。 对一个才半岁多的孩子说历练,见世面?凤先生你还好吗?宇文伽南眼神充满了怀疑。 凤明阳却很淡定,“早些习惯早些接受,长大后遇到这样的事就不会惊慌了。” 宇文伽南不由的一阵沉默,竟然有些无法反驳。因为这话似曾相识。 想当年她老爹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很小,根本就没有记忆,但是身边照顾她的人后来却无数次在她耳边复述老爹在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对她说过的话,就跟现在凤明阳说得差不多。 行啊,这翁婿两人,即便隔着不同的时空也能如此合拍,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没有别人家里那种翁婿矛盾吧? 凤明阳无视了她脸上怪异的表情,说道:“行了,赶紧去漱口用早饭吧,不然就不等你了。” “那不行!必须等!”宇文伽南忙从床上下来了。 而凤明阳则是开始照顾也醒了过来的天佑。 睡饱了的天佑是很好照顾的,乖乖的给自己的父王穿衣,用温水浸湿的巾帕擦拭小屁屁,然后穿上宇文伽南自己设计出来的纸尿裤——他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叫纸尿裤,根本就不是纸做的嘛,不过这个倒是很方便的,比常见的那种要好很多,特别是在出门的时候。 等凤明阳给天佑穿好衣服将人抱起来的时候宇文伽南也已经漱完口,洗完脸了,“你先吃吧,我先把天佑喂饱了,免得待会儿我吃了一半他就在一边哼唧的叫。”她伸手接过了天佑,二话不说的就往一边走了去。 一家三口用完了饭之后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动身往城主的府邸方向而去, 第十一章 只在乎过程 梁城的城主其实一定意义上和燕京的京兆府尹一样,都是一城长官,只不过和京兆府尹相比,梁城的城主权利更大一些,而且是女皇直接任命。梁城是西羌国都城没错,不过这都城里还有一个皇城,皇城以外都是都城,归属城主管理。 城主是女皇的下属,也是女皇统治都城百姓的棋子,城主拥有梁城绝大部分的权力,和梁城城内的各级贵族是一种互相牵制的关系。因为女皇给予了城主很大的权力,在梁城里,即便是皇亲贵族面对城主也有几分忌惮,毕竟城主能直接进宫面圣,甚至一定程度上还拥有兵权。 当然,城主也并非这梁城最大的,那些贵族,士族大家城主往往也是无可奈何的,除非是犯了什么大罪,双方没有办法协商解决,城主会进宫,否则的话平日里双方都是尽可能的和平共处,谁也不得罪谁,免得最后大家都讨不了好。贵族也会因此而忌惮城主,能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是最好不过。 所以眼下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决定将那劳什子的墨岚郡主派去夜袭刺杀他们的人直接带到城主府,那就等于是将事情捅穿了,城主自然是不可能视而不见,毕竟这事往大了说还真是影响梁城,甚至是皇室声誉。人家好好的来梁城,不管是来梁城做什么的,墨岚郡主都不应该第一天就派人去刺杀人家。 梁城是一个不安全的地方,这样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会影响梁城的声誉,再扯上皇室……那就更不好说了。 梁城城主府邸坐落在梁城内城,靠近皇城的位置,由此可见城主的地位了。面积比普通的官宦之家还大上些许,门外有人把守着,想要进去必须得先通报过。 凤明阳到了这里之后递上了帖子,守门的人见他面生得很,又是一个男人出来应酬,立刻便猜到他们并非西羌国人了,原本不想拿着帖子进去的,意识到这件事之后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城主,外面有人递了帖子想要见城主。城主是否接见?” 梁城城主是一位年过四十的妇人,长发全部往后脑梳起,最后在头顶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戴着发箍,头上戴着的是西羌国的官帽。这种官帽和凤歧国的不同,它们是顶部开了一个洞,可以露出发髻,因为西羌国女子当政,女子嘛,总是爱打扮爱美的,即便为官,当值,但是也可以在发髻上稍做文章,于是这官帽便发展成了如今这模样。 城主方脸,面容有些瘦削,线条很是有些凌厉,双眉飞扬,目光炯炯,不自觉的带着一丝严厉之色,鼻梁略微有些矮塌,却无损她的威严,嘴唇有些薄,抿成了一条严厉的线条。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严肃,一丝不苟,威严。 她闻言头也不抬的道:“今日没空,让他改日再来。” 下人顿了顿,想起外面的人周身不凡的气势,犹豫了一下又道:“城主,那人似乎并非咱们西羌国人士,而且气势不凡,气质十分的高贵。而且他还说若是城主不想见他,不妨先看过帖子再决定。” 城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双眉间大概是因为时常皱眉的缘故而有着一道浅浅的褶痕,更是多了几分严厉之色。 “既然如此,将帖子给我瞧瞧。” “是。” 下人立刻将帖子递了上去,城主接过马上便打开了,紧接着就是眉头狠狠一皱,薄唇一抿,眼里闪过了恼怒。 这个墨岚郡主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城主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将人领到客厅,我马上过去。” 下人抬头瞄了一眼,见城主面色发黑赶紧又垂下了眼眸,心里暗道不知道是谁不长眼睛招惹上了城主,这次估计该倒霉了吧,最近城主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呢。 “哎,你说那城主看了帖子真的会见我们吗?”宇文伽南问。 凤明阳点了点头,“会。” “为何说得如此笃定?” 他看了她一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而且这其实不难猜,你这么聪明,稍微的想一想就能明白了。”顿了顿,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语重心长的道:“阿南,你生了天佑之后似乎就不爱动脑子了,这样不好。听说这人的脑子不用,时间长了便要生锈的,生锈之后人便会变笨,所以你要经常思考。” 宇文伽南:“……”为什么她听出了浓浓的嫌弃之情?她变笨了吗?她不爱思考了吗?没有啊!一如既往的聪明着呢!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决定晚上回去再收拾他!竟然敢嫌她笨了,谁给他的胆子? 凤明阳一点都不担心,还低声轻笑了一下。 “几位客人请进,城主大人会在客厅与你们相见。” 宇文伽南一听忙收敛起了心神,和凤明阳一同走了进去。 城主府很大,两人进去随着下人走了几乎两刻钟才到了客厅。宇文伽南一路在心里暗暗嘀咕着这古代的府邸就是太大了些,又没有车子,光靠两条腿了,要是她再抱着天佑这孩子,她双手都得断。 想到这她不由得看了眼凤明阳,还有被他一手抱着的孩子,暗暗叹道这男人和女人有些差别真是天生的,改变不了,就好比这力气。女人再怎么练,这力气还是会比男人要小很多。瞧他一路抱着天佑,手臂都不带颤抖一下的,稳稳当当。 天佑见自己娘亲盯着自己,小嘴一咧,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还伸出手朝着她扑腾了一下,似乎想要她抱,嘴里呀呀的叫着。 宇文伽南忙道:“不行哦,娘亲现在不能抱你,让爹爹抱,娘可没有这力气。不过娘可以跟你玩玩。”她说着便伸出手逗弄起了天佑。 也不知道天佑是听懂没听懂,反正是玩得很开心,被她逗得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软乎乎的身子扭来扭去的,也亏得凤明阳力气大,练过武,不然还真是抱不住他。 城主缓步朝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来,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一阵小孩儿的笑闹声。她脚步一顿,眉头一蹙,怎么会有孩子的笑声,听这声音,孩子应该还很小,城主府什么时候有这么小的孩子了?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小孩子?” “回城主大人,是那递了帖子的人带的孩子,似乎是一家三口,那孩子看着才几个月大呢,长得十分的精致漂亮,很是讨人喜欢。说实在的,鄙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精致的小孩子。”城主身边跟着的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丝喜爱。 小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更别说是长得十分精致好看的小孩子了。 “哦?一家三口都来了?来见本城主,还拖家带口了?这是要做什么。”城主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之光。 不是为了那墨岚郡主来的吗?莫非是这墨岚郡主曾经伤害过这人的妻子或者是孩子?所以今日才一家三口过来讨公道了? 城主和凤明阳几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客厅的,一前一后,凤明阳几人前,城主后。 凤明阳几人才坐下便看到一名穿戴整齐的女人走了进来,不用多做介绍他们就知道这一定就是梁城的城主了。 “想来这便是梁城城主大人了,有礼了。”凤明阳身为一国太子,自然是不会向西羌国一个小小的城主行大礼的。 城主才踏进来视线落在凤明阳身上便知道这人不简单了。人的相貌是天生的,气质和气势却是后天培养的,一般富贵人家能将子弟培养出一股比寻常人高贵些的气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像眼前这对男女……她眸色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禁皱了皱。 “来者是客,几位请坐。”城主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也不多说什么客套绕弯的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几位今日来所谓何事?帖子上所说的墨岚郡主一事……若是为了此事而来,你们怕是来错地方了。这墨岚郡主是墨王府的郡主,你们想要讨公道也该到墨王府去,而不是来我这城主府。” 凤明阳笑了笑,“城主这话谦虚了。城主是这梁城第二主人,除了女皇陛下,就属城主权力最大了。我们一家来梁城可不是来这里被你们的人欺负的,我们昨日才到,结果就被墨岚郡主如此招待,梁城的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了?” “墨岚郡主私人行为如何能算在梁城之上?墨岚郡主并不能代表梁城。”城主眉头紧皱,不认同他的说法。 “城主此话差矣,墨岚郡主出身高贵,又是郡主,郡主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室,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女皇不是吗?实话跟城主说吧,若是此事不能给我们一个好的交代,那我们回去之后唯有如实向世人讲述我们在梁城的遭遇了。”宇文伽南笑吟吟的说道,一脸无害和好说话,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威胁之意。 她毫不客气的话让城主面色顿时一沉,目光逼人的看着她,“这位夫人是在威胁我?” 宇文伽南大方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我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身为梁城一城之主,不能为我们讨回公道,我们威胁一下你又有什么不对?这世间之事总是要讲究公平的,总不能让我们白白吃了这亏,受了这委屈吧?” 凤明阳在一旁点着头,然后朝着身后的天枢递了个眼神,天枢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城主见状很是疑惑不解,但是他的以后很快便得到解答了。 天枢和天权一人一手托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将人往城主面前一扔,城主顿时面色一黑。 “这是何意?” “这便是昨晚要杀我们的人,这还只是其中的四个,还有两个在外面呢。我们也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来讨公道,自然是要把证据带过来的。城主大人,我就把话搁在这里了,若是这件事不能妥善处理,日后出了什么事,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了。梁城……怕是很快就要不得安宁了吧?”凤明阳看着城主意味深长的说着。 城主愣怔了一下,瞳孔微微一缩,再看着凤明阳两夫妻的眼神顿时就变了,眼里满是警惕防备之意。 他们到底是谁,为何会这样说,难道……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应该不可能啊,她会收到消息还是因为——又或者是他们的身份…… 想到这,城主不禁沉思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真的要好好想想应该要怎么处理了,毕竟这墨王府…… 城主心思转得飞快,很快便下了决心。 她抬起头看着凤明阳和宇文伽南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本城主便为你们讨个公道。不过本城主有言在先,那墨王爷并非什么好说话的人,是个笑面虎,又一向宠爱墨岚郡主,即便本城主将人押去墨王府,墨王府的人迫于压力最多也只是对墨岚郡主小惩一番。若是你们想着能因为这件事就让墨岚郡主伤筋断骨的话,本城主劝你们还是歇了这心思的好,免得最后失望了。” 凤明阳淡淡的笑了笑,“无妨,城主不必多虑。我们只是希望城主去做而已,至于做了之后结果如何,城主无需有压力。” 城主眉头又是一皱。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只是想要让她带着人去墨王府闹一闹而已,至于结果并不重要?或者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等到什么结果,他们想要的只是过程。 她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本城主便放心了。”就怕他们非要闹起来,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若是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对梁城,对西羌国,甚至是对皇室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真的闹成这样,她也无法向陛下交代啊! 可是这墨王府……想想也真是让人头疼。一想到要去和墨王爷打交道,城主就恨不得立刻将那墨岚郡主捉起来自己先鞭打一顿出出气,越发的不知所谓了,还真以为有墨王府,有郡主身份在身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哎,这城主是越发的不好做了!有时间她得进宫向女皇陛下哭诉哭诉一下才行。 第十二章 忧心 在城主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也没有多待,很快就从城主府离开了。 “哎,可惜了,若是能亲眼去那墨王府看看就好了。到时候那墨岚郡主的脸色肯定很有趣。”马车里,宇文伽南有些可惜的叹气道。 她最喜欢看那些嚣张自负的人被打脸,吃瘪了。像墨岚郡主那样的人,一开始就轻视他们,最后却因为他们受到责罚训斥之类的,她心里估计得气个半死吧?那面色一定很好看,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要在梁城待多久现在都还不知道呢。这么长的时间,你害怕没机会吗?现在不过是找她点麻烦,给她点也颜色瞧瞧罢了。”一般人就算是直接杀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墨岚郡主是墨王府的人,那就要特殊对待了。 “对了,这墨王府……” 提到墨王府,凤明阳脸上神情微微一变,眉头轻蹙,神色有异。 “怎么了这是,墨王府什么特别的吗?”宇文伽南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 凤明阳想了想摇了摇头,“具体的还不清楚,只是有些猜测。到底是怎么样的还得等天玑的结果。” 天玑没有随他们一起来城主府,而是和摇光去查梁城的各方势力了。相信以他们的能力,很快便能摸清楚这梁城的各方势力。 听他这么说,宇文伽南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不过想了想之后也是眉心一蹙,若有所思了起来。 行程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一家三口只好先回客栈了。 回到客栈没多久天玑和摇光就回来了,看两人脸上的神情就知道结果不会太差了。 “如何?”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坐在房间的方桌旁,宇文伽南抱着天佑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轻轻的摇着,吸引着天佑的注意力,一双小手总是想要去拿拨浪鼓,但是她就偏偏爱逗弄他,就是不给他。也亏得天佑脾气好,从来不生气,若是换做其他的同年龄的小孩子,被她这样故意耍弄,八成早就哇哇大哭了。 “回公子,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天玑回道。 “那便说说吧。” 天玑飞快的将梁城的大概势力说了一说,虽然不至于每一个家族的事都调查得详详细细,不过大概也是查到了的。宇文伽南一边和天佑玩着,一边分神听着天玑和摇光的话,直到两人说到墨王府,她的注意力才完全的被吸引了过去,直接将手上的拨浪鼓给了天佑玩。天佑拿了玩具也不闹,就乖乖的躺在她怀里弄着那拨浪鼓。 “公子,夫人,那墨王府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而墨岚郡主更是因为墨王府还有女皇的喜爱而张扬跋扈不已,在梁城是个让人头疼的人物,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墨王府说起来并非真正的西羌国皇室所出,是异性亲王,先祖曾经为西羌国立下大功,亲王的爵位现在已经传承三代了,而墨岚郡主是现任亲王的嫡女儿。” 摇光接着说道:“不过现在这位墨王爷一开始并非是墨王府的继承人,现在的墨王爷在继承爵位之前只是墨王府不起眼的一位小姐,她上头还有一个很利害,擅长打仗的长姐,原本按照规矩墨王爷的爵位应该是她长姐继承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十几年前,那位长姐在战场上中了敌人的奸计,战死沙场,墨王爷的爵位就顺势落到了这个不受重视的二小姐身上。” “哦?不过这应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发生意外也是常见的。”宇文伽南说道。 摇光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有所不知,如果说那场战事非常的艰险凶狠,墨王府的这位小姐命不好,被伤了,死了,那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再厉害的将军也会有打败仗的时候。可怪就怪在,当年那场战事其实是再普通寻常的小战事,双方交手的人也不多,就几万人而已,打仗的地方也并非什么艰险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一场战事,那位擅长打仗,武功高强的小姐却死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所以很多人都怀疑这其实就是现在的那位墨王爷暗中策划谋害了那位小姐,因为只有她死了,二小姐才有继承爵位的可能。” 宇文伽南慢慢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因为事情的确太过巧合和诡异了一些。 一个擅长打仗,经常在战场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再普通,再小不过的战事夺去了性命呢?大小姐死了,那就可能是二小姐继位,不可能直接越过二小姐让三小姐,四小姐或者是更后的人继位。这么一说的话,这位二小姐,现在的墨王爷确实是最可疑的,她受益最大。 摇光和天玑相视了一眼,然后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两人。 凤明阳眉心一动,“有话直说,可是还查到了什么。” 摇光看了眼宇文伽南,抿了抿唇说道:“属下还查到这墨王府那位在战场上死了的小姐,以前就是二皇女,也就是夫人娘亲的好友。”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你说原本要继承墨王府的那位大小姐,和我娘以前是好友?确定没有查错?” “不会有错的夫人,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梁城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再提起当年的二皇女,还有这墨王府短命的大小姐,所以属下查起来才不至于太过艰难。据说那大小姐刚死的那几年,梁城的人根本就不敢议论这件事,因为当年很多人就是因为议论这位大小姐和二皇女的事而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现在过去很久了,很多人都遗忘了这些事,所以才有人有胆子再提起。” “我娘的好友……”宇文伽南望向了凤明阳,神情有些凝重,“我记得我娘说过我还有哥哥,当年离开的时候不方便带着,所以就托付给了一个好友。娘还说这位好友出身贵族,家境很好,和她的关系也很好,所以才将人托付给她。莫非……” 如果这位死去的大小姐真的是娘的好友,那娘托付给她照顾的哥哥岂不是……一想到娘在京都的时候还满怀希望,甚至觉得哥哥跟着她那位好友也一定不会吃苦的。如果是真的,娘知道了,那得有多难过啊! 凤明阳眉心一皱,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安抚道:“你先别太敏感了。这梁城大家族何其多,岳母当年是皇女,身边的好友又怎么会只有这么一个呢?或许这墨王府的大小姐只是岳母其中的一个好友罢了,并非是岳母托付的那位。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 摇光也连忙道:“是啊,夫人,摄政王妃的好友肯定不止这一个的,你看公子在燕京的好友不也是有几个嘛。夫人的哥哥现在一定是好好的,而且一定早就娶妻生子,生活安稳富贵的。” 宇文伽南笑了笑,“希望如此吧。没事了,你们继续说吧。还查到什么了。” 摇光看了眼凤明阳,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那大小姐死了之后没多久二小姐就当上了世女,然后等老墨王爷去世之后就顺利承袭爵位,成为新的墨王爷了。而且这老墨王爷是在那大小姐死后没多久也跟着死了的。前后也就是一年的时间,这就更加人怀疑了。” “不过这二小姐成了墨王爷,还攀上了大皇女,然后暗中派人在城中四处走动监视,一旦发现有人议论墨王府的人就立刻捉起来,时间一长,就没人敢再议论墨王府的事了。如果是当年那样的环境下,我们过来,即便是想查怕也会很难,现在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人遗忘了,墨王府也不再执着这件事,这才有人敢在私底下讨论。” “你说现在的墨王爷和大皇女……她们关系很好?”宇文伽南问。 摇光点了点头,“根据我们查到的,这墨王府其实就是大皇女一派的人。女皇共有三女三子,二皇女离开梁城多年,现在甚少有人提及,西羌国朝廷上现在是围绕着大皇女和三皇女两派争权夺利。大皇女是长女却非嫡女,三皇女也是如此,身为嫡出的二皇女离开了梁城,加之女皇年纪也大了,所以最近这两年这两位皇女之间的关系和争斗越发的白热化了。而墨王府早就已经是大皇女一派的人了。” “墨王府是大皇女一派的人,多年前就已经选择投靠了大皇女,而墨王府当年的大小姐却是我娘,二皇女的好友……这事怎么越想就越觉得是一场阴谋呢?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宇文伽南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摇光想起了调查结果中的另外一件事,“现在的墨王爷,当年还是二小姐的时候,二皇女也还在梁城的时候,她和大小姐平日关系看起来也很好,时常跟着大小姐和二皇女玩在一起,有人说不只是大小姐,其实这个二小姐当年和二皇女也是朋友。” 宇文伽南神色微微一变,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墨王爷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说不定她娘当年的事这个墨王爷也参与过了,毕竟那时候就已经投靠了大皇女不是吗?或者说当年她还是二小姐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了大皇女,表面上却和二皇女好,谁知道是不是大皇女故意安排在二皇女和那大小姐身边的棋子呢? 如果是这样,那很多事就能说得通了。那大小姐的死九成就是这个二小姐为了墨王爷的爵位和大皇女同流合污,策划了战场上的事,害死了大小姐,她自己就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墨王府。至于外人怎么说,没凭没据的,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大伙不就是都已经忘记当年的事了吗? 凤明阳神色也有些严肃,没想到一查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如果天玑和摇光查到的东西没有问题,那这个墨王爷和岳母的关系就值得玩味了。而且……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微微一沉。 他心里有种预感,岳母当年留下来的那个孩子,阿南的哥哥,很有可能就是被托付给了墨王府的那个大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小姐在岳母离开梁城没多久就出事了,那托付的那个孩子呢?是继续留在了墨王府还是已经被抛弃,不知去向了? 如果那个大小姐真的是被二小姐所害,按道理来说,岳母托付的那个孩子,墨王府的人应该不会太过在意,上心。由此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孩子的处境会是怎么样的艰难了。岳母对梁城的事似乎并不知晓,若是知道这些事,那会多担心多愧疚啊。 怎么会这样呢,原本还以为来梁城会很快就能找到阿南的哥哥,然后相认,即便那人不愿意接受,不愿意相认,但是知道对方生活得好好的也足够了。可是现在…… 他正想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头一偏就对上了宇文伽南带着深意的双眼。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决定等晚点再让天枢他们去查一查,看看墨王府有没有什么身世可疑的公子。岳父岳母估计还要几天才到梁城,若是能在他们来到梁城之前查出阿南哥哥的消息,对岳父岳母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就是希望到时候查到的东西不会太过于让人失望难过了。 只要人还在,其他一切事情都好说。 宇文伽南心里想的是同样一件事。 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哥哥,说老实的,她确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毕竟从来没有见过,甚至还是前两年才知道他的存在,不可能真的因为一种血缘关系就生出什么深厚的感情来。再者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渴望亲情的人,不过到底是她的亲哥哥,她当然希望对方好好的。 他若是生活得好好的,对大家而言都是好事,不然娘和父王还不得愧疚死。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如果人真的是被托付给了墨王府的那个大小姐,大小姐死了之后又继续留在墨王府的话那应该是很容易就能查得到的。但是如果被墨王府的人抛弃了,或者是被……那就说不定了。 不过梁城就这么大,总能查出点什么来的! 第十三章 小惩大诫 墨王府,墨王爷刚从大皇女的府邸里回来,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心情不太愉快的样子,让她原本有些柔和的脸和五官都显得有些吓人了。 匆匆而来的下人见状脚步顿了顿才走了上去,低声禀报道:“王爷,城主大人过来了,此刻正在客厅里等着。” 墨王爷脚步一停,“城主大人?她来我这墨王府做什么?” “鄙人不知道,原本鄙人是想让城主大人今日先回去的,因为稍前王爷并不在府上,只是城主大人说要有事相商,坚持要留下来等王爷,鄙人只好将城主大人领到客厅坐下等王爷了。眼下也已经等半个时辰了。”下人低声道。 墨王爷眉心一跳,大忙人城主大人竟然会在墨王府等了她半个时辰?这城主大人向来非常忙碌,城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问,而且为人严肃,古板,不知变通又油盐不进,向来是极少会主动上门拜访的。对墨王府更是心有不满,今日不但主动上门来了,还干等了半个时辰? 她心思一转,很快就有了想法,眉头一拧,问道:“这几日墨岚郡主可有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下人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反射性的摇了摇头道:“鄙人并未听说墨岚郡主这几日有做过什么不妥之事。” 听了下人的话,墨王爷点了点头,心里定了定。 墨岚郡主是她的女儿,还是她宠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做母亲的自然是清楚的。但是只要事情没有闹大,她觉得无所谓,她的女儿是郡主,有资本嚣张跋扈,甚至是为所欲为不是吗?只要不超过那个度就没有任何问题。 “你先去客厅让城主大人再多等片刻,我回去换身衣裳再过去。”她吩咐道。 “是,王爷。” 城主今日来一半是因为凤明阳夫妻的逼迫,一半也是她自己有心思来试探一番。如果能打一下墨王府的脸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所以她才寻了机会就过来了。至于等的这半个时辰,无妨,她一向是个大度的人,况且过来之前她已经将公务处理大半了,再等半个时辰也是可以的,反正这墨王府招待客人的茶水点心都极为不错。 只是她才这么想着,下人就走了进来,说,墨王爷已经回来了,先回院子换身衣裳,很快便来。 听了下人的话,她有些可惜的放下了手上的茶盏,抖擞了一下精神准备集中全副精力应付墨王爷。 一刻钟之后墨王爷换了身便服来到了客厅,城主站了起来,拱手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见过墨王爷。” “城主大人客气了,请坐。”墨王爷墨青语忙伸出手虚扶了她一下。 城主笑了笑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不知道城主大人今日过来所为何事,我可不会相信城主大人无缘无故的上门来拜访,毕竟城主大人日理万机啊!”墨王爷笑着说道,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带着刺儿。 城主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墨王爷说笑了,这西羌国能说得上日理万机的,除了女皇陛下之外还能有谁呢?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哪能说得上是日理万机啊,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墨王爷嘴角扯了扯,没说话,总觉得她这话是在含沙射影。 墨王爷似乎并不怎么想和城主打交道,攀亲,城主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今日来墨王府确实是有重要的事,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若是惊动了女皇陛下,对大家都不好。所以此事还希望墨王爷慎重处理。”城主神色一正,严肃的说道。 墨王爷愣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城主大人这话何解?我墨王府一向守规矩,别没有行差踏错半步,怎么从城主大人嘴里却变成这般了?你这话可得好好说清楚,墨王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污蔑的!” 城主笑了笑,有些讽刺的意味,然后拍了拍手,墨王爷一脸的疑惑不解,听到脚步声,视线望了过去。就看到几个人拖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然后将人直接扔到了墨王爷面前,让她眉头一皱。 城主摆了摆手,几个人很快就退了出去,只剩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六个穿着黑衣裳的人。 城主又笑了笑,笑容极为官方客套,“墨王爷瞧仔细了,这六个人墨王爷可觉得面熟?” 墨王爷眉头紧皱,目光盯着地上的几个人,视线落在某一个人脸上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放在扶手上的手猛的一紧,紧接着又松开了,若无其事。扫了一眼地上的人之后她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城主大人的意思本王不懂。” “墨王爷怎么会不懂呢?想来墨王爷也是看出来了,这六个人是墨岚郡主身边的人,之所以会在我那里,是有人送给我的。送给我的人说了,若是此事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就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西羌国的待客之道。到时候不说你墨王府了,便是梁城,乃至皇室都要受到牵连。” “墨岚郡主的行事作风如何墨王爷想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本城主早就提醒过墨王爷,要多多约束墨岚郡主,否则迟早是要踢到铁板,墨王爷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今日之事墨王爷便自个儿看着办吧!若是墨王爷依然要继续包庇墨岚郡主的话,那本城主就只好进宫面圣女皇,将此事禀报女皇陛下,由女皇陛下定夺了!”城主严词厉色的说道。 墨王爷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你这是在威胁我?墨岚郡主到底做了什么事何至于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你莫要夸大其词,故意往严重的方向说!” 城主不由得冷笑,“威胁倒不至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是城主,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梁城,为了皇室,为了女皇陛下。不像墨王爷……哼!墨岚郡主前两日在四方斋瞧上了一名和家人用饭的公子,此公子长得十分的貌美,气质高贵出众,和西羌国的男子完全不一样。墨岚郡主却仗势欺人,想要硬抢这位公子,硬抢不成不但不思己过,反而暗生杀心,趁着夜色派人去客栈想要将这公子一家三口杀绝。结果没将人杀了,却被人反擒住将人送来到了我这里。” “墨王爷你说本城主该如何?视而不见,包庇墨岚郡主?又或者是也派人将那一家三口杀了个干净,来个死无对证?然后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墨岚郡主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事,可是以前这梁城的人忌惮你墨王府,即便吃了亏也只能忍着。可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忌惮你墨王府而忍耐墨岚郡主的胡作为非!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墨王爷这次还没有丝毫作为,那本城主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了,到时候墨王爷可不要觉得本城主没有给你墨王府面子!”城主态度强硬又有些嘲讽的说着。 真当她墨王府是什么东西了,梁城又不是只有墨王府一个王府,可是也没有见过哪个王府里的人像墨岚郡主这般嚣张跋扈的。这梁城的郡主也不止她一个,可就有她最是目中无人,行事张狂毫无顾忌,如果不是墨王爷一直纵容墨岚郡主,她又怎么会这样毫无忌惮?如今撞到铁板了,难道不应该是墨王爷自己来收拾烂摊子吗?她没有直接捅到女皇陛下那里去就是给她这个王爷面子了!她适可而止的好! 墨王爷被她的话说得面色一阵青红交错,羞愤不已。 自打她当了王爷之后她就没有再尝试过这种被人羞辱的滋味,这一下子就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阴暗。让她既怒又恨,也不知道怒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 城主说完了之后径自低头端起了已经微微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喉,然后将杯子放下,站了起来,一手负在身后,淡声道:“该说的话本城主都已经说了,为期两天,若是两天之后本城主没有听到什么和墨岚郡主有关的惩处消息,那本城主就唯有进宫去了。本城主总不能让梁城的声誉毁于墨岚郡主一人之手!墨王爷好自为之吧,本城主告辞了!” 城主说完直接甩袖而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墨王爷,这态度把墨王爷直接气红了脸,用力的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忍住狠狠的把桌子上的茶盏都扫落在了地上。屋外伺候的人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却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王爷……” 墨王爷利眼一扫,“都下去!还有,把这些人都拉下去关到地牢!” “是,王爷。”进来的人忙上前准备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给拖走,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敢问。 “等等!”墨王爷叫住了她们。 “王爷还有何吩咐?” “墨岚郡主呢?”墨王爷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平日她胡闹她也睁只眼闭只眼,任由着她胡来,但是她不能给她闯出大祸来了!今日还让她颜面扫地,实在是过分! “郡主此刻并不在府上,一早上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下人有些小心翼翼的回道。 墨王爷心头火气顿起,但是当着下人的面还要维护自己经营多年的形象,只得是将火气压了下来,沉声道:“郡主若是回来了让她立刻到我的院子里来!” “是,王爷。” 墨岚郡主确实是在外面,而她在外面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凤明阳一家。 她先是在四方斋被宇文伽南羞辱了一番,接着是她派去想要杀了他们的人反过来被捉住了,一去不回,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人到底是死了还是只是仅仅被捉住了。这一巴掌打这么重,这么响,让她的脸火辣辣的,她不报仇的话,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之前她只是想着要杀了那个女的,然后将男的留下来,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要将他们夫妻狠狠的折磨完之后将那女子卖入青楼,最低贱的青楼!而那个男子,等她玩腻了之后她再将人卖去南风馆!这样他们夫妻就应该能明白前两日拒绝她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了。她要让他们后悔终身,下半辈子都会在悔恨痛苦之中! 但是她在梁城中都搜索遍了,愣是没找到人!去那客栈,掌柜的却说他们第二天中午就退房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们实在是不清楚,更加不知晓了。对客栈来说,他们就是客人,住在客栈里他们就好好招呼,离开了,那也是客人的自由,他们总不能好好的去追问客人要去哪里吧?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墨岚郡主也只能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继续带着人在梁城四处搜寻了,即便是将梁城翻过来也势必要将他们夫妻找出来。 只是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气得墨岚郡主一肚子的气,面色阴沉的回到了王府。前脚她才踏进王府,后脚就有下人匆匆走来。 “郡主,您可回来了。王爷有令,让郡主回来便立刻去王爷的院子,王爷有要事找郡主。” 墨岚郡主有些讶异,“母王要找我?” “王爷今日早早就回来了。”下人顿了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道:“今日城主大人来过,和王爷在客厅谈了半个时辰,然后城主大人走了之后王爷好像就发了一顿脾气,就问起了郡主。可是那会儿郡主并不在府上,王爷便说了,让郡主回来之后就立刻去见王爷。” 墨岚郡主眉头一皱,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不祥的预感,“可知城主大人过来所为何事?” “鄙人不知,城主大人和王爷在客厅的时候并没有人在里面伺候。郡主还是快点过去吧,王爷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若是太晚了,王爷怕是要生气了。”下人提醒道。 墨岚郡主嗯了一声,“我这便过去。” 来到主院,墨岚郡主脚步顿了顿才抬步走了进去。她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担心害怕的,也压根就没有将城主来府的事跟自己联系上。至于先前的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她只当是自己想太多,太敏感了。 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明朗的笑容,大步走了进去,“母王,我回来了!听说母王今天要找我,母王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墨王爷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墨岚郡主面色阴沉,目光森冷。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墨岚郡主注意到自家母王大人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妥,眼珠子转了转避重就轻的回道:“也没有去哪里,就是在城里到处转了转,一时忘记时间了,所以才回来晚了。让母王就等了,是墨岚不好。” “我这两日发现你身边似乎少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到哪里去了?” 墨岚郡主心猛的一跳,“母王……她们……她们……我派她们去办事了……” 她话音才落,墨王爷就忍无可忍的猛的一用力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吓得墨岚郡主也跟着身子一颤,面色一变。 “母王……” “你还敢狡辩!还不从实招来就休怪我这次不维护你了,若是城主大人进宫向女皇陛下如实禀报,你觉得女皇陛下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城主大人那边?本王早就告诉过你,让你行事小心谨慎,不可太过猖狂,即便要做什么也要小心不要留下了什么手尾证据。你倒好,直接把证据送到别人手上了,还让这人把证据送到了城主大人那里,你这是在打本王的脸!”墨王爷难掩怒气的指责道。 墨岚郡主撇了撇嘴,知道自己做的事隐瞒不住了,不过却有些不以为然,“母王!即便是那对夫妻将人送到了城主大人那里又如何?我不过是想杀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算是杀了,那就杀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用得着这样吗?” “你还说!”墨王爷又是用力一拍,把桌子都拍得一震,似乎有散架的趋势。 墨岚郡主缩了缩脖子,“母王,到底是怎么了嘛。我是派人去客栈杀人,可是……可是这不是没杀到嘛,而且我的人还没捉了去,我损失也是很大的。” 墨王爷被她气得七窍生烟,面色铁青一片。半响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便禁足在府里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离开王府半步!至于你说的那对夫妻,本王会派人去找,找到之后会让管家请他们夫妻到府上来做客,到时候你的态度给本王好点!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情来,本王就将你关到地牢去!” “母王!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一家来梁城游玩的人家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墨岚郡主不服气的嘀咕着。 墨王爷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那对夫妻明显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城主大人亲自带着人到王府告状了!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城主大人说了,不能让她满意,她就进宫去告状!你如果想看着她进宫去告状,你就继续闹!你看我到时候还帮不帮你!” 提到了女皇陛下,墨岚郡主脸上才闪过了一丝畏惧,然后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这几日我会好好待在府里的。” 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在想着日后再慢慢找机会报仇,这件事她是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而墨王爷却是有些心事重重,想起了去大皇女府上的事,一丝丝阴霾悄悄的笼罩在了心头上。 第十四章 受邀墨王府 墨王爷处罚了墨岚郡主之后便将消息传了出去,城主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听到这个消息,城主冷笑了一下,她就猜到墨王爷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动真格去怎么惩处墨岚郡主的,禁足……呵呵,不伤筋骨,连皮毛都不伤。 墨王爷果真是十分宠爱墨岚郡主啊,墨王府的女儿没有五六个也有三四个,墨岚郡主却独得墨王爷宠爱,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墨王府就找不出第二个像墨岚郡主这样的了。 看样子墨王爷还是十分的宠爱府上的那位王夫啊!都这么多年了,啧啧啧,实在是看不出来墨王爷还是个痴情种。城主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的想着。 “大人,那现在……”下人有些摸不准城主现在是什么意思。 城主摆了摆手,“既然墨王爷已经表态了,我们也不能逼人太甚。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明朗,我们不用着急着做什么。况且那天那对夫妻也说了,他们只要这个过程,而不在乎结果。现在过程已经在这了,他们总不至于出尔反尔。” 若是想要出尔反尔,当日就没有必要那样说了。 下人点了点头。 “对了,那对夫妻现在在何处?”城主问。 “大人,那对夫妻离开客栈之后就找了一处宅子租了下来,就在内城房价最高的地段,不过那宅子却是有些隐蔽,若不是细心查,怕是难以查到。昨日墨岚郡主就在城里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不过想来也是这对夫妻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不然的话以墨岚郡主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出一对夫妻来。” 城主眸色闪了闪,眼里闪过了兴味之光,想起那天和那对夫妻短暂的交谈,心知那对夫妻绝非简单之人。想来他们一开始就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已经设想到了,现在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做! 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的。如果他们是墨王府的敌人,那就更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你暗中派人留意一下那对夫妻,若是他们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你们便出手帮上一帮。可若是没有,就不必有任何动作,只暗中看着就是。”城主说道。 下人拱手道:“是,大人,鄙人现在就去办。” “去吧,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这个人自然就是指那对夫妻了。 虽然说她的本意是好的,可若是被那对夫妻发现,难免会被怀疑猜忌,弄巧成拙的话就不好了。 “大人放心,鄙人会让她们小心谨慎,不要靠得太近的。” 城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你办事一向妥当。” 另一边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也听到了墨王府的事,心情和城主一样,都是冷冷嘲讽了一番。 这禁足说得好听是惩罚,说得不好听其实还是包庇。禁足在墨王府里,吃喝不愁,又有人伺候,穿的还是绫罗绸缎,住的还是金屋银屋,和往日有何区别? 这墨王府要么就是我行我素,不为所动,要么就真真正正的执行。可现在这般惺惺作态,实在是令人不齿。不过这倒也是早就在意料当中了。 “公子,夫人,另外,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我们查过之后发现是城主派来的。不过她们就是在附近守着,并没有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看样子也不像是在监视我们。公子,夫人,你们看我们要不要……”天枢问道。 凤明阳眉心蹙了蹙,很快就松开了,淡声道:“不必管她们,既然她们对我们没有坏心,那就不必理会了。倒是墨王府那边。之前是墨岚郡主在找我们,现在倒是轮到墨王爷了,她们母女如此煞费心机的找我们,我们若是一直藏着也不是事儿,既然如此,那便将我们的消息透露给墨王府的人知道吧。看看这墨王爷到底想做什么。” 城主的人能这么快就找到他们,当然是因为他们对城主没有刻意隐瞒了。自那天短暂的接触过之后,他们发现这城主似乎并非什么坏人,既然如此,何不尝试结交一下呢? 天枢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公子,夫人,这是摄政王传来的信。” 宇文伽南眼睛一亮,飞快的伸出手将天枢手上的信拿了过来,拆开,一目十行的看了,然后高兴的道:“父王和娘很快就可以到梁城了,父王让我们在梁城要多加留意,切莫轻敌了。” 凤明阳轻笑了一下,“看来岳父对梁城的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哎呀,好歹我娘当年也是二皇女嘛。这梁城的人知道我娘没死,肯定也猜得到她会回来,肯定有所异动,我父王就是猜也猜得到梁城肯定不太安全了。”宇文伽南看完了信,随手就将信递给了凤明阳。 凤明阳也是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了,心里暗暗估摸了一下时日,觉得等岳父岳母来到梁城,他们要查的事应该也会有些眉目了。 “嗯,再过几日他们便到了。我们租的这个宅子倒是刚好,到时候岳父岳母也可以一起住在这里,方便行事。”凤明阳看完信将信折了起来交给了天枢,天枢接过,稍后他会亲自销毁信件,绝不会留下来让人看到。 至于这处宅子,他想着他们在梁城也不知道会待到什么时候,总住客栈浪费银子不说,也不方便。客栈人来人往的,做什么都要顾忌再三。既然如此,还不如找处合适的宅子住下来,况且日后估计还会有人情来往,这样一来有一处宅子在,也是方便很多,一举多得。 这处宅子是他们再三挑选之后才选出来的,不管是面积,宅子里的格局布置还是在梁城的所在位置都很符合他们的要求。价钱是贵了点,不过物有所值也就没有关系了。 先住着,若是日后想要买下来,那时候再跟东家商量便是。 这边凤明阳让天枢把他们的所在地透露出去,墨王府那边自然是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但是在这之前,墨王府的人已经找了他们两天,一直没有消息,让墨王爷也不得不上心,重新估量他们夫妻了。能躲过墨王府的搜寻,想来本事是不小的,先前倒是她小瞧他们夫妻了。 很快墨王府的帖子就送到他们的手上了。 宇文伽南挑眉看着手上的帖子,神情有些怪异的问道:“墨王爷邀请我们到墨王府一坐?没写错吧,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想着杀了我们帮那墨岚郡主出一口恶气,反而要邀请我们到王府做客?”怎么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和诡异呢? 凤明阳接过帖子随意看了看便扔到了一旁,淡声道:“谁知道她想做什么。” “那我们去吗?”她有些兴致勃勃的问。 他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当然要去了,为什么不去。这不正是一个机会吗?去了墨王府不就能名正言顺的查探墨王府了吗?” 她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对啊,我们正好趁机会查查那墨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那哥哥还在墨王府,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之前他们曾经让天权他们几个去过墨王府,想要查探一下,但是墨王府守卫森严,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贸然进去查探。若是能查到什么也就罢了,可若是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还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 而现在,墨王爷亲自邀请他们到墨王府做客,对他们而言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如果能“赖”在墨王府住上一两天,三四天的那就更好了。凤明阳已经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天佑怎么办啊,带上天佑的话好像不太方便……”宇文伽南又开始苦恼自己的儿子了。 凤明阳眉心一蹙,这次倒是没有立刻就说要把自己的儿子也带去。 去墨王府带上天佑的话确实不方便,而且也危险。墨王府依他们而言只会是敌人,不可能是朋友。过早暴露天佑很有可能会给天佑带来一些危险。虽然说身边不缺人,可是危险这事能避免就避免吧,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宇文伽南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样吧,留下几个人看着天佑,我们带天枢天权去便可以了。至于喂奶的事……这个倒是有点麻烦,还是我们暂时找个乳娘?” 凤明阳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让别人喂天佑?” 宇文伽南嘻嘻笑着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就是不知道天佑会不会喝。” 每个人的母乳都不一样,孩子挑嘴的话很有可能会不喝的,不过天佑应该不是吧?他们家天佑可是个好孩子呢,听话乖巧得很,喝一两天别人的母乳应该也是可以的。若是没有意外,他们早去早回那就不用劳烦别人了。 凤明阳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先把乳母找好吧,若是真的用得上也不用临时临急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若是用不着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其实他也不太放心让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喂,以前从来不这样觉得。可是阿南喂了这么久,潜移默化之下,他也觉得自己的儿子让别的女人来喂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那就这么办吧。” 乳娘倒是很容易找的,有银子就不怕找不到合适的。摇光出去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并没有过多的透露他们的消息,也跟乳娘说了能不能用得上还说不准,不过不管用不用得上这银子还是会照样给的。这样的待遇乳娘当然是十分高兴的了。 他们回复了墨王府,上门的时间也很快就定了下来。 这天早早的墨王府就专程派来了马车接他们。他们也不客气的坐了上去,很是招摇的去了墨王府,一路上听到了不少议论声。天佑看到自家娘亲和爹爹出门不带自己倒是没有哭闹的,乖乖的躺在摇光怀里含着手指头,看着自己的爹娘离开的时候还咧开嘴笑了笑。让宇文伽南暗暗吐槽了一番,说他没良心。 从他们住的宅子到墨王府倒也不算远。还可以说是挺近的。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就到墨王府了。 既然将人请来了,墨王爷是做足了面子功夫的,让管家专门到大门口等着,将他们从正门领了进去。 客厅里,墨王爷看到相携着走进来的人,瞳孔微微一缩,视线落在宇文伽南身上久久不动,眼神惊疑不定。 宇文伽南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莫非这个墨王爷是想到了什么?觉得自己和娘长得像? 其实她和娘长得并不是十分的相似,虽然同样出色,可是五官上只隐约的看到一丝娘的影子。过了这么多年,墨王爷还记得娘长得什么样?以至于一看到她,只是隐约的有几分相似就立刻联想到了娘身上? “见过墨王爷。”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人只是微微低了低头,并没有行大礼。 见状,墨王爷眸色闪了闪,心里暗暗猜测了起来,这两人的身份怕是不低,不然的话见到她一个王爷,怎的就低了低头,作揖便算了事。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哪国的大人物来梁城了? 至于白朗月那边,不管是她还是大皇女早已经派人盯着了,并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想来白朗月应该没有那么快回西羌国。毕竟西羌国那个新帝的皇位估计也还没有坐稳,白朗月和宇文雍这个时候应该不会离开西羌国才对,之前西羌国传回来的消息只是说白朗月似乎察觉到了当年的事…… 可恨的是大皇女派去的人竟然一个个都有去无回! “墨王爷?怎的瞧着我们夫妻就出神了?莫非是我们夫妻长得太恐怖了?”宇文伽南笑着问道。 墨王爷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神智,心里一凛,暗暗懊恼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出了神,若是想杀自己的人,自己这会儿不死也得重伤了。 她忙收敛起了涣散的心神,笑了笑道:“夫人说笑了,若是你们夫妻这般的人也说长得恐怖,那这个世间上恐怕就都是些夜叉恶鬼一般丑陋的人了。你们夫妻倒是难得一见的男俊女美,天生一对啊!你们的父母可真是好福气了。” 宇文伽南也笑了笑,“我们的父母确实是挺有福气的,不然哪里来的我们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女啊,夫君,你说是不是?” 凤明阳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两位快请坐,看本王,一时间竟然都忘记请你们入座了。” “王爷客气了。”嘴里这么说着,实际上动作却并非这么一回事,两夫妻像是在自家里一样坦然的坐了下来。 墨王爷这次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了,双方坐下来之后她想了想便说道:“小女前些日子冒犯了你们,本王已经教训过她了,只是她年纪还小,又一向被本王娇惯着,行为很是放肆。这次犯了大错,本王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还希望你们给她一次机会,我们墨王府为了表达歉意,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凤明阳笑了笑,“王爷太客气,也太严重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过了就过了,无须再提。既然王爷都说日后会好好管教郡主,那我们夫妻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了。” 凤明阳说得无比的宽宏大量,而宇文伽南坐在一旁则是温婉的笑着,姿势端庄大方得体,神情宽容慈和,就好像之前去城主大人威胁城主的人并非他们夫妻一样。 墨王爷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好一对厚颜无耻的夫妻!难怪会搞得城主都亲自上门来威胁了。看来这对夫妻是难搞的人物,若是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这么一想,墨王爷心思顿时一转,笑着说道:“两位看起来不像是西羌国人,既然来了梁城,不如就留在王府里住几天,让本王的人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夫妻。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凤明阳眼底飞快的闪过了笑意,面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讶异之色,似乎很惊讶,很意外,“这……这怎么好意思在府上打扰呢?其实墨岚郡主的事也并非什么大事,王爷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 “哎,这和墨岚没有什么关系,本王只是觉得既然两位是来游玩做客的,那本王怎么的也能算得上是主人家,那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我们梁城的人,上上下下都是很好客的。王府很大,两位若是能住上几天也是无碍的。莫非是两位嫌弃本王的墨王府?”她故意脸一板,面色一沉。 “这当然不是了,只是觉得不好打扰罢了。既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两夫妻便厚着脸皮住下了。”凤明阳忙说道。 墨王爷立刻就笑了,“日此甚好。现在本王先让人安排你们住下,稍晚一点本王会让墨岚过来向两位道歉的。” “王爷客气了。”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相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意料中的笑意。 第十五章 起疑 “什么?你说那对该死的夫妻在墨王府住下了?!”墨岚郡主听到下人的话猛的站了起来,浓眉倒竖,一脸的怒气。 “是啊,郡主,住下了,眼下已经安排到西厢房了,那可是咱们王府最好的客房了。”站在墨岚郡主身边说着话的正是墨岚郡主的贴身护卫,平日最得她信任,有什么事墨岚郡主都会交给她,帮着墨岚郡主做了不少害人的事。 墨岚郡主对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她底下的人自然也跟着厌屋及乌了。听到府里的消息之后立刻便过来禀报了。墨岚郡主被禁足,这次还真是被禁足了,不得离开屋子半步,所以外面的事只能听别人说才能知道。 墨岚郡主重重的坐了下来,一脸不解和愤怒,“母王到底在做什么,先是为了那两个人惩罚与我,现在还把人接回来住在府上了!母王这是疯了吗?” “郡主慎言!” 墨岚郡主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不敬的话。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顿时一皱,“母王不是真的打算要我跟那两个低贱的人道歉吧?” 护卫表情微微一变,似乎也想起了之前王爷说过的话。那晚回来之后郡主就在屋子里抱怨,她们都知道了王爷说的话,王爷确实是说过要郡主和她们道歉的,但是郡主身份尊贵,那两个人,谁知道是不是出身低贱的平民啊。怎么能要郡主跟他们道歉呢? 但是……王爷把话说出来了,那就很有可能真的…… “郡主,如果王爷真的要这样,那可怎么办?郡主是何等尊贵身份,怎么能跟那些人道歉呢?郡主,要不、要不咱们悄悄的在府上把他们……”护卫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了一道浓烈的杀意,表情阴冷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墨岚郡主反射性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蠢货!他们都住到王府里来了,我们要杀了他们就得在王府里动手。你有把握这件事不让母王知道吗?人若是在王府出了事,我们墨王府能洗清干系吗?我能洗得清干系吗?你这是嫌本郡主死得不够快是吗?” “郡主息怒,鄙人并无此意!”护卫吓了一跳,连忙道,连脸都不敢捂一下。 “行了,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你若是有,你还能留在这里。”墨岚郡主不耐烦的横了她一眼。 “郡主,那现在该怎么办?”护卫下心翼翼的问道。 墨岚郡主眉头紧皱,有些烦躁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也有可能是我们多想了。母王或许不会真的让我去给他们道歉。” 只是墨岚郡主话音才落,就有人来敲门了,“郡主,主院来人了。” 墨岚郡主表情一变,和护卫相视了一眼才道:“让人进来。” 主院的人很快就进来,看到进来的人,墨岚郡主又是表情一变,双手一紧。这人可是在母王跟前伺候的璇玑…… “原来是璇玑啊,怎么不在母王跟前伺候,反倒来了我这里?”墨岚郡主笑着道,不动声色。 璇玑朝她微微福了福身,面带笑容,态度恭敬,“郡主,王爷有令,让郡主傍晚前往饭厅陪客人一同用饭。” 墨岚郡主暗暗一阵咬牙,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客人?什么客人还要我去陪啊……” 璇玑脸上还是那副表情,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变过一下,声调也平平稳稳的,“郡主今晚便知,鄙人只是来传话。话已带到,鄙人这便回去复命了。另外,还请郡主今晚要准时出现,王爷说了,不可让客人久等。”璇玑说完又福了福身便微微弯着腰姿态恭顺的退了出去。 墨岚郡主面色黑沉如墨,双目满是怒气。 墨岚郡主自然是不想去的,但是在墨王府,她这个郡主确实是十分的嚣张跋扈,可对上墨王府的主人,墨王爷,她这个郡主也是得乖乖听话的。 墨岚郡主这厢一肚子的火气,另一边的凤明阳和宇文伽南被安置在了墨王府最好的客房,下人退了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两夫妻了。宇文伽南看着屋子里精致的布置连连赞叹不已。 “这墨王府可真是奢侈啊,一个客房尚且布置得如此精致上心,那主人住的院子,房间又会精致到何种程度?真真是资本主义家啊!” 凤明阳扬眉,“资本主义家?什么意思?”许久不曾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新奇的话了。 宇文伽南现在在他面前倒是越发的自在,毫无顾忌了,也不像从前那样小心防备,刻意隐瞒。听到他这么问还佯装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才道:“这个……意思大概就是说像你这种阶级的人,和普通老百姓相对,其中的精髓你自己领悟,多说就没有意思了。” 凤明阳一听,眉心一蹙,很快便若有所思了起来,似乎还真的领悟到了什么精髓一样。 宇文伽南过足瘾之后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哎,我们在这里住下了,那天佑怎么办?要不偷偷将天佑偷渡进来养在房间里?” 凤明阳好笑的看着她,“说什么呢,天佑虽然乖巧平日不怎么喜欢哭闹,可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怎么偷偷养在别人家里,况且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办的。放心吧,有摇光他们在,又已经请了乳娘,若是天佑有什么异样的话,摇光会来告诉我们的。” 宇文伽南叹了一口气,“之前一直没有离开过天佑还觉得有什么,现在分开了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啊!” 果然当了母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不管去到哪里都会对自己的孩子牵肠挂肚。平日不觉得那小子好,现在倒是觉得了。 “你若是不放心,现在时辰还早,我们找个借口出府,回去看看便是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 宇文伽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墨王爷听到下人说那对夫妻出府了,说有点事要办,晚上再回来。她听了也只是笑了笑,吩咐府上的人不必管那对夫妻去哪里,不用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不离开墨王府就行了。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回到宅子的时候天佑正在午睡,摇光忙将这半天时间里天佑的情况说了一遍。天佑倒是乖的,没哭没闹,像是知道自己的爹娘去干正经事了。可就是不怎么喝乳娘的奶,他们找了些新鲜的羊奶回来倒是喝了一点,然后就睡着了。 听摇光这样说,宇文伽南稍稍的放心了一点,然后将他们要在墨王府暂住的事告诉了摇光他们,仔细的叮嘱了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特别是和天佑有关的,天佑自出生以来虽然都是和他们夫妻同住一屋,不过却有自己的小床,所以应该不会有离开了母亲就不睡觉的事发生,他们白天会尽量回来一趟,让天佑不至于离开自己爹娘太长时间而不安。其余时间就要摇光他们多加注意费心了。 摇光忙不迭的将她说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头上,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小殿下,让太子和太子妃无后顾之忧! 等天佑醒过来看到坐在身边的爹娘,果然是高兴非常,扑腾着自己的小短腿,小胖手呀呀的叫着,声音响亮,真是对面的房间都能听得到。宇文伽南不过是半天没见他,这会儿却是已经十分的想念,自然是乐意陪着他玩了。两母子在床上玩了一下午,看日头渐落才想起了回墨王府的事。 临走前,宇文伽南煞有其事的抱着天佑解释了一通。明明天佑还听不懂,但是听完她的话,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又真的没有哭闹,还叫了两声,像是在说再见一样。 回到王府却被告知王府开饭的时间早就到了,但是他们是客人,王爷又有令,今晚是专程招待他们夫妻的。可是他们夫妻没有回来,所以这饭就一直没有开,在等着他们夫妻了。 两人听了意外了一下,然后宇文伽南又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墨王爷的表面功夫做得果然是无可挑剔啊! 两人也来不及回房收拾一下什么的了,直接和下人去了饭厅。 饭厅里,墨王爷在,墨岚郡主也在。墨王爷面色倒是如常,就是墨岚郡主一张还算美艳的脸却是黑沉一片,满脸的不耐烦。 直到璇玑快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王爷,他们回来,马上就到。” 墨岚郡主一听立刻就出言嘲讽道:“哟,终于回来了,架子倒是不小,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 墨王爷眉头一皱,语含警告的道:“墨岚不可无礼!待会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再叮嘱你了吧?若是你再惹出事情来,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就自己承担处理吧!” 墨岚郡主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道:“好了,母王,我知道了。” 可是她的眼神却满是阴狠。这对该死的夫妻,等着瞧,以后她总会找到机会报仇的!不报仇她势不为人!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人很快就走了进来,凤明阳率先抱拳道:“真是抱歉,让王爷久等了,被一些事耽搁了些许时间,回来晚了。还请王爷见谅。” 墨王爷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墨岚郡主却没忍住出言嘲讽了起来,“如果真的觉得抱歉,那就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时间,让母王一顿好等!口不对心!” 凤明阳笑了笑没说话,但是宇文伽南就不一样了。她是女子,女子若是被人说小心眼,斤斤计较也是常有的事,不是吗? “王爷白天和我们说郡主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可照郡主方才所言,所表现,就是说其实郡主心里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更加没有要改的意思咯?那王爷所说皆是糊弄我们夫妻,欺骗我们夫妻的话咯?” “你!”墨岚郡主勃然大怒,就要站起来斥责,却被墨王爷喝住了。 “墨岚,你闭嘴!”墨王爷一脸压抑的怒气,目光沉沉的看着墨岚郡主,眼里的冷意让墨岚郡主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脖子不由得缩了缩,眼睛望向了别处,没有再出声。 墨王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立刻抽她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管心里再怒,墨王爷这会儿也不能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了。 她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两位不必将墨岚的话放在心上,她一向就是个没脑子的,白长这么大了,都是本王管教无方,实在惭愧惭愧。对墨岚的事本王确实是万分抱歉的,日后也定会好好管教墨岚。”她说得极为诚恳。 见鬼说鬼话,见人自然是说人话了。 不管这墨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人家面子上做得很是无可挑剔啊,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听了很是舒服。宇文伽南自然也愿意给好脸色了。 “王爷严重了,我们自然是相信王爷的,只是墨岚郡主就……”宇文伽南看了眼墨岚郡主,意有所指。 墨王爷暗暗咬了咬牙,面上神情不变,“本王会严格管教她的,她的性子也确实是需要改改了,不然早日会闯出大祸,最后累及自己和墨王府。” 后面的半句话墨王爷倒是真心的,她也意识到了墨岚的性子确实是不够沉稳,心思也太浅了。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她是她最钟爱的女儿,将来是要继承墨王府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即便她能护着她,可是她也应该早日成长起来,这样以后才不会吃亏,才能令人信服。 身为墨王府未来的继承人,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羽翼下! “王爷说的话,我们夫妻自然是相信的。”宇文伽南说着,视线落在了饭桌上,“实在罪过,饭菜似乎都要凉了,可惜。不过没关系,我们夫妻惯是能吃苦的,这样的菜肴可比我们自己在外面吃的好多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入座开饭吧,王爷觉得如何?” “甚好,不过还有一事尚未处理。”墨王爷说道。 “哦?” 墨王爷视线冷冷的看着墨岚郡主,“墨岚,你还没有正式和二位道歉!” 白天墨岚过来向她撒娇卖巧,说能不能免了道歉,她原本是答应了的。可是方才墨岚的表现让她改变主意了,决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墨岚郡主果然是意外又惊讶的望着墨王爷,只是墨王爷眼神逼迫幽深,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不道歉是不行的了。 她磨磨蹭蹭的站了起来,还指望宇文伽南两夫妻识趣点主动说不需要道歉了。可是奈何这两人不动如山,目不斜视,摆明了就是一副等着她道歉的模样。 她眼里闪过了一道浓烈的恨意,飞快的低垂下了头,咬紧了牙关,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一样:“是我那日鲁莽冲动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们动手,更加不应该派人去客栈想要杀你们。” “好说好说。”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异口同声的道。 这一声好说又是让墨岚郡主心里一气,几欲吐血,几乎要把一口银牙磨碎了。 “两位请坐。”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墨王爷这才吩咐下人继续上菜。先端上来的自然不是热菜了,不然真的凉透了,大家吃得都不舒心。 墨岚郡主如坐针垫,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就愤然离席。但是墨王爷在一旁,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是听着旁边那对夫妻和自己的母王谈笑风生,吃得津津有味,她却味同嚼蜡,每一口吞咽下去都像是割喉一样的难受,心里更是憋屈不已。 像是过了一百年一样,这顿饭终于吃完了。在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终于提出要回房休息之后墨岚郡主才被允许离开回自己的院子。 大家都离去之后墨王爷才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了一道冷色。 今晚她一直在试探他们,可是他们却滴水不漏,什么都没有让她试探出来,还差点被他们反试探了什么。可即便是如此,她现在也还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甚至他们来自哪里都不能确定! 真真是气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让她如此的吃瘪了,实在可恨啊!也难怪墨岚气得想要杀了他们,她今晚就动了不知道多少次杀意。要不是她自控力好,说不定当场就下达命令了。 “来人!” “王爷。” “让人暗中监视他们,一举一动都要汇报到本王这里来。还有,看好墨岚郡主,让她不要去招惹他们,她不是他们的对手。”墨王爷吩咐道。 “是,王爷。” 墨王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才起身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她得好好的想想这些事才行,总觉得梁城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而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回到房间里之后先是坐了一回儿,接着就各自洗漱,到了时辰就熄灯睡觉了。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正常,再正常不过了,回房之后甚至连房门都没有再出。墨王爷派来盯着的人见状也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有些嘀咕是不是王爷太小心谨慎了,他们都在王府里,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一夜相安无事的过去了,第二天两人在房间里用了下人送过来的早饭,然后相携着朝着前院走了去,结果和刚回来的墨王爷碰上了。 双方马上就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打了招呼,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呢,就有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原本一脸的慌张,但是看到墨王爷身边还有两个外人之后,却立马就收起了脸上的慌张,佯装一脸镇定,脚步也刻意的放缓了下来。 “王爷,鄙人有要紧事禀报。” “说。”墨王爷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侍卫的异常,所以才让她当面说。但是侍卫却一脸的难言,欲言又止。 这下墨王爷总算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眉头一皱,想了想对凤明阳两人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两位见笑了,本王去去就来。” “王爷请自便。” 墨王爷朝着一旁走了过去,侍卫连忙跟了上去,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墨王爷听了侍卫的话却是面色一边,肉眼可见的在脸上染上了几分恼怒之色,冷冷的瞪了侍卫一眼才转身走了回来。 “两位,本王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处理,就不多陪两位了,两位若是想出府,尽可吩咐总管安排马车,不必客气。”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宇文伽南有些疑惑好奇的望着墨王爷夹带着怒气离开的身影,喃喃的道:“你说这是出什么事才让这墨王爷面色大变,急匆匆的就离开啊?”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低声道:“方才我隐约的听到了几个字,好像是说什么人逃了。” 宇文伽南闻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第十六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为隐约听到的话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决定先等一等再回去看天佑,他们得想办法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他已经命天枢在王府里暗中查探了一番,但是大概是时间不多,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这个墨王府就跟其他的王府,甚至和燕京的那些大户人家并没有什么差别,后院更是如此。 西羌国女子为政,在凤歧国男子能做的一切在这里都是女子做,女子做的一切几乎都是男子在做,身份地位上的差别亦是如此。 墨王爷闺名墨紫棠,原墨王爷的第二女,非嫡出。生父是原墨王爷的一个侍君,相当于凤歧国王爷的侍妾身份,而且并不是很得宠,墨紫棠打小就是一个默默无闻,存在感很低的人,不像她的大姐那样。原墨王爷嫡出的便是长女,为王夫正君所出,这位王夫一直颇受墨王爷的敬重,以至于嫡出的大小姐也深受墨王爷的喜爱,自小就是一个耀目的人,和墨紫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墨紫棠继承王爷的爵位没多久也娶了王夫,据说这位王夫还是她从少年开始便心仪的人,出身也颇为高贵,若非她继承了墨王爷的爵位,否则的话是娶不了这位王夫的。墨紫棠很是中意这位王夫,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和敬重,墨岚便是这位王夫的亲生女儿,所以才一直很受墨王爷的宠爱,无人能及。 不过和凤歧国的男人一样,墨紫棠虽然很喜欢这位王夫,但是不妨碍她继续往府里纳侧君,侍君之类的男人,也生了几个孩子,只是都没有墨岚郡主这般受宠,得她喜爱。 只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倒是发现了一丝不妥,这墨王府的王夫似乎并不怎么理事,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曾见过这位王夫,也不曾听下人提起过,似乎是不怎么理事。王府的很多事情都是管家在打理,重要的事就留着等墨王爷自己处理。 整理了一下墨王府的情况之后两人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王夫。毕竟他们是客人,到人家府上来做客了,去拜会一下另外一个主人,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想要知道这位王夫住在哪个院子倒不是难事,稍微的问一下府上的下人便知道了。只是府上的下人被问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怪异,还隐晦的提醒了他们一下,说他们王夫喜欢安静,不喜热闹,一般府上的事也不会管,他们若是去拜访的话,可能会吃闭门羹。 两人听了不以为然,坚持说要去拜访一下,这才符合礼数。下人见状也不多说了,指引了一下他们,两人也不耽误时间了,直接便朝着下人指引的方向走了去。 “看来这王夫确实是很得墨王爷敬重和宠爱的,瞧瞧这院子,可比太子府我住的院子好多了。”宇文伽南叹道。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说道:“你若是喜欢,回去我也给你修一个。” 宇文伽南一听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敬谢不敏了。”她担心自己还没有当上皇后呢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是祸水了,虽然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时空,那个历史长河,她也是一个女人,但是她也担心自己会遗臭万年的。 凤明阳低笑了一声,惹来了她一记狠瞪。做夫妻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有那么一点默契的,凤明阳光是从她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了。 王夫的院子平日大概是很少人来,因为下人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眼神还有点疑惑不解,似乎在纳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等他们说出是墨王府来的客人,想要拜访一下王夫的时候,那下人更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神色十分的意外和惊讶,歪着头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罕东西一样。 看了半响大概是见他们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道:“两位请稍等,鄙人需要通报一下我们的王夫。” “请。” 下人神色怪异的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正中的榻床上屈膝坐着一名身形有些瘦削的长发男子。他穿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衫,宽大的袖子铺在了榻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了双腿上,微微低着头,露出了半张精致的侧脸。他面前摆着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壶里还隐隐透出了一缕淡淡的轻烟,一旁则是放着一本书,他偶尔伸出手翻页,神情专注。 “王夫。”下人走到他跟前福了福身。 “怎么了,我方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外面有人吗?是不是她又让人送东西过来了?是的话就按照往常的习惯做吧!”他身形不动,淡淡的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漠。 “不是的,是……是外面来了人,说是王府的客人,想要来拜访一下王夫,这会儿在外面求见呢。” 这话总算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了一张完整的,精致的脸,眉目如画,红唇淡粉,下颚线条流畅,颈脖修长,肤色白皙。此时那如墨的双眼上那对浓淡适宜的眉毛轻轻的皱了皱,“有客人要拜访我?” “是的,王夫,看起来应该是一对夫妻,而且看样子并非我们西羌国人,因为说话做主的是那位男人。”下人将自己注意到的事说了出来。 “哦?这么说是西羌国外其他的国家来的人了?是王爷让他们来的?”他微微拧着眉问。 下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王爷这会儿不是正在处理……”说着说着下人忽然又闭嘴了,小心翼翼的抬眸瞧了一眼王夫,见他神色如常一颗心才定了定。 他点了点头,既然不是她让来的,那见见倒也无妨。想了想之后他说道:“来者是客,便将人请进来吧。” 下人似乎有些惊讶和意外他会答应见,不过想起了刚才的对话,很快就明白了。 王夫还是这样啊,都这么多年了,真的一点都没变。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让外面等着的人领到了客厅。 两人在客厅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下人送来了茶水和点心,礼数周到。宇文伽南也不客气,看着小碟上装着的精致点心,捻起一块试了试,觉得还不错,便点了点头,很快就吃完一块了,然后又拿起了一块。 凤明阳见状问道:“很好吃吗?”他记得她不怎么喜欢吃点心,怎么现在还停不住手了? 宇文伽南手上的一块点心咬了一半,听到他这么问,眼珠子一转,想也没有多想就把手上的点心伸到了他嘴边,“你试试看,我觉得还不错。” 凤明阳倒也没有嫌弃或者觉得此举不合礼仪,张嘴就咬下了她吃了一半的点心,两人姿态亲昵,对视的视线温柔,周围弥漫着一股温馨和谐的气氛。 墨王爷的王夫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幅画面,他脚步不由得一顿,双目微微出神的看着客厅里的那对夫妻,即使没有在他们身边也依然感受到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恩爱和美。他看着那个含笑喂着自己夫君吃点心的女子,晃了晃神,恍惚间似乎将眼前这妇人和记忆中的某张面孔融合了。可就在快要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又清醒了过来。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容,垂下了双眸,迅速将脑海里那不切实际的映像抛开,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宇文伽南两人忙坐正了身子。 “让两位久等了。”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站了起来,正要行礼却被阻止了,“两位不必客气,请坐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两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很快便坐了下来。 凤明阳还好,宇文伽南却是难掩好奇的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墨王爷的王夫,然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难怪外人都说墨王爷很是宠爱这位王夫,长得如此貌美,换做是她她也会宠爱的。而且目前来看,这个王夫给她的第一印象也很好,给人一种很温暖平和的感觉。 若是让王夫身边伺候的人知道她是这么想,肯定要惊掉下巴了。 她们王夫哪里是温暖平和了,分明就是冷漠吧? 宇文伽南也不知道他会对他们好脸色其实还是因为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宇文伽南给了他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即使他已经否认了这种熟悉感,但到底是第一眼的印象。第一印象往往会影响到别人对当事人的态度。 “冒昧前来拜访,还请王夫见谅,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凤明阳说道。 “严重了,该是我说不是才对,你们是客人,若是有招待不周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宇文伽南听到他这话心里不由得觉得奇怪了。 他是王夫,是墨王爷的正君,是墨岚郡主的生父,墨岚郡主对他们做的事难道他这个父亲竟然不知道?听说墨王府的王夫一向不管事,但是也不至于连自己女儿的事都不管吧? 不过奇怪归奇怪,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当然不会多管闲事了。 双方客套了一番之后才开始正常的交谈了起来,不过还没有多说什么,屋子外就传来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王夫眉头一蹙,正要叫人进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进来,夹带着一股怒气和质问。 “是不是你把人偷偷放走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能让他再离开墨王府,你为什么就不是不听,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墨王爷怒气冲冲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墨王爷看到不应该在这里的人不由得狠狠愣了一下,脸上的盛怒都来不及收起便脱口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问完之后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面色顿时一沉,难看了几分。 再看王夫,此时脸上也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你这样怒气冲冲的闯进来做什么,有事不能好好让人传话吗?”他冷淡的问。 一听他这话,墨王爷顿时就咬了咬牙,就要呛声回去,可是眼角余光却看到一旁的两个外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压抑着怒气尽量平静的对他们两人道:“两位还请先回去,本王和王夫有要紧的事说。”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自然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八卦了,虽然心里很想。 两人站了起来,就要告辞,不料王夫却说道:“不用!他们是我的客人,你若是有事便直说,既然都已经惊到了客人,也无需再退避了。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方才是什么意思?我把谁放走了?” “你!你明知道我在说谁!如果不是你放走了他,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墨王爷也不知道是被那件事气急了还是被王夫的态度给刺激到了,还真当着他们的面质问了出来。 王夫眉头一皱,“你说的是镜城?”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心里同时一震,眼里迸射出了强烈的光芒。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墨镜城,墨王府,名字又叫镜城的,应当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应该就是他们认识熟悉的那个墨镜城了! 他竟然是墨王府的人,是墨王爷的儿子? 虽然之前隐隐有了猜测,但是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两人还是非常的意外和震惊。 凤明阳更是如此。他和墨镜城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西羌国墨王府的人,而现在还很有可能和岳父岳母扯上关系,很有可能是……他也觉得这样太过荒谬太过巧合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就他们所知道的,他又是唯一一个符合诸多条件的人,不到他们不怀疑。 听墨王爷和王夫的对话,墨镜城回到梁城之后就被墨王爷关起来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燕京?而现在他逃出去了?是怎么逃出去的,为什么墨王爷怀疑是王夫放走了他?他现在又在何处,已经离开梁城了吗?两人心里此时充斥这无数个疑问,但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来。 不过这个时候墨王爷却是没有心思去注意他们了。 “除了他还有谁!我明明已经让人看着他了,一直都没有出任何问题,可为什么现在他能从我的严防死守中逃了出去,不是你帮他的,还能有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为墨王府带来多大的麻烦!”墨王爷几乎是在咆哮了。 王夫没有把她的怒气当回事,显然是一点都不惧怕她的,神色依然冷淡,声音却更冷了几分,甚至还有些讥讽了起来,“王爷你说这话可有证据?如果没有那就不必来我这里发泄你的怒气和失败了!我连这院子都没有出过,我如何放走镜城!还是你想说我让别人去做的,在这墨王府,我有一个可以用的人吗?就连我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你派来的,我能让谁去帮我放走镜城!莫非我还有分身术不成?我可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如果我有,我早就——”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最后到底是忍住了。 墨王爷似乎知道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肌肉都为此抽搐了一下,下颚微微收缩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可见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王夫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脸上似乎染上了一丝疲惫和厌倦。他不理会面色黑沉如墨的墨王爷,而是抱歉的对着面色尴尬的宇文伽南两夫妻笑了笑道:“真是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原本今日还想着和你们多聊聊,听你们说说西羌国外的有趣事情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改日吧!欢迎你们再来。”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终于等到机会离开了,宇文伽南连忙道:“王夫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便拉着凤明阳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屋子里,王夫冷冷的看着墨王爷道:“总之这件事我毫不知情,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镜城。我要休息了,王爷请自便吧!”说完便拂袖而去,一点面子都不给墨王爷。 墨王爷看着他毫不留恋的冷硬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眼底一片猩红,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屋子里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最后才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留下一屋狼藉。 第十七章 踪迹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离开了王夫的院子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出府,反而是回到了他们暂住的客房,就是不想引起墨王爷的怀疑。若是他们行色匆匆的离开了,难保她不会多想,毕竟他们也听到了她和王夫之间的对话。墨王爷本来就对他们有所怀疑,若是他们现在就做出了什么异常的事,墨王爷肯定会怀疑到岳母或者是墨镜城身上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所以两人按捺住了内心的急躁,佯装若无其事的在厢房里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才状似悠闲的出了王府,而且还真的让王府的管家为他们准备了马车,脸上行为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他们前脚才出了王府,后脚就有人将情况禀报到了墨王爷那里去。 也确实是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墨王爷从王夫那里离开之后回到书房慢慢的就冷静了下来。冷静了下来之后想起在王夫那里发生的事还隐隐有些后悔,懊恼自己怎么就一时愤怒失去了理智,当着外人的面和他吵起来了呢?他是什么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都十几年过来了,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怎么就一时没忍住呢? 若是那两个人真的有问题,被他们听了去,难保他们不会做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她立刻就让人去暗中盯着他们了,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但是现在听到下人的回禀,她又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多疑了,这两个人来梁城就是普通的游玩?不然的话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墨王爷也没有办法,只要先按捺下来,静观其变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墨镜城那个白眼狼!早知道今日他如此反叛,当日她就不应该留下他,而是应该让他一起死! 想到墨镜城,墨王爷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他跟白朗月一样,生来就是克她的! 墨王府的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就寻了个借口把马车夫给打发走了,说他们自己想到处转转,也不知道会转到什么时候,就不劳墨王府的人驾马车了,让他们自己带的下人来就好。墨王府的下人倒是没有多想就将马车交给他们了。天枢架着马车在城里到处转,转着转着还出了城,可实际上马车里根本就没人,他们两人已经找了机会溜回他们租的宅子了。 回到宅子之后凤明阳立刻吩咐天权带着人去搜寻墨镜城的踪迹。 听墨王爷所说,墨镜城逃离墨王府的时间应该不长,肯定还没有出城,这会儿一定是躲在城里的某个地方了,他们要尽快找到他。若是让墨王爷的人先一步找到他,那他就凶多吉少了,即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也一定会被重新关押在墨王府里的。 到时候他们再想救他就有些难了。而且现在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墨镜城到底是不是墨王爷的亲生骨肉,到底是不是阿南的那个哥哥。不是,他们和墨镜城是朋友,他有难,他们也是要帮的,如果是,那就更加不用说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都要提前做好准备,想好应对的办法。 墨镜城这个时候确实是还在梁城内的。他好不容易才从墨王府逃出来,墨王府那边相信是很快就会发现他逃走的事了,一旦发现,墨王爷就一定会派人守在城门,严格检查出城的人。他想要顺利出城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墨王府闹成了这样?”梁城中的某一间店铺二楼上,墨镜城正斜躺在房间的榻上,一条修长的腿曲起放在榻上,另一条腿则是自然的垂在了榻边上,双手交叠在脑后,面色似乎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倒是不错,起码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闪着邪魅的光芒。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位身穿着紫色紧身衣裳,头梳着男子发髻的高挑女子。她长得浓眉大眼,眼角微挑,鼻梁高挺,嘴唇略厚,鹅蛋脸,双目异常的有神,如同天边灼热的太阳一样,光芒四射,热烈如火,身上满是张扬的气息。这话就是她问的。 听到她的话,墨镜城嗤笑了一声,懒洋洋的道:“我和墨王府的关系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也不想和他们闹成这样啊,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这次要不是墨紫棠使诈哄骗了我回来,我根本就不会再回梁城,更加不会被她关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在打我的脸啊!” 他语调是懒洋洋的,可是声音里却透露出了丝丝的蚀骨的冷意。 坐在他对面的奚青语,奚青语是奚家的嫡小姐,她的母亲和父亲都是出身显赫家族的小姐和公子,她的父母成婚那叫一个强强联手。而且她的母亲是女皇陛下一手提拔上来年轻一代骨干人物之一,深得女皇信任。 而她是嫡出,因为父族母族都强大,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颇受期待了,出生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始奚家以为她是个男孩子,那个时候就已经是非常的期待了,没想到出生之后才发现是个女娃,奚家的人有多高兴就不用说了。 再者,她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聪慧,聪明过人,年纪小小就已经还有奚家老祖宗当年的风范,奚家的人更是把她当成了眼珠子,十分的看重她这个未来的继承人。在梁城奚青语也是同代人中最耀目最出色的人之一。 至于她怎么会和墨镜城这个早就已经被放弃了的人成为至交好友的,那说起来就有些话长了,暂且不说。总之奚青语是墨镜城在梁城难得保持联系和还有感情的好友之一。 奚青语眉头一皱,“这个墨王爷也真是,总是咬着你不放做什么,你都离开梁城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实在是令人费解。” 她知道墨镜城并非墨王爷的亲生儿子,而是当年墨家大小姐留下来的,而墨大小姐又是怎么得来的这个孩子,也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当年墨大小姐有一天突然就抱回来了一个孩子,说是自己的儿子,可是那个时候墨大小姐根本就还没有成亲啊,哪里来的孩子呢? 只是她自己都这样对外宣称了,而且她又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在梁城,说是在外面生了一个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这件事便这样下来了,一直到墨大小姐意外在沙场上被杀,墨镜城则是留在了墨王府,被墨二小姐养了。 很多人都说当年墨二小姐会养墨镜城其实是想借此挽回自己的名声,因为外人都说墨大小姐的死和她有关,若是这个时候墨镜城这个大小姐的儿子再出了意外,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一开始墨镜城在墨王府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的长大,墨王府的人却是越来越磋磨他,那几年发生的事不只是墨镜城,她这个朋友都不想再提起。 所以当初墨镜城要离开梁城的时候她虽然有些不舍,有些难过,但到底没有阻拦他,更加没有试图说服他留下。因为她知道他留下来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还很有可能有一天会成为墨王爷巩固自己地位的棋子。这样的话他一辈子就都要完了。 她当时就是担心他一个人离开了梁城日子会很难过,西羌国不同于其他的国家,在西羌国,男子的地位并不高……但是她没有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跑去了凤歧国!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确实是聪明,因为凤歧国那可是男人的世界,是和西羌国完全不同的一个国家。他有武艺,而且还不差,人又聪明,去了凤歧国或许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突然又回到了梁城,回到了墨王府!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被骗回来?你明知道这个墨王爷对你不怀好意,突然传信给你让你回来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你怎么还傻乎乎的跑回来?”奚青语不解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一提到这个墨镜城的面色就顿时一黑,阴沉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一道戾气,气息似乎一瞬间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带着一丝丝的压抑,屋子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就凝结了起来。 奚青语眉头一皱,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说话,她急性子,没耐心了,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在我这里难道你还要隐瞒什么不成?还是说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墨镜城看了她一眼,“在梁城,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她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不说!”磨磨唧唧的! 墨镜城咬了咬牙,下颚收缩了一下才沉声说道:“因为墨紫棠传信给我说有了我身世的消息,说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所以我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消息是假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在想,在等了。过了这么多年,突然说有了他们的消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所以明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他还是回来了。 没想到啊,竟然真的只是一个陷阱。 他当日甚至连燕京都没有回去就直接中途转道回梁城了。当日决定要回来的时候他还是犹豫过,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凤明阳在燕京的处境十分的危险,他作为朋友,知己,这个时候却没有在他身边帮忙,一起渡过难关,他心里是有愧疚的,还想着事后他再解释,他应该会理解。 结果却是一场骗局,为了将他骗回来关起来的骗局。说关大概还是比较好听的说话,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囚。 父母的事是假的,他没有回燕京却是真的。 真是活该啊! “什么?亲生父母?你的母亲不是当年的墨大小姐吗?”奚青语一头雾水,然后脑里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难道你不是墨大小姐的亲生儿子?” 墨镜城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不言而喻。 “那就是说你并非墨王府血脉了?难怪了,我就说你怎么都不像是墨王府的血脉,墨王府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出了你这么个……与众不同的人呢?”奚青语在他阴恻恻的目光下及时止住了不该说的话,换上了个好的词语。 “你不是的话其实也好,起码以后再也不用为此而有所顾忌了。” 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对墨王府的人动手,但是总顾忌着那层血缘关系。现在好了,至于以前养育过他的恩情,算起来也早就还清了吧?除了初初那几年,后来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大家心知肚明。墨王府的人根本就没有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不过你的亲生父母倒是谁?当初为什么会把你交给墨大小姐?他们又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找过你?”奚青语连连问道。 墨镜城脸一黑,看着她咬牙道:“你问我,我问谁?” 他也很想知道好吗! 奚青语眨了眨眼,看到他一张铁青的脸这个时候才想起他的心情来一样。但是她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有把他的糟糕的心情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既然当初他们不要你了,那你就当他们都死了。如果将来他们回来找你,若是情有可原的,到时候再看看要不要原谅他们,如果没有,那就算了。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反正你也过了要喝奶的年纪了。”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你就赶紧闭嘴吧!”听得他心头冒火,有她这样安慰人的吗? 奚青语看到他黑成锅底的脸耸了耸肩不说话刺他心里的伤口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离开梁城回燕京吗?”她问。 墨镜城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传信去给凤明阳,燕京的事他也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既然逃出来了,那还是要先回去看看的。 “但是现在墨紫棠肯定已经派人守着城门了,我想要顺利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件事还得靠你。”他看着她说道。 奚青语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件事倒不难,不过我得先安排好。在安排好之前你就先暂住在这里,这是我奚家的店,墨王府的人暂时应该不会查到这里。这店很早之前就已经划到我名下了,也没什么人知道,你可以安心住下。不过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出门了,墨王府的人现在大概是到处在找你。” “行,那我就先待在这里了。你尽快安排我出城的事,时间拖得越久越难离开。墨紫棠那人,若是找不到我,她肯定会借机找理由大肆搜寻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牵连到你,或者是牵连到奚家。”奚家本来就和墨王府关系紧张,若是让墨紫棠捉到把柄,她肯定会加以利用的。 奚青语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怕什么,她还敢对我奚家动手不成?以为攀上了大皇女就可以上天了?” 墨镜城扯了扯嘴角,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正说话间,两人忽然隐约的听到了一声异样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天空中爆开了。 “什么声音?”奚青语问,“怎么我听着好像有点像……像是烟火炸开的声音?”她不太确定的说道。 可是现在是白天,怎么会有人放烟火? 墨镜城眉头紧皱,似乎也觉得像是烟火的声音,但是心里想的和奚青语想的一样,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人放烟火? 他看了她一眼,“去看看。”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先是谨慎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警惕的打量了一番窗外的环境,确定没有问题才微微推开了些许,但也只是一条稍大的缝隙而已,不过也足以看清楚外面了。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在下一瞬间瞪大了眼。 这烟火……这烟火不是他和凤明阳联系的信号吗?怎么会……难道他们来梁城了? 他脑海里隐约的记起了一件事。伽南的娘亲好像是西羌国人,莫非他们为了追寻伽南的身世所以来了梁城?凤明阳呢?他是不是也一起来了,可是不对啊,他在燕京的事若是成功了,他怎么可能脱得开身来西羌国?但是这烟火他绝对不会认错,所以……难道是燕京的事失败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面色一变。 “青语,我有要紧的事先走了,以后我会再联系你的!”墨镜城是一刻钟都等不了了,扔下一句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速度之快让奚青语想拦都拦不住。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才说着危险,要躲起来,转眼你就自个儿跑出去了,还一句话都没有?墨镜城,你这个死人,若是被墨王府的人盯上了,捉住了,我可不会去救你!”奚青语看他跑得不见人影了,气得用力的跺了跺脚。 第十八章 重逢 “你这法子有用吗?”宇文伽南站在凤明阳身边有些不确定的问。 凤明阳点了点头,“如果墨镜城这个时候还在梁城里,他看到我放的信号烟火,他就会明白,就会想办法来和我们会合。” “那如果他已经离开了梁城……” 凤明阳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墨王爷昨日就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守着城门了,他应该还没有出城。只是我们找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说明他藏得很好。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用这个法子了。我也是差点没想起这个法子来,一直到现在都很少用过,希望他能看到,然后过来和我们会合。” 宇文伽南眉头轻蹙,“只是现在大白天的,咱们放了这个,会不会引起墨王爷的怀疑?” 他抿了抿唇,“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在城里,如果在夜里放,只怕是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只能是冒险在白天放了。希望不会引来墨王爷的怀疑吧,毕竟这烟火看上去也极为普通。” “不放都放了,现在就只能是等消息了,希望墨镜城看到这烟火想办法来跟我们会合。” 昨日他们从墨王府出来之后就让天权他们去找人了,只是找了一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而墨王府的人却开始加派人手在城里四处搜寻了。墨镜城在梁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清楚,若是放任发展,最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万一被墨王府的人先发现了他,那就麻烦了。 见她神色有些担忧,凤明阳安慰道:“你放心吧,若是墨镜城看到了,他一定会万事小心,不会轻易被墨王府的人捉到的。他只要看到这宴会就会知道我们此时已经在梁城了,他会想办法过来的。我们安心等着就是了。” 宇文伽南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可能是因为怀疑墨镜城的身份,所以她对他的担心又重了几分。万一墨镜城真的是她哥哥,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还怎么跟父王和娘交代啊。 但是现在他们对墨镜城的情况一无所知,也只能是干等了。 他们辰时未放的烟火,之后一直等在那里,结果一直等到了未时未都还没有任何声响,两人都不由得开始怀疑墨镜城是不是已经出城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几个时辰了都还没有过来?要说没看到这可能性很低,大白天的有人放烟火,是个人都会好奇的抬头瞧一瞧,只要他瞧到了就一定会想办法过来的。 眼下几个时辰都过去了,却不见他踪影,莫非真的出城了? 眼看时辰也已经不早了,凤明阳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今天得先回去了,临走前再交代人帮我们留意一下便是。” 他们还是住在墨王府,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容易引起墨王爷的怀疑。 宇文伽南也知道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好点头道:“现在看来只能是这样了。” 说完两人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只是才走到门口,还没有打开门呢,这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的往里面推开,走在前面的宇文伽南一个防备不及,差点就撞上了,幸亏她动作敏捷的倒退了两步。 还没有回过神来,推门的人就飞快的闪了进来,然后合上了门,一连串动作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 “你谁啊,怎么跑到我们的雅间来了?”宇文伽南拧着眉问。 凤明阳则是盯着来人,心里一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先开口了。 “哎呀,祖宗,是我,你们放的烟火不就是要找我嘛。”来人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熟悉的人。 宇文伽南一喜,“墨镜城!我们还以为你已经出城了呢,害得我们担心得不行,可算是来了。” 墨镜城狐疑的看着她,“不对啊,伽南,你这态度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莫非是因为太长时间不见了,所以对我的思念已经无法抑制了?” 宇文伽南露出了一个假笑,“可不就是,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们都以为你驾鹤西去了呢。乍然之下看到你,能不惊喜,能不热情吗?” 凤明阳则是直接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把没有防备的墨镜城推了一个踉跄,往屋子里跌了跌。 “哎呀,凤明阳,你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找我就是想要灭了我啊!知道我来到这里多危险吗?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你们的吗?”墨镜城嚷嚷着说道。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么多地方不找,偏偏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墨紫棠的人,他现身的话是带着很大风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让墨王府的人看到。 凤明阳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这个时候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赶紧坐下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墨王爷关在墨王府了,几个月前就留下一封信跑回了西羌国。我们根本就什么事都不清楚。” 墨镜城愣了一下,“你们……你们怎么知道墨王府的事?” “这个说来还真是巧了。”宇文伽南拉着他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我们来梁城的第一天就和墨王府的墨岚郡主结了怨,她还派人去客栈想要杀了我们,之后……”她娓娓将他们来梁城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昨日我们在墨王府去拜访王夫的时候正巧就遇上了你的事,王夫说了你的名字我们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你。只是昨日找了一天都没有任何线索消息,我们担心时间拖得太久对你不利,所以只好放烟火引你过来了。等了你一整天了,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墨镜城听了她的话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是惊呆了还是无语了。这么巧合的事,如果他们不是他的好友,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一定要怀疑他们别有居心,精心策划了这一堆事了。 良久之后他才冷笑了一声,“你们就应该直接把墨岚杀了!” “哦,看来你和这墨岚郡主的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宇文伽南看着他故意问道。 墨镜城瞥了她一眼,又冷笑了一声,对她的话根本就不屑于回答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 要说墨王府他最憎恨的人,除了墨紫棠之外就是墨岚郡主了。墨岚完全继承了墨紫棠骨子里的所有缺点,她们母女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他没有一天是忘记的,墨岚小时候是如何折磨他,羞辱他的,他铭记于心! 见状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相视了一眼,对墨镜城和墨王府之间的关系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和确定。 “哎哎,你倒是把你的事说说啊!以前瞒着我们就算了,现在都到这地步了,你总不能还继续瞒着我们吧?为了你,我们可是跟墨王府杠上了啊!”宇文伽南大义凛然的说道。 墨镜城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你,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先招惹来了墨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墨岚郡主的事,墨王爷为了平息这件事可是对我们很客套的,只要我们不继续做什么,我们双方的关系随时能变成朋友。可是为了你,我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宇文伽南一脸严肃,义正辞严。 墨镜城嘴角抽搐了一下,“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我和墨王府的事说起来就话长了,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宇文伽南就打断了他,“没事,我们现在有时间。你说,我们听着呢。” 墨镜城看着她一噎,最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说你们现在住在墨王府,那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引来墨紫棠的怀疑。等明日我们再说其他的。” 凤明阳点了点头,“现在确实不是多说其他的时机。对了,你现在藏在何处?安全不?我们在城里租了一处宅子,要不,你先去那里等着。那里墨王府的人虽然知道,但就是因为如此,就算他们搜寻也绝对不会搜寻到那,你反而安全。” 现在墨王爷还不会和他们翻脸,就算是装她也会装下去的。墨镜城躲到他们那里去反而会更安全。 墨镜城垂眸想了想,觉得虽然青语会帮他,但是难保墨紫棠最后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趁现在墨王府的人还没有怀疑到青语身上,他及早离开免得青语被牵连也是好的。况且凤明阳说的也有道理,墨紫棠是怎么想都想不到他和住在墨王府的客人关系非同一般吧? 很快他便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宇文伽南虽然心急着想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唯有按捺住急躁的心情跟着点了点头同意了。 也罢,反正现在墨镜城人已经和他们在一起了,还怕没有时间问清楚吗? 双方自然是不可能一起离开的,凤明阳和宇文伽南两夫妻先走,墨镜城自己再看时间。宅子的地址他们已经给他了。 虽然是分开走,不过两人回王府之前还是得先回去看看天佑。 两人回到宅子之后,原本以为墨镜城会慢他们许多才回,没想到双方回到宅子的时间根本就没差多少。看到墨镜城这么快就回来了,抱着天佑的宇文伽南还意外了一下。 而墨镜城看到她手里的婴儿之后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脸惊悚的伸着手指着宇文伽南手上的孩子,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里怎么有个孩子……谁、谁家的小孩子……” 凤明阳笑了起来,笑容里似乎有股骄傲之意,“这是我的儿子,我和阿南的儿子,叫天佑。” “儿子?你们连儿子都有了?我怎么不知道?”墨镜城有些崩溃,凤明阳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他记得他回梁城不过几个月,他们怎么就多一个儿子出来了? 凤明阳听出了他话里的指责,一点心虚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哦,这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原本是想着说等你回燕京之后再告诉你的,可是谁知道你这人半路就跑回梁城了呢。”这也不能怪他啊是吧,那个时候除了母后,其他人他都瞒得死死的,就怕消息泄露了出去,会让凤朝阳狗急跳墙。他当时远在边关,他更加不可能将消息传去边关了。 所以他就现在才知道天佑的存在了。 瞧他说得轻飘飘的,墨镜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脸上挤出了笑容,有些好奇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和天佑黑溜溜的双眼对上了。 他顿时心里一酥,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那么讨厌这种小孩的。 “要抱一下吗?”宇文伽南突然问。 墨镜城眨了眨眼,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抱他?” “是啊,你不想抱抱他吗?看他这样子好像还挺喜欢你呢,你抱一下他呗。”宇文伽南将抱着天佑的手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凤明阳闻言看了眼自己傻乐着的儿子,心里暗暗道他瞧见谁都是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扮猪吃老虎。 “我不会抱啊!” “抱个孩子你不会,你会抱女人是吧?给你!”宇文伽南却懒得多说了,直接将天佑扔到了他的怀里。 墨镜城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孩子,四肢都僵硬了起来,直挺挺的,那姿势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宇文伽南将天佑扔给他之后就去忙别的事了,墨镜城原本还指望凤明阳的,谁知道凤明阳也走到了一旁,摆明了就是不会帮忙。 他磨了磨牙,好啊,做父母的都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他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么一想倒是淡定了下来。为了方便他坐了下来,慢慢的调整姿势,很快便找到了窍门,加上天佑又是个脾气极好的,他这么一番下来也没有哭闹,还一直用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看个不停。一时间他也寻到了乐趣,和天佑玩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 “什么?让我照顾你们的儿子,你们去墨王府?”他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表达了自己的怀疑。他是幻听了,还是这天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不然哪有做父母能扔下自己这么小的孩子自个儿跑掉的。 “是的,我们不是说了现在住在墨王府吗?带着天佑去不安全,太危险了。之前都是交给摇光的,现在你在,你就帮忙吧。要注意的事摇光会跟你说的,天佑就拜访你啦!”宇文伽南轻快的说完就拉着凤明阳急匆匆的离开了,留下墨镜城和天佑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天佑还咧嘴笑了起来,呀呀呀的叫了两声,让墨镜城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他现在是在逃命啊,不是当奶爹的! 第十九章 八九不离十 两人回到墨王府自然又是被墨王爷试探了一番,不过却没有试探出什么来就是了。墨王爷试探一番下来什么都没有试探到,见两人神色淡定自然,没有丝毫的可疑之处,她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就想着要找个机会提出告辞了。在墨王府也住两三天了,这个时候提出离开倒也不会引起怀疑,总不能一直住在墨王府。 两人想着第二天就提出告辞的,可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呢,就有人来请他们了。说是王夫想请他们过去坐坐,听他们说说外面的有趣事情。 王夫既然派人来请了,他们总不好推辞掉,这样未免显得他们太目中无人了。不过好在这个王夫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也好相处,不像墨王爷。他们也正好去试探一下王夫。 “贸然请你们过来,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只是前日我们聊得好好的,都还没有听你们说多少外面的有趣事情呢就被打断了,趁着你们还在,所以我就想着多听听,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王夫笑着说道。 “王夫太客气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凤明阳才问道:“不知道王夫想要听什么有趣的事,我们过滤一下给王夫说些好玩的。” 王夫笑了笑,然后给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这人很快便退到了门口外,但是并没有关上门。 见状凤明阳和宇文伽南相视了一眼。 这王夫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这样子是有什么事想跟他们说吗?可是他们不熟吧? “王夫这是……”宇文伽南试探的问着。 王夫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眸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你们是不是认识镜城?”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同时一愣,然后飞快的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露出了一个略微疑惑不解的表情,“王夫这话是何意?你说的镜城是谁?为何这样问,请恕我们夫妻不明白王夫你的意思。” 他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前天王爷过来质问我,我说出镜城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们神色有异,所以心里就有些怀疑起来了。我猜测你们可能是镜城的朋友,如果是这样,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若是你们找到了镜城,务必让他立刻离开梁城,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若是他再落在王爷手里,她不会再放过镜城的,她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的!”他神色满是担忧,眼底闪烁着担心,不像是在做戏。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沉默了一下,没有想到会听到王夫说这出这样的话。听他这样说,他和墨王爷不是一伙的,对墨镜城也是十分关心的? 再想到前天墨王爷来这里指责他的话,宇文伽南心里一动,问道:“难道、难道那天墨王爷说的话是真的,是你帮助墨镜城逃离的?” 她这么一问,就是间接承认和墨镜城的关系的。倒不是她心大,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王夫,而是她觉得就算王夫和墨镜城之间的关系并非他们想的那样,但是王夫也不会出卖他们,将这些事告诉墨王爷的。 王夫和墨镜城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不清楚,但是却清楚王夫和墨王爷之间的关系。王夫对墨王爷似乎并不像一个丈夫对妻子那样,从前天的事来看,她甚至能从王夫和墨王爷之间的对话,还有他那个时候的神情语气中隐隐察觉到他对墨王爷有一丝丝怨恨和憎恶。 再想到王夫在王府里一向是不管事的……或许并非是他不能管事,而是他不想管事,甚至很有可能当年他和墨王爷的婚事也另有内情。如果他和墨王爷感情好,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 不过墨王爷中意他这倒是真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修筑了这么一个精致奢华的院子给他,也顺着他的意,让他在王府里悠闲度日,不理世事了。 王夫轻叹了一口气,“是我,是我想办法让镜城逃出去的,他若是不逃,恐怕很快连命都要没了。只是他一个人在梁城想要躲过王爷的搜寻也是一件难事。既然你们是他的朋友,请务必要帮他离开,越快越好,可千万不能让王爷找到他了!让他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有些事该忘的就忘了吧。” 什么叫该忘的都忘了?是指他的身世还是指他在墨王府受过的折磨和屈辱? “镜城是个可怜的孩子,原本他应该是被捧着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站在顶端,即便不是女子,可也不会差别人分毫。可惜当年……总之麻烦你们尽快找到他,然后想办法送他出城,越快越好。”王夫看着他们神情郑重的拜托道。 “王夫请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他的。”凤明阳说道,并没有什么都不隐瞒的将他们已经和墨镜城联系上了的事说出来。 王夫点了点头,“若是没事,你们也尽快离开墨王府吧,这个地方不值得多逗留。” “实不相瞒,我们原本就是打算今日提出告辞。” 王夫愣了一下才笑了笑道:“如此甚好,看来你们也是聪明人。对了,我听说是之前墨岚想要派人杀你们,墨岚从小就被王爷骄纵放任惯了,只顾着自己开心,从不考虑旁人,更加不会思考事情的对与错。我身为她的父亲,理应向你们说声抱歉,只是她一向不听我的话,又有王爷护着,我就算是想罚她也罚不了,所以只能跟你们说声对不起了。幸好她没有伤到你们,不然……”王夫很是愧疚的说着。 宇文伽南眸色闪了闪,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对墨岚郡主似乎并没有多少感情,这让她更加的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当年他和墨王爷的婚事肯定另有内情,王夫或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墨王爷,还很有可能当年王夫心里有喜欢的人,但是墨王爷喜欢他,然后就硬娶了他。 宇文伽南脑海里迅速脑补了一出豪门狗血情爱纠缠大戏。 那边凤明阳已经说道:“王夫严重了,此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会再和墨岚郡主计较。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日后墨岚郡主还对我们夫妻出手刁难,我们怕是要得罪王夫了。” 王夫笑了笑,眼里并没有多少温度,“若是她再做这样的事被人捉住了,那也是她该受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能因为有王爷宠着就胡作非为。我管不了她,王爷不想管她,总会有人管她的。” 凤明阳挑了挑眉,王夫倒是个讲道理的,想得通透。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明白还是因为他内心根本就不在意墨岚郡主这个女儿。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有他这句话,日后墨岚郡主若是再犯到他们手里,他们也就不必顾及王夫对墨镜城的恩情而对墨岚郡主网开一面了。 “有王夫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两人在王夫这里坐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告辞,原本他们还想问问王夫和墨镜城之间是什么关系的,不过后来一想觉得这个时候问这个似乎并不合适。毕竟他们和王夫还只能说是比陌生人好上一点点,问得再深入就不妥了。 这边的事自然是有人禀报到了墨王爷那里去,只是听禀报的人说他们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也没有闭门,就敞着门,下人在门外伺候,偶尔会听到从里面传出来一阵笑声,似乎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听到下人的禀报,墨王爷眉头紧蹙,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才和王夫闹过,这个时候若是再上门去质问,怕是真的会引起他的愤怒。他若是真的生气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也说不准。 墨王爷对王夫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有时候恨不得捏死他,一了百了算了,可是想起以前的事又放不下,心里又满是不甘。她对他不好吗?十年如一日,给他尊荣,宠爱,敬重,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还不能完全放在她身上?为什么他还不能放下过去的事,要纠结以前?这种不甘心让她根本就无法松手,只能是继续这样下去,偶尔被气得要吐血,气完之后又想着办法哄人。 他还在纠结,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就上门来提出要告辞了。 她闻言一脸的惊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啊,可是我墨王府的人怠慢了你们夫妻?若是的话,你们说出来,本王一定严惩不贷!” “王爷多想了,墨王府对我们夫妻很是热情,周到。只是我们和墨王府非亲非故的,总不能一直住在府上,这样的话未免脸皮太厚了,传出去我们夫妻怕是要沦为笑话了。再者王府终归是豪门大院,规矩多,我们夫妻习惯了自由,所以觉得还是住在外面比较自在些。王爷也知道我们夫妻要在梁城待好长一阵子,已经在城里租了个宅子,既然如此,哪有自己有家不住,反而去住别人家的道理?”凤明阳不急不缓的笑着说道。 他这么一说墨王爷倒是不好说什么了。人家都说自己有暂时的家了,那确实不好再住别人的家,显得他们想要攀高枝,贪便宜似的。可是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并不缺这点银子,何必住到别人府上去看别人的脸色呢?王府再怎么好也终究是别人的王府,哪里有住自己家舒服。 但是墨王爷心里是希望他们能再多住些日子的,因为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若是硬拦着就显得可疑的。 也罢,反正他们现在也还是在城里,那个宅子在哪里她也知道。他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而且她终于收到了消息,说白朗月很快就要回来了,她要集中精力处理这件事才行,他们住在王府倒也真是有点不方便的。 这么一想,她很快就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这样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本王还希望你们能多住些日子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也罢,既然如此,那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去吧。你们在梁城的日子,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开口,能帮的本王一定帮!” “有王爷这句话,我们夫妻就不用担心在梁城会被人欺负了,多谢王爷。”凤明阳很是高兴的模样。 于是两人很快便坐着王府的马车一路又高调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出来迎接的自然不会是墨镜城了,不管是谁来敲门,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墨镜城都是待在屋子里的时候居多。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这附近有没有人在监视。 “公子,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小公子我们可就带不住了。”摇光见到宇文伽南立刻就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了这是?难道天佑闹腾了?”宇文伽南有些惊讶。 自己那个儿子最是乖巧了,出生到现在就没见他闹腾过啊。而且前几日不是好好的,怎么一天的工夫就变了,让摇光都一副头疼的模样了? 凤明阳也惊讶了一下,看着摇光,“怎么回事?天佑怎么了?” 摇光撇了撇嘴,似乎还有些怒气,“还不是墨公子!小公子一直都好好的,可是昨晚他不知道怎么跟小公子玩闹的,最后把小公子给惹恼了,哭了半宿。今天起来一看到他就又闹起来了,属下好不容易才哄住了。” 墨镜城闻声走了出来,刚好听到了摇光的话,立刻就不服气了,“摇光,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好像我虐待了天佑一样。我可是什么都没做的!” “天佑呢?” “刚午睡一会儿,在屋子里呢。” “我去看看。”宇文伽南说着就往屋子里快步走了去,凤明阳紧跟其上。 “哎,等等我啊,凤明阳,伽南,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虐待了小天佑吧?”墨镜城愣了一下才连忙跟了上去。 “行吧你,没说不相信你。不过天佑一向乖巧,不喜欢闹腾,既然闹腾了,那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我们也得去看看。”凤明阳见他一脸着急,好心的解释道。 墨镜城眉头一皱,有些担心的问道:“不会是不舒服吧?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额头发热的情况,也没有拉肚子啊,能喝能睡的。” 凤明阳也眉头轻蹙着,却没说话。 宇文伽南很快就走到了屋子里,房间里,床榻上天佑四肢大张着,睡得挺沉。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又摸了摸额头,体温正常,肤色也正常。她的心微微一松,看来并不是天佑不舒服才闹腾的。 “哎,我说墨镜城,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什么了,让他还闹腾起来了。你老实交代啊。”宇文伽南放下纱帐走出房间外才问道。 “没有啊,你们走了之后我抱着他玩了一会儿之后就交给摇光了,后来摇光有事情忙我才接过来。再后来在床上玩了,没多久他就突然哭起来了。我也奇怪啊,当时我还以为他是饿了呢,可是后来看好像不是……”墨镜城也是一头雾水。 这小屁孩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弄都没事,谁知道玩着玩着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对,你一定干了什么事惹恼他了。”宇文伽南摇着头,“你好好想想,说清楚了,不然等他醒过来看到你还是照样得哭。你这么不招我儿子待见,还怎么在这里住下?” 墨镜城拧着眉苦思冥想,想着想着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一看他这表情宇文伽南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什么了。 “说吧,你都干什么好事了?” “咳咳,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昨晚玩着玩着我不是见天气热嘛,所以就把天佑的衣服给脱了,给他找了块小肚兜穿。就是穿上小肚兜没多久他就开始闹了。莫非跟这个有关?”墨镜城不太确定的问。 “哈哈哈哈哈哈……”他才说完,宇文伽南就大笑了起来,连吵醒孩子这事都顾不得了。 “你笑什么呀,难道这事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凤明阳也好笑的摇着头,“你有所不知,天佑虽然年纪小,不过却很好面子,极其注重自己的仪表。平时在我们面前脱光身子都有些不愿意,别说你一个陌生人了。你剥光他衣服,还给他穿肚兜,他不闹才奇怪。” 阿南不是没试过给他穿肚兜,但他一开始穿是穿了,可穿上身没多久就开始闹。直到他们把肚兜脱下来为止,后来还是次数多了,他们才发现这点的,以前还莫名其妙呢。 墨镜城嘴角不禁抽搐了起来。 就因为他给他穿了个小肚兜,他就跟他杠上了?要不要这么难伺候,这么鬼精灵?他才半岁吧? 这两人到底生了什么怪胎出来啊!这么小就知道什么仪表仪容了? 他目光怀疑的看着这两夫妻,严重怀疑他们在消遣他。 宇文伽南笑够了看到他这怀疑的表情,强忍着笑意说道:“是真的,不信的话等会儿他醒了,你好好跟他道个歉他就原谅你了。” 墨镜城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要他给一个连爬都还不会爬的小屁孩道歉?他肯道歉他能听得懂吗?这确定不是在哄骗他,耍他? 凤明阳很是认真严肃的点着头,“你若是不想以后他看到你就哭闹,你就乖乖道歉吧。你别以为他小就听不懂。”他儿子聪明着呢,虽然平时看起来吧有些傻乎乎的。 见他们两夫妻都一脸严肃,墨镜城半信半疑。 天佑还没有醒,几个人走了出去,来到厅里坐下了。 “行了,现在你也该把你的事说个清楚了。你和墨王府到底怎么回事,当日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回梁城?”凤明阳坐下后看着他问道。 提到这个墨镜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里闪过了厌恶。 “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赶紧说清楚了,我们也好做应对的准备,不能坐以待毙啊。”宇文伽南也道。 半响墨镜城才叹了一口气,“这跟我的身世有关,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我身世的事,也罢,这次就说清楚吧。” 听完墨镜城的话之后两人都不由得沉默了起来,神色微微有异,墨镜城只当是他们听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太过惊讶了,完全没有意料到。却没有想到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们听了他的话之后对原本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良久之后宇文伽南才声音有些艰涩的问道:“若是……若是你亲生父母回来,你准备怎么办?你会原谅他们,会重新接纳他们吗?” 墨镜城冷笑了一下,语气讥讽,“既然一开始就抛弃了我,何必还回来?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求得心安罢了,我为何要重新接纳他们,原谅他们?难道我这十几年的苦日子白过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圣人。” 既然抛弃了他,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寻他了!他已经不稀罕了! 听到他这看似平静不在意,实则暗藏恨意的话,宇文伽南心里不由得一颤,面色微微变了变,双手一紧。 看来墨镜城心里其实是恨着亲生父母的,恨他们抛弃了他,让他在墨王府寄人篱下,受尽折磨和屈辱……这样一来,父王和娘到了梁城的话那该怎么办?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实,但是宇文伽南心里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墨镜城就是自己那个一直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存在的哥哥。对于这个事实,她心里是既高兴又忐忑,特别是听到他的话之后就更是担心不已了。 他如果不肯和他们相认,一直仇恨着他们,不管是她,父王,娘还是他自己心里都不会好受,只会大家受折磨而已。可是现在她又不能明着跟他说自己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谁知道他听了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外面墨王府的人还在四处找着他呢! “咳咳,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的亲生父母抛下你留在墨王府是有苦衷的呢?你……你会不会原谅他们,或者是会不会愿意坐下来听他们说说当年的事?”宇文伽南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墨镜城没发现什么不妥,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松开了,嘲讽的说道:“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苦衷。做父母的,能抛下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想来对这个儿子也不是有多在意。我父母是西羌国人,大概是觉得我是男儿身,还不如个女儿,不要了就不要了吧。” “当然不是了!你的父母一直都记挂着你的!”宇文伽南着急的脱口说道,神情有些激动。 这下终于是引起墨镜城的怀疑了。 他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激动,说得这么肯定?难不成你还认识我那没良心的父母不成?” “呵呵……”宇文伽南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神微微闪烁,不敢和他对视上,转而投向了凤明阳,眼神求救的看着他。 “我们只是觉得这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每一个孩子生出来都是历经苦难和艰险,若是不爱又怎么会怀胎十月生下来,又怎么会将你托付给出身良好的好友?真的不爱,直接将你扔到垃圾堆不就一了百了了?再不济,随便给一个穷苦人家也行,为什么就偏偏找了墨王府这样显赫的人家呢?不就是想让你过得好,不用吃苦,衣食无忧吗?” “至于你受到的苦,那是墨王府的错。你爹娘应该也是没有想到他们离开之后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托付的好友意外死了,而你留在墨王府处境变得尴尬艰难了起来。这些你爹娘肯定是没有料想到的,如果料想到,我觉得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将你带走的。”凤明阳缓缓说道,尽量站在客观的角度,不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百密一疏,到底是让墨镜城怀疑了。 他眼睛一眯,“我记得我方才没有说我那无良的爹娘托付的人并非墨紫棠啊,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托付的人早就死了的?” 呃……这下连凤明阳都尴尬了。 到底是经历过许多事的太子殿下,不过是神情微微僵硬了一瞬间而已,他转瞬就恢复过来了,神色淡然自若的说道:“你忘了我们和墨王府墨岚郡主之间的矛盾了?墨王府在梁城地位非一般,我们当然要把墨王府的事调查清楚了。只是在和你重逢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人就是你而已,当时摇光他们查到这些消息,我们听了还感慨了一番呢。” 宇文伽南连忙点头如捣蒜,“是啊,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才说你爹娘应该是有苦衷的。就像我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是绝对不会抛下天佑的,可如果有一天真的抛下了他,那一定是没有办法了,觉得抛下他才是对他最好的,否则的话定不会如此。”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墨镜城还是觉得又有些不妥,似乎什么地方说不清楚,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吧,毕竟……毕竟这父母子女之间的缘分也是上天安排好的,既然这一世能做亲人,那就应该好好珍惜。你看我,不也是从小就给父母抛弃了吗?将我留在阮府,阮府是高门大户,但是于我而言跟你在墨王府一样。如果不是我命大,我怕是早就死了。可是我现在不也和父母相认了吗?”宇文伽南一开始呐呐的说着,然后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是觉得有道理。 他们两兄妹的经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之前还没有发现,现在说起来还真是一样,果然是兄妹,同命相连啊!宇文伽南看着墨镜城的眼神顿时更加的慈爱了。 是的,慈爱。这眼神把墨镜城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由得朝着凤明阳那边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伽南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撞邪了不成?是的话得赶紧找人来瞧瞧啊,天佑可不能没有了娘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撞邪!”凤明阳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他差点就反射性的一巴掌打过去了,但是手才微微抬起又想起了他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大舅子,这手又不得不收了回来,可是还是觉得有点痒痒的。 难道以后就打不得了?他有些可惜的想着。 “不然她这态度怎么这么奇怪,你看她那眼神,好像、好像慈祥的老母亲……”墨镜城嘀咕着。 凤明阳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不由得一阵沉默。 还别说,真的有点像。她这是带入了岳母大人的身份吧?阿南有时候真是……咳咳! 最后凤明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爹娘……你爹娘将你托付给了当年的墨大小姐,想来也是出身不低的人,说不定牵涉到很多大家族的腌臜事。就如同阿南的父母,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岳母这么多年不去找阿南,全是因为她昏迷了十几年,后来还是我带着韩前辈去了西唐才救醒了她。若是你的父母也是如此,难道你还能继续怨恨?” 墨镜城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阵沉默。 凤明阳又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 希望他能冷静的好好想一想。岳父岳母虽然也有错,但情有可原,他们也没有想过在他们离开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到现在都还以为他在墨王府活得好好的。 现在人已经快到梁城了,如果到时候他还是这样的态度,怕是会让岳父岳母分心伤神。他不是非要原谅岳父岳母,他只是觉得他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若是到时候他了解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还是坚持不肯原谅,不管是他还是阿南都不会怪他的,更加不会因此而怨恨他。 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造成的影响也不一样,旁人没办法安全的感同身受,所以也就没有资格代替别人说什么原不原谅,宽恕不宽恕的话了。 “夫人,公子,小公子醒了。”摇光走了过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凝气氛。 宇文伽南猛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墨镜城说道:“你,跟上,看看我们刚才说的对不对。” “什、什么?”墨镜城一时半会的没反应过来。 她挑着眉道:“你让天佑丢了脸面的事啊,你不是不信,现在跟我过去试试你就知道是不是我们夫妻说假话骗你了。” 墨镜城也挑了挑眉,站了起来,“去就去,我还怕你。如果是真的,道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走走走!”他就不信了! 第二十章 先认了再说 在宇文伽南和凤明阳离开墨王府之后的第三天,宇文雍和白朗月两人也终于来到梁城了。两人乔装打扮过之后才过来的,巧的是正好和准备要进城的韩湘子给遇上了。韩湘子一开始压根没瞧出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老熟人,而宇文雍站在他身后看了又看,再三确认过之后才确定他确实是韩湘子。 他一声不响的跟在韩湘子后面进了城,然后跟着他在城里到处转,最后跟着他停在了一处巷子角落了。 “两位一路跟着我也差不多了吧?有什么事吗?”韩湘子早就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了,原本还以为是梁城哪个人家知道自己这个神医来了梁城,派人来堵的。还想着说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他们一路跟却什么都没有做,他自己都不耐烦了,所以才故意走到这巷子里的。 宇文雍和白朗月相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看来他们的乔装打扮很是成功,韩湘子都认不出他们来。 “老东西,不认得我们了?看仔细点。”宇文雍道。 老东西? 一听这三个字,韩湘子立马就联想到了宇文雍这个死对头。这么一想再一看,他伸出手指着他,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们、你们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了!” 宇文雍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他的反应觉得很是满意,“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过来,太显眼了。” 韩湘子盯着他走近了一阵猛瞧,“可以啊,这本事,能乔装成这样子,不错不错,连我都骗过了。什么时候到梁城的,和伽南他们碰上了没有?” 白朗月笑着说道:“进城的时候我们就在你身后,是阿雍说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发现我们。没想到我们伪装得太成功了,你一直没发现。” 韩湘子翻了个白眼,“就你们这样子,怕是伽南他们都认不出来。得了,既然一起到了,那便一起过去吧,听说他们在城里租了个宅子。哦,对了,好像前几天还住到那个什么……墨王府里面去了,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宇文雍眉头一皱,白朗月面色一变,急忙问道:“什么?他们住到墨王府去了?” 韩湘子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是啊,据说是和那墨王府的一个郡主闹矛盾了,墨王爷就为了赔罪就请他们住到府上去了。怎么,这墨王府难道有什么问题?” 白朗月有些担忧的望着宇文雍,“你说会不会是她们已经知道了伽南和明阳的身份,所以才故意引诱他们住到墨王府去的?” 宇文雍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如果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传信给我们的时候就说了。你先别杞人忧天,等见到人问清楚就知道了。” “哎哎哎,你们别无视我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说清楚啊!”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先找到他们再说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韩湘子看了眼周围,不得不承认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行吧,那赶紧走。” 韩湘子早就知道了他们暂住的地址,因为他和丹砂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不像宇文雍和白朗月两人,担心会泄露行踪,很少传信。 丹青来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韩湘子立刻就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然后视线一转,看到他身边站着两个面生的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被警惕所取代了,“前辈,这两位是……”心里却在想前辈怎么带着陌生人来这里了? 韩湘子还没有说话呢,宇文雍和白朗月就率先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天佑在哪呢,快让我们看看。”这可是他的外孙呢,出生都半年了,他还没有见过。 “哎,你们……”丹青着急的跟了上去。 韩湘子拉住了她,“丫头,不用担心,关门,先进去再说。” 听到声音,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来,为首的就是宇文伽南,凤明阳和墨镜城,墨镜城还抱着天佑。 宇文雍和白朗月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天佑身上,脸上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浓浓的喜爱之情,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大步跨了过去。 “这就是天佑吧,来,快让我抱抱!”宇文雍伸出了手就要将天佑抱过来。 谁知道墨镜城却一躲,同时问道:“你谁啊,怎么一来就要抱别人家的孩子?” 宇文雍伸出的手一顿,望向了墨镜城,然后眉头一拧,“你是……”他看着墨镜城,视线在他脸上打量着,心里涌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种莫民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可是他印象中又确实没有这个年轻人的影子。 不过他很快就抛开心里的这点莫名的熟悉感了,现在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外孙。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丹青,你怎么回事,怎么把陌生人放进来了?”墨镜城很是防备的抱着天佑根本不让宇文雍靠近,看了丹青一眼问道。 丹青一脸委屈无辜,“是韩前辈带着他们来的。” 墨镜城又嗖的一下望向了韩湘子。 这个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宇文伽南忽然一脸怪异的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有些迟疑的叫道:“父王,娘?” “哎,还是我闺女聪明,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宇文雍乐呵呵的笑着道。 墨镜城一愣,脱口道:“父王,娘?这是你亲爹亲娘?” 伽南的娘他没见过,可是宇文雍他是见过的,不长这样啊! 宇文雍笑了笑,“做了些伪装罢了。也罢,我们便先去洗掉脸上的伪装吧,待会儿再来抱天佑!” 宇文伽南连忙道:“丹青,快带着父王和娘进去,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就前两日布置好的那个房间。” 宇文雍两人离开之后宇文伽南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墨镜城,但是又担心他察觉到什么,看了一会儿就匆匆移开了视线。心里直吐着苦水,这可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呢? 她求救似的看着凤明阳,结果凤明阳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种事旁人不好多说多做什么,他只是女婿而已,虽然和墨镜城也是多年好友,只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若是他自己想不通,别人再再多也是枉然,还很有可能会恰得其反。所以他觉得还是要让他和岳父岳母找个机会好好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的好。 他们旁人能做的很有限。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墨镜城并没有注意到这两夫妻的神色有异,他凑近宇文伽南问道:“哎,你父王和娘知道你认了我这个义兄会不会不高兴啊,你父王可是西唐的摄政王呢。” “哈哈哈,怎么会呢,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宇文伽南哈哈的笑着,笑声很是刻意。 墨镜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他又不是宇文彧谦,当了皇帝,对他们一家来说都是好事,他就是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宇文伽南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他们就多了个儿子,当然高兴了。不过这件事你先不要多说什么,稍后我先寻个机会跟他们说了,然后再正式介绍你们相认。” 墨镜城听着她的话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压了下来,点头道:“随你安排吧。” 反正一开始要认兄长妹妹什么的也是她的意思。 说起来到现在他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懵逼的。 昨天一早起来他早饭都还没有用完呢,这两夫妻就来他房间了,一坐下伽南就一脸正经认真的说想认他做兄长,吓得他一口饭直接喷出来了,惊悚不已。好好的怎么会想着认他做兄长呢? 对于他的问题,她回答说一来是因为她没有兄长,二来是因为他们同命相连,而且知根知底,又志趣相投,合得来,若是能成为兄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话竟然说得他反驳不了,好像似乎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用得着当兄妹吗? 她再回答,认下来了,就多了个名分,名正言顺,不然的话就是耍流氓,占便宜,不真心! 他还有些犹豫,最后她使出了杀手锏,说只要认了兄妹,那他就是天佑名正言顺的舅舅了!而不是叔叔啊!这舅舅和叔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天差地别啊!他可要考虑清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哟! 一听这话,想起了天佑那可爱的模样,他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件事就是说说,顶多也就是来个仪式什么的,不过也不会这么快,得等事情都处理好了再说,没想到她立刻就把认亲的事给安排下来了。拉着他就现在屋子堂屋里拜了神佛,说是先把身份给定下来,免得他反悔…… 于是乎他就成了凤歧国太子妃的兄长了!现在很有可能还要成为西唐摄政王名义上儿子?怎么越想就越是觉得此事不妥呢? 墨镜城抱着天佑发起了愣来,脑子有些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些事似乎不受控制了起来…… 宇文雍和白朗月两人并没有在房间里太久,两刻钟之后就简单的收拾过出来了,两人都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 宇文伽南看着自己的爹娘那张脸,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不管是她还是墨镜城,他们两兄妹外貌上都长得十分出色,女的美男的俊,可坏就坏在他们两兄妹光从外表上来看,似乎都没有多少父母的影子。不像天佑,刚出生的时候还看不出来长得比较像谁,可是现在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他越长就像她,反倒不太像凤明阳了。 若是墨镜城像天佑这样长得肖像父母,或许就不会到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份了。 “爹,娘,你们快坐!一路过来你们都还好吧,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宇文伽南看到他们两人出来,立刻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拉着白朗月的手边走边问道。 白朗月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我们离开西唐的事做得很是隐蔽,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很担心你们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担心我们,还不如好好把精力放在天佑身上。天佑还这么小,你就带着他千里迢迢的来西羌国,你就是心大,也不怕出个什么意外!”宇文雍责备道。 “有我在,小天佑怎么可能有意外,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听了他的话第一个不满的人就是韩湘子。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了,将目光落在了墨镜城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他抱着的天佑身上,“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外祖父要抱抱自己的外孙,墨镜城自然不会,也没有资格拦着的。于是他抱着天佑走到了宇文雍身边,将天佑交给了他。 宇文雍没有太多的注意墨镜城,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天佑身上,动作有些生硬的抱着天佑,对天佑的喜爱溢于言表。被他抱得不舒服,天佑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望向了自己的娘亲,呀呀的叫了两声,似乎在表达不满。 “咳咳,父王,你这样抱着他,他会不舒服的,小心他待会儿就哭了。”宇文伽南提醒道,却没有上前去抱回来。 一听,白朗月立刻便道:“你都不会抱孩子,你给我。” 宇文雍有些不服气,可是又担心自己真的抱得他不舒服会让他哭,只好依依不舍的将天佑交给了自己的妻子。 宇文雍不曾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或者应该说抱得不多,自然动作生硬不熟练了。但是白朗月不一样,她好歹生过两个孩子,自然是知道怎么抱孩子的。天佑到了她手里果然就安分下来了,一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还捉上了她胸前衣服的扣子玩了起来,咧着嘴巴露出了粉嫩嫩的牙床。 “哎,你看你看,他笑了!”白朗月眉宇间全是温柔和慈爱,爱怜的望着自己怀里的外孙,一颗心软得不行。 “真的?我看看。”宇文雍也站了起来,果然是看到天佑正咧着嘴傻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服气。 为什么自己抱着他就要哭,朗月抱着就笑呵呵的,难不成这小子年纪小小就知道怎么哄女人开心了? 白朗月抱了天佑没一会儿宇文雍就又忍不住了,自己也想要抱抱。白朗月知道他一路上都在念叨着天佑,心急,也不跟他争了,一边将天佑给他,一边低声说着应该要怎么抱。这次天佑到了他怀里倒是不闹腾了,睁着一双黑亮无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宇文雍瞧,很是好奇的样子。 白朗月爱怜不已的站在一旁用手轻轻逗着天佑,时不时的和他说上一两句话,虽然他不会回答,但是这样她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了。本来就是她的外孙,天佑又长得如此可爱,怕是见着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喜欢上他,太讨人喜欢了。 宇文雍抱了好一阵子,直到丹砂走了进来说该睡午觉了宇文雍才松手让丹砂将人抱走了。 丹青丹砂两人前两天一直被宇文伽南安排出去办事了,所以天佑才是摇光照顾居多,不然的话论熟悉,还是丹砂和丹青对天佑的情况最熟悉,甚至比她这个做娘的还是熟悉。天佑闹墨镜城的时候如果丹砂在,她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孩子抱下去了,这个时候也该说正事了。 “父王,娘,我给你们介绍个人吧!”宇文雍还没有开口,宇文伽南就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的说道。 宇文雍看着她道:“哦?要介绍谁?” 墨镜城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就是他,镜城,他姓墨,叫墨镜城!”宇文伽南眼睛一眨不眨的的看着她的父母,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还在墨字上咬了重音,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深意。 白朗月愣了一下,宇文雍先是眉头一蹙,然后目光满是深意的落在了墨镜城身上,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越是看眼里的光芒越是复杂,有怀疑,有震惊,有难以置信,眸光闪烁不定。 “还有,现在他已经是我的兄长了,所以我觉得你们既然来了,那他也应该给你们见过礼,喊声父王和娘才对。”大家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宇文伽南又语出惊人,还趁机简单的说了说墨镜城的情况。 不只是宇文雍和白朗月,就连墨镜城本人都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脸惊骇的瞪着宇文伽南,再看到宇文雍似乎有些黑沉的脸,他想也没想的就站了起来说道:“这个,这个其实不用的,这就是我和伽南之间的事。当然了,我也会把两位当长辈一样敬重的,不过伽南方才说的就不必了,呵呵……”他有种莫名的尴尬。 希望摄政王不要误会他,以为他是想借故攀高枝啊,他没有的!真的没有,天地可鉴! 白朗月面色似乎有些白,听到他的话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宇文雍伸手拦住了,示意她不要开口。而他自己则是面色晦暗不明,神色闪烁不定,眼神复杂的看着墨镜城。 宇文伽南面上看不出分毫来,可是心里却十分的紧张。她这样做也是很冒险的,若是让墨镜城怀疑了什么那就坏事了。可是她又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墨镜城那天说的话她实在是担心,若是让他知道他们就是他的亲人,他未必会接受。而且现在梁城里的环境对他而言并不好,父王和娘回来也是有要紧事要处理的。 他们一家人要是不能一条心,那就有很大的机会被人利用。 墨镜城见他迟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连忙更加真诚的说道:“摄政王我说的都是真话,绝无半句虚言。而且我之所以会答应伽南做他的兄长也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单纯的觉得和伽南合得来,有缘罢了。毕竟我和凤明阳相识多年,是好友,伽南又是凤明阳妻子,所以……” “父王!你倒是说句话啊!总之我告诉你啊,他这个哥哥我是要定了!”宇文伽南生怕自己的父王不能领悟到自己话里的深意,先一步说道。 墨镜城闻言忍不住想要扶额,头疼不已。 这个才认下来的妹妹确定不是来坑他的吗? “摄政王,我真的——” 宇文雍打断了他的话,之前脸上的复杂神情收了起来,表情恢复到了一开始的高贵淡定,“既然伽南都这样说了,那便如此办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叫了我一声父王,叫了朗月一声娘,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墨镜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然后听到的又是这样的话,让他当场就愣住了。表情没有来得及转换,还是一副认真解释的模样,但是又十分意外惊讶听到宇文雍这样说,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脸上,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搞笑。 凤明阳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了,不忍直视啊! “怎么,你后悔了,想不认了?”宇文雍面色一沉,状似不高兴的质问道。 墨镜城想也不想的就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要后悔!我只是——” 宇文雍又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没有,那便这么办了!不过今日我们刚到,还没有精力做这件事,等明日吧!等明日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然后正式认亲!”他径自拍案定板了。 说完也不给墨镜城说话的机会就站了起来,目光灼灼,暗含深意的看着白朗月说道:“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先回房休息一下再说其他的吧。” 白朗月看了眼墨镜城,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而墨镜城则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走出了大厅,看着事情一下子就定了下来,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懵的。 怎么回事啊这是!这个世界怎么了?他都不太明白了!莫非是被墨紫棠那死女人关久了,连人都变笨了? 而宇文伽南则是眸色闪了闪,对凤明阳说道:“你先陪着老头说说话,我去看看父王和娘。”说完就走了。 刚才父王给她递了个眼神呢,一定是知道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所以才暗示她过去说个明白。 “我说伽南这是怎么回事啊!她这两天做的事我完全不能理解啊!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墨镜城看着凤明阳说道。 凤明阳神色淡定,“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多个妹妹,多对父母不是挺好。还是说你嫌弃他们?”说完抬眸目光满是威压的看着他,大有他敢承认就要动手教训他的架势。 墨镜城自然是不敢的,当然,他也没有这么想。他就是觉得、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好了,大概是因为你和伽南的经历很相似,从小都是被父母抛弃,所以她觉得你们同命相连,觉得和你更亲近了一些。加上她又没有兄弟姐妹,这才有了和你做兄妹的想法。你何必多想,搞得我们夫妻要害你一般。”凤明阳难得如此平和的和他说话。 墨镜城嘴角一抽,“好吧,是我多虑了。” 韩湘子坐在一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眉头一蹙,若有所思了起来。 另一边,宇文伽南去到宇文雍和白朗月房间的时候果然是看到两人神色凝重的坐在房间里,白朗月似乎眼睛红红的。看到她,立刻就站了起来,紧紧的捉住了她的手,双目期待又急切的看着她,“伽南,你快说说,他是不是、是不是……” 她拉着白朗月的手坐下才说道:“娘,如果你当初确实是将哥哥托付给了墨王府当年那个大小姐的话,那他确实就是哥哥。” 白朗月面色一白,浑身一震,身子都不由得晃了晃,嘴里喃喃着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当初我们、我们……”最后终于是控制不住的呜咽了一声,哭了出来。 “伽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宇文雍也是面色难看,不管是他还是朗月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们一直以为…… 宇文伽南缓缓的将墨王府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白朗月听了是既震惊又愤怒。 “墨紫棠她竟然……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她竟然把一头狼看成了一只小兔子!不用再多说,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儿子在墨王府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早早就逃离了梁城千里迢迢的去了凤歧国。 “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人,是我害了你哥哥!”白朗月泣不成声,悲痛不已又悔恨不已。 宇文雍搂着她哑声道:“不是你的错,这样的事谁都没有想到。” “父王,娘,现在不是说墨紫棠的时候,哥哥他……他心里对你们一直怀有怨恨,觉得是你们有意抛弃了他。所以我没有法子,只好先给他设了个圈套,你们可别露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把事情说明白,你们先和他相处一段日子,等他接受了你们,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可是伽南,这样岂不是又欺骗了你哥哥吗?将来他知道了,那不是会更加恨我们?”白朗月有些担心。 宇文伽南拍着胸口道:“娘,你放心吧,这事我自有打算,到时候他知道了生气是肯定会生气的,但是我有法子让他消气。我和他认识也很久了,关系也很好,又有凤明阳在,不怕他迁怒我。重要的是你们和他,你们要趁机会和他培养感情,但是切记不要做得太过让他怀疑了。他精明着呢,我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让他消掉心里的怀疑,答应了下来的,你们可别让我前功尽弃啊!”她叮嘱着。 宇文雍和白朗月相视了一眼,有些迟疑,但是现在确实是没有更好的主意了,那就唯有听女儿的了。 宇文雍虽然是朝堂上运筹帷幄的大人物,可是一碰上和自己儿女妻子有关的事就完全没辙了,特别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又满心愧疚。今天听到的事远超了他们以前意料到的那样,他们也需要冷静冷静。 “行了,这件事我和你娘再好好商量商量,暂时我们就以要休息的借口留在屋子里吧,等心情平复了我们再出去。免得他怀疑了。”宇文雍沉声说道。 白朗月缓缓的点了点头,心有的忧虑却没有减少半分。 第二十一章 身份暴露 第二天墨镜城就稀里糊涂的正式拜过了宇文雍和白朗月,然后成了他们的儿子,虽然在他心里这只是名义上的儿子。即便是在西羌国,几个人还是拜了拜神佛什么的,宇文伽南还美名其曰这样才算是诚心诚意的,日后他若是想反悔,那是要被老天爷劈的! 墨镜城听到她这话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他眯着眼狐疑的瞅着她问道:“我怎么感觉你总是在担心我会反悔?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反悔?” 宇文伽南不慌不忙,神情淡定自若,“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哪天抽风就反悔,毕竟一开始你就似乎不是很愿意,很是嫌弃我们的样子。可我们是诚心诚意的,所以不得不预防万一,不然到时候你反悔了,我们岂不是得很伤心了吗?” 墨镜城觉得她这完全就是歪理! 只是他话还没有多说呢,就听到宇文伽南话题一转,说道:“对了,你以前是在墨王府长大的,所以跟着墨王爷姓了墨,我看你对墨王府似乎也没有什么感情,相反,仇怨倒是不少的。既然如此,不如你就把这姓氏也改了吧,随我们姓,姓宇文如何?” 墨镜城一愣,睁大了眼,“你开玩笑吧?” 认个亲,连姓氏都要改?虽然他和墨王府的关系确实是不好,跟墨紫棠也可以说是仇人了,但是这墨一姓跟了他那么多年,现在突然叫他改姓,不妥吧?而且改姓和他认亲并没有任何的直接关系啊!她是怎么想的,才能把这两件事扯到一起? 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宇文雍却是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的道:“我觉得伽南这主意好。既然现在你都叫我们一声爹娘了,如果能将姓氏也改为宇文,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和朗月现在就只有伽南一个女儿,你若是随了我们的姓,我也不用担心绝后的问题了。”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不如就这样吧!我一直很想要个儿子呢!”白朗月一听也双眼满是期盼急切的望着墨镜城。 这目光看得墨镜城心里又是别扭又是不自在的,从来没有女性长辈像她这样看过自己的,就好像、好像她真的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了。以前在墨王府,王夫倒是真心关心自己,但是碍于墨紫棠,他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生怕害了他,只能是暗中关怀。像她这样直白的关心喜爱,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这……这恐怕不妥,摄政王你的身份——” “哎,不是都已经行过礼,也拜过神佛了吗?那你应该也跟伽南一样叫我一声父王,叫朗月一声娘,怎么还如此生疏?”宇文雍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道。 墨镜城一噎,张了张嘴,却叫不出来。太过陌生了,不管是父王还是娘,这三个字对他来说都太过陌生了。 白朗月责怪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目光慈爱的看着墨镜城,“没关系,你若是现在还不习惯那就先按照你的心意。不过姓氏一事,我觉得也是改了的好,这样一来以后你就和墨王府没有关系了,墨王府的人也就不能为难你了。” “娘说得没错,就是这样。还是说你舍不得这个姓氏,还想着以后回墨王府呢。”宇文伽南故意刺激道。 墨镜城差点没忍住要翻白眼,深深的觉得她就是故意在刺激他,目的就是想要他改姓,改为宇文姓氏。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叫宇文镜城!如果你想把名字也改掉的话也成——” “不用改名字!”墨镜城打断了她的话。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似乎是对他有些激动的反应而惊讶了一下。 墨镜城面色有些难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若无其事的道:“不用了,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们的姓吧,你们把我当一家人,我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姓氏让你们难过了。但是名字就不用改了,我已经叫了这么多年,习惯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的父母,却发现父母似乎神情有异。她默默垂下了眼眸,在心里猜测道莫非这个名字还有什么内情? “那好,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你就随我一同回西唐吧,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名字记入族谱的。”宇文雍说道。 墨镜城惊了一下,“什么?还要、还要记入族谱?这个……用不着这么正式吧?” 宇文雍瞪了他一眼,“既然都认了,自然是要记入族谱的,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是我宇文雍的儿子,亲儿子!”他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说不感动是假的,墨镜城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流窜,冲击着他的心灵。 他有些愣怔的看着宇文雍和白朗月,他们看着他的眼神虽然复杂得让他有些看不懂,但是他们眼里流露出来的关心却是实在的,不容忽视的。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的像父母一般的关爱,现在却在别人的父母身上体会到了。 为什么一对还算陌生的男女都能对他付出关爱,他的亲生父母却将他抛弃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年有什么苦衷?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他是不是真的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像伽南说的那样? 墨镜城良久以来的某些信念不由得有些动摇了起来。 宇文伽南和宇文雍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在这件事上说,免得让他生出疑心来了。很快就将话题扯开了。 宅子倒是显得无比的宁静,不出去的话还真容易让人忘记此行来西羌国的目的。 城主府里,城主听着下人的回禀,眉头紧蹙,自言自语着,语气里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失望,“不是,不是……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大人?” 城主收敛起心神,再次问道:“你确定你真的看清楚那两人的长相了吗?你再仔细的给我形容一次,不得有任何遗漏!” 下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了她的话还是再次描述了一遍。 城主大人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她回来了,没想到却不是吗? 她有些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让下人退出去,自己则是坐在屋子里思索了一番之后又站了起来,来回的在屋子里走动,似乎有些烦躁。 良久之后她才脚步一停,扬声吩咐道:“立刻备马,我要进宫!” 下人匆匆备好马城主骑上马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城主这边的动作很快就传到了墨王府,墨王爷听到下人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些疑惑不解的自语着,“她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一会儿之后又抬头问道:“他们那里真的没有来什么特别的人吗?” “王爷,没有。前两日确实是来人了,不过就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和一名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街上随处可见,似乎是他们的父母,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出来游玩的。”下人回想到自己看到的事缓缓说道。 墨王爷眉头紧皱着,始终觉得有些不妥,那对夫妻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一切看似正常,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奇怪。而且还有墨镜城这人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她几乎将梁城翻过来了,就是找不到人!奚家那个丫头也派人去盯着了,却一直没有发现她和墨镜城有联系。 她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逃出城去了! 为了这事她没少让大皇女斥责,她当王爷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被大皇女如此斥责过,今天她受的一切都是墨镜城这个白眼狼带来给她的!好歹他年幼的时候吃过墨王府几年的饭,结果最后却是这样报答她的,当初就应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今天就不用如此烦愁了。 “这几天他们就没有出门?” 下人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越是这样墨王爷心里就越是怀疑,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人是有问题的。若是来梁城游玩的,为何会在租来的宅子里待着而不出门呢?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大皇女的府邸里,大皇女穿着皇女的朝服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听着墨王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说道:“或许一直以来我们的方向都错了。白朗月就算回来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回来,当年她和母皇闹成那样,她但凡还有点脸面也不会再高调的回来。一个为了男子放弃了自己身份的皇女,有什么资格再回来梁城?至于你说的那对夫妻……” 大皇女眉头一蹙,似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确定他们的身份。 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了一声略微有些急切的声音,“大殿下,属下有要紧事相报!” “进来!” 一名穿着紧身黑色衣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单膝跪下,抱拳道:“大殿下,属下已经查清楚那对夫妻的身份了。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凤歧国的太子和太子妃!除此之外,就连他们刚出生半年的幼子也一起来了,随行的都是凤歧国太子最信任也是最厉害的手下。前两日到的那个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神医韩湘子!” “什么?凤歧国太子!”大皇女和墨王爷同时站了起来失声惊道。 墨王爷更是面色一变,青黑交错,面色黑沉如墨,紧紧的咬着牙关,面上的肌肉都跟着微微抖动了起来。 凤歧国太子和太子妃?!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墨王爷自然是知道凤歧国太子妃是白朗月的亲女儿,也是当年她们一时大意留下来的大患。如果当初她们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觉得她又被送到了庄子上,铁定活不下去,所以就撤回了派去刺杀她们两母女的人,如今白朗月的女儿又怎么会成了凤歧国的太子妃呢?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想起以前的事,墨王爷的心就像是被火焚烧着一样。 大皇女心里同样不好受,只是她到底是皇女,经历的事多了去了,这件事虽然令人震惊,但她早就意料到了。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震惊的呢?她不是在知道白朗月醒过来之后就预料到她迟早会回来的吗? 大皇女缓缓的坐了下来,一张和白朗月有两分相似的脸上满是惋惜,“可惜了。”也不知道她话里的可惜是可惜什么。 “大殿下,现在要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他们会来梁城一定和白朗月有关!说不定白朗月和宇文雍早就到梁城了,只是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如果让她进宫了,跟女皇陛下说了什么,那可怎么办?”墨王爷内心的焦虑几乎全暴露在了脸上。 大皇女蹙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个时候的表现很是不满,低斥道:“你怕什么?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能怎么办?再说了,她能不能见到母皇还是个未知数呢,你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受尽宠爱的二殿下吗?” 没出息!都这么多年了,一提到白朗月,她还是这副样子,她都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什么。白朗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尽宠爱的皇女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背叛了西羌国皇室的女子,回来能做什么?向母皇揭穿当年的事?揭穿什么?她有证据吗?就算有,母皇还会不会为她出头都是个未知数! 母皇以前是非常疼爱她不假,可是自从她和宇文雍一个外族男子私奔之后母皇就对她失望透顶了。当年如果不是老三劝阻,母皇都已经将她踢出皇室了!就算她回来能成什么大事? 倒是宇文雍和凤歧国太子,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女婿,若是这两人出面为白朗月说话,为了西羌国,母皇还真的很有可能会重新接纳白朗月……一想到这个可能,大皇女就目光一沉,眼里闪过了一道阴鸷之色。 这两人倒是个不小的威胁。 若是能除掉这两个人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大皇女眉头紧皱,一个是西唐的摄政王,一个是凤歧国新立的太子,如果这两个人在西羌国内出了事,不管是西唐还是凤歧国都不会放过西羌国的。她是想白朗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还没有想过要拿整个西羌国来赌。 西羌国在,她才能是大皇女,西羌国若是不在了,她就什么都不是,还有可能会沦为阶下囚。 可如果将他们引开,引出西羌国地界,又或者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们,那时不时就能——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大皇女强硬的打断了。可是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猛烈撞击着她的胸腔,让她的脑子似乎都有点眩晕了起来,有个声音一直在嚷嚷着什么。 “大殿下,你怎么了?”墨王爷注意到大皇女的面色有些不对劲,忙关心的问道。 大皇女微微闭了闭眼,摆了摆手,“没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先派人去那个宅子试探一下吧,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事情确定下来。” 墨王爷神色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凤明阳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担心的。本来就没有指望能一直瞒着,既然来了,迟早都会暴露的。事实上能瞒这么多天已经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大皇女派来试探的人却是被天枢拦了下来,这么一来他们便猜测到了大皇女他们很有可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白朗月听到宇文伽南说的话之后眉头蹙了蹙,但是很快就松开了。她轻吁了一口气才道:“该来的总会来,事情越快解决越好。你准备一下随我进宫去吧!” 宇文伽南:“?” 进宫?为什么她要一起进宫?她不想进宫啊,总感觉进宫都没好事呢,何不让父王陪着进宫呢? 白朗月却不管她心里的疑惑,径自决定了这件事,让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十二章 母女相见 梁城皇宫里,高大雄伟的宫殿里,西羌国的女皇端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听着几位臣子逐一汇报最近西羌国国内大大小小的事。 女皇已经年近六十,头发花白,但是因为保养得宜,面容上看起来才五十出头,身上自带属于帝皇的威严,气势磅礴。即便年纪已大,但是在西羌国,女皇的威望却依然是无人能及,不管是百官还是百姓,对女皇都是十分的信任和尊敬的,女皇于他们而言就跟自己的信仰一样。 底下的大臣在汇报西羌国各地发生的事,大殿里只听得到官员汇报的声音,异常的清晰,除此之外就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了,肃穆中又带着一丝庄严。女皇时不时的点点头,却极少开口,若是听到有什么不妥的,也只是抬抬手下面的人便明白了。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汇报完了,大家行了礼便要退下。 “城主大人留下。” 对此大家倒是没有觉得奇怪的,毕竟城主大人是女皇陛下的心腹这件事所有的人都知道,陛下也时不时的会留城主下来问话。 “陛下。” 女皇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随手将一件东西扔给了她,“去替寡人将人接进宫。” 听到女皇的话,城主愣住了,反射性的抬头,连尊卑都忘记了,“接谁?” “糊涂东西,除了那个不成器的还能有谁?真是丢尽了寡人的脸,连皇宫都进不了,这样的皇女寡人要来何用?”女皇十分嫌弃的说着,但是眼里却闪烁着一丝可疑的光芒,似乎是高兴,似乎是心酸,似乎是感叹。 城主的脸彻底的僵住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道:“陛下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是二殿下……” “嗯,可不就是这个没良心的,终于想起来要回来了。不过是越发的没用了,连皇宫都进不来,寡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呢?行了,你赶紧去将人接回来,免得守门的人将她当刺客了。”女皇摆了摆手道。 城主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双眼一亮,略微有些激动的道:“陛下,臣现在就去把二殿下领进来!” 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只是陛下,二殿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臣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太奇怪了吧,她可是一直都在关注二殿下的事情啊! 女皇却没有说话,而是瞥了她一眼,城主一抖,连忙道:“臣这就去接二殿下。” 宫门外,出宫的一些官员都发现了外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难得见宫外竟然停了马车,大家经过都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过却没有多想。大皇女和墨王爷也看到了这辆马车,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不过这会儿两人心里都被其他的事塞满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所以很快就走了。 所以两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城主大人很快就走了出来,径自走向了那辆马车,神色激动。很快那辆马车就慢慢的驶入了皇宫,消失在了宫外。 马车里,宇文伽南眼珠子不停的滴溜溜的转着,一会儿想掀起车帘子看看西羌国的皇宫是什么样的,但是又顾忌到这种行为似乎不妥,又忍了下来。一会儿又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娘亲,想要问问她一些事情,可看到她的脸色,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娘似乎很紧张,一张脸一直紧绷着,上了马车之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看似是在休息,但是从她不停滚动的眼珠子就能看出来她此时的心情了。若是这个时候她再问什么,娘心里恐怕会更加的不好受。当年的事虽然她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想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值得回忆的事情。 另外娘和外祖母这么多年没见了,或许现在也有一些近乡情怯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外祖母是什么样的人啊。堂堂一国女皇,想来是极其威严,难以亲近的,会不会对她这个外孙女很挑剔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很难办的,说感情吧,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到底是她的外祖母,娘的亲娘,作为晚辈还是要尊重长辈的。 可如果女皇陛下对她非常不喜欢,想要故意为难她的话,她也不是白白挨打的人。就是怕到时候娘会伤心,希望这个女皇不是那种太难相处的人,更加别像凤歧国和西唐那两个为老不尊的皇帝那样才好。 马车走得不紧不慢,宇文伽南坐在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景物,更加不知道马车要往哪里走,只能偶尔感觉到马车转了个弯,偶尔稍微的停顿一下。这样走走停停的走了半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二殿下请下车吧。”城主站在马车旁有些恭敬的说道。 车帘掀起,白朗月率先走了下来,看到熟悉的脸,城主情绪有些激动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感慨,“二殿下可算是回来了,陛下她……” 白朗月也喟叹了一声,“是啊,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母皇身子可还好?” 城主忙点着头,“好着呢,陛下身体挺好的,不过偶尔也会有些不舒服,毕竟国事劳累,又……”城主不敢说女皇陛下年纪大了。但是白朗月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也愧疚不已。 为人子女却多年不在父母身边尽孝,反而还让父母忧心,实在是不孝。 “二殿下,那现在我们赶紧进去吧,陛下已经在等着了。就是陛下让下官去接二殿下进宫的,可见在陛下心里是一直惦记着二殿下的。”城主就要领着她往大殿走。 “等等!”白朗月却叫住了她,然后转身望着马车嗔声道:“你还不下来在马车里做什么?” 城主一愣,听到马车传出了一道年轻的嗓音,“就来就来,我的衣带子松开了。” 话音才落就有一道湖绿色的身影探了出来,利索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头一抬——城主看到那张脸顿时失声惊呼道:“怎么是你?” 这、这不是、不是那对去城主府威胁她的那对夫妻中的妻子吗?怎么会……可是看到站在一旁的二殿下,城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然后脑里忽然灵光一闪,双眼一亮,激动不已的道:“二殿下,这难道、难道这是小郡主?” 宇文伽南一听,懵了一下。什么郡主,难道她身上又要多一个称号吗?不要了吧,她觉得她身上的称号已经够多了。之前是宁王妃,然后是南平郡主,接着又是长公主,现在是太子妃……太多太多了,够了,真的够了。 白朗月拉着宇文伽南的说笑着说道:“是啊,这是伽南,是我的女儿,当年离开西羌国之后才生的,以前一直在凤歧国长大。” 城主看着宇文伽南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变得很是灼热,像是看到骨头的狗——咳咳,她是真的不想这么形容的,但是这城主看她的眼神,她心里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这个。宇文伽南觉得这城主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差点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陛下知道二殿下有了一个女儿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而且这个女儿似乎还很优秀的样子! 她对二殿下的事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还活着,但是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了。陛下知不知道这件事? 提到女皇白朗月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进去吧。” 城主在前边带路,白朗月落后了一步,然后低声对宇文伽南说道:“待会儿进去看到你外祖母你不用怕她,她是女皇,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严厉和威严的,不过你外祖母人很好的,你不用怕她。若是她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回答就是了。不过娘知道你一向聪明,想来也不会难倒你。” “娘,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女儿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怕一个老人家呢?”宇文伽南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是,娘知道你最厉害了。” 和女儿说着话,白朗月的眼睛却始终紧紧的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宫殿,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握着女儿的手越来越用力了,因为紧张,害怕。当然了,也有期待,对于自己的母皇,白朗月心里也是十分想念的。 宫殿伺候的人几乎都已经屏退了,只留下了女皇信任的人,但是个个却都低垂着眼眸,并不敢抬眸多看一眼。白朗月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一时间脑海里翻飞着过往无数的画面,都是她从小到大和母皇一起的画面,越是这样心里也越是酸涩,越是觉得自己不孝。 当年,或许她应该尝试另外一种方式,而不是那么激烈的和母皇对抗,让母皇伤心,自己也白白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从台阶上慢慢的往上走,越是往上,宫殿里的一切就看得越清楚,高位上端坐这的人如此熟悉。 白朗月的眼泪差点就忍不住落下,可是想到母皇的性子,她又忍着了。 “儿臣拜见母皇,惟愿母皇身体康健,长命百岁,青春永驻。”白朗月拉着宇文伽南跪了下来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 宇文伽南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照做了。 女皇愿不愿意认她这个外孙女还说不准呢,她就先不要急着攀关系了。 女皇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中央的两个人,视线先是落在白朗月身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到宇文伽南身上又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眸色似乎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白朗月也不打算起来,就维持着行大礼的样子跪趴在地上。 良久之后宇文伽南才听到一声很威严的女声,有些冷淡,“你还记得寡人是你母皇。” “儿臣不敢,在儿臣心里一天都未曾遗忘过母皇。”白朗月道。 女皇冷笑了一声,“一天都未曾遗忘过寡人,为何一去就是十几年二十年!” 白朗月无意为自己狡辩,“是儿臣不孝。” “哼!” 跪了好一会儿之后女皇还是没有叫她们起来,宇文伽南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麻木酸痛了,她自觉的动了动,这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落在了女皇眼里。 “这便是你和宇文雍那登徒子生的女儿?” 嗯?登徒子?她父王吗?堂堂摄政王被人说是登徒子?女皇陛下是有多嫌弃她父王啊! 白朗月这会儿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母皇,这是伽南,是我和阿雍的女儿。对了,伽南也生孩子了。” 女皇听到她这话似乎来了兴趣,问道:“哦?她生孩子了?是女儿还是儿子?” “是儿子。” 宇文伽南发誓她真的看到了女皇陛下在听到她生了一个儿子之后脸上闪过了失望的表情。 父王被嫌弃了,天佑也被嫌弃了,凤明阳会不会也被嫌弃? 女皇这个时候才看到她们还跪着似的,瞥了眼她们终于大发慈悲的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待会儿该说寡人刻薄了。” “母皇说笑了,儿臣这么久不曾尽孝过,只是跪那么一小会儿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伽南就更不用说了,身为晚辈,给长辈行礼也是应该的,伽南,你说是不是?”白朗月扯了扯自己的女儿。 宇文伽南点着头,“应该的,应该的。” 女皇微微拧着眉头,一双凌厉的眼睛挑剔的看着宇文伽南,“这孩子怎么看起来有些傻愣愣的?” 宇文伽南一脸懵逼:“??!!” “母皇,伽南聪明着呢,可能是第一次见母皇,所以有些紧张。”白朗月忙为自己的女儿正名。 “是吗?”女皇似乎很怀疑。 过了一会儿女皇又开口了,不过听起来像是在找茬,“怎么不见姓宇文的登徒子?是不是不敢来见寡人?” 宇文伽南听了暗暗吐槽,就您这嫌弃的样子,谁敢来见您啊,陛下。 “咳咳,儿臣不敢私自带阿雍进宫。” 女皇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敢?你当年可是很敢,还敢跟着他私奔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说着说着女皇突然大怒,厉声说道。 白朗月立刻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皇息怒,这件事是儿臣的错。” 听到她二话不说就认错了,而且还说当年是她错了,女皇都不禁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白朗月直视着女皇语气态度认真的道:“母皇,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那么冲动,任性。明明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是儿臣却选择了一个最不该,最愚蠢的办法。不但让母皇伤心失望了,还连累了自己,连累了孩子。所以是儿臣错了,当年母皇并非不喜欢阿雍,只是担心儿臣被骗,可是儿臣却不听劝告,固执己见,害人害己。” 女皇万万没有会听到她说出这么一番话,以至于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意外之色,愣怔的看着这个已经二十年不见了的女儿。她还是一样,却比二十年前多了几分成熟,身上的张扬之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似乎是身上的锐气都被磨掉了,变得圆润。 她长大了,而她也老了。曾经还以为她们母女这辈子都再没有相见的机会,没想到终究是老天待她们不薄,给了她们再见面的机会。 女皇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良久才终于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终于缓和了下来,“知道错就好,寡人还当你要一辈子当头倔驴,听不进别人的话,要一头撞死在墙上。看来你这二十年来也没算白活,起来吧,当着孩子的面,也别动不动就跪了,这孩子估计要以为寡人刻薄你了。” 宇文伽南立刻甜甜的笑了,“哪里会呢,伽南知道陛下其实心里是疼爱娘的,才不会刻薄娘呢。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城主大人去接娘进宫了。” 女皇闻言顿时眼一瞪,有些被人拆穿的羞恼,“寡人是担心她离开这么久,没有信物,连宫都进不了,在外面丢人,所以才让人去接她的!你懂什么!” 宇文伽南很是敷衍的点着头,“是是是,陛下是担心娘进不了宫,会在外面被人嘲笑,所以才让人去领进宫。” “你这孩子……看看你都交出什么样的孩子来了,第一次见面就和寡人顶嘴!”女皇气不过的冲着白朗月发火了。 “母皇不要生气,伽南就是这样的性子,以前阿雍也没少让她气得直跳脚。”白朗月笑着道。 听到白朗月的话,女皇眼睛微微一亮,“哦?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每每被伽南气得直跳脚,阿雍都无可奈何,只能只干生气,然后独自找地方撒气,从来都是拿伽南没办法的。” “好好好,不愧是我西羌国的女儿!”女皇立刻赞扬道。 宇文伽南嘴角一阵抽搐。陛下您这脸变得可真快呀。 她算是看清楚了,大概是父王不好,陛下就觉得好了。陛下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喜欢父王啊,难道仅仅是因为父王把二皇女拐走了? 第二十三章 旧事 若不是知道当年的一些事,宇文伽南都要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探亲了。她坐在白朗月身边,一副娴静的模样,低眉顺眼的听着娘和女皇说话,可是总感觉这两人都是在东拉西扯,半天了都没有说到正经事上。 娘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回西羌国又是为了什么,莫非今天进宫真的只是单纯和女皇陛下母女相认和叙旧? 她思绪飞离,神游太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用力的扯了扯,她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娘,怎么了?” 白朗月真是拿她没办法了,这个时候出什么神啊! “母皇在和你说话呢。”她低声说道。 “啊?是吗?说什么了?” “这孩子怎么真的好想有些傻愣愣的,你和宇文雍都是聪明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愣愣的女儿?寡人还想着让她继承你的爵位呢。可现在看她这样子,以后不得让人欺负死?”女皇又是嫌弃又是担忧的说道。 白朗月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回过神来的宇文伽南听到女皇的话就惊了,脱口道:“陛下,我可没有说过要继承我娘的爵位啊,再说了,我现在是凤歧国的太子妃,不能再做西羌国的什么了。最多就是做陛下的外孙女……”说完见女皇面色一沉,立马又道:“当然了,若是陛下嫌弃我的话,那、那这件事就再好好商量商量,不急,不急,呵呵。” 好尴尬,好像自己想攀高枝但是却失败了一样。她暗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女皇面色是一沉,不过却是冲着白朗月,“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你回来不就是想通了吗?” 宇文伽南一听,顿时就觉得女皇陛下这话另有深意。 想通了?什么意思?难道她娘和陛下之间还有什么约定之类的?她好奇的瞧着自己的娘。 白朗月脸上满是为难,不过很快又淡定了下来,“母皇,我是想通了,但是我回来并非为了继承母皇的女皇之位。至于伽南,她已经是凤歧国的太子妃,而且她也长大了,说严格点,我对她只有生育之恩,并没有养育之恩。所以我并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 “那你回来干什么?”女皇勃然大怒。 这个混账东西,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想通了,没想到啊,还是这么的糊涂!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东西啊,不管是她还是她父亲身上的半点优点都没有学到!尽学了那些情情爱爱,能当饭吃吗? 白朗月又跪了下来,“母皇息怒,儿臣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儿臣离开家乡的时间太长了,又挂念母皇,二来是因为,有些恩怨都是要处理的。儿臣不想争,可是别人却不信,非要置儿臣于死地,儿臣现在有丈夫,有儿女,有外孙,不为了儿臣自己,儿臣也也要为了他们。不能一直这样被人追杀。”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还说出这样的话?你该明白,你的出身已经决定一切了,不是你想放弃,你想逃避就能放弃得了,逃避得了的!你任性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任性下去吗?你说的一切寡人都知道,都明白,寡人为什么不阻止,不就是希望你能明白吗?” “寡人就只有三个女儿,可是老大心思太过深沉狠辣,自私自利,老三却胆小怯弱,都不是做女皇的人,你若是放任不管,你是想看着西羌国在寡人走了之后迅速覆灭吗?你只顾你的小家,你何曾想过西羌国这个大家!西羌国的百姓何曾对不起你,寡人何曾对不起你?”女皇语气严厉,铿锵的说着,失望又痛心。 “你从小就是按照最严格标准来培养的,寡人也不指望你成为一代明君了,可是你却为了一个男人舍弃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寡人给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吗?你当真要一辈子这样吗?”女皇痛心疾首的问。 白朗月被她的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 宇文伽南是真的惊了。 啥意思,难道她娘以前是按照未来女皇标准来培养的?结果中途却被她父王给劫走了?如果是这样,那就难怪陛下对父王如此的嫌弃了,如果不是父王,那娘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妥妥的皇太女了,说不定还继承了女皇的位置,毕竟陛下现在年纪也真的是大了,要管理一个国家,肯定是非常吃力的。 而且听陛下的意思,陛下现在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或许当年还约定过什么?这件事父王知道吗? “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应该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你是西羌国皇室的皇女,是嫡女!你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便利和荣耀,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你要的爱情已经得到了,人活着不能只为了爱情而存在,寡人不要求你全心全意为西羌国,可是你也不能抛弃了西羌国!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大姐和三妹当上了女皇的话,西羌国的将来会如何,你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 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了,女皇突然变得呼吸急促了起来,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身子微微晃了晃。 城主马上就注意到了,跟着神色一变,忙飞奔了过去,“陛下!” “母皇!”白朗月也看到女皇难看的面色,这分明就是病症之状。她忙起身快步走了上去,扶住了女皇摇摇欲坠的身子。 女皇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有些虚弱的望着她,“朗月,母皇已经老了,撑不了多久了,你难道真的要看着母皇死不瞑目吗?日后母皇如何面对你父后,他临死前再三叮嘱要母皇好好照顾你,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君王,可是……难道是母皇错了不成?” 白朗月看着女皇苍老的面容,想起了当年那个正值盛年的母皇,心里顿时一酸哽咽着说道:“母皇,你不要再说了,身子要紧,你会长命百岁的。儿臣……儿臣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儿臣不曾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儿臣也不是不想尽自己的责任。只是……儿臣只是想着是不是还有更加两全其美的法子……” 女皇叹了一声,“若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母皇又怎么会逼你?” 女皇声音里满是无奈,甚至是苦涩,让白朗月心里的愧疚更重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最后你还是想不通……”女皇没有把话说完,想不通的话要怎么,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了。 女皇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寡人现在有些不舒服,没办法和你说太多了。你看你是留在宫里还是出宫去,都随你。宫里以前你住的宫殿还在,你若是想留下来便直接过去吧,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你应该不至于连那条路都不认得了。把伽南也带去看看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寡人便先去歇息了,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女皇叹着气。 说完朝着城主瞟了一眼,冷声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不知道来扶寡人进去休息吗?越来越不机灵了!”说着手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捏了捏城主的手,瞪了她一眼。 城主这才回过神来一样,深深的看了眼二殿下才扶着女皇朝着内殿走了进去,女皇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苍老孤寂,让后面的白朗月眼睛又是一红。只有宇文伽南拧着眉头看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女皇和城主,心里冒出了点怀疑。 她方才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陛下不会是……这个怀疑才冒出来宇文伽南马上又喝止了,暗骂自己疑心太重,陛下年纪都这么大了,她怎么能把一个老人家,她的外祖母想得那么的狡猾奸诈呢?这是不对的! “娘,那咱们现在是……” 白朗月擦拭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这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出宫?今天就先在宫里住下吧,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宫殿看看,然后再过来看看你外祖母。” 她顿了顿又抬眸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伽南,你不要介意你外祖母方才的态度,你外祖母其实说得没错,是娘太过自私了。你外祖母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皇,一心为了西羌国的百姓。她一直希望我能继承她的位置,她总说我不是一个开疆拓土的君主,可是当一个守成的君主却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当年我……” “娘,现在先不说这些了,回去休息一下再说吧。”宇文伽南看得出她此时的心情复杂,心神不宁的,觉得都这样了,也不急在一时知道这些事了。 白朗月脸上也确实是有些疲累,这种疲累源于内心深处深藏着的愧疚。 当年她走得爽快,一来是因为年少轻狂,心性不稳,想的也简单。母皇不让她和阿雍在一起,那她就和他私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二来是觉得自己上还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即便大姐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可是三妹还小,悉心培养的话,也总会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太女。 后来她又一睡多年,根本就不知道西羌国发生的事,更加不知道自己的三妹并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太女人选,母皇方才说她胆小怯弱。大姐虎视眈眈,窥视皇权,三妹不堪大用,母皇却又年岁已高。而她,从小就按照皇太女标准培养的皇女却早在多年前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一走了之,她如何不愧疚? “先回去看看吧!” 回到自己从小住的宫殿,白朗月是感慨万千,小憩了一会儿之后才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你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若是娘想说,我自然是想听的。” “也罢,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白朗月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慢慢的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你的外祖父是母皇当年明媒正娶的皇夫,虽然后来母皇还有了其他的人,可是在母皇心里,父后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也是母皇后敬重的人。父后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文能和母皇吟诗作对,弹琴作画,武能和母皇相互切磋,甚至是共同上战场杀敌。” “当年在我出生之前其实母皇还怀过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那个孩子就是长女或者是长子了。可惜母皇怀着那个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落掉了,不管是母皇还是父后都非常的伤心,所以后来有了我的时候,母皇和父后才充满了期待和期望,希望将来我能当个优秀的皇太女。” “在我八岁的那年,父后和女皇一同亲征,却不料遇上了敌袭,父后为了保护母皇,替母皇挡了一箭,虽然及时赶回了宫,请来了最好的大夫,可是父后还是没撑住。在那之后母皇对我的期望就更深了,也更严格的要求我了,而那段时间国事十分的繁忙,母皇也没有多少功夫管束我,我就是那个时候变得十分叛逆的。” 宇文伽南听了有些惊讶和怀疑。娘会叛逆? 白朗月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道:“每个人都有年少的时候,也都有不听父母话的时候,这有什么好惊讶奇怪的。” “那后来呢?娘是怎么遇上父王的?”宇文伽南对这个比较好奇。 白朗月笑了笑,眸光微微闪动,“你父王当时乔装来西羌国游玩,那天我正好偷偷溜出宫玩,结果就看到你父王在一个比武擂台上跟人打架,把西羌国的女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我当时年少气盛,当然看不过去了,可是我的武功又不是很厉害,就是防身的,自然是打不过他的,便让身边的人去跟他打了。但还是打不过,最后我就耍了点手段,这才让他落败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场偶遇,可是谁知道后来我被宫里的人追,要捉我回宫,又碰上了他。一来二去的,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瞧上你父王了。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你也知道,你父王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被他吸引其实也是很容易的事。” “后来我们感情稳定之后我就跟母皇说了这件事,母皇却不答应,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你父王的身份。后来就是我跟母皇闹,跟她吵,她越是阻拦我,我就越是要做。那个时候你父王身边还有个朋友,就是阮常康,就是他先提议说让我跟你父王私奔的。”提到阮常康,白朗月眉头一蹙,脸上闪过了厌恶之色。 当年她以为的正人君子,不想却是一个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不顾的人,还差点害死了她的女儿。她以为的好友却是别有居心,大概她眼光最好的时候就是看上了阿雍吧。 “当年我和你父王的事我就不细说了,只是在我要私奔离开之前这件事其实母皇早就知道了,可是母皇大概是太过失望了,也太过了解我了。她没有拦着我,不让我走,而是和我做了一个约定,如果我离开了,日后再回来,那就意味着我要接受她安排的一切。”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多想,觉得还有三妹在,三妹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我以为……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样。母皇大概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吧,可以我昏睡了这么多年,如果中途母皇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真的要成为西羌国的罪人了。”说到这白朗月心里不禁一阵后怕和庆幸。 她从不后悔为了阿雍放弃皇女的身份,但是却后悔当年太过冲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宇文伽南听了眉头一皱,“可是看外祖母的意思是希望娘你继承西羌国的皇位,那父王他会同意吗?” 连她都不太确定父王会不会同意了。若是娘当了女皇,那父王就是皇夫……从一个摄政王变成一个皇夫,女人背后的男人,父王能接受这种转变?她还真是不能确定,这就跟入赘了一样,别说是古代人了,就是现代人也没几个男人能接受的。 她这么一问,白朗月眉头上也染上了担忧。 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不是她不愿意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只是现在她已为人妻,为人母,她也必须为自己的丈夫儿女考虑。唉,如果伽南还没有成亲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咳咳!白朗月无比惋惜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宇文伽南被她看得寒毛直竖。 “这件事还得和你父王好好商量才行,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白朗月叹了一口气。 宇文伽南眸色动了动,试探的问道:“那如果父王……不愿意呢?” 白朗月面上表情似乎一凝,眸色沉沉。 宇文伽南见状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父母身份太过高贵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 外祖母的心情她很理解,她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娘是西羌国的皇女,有些事,有些责任,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无法逃避的。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如果大皇女和三皇女能担当大任,娘的存在可能就不那么重要了。可是现在这两人似乎都不是继承皇位的好人选,作为女皇,外祖母将希望寄托在娘身上也是情有可原,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父王那里……她当然希望父王和娘能一直好好的,如果不行,她也会支持他们的任何决定。 哦,还有一个墨——不,宇文镜城的事也还没有解决呢。 宇文镜城如果是个女的就好了,那娘就不用发愁了。宇文伽南有些可惜的想着。 第二十四章 宿敌 宇文伽南和白朗月暂住在宫里,宫外,宇文雍和凤明阳两岳婿相对无言的坐着,凤明阳怀里还抱着白嫩嫩圆滚滚的天佑。天佑一天没见着自己的娘了,似乎也有些急了,在凤明阳怀里扭个不停,完全没有往日的安静。 凤明阳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娘进宫了,今日估计是不回来了。你要是饿了的话便先和乳娘的奶吧,要是想睡了便让丹砂抱你去睡,至于今晚……你喜欢跟谁睡就跟谁睡。” 宇文雍原本是在出神想着事情的,但是听到他这话也不由得回过神来了,很是嫌弃的看着他,“天佑还这么小,你跟他说这样的话他能听得懂吗?你是怎么做人父亲的,懂不懂照顾天佑了?” 不知道的人听到他这话估计还会以为天佑已经七八岁了呢。 凤明阳抬眸看了眼自己的岳父,“天佑很聪明的,他能听得懂。阿南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出门前又没有跟天佑说过话,所以这会儿天佑才要找人。”要是阿南出门前跟天佑说了说的话倒是不用担心他会闹的,这小孩子脾气就是这样,也不知道随了谁的。 有时候凤明阳也是十分纳闷的。天佑这孩子真的既不像他也不像阿南,都不知道到底是像谁。岳母吧,似乎也不像的,岳父?凤明阳瞟了眼自己的岳父,觉得应该也不是的。哎,他和阿南生出了一个谁都不像的孩子,每每想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解,若是像阿南就好了。 凤明阳是爱屋及乌,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就跟妻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宇文雍正要说什么,天佑就自个儿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听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宇文雍是一头雾水,凤明阳却和自己的儿子对话了起来,“明日吧,明日你娘再不回来,父王就带你去找她。” 他这么一说,天佑顿时就不闹了。宇文雍看得眼睛都不由得微微瞠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外孙,半响才突然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外孙啊,果然不同于寻常人。” 凤明阳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眼里却闪过了一丝骄傲。 他和阿南的儿子自然是无比聪明的。 天佑平日看起来虽然有些傻乎乎的样子,不过却很聪明,他估摸着这儿子以后铁定就是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人。每每这样想着的时候他都会不由得在脑海里幻想日后他继承了自己的皇位,用这招面对底下的大臣,那些大臣的反应……一定非常有意思。 凤明阳这会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后远比他以为的还要腹黑,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做出来的事却完全背道而驰,朝廷上的大臣时常被气得直跳脚,三天两头的就找他这个太上皇哭诉。甚至要求他这个太上皇多多约束皇上,不要总想着怎么算计自己的大臣。更可恶的是他们总是被算计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着实气人! 而他不但喜欢给自己的大臣挖坑,还喜欢给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亲爹,他亲弟妹,他朋友……挖坑,除了他亲娘没吃过这苦头之外,身边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堪称凤歧国史上最喜欢挖坑埋人的皇帝。 “岳父为何不和岳母还有阿南一同进宫?”凤明阳问。 宇文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和女皇之间的恩怨说了说,凤明阳听了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岳母这次回来莫非是要……” 宇文雍眉头一皱,眸色晦暗不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如果真是这样,那岳父准备怎么办?” 宇文雍淡声道:“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不管你岳母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就如同不管伽南要做什么,你也都会支持她一样。” 凤明阳敛眉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样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只要岳父自己能接受便可以了。 这边风平浪静,可是墨王府和大皇女府上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说什么,白朗月已经进宫了?”大皇女黑沉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又惊怒非常。 千防万防,她还是没有防住白朗月回来吗?她不但回来了,还进宫了?既然已经进宫,那也一定已经和母皇见过面了,那她和母皇说了什么?是不是迫不及待的说了她的坏话,母皇相信了她的话吗?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来? 大皇女短短一瞬间心思便不知道转了多少转,想了不知道多少事。 一旁的墨紫棠却显得有些慌乱了,面色也微微发白,眼神闪烁不定。 “大殿下,这可怎么办?白朗月到底什么时候到的梁城,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宫,我们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明明她们早早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可是为什么现在人都进宫了,她们才知道? 难道白朗月离开了这么多年,她们还是比不过她吗? 大皇女仔细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回想了一遍,眼里闪过了一道阴鸷之光,咬牙恨恨的道:“我们太大意了!那凤歧国太子夫妻到梁城之初怕是就已经在为这件事做准备了,还有那对夫妻……那对夫妻分明就是白朗月和宇文雍!还有今日我们出宫的时候在宫门外看到的那辆马车……” 越是想大皇女心里就越是火烧火燎似的,无比愤怒,又觉得羞辱。 白朗月人都已经站在她们面前了,可是她们却毫无所觉,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宫去了!简直可笑至极! 大皇女紧紧咬着牙关,面容抽搐不停,眸色冷沉阴鸷,脑子却已经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着良策。她可不会以为白朗月这次回来就是单纯的思念母皇了,她派去西唐的人全部折损,无一返回。若不是白朗月察觉到了并且破了自己的计谋,又怎么会一去不复返? 她既然回来了,那肯定是存了要报仇的心!现在她唯一拿不准的就是母皇的态度,若是母皇因为多年前的事心里还记恨着,对白朗月态度冷淡生疏的话,她倒是不担心母皇会为了她而惩罚自己。可万一母皇因为她回来了就忘记了多年前的事,重新接纳了她,那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墨紫棠也想起了这些事,心里懊悔不已。觉得自己也真是太大意了,若是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妥,趁人不知道的时候收拾了凤歧国太子夫妻,那现在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这么一想,她又想起自己一开始确实是觉得那对夫妻不妥的,只是一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所以就…… 想到这,她是恨不得能时光倒流回到那对夫妻刚进墨王府的那天,她定会不顾一切的先把他们给杀了! “大殿下,另外还有一件事咱们也不得不注意啊!”墨紫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忽的一变。 “何事?”大皇女有些烦躁的问。 “就是那墨镜城啊,到现在人都还没有找到,万一……”提起墨镜城,墨紫棠心里又是一阵恼恨。 大皇女沉着面色,紧抿着嘴唇,半响才冷笑了一声说道:“不必再找了,这会儿白朗月一行人怕是早就已经先一步找到墨镜城了。” “什么?已经找到了?难道、难道他们已经相认了?”墨紫棠大惊失色。 大皇女面上神色晦暗不明,阴冷的笑了一声道:“梁城几乎都已经被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人,只能说明他人已经和他们在一起了,说不定他就藏在那个宅子里。可是你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不是没派人去,可是什么用?白朗月一行人敢来西羌国,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墨紫棠一听简直就是连肠子都悔青了。那么多的机会都错过了,白白的错过了!说不定一开始墨岚的事就是他们故意的,那进墨王府的事会不会也是他们故意的?为的就是想要救走墨镜城?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这样以往说不通的地方都能说通了。 那王府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也……一想到他很有可能也参与到了这件事,墨紫棠心里就恨得想要立刻回府杀了他。若是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这次她一定不会再放过他! “大殿下,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墨紫棠问道。 “你问我,我问是去?我连白朗月进宫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大皇女本来就烦躁不已,她帮不上忙还在一边叽叽歪歪的,让她心头火气顿起,不耐烦的道。 墨紫棠也知道她这个时候心里肯定是十分烦躁的,“大殿下,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和其他人商议一下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白朗月一定会跟女皇告状的,万一女皇相信了她,我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我正有此意,不管如何,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先商议对策。” 很快梁城里的上层贵族就都知道了离开西羌国多年,生死不明的二皇女竟然回来了,而且还进宫见了女皇陛下!大家一阵哗然和怀疑,还有不敢置信。二皇女很多人都知道,也都还记得,可是在梁城人心里,这位二皇女几乎是等于不存在了。 西羌国的女人不是说没有为了别国的男人私奔的,不过那都是民间的人,或者是什么小姐,不过都是小门小户,像皇室中的还真是没有。二皇女可谓是开创了历史先河,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皇女的身份都抛弃了,而且她还是嫡女,将来极有可能会继承女皇位置的。 当年这件事可谓是举国震惊,可惜的人有,可叹的人有,可恼的人也有。好不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已经渐渐忘记这个人了,她又回来了?听说还拖家带口的回来了,莫非是当年和二皇女私奔的那个男人死了,或者是娶了别的女人,辜负了二皇女,所以二皇女才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当年和二皇女私奔的人是谁了。西唐的摄政王。这下大家都沉默了。 当年二皇女私奔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却不知道和二皇女私奔的人具体的身份,只知道不是西羌国的男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西唐的摄政王,而这个摄政王的威名,即便是远在西羌国的梁城人也是多多少少也都听说过的。那就不存在这个摄政王娶了别的女人抛弃了二皇女的事了。 所以二皇女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还是为了女皇的位置?说起来女皇在位的时间也很长了,现在女皇的年纪也越来越大,确实是时候考虑继承人了。以往大家都知道这继承人肯定是要在大皇女和三皇女之间挑选的,可是现在二皇女回来了……大家顿时觉得这事悬了。 毕竟当年女皇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便是二皇女,二皇女那可是按照皇太女标准来培养的。 不过是短短一日时间,梁城的风向似乎就已经变了。 城里人的反应和讨论传到大皇女耳朵里,让她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第二天一大早就等不及的进宫了,然后和同样进宫的三皇女撞上了。 就如同女皇所说,大皇女是个心思深沉,野心勃勃,甚至是有些戾气的人。而三皇女却相反,胆小怯弱,从小便是如此,即便成人多年,生儿育女依然改变不了这性格。 看到大皇女,三皇女立刻停住了脚步,脸上隐隐有些激动之色,“大姐也是听闻二姐回来了,所以才急着进宫相见吗?” 大皇女眼里闪过了一丝鄙视,面上却同样激动高兴的道:“可不是,想来三妹也是如此,那我们就一同进去吧!二妹离开西羌国多年,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二妹当年实在是太冲动,太糊涂了,现在终于回来了,也好,也好!” “那我们快快进去吧!” 女皇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们会来,所以也没有拦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女皇的宫殿。还没有进入大殿,尚远远的在外面两人就模糊的看到了大殿里坐着一名身穿着西羌国皇室服饰,头梳高髻的妇人,那身影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起码大皇女是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是谁了。 她的终身宿敌,白朗月。 三皇女却不敢太过肯定,毕竟当年二姐离开的时候她年纪还小,这么多年不见,她几乎都不记得二姐的模样了,更不用说一个背影。但是她心里一直记着小时候二姐对她的好。她的父君并不受宠,而且出身也不算高,连带她这个皇女在宫里也地位低下,时常受人欺凌。 大姐就不说了,一向自傲跋扈,也是打从心底瞧不起她的,只有二姐,从小就护着她,有什么好的也不会忘记她,时常带着她玩。她一直记得二姐对她的好,当年二姐和人私奔,虽然她很难过,可是她相信二姐,她也希望二姐幸福。 二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二姐了,没想到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二姐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 第二十五章 重新入朝 大皇女的目光有些无法控制的落在了白朗月身上,白朗月察觉到了,眸色闪了闪,站了起来,走近了两人,先是看着大皇女,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大姐,多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过。” 大皇女眸色闪了闪,“二妹你也是。”一样的讨人厌,招人恨! 三皇女听到她的话有些着急的道:“二姐,我呢,我呢,我是不是变了?二姐还认得我吗?” 白朗月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你自然是变了的,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才五岁呢,现在你的孩子都该长大了,怎么能不变?虽然变了,但是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你来的,都说我们三姐妹,我和三妹是最像母皇的。” 大皇女听到她的话嘴角刻意露出来的高兴笑容微微一僵。 是了,这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母皇三个女儿,就唯独她长得不像母皇,而是像父君,她也一直认为这是母皇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二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摄政王难道没有和二妹一起回来吗?”大皇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搞清楚所有的事情。 白朗月淡淡的笑着,“回来了,在宫外呢。毕竟多年没有回来了,我想着还是先进宫和母皇聚聚,说些贴心话。而且伽南也还没有见过母皇——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伽南就是我后来生的女儿,现在是凤歧国的太子妃了。” 三皇女愣了一下,然后一脸高兴的道:“那好啊,二姐,你现在也是幸福美满了吧?真替你高兴!” 毕竟当年很多人都说二姐随着西唐的摄政王私奔,日后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西羌国以外的男子似乎都喜欢三妻四妾,二姐又是皇女,身份高贵,若是将来摄政王有了别的女人,二姐心高气傲,一定不能接受的,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事并没有出现,二姐很幸福呢。 白朗月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目光也柔了柔,“是啊,我现在很幸福。” 大皇女呵呵的笑了两声,道:“这样便好,免得母皇再为你担心。为了你的事,这么多年以来母皇始终放不下,你刚走的那几年,每每有人提起你的事,母皇必定要大发雷霆,还连累了身子。幸好后来慢慢的好了,现在二妹也过得很好,又回来了,真是皆大欢喜。” 大皇女原本想要试探一下她是不是已经和墨镜城相认了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当初墨镜城的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虽然她心里是怀疑白朗月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可是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能自曝其短,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三人正说着就听到了一阵说话声,还偶尔夹带着一阵笑声,光是听这笑声就让人猜得到声音的主人此时心情是如何的高兴舒畅了。 大皇女听到这笑声却是眸色微微一变。这笑声她自然不会认错,不就是母皇的笑声吗?那陪着母皇,让母皇发出这么高兴爽朗笑声的人又是谁?莫非是白朗月的女儿? 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内殿和外殿的转角处,不大一会儿果然是看到一名年轻的貌美女子扶着自己的母皇慢慢的走了出来。那女子长得倒是不太像白朗月的,可是仔细看的话,脸上又依稀能看到几分白朗月的影子,所以这人肯定就是白朗月那女儿,凤歧国现在的太子妃,将来的国母了! 白朗月的命为什么就这么好呢?这么多年,她无数次想要杀了她,永绝后患,可都失手了。多年前的最后一次,她以为她成功了,她一直以为白朗月死了,所以她放心了,安心待在西羌国发展巩固自己的势力。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白朗月竟然又活了! 而且她的一双儿女也还活得好好的,女儿现在更是成了凤歧国的太子妃,将来的国母,贵不可言。她的女儿在干什么?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即便有一两个看似不错的,但是似乎还不够优秀,因为她们若是没有了大皇女女儿这层身份,她们其实什么都不是。 “儿臣叩见母皇。”几个人见到女皇走了出来,同时行礼道。 女皇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儿,视线缓缓的在她们身上扫过,眸色微微有些复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声道:“都起来吧。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今日难得休沐,怎的不在府上陪着家人,反而一大早进宫来了。” 三皇女向来是个没有心机,又惧怕女皇的人,听到她这么问,似乎是担心她怀疑,立刻就解释道:“母皇,是儿臣听闻二姐回来了,一时心急所以就早早进宫来了。若是扰了母皇休息,还请母皇恕罪。” 大皇女见状不由得咬了咬牙,暗暗瞪了她一眼。蠢货,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看看合不合适。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女皇淡淡的道。 三皇女并没有多想,回道:“母皇,二姐回来一事已经传遍了梁城。”所以她们才知道的,起码她是这样才知道的,她还是听了府上的人说才知道这件事呢。 “哦?你说梁城的人都知道你二姐回来了?”女皇似乎有些好奇的问。 “是啊,整个梁城现在都在说这件事呢。”三皇女有问必答。 大皇女见状却是有些急了,想要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但是又担心这个时候自己贸然开口阻止的话会让母皇不喜和怀疑。只得是希望老三这个蠢货能闭嘴了,说话不过脑子的人! “外面的人都说什么了?”女皇问。 三皇女似乎迟疑了一下,也终于觉得外面的人说的话各有各的,而且有些人说得还非常的难听。这样的话怎么能说给母皇听呢? “说吧,寡人什么话没听过。让寡人来看看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说完还看了一眼一旁没有说话的白朗月,像是在责备她惹出来的事。 白朗月对她的视线视而不见。 三皇女斟酌了一下才将外面的人说的话大概的说了一下,也不敢将那些说得太难听的话说出来,当然了,也没有尽是挑些好听的。女皇边听边点头,脸上神色淡淡,既没有愤怒,也没有高兴,让在场的人都摸不准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都听到了,心里有什么感觉?”女皇突然问。 三皇女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问自己,正要回话呢,却看到一旁的二姐站了出来道:“儿臣都听到了,没有什么想法。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并不是儿臣能控制的,也影响不了儿臣。” “二姐,你不必将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三皇女也说道。 大皇女也只好跟着道:“二妹说得对,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其实也影响不到二妹,二妹就无须在意了。” 女皇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随着你大姐三妹一同上朝议事吧!如果你对西羌国的事情不了解,那就趁着今天好好重新了解一下,免得明日上朝被人刁难,到时候寡人可不会帮你!听到了没有?” 大皇女浑身一震,眼睛微微瞠大,难以置信的脱口道:“母皇,您,您要让二妹……重新……重新上朝?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女皇的目光这个时候才终于真真切切的落到了她身上,喜怒不明的问:“快?怎么会快,她都离开这么多年了,从未尽过自己的责任,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不想着赶紧为西羌国做点什么,难道还要学那些男子躲在后院闺中持家不成?你觉得太快了,那什么时候才不快?” 大皇女心头一紧,垂放在身侧的手也不由得紧握成拳,知道母皇这是不高兴了。 可是、可是白朗月才回来几天啊,她甚至是昨日才进的宫,母后明日就要她重新上朝了?就好像过去那么多年发生的事都不存在了一样,好像白朗月一直都是在西羌国,不过是休息了一段日子一样。 “儿臣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担心二妹离开太久,很多事都陌生了,需要时间重新熟悉。不过既然母皇觉得这样安排妥当,那自然是妥当的。儿臣斗胆问一句,不知道母皇想要将二妹安排到何位置上?”大皇女强作镇定的问。 女皇思索了一番才漫不经心的道:“她离开西羌国之前是什么位置的,日后便是什么位置吧。” 大皇女面色顿时一变,眼里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怨恨和狰狞,但是担心被人发现,她很快就垂下了头,遮住了脸上扭曲的神情。可是紧握起来的手指,指甲却已经深深的扎进了掌心,几乎把掌心扎出血花来。 以前的位置,以前的位置,白朗月是嫡女,十二岁便入朝,十五岁便已经是占了朝中最重要的一个官职,将管理西羌国经济命脉的部门捏在了手里。她离开之后她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将自己的人安插了进去,现在她一回来,母皇就说要将这个部门重新交给她掌管? 那她这么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算什么?都百搭了吗? 她咬了咬牙,在争取与不争取之间纠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培植以来的势力,一咬牙跪了下来,低着头道:“母皇,儿臣觉得不妥。” “又怎么了?你今日似乎意见特别多。”女皇意有所指。 “母皇,并非儿臣意见多,而是……而是二妹离开西羌国多年,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了解,甚至是陌生的。她这么多年都不在西羌国,一回来便要重新掌管这么重要的部门,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这叫朝中大臣如何服气?儿臣觉得这样不但不能帮到二妹,反而会让二妹更加举步维艰,母皇何不给二妹一点时间适应,然后再做安排呢?”她一副大义凛然,正直无私的说道。 女皇不管她,而是望向了三皇女,问道:“你呢?你觉得如何?你认同你大姐的意见吗?” 三皇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看这个,然后又看看那个,最后还和大皇女的视线对上了。 大皇女眸色幽深寒冷,似乎还隐隐有些威胁之意,让她不由得抖了抖,很明白她眼里的意思。 大姐不喜欢她,更加不喜欢二姐。因为二姐是嫡女,母皇属意的继承人,而大姐野心勃勃……她一定不希望二姐重新回到朝廷上的,而且她们说的那个位置,她记得现在那个官员是大姐的人,所以大姐明明就是担心二姐把属于她的东西抢走了,才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但是她都知道的事情,难道母皇会不知道?那母皇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呢?难道是想试探她? 一时间三皇女有些踌躇犹豫了。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她无视了大皇女眼神的威胁,低头恭谨的回道:“母皇,儿臣觉得母皇这样安排自有母皇的道理。虽然大姐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儿臣觉得二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西羌国的皇女,曾经又在朝廷上多年,即便离开了这么多年,儿臣相信对二姐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大皇女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一怒,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胆小怕事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反对过母皇的话,母皇说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加上又是白朗月的跟屁虫,她明知道怎么还将希望寄托到她身上呢,白白气了自己! 女皇点了点头,“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不如就这样吧,还是先让朗月回到以前的位置上,若是不能习惯,到时候再退出来便是了。若是不习惯,到时候寡人再给你安排。不过你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也只能证明你是越发的没用,连十几岁的自己都比不上了。当真这样的话,你就该羞愤的去撞墙了,省得丢了寡人的脸!” 这话自然是对白朗月说的。 白朗月听了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母皇这到底是在鼓励她,看好她还是瞧不起她啊? “母皇放心,儿臣定当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宇文伽南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听着,看着,看到大皇女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视线一落,定在了她垂放着的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掌心低落,很快就消失在了她华贵的皇女服上。 第二十六章 相互妥协 在宫里过了一夜,宇文伽南心里也是十分记挂着自己儿子的,女皇知道她们一个个都不是独自一人来西羌国的,都是拖家带口,也明白她们的心情。所以在她们提出要出宫的时候就没有拦着了,反而说话间隐隐暗示了让她们下次进宫将人带进来,特别是宇文伽南的儿子,那可是她的曾孙子。 曾孙子……按照凤歧国和西唐的习惯,天佑应该是女皇的外曾孙,是宇文伽南的外祖母。但是女皇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在西羌国,女尊男卑,从来都是男的嫁进女方家,而非女方嫁进男方家,所以有些称谓就和凤歧国西唐那边不一样了。 按照西羌国的规矩,宇文伽南应该叫女皇祖母,那天佑就是曾孙了,而非外曾孙。女皇在听到宇文伽南叫她外祖母的时候就面色一沉,立刻纠正了过来,还说了白朗月一通,让她别忘记了她自己是西羌国皇女的身份。嘴里还念叨着说她教坏了宇文伽南什么的,让白朗月哭笑不得。 至于宇文伽南是无所谓的啦,反正左右也就是个称呼问题,陛下喜欢怎么就怎么样咯,她也是不会吃亏的。 女皇嘴上虽然嫌弃着宇文伽南生了个儿子,很是遗憾的说如果她生的是女儿,白朗月不想当女皇,那倒是可以培养她的女儿来当女皇的,只可惜生了个儿子。不过嘴上是嫌弃,心里却还是很高兴很期待的想要尽快见到这个曾孙子的。 宇文伽南心里也是很担心天佑的。昨日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在皇宫里住一晚,所以根本就没有用多说什么,也不知道天佑会不会闹腾。现在能出宫了,她是一点都不想等坐着马车飞奔着回到了宅子。 天佑终于又看到自己的娘亲了,高兴得不行,她还没有走近就已经在凤明阳的怀里扑腾着要自己的娘亲了。 宇文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见她精神尚可,脸上并没有什么忧虑便知道她们进宫的结果想来是不错的,起码和女皇谈得应该还算是可以的,不然也不会这种表情了,一心扑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至于妻子,他转眸往了过去,正正和妻子的双眼对上,他眸色微微一闪。 两人没有在大厅坐太久就回房了。 回房后白朗月先是一阵沉默,宇文雍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只好先开口道:“怎么了这是,不过是进宫了一趟,怎么回来似乎就心事重重了?” 白朗月抬眸看着他也,一时间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了出来他会怎么想。 宇文雍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是不是女皇还没有放弃让你继承女皇之位的想法?” 白朗月一愣,很是惊讶地看着他,吐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宇文雍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猜的。你是嫡出,而且又是从小就按照皇太女标准来培养的,再加上你大姐和三妹也并非好的继承人人选,女皇将希望寄托到你身上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他把话挑开了来说,白朗月觉得想要再开口似乎就不是很难的事了。 她吁了一口气说道:“你猜得没错。母皇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大姐做的事母皇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觉得大姐并不是一个明君,若是她当了女皇,西羌国怕是会成为她满足私欲的工具。而三妹又太过胆小怯弱,如果她当了女皇,很有可能会引发朝廷动乱。” 宇文雍点着头,“而你,即便做不了开拓疆土的君主,好歹也能守成,让西羌国稳步发展是吗?那你是什么想法?” 白朗月身体微微一震,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垂下了视线,良久之后才抬眸定定的看着他,态度坚定的道:“阿雍,我虽然离开了那么多年,可是我到底是西羌国的皇女。如果当年我不是那么任性,或许我们就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多年了。而现在,我有你,一双儿女也好好的,那我也该回来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了。” “所以你打算以后就留在西羌国当女皇了?”宇文雍问,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内心的思绪。 白朗月瞧着他的面色都摸不准他此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了,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 昨晚她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想了很多事情。从她记事到后来长大,遇到阿雍,然后两人相恋,到后来她放弃皇女身份和他私奔,因缘际会之下去了凤歧国,后来又中了大姐的诡计,陷入昏迷,到回到西羌国……所有的事都在她脑海里重现了一次。 她确实是没有后悔过的,即便这中间她昏迷了十几年,她和阿雍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也只有几年,可她还是没有后悔过。只是有些遗憾,到底是日子不长,原本他们可以有那么多年幸福日子的,可惜都是命。 没有回到西羌国之前她或许还能自我欺骗说西羌国的一切都很好,母皇也很好,没有了她,大家的日子还是照常过,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女皇的位置,她也不在乎,可以给三妹。但是她没有想到三妹长大后性子会变得如此胆小,没有一点魄力。 母皇的话一下子就打破了她自以为是的好,让她愧疚万分。她到底是接受了那么多年的正统教育,心里到底还是记着自己西羌国皇女的身份。 人可以自私,但是却不能一直这么自私下去。如果因为她一个人而让西羌国陷入了不幸,那她即便离开了西羌国,以后也不会幸福的。她们谁都不敢赌,让大姐或者是三妹当女皇,大姐当女皇,她不会放过她,说不定最后还会引发两国,甚至是三国战争,这种罪谁担当得起? 想想也罢,好歹她自由了这么多年,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以后履行自己该履行的职责,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也是应该的。 人生总是有舍有得的,不可能一直这么完美。 “对不起,阿雍。曾经我为了你放弃了西羌国,现在我不能了,母皇已经老了,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了。”她叹息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宇文雍又问。 问到这个问题白朗月就为难了,她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然后态度又一下子变得十分强势了起来,昂着下巴道:“我们之间的事,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妻,那就不能再更改的,你也休想再娶别的女人!如果你胆敢娶别的女人,你就别想认伽南和镜城这两个孩子了!” 宇文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所以你想让我留下来当你的皇夫?” 白朗月哼了一声,“有何不可?还是你觉得你西唐摄政王当我的皇夫有失你颜面,传出去会让天下人耻笑?” 看似是不经意的问,但这实际上正是白朗月担心的。 西唐的男子可不像西羌国的男子那般以女人为尊,特别是阿雍又是堂堂摄政王,若是他留下来当了皇夫,传出去自然是会有人耻笑的。这不但会影响到他个人,甚至会影响到西唐。若只是他个人,他应该是不会在意的,可一旦牵扯到西唐那就不一样了。 她当然是想他留下来了,可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他。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她的丈夫。 宇文雍皱着眉头神情严肃认真,半响才道:“确实是担心的。” 虽然早就猜到或许他会有这种顾虑,可当亲耳听到他承认,白朗月又止不住的有些伤心失望。 她半垂着眼眸没说话,神情有些失落。 宇文雍瞥了她一眼,好笑又好气,可心里却是有心想要故意让她着急一下的。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即便是中间她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在他心里,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她居然一点都不了解他,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气不气人。 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当然知道,也明白她心里的顾虑,也理解她。可是他很生气她居然不相信他!她能为他牺牲,为什么会觉得他不能为她牺牲呢?他是这么自私的人吗? 其实来西羌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这个结果了。所以在离开之前他也和彧谦谈过了一次,做好了准备。 彧谦登基的时间还不长,国内说不上太稳定,这个时候他离开西唐的话确实不妥,他也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就离开西唐。就算要离开,他也会等彧谦彻底的坐稳了那张龙椅,他才能放心。 白朗月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抬了抬眸蹙着眉心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那你是打算怎么办?” 宇文雍看她一脸严肃,脸上神情紧绷,扯了扯嘴角道:“我能怎么办?你都已经做好决定了,我还能怎么办?” 白朗月皱着眉头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留着来陪着她还是要回西唐继续当他风风光光的摄政王?如果是后者,她也不会怪他的,毕竟他们的身份让他们没有办法像寻常人那样任性。至于将来,唯有到时候再看了。 宇文雍见她还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你我既然是夫妻了,自然是要在一起的。你要留在西羌国当女皇,我只好随你一起留下来了。” 白朗月浑身一震,惊喜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说真的?你真的……你真的要留下来陪我?” 宇文雍忍不住笑了笑,“还是说你想趁机撇开我,再娶一个皇夫?” 见他笑了,白朗月愣了一下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我想要娶皇夫我早就娶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人老珠黄吗?” “你哪里人老珠黄了,还年轻着呢,和伽南走出去别人都以为你们是两姐妹。反倒是我,老了。”宇文雍忽然有些惆怅的说道。 他说这话倒不是开玩笑。白朗月昏迷了十几年,容颜上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衰老多少,那十几年宇文雍将她养护得很好,她也似乎格外的得到时光的眷恋,脸上岁月的痕迹比起同龄人要少很多。 “胡说,你我年纪相差不大,你老了,我也老了,我们会一同变老。” “是啊,所以我得陪着你。” 白朗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问,“那西唐怎么办?” 她知道他的责任心不比她少,他心系西唐百姓。 他笑了笑,“西唐不是有彧谦吗?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难道你还不信他?只不过现在西唐还不稳,所以我还是要回西唐一趟,等西唐彻底的稳定下来,彧谦也坐稳了龙椅,我再回来陪你,如何?” 迎上他深情的目光,白朗月忽然眼眶一热,感觉眼眶里多了什么,她忙用力的眨了眨眼,“自然是好的,我会在西羌国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就像他曾经等着昏迷的她醒过来一样。 宇文雍朝她伸出了手,白朗月愣怔的望着他的手一会儿才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紧紧的握住,然后轻轻的一拉,白朗月便顺势的坐在了他腿上,他一手圈住了她的腰。 “以前是你为我妥协,以后换我为你妥协。” “阿雍,谢谢你。” 宇文雍笑了笑。夫妻之间何须说谢谢。 相拥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大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宇文伽南哄了哄自己的儿子便不放心的过来了。她知道娘会和父王说宫里的事,也一定会说到将来的打算,她担心他们会吵起来,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没想到根本就没有她担心的事发生,两人似乎也已经谈妥了,看样子不用说她也知道结果了。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种难言的幸福感。 父母恩爱,互相理解,而自己也有深爱的丈夫,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堪称完美了。这是现代她从未体会过的父母之情,男女之爱。 或许人的每一种际遇都是上天有意的安排,端看个人怎么理解,怎么接受。如果当初她过来的时候自暴自弃,很有可能就没有今天的一切了。 她悄悄的过来,然后又悄悄的离开了。 眼下只要好好处理了哥哥的事,那就真真是完美了。 不过这件事还真是有些棘手,明晃晃的说吧,他肯定会大受打击,可制造机遇吧,怎么制造,何时制造又是个问题。她得回去找凤明阳好好商量才行,处理好这些事娘才能专心应付西羌国朝廷上的事吧,毕竟明日娘就要重新回到西羌国的朝廷上去了。 第二十七章 引诱离开 西羌国朝廷上的大臣还没有从二皇女回来了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上朝的时候就发现二皇女已经站在了大殿上,而且官位还是她还没有离开西羌国之前的那个!这件事震得朝廷大臣集体懵逼了一下,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女皇不但重新接纳了二皇女,而且还让她官复原职,由此可见,皇女之位也定然不会有任何影响了!女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女皇这种举动自然是高兴的人有,担心的人也有了。 女皇运筹帷幄,早就已经算到了一切,她在位多年,一直牢牢把控着朝政,对上赏罚分明,对下爱民如子。她在位这么多年西羌国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蒸蒸日上,在民间的威望非常的高,西羌国的百姓更是将女皇奉为神明。 百姓尚且如此,朝廷上的大臣就更不必说了。虽然说朝廷上的大臣并非个个都是良臣,也有一心钻营权势,一心为己,喜欢站队之人,不过大半的大臣都是忠心于女皇的。而女皇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今天,给二皇女铺路。 二皇女是女皇早就选定了的继承人,即便离开多年这种想法也不曾变过。女皇的心腹大臣自然是明白的,所以看到二皇女出现在大殿上惊讶意外之余也有种意料之中,果然如此的想法。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忧的,毕竟二皇女离开多年了,谁都不知道如今的二皇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承担起如此大的责任。所以她们是抱着观望态度的。 至于其他的人,特别是大皇女一派的人则是暗暗担心不已。 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大皇女努力了这么多年,二皇女一回来就给了她们一个重重的打击。这不仅仅是对她们的一个打击,也是女皇的一个态度,若是女皇选择了二皇女,那她们的将来可就没有什么出头了。谁也不知道二皇女对这些年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可是女皇的决定她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质疑。女皇并非听不进别人意见的君主,可是一旦她决定了,就不是别人能轻易说动的了。 大皇女看着众大臣的反应,心里有了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白朗月回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正朝着她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特别是母皇的态度,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有了女皇的支持,白朗月重返西羌国朝廷的事异常的顺利。 然后很快,女皇又有了新的举动,那就是将一座府邸赐给了白朗月。 因为多年前白朗月离开西羌国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出宫开府,现在回来了,自然是要有府邸的。这座府邸可以说是整个梁城中除了皇宫之外最大的府邸了,这是一种恩宠的表现,表明了女皇对二皇女的喜爱并没有因为过去那么多年的事而有所减少。 大皇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重重的将手里的杯子砸到了地上,面色铁青,神情扭曲愤怒。 墨紫棠和另外两个官员坐在一旁也是面色难看,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猜测,可是谁都不敢将那个猜测说出口,因为实在是太伤人了。难道她们努力了这么长时间都是白费了吗?二皇女明明离开多年了啊,女皇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二皇女,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二皇女是嫡女吗? 嫡女能继承女皇之位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也不是说历代女皇都是嫡出,也有庶出继承女皇之位的先例。大皇女这么多年表现也不差啊,女皇怎么就非二皇女不可呢? “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良久之后墨紫棠愤愤的说道。 “墨王爷有何高见?”旁边一个官员问道。 墨紫棠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却说不出个法子来。她若有法子早就跟大殿下说了,何必问她们。 那人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唯有静观其变了。二殿下已经回来,又重新出现在了朝廷上,若是我们有什么针对二殿下的举动,不用女皇查,别人便能第一时间联想到大殿下身上了。若是能一击即中倒也罢,来个抵死不认,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可万一不成,我们就等于是主动将把柄送给了别人拿捏。闹到女皇那里去,女皇未必会帮大殿下。” 女皇现在的身体还是很健朗的,还能在女皇的位置上坐几年没人能知道,她一日还是女皇,她们就一日动弹不得。 这才是最糟糕的啊!二殿下有女皇的偏帮,这已经胜过大殿下许多了。 原本以为二殿下自甘堕落,为了一个男人离开了西羌国,三殿下又是个无能之辈,女皇之位非大殿下莫属,没想到多年之后二殿下竟然又回来了。二殿下一回来可就彻底大乱她们的所有计划了。 “或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二殿下虽然是回来了,可是她离开这么多年,才回来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我们还是不要自乱阵脚的好。”另外一个官员却觉得她们似乎太过担心,也太过高看二殿下了。 一个离开权力中心这么多年的人,才回来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这朝廷上有什么人是二殿下的吗?这梁城中有什么人是和二殿下关系密切的吗?都没有啊!她能做什么?女皇就算是偏袒二殿下,可她到底是女皇,要为西羌国考虑,而不仅仅是为了二殿下考虑。 至于二殿下的夫婿和女婿倒是个要考虑的,若是他们一个以摄政王的身份,一个以凤歧国太子的身份相威胁要女皇立二殿下为皇太女的话,那她们倒是要担心的。毕竟西羌国的国力是远比不上这两个国家的。 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道:“大殿下觉得如果我们想办法将那摄政王和太子引诱回西唐和凤歧国,然后咱们再找机会对付二殿下,这样会不会胜算更大些?” 大皇女眉头一皱,望向了她,无声的追问。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然后道:“依下官看,二殿下现在最大的依仗不过是西唐的摄政王和凤歧国的太子。可若是西唐和凤歧国出了事,他们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太子,能继续留在西羌国陪着二殿下闹吗?没有了这两个人,女皇陛下的态度尚且不明确,二殿下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到时候即便是找了机会除掉她,只要做得干净,女皇陛下又能拿大殿下怎么样呢?” “他们在这里,就算女皇陛下心里能一碗水端平,可是面子上呢?陛下能不顾忌一下这两人的身份而对二殿下另眼相看吗?毕竟咱们西羌国的国力是远远比不上西唐或者是凤歧国的。” “你的意思是母皇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宇文雍和凤明阳的关系?”大皇女心里一动。 墨紫棠也眼睛微微一亮,“大殿下,宋大人说的话有道理。当年二殿下闹出那样的事,女皇是如何盛怒依然历历在目啊!当年要不是三殿下跪在陛下宫外求情,陛下一怒之下早就已经将二殿下贬为庶民,逐出皇室了。怎么可能现在二殿下回来了陛下却一点都不生气了呢?这不符合常理,唯有像宋大人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有道理。之前大概真的是我们太过杞人忧天了,一听到二殿下回来,又被女皇陛下允许重新上朝就乱了手脚,慌了心,没有想到更深层的东西。” 大皇女眉头紧皱,对她们的话既不赞同也没有反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殿下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咱们也可以好好商议商议。不管怎么样二殿下现在重新上朝,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能尽快铲除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也应该想办法阻止一下二殿下的势力发展。现在女皇陛下已经那个府邸赐给了她,看样子她是打算以后都留在西羌国,不再离开了。这是一个信号,大殿下不可不防。” 大殿下很是烦躁的说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只是这是母皇的意思,若是母皇有心要扶持她,我有什么办法。我经营了这么多年,她一回来就抢走了,我心里也是十分的恼火。” 这个倒是事实。 “不过方才你们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现在暂时也做不了什么,不然的话只怕会引起母皇怀疑和震怒,依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那就想办法先让宇文雍和凤明阳离开西羌国吧,最好就是连那宇文伽南也一并离开!到时候我要是要看看白朗月有什么本事和我争!总说老三是个窝囊废,可是我看白朗月也不比老三好多少!”大皇女愤愤的说着,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几人都点了点头。 方才说话的人看了眼墨紫棠然后可惜的说道:“早知道如此,当日墨王爷就应该好好利用那个孩子,将那个孩子捏在手里的话也就不怕二殿下不就范了。可惜了……”可惜当初她们都以为二殿下有去无回,对她留下来的孩子也就从不重视,甚至觉得除掉了更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提到墨镜城,墨紫棠面色顿时变得更加的难看了,同时心里也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她就让墨镜城好好的长大,对他好,培养他,让他对她言听计从。这样的话让他去对付白朗月就真是再好不过了,一定能给白朗月一个重重的打击。 可惜现在他们却成了仇人!越想就越恼气,墨紫棠在心里将墨镜城和白朗月都诅咒了个遍。 在宅子里逗弄着天佑的墨镜城忽然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吓了天佑一跳,然后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屁股一扭,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自个儿玩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姻缘 大皇女的人正想着要想法子将宇文雍和凤明阳给引诱回西唐和凤歧国,但是还没有想出法子来,梁城就来人了,来的还是凤歧国的人。 消息传到大皇女的耳朵里的时候她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却是无比的难受。 凤明阳和宇文伽南在离开燕京没多久就和大部队分离,带着妻儿先一步前往梁城了,而大部队的人则是按照原计划不急不慢的朝着梁城而来。所以他们才会落后凤明阳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才到梁城。 虽然说不上是很正式的访问,可到底是凤歧国太子带着凤歧国皇帝印信来访西羌国,这可是第一次。不管是女皇陛下还是梁城的百姓对此都十分的重视。在收到消息之后女皇立刻便派人组成了一个接待团,专门负责接待凤歧国的人。而这个负责人女皇并没有如同大家猜测的那样让二皇女当,而是另派了其他人,不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奚家的家主。 对于奚家,宇文伽南等人自然也是从宇文镜城嘴里听到了一点的,再加上之前他们也查过这梁城的各方势力,所以也是知道奚家的。 奚家的家主是女皇的心腹大臣之一,前家主本来就已经是女皇身边的近臣,后来年纪大了,传位于现在的家主,也一并继承了前家主的对女皇的忠心,一直侍奉在女皇身边。总之一句话,奚家一连三代都是女皇近臣,可以说奚家是梁城最鼎盛的家族了。 而女皇陛下让奚家的家主来负责接待凤歧国的人,由此可见女皇对此事的重视了。 褚卫骑马走在前头,而严知君和梅戈两人则是缩在了马车里。路途遥远,一路过来,两人比不得褚卫这个在军营里混了几年的人,早就被马颠得屁股都疼起来了,最后实在是撑不住所以干脆就躺到了马车里,反正这西羌国的男子都是娇娇弱弱的,想来西羌国的人也没有资格取笑他们两个了。 一行人到了梁城受到了梁城百姓的热烈欢迎,让一行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本来他们就不是很正式的来访,不过是太子顺道而为的事,不想这梁城的百姓竟然如此淳朴好客热情。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倒也是心宽了不少,毕竟是第一次来西羌国这样女尊男卑的国家。 奚家的家主穿着传统的西羌国官服站在队伍前面,看到领头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轻视的神情,反而很是热情开朗,“欢迎各位来到梁城,女皇陛下特命我前来迎接。各位舟车劳顿,我已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各位不妨先去歇息,等精神养好了再说其他的。我们西羌国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甚少来客人,今日诸位到访,西羌国上下都是十分欢迎的,也希望各位在梁城的时候能尽欢。” “大人客气了,虽然才到梁城,不过梁城百姓的热情好客我们已经感受到了。我等也是十分高兴有此机会到西羌国,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和我们凤歧国的城镇相比也不遑多让呢。”严知君笑着说道。 褚卫对于应酬这些事是一向不在行的,严知君还好些。至于梅戈,虽然托了韩湘子的福,得了调理身子的方子,可是到底是年幼时伤了根本,路上又偶感风寒,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有些不舒服,更加不用指望他了。 “诸位请。” 西羌国甚少有使臣来访,所以并没有像凤歧国或者是西唐那样设置四方馆专门接待外国使臣。西羌国朝廷接到凤歧国官员来访的消息之后原本是想临时收拾出了一个二进的宅院供他们暂时居住的,不过最后被白朗月给拦下了。 女皇给她的府邸已经赐下收拾好,他们随时能搬进去,先前租的房子后来也找房子的主人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现在严知君一行人到了梁城,正好让他们住到这宅子里,舒适也方便,反正宅子凤明阳等人也住过一段时间了,里面什么东西都齐全,不用担心,总好过去住临时收拾出来的屋子。 白朗月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大皇女自然是反对的,不过奈何最后女皇还是同意了。 所以眼下他们一行人便是朝着那宅子而去。 凤明阳目前还没有搬去二皇女的府邸,因为知道他们要到了。他是太子,总不能抛下和自己一起来的人而自己一个人和妻子儿子住到岳母家里去,身份公开了,好歹做做面子功夫。 看到凤明阳,严知君高兴得差点就要哭出来,然后扑上去抱住他了。褚卫见他一脸激动隐忍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奚大人到了这里才真正的见到了凤歧国的太子,她眼睛微微一亮,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番。果然是人中之龙,气质过人,容貌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气势不容人忽视,和二殿下的女儿倒是天生一对。 可惜了,若是这样的人是西羌国的人就好了,二殿下的女儿将来便会继承大统,有这样的一位贤内助,西羌国再富强一百年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了,这人是凤歧国的太子,那就断不可能会留在西羌国了。不过现在也不差,西唐摄政王应该会留下来,有他在,二殿下也是个聪明的,西羌国也不用愁。 不过……将来怎么办?二殿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嫁给了凤歧国的太子,剩下的一个又是儿子,是万万不能继承皇位的。不然想办法让二殿下再生一个?可万一生的又是儿子该怎么办?这件事确实是有些愁人,西羌国皇室的子嗣怎么就这么的稀少呢? 等将来二殿下继位之后是不是该劝说一下二殿下广纳后宫呢?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奚明时又立刻想到了二殿下现在的年龄似乎也不适合广纳后宫怀孕生子了。说来说去都是可惜,若是当年二殿下没有离开,想来这会儿也早已经后院不知道多少男子,生了不知道多少子女了,哪里用得着发愁继承人的事啊! 越是想奚大人就越是忧愁,暗暗觉得自己一定要长命百岁,然后等下下任继承人诞生,早早培养,绝对不能像二殿下这样身边只有一个男人! 宇文伽南自然是不知道这位奚大人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就想到了那么久远的事去了,只是觉得这奚大人看她和凤明阳的眼神似乎有些诡异。一会儿是赞叹,一会儿是惋惜,一会儿又是恼恨……真真是让她有些眼花起来了。 “诸位请暂且先休息,我等先回宫回禀陛下,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到奚府来,我定会为各位安排妥当的。”奚大人对凤明阳说道。 “大人客气了。”凤明阳抬了抬手道。 奚大人领着西羌国的官员很快就离开进宫回禀女皇了。 她们一走,严知君一行人就顿时一松,开始放肆起来了。 “我说凤明阳你这人真是不够意思啊,抛下我们就一个人跑来这梁城享受。我们呢,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那你必须好好补偿我们才行。”严知君喋喋不休的说着。 凤明阳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哦?你想我怎么补偿你们?” 严知君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身边道:“这西羌国不是女儿国嘛,想来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你若是有认识的话倒是可以介绍介绍,有合适的我带回去,我爹娘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你不是为了逃避你爹娘的逼婚才跟着来的吗?怎么到了这西羌国反而自己先说起这件事了。”凤明阳瞥着他问道。 “这哪能一样啊,在燕京,那些世家小姐实在是让我倒尽胃口。让我娶她们,我宁愿一辈子不成亲!可是这西羌国的女子和燕京的女子不一样啊,说不定就有合心意的了。你和伽南连儿子都有了,我不能落后太多,不然以后你儿子都娶妻生子,你都有孙子了,我的儿子还没有长大的话这像什么话。” 他不是不想成亲,看到他和伽南两人恩恩爱爱的,他其实偶尔也会羡慕的。但是燕京那些小姐他实在是没有兴趣。 娘给他找了许多适龄的小姐,可是画像上看着似乎很好,可他去私底下了解过,却没几个是好的。要么就是太过刁蛮任性,要么就是骄傲自私,要么就是性情冷淡,再不然就是太过死板……光是想着以后要和这样的女子过一辈子,还要生儿育女他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躲避娘的逼婚确实是有的,可是另外他也是抱着说西羌国的女子或许会不一样的想法过来的,或许他的姻缘就在西羌国呢? 褚卫耳尖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的道:“你想得倒是美。这西羌国女子为尊,和凤歧国女子以父亲,以夫为尊不一样。你若是真的看上了一个西羌国女子,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就算愿意,以后你也是不能纳妾的,你做得到吗?” 不然的话这西羌国女子怕是会将他严府的屋顶都掀翻了。 严知君看了他一眼,一脸骄傲得意,“我告诉你,我还真的能做到!我又不是好色之人,若是真的能娶到一位贤妻,又和我心意相通,我自然可以一辈子对她好。女人嘛,又不是银子,越多越好,后院女人多了,也是会惹麻烦的,我可不想日后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回到府里还要面对那些女人的争风吃醋。” 凤明阳都能做到对伽南一心一意的话,他为什么做不到?一个男人不是做不到对一个女人一心一意,而是要看这个男人愿不愿意做,只要他愿意就能做到! 褚卫眉头一蹙,“你来真的?” “当然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 宇文伽南在一旁听了大加赞赏,“严知君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好男人!说得好!娶了人家回去就应该好好对待,这样才能家庭和睦,幸福美满。我支持你!咱们还要在西羌国待一阵子,你好好努力,我也会帮你的,如果有合适的,对方你喜欢你,我会帮你娶得美人归的!” 严知君一听忙道:“有伽南你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你是女人,和男人的眼光不一样,到时候你帮我参考参考。” 对宇文伽南,严知君还是十分信任的,觉得她的眼光也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她能瞧得上眼的,那一定不差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的!”帮他努力脱单! 说完转眸就看到了一旁神色怪异的褚卫,她眼睛一亮,“褚卫,你也是啊,你和严知君本来就是好友,若是你也找了一个西羌国的女子回去,那你们两位的夫人日后就能作伴了,你们两家的关系也能继续延续下去了!说不定你们生了儿女,日后还能做亲家呢!” 越想就越是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 或许她可以问问娘,看看这梁城有什么适合他们的女子,如果是大家族的小姐,还能让两国关系更加友好呢!她有些摩拳擦掌起来了。 褚卫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一阵恶寒。 “你好好管管她,别瞎扯红线,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褚卫看着凤明阳道。 凤明阳无奈一笑,“我可管不了她。再说了,她说得也对,若是可以的话,你们两个联下姻也是极好的。” 褚卫眼睛一睁,“你不是从一开始让我们过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吧?” 凤明阳微微一笑。 褚卫觉得自己似乎心口一痛。 他为了他出生入死,结果他转头就要把他卖了? 相比他,严知君倒是看得很开的,见他面色难看,走了过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开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成亲一事咱们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有合适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呢?你难道就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吗?若是没有合适的,他也是不会勉强我们牺牲自己幸福去联姻什么的。” 宇文伽南听到严知君的话暗暗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褚卫眉头一皱,若有所思了起来。 而因为身体不太舒服,一来到就先回房休息的梅戈则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第二十九章 疯狗 虽然不是很正式,国与国之间的来往,只是凤歧国太子的意思,但是女皇还是决定要办一个宫宴欢迎他们,以此表达西羌国对凤歧国的友好和欢迎。 按理说这宫宴吧,别说是宇文伽南了,就是严知君几个也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呢,这里是西羌国,和凤歧国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推辞,反而很是感兴趣的样子。就连宇文伽南也是如此,她觉得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见见或者是认识一下梁城的各世家。 毕竟以后她娘是要当女皇的人,她作为女儿的,趁现在还在西羌国,帮忙看看也是可以的嘛。 听到要举办宫宴,宇文镜城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这根本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这段日子他一直躲在这宅子里好像也是有点闷,想要出去转转吧,可是想想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事要出去的。墨紫棠是他们的敌人,不用他收拾,自然会有人收拾她了。 况且他也没有那么的不自量力想着凭一个人就能把墨王府给搞垮了,他若是擅自行动的话,能不能报得了仇先不说,还很有可能会连累他们。这么一想他倒是歇了要离开的心思,想着等等,和他们一起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如何再做决定也是可以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你说什么?我好像听岔了,你再说一遍?”宇文镜城掏了掏耳朵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凤明阳瞥了他一眼,“别装了,你听得很清楚,我是说了让你和我们一起进宫参加宫宴,你不用怀疑你听错了。” “不是。”他从榻上坐了起来,看着他,“我和你们一起进宫参加宫宴做什么呀,我又不是你们凤歧国的朝廷官员,也不是跟你们一道过来的。我进宫去算什么事。” 而且他进宫的话一定会遇到墨王府的人,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他能安分守己,不见得别人也能。 凤明阳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可是现在你不是岳父岳母的儿子了吗?你们已经相认了,那宫宴你自然是也要去的,不然成什么样子了。阿南也是要去的,如果你觉得你不是凤歧国朝廷的官员,名不正言不顺,那岳母的儿子这个身份总该是名正言顺了吧?” 他是为什么会觉得他不用去参加宫宴?这个大舅子似乎变傻了啊。 宇文镜城愣了一下,一时间被他的话堵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他说的话好像不太妥当?也不能说相认吧,应该说是认了?好像也差不多?听得多了,宇文镜城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再说了,你想想,若是在宫宴上,墨王府的人看到你……光是想想她们的表情反应就已经很爽了不是吗?难道你不想打她们的脸,让她们难堪?”凤明阳又道。 宇文镜城眉头一蹙,对这个倒是很心动的。 很快他就想通了,说道:“你说得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你们还要在梁城很长一段时间吧,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总好过以后日后偶然之下见到,让她们又动了什么将我捉回去的心思。” “没错,你在宫宴上出现,表明了是我们这边的人,墨王府的人就算还想动你也得好好考量考量,依你而言也是有利的,不用在梁城躲躲藏藏了。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自个儿准备一下,这宫宴相信很快就会办下来了。” 宇文镜城点了点头,心里却在道他一个不碍事的人能有什么好准备的,到时候收拾妥当,精神气足的去参加宫宴,然后让墨王府的人看到气个半死就是他主要的目的了。想到宫宴上墨紫棠或者是墨岚看到自己时会有的反应和表情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果不其然,宫宴的时间很快就定下来了,朝廷上有品级的大臣都要携带家眷进宫参加。宫宴虽然准备得有些仓促,不过只要人手够,就不怕出问题,赶紧赶急的这个宫宴还是相当热闹盛大的。毕竟可以说是凤歧国第一次有官员到访,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表示一下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宴。 加上女皇本来就有意办宫宴,为了向西羌国百姓宣布二皇女的正式回归。回来了即便已经重新开始活跃在朝廷上,但是没有个正式的仪式总归是觉得差点什么的。而凤歧国的官员到来,时间刚刚好。 西羌国的皇宫自然是没有凤歧国那般大的,不过也是十分的恢弘,占地广阔,建筑风格也和凤歧国截然不同,只有少数几个宫殿隐约能看到凤歧国或者是西唐的风格。西羌国可以说是四面环山,气候一年到头都是凉爽居多,靠西边的少部分地区倒是四季分明,梁城的话却是气候宜人的,即便是西羌国人所说的冬天也没有燕京的一半冷。 大概是基于这种气候,梁城的建筑大多不高,即便是皇宫里也少看到高层建筑,所谓的亭台楼阁最高也不过是三两层,不像凤歧国那般随处可见的尖耸。 严知君几人一路上看到和凤歧国截然不同的风光也是赞叹不已,也看到了不少同时进宫来参加宫宴的梁城贵族们。都是以女子为首,男人则是跟随在女子身侧或者是身后,低眉顺眼,很是温顺的样子,看得几人是啧啧称奇。 不过没有接触过,从外表上来看倒是看不出这西羌国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很彪悍。起码外表上看这西羌国的女子也是十分漂亮的,就是气质和燕京女子相比都十分的张扬,看不到丝毫的娇羞温婉什么的。 这样严知君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这西羌国的女子似乎真的很强悍的样子,自己真的能找到合适的姻缘吗?虽然说他也不需要一个事事听从自己的妻子,但是也没有想要一个骑到自己头上撒野的妻子啊!想着想着他觉得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姻缘可能会比较难。 来到办宫宴的大殿上已经有不少人在了,严知君一行人一进来立刻就引来了全场瞩目,西羌国的女子不像燕京的女子,她们是光明正大的瞧着,瞧得一行人差点没绷住脸落荒而逃。好在大家并没有盯着他们瞧太长时间,心态大概是和他们一样的,觉得好奇,年纪上了的自然不会这么失礼的,年轻的就不一样了。 大殿边缘上,墨岚正和自己几个交好的姐妹在说着话,说着说着其中一人突然咦了一声,叫住了墨岚,有些迟疑不确定的问道:“墨岚郡主,你瞧瞧那边的人……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你墨王府上的那个墨镜城啊?” 墨岚郡主一听墨镜城这名字就几乎是生理性的冒出了一股轻视厌恶,眉头一皱,问道:“墨镜城怎么可能进宫来参加宫宴,他是什么东西,有这资格吗?” “可是,我瞧着那人真的好像是他啊,你不是说他逃走了吗?”方才说话的人越看就越是觉得像。 墨镜城虽然是早年离开了梁城,但是后来回来之后她和几个人去墨王府找墨岚的时候也是见过的,自然是不会认不得他。那男子真的很像墨镜城啊! 听到她越发肯定的语气,再想起自己在墨王府听到母王说的话,墨岚面色微微一变,沉着脸看着说话的人问道:“在哪?” “那。”她伸手一指。 墨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待她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时顿时瞳孔微微一缩,面上肌肉一抽,咬牙道:“墨镜城!竟然真的是他!”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真的是墨镜城。 墨镜城这人但凡和墨岚郡主走得近的人都知道,知道这人在墨王府是什么地位处境,也知道墨岚郡主对这人是什么态度。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人现在似乎和凤歧国的人攀上了关系……那就难办了。 “墨岚,算了吧,就当没看到他吧。看样子他是和凤歧国的大臣一起来的,你若是做出点什么,恐怕会闹得很难看。而且二殿下的女婿是凤歧国的太子,现在也摸不准他和凤歧国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人劝着墨岚,希望她不要冲动了。 但是墨岚显然是听不进去的。一看到墨镜城她就想起墨镜城这人从墨王府里逃了出去,让母王费尽心思都没有捉回来,就这么让他逃出去了,还攀上了凤歧国的人?以为攀上了凤歧国的人就万事大吉了,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 他妄想!他永远都是她墨王府的一条狗! 墨岚郡主眸色阴冷的盯着那边正和人说话的墨镜城,迟迟没有动作。她身边的人都以为她把她们劝说的话听进去了,正要松一口气呢,谁知道她就突然大步走了过去。 “坏了!她肯定是过去找墨镜城晦气了!”围在她身边的人面色大变,“怎么办呀现在,看着她去找墨镜城麻烦吗?” 倒不是说她想要帮墨镜城,而是她脑子比墨岚郡主的要清醒一点,今晚可不是惹麻烦的场合和时机。女皇一方面是为了欢迎凤歧国的来臣,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二殿下的回归,墨岚郡主若是在时候闹出了什么事来,就算是墨王爷也不好平息这件事啊! 有人却抱着侥幸的心态,“先看看再说吧,或许墨岚郡主不会这么冲动,她可能只是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已。” 大家一阵沉默,目光紧紧的盯着墨岚郡主,若是她真的做出了什么,她们就要想办法第一时间阻拦她才不行,不然她出了事,她们也会不好过。 墨岚郡主此时并没有多想什么,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把墨镜城放在眼内过。在她眼里墨镜城从来都是一个要在墨王府讨饭吃的下贱人,即使他离开墨王府多年也改变不了墨岚郡主的这种想法。 “墨镜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进宫来参加宫宴,脸皮果然够厚够无耻啊!” 宇文镜城正在和严知君说着话,突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却让人反感至极的声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面色冷淡的扭头望了过去。 “原来是墨岚郡主啊,我记得我并没有和墨岚郡主打招呼,墨岚郡主怎么就自个儿的凑上来了?今天是大好日子,我实在是不想毁了我的好心情,所以墨岚郡主还是赶紧走吧。” 墨岚郡主面色阴冷嘲讽,“攀上高枝了是吧?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以为你攀上了这些人你就可以逃离墨王府了?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逃离墨王府的?你最好就是乖乖的回去,不然的话我们总有法子将你捉回去的,到时候你可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宇文镜城眼神怪异的看着她,“墨岚郡主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为什么要回墨王府,墨王府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还能拿我的身世来威胁我?如果是的话,那就随便你们了。记住了,以后见着我绕路走,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忍耐退让了。你们让我不舒服的话,我就让你们百倍不舒服!” “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墨岚郡主一怒,想也不想的就按照以前的习惯伸手就要扇他耳光。 宇文镜城眸色一冷,就要躲开,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他不是怕墨岚郡主,只是不想给凤明阳和伽南他们招惹麻烦而已,日后他自然有机会报仇。 不过墨岚郡主的手才落下来就被人半路截住了,她的手腕被人牢牢的攥住,动弹不得。 她尝试了一下无法扯回自己的手,顿时怒目而视,在看到攥住自己手腕的人之后更是怒火高涨,“是你!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凑齐了!上次的事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呢!” 宇文伽南攥住墨岚郡主的手微微一用力,然后一甩,墨岚郡主就被她的力道带得身子一歪,立刻恶狠狠的瞪着她。 宇文伽南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墨岚郡主的脑子果然是不太好使,今日这样的场合也敢闹事。莫非你墨王府在梁城已经是一手遮天的地步了?” “你什么意思?你确定你要为了他而得罪我们墨王府吗?” “那你确定要得罪我们太子妃吗?”一旁的严知君突然插嘴说了一句。 墨岚郡主一愣,脸上愤怒的表情都来不及收起就僵住了,惊讶的望着宇文伽南,“你……你是凤歧国的太子妃?”为什么她不知道?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幸会了,墨岚郡主,我是凤歧国的太子妃,而你在四方斋看上的那名貌美的男子正是我的夫君,凤歧国的太子。” 墨岚郡主面色顿时一变。 “另外,你嘴里说的墨镜城现在叫宇文镜城,跟我同姓,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欺辱她就是欺辱我,就是欺辱我父王和娘亲,所以墨岚郡主日后想要对他做什么的话,还是三思再行动比较好。毕竟墨王府似乎也敌不过一国太子和摄政王的,当然,还有你们的二殿下。”宇文伽南看着面色难看至极的墨岚郡主,意味深长的说道。 墨岚郡主惊疑的视线不断的在宇文伽南和宇文镜城两人身上来回转着,面色又是青又是黑,又是惊又是怒,最后暗暗咬着牙关怨毒的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墨镜城憋屈的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夹带着怒气和怨毒的背影,宇文伽南眉头皱了皱,然后看着宇文镜城提醒道:“我看这墨岚郡主的性子实在是有些糟糕,想来日后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你若是单独一个人外出,一定要多加注意,别让人寻了机会对你下手。” 宇文镜城嗤笑了一声,“放心吧,她还奈何不了我。她若是敢耍什么手段的话,正好我趁机会报报以前的仇!”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这种疯狗也没有必要太过放在心上。” 他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你这形容词不错。” 这墨岚郡主可不就像是疯狗一条嘛。 第三十章 挑拨离间 墨岚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圈子里。 几个人看到她没闹出什么事情来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见她脸色实在是难看就知道她过去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且她方才的举动她们也都看在眼里。她是想当众给墨镜城难堪的,如果不是被那谁拦住了,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准。 大家只当她是没有成功让墨镜城难堪,所以心里正不爽,也就没有问她具体的情况了。有些人担心再和墨岚郡主在一起,待会儿万一她惹出事情来会连累自己,很快便找了借口回到自己父母身边了。 墨岚郡主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去想别人在想什么,她整副心神都放在了方才的事情上,现在是迫切的想要求证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墨紫棠身为王爷自然是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样进宫参加宫宴就单纯的和别人聊聊家常什么的,她忙着和朝中的大臣联络感情,趁机试探呢。 对于墨岚郡主做的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等她和朝中的一位大臣说完正准备转身去找大皇女说说话的时候冷不丁的看到就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身后,面色难看,眸色阴沉,把她吓了一跳。 “你一声不响的站在我背后做什么?”墨紫棠压低了声音有些没好气的问道。 “母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墨岚道。 墨紫棠眉心轻蹙,“有什么非得这个时候说吗?”就不能等宫宴散了? “不能,很重要!母王知道我方才看到谁了吗?墨镜城!我方才看到墨镜城了,而且他似乎还攀上了凤歧国的太子!”墨岚气愤不已的说道。 墨紫棠听了她的话一阵沉默。 墨岚看她神色一点都不惊讶意外的样子,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母王你早就知道了?” 墨紫棠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我确实早就知道了,哪又如何?他逃了出去,攀上了凤歧国的太子,我只能是暂时将这件事压下来了。不然你想怎么样,让我为了一个区区墨镜城就和凤歧国的太子杠上吗?再说了,二殿下的女儿是凤歧国太子的太子妃,墨镜城和他们关系良好,在凤歧国的时候就已经是朋友了!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更不用说墨镜城是白朗月的亲儿子了!原本是想利用这件事来闹一番的,没想到他们母子竟然这么快就相认了,实在是气死人。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和墨岚说,也没有和府上任何人说,跟墨岚说了的话,还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墨镜城今天也进宫来参加宫宴了,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还有白朗月,敢这样让墨镜城进宫来,难道是连女皇都知道了墨镜城的身份?女皇也接受这个孙子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顺利了?难道墨镜城心里就一点都不恨白朗月和宇文雍,见他们回来了,转头就高高兴兴相认了,没有半点的埋怨? 想起之前墨镜城的表现,墨紫棠心里越发的怀疑了。 之前墨镜城提起自己身世的时候明明是满心怨恨的,即使他面上装出了一副冷静不在意的模样,但是眼神却欺骗不了人,他眼里明明就有怨恨。可为什么现在这么快就接受了白朗月和宇文雍这对抛弃了他多年的父母?她本来就没指望他会怨恨一辈子,白朗月总有法子让他原谅的,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太奇怪了,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她是不是应该试探一番看看呢?毕竟现在明面上她和白朗月之间也还没有撕破脸,以前她们好歹是友人,现在她回来了,她这个曾经的朋友去叙叙旧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墨紫棠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面上却不显。 墨岚是不知道自己的母王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消气,心里反而更加的不忿了。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想看到墨镜城有一天爬到我头上来!母王,你也知道以前墨镜城在墨王府是什么待遇,如果他得势了,母王难道就不担心他会想办法报复我们墨王府吗?母王,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攀上凤歧国太子啊!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才行!”墨岚阴毒的说道。 墨紫棠一噎,见她满脸怨愤之情,心道不让她知道是不行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拉着墨岚走到了一处少人偏僻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道:“我警告你,以后少去招惹墨镜城,以后你看到他最好就是绕路走,别没事的自己凑上去!你只知道他攀上了凤歧国太子,那你知道他的身世吗?你知道他的爹娘是谁吗?” 墨岚眉头一皱,一点都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母王,你不是说他爹娘早就把他抛弃了,说不定也早就死了吗?既然如此,那他的身世到底是如何的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 墨紫棠咬了咬牙,“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爹娘根本就没有死,而且已经回来了!” “什么?他爹娘回来了,是谁?现在在哪里?”墨岚一惊,很是意外。 墨紫棠再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墨镜城他的爹娘不是别人,他的娘是二殿下,他的爹是西唐的摄政王,他的妹妹是凤歧国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别说你只是一个王府郡主了,就算是大皇女府上的郡主也得避让三分!” 墨岚的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失控尖利的叫了出来:“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母王你一定搞错了,你一定搞错了,他怎么可能是二殿下的儿子呢!” 墨紫棠面色一变,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你给我闭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想嚷嚷得全大殿的人都知道是不是?” 墨岚被她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瞪得老大,以眼神示意她松开自己。 墨紫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松开了手,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气,不过想到自己方才想的事情,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都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也无谓再为此生气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以后避着墨镜城一点对你也有好处!那凤歧国太子夫妻你也是见识过的,不是好招惹的人。宇文伽南和他是兄妹,她能不帮自己的哥哥?想来他也是将在墨王府的事说了,他们不找上门来就已经不错了,你别没脑子的自己送上门去!不然到时候就不怪别人收拾你了!” 墨岚面色一阵扭曲,愤怒又不甘,似乎还有种嫉妒。 墨镜城竟然是二殿下和西唐摄政王的儿子!她以为身份低贱的人竟然出身如此之高,这就好像墨镜城甩了一巴掌在她脸上一样,火辣辣的!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会是二殿下的儿子呢?他怎么能是二殿下的儿子呢?如此一来他的出身岂不是比她还要高多了? 墨岚根本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眼下又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想去找墨镜城出气都不行!实在是憋屈! 最后她愤愤的转身大步离开了,让墨紫棠的面色也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再次意识到自己过去或许真的是太过放纵墨岚了。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年纪也不小了,很快就要成家了,可是性子却急躁暴戾,做事永远不会三思,谨慎,只知道一味的按照心意来。 再这样下去还得了,看来她要为墨岚物色一位贤内助才行了。或许成亲之后她的性子能稳重下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个孩子都不如! 墨紫棠也阴沉着一张脸走了。 她走到大皇女身边的时候,大皇女见她面色有异便问了一句,墨紫棠将事情说了说。大皇女眉头一蹙,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遍,在不远处看到了凤歧国一伙人,她盯着那几个人看了一会儿便有些若有所思了起来,然后眸光一闪,在墨紫棠耳边低语了几句。 墨紫棠听了面色微微变了变,眼神也跟着一亮,然后闪过了一丝懊恼。 “大殿下言之有理,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一层。墨镜城以前就一直怨恨白朗月和宇文雍抛弃了他,现在他们两个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们呢?先前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多亏了大殿下提醒。”墨紫棠有些庆幸的说道,不然的话怕是要白白错失一个机会了。 大皇女点了点头,看着那边和人聊着天,神色轻松的墨镜城,眼里闪过了一丝幽冷的光,“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是我敢肯定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或许白朗月和宇文雍根本就还没有和墨镜城相认,毕竟墨镜城和宇文伽南还有凤明阳都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了。若是他们两个从中周旋,墨镜城被糊弄了也说不定。” 墨紫棠原先还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大皇女这么说,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可能性很大。 “所以……” 大皇女看了她一眼,淡笑着,“所以你去试探一番,若是并非像我们想的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好吃亏的。可若是真的如同我们说的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墨紫棠眸色闪烁,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大殿下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去吧,小心一点,最好就是别让白朗月他们看到了,免得坏了我们的事。” 墨紫棠想了想很快便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融入了人群里。 大皇女看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和过来打招呼攀谈的人聊了起来。 宇文镜城是第一次来参加宫宴,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至于慌慌张张的丢了脸。就是觉得有些无趣,他在梁城本来就没有几个相熟的人,奚青语吧,目前还没有看到她人,也不知道是还没有进宫还是去忙活别的事了。其他人也暂时没有看到,亏得严知君几个也是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人好交谈的,他才不至于被冷落了。 他坐在梅戈身边偶尔和他低语两句,时不时的喝口茶水什么的,宫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也没有太多能吃的,只能是垫垫肚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低垂着头低声道:“墨公子,墨王爷有请。” 宇文镜城脸上若有似无的淡笑立刻就消失了,神色一冷,“我和墨王爷不熟。” 宫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了,不慌不忙的道:“墨公子,墨王爷说了,她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和父母相认的,并没有其他意思,更加不会在宫里对墨公子做什么,墨公子可以放心。况且墨公子应该也不想在今晚把事情闹大影响到不该影响的人。” 宇文镜城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宫女,直把宫女看得后背都渗出了冷汗才知道他冷冷的问道:“她说想知道我是怎么和父母相认的?她知道我和父母相认了?” 宫女点了点头,“墨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宇文镜城垂下了眼眸,眸色闪烁不定,脸上晦暗不明,捏在手里的白瓷杯子被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着。 和父母相认了?这难道又是墨紫棠的诡计,想要引诱他离开,然后将他再次关起来?不对,她应该知道自己和凤明阳的关系了,这个时候她应该不会蠢到要在宫里对他下手。若是她敢在这里对他下手,那就是明晃晃的得罪凤歧国太子,她不会这么愚蠢。 那就是真的了?和父母相认……他什么时候和父母相认了?她又是为什么会认为他和父母相认了? 宇文镜城觉得这件事似乎透露着一丝丝的诡异。 他沉思了一会儿才抬眸淡声道:“也罢,既然墨王爷都这样说了,我去去便是了。” 一旁的梅戈也注意到了他这边的一样,靠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宇文镜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预防万一,先跟他说说,免得到时候墨紫棠真的要对他做什么,凤明阳和伽南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太过处于被动位置。 “我去去就回,墨王爷遣了宫女来说有话要跟我说。若是两刻钟之内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跟伽南他们说一声,他们知道是什么回事的。”他低声交代道。 梅戈不知道这个墨王爷是怎么回事,但是听他这么说也隐约的猜测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他叮嘱道:“行,只是你也凡事小心,切莫大意了。” 宇文镜城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说完他就起身随着宫女走了。 大殿外长廊下,一盏宫灯高高挂着,投射下了微弱的光芒,不至于看不清楚人,但是也没有太过光亮,引人注意。墨紫棠就站在长廊下等着,听到脚步声,微微转头就看到一名宫女领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 她微微一笑,“看来你离开墨王府之后过得很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了。原先把你困在墨王府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想你却误会了我的一番好意。” 宇文镜城听到她这虚伪的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何必再假惺惺呢?王爷也不嫌恶心吗?有话快说,不然我就走了,我没有闲工夫和你来这种虚伪的交谈!” 墨紫棠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恼,眸色闪了闪笑着问道:“你既然已经和你亲生父母相认了,我好歹养过你几年,怎么的也应该跟你说声恭喜的不是吗?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让你过来的确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和你亲生父母相认的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即便灯光不甚明亮,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宇文镜城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足以让墨紫棠确定了大皇女的猜测。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是要大笑出声了。原来真的是还没有相认!真是天助她也啊! 墨镜城对他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再清楚不过了。他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灌输他,让他以为他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故意抛弃的,所以他对亲生父母是心怀怨恨的。她还奇怪白朗月的本事真的这么大,这么轻易就让墨镜城原谅了她,没想到啊,居然是还没有相认,只是住在了一起! 这就更有趣了。白朗月和宇文雍应该是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出来的吧,又或者是想先慢慢培养起感情再说出真相。可惜了,这个计划要被她打乱了。 宇文镜城没有说话,墨紫棠就故意轻叹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我知道你以前很是怨恨你爹娘,但是你要相信他们是爱你的。二殿下和摄政王当年之所以会抛下你绝对不是觉得带着你离开会影响到他们,更加不是嫌弃你,不想要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也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不然的话同样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只要宇文伽南这个女儿却不要你这个儿子呢?” “现在看到你们终于相认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不用担忧了。以前一直觉得你怨恨他们,却又不知道如何开解,现在你们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实在是皆大欢喜,再好不过了。” 宇文镜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嗡的叫着,他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沙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说了,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和二殿下相认了。虽然你对我有误会,总觉得我会害了你,但是你要知道,当年我和二殿下可是好友,不然我怎么会把你捡回来养?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当年他们可是随随便便就将你扔了,是我把你捡了回来。谁知道养大了你,你却恨上了我。”她故意唉声叹气的说着,一副伤心失望模样,可是眼里却满是恶毒之意。 “不过现在你想通了,要原谅他们,接受他们,也是好事。毕竟他们一个是二殿下,一个是西唐的摄政王,和他们相认,有这样的父母,你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不管以前怎么样,相信日后他们还是会和爱惜宇文伽南一样爱惜你的。”她假惺惺的说着,眼睛一直密切的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 宇文镜城确实是没有让她失望,听着她的话,他的面色是变了又变。先是难以置信,接着是震惊错愣,然后又是羞愤欲死。不过很快他脸上复杂至极的表情又通通消失不见了,恢复了平静,看得墨紫棠愣怔了一下,有些糊涂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若是不知道的话现在也未免太冷静了一些,可若是知道,方才那一瞬间的疑惑又是怎么回事? 宇文镜城冷冷的看着她,神情讥讽,“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挑拨离间?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当年的事我都了解过了,我以前是怨恨他们,但是了解过之后我选择了原谅他们。你也说了,他们一个是二殿下,一个是摄政王,我还有一个妹妹是凤歧国太子妃,换做是你,墨王爷,你会怎么做?当然是原谅他们啊!” 说完他后退了一步,对着墨紫棠拱了拱手,神情冷淡,“多谢王爷关心了,只是我的事还不用王爷操心。王爷有这闲情还不如好好管教管教墨岚郡主,毕竟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她欺负的人了。惹到了我,即便我把她杀了,相信我爹娘也是会护住我的。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墨紫棠面色一变。 可是宇文镜城却懒得和她多说什么了,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他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只是才转过身,他脸上的神情却倏地一沉,冰冷骇人,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第三十一章 无耻的两夫妻 宇文镜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殿上又坐了下来的。 他极力控制着内心翻腾的情绪,不至于在面上表露出来让人察觉了,他深知今晚场合特殊,情况特殊,自己若是一个忍不住失控了,最后倒霉丢脸的除了自己还有凤歧国一行人。他现在虽然是非常的愤怒,但是还不至于要让不相关的人来为自己的愤怒负责。 梅戈见他回来了,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了。他还想着他若是再不回来他就要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了。 “你还好吗?那墨王爷无端端的让你过去做什么,是不是刁难你了?”梅戈对宇文镜城的事知道得不多,也就是知道他原本是西羌国人而已。他琢磨着会不会是墨王爷知道了他的身份,看他现在和凤歧国的太子关系好,所以想利用此事做点什么,这才叫了他过去威胁利诱什么的。 宇文镜城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在脸上扯出了一个僵硬不自然的笑容,尽量声音平稳的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大概就是想威逼利诱我一番。” 梅戈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猜到是这样。你可千万别上当了啊,如果这墨王爷的事你处理不了一定要及时告诉太子殿下,可不能让人有机会利用挑拨了你们的关系。” “放心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上那墨王爷当的。” “那就好,那就好。” 梅戈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现在宇文镜城回来了,那他自然不会再想着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了。这是宇文镜城自己的事情,他不需要插手多管闲事。 宇文镜城灌了几口冷茶才微微冷静了下来。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方才墨紫棠说过的话,然后她说过的话又和最近发生的事,甚至是他们对他说过的话串联在了一起,这让他的面色很快又沉了下来,眼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 好啊,都把他当傻子是吧,他就说,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非要他认伽南的爹娘,原来这才是原因!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件事的,伽南和凤明阳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呢,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伽南让他认他们之前还是之后? 可恶!明明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一直将他瞒在鼓里,丝毫没有透露,还让他……宇文镜城一想起最近的事面容就因为极度愤怒而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了起来。 他自以为的感动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哪里是因为喜欢他才想要认他做义子,分明就是、分明就是——越想就越是生气愤怒,无可发泄。宇文镜城这股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化作实质了,让一旁的梅戈都察觉到了不妥。 “镜城,你还好吗?”他有些担心的问。 宇文镜城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了,从牙缝里逼出了两个字,“还好。” 呃,梅戈看着他很是忧心,眼神赤裸裸的写着可是我觉得你不好这几个字。但是见他面色实在是有些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梅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硬着头皮去触霉头了,不如……还是将事情告诉伽南或者是太子比较好一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梅戈就开始搜寻凤明阳或者是宇文伽南的身影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看到宇文伽南跟随着二殿下在另一边和人说着话。 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宇文镜城才站了起来,朝着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陪着白朗月在交际的宇文伽南面上带着客套的笑容,内心却有些不耐烦,正想找借口离开呢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袖子似乎被人拉了一下。 她回头一看,扬了扬眉,退了两步,“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没事的,宫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就不至于太过无聊了,起码还有些歌舞可以欣赏。” 梅戈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哦?” 梅戈朝她走近了一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宇文伽南听了先是眉头一皱,若有所思,接着就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嘴里不住的道:“坏了坏了,这下子是真的坏了!” 梅戈急忙问道:“什么坏了,真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宇文伽南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起来了。 “这件事你先别管了,你回去坐着,帮我盯着宇文镜城,别让他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来。一切都等宫宴结束之后再说。你也别问他什么,他不会说的,问了也只会让他情绪更加不好,所以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梅戈点了点头。也成,反正他也只是担心,所以才过来说一声而已,既然伽南都这样说了,那便如此吧。 等梅戈回去之后宇文伽南才露出了头疼苦恼的神情,眼神不经意的一扫,顿时浑身一颤,心猛的一跳,宇文镜城正阴恻恻的盯着她呢! 哎呀,吓死人了!她连忙转过身背对着宇文镜城,明明隔得老远,但是她似乎还是听到了他的冷哼声。 坏了坏了,这下是真的坏了。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知道了真相。这个墨紫棠可以啊,这样都让她捉住了机会将这件事捅到了宇文镜城面前,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原本是想着等宫宴过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宇文镜城说清楚的,谁知道被墨紫棠这个女人给破坏了!若是他们自己跟宇文镜城坦白,回转的余地或许还有很大,但是现在,偏偏被墨紫棠给捅破了,宇文镜城这会儿心里估计已经是怒火中烧,快要失去理智了吧? 不过他没有立刻就发作起码证明他还是在为他们考虑的……行,情况还不至于太过糟糕。她得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才行,等宫宴散了,回去之后宇文镜城肯定是要发泄出来的,她得好好像个法子应对才行,如果处理不好,那就真的会闹翻了。 “怎么愁眉苦脸的?莫非是有人给脸色你看了?”应酬完一拨人之后的凤明阳习惯性的寻找自己妻子的踪影,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一张脸都皱成包子了。 看到他,宇文伽南立刻就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道:“镜城知道真相了,方才我不在那边,墨紫棠那个女人找人把他叫了过去,梅戈说他回来之后就神色不对,似乎非常的愤怒,我就猜一定是墨紫棠跟他说了身世的事。方才我和他对了一眼,那眼神把我吓得。你可别看他,不然就穿帮了。” 凤明阳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和他对了一眼,那他应该也猜到了。我早就说了,让你们尽快把真相告诉他,拖得越久就越是麻烦,这梁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们,等着捉你们痛脚,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被人戳穿了,我看你等一会儿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 宇文伽南俏脸一沉,“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凤明阳摇头道:“自然不是的,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的。再说了,你问我,我也给不出什么好办法啊,他是我的好朋友不假,可是这种事,我就相当于是一个外人,我插手也名不正言不顺啊!就算我是他的妹夫,在这件事上也只是外人。”他强调。 若是他因为和阿南的关系而站在她这一边,对宇文镜城来说只会让他更加的愤怒失望,只会弄巧成拙。盛怒之下他们做的所有事情,所有的举动在他眼里或许都会被曲解成另外一个意思。 宇文伽南撇了撇嘴,即使不愿意也得承认他说的确实是道理。 罢了,到时候说理不行,她就耍赖!她就不信他真的会不要她这个妹妹!娘和父王他可以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她不一样,他们本来就相识已久,而且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她就不信在他心里,她就一点地位都没有。 宇文伽南的心定了定。 “这件事要先告诉岳母岳父吗?”凤明阳问。 宇文伽南想了想道:“还是先别吧,说了娘估计就要分心了。就是担心万一那墨紫棠或者是大皇女当众将这件事捅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麻烦了。她不敢保证当众捅穿的话,宇文镜城还能冷静自如的应对。 凤明阳眉头一皱,显然也是有些担心,“不如我去提醒一下镜城?” 宇文伽南想了想觉得眼下也唯有这个法子了,“你去吧,最好就是能安抚安抚他一下。” 凤明阳似乎笑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 安抚,他没跳起来揍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看着凤明阳慢悠悠的走过来,宇文镜城好不容易缓了下来的面色顿时又阴沉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有些事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你要知道,他们对你的心意是无需质疑的。” 宇文镜城冷笑了一声,“心意?什么心意?欺骗的心意吗?”不说还好,一说就火大,他的声音差点就压抑不住的扬起来了。 “这件事确实是阿南的不对,不过当年的事太过复杂,现在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你先冷静冷静,等之后说清楚讲明白了,你若是还觉得他们不可原谅,我也不会劝你非要原谅他们。只是墨紫棠叫你过去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样的话用意何在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要有心理准备,墨紫棠和大皇女或许会在宫宴上拿这件事做文章,趁机给二殿下难堪。若真是这样,到时候要怎么做你自个儿好好想清楚。”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这样的事情来,更加不要上当了。” 宇文镜城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低头又灌了一杯冷茶。 但是凤明阳见状却微微笑了笑,知道他不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也就说明他内心深处即便再愤怒生气甚至是怨恨,也不会做出对阿南他们不利的事,也意味着这件事或许并没有阿南担心的那样严重。毕竟这段时间也共同相处过了,对岳父岳母的为人,他多少知道一点。 于是凤明阳放心了,暗暗给另一边一直等着的宇文伽南递了个眼神,让她放心。 宫宴很快就开始了,除了欢迎凤歧国来的官员之外,女皇也再次提起了二殿下回来的事,显然是要为二殿下造势,明显的表露出了对二殿下的喜爱,让大皇女一派的人心又不禁沉了沉。 原本大皇女确实是想利用墨镜城这件事给白朗月难看的,可是女皇的表现让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如果她当众捅了出来,就算那墨镜城真的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当众和白朗月闹翻也不见得会对白朗月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母皇的态度比所有的事都重要。 可万一墨镜城并没有如同她想的那样,那她就是白费力气,还会让母皇对自己产生不满。思前想后大皇女都觉得这样到底还是会不利于自己,没有必要为了给白朗月制造一点麻烦就搭上了自己,不划算。所以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 宇文伽南也一路担心,直到宫宴结束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可是一想到回去还要面对另外一场战争,她又不禁头痛了起来。 直到出宫了,宇文伽南才寻了机会将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王和娘。 白朗月和宇文雍听到她的话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面色有些凝重和担忧,特别是白朗月,眉心紧蹙。 宇文雍见状悄悄的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先不要太担心了,我觉得镜城这孩子也还是讲道理的,并不是什么偏激的人。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若是他生气埋怨也是应该的,日后我们再慢慢化解就是了。总不能我们抛弃了他这么多年,却不让他生气埋怨。” 白朗月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不管再怎么样都好,我们慢慢来就是了。” 几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上了马车。 回到二皇女府,宇文镜城站在大门前看着眼前的府邸眼神复杂中又带着一丝讽刺,最后面无表情的踏了进去。紧跟在他身后的宇文伽南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前院大厅里,宇文雍和白朗月已经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上首,宇文镜城走进来看到两人脚步微微一顿才又抬步走了进去,然后一言不发的在下方坐了下来,接着是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下人大概是已经被事先交代过不用进来伺候,所以厅里很是安静,气氛有些僵凝。 最后还是宇文镜城没忍住,声音有些尖锐的道:“怎么都不说话,都哑巴了?” 宇文伽南忙讨好的笑着道:“哥,亲哥,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 宇文镜城俊脸一垮,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嘲讽道:“我可不敢当太子妃的亲哥,没这个福气!” “怎么没这个福气了,就只有你有这个福气当我亲哥,别人想当我还瞧不上呢。你先别生气,听我们把话说清楚了再说嘛。” 他复杂的视线落在上首的那两个人身上,忍着气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他倒是要看看当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才让他们将他这个儿子抛下,远离西羌国,一去就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明明他是西唐的摄政王,早已经地位稳固了不是吗?那他有大把的机会回来西羌国将他接走的,可是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这要怎么解释?他们最好就是别把他当傻子! “镜城,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对你跟对伽南是一样的!当年我们的确是有苦衷的!”白朗月眼巴巴的望着宇文镜城。 宇文镜城却没给一个好脸色。 宇文雍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算了,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当年……” 宇文雍缓缓的将当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宇文镜城听着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就是这样才叫人担心,因为这样大家根本就无法从他的神情判断出他内心的想法。宇文伽南都有些担忧他若是不能理解明白,心里的怨气不消,那铁定会闹得很难看的。 宇文镜城表面是面无表情,但是内心还是有些震动的。 他们的话勾起了他一些久远,几乎已经遗忘了的记忆。 时间太久了,而且后来在墨王府的处境太过糟糕,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一开始并不是墨紫棠,而是另外一个爽朗的女子将他带回了墨王府的。那个时候墨紫棠还不是王爷,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姐,而他刚到墨王府的时候其实是被照顾得很好的。 直到那个爽朗的女子离府,一去不复返,然后墨紫棠取而代之,他在墨王府的待遇也越来越差。他每天都在忙着要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忙着应付别人无休止的折磨和羞辱,哪里还有心思去回想那短暂的温暖呢?那个人也渐渐的被他遗忘了,到后来他再想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是被墨紫棠带回墨王府照顾的。 可是这又如何呢?这依然无法改变他们抛弃了他的这个事实。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宇文雍也不禁沉默了起来。确实如此,不管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们将我交给墨王府的大小姐然后一去就是这么多年,中途从未回来过,可见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我在墨王府的处境到底会是如何,也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没有了亲生父母在身边的人会如何长大,别人会如何看待他!即便当年的大小姐没有死,你们觉得我一个外人在墨王府又能好到哪里去?” “如果她没有死,将我好好养大了,然后你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认我,我突然之下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又该如何接受?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欢天喜地的接受你们,原谅你们?既然当年已经抛弃了我,又何必再回来相认?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了!” 宇文镜城最不能原谅的便是这么多年他们不管是谁从未有人回过西羌国,未曾有人想起过他这个儿子。对他们来说,他或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然的话怎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回来过,甚至连下人也没有派过来查探过,这要如何解释?难道要说他们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吗? 他可是知道西唐摄政王膝下有一个义子的!他能帮别人养儿子,却没有功夫养自己的儿子,这算什么事! “哥,你误会了,不是父王和娘不想回来,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当年娘被大皇女的人陷害,下了毒陷入了昏迷,父王一心扑在了娘身上,别说是你了,我不也是一样孤苦伶仃的在庄子上长大?娘一昏迷就是十几年,父王之所以没有派人过来也是不想暴露了娘还没有死的消息。若是让大皇女知道娘还活着,她肯定不会放过娘,会源源不断的派人去追杀娘的,你也会陷入危险之中啊!”宇文伽南着急的说道。 宇文雍听到她的话一阵无语。 这个女儿到底是在帮他说话还是趁机抹黑他? 而白朗月听了则是心里一阵愧疚,觉得自己生了一双儿女却从未养过,说起来确实是没有资格做母亲的。若不是两人福气大,说不定早就被人害死了,哪里还有今天? 这么一想,她眼眶顿时就红了。 宇文镜城听了宇文伽南的话之后眼里流露出了一丝震惊和意外。他并不知道她昏迷了十几年,他之前在凤歧国只是听说了伽南母亲的事,但是具体的并不清楚,他还以为她是在西唐享福了…… 他眼里闪过了复杂之色,似乎有一丝心疼,有一丝动摇,可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心里还是有一股气。他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不说在墨王府了,就是在去凤歧国的路上,在认识到凤明阳之前,他是怎么过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回想。 若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他受过的那些苦又算什么?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更加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人,他没有办法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高高兴兴的和他们相认。 心里的愤恨不甘让他有些尖锐的故意说道:“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既然没办法照顾,为什么还要生下来?如果不是我们命大,说不定我们早就死了!如果我们死了,今日就算你们再愧疚,再怎么有苦衷也挽回不了任何事!” 宇文伽南眉头一皱,想起了原身,不由得也沉默了起来。 是啊,不是命大,原身已经死了啊,她不过是一个外来人。大概是因为她只是外来人,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原谅这对父母吧?如果是原身,她能轻易原谅他们吗?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真正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庄子里,他们会如何?再多的愧疚也不能让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回来了啊。 想到原身,宇文伽南倒是对宇文镜城的心情多了几分理解。 她叹了一口气,“哥,我们不求你现在立刻就想通,原谅父王和娘,但是起码给他们一个机会。当年若是有第二个选择,我相信父王和娘一定不会抛下你的。娘醒过来之后便跟我说了你的事,当时就说了要尽快回西羌国,只不过那个时候西唐的局势你也清楚,而且大皇女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派人去了西唐想要杀了娘。他们根本就分身乏术。” “这次来西羌国最重要的原因是要找到你,和你相认,处理其他的事情只是顺道而已。你的心情我能明白,我们会给你时间,不管多久,父王和娘都会等你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认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弃的。” 他冷笑,“所以你们就继续欺骗我,耍弄我,让我以为遇上了好人,眼巴巴的要认我当义子,心里感动得要命,结果却是一场骗局吗?你们抛弃我在先,欺骗我在后,今天若不是墨紫棠有意来试探,你们是打算这样欺骗我到什么时候?等我全身心的相信你们把你们当真正的亲人之后再给我一刀吗?” 说到这个宇文伽南就有些心虚了,“这个……这个怪我,是我的主意,不关父王和娘的事。就是因为我们担心这件事会被墨紫棠和大皇女利用,所以才想着先让你留下来。可是眼下情况特殊,我们若是一下子就跑到你面前说出真相,你大概会气愤得直接离开。如此一来解释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所以我才想着将你留下来,让你和父王还有娘相处一段时间,等你习惯了,再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那个时候或许你就不会那么的……这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父王和娘。” 宇文镜城阴阳怪气的道:“我是不是要夸你一句体贴?” 宇文伽南呵呵笑里两声,“那倒不用,那倒不用。” 她说着又顿了顿,语气一变,十分严肃的道:“但是我这个妹妹你总不能不认吧?我可没有抛弃你,而且我们是同命相连啊,更加应该抱成一团互相取暖了。而且我告诉你啊,你若是不认我这个妹妹,那以后你也甭想抱天佑了,更加别想做他舅舅!” 宇文镜城面色变了又变,瞪着她咬牙切齿的的道:“你要不要脸?”还敢威胁他? 她到底是想认他还是想和他成仇人?有她这样的吗?她这哪里是劝,她这分明就是威胁! 宇文伽南下巴一抬,毫无羞愧之色,“脸算什么啊,亲哥都要嫌弃我,抛弃我了,达到目的才是最要紧的。总之我话就搁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竟然站了起来,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凤明阳道:“太子,我们回去休息吧,天佑也该醒了,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告诉天佑他有个舅舅,然后他舅舅准备不要他了。” 凤明阳忍着笑,佯装着一脸认真严肃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面色发黑的宇文镜城,点头,“好吧,也好,如果镜城真的不认你,我觉得还是趁早断开关系,免得天佑喜欢上他这个舅舅,日后不认又伤心。” 宇文镜城用力的磨着牙齿,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争执着到底要不要揍这对厚颜无耻的夫妻。 “父王,娘,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就唯有让他自己想清楚明白了。旁人是帮不了的。”宇文伽南说道。 白朗月还没有从她这一顿令人窒息的操作中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只是愣怔的哦了一声。 宇文伽南拉着凤明阳扬长而去。 宇文雍沉默着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自己女儿搞得无语了。 他看了眼宇文镜城,正想着要不要说说什么,宇文镜城却黑着脸起身大步离开了。 剩下两夫妻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不过宇文雍眼里却闪过了一抹轻松。 他没有离开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好信号了,伽南的法子到底是有些用的。 第三十二章 小天佑助攻 宇文镜城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很快就让女皇给知道了。女皇知道了之后很是震惊,然后就是大怒,将白朗月叫进了宫,然后大骂了一顿,说她脑子被门板夹了,有个儿子留在梁城,不给她养着,反而放在墨王府,一去多年没有回来,回来了竟然也没有跟她说自己还有个儿子,她还有个孙子。 白朗月是被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老实的受着。 她自己也是后悔,当年到底是还太年轻了,想法不成熟。觉得母皇反对她和阿雍,自己生的又是儿子,若是和阿雍私奔,将儿子交给母皇,母皇万一迁怒到儿子身上……当年想着的时候觉得都是道理,现在回想却是觉得自己幼稚,小人之心。 母皇对她如何她不是不知道,若是将儿子留给母皇照看,即便不受宠,但是也绝对会比留在墨王府要好得多,起码没人敢明面上欺负他。可是自己那个时候偏偏一根筋的不知道变通,又不睁眼识人,以为墨紫棠是个好人,有她们两姐妹在,镜城应当不会受苦,哪里会想到墨紫棠为了王爷之位就把自己的姐姐给害了。 女皇直把白朗月骂得面色发白才住了嘴,然后问起了宇文镜城的事。 白朗月苦着一张脸将事情说了一遍,女皇听了不但不可怜她,还直说她是活该。换做是她,别说想相认了,她不搞个翻天覆地就很不错了。一句话说得白朗月的面色又白了几分,眼里的担忧又重了重。 女皇见她愁眉苦脸的,到底是自己喜爱的女儿,骂过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安慰开解了几句,白朗月的心这才定了定。可这口气还没有真正的松下来呢,女皇又说了,让她尽快找个时间把一双儿女还有外孙带进宫来让她看看。 这话一出,白朗月又开始苦恼担心了。 看昨晚镜城那孩子的反应就知道短时间之内他怕是想不开,更加不会轻易原谅他们的。这个时候怎么带他进宫啊,带他进宫岂不是会让母皇瞧出来,然后也跟着瞎担心吗?而且镜城也不见得会同意,到时候怕是会闹得更难看。 还有其他很多事情等着处理……想想真是一团糟啊!明阳是凤歧国太子,想来也是不能在西羌国待太久的,不然对他在凤歧国的情况也不利。他要是回凤歧国的话,伽南也一定是要跟着回去的,还有阿雍也要先回西唐…… 她是不是应该要主动出击,不能再这样等着大姐出手呢?这样拖着大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动手,阿雍他们可能没有这个时间慢慢等。说实在的,她其实也想尽快把事情都解决了,只是母皇…… 白朗月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母皇年纪大了,若是她和大姐闹翻了,最后的结果必定是你死我亡,到时候母皇难免会伤心。万一因此而连累了身体,那岂不是她不孝了? 她就是顾忌到这一点,所以即便已经回到朝廷上也迟迟没有出手对付大皇女。 “怎么?你有事?”女皇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神色有异,问道。 白朗月犹豫了一下才一咬牙跪了下来,女皇眉头一挑,却没有说话。 “母皇,儿臣有事要向母皇禀报。” “你说,寡人听着。” “母皇知道儿臣这些年遇到过的事,那母皇也一定猜到儿臣这次回来除了思念母皇,想要尽孝之外还有其他目的。儿臣从未忘记过年幼时母皇的教诲,知道兄妹姐弟之间最好莫过于相互扶持,儿臣也自认做到了。可是并非儿臣做到了别人也一样能做到,儿臣已经步步退让,可是有人却步步紧逼。所以儿臣不得不奋起反抗,恐怕要辜负母皇期待了。” 女皇听了她的话一阵沉默,面上也一如之前那般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思绪来。 白朗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既然话已经说出口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是不可能放过大姐的,她从未将她当亲妹妹,她也无谓将她当亲人。一日不除掉她,她就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即便将来继承女皇之位,有她在,朝廷上也休想安生。 良久之后女皇才叹了一口气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白朗月猛的抬起头有些讶异的望着女皇。 “大皇女做了什么寡人心里很清楚,之前你一直没有回来,寡人统共也就有三个女儿,总想着说再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醒悟改过来了。到底是寡人年纪大也开始心慈手软了。你们两个的事寡人不会插手,最后到底谁胜谁负全看你们的本事。若是你负了,你就得认命,你懂吗?寡人不会帮你,事实上寡人已经帮了你许多不是吗?” 相比其他两个女儿,她对这个女儿确实是已经很好,很纵容了。 “母皇放心,儿臣定不会叫母皇失望的!”若是她还能让大姐算计了自己,丢了性命,她就是活该了。 女皇顿了顿才又说道:“不过你们终究是姐妹,若是可以,最后你不妨留她一条性命。” 留大皇女一条性命,既是为了大皇女,也是为了她。 她离开西羌国这么多年,才回来不久,若是将自己的姐妹赶尽杀绝于她名声也不好,朝廷上的大臣恐怕也会议论纷纷,不利于以后她统领百官。至于大皇女,她作为母皇,现在让朗月留她一命,也算是不枉她们母女一场了。 她若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耍那么多手段,做那么多过分的事,谁也不会害了她。是她自己贪心不足,想要做女皇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只知道满足自己的私欲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能怨她偏心朗月吗? 最起码朗月在的时候还是一心为国为民,从未为自己谋什么福利,在其位而谋其职,不像她,努力爬到高位上也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谋取利益权势。 这就是为什么她属意朗月而非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主意的原因。她给了她十几二十年时间,已经够了。若是这么些年她做出一番功业来,她也不是非朗月不可。她是她们的母皇,可首先她是西羌国的女皇,她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以西羌国利益为先。 女皇自问自己虽然也是偏心,但相比其他的帝皇,自己做得还是算公平公正的。她给了朗月机会,同样也给了其他两人机会,朗月若是没有回来,那她会在老大和老三两人中挑选一个人出来,这个人会是老三。老三虽然胆小怯弱,也不是当女皇的人,但这样的人如果选对了辅政大臣,总比老大要好得多。 白朗月听了女皇的话眸色闪了闪,半垂下了眼眸,“若是大姐不逼儿臣,儿臣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是别人会不会她就不能保证了。 女皇看了她一眼后摆了摆手,“行吧,这件事你看着办。寡人希望你们的事尽量不要影响到朝廷局势。” 白朗月点了点头,尽量,那就是一定范围内都是没有关系的。 出宫回府之后她便将这件事同宇文雍说了说,宇文雍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做?” 白朗月微微一笑,“这简单,想要逼她出手其实很容易,我已经有了法子,你不用担心。” 宇文雍看着她脸上那抹自信的笑容也跟着微微一笑,正想再问问,白朗月就笑容一收,眉心一蹙,脸上露出了烦忧的表情。 “怎么了?” 白朗月看了他一眼,将母皇让她带着一双儿女进宫的事说了说,末了叹了一口气道:“你看镜城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说得准他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咱们?他不原谅咱们,我说带他进宫,他能答应?就算他能答应,可是这样一来定会让母皇瞧出来的。” 说到这件事宇文雍也是头疼得很。本来就是他们亏欠了他,这会儿他们的态度自然是硬不起来的。偏偏这个是儿子,不像女儿当初那般好说话。现在想起当初女儿的表现,他不由得暗暗庆幸不已,若是女儿也像儿子这般,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骂不得,更打不得,哄吧又不知道要怎么哄。 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们总不能去对着他哭诉,颜面何存,而且也不见得会有用。 “这件事还得慢慢来,急不得。”宇文雍说道,同时在心里道这件事怕是还要指望女儿了。 白朗月也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当初认女儿认得太容易了,根本没有压力。导致现在遇到儿子的事,一下子就束手无策了。 想了一会儿之后白朗月严肃着脸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道:“这件事我觉得可能还是要指望伽南了。毕竟伽南和他的感情摆在这里了,伽南去劝或许会好点。” 宇文雍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宇文伽南这会儿也确实是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让宇文镜城冷静了两天之后她见他还是那态度不得不主动出击了。 她抱着天佑去了宇文镜城住的院子,这两天他一直待在院子里连院门都没有出过,谁也不见。 但是宇文伽南是谁啊,没人敢拦她啊,于是她抱着天佑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看到走进来的宇文伽南,宇文镜城冷着一张脸。 她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径自坐了下来,问道:“这两日你想得如何了?” 宇文镜城存心不理她。 她也不在乎,他不回答,她就自个儿说,“不管怎么样你好歹说出个解决的法子啊,认还是不认总得说一声。若是认咱们就痛痛快快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看我,若是跟你一样纠结,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啊,觉得以前吃的苦不够多吗?若是不想认,那便不认。” 听到这宇文镜城这才有了反应,“当真?” 宇文伽南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当真?” “你不是说若是不想认的话便不认?” 她眨了眨眼睛,“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你若是不想认,那便不认,反正也没差。” 宇文镜城眉头一皱,“没差?什么意思?” 宇文伽南无辜的看着他,“你忘记了,在这之前你就已经认父王和娘了,还拜过神佛的,你现在连姓氏都改为宇文了不是吗?” 宇文镜城听到这话心火顿时就冒出来了,“你还敢提这事!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设下这个圈套来蒙我?你们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好好的认回我?” 宇文伽南严肃着脸,“这话你就错了。正是因为在意你,所以才事先设了个圈套,不然以你对父王和娘的误会,你听到真相还不得气得失去理智,一怒之下离开梁城啊?父王和娘的确是做错了,但是却还没有到不可饶恕的地步。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相信你也知道了,若不是彧谦将我掳去西唐,师父也跟着一块去了,娘说不定现在都还不能醒过来。” “父王一方面要顾着西唐,一方面又要忧心娘,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将你接走,让西羌国的人以为父王和娘对你不在意了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就如同我一样。这世间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我们一家四口之所以分离不是父王和娘的错,而是大皇女她们。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你真的要继续浪费时间在怨恨这件事上吗?” “你心里有气我明白,你若是现在气还没有消那就先暂时不认,但是我这个妹妹你总该认吧。”她说道。 宇文镜城面色有些难看,闻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他正垂眸沉思着,身前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一重,“行吧,我今日就把天佑放你这里了,跟你这个舅舅好好培养感情。你若是执意不想认我这个妹妹的话,那你就把天佑扔了吧!”她很是豪爽的摆着手,好像天佑不是她儿子一样。 宇文镜城瞪着怀里白白嫩嫩的天佑,天佑有些呆呆的抬着脖子望着他,眼睛圆溜溜的,黑亮亮的,小脸蛋白白的,胖乎乎的,嫣红的小嘴半张,一道可疑的透明液体从嘴角慢慢流了出来,然后滴在了他抱着他的一只手上。他嘴角不由得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宇文伽南,赶紧把你儿子抱走!”宇文镜城咬着牙道。 宇文伽南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摇了摇,瞥了一眼他们,“有本事你就把他扔了,我说了,今天要把他放你这里和你这个舅舅培养感情。” “你以为我真不敢扔是不是?”宇文镜城气怒。 她耸了耸肩膀,“你扔,放心,你就算是扔了我也不会责怪你的,谁让他不讨自己舅舅喜欢呢?” 宇文镜城看她那副笃定的样子就气得牙痒痒的,低头看了一眼天佑,他一咬牙就要将天佑抱起扔回到她身上。可是还没有动作呢,就看到自己的胸前的衣服上多了一只白胖胖的小手,那小手背上还有一个凹陷的小窝,可爱得紧。他头一低,就和天佑那双闪亮亮,无比透彻的眼睛的对上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起来,宇文镜城不由得磨了磨牙,正要硬下心肠撇开眼将人还回去,谁知道天佑那嫣红的小嘴巴一张,吐出了一个不是很清晰的字:“九……” 宇文镜城震惊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边翘着二郎腿无比悠闲的宇文伽南也僵住了身体,然后眨了眨眼猛的跳了起来,窜到了他们跟前,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抱了起来,举到面前,紧紧的盯着他,“乖宝,你刚才说话了?叫舅舅了?” 宇文镜城霎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这会儿应该还在生气的,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凑到他面前,激动不已的道:“天佑啊,刚才你是不是叫舅舅了?再叫一声,乖,再叫一声。” 被举到半空中的天佑看看自己的娘亲又看看自己的舅舅,小嘴一张却吐出了一个口水泡,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扑腾着四肢,让宇文伽南差点抱不住。 宇文镜城见状忙将人抱了回来,生怕她一个不稳就把人给摔了。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装了,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天佑乖宝宝,舅舅刚才听到了,你叫舅舅了对不对?不枉舅舅这么疼爱你,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小外甥!” 宇文伽南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既高兴看到宇文镜城松了表情,自己的儿子会开口了,但是也难过。 凭什么不叫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叫爹,却叫了舅舅啊!是她对他不好吗?伤心! 她气呼呼的看着甥舅两人,最后故作气恼的走了,扔下了天佑给宇文镜城。 她要去跟凤明阳告状,看看他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第一次开口叫的人竟然不是娘,而是舅舅!没天理! 不过……她脚步一顿,想到宇文镜城,还有他这会儿的心情,总算是勉强的冲淡了一下儿子第一次开口不是叫她的忧伤和难过。 真是她的乖儿子,知道她在为这事发愁,立马就帮了她一个大忙! 第三十三章 怀孕了 因为天佑的一声不清不楚的舅倒是真的缓和了宇文镜城和宇文雍夫妻之间的关系,起码他没有再抗拒了,虽然说还是没有松口承认。 不过在宇文伽南看来这根本就是他死要面子,心里还有一股气,之前住在一起,时不时的就和他聊聊也不是没有用的。当时问起他对自己亲生父母看法的时候他明明就已经比一开始的时候有所松动了,只是突然被墨紫棠给捅破了真相,他一时气怒他们的欺骗,所以放不下罢了。 加上有天佑在一旁缓和,让他消气接受现实指日可待! 一家子听到天佑竟然会开口叫人了都很是兴奋和高兴,凤明阳的心情大概和宇文伽南是一样的。 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开口叫人,不是叫爹,不是叫娘,竟然是叫舅?难道是看最近他们在为了宇文镜城认亲的事烦恼,天佑有心想要帮自己的爹娘,所以才来助攻的?宇文伽南想想觉得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她是有事没事就抱着天佑犯愁嘀咕宇文镜城的事,没准就让天佑听进去了,所以帮了一把? 理智上觉得不太可能,不过情感上大家还是很乐意接受她这个说法的。 喊了舅之后天佑很快又开口叫了娘和爹,乐得一家人没事就整日围着他转,个个都希望他能开口叫自己一声。就连严知君几个也来凑热闹,追着要教天佑叫叔叔什么的。 白朗月和宇文雍最为忧心的事算是放下了,白朗月很快就开始动手对付大皇女一派的人了。 她现在是在朝廷上,官职还不低,又有女皇撑腰,想要做什么简直不要太容易。 大皇女见她回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还以为她忌惮自己,没想到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她就出手了。 白朗月一出手就让她身边的两个官员栽了,连带的还拉扯出了不少事。在早朝上的时候被爆了出来,女皇大怒,当即就摘了这两名官员的乌纱帽,让人将人拖了下去。 虽然大皇女没有受到牵连,却铁青了一张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被拖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府上之后大皇女又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几个跟随着一起来的人都受到了波及,被狠狠骂了一顿,骂得她们也是有口难言。 她们也没有想到二殿下会突然发难对大殿下出手啊!大殿下明明说二殿下最近可能没有心思来对付她们,因为二殿下和自己儿子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应该是分不出心思来对付她们。可是谁知道才隔了两三天,二殿下就突然出手了,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之前她们还抱有希望觉得二殿下或许并不知道太多,即使知道也没有什么证据的话,现在这个希望已经被打破了。 二殿下这次回来怕是冲着大殿下来的!大殿下做过的事,身为心腹她们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二殿下若是有证据,肯定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几个人等大皇女冷静下来了才开始商议这件事。 但是几个人的意见却不同意,各有各的说法和考虑。 大皇女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差点吵起来了,不由心一阵来气。 “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是不是要等她把你们全都收拾了你们才知道什么是危机?”大皇女不耐烦的吼道,紧皱着眉头。 她这么一吼,几个人顿时就一静。 “大殿下,这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看大殿下的意思。只是二殿下这次回来依下官看就是冲着皇太女的位置来的,而且她来者不善,又有女皇陛下袒护,若是我们不能在她坐上皇太女之女之前……那我们会陷入非常被动的位置。” 这种话说得都是好听的,按照大殿下以往做过的事,若是二殿下真的成了皇太女,那大殿下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此一个心腹大患,二殿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到时候她们这些追随大殿下的人只怕也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大皇女扯了扯嘴角。怎么办,她要怎么办?眼下看来她似乎被逼入了一个死胡同里,不管怎么做都解决不了眼前的危机,因为白朗月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除非她能把白朗月杀掉了,如果白朗月死了,即便有宇文雍和凤明阳在,他们也不好过多干涉西羌国的事务。 但是要想杀白朗月谈何容易啊!她下了那么多次手都没有成功,还让她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西羌国,老天爷怎么就如此偏爱她呢?母皇偏爱她就算了,连老天爷都这样,实在是叫人嫉恨啊! 大皇女将目光落在了下方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汤大人,你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汤大人其实是大皇女的岳母,大皇女的正夫是这位汤大人的嫡子,嫁入了大皇女府,然后名下有一名嫡子,两名嫡女,共三名子女,地位稳固。汤家也因此和大皇女府关系密切,利益也早就紧紧绑在了一起。 汤大人心里其实是有些发苦的。 当年将嫡子嫁给大皇女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多想,因为当时二皇女还在,大家都知道女皇心仪的继承人是二皇女,大皇女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暴露野心。只是觉得大皇女不错,好歹也是皇室所出,自己的嫡子嫁过去也不会受苦。可是谁知道后来二皇女竟然和西唐的摄政王私奔了,西羌国朝廷格局也一下子就改变了。 大皇女和三皇女,她自然是会选择支持娶了自己嫡子的大皇女了,原本以为日后大皇女定会成为皇太女,然后继承女皇之位。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二皇女突然又杀了回来,她一回来,大皇女的地位似乎就岌岌可危了。 汤大人心里发苦,但是现在也不是说后悔的时候。这趟浑水她是不想趟也得趟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说了一句话:“二殿下有女皇偏袒,这对大殿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句话已经道明所有了。 女皇还健在,而且牢牢的将权力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底下的大臣即便再厉害也翻不出女皇的手掌心。二殿下有女皇的支持已经胜过一切了。 沉默中,有人犹豫着说道:“大殿小,如果这个时候回头是岸——”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皇女一记凌厉阴鸷的视线给逼得咽了回去。 良久之后汤大人似乎低叹了一口气,“下官觉得大殿下还是要趁早做好最坏的准备为妙,要么就下狠手除掉二殿下,要么就直接逼宫,趁女皇陛下还没有立二殿下为皇太女。如果二殿下被立为皇太女,那就什么都晚了。” 在座的几个人都浑身一震,神色一变,似乎还隐隐传来了几道抽气声。 墨紫棠的面色都因此而微微发白,她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弧度,“汤大人真会开玩笑……” 逼宫……逼宫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西羌国历史上并非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可结局无一不是惨烈异常,血流成河,而且无一成功。汤大人这样说岂不是要她们去送死? 汤大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泛冷笑了笑,“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大殿下和二殿下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若是大殿下什么都不做,你们觉得二殿下最后会放过我们?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冒险一下。当日做出选择的时候不是早就意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了吗?” 包括墨紫棠在内的其余人都面色怪异。 她们一开始可是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她们以为大皇女和三皇女,最后登上女皇之位的人肯定是大皇女。可是谁能想到二皇女会突然就回来了呢,而且丈夫是西唐的摄政王,女婿又是凤歧国的太子,将来稳稳当当会继承皇位,又有女皇的偏袒维护…… 越是想,几个人就越是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大皇女心里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就是因为早就想到了,所以在知道白朗月要回西羌国之后才犹豫着没有派人去追杀。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她已经错过了最佳刺杀白朗月的机会了,现在她回到了梁城,出现在了母皇和朝廷大臣面前,若是这个时候她出什么意外,不用查,她便会成为所有人怀疑的对象。 毕竟老三那个死样子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派人去杀白朗月的。 想到三皇女,大皇女眸色一闪,计上心头。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愚蠢的老三……现在也唯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了,若是能真的除掉白朗月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那她也不吃亏,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不过要杀白朗月还得找一个好的时机……想到这,大皇女眉头紧皱,迅速在脑海里思索着什么样的时机才会是最好的,白朗月最近的行踪和做过的事都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却失望的发现并没有什么好的机会。而且宇文雍几乎是和她形影不离,宇文雍自己本身就是武功高强的人,有他在,想要动白朗月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越是想大皇女就是越是恼恨。 不过大皇女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白朗月这几天一直忙着将大皇女一派的官员拉下来,然后连根拔起。她既然回来了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再加上奚家的暗中帮忙,事情倒是出奇的顺利,大皇女大概是看出来事情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所以并没有费心思的去挽救那些落马的官员,不得不壮士断臂,免得牵连到更多。 女皇是有心放开让白朗月趁机建立威信,所以很多事都是她亲力亲为。如此忙活了几天下来之后她面上也禁不住的露出了些许疲倦之色。 这天她照例忙活到了傍晚,而且因为宇文雍去忙其他事情了所以并没有和她一起。回到府里,宇文伽南看到她顿时惊了一下。 “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连忙问道。 白朗月眉头动了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哪里不舒服?没有啊,娘的脸色很差吗?” 宇文伽南点头,一旁坐着没说话的宇文镜城抱着天佑虽然没说话,但是暗藏着一丝关心的眼神却落在了她身上。 白朗月注意到了宇文镜城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安抚道:“没事,可能就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我忙得脚不沾地的,夜里又没有休息好,所以才看起来面色差吧。忙完这几天我好好休息一下便没事了,不用担心。” 宇文伽南却蹙起了眉头,不放心的道:“娘,还是让老头来看看吧。” 白朗月摇了摇头,“不用,我……”她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似乎一黑,脑袋有点发胀,身子也跟着晃了晃,吓得宇文伽南面色大变。 “娘!” 宇文镜城抱着天佑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顾不得自己别扭的心情,说道:“先扶着她坐下来吧,我去叫韩前辈来看看。” 说完也不等白朗月说话就径自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急切。 宇文伽南皱着眉头道:“娘,你自己的身体可不能大意啊。要是让父王知道,你看父王怎么念叨你。有些事可以交代下面的人去做就没有必要自己亲力亲为。” 白朗月笑了笑,“你不懂,这个时候我必须趁机树立威信,我不能辜负母皇的期望啊。” 宇文伽南撇了撇嘴,“我知道,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事情要慢慢来。你若是为了这些事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以后怎么办?” “看你说的,我身体又没有那么差。自从醒过来之后一直都在调理,你师父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啊?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觉得累,肯定是没有休息好,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啊!”她感叹道。 “知道自己年纪不小还敢这样任性。” “你这孩子,到底我是娘还是你是娘。”白朗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你是娘我才关心你呢。行了,好好坐着吧,等老头过来给你看看。” “你啊,不要总是麻烦你师父,特别是这么小的事。他又不是我们的府医。”白朗月觉得这样不太好。 宇文伽南摆了摆手,根本就当回事,“哎呀,他这不是在府里嘛,白用白不用。” 匆忙赶来的韩湘子听到这话脚步一顿:“……”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咳!”宇文镜城听了都尴尬不已,瞥了眼韩前辈有些铁黑的脸,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提醒屋子里的妹妹说话别太直白了。 宇文伽南听到咳嗽声一回头就看到自家黑着脸的师父,她立刻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一脸的谄媚,“师父,你过来了,辛苦了,来来来,先坐下喝口茶,然后再替娘看看呗。师父你也知道这梁城是很多人等着看娘倒霉的,外面的人我信不过啊,就信师父你。” 韩湘子朝她翻了个白眼,“拍马屁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哪里是拍马屁啊,我说的都是真话啊!”宇文伽南拒绝承认自己这是在拍马屁。 宇文镜城一手抱着天佑,一手忍不住掩眼,简直是没眼看。然后看到天佑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的看着她,他连忙抱着天佑转了个身,嘴里嘀咕道:“天佑啊,你可别学你娘啊……” 宇文伽南耳尖的听到了,但是她无视了。 韩湘子看她这讨好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就是专门来折磨我的,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收了你做徒弟,我的一点本事都没学到!白瞎我一个徒弟的身份。” 宇文伽南痛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被他敲过的地方,眼泪汪汪的道:“我不行,你不是说天佑很好嘛,我这不是给你生了一个厉害的徒孙,那就弥补啦!” “我懒得跟你说,一边去!我给你娘看看。” 宇文伽南乖乖的让开了。 看到白朗月忍俊不禁的样子,韩湘子忽然有些尴尬了起来。 咳咳,当着人家做娘的面前说她女儿不好,似乎不妥…… 白朗月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之意,笑着道:“伽南有时候确实是太过胡闹了,有前辈帮忙管教着是再好不过了。” 韩湘子道:“胡闹是胡闹,不过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是真的。” 宇文伽南顿时就惊了。 老头竟然说她有一颗赤子之心?哇,好高兴,老头夸她呢。 韩湘子没空理会她夸张的表情坐了下来,然后让白朗月伸出手,他搭上了她的脉搏。 “其实我没有什么,就是有些疲累,是伽南他们太过紧张了……”白朗月说道,可是很快就看到韩湘子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神色有些凝重,她也不由自主的消音了。 宇文伽南和宇文镜城也注意到了他神色有异,两人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老头,娘不会是真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她担心的问。 韩湘子没理她,良久之后让白朗月换了一只手又诊脉了一会儿才收回了手。 “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真是急死人了。 白朗月蹙着眉头看着他。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她的心缓缓的沉了沉。 韩湘子看了一眼宇文伽南和宇文镜城,眼神复杂而且有些诡异,看得两人莫名其妙不已。 “二殿下并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他顿了顿,视线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了白朗月身上,“二殿下是怀孕了。” 第三十四章 后继有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随着韩湘子的一句话,厅里的气氛似乎都凝结了起来,一切都静止不动了。但几乎又是一瞬间的事,厅里就响起了三道不同的声音。 “什么?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 这三道不同的声音来自宇文镜城,宇文伽南和刚回来,正准备抬步跨进大厅,却不料正好听到韩湘子那句话而导致他一个不稳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然后失态的踉跄了一步的宇文雍。 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宇文镜城惊讶中又带着一丝怀疑和难以置信。 他的亲娘,还没有正式缓和关系的亲娘怀孕了?据他所知,她现在应该已经年过四十了,怀孕了?这么大年纪还能怀孕,这不是那老蚌生珠吗?所以他就快要有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了?这简直有点惊悚啊! 他抱着天佑,难以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眼睛瞠大,嘴巴微张,震惊又错愣。厅里的人只有天佑还是一脸懵懂无知,安静的躺在自己舅舅的怀里。这几天他都已经习惯了,他那爹娘就是不靠谱的,把他扔给了舅舅照顾,一点都不担心舅舅照顾不少自己呢。 宇文伽南震惊过后就是惊喜。 娘竟然怀孕了?这实在是太意外了,说实在的,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毕竟娘和父王一直恩恩爱爱的,中间娘又昏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醒了,这不是跟和父王在热恋中一样吗?感情好,夫妻生活也一定好,至于父王和娘的年纪,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在现代,这顶多就是叫高龄产妇,多的是四十多生孩子的女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娘醒过来也有几年了,一直没有消息,她这心思就慢慢的歇下来了,忘记了。没想到啊,现在会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个好消息!太好了! 她知道她和镜城两人对于父母来说其实都是有遗憾的,不管是他还是自己,父王和娘都没有陪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长大,这对父王和娘来说无疑是一种遗憾。现在娘怀孕了,她相信父王和娘一定会好好陪着这个孩子长大,以弥补缺失了他们两兄妹成长的遗憾。 至于宇文雍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爱妻竟然怀孕了!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就算朗月醒过来之后他也只是高兴,高兴以后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可以过,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和她还能有机会再孕育一个孩子!这太惊喜太意外,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他难得的觉得有些找不着北,整个人似乎飘荡在半空中找不着地一样,脑袋也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法思考,只有三个字不断的在回响,怀孕了,怀孕了,怀孕了…… 他脚步有些飘忽的走了进来,站在白朗月面前,有些愣怔的看着她,半天没反应。 白朗月则是惊喜又尴尬。 惊喜的是自己竟然怀孕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特别是对一个和丈夫感情深厚,恩恩爱爱的女人来说,怀孕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没有女人不想要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孕育孩子的。尴尬的是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而且两个儿女又在这里。 她还有些担心,担心一双儿女会多想,特别是儿子…… 她目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同样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宇文镜城。 韩湘子的视线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将他们各自的表情反应都收入眼底,眼里闪过了一抹笑意。 怀孕了,不管是谁怀孕了,终归是一件好事的。 “老头,我娘她真的怀孕了?那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肚子里的孩子呢?”宇文伽南首先回过神来,立刻关切的问道。 她这么一问,白朗月眼里也露出了些许担心,一只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自己腹部上。 “放心,现在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二殿下年纪虽然是比寻常妇人大了一些,但是或许是因为她昏迷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宇文雍又用各种珍贵药材养着,也有可能是当初她体内的毒起了一定的意想不到的作用,她的五脏六腑比同龄人要年轻一些。所以怀孕一事不用太过担心,在怀孕期间注意休息养胎的话应当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韩湘子尽量简单明了的说道。 他话里的意思大家很快就明白了,纷纷跟着心里一松。 “娘,这么说的话,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宇文伽南高兴的说道。“对了,老头,我娘现在是几个月的身子了?” 韩湘子道:“月份还小呢,才一个月出头。”说着他还夸了自己一把,“也是我医术高,换做是普通的大夫还不一定能摸出脉象来呢!” “父王?怎么了,你不高兴?”宇文伽南望向了自己的父王,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一言难尽,顿时眉头一皱问道。 白朗月和宇文镜城也望了过去。 宇文雍坐了下来,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怎么会呢?就是、就是太惊讶太意外了……”他真的没有想过朗月会怀孕,他还会再有一个孩子。 “行吧,这会儿也该惊讶完了,既然知道了,那我现在就趁着机会把该注意的事跟你们说说吧。二殿下年纪不小了,比起年轻人来说,怀孕的风险确实是要大一点的,所以你们也要特别的留意。二殿下也不能掉以轻心了,你自己也要重视起来,不能任性胡来,最起码要保证足够的休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特别是月份大了的时候更是如此。”韩湘子严肃的叮嘱道。 宇文雍和白朗月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的点着头。 “那朗月现在需不需要安胎什么的?”宇文雍问。 韩湘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暂时不需要,只是她这几日没休息好,有些影响了,我会开个方子先喝几天。接下来的日子最好就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放一放,专心养胎,能缓过来的话就没事了。而且现在才一个来月,胎像不稳,最是容易出问题,二殿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白朗月忙点了点头,也是有些心有余悸,“前辈放心,我会注意的。先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哪里还敢乱来啊。” 朝廷上的事固然重要,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重要,她当然不会为了朝廷上的事就不顾肚子里孩子的安危了。而且现在事情也不是说非要她亲自处理不行,先前也只是想着说亲力亲为能更好更快的建立威信罢了。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接下来的计划怕是要重新规划安排了。 韩湘子听到她的话顿了顿,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看着白朗月道:“二殿下,你我年龄相差并不大,你总是前辈前辈的叫我,似乎有些不妥。” 都把他叫老了,好像他已经六七十了一样,他明明和宇文雍差不多!为什么叫他前辈啊! 白朗月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你本事大,所以觉得叫你一声前辈也是可以的。” 韩湘子摆了摆手,“如果二殿下看得起我,以后就名字相称吧!” 白朗月笑了,“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吧,以后就以名字相称,你也不用叫我二殿下,王妃什么的了,见外。”她听着其实也挺别扭的。 韩湘子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让他们一家人说说话,所以很快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去让人捉药,你们聊。” 他走了之后厅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人了,连凤明阳都不在。 宇文雍心情复杂但是又难掩激动的凝视着白朗月,良久之后才吐出了一句,“要辛苦你了。” 他自然是知道女人怀孕不容易,而且朗月年纪又大了些,应该会比别人更加辛苦。 “怎么会辛苦呢?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幸福不过的事了,你还记得当年我刚怀上——”白朗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可是才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未说完的话一下子就一顿,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宇文镜城。 宇文镜城只当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径自抱着天佑逗弄着。 宇文伽南见状朝白朗月挤眉弄眼了一番,暗示意味十足。 白朗月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话,这些话她从未说过,现在说起,不只是宇文伽南很是好奇,就连宇文镜城也控制不住的竖起了耳朵。听完了之后倒是对当年的事有了更多的了解。 其实他早就不气了,也早就原谅了他们。他知道他们当年抛下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说之前心里还是有一点怨恨的话,那在知道她昏迷了十几年之后这点仅剩的怨恨也消了。只是到底是有些别扭,而且他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会哭着找爹娘,所以就成了眼下这样了。 说到底最该死的就是大皇女她们,要不是她们,他们一家四口应该是幸福美满的,他和伽南会在爹娘的宠爱下长大,锦衣玉食,不用受尽苦难。是他们让他们一家分离了那么多年! 白朗月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宇文镜城的反应,见他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竖起了耳朵偷听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大了,说得也更多了,都是他们还没有离开西羌国之前的事,也就是宇文镜城小时候的事。这些事就连宇文镜城自己都没有了记忆,现在听她说起心里倒也是觉得很有意思。 宇文雍坐在一旁听着她说起过去的事,视线在一双儿女和外孙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妻子的腹部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人生至此,已是完美。 凤明阳回来就隐隐察觉到了府上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就连宇文镜城的表情好像都和缓了不少。他有些纳闷不解,回到他们住的院子一问才知道,再过几个月他就很有可能会多个小舅子或者是小姨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都愣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岳母……怀孕了?这个可真是、真是个好消息啊…… 凤明阳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脑袋混沌,好一会儿才神智回笼,轻吁了一口气,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岳母到底年纪不小了,这个时候怀孕要多注意身体才行,不然的话恐怕会很危险。 因为月份还小,白朗月怀孕的事自然是没有透露出去的。但是她一下子将手上负责的事都交了出去,自己则是在二皇女府上,有事要请示她的通通都要去二皇女府。这样一来难免会让人猜测不已,很多人第一时间便怀疑是不是二殿下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之前就已经有消息泄露出来说二殿下曾经为人所害,昏睡了十几年。 这种猜测随时时间的流逝越传越真,甚至传入了女皇的耳朵里。她有些担心,最后召了宇文伽南进来询问。 宇文伽南面对女皇觉得很是为难。 说吧,娘的月份还不够,说出来怕是会引来不少危险。不说吧,那她要怎么把祖母糊弄过去呢?关键是祖母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啊!伤脑筋。 女皇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了,她冷哼了一声,道:“怎么,翅膀硬了,连寡人都想欺骗?” 宇文伽南连忙笑着说道:“祖母严重了,我怎么会欺骗祖母呢?而且祖母这么明察秋毫,我就是想骗也骗不了啊!” “所以有话直说,别想着拿那些不着调的话来糊弄寡人!” 宇文伽南眼珠子转了转,轻咳了一声,然后起身朝着女皇走近了几步,女皇斜睨着她,看着她靠近自己,然后压低了声音,“祖母,我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祖母。” 女皇挑了挑眉。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咳咳,其实是娘怀孕了,所以娘不能劳累只能放下手上的事在府里休息了。” “什么?你说真的?!”女皇听到她的话失声惊呼道。 “当然是真的啊,是我的师父亲自把脉出来的,月份还小呢,不好宣扬。加上娘年纪又不小了,我们都觉得娘最好就是静养,等胎像稳了再说其他的事。” 女皇脸上的表情惊喜交加,双眼也越来越亮,最后还似乎有些兴奋的叫了出来,“好啊,好!” 宇文伽南眨了眨眼,觉得祖母似乎高兴过头,有些不对劲了。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到她说道:“这一胎朗月一定会生下一个女儿的,我西羌国后继有人了!” 宇文伽南:“??!!” 后继有人?她脑子一转很快就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了,眼睛顿时就瞪大了,“祖母,你不会是想着让我娘生一个女儿出来,然后让我娘将她培养成下下一任女皇吧?” 女皇瞥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激动,“有何不可?” 宇文伽南哑口无言。 是啊,有何不可。 祖母是笃定了娘一定会当上女皇的,娘和大皇女之间,祖母相信胜出的人一定会是娘。娘当上了女皇,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她这个当女儿的偏偏又成了凤歧国的太子妃,断没有继承女皇位置的可能。那娘就要另外物色继承人了,从旁选来的继承人自然是没有自己生的好。 若是娘这一胎生下了女儿,那正好培养成为下下一任继承人。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祖母想得可真远啊,才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想到了几十年后。 “可是祖母,娘生儿子和生女儿的几率是对半的。没人能确定娘生的一定会是女儿。”宇文伽南不得不打破她的希望。 但是女皇却完全不担心,摆了摆手,似乎信心十足,“寡人觉得你娘这一胎生的一定会是女儿!” 好吧。见女皇这么高兴,宇文伽南觉得自己应该做个体贴的晚辈,不应该继续打击长辈。是男是女,到时候就知道了。 女皇一高兴在宇文伽南出宫的时候便赏赐了不少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药材补身之类的东西。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就让外面的人更加的认定二皇女是身体不好了。 然后这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大皇女的耳朵里。 大皇女对这个消息是持怀疑态度的。 因为就在这之前她还见过白朗月,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但是她又确实是将手上的事突然放下了,这肯定不会是没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还有待查探。 大皇女不信外面传的,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收买了二皇女府上的一个下人,最后竟然还真是让她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 大皇女看着刚传到自己手上的纸条,面容扭曲难以置信,同时又惊慌不已。 白朗月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母皇知道了这个消息,那母皇肯定会非常高兴的。母皇本来就属意她继承女皇之位,现在她又怀孕了,这件事可以透露出很多讯息!她心里甚至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就从宫里传出来了消息,说女皇有意立二皇女为皇太女! 这个消息让大皇女彻底的慌乱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都是命 白朗月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就没当回事,觉得是外面的人瞎传,可是等她休息好再回到朝廷上的时候,女皇却突然当众宣布要立二皇女为皇太女。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大臣都愣住了,连白朗月自己都意外万分。 在这之前大家虽然是听说了女皇准备立二皇女为皇太女,但那毕竟只是听说,并没有实则的证据,而且二皇女回来还没有多久,可以说在朝廷上根基未稳,女皇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立二皇女为皇太女的。可是没有想到这还没有过几天呢,现实就给了她们狠狠一巴掌。 这巴掌也同样狠狠的打在了大皇女脸上。 可是站在大殿上的时候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表情反应都有些控制不了。明明一早就已经猜到过这种可能了,但是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脏被人重重的敲击了一下,然后钻出了一个血洞来,刺骨的寒风哇啦啦的从这个血洞里穿过,迅速让她僵冷住了身体,犹如置身于千年寒冰之下。 母皇到底还是选择了白朗月,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白朗月!她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白朗月了? 出宫之后大皇女谁都没有见,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坐了一整夜,第二天就进宫了。 女皇看着跪在下方的人,淡淡的掀了掀眼帘,道:“何事?” 大皇女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目光沉沉,眼底有着压抑的疯狂。 “母皇,儿臣不明,儿臣也不服,恳请母皇解惑。” 女皇听到她这话似乎有些讶异,不由得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手上的批阅奏折的朱笔,问道:“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母皇,为什么母皇最后还是选择了朗月,儿臣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了?这么多年,难道儿臣做的母皇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吗?这么多年在西羌国为母皇分忧的是儿臣不是朗月啊!为什么朗月一回来母皇就要将她封为皇太女,这对儿臣不公平!儿臣不服!”大皇女满心的愤懑和不甘。 女皇似乎笑了一下,“是啊,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和老三在寡人跟前分忧,可为什么最后寡人选择的人却是朗月而不是你们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呢?你认为呢?你今天既然敢到寡人面前来问,那就是心理有所准备了。好,你问了,寡人就跟你说个清楚,讲个明白,你若是能领悟到什么,也不枉寡人和你的一场母女情分,这是寡人最后能为你做的事。”说到最后,女皇神情一变严肃非常的看着她,话里意有所指。 但是这会儿大皇女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多想女皇话里的深意。她现在一颗心全是不理解,怨愤和不甘。 母皇说这是成全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她今天进宫来问,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母皇能让她心服口服,那她就认输!若是不能,那就休怪她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寡人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寡人偏心,从一开始就偏心朗月。这一点寡人承认,寡人的确是偏心的。都说人心都是偏的,这话没错。朗月是寡人正君所出,世人都知道寡人和正君年少夫妻,正君也对寡人情深义重,陪着寡人经历了许多,甚至最后还为救寡人而英年早逝。朗月是他唯一的孩子,又是嫡出,你说寡人偏心她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换做是你,你能不偏心?你几个孩子,你就没有偏心哪一个的?” 大皇女面色微微一僵,但眼底的不甘却更浓了一些。 这一点她可以理解,在小时候父君也曾经和她说过,她真的能理解。 可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白朗月离开离开西羌国这么多年,当年为了一个外族男子抛弃了西羌国,母皇还能原谅她,还要将她立为皇太女!一开始她也没有这么浓烈的争夺的心思,是当年白朗月给了她希望,是白朗月做的事给了她希望! 她也是皇女,她想要女皇之位不也是很正常吗?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老三,是个窝囊废!况且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会生出别样心思的,这才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吗?除非她自认比老三还差,不然的话凭什么她不能有争夺之心?她根本就是认为皇太女之位非她所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白朗月又回来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女皇并没有看她,径自说着,既然要说,那就干脆说开了。如果最后她能醒悟,倒也证明她还有救,她还能护住她一命,不然的话…… “你性子一向浮躁,好高骛远,而且手段狠辣,你做过什么事不用寡人再给你重复一遍。寡人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朗月离开这么多年,寡人看着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暗中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能数得清吗?你对朗月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吗?你以为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吗?寡人都知道,可是寡人为什么没有阻止你,这么说,明白了吗?”女皇目光冷然的侧头注视着她,居高临下。 大皇女浑身一冷,如坠冰窟,面色刷的一白,眼睛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着,眼里有着惊讶和些许不敢置信。 “儿臣……儿臣不知道母皇在说什么……”大皇女神色发白,喉咙发紧,眼神闪烁着,但还是本能的否认了。 母皇不可能知道的,如果母皇知道她对白朗月做过的事,母皇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她派人去杀白朗月,这根本就不可能!一定是白朗月对母皇说了什么,所以母皇才故意来试探她!一定是这样的! 女皇微微一笑,眼神威慑,“寡人是西羌国的女皇,别说是朝廷,是梁城了,就是整个西羌国都在寡人的掌控之中。你,你们,你们所有的人做的所有事寡人都知道。你心里一定疑惑非常,觉得寡人那么疼朗月,知道你对朗月做过的那些事之后一定会为朗月报仇而处置你,可是寡人却什么都不做,装作不知道。因为寡人是你们的母皇,但寡人更是西羌国的女皇!” “寡人先是女皇,然后才是你们的母皇!在寡人心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抵得过西羌国。朗月当年任性自私,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西羌国,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既然如此,那在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寡人又为什么要替她解决呢?” “这么多年寡人对这些事不闻不问,不但是对朗月的考验,同时也是对你和老三的考验。你们最后谁让寡人觉得适合当女皇,那就谁来当女皇。你不服气,你不甘心,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比得上朗月的?朗月是寡人的嫡女,可是她现在也是西唐摄政王的正妃,她的女儿是凤歧国太子妃!你要寡人细细的跟你说说这两层身份会为西羌国带来多少利益和庇护吗?” “所以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气的?不说你和朗月自身的脾性谁更适合当女皇了,光是方才寡人说的这一点你就已经输了!这就是命,你得认。西羌国是女儿国,也是一个小国而已,若是不能依附其他的强国,迟早会被吞并。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寡人如何能放弃?你若是有一点为了西羌国着想你就会明白寡人的话并没有半分夸大其词。”女皇重重的说着。 女皇的话一字一句的重重敲在了大皇女心上,她的面色越发的灰白了,还带了一丝颓败之气。 母皇说的话她一句都反驳不了。 命,都是命?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安排!明明她们都是皇女啊,白朗月曾经还做出过私奔的事,母皇当初不是还想着要将白朗月贬为庶人吗?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母皇说这是命?谁安排的命? 女皇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若是寡人立了你为皇太女,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西羌国会面临什么吗?你对朗月做过的那些事,朗月不会善罢甘休,宇文雍和凤明阳也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你能斗得赢朗月,但是你能斗得赢宇文雍和凤明阳吗?西羌国又如何面对西唐和凤歧国?你要以卵击石?怕是你要以卵击石最后也难以伤他们分毫!” “寡人话已至此,该说都说了,若是你还不明白,想不通,寡人也是无可奈何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想想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做的,然后你再来讨论资格的问题。”女皇已经许久不曾一下子说过这么多的话了,费心又伤神,她摆了摆手让大皇女退下,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和她多费口舌了。 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她年纪比朗月还要大,子孙也都有了,若是真的连这点小道理都想不明白,那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都是她的命,她要认。 大皇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女皇宫殿,又是怎么离开皇宫的。 她大受打击,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大皇女府,然后又将自己关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缘 大皇女在书房里待了一天,谁都没有见,第二天才召见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在书房里谈话。 几个人都隐隐察觉大殿下似乎神色有些不妥,眼神很沉,很幽深,很黑,暗藏着什么涌流一样,乌沉沉的有点逼人。 “现在母皇已经决定将白朗月立为皇太女了,对于此事,你们有什么看法,有什么法子扭转这个局面?”大皇女声音有些暗哑的问道,像是长时间没喝水,喉咙太干涩了的感觉。 坐在书房里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像是汤大人,墨紫棠,还有两名同样是朝廷上的官员,在朝廷上的官职都不低。 大皇女这么一问,几个人顿时一静,一时间谁都说不出什么可用的法子来。因为她们根本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解决眼前困境的。女皇已经决定了的事,而且又对外公布了,只等着拟好圣旨就正式立二皇女为皇太女了。谁还有法子改变女皇的决定呢? 至于二皇女成了皇太女之后,不用多说她们都知道她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二皇女现在就已经开始针对她们了,若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体不适,放缓了脚步,她们都不知道她手里还能拿出多少不利于她们的证据。 其实有时候她们想想也觉得非常的不解和疑惑,二皇女明明已经离开西羌国多年了,为什么她才回来没有多久就能将她们逼到如此地步了呢?是因为女皇的支持?还是因为她背后有西唐摄政王和凤歧国太子支持? 大皇女问完几个人迟迟没有说话,她面色一沉,冷声道:“怎么?难道一个个都没有一点法子吗?难道你们一个个都没有一点想法吗?还是想现在就认输,或者是站着挨打算了?” 左边的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然后望向了汤大人,似乎将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毕竟她和大殿下关系更为密切一些,汤大人的嫡子可是大殿下的正夫呢。 汤大人眉心动了动,并没有立刻开口。 她心里是有想法,但是说出来却未必是她们愿意听的。 墨紫棠心里也是没有了主意。 白朗月要被立为皇太女了,她们要和她硬碰硬吗?还是按捺住慢慢来,慢慢的对付她,等女皇过几年……她们再收拾白朗月?大殿下在朝中行走了这么多年,势力不可能比白朗月差,现在只不过是一时看起来处于下风而已。她就不信了,白朗月不在西羌国这么多年,还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大殿下给打败了! 这么想她就这么说了,因为她实在是担心,如果大殿下一个想不开要认输了,那她们这些曾经追随过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听了墨紫棠的话大皇女似乎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她的天真还是在笑自己。毕竟在进宫之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进宫之后,母皇却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打击。 其实她们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她收敛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沉声问道:“如果我起事的话你们有几分把握?” 起事?那就是…… 几个人面色顿时一变,身子也不由得绷直,眼睛微微睁大,震惊中又有些难以压抑的激动和害怕。然后种种情绪很快又湮没在了瞳孔之中,沉寂了下来。 “本殿下要听实话!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汤大人这个时候才叹息着道:“大殿下心里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问下官等呢?” 大皇女的身子似乎微微震了震,“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大殿下手里虽然也掌握着一定的兵权,可是这点兵权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大殿下你起事。更不用说皇宫内城,梁城的守卫都牢牢的被女皇捏在手里。一旦大殿下起兵,不说梁城西羌国国内的军队,就是西唐和凤歧国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这两国若是加进来,西羌国只怕就不会再是西羌国,而是西唐或者是凤歧国的附属国了!”汤大人说着实话。 原本她还想着大殿下还有几分胜算的,可是眼下女皇陛下已经决定将二殿下立为皇太女。女皇陛下既然敢这样做自然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事。二殿下是不是皇太女会更加直接影响到西唐和凤歧国的态度。这已经不仅仅是大殿下和二殿下之间的较量了,已经是牵涉到了西羌国,西唐和凤歧国三国之间的关系。 对上这两个庞然大物,西羌国根本就不堪一击。以往西羌国靠的不过是特殊的地理环境,易守难攻,可若是西唐和凤歧国两国联合起来要攻陷西羌国,这只是时间问题。再易守难攻的地方也能被人攻下来的,只要有足够多的兵力和时间。 光是论兵力,西羌国和西唐还有凤歧国是无法抗衡和比较的。更别说其他方面的因素了,若是真的打起来,西羌国迟早灭国,即便有二殿下在,西唐和凤歧国暂时不会吞并西羌国。可是再过几十年呢?二殿下能活多久? 墨紫棠听了汤大人的话显然有些不能认同,皱眉道:“西唐和凤歧国不会对西羌国出手的,不是还有二殿下在。” 汤大人微微笑了笑,“是啊,因为有二殿下在,所以他们不会对西羌国动手。这个前提就是二殿下,如果没有了这个前提,那方才你说的可能就不存在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和利益并非这么简单,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有所改变。若是西唐和凤歧国真的想吞并西羌国,光是二殿下一个人是不够的。” 所以这也是女皇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决定将二殿下立为皇太女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听说摄政王很快就要动身回西唐了,若是在这之前不能将事情确定下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变故。 墨紫棠一噎,有心想要反驳,但是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是难看着一张脸,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都是对的。可就是因为她说的话都是对的,才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因为这样就只能说明她们似乎真的没有路可走了。 汤大人的话和女皇说的话同时在大皇女脑海里回响着,最后融合在了一起,让她的心更加的往下沉了沉。 汤大人觉得既然提起了这个话题,那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大殿下,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认输,或许还能保住府里人的性命。可如果真的要像大殿下说的那样,到时候不只是大殿下,只怕大皇女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难逃厄运。说句不敬的话,大殿下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府上几十口人考虑吗?”汤大人叹着气。 汤大人的话才说完墨紫棠就面色一变,有些激动的反驳道:“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了!而且汤大人你觉得我们认输了,二殿下就会放过我们吗?她不会的,她一样会赶尽杀绝的!” 汤大人似乎有些讥讽的看了她一眼,一眼就看穿她的心虚了,“会不会对墨王爷赶尽杀绝我不敢说,但是二殿下以前的性子就宽厚仁慈,绝非赶尽杀绝之人。实话说吧,我已经打算过段时间就辞官离开梁城到外面去养老了,也会劝府上在官场上的人以后要低调,最好也跟着我一起辞官,这样或许还能保得住下面那些小辈,不至于被牵连。” 说完汤大人转眸深深的看着大皇女,似有深意的道:“下官相信女皇陛下也绝对不会允许二殿下赶尽杀绝的。” 大皇女放在府上的手一紧。 墨紫棠和另外两个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 辞、辞官?还要劝家中现在已经在官场上的人跟着一起辞官?这怎么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她们谁也不容易,怎么可能会将已经捉在手里的权势扔了呢! “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到底怎么做都随你们。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汤氏一族毁在我手里,能挽救一点是一点。大殿下也请原谅下官做出的这个决定,下官能誓死追随大殿下,却不能不顾族中后辈,不能让汤氏一族毁于下官之手啊!”汤大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大皇女跟前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大皇女看着她似哭似笑,“汤大人起来吧,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也都明白。技不如人,命不如人啊!” 她不只是输给了母皇对白朗月的偏爱,更是输给了西唐和凤歧国两股支持白朗月的势力。 就如同母皇说的,她难道还能亲手将西羌国推入火坑不成?她还没有自私暴虐到这种地步,她想当女皇,是想当西羌国的女皇,而不是想当什么附属国的女皇。她更加不想成为西羌国的千古罪人,西羌国在诸国中处于什么地位她很清楚。 汤大人看到大皇女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大殿下,你放宽心,以后……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或许试着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会有不同的风景。你依然是西羌国的大殿下!”荣誉也一样在的。 “或许吧!”大皇女有些心灰意冷的回道。 墨紫棠听到她们两人的对话是胆战心惊。 “大殿下,你不会是真的要听汤大人的话就这样认输吧?这如何能行,大殿下这是要将自己逼到思路上吗?”墨紫棠尖声道。 大皇女摆了摆手,“我自有打算。汤大人的话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的。”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墨紫棠将怒气撒在了汤大人身上,“汤大人,你为什么要跟大殿下说这样的话!你是想害死我们吗?你自己贪生怕死,你为什么还要拦着大殿下!” 汤大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淡声道:“贪生怕死,谁不贪生怕死。你不贪生怕死你会想要大殿下起事?不就是因为你自知二殿下不会饶了你,所以才想要拉着大殿下搏一搏吗?你想死就去死,不要拉着我们!你墨王府后继无人,可是我们有!道不同不相为谋,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汤大人说完立刻就拂袖而去。 她还要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没工夫在这里和她吵些没用的事,浪费时间! 墨紫棠气得脸都歪了。 墨紫棠离开大皇女府之后又试图联络过其他人,但是试探了一番之后却发现大家的想法似乎都和汤大人差不多,根本就没有人要想过造反,毕竟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如果说胜算大的话她们还是愿意赌一把的,可是眼下有点脑子的人知道,造反成功的几率几乎等于无。 明知道不可能成功,为什么还要拿身家性命去赌?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家族拖下地狱?她们之所以会选择追随大殿下不就是为了让家族更上一层楼吗?只可惜她们都看走了眼,不知道二殿下还能再回来,更加没有想过她会带着多重身份回来,让人想动也动不了。 女皇很快便正式将白朗月册立为皇太女了,而且也一道宣布了她怀孕的消息。西羌国并没有说要满三个月才好往外说的习俗,大皇女听到这个消息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之前她还想着要找机会除掉白朗月,现在她怀孕了,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是母皇却将她立为皇太女了,这个机会眨眼就消失了,母皇可真是考虑周全啊!知道一旦白朗月怀孕的消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在私底下动作的,所以母皇就干脆直接立她为皇太女了。 毕竟刺杀皇太女和刺杀皇女可是两种不同的罪名,后果更是截然不同。在西羌国,刺杀皇储和刺杀女皇是一样的罪名。 白朗月成了皇太女之后不只是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忙了起来。 凤明阳领着严知君几个在和女皇商讨着两国建交的事,不只是朝廷上,民间商业贸易往来也是要商讨的重点。因为白朗月怀孕了,很多事就只能让宇文雍帮忙,甚至是代替她去做。关于这一点一开始西羌国朝廷上确实是有不少人有意见的,觉得这样是让外人干涉插手西羌国朝廷内务,但是后来女皇召集了几个朝中重臣,不知道说了什么,在那之后议论声就少了,最后没有了。 宇文雍暂代白朗月处理一些事务之后手段自然是要比白朗月狠辣凌厉得多的。 大皇女一派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若不是汤大人当机立断在册立皇太女之后立刻就提出了辞官,更是逼得家中两个长辈跟着一起辞官,女皇又准了,否则的话这汤家怕是要倒大霉了。 墨紫棠还想着要找白朗月说说旧情的,再不然也可以说说墨王府抚养墨镜城多年的情谊,只是白朗月根本就不想见她,更加不想听她提起自己儿子在墨王府的事,那样只会让她更加的生气愤怒。宇文雍对墨王府当然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接手没多久就对墨王府下手了。 墨紫棠做了这么多年的王爷手里自然是不干净的,以往只是没有查,一查,什么都兜不住了。墨王府一朝轰然倒塌,全府下狱,罪名太多。最令人震惊的便是有人翻出了当年墨紫棠勾结外敌害死了墨王府嫡女的事,然后就是和大皇女勾结屡屡刺杀二皇女,幸亏二皇女命大,不然这会儿哪里来的皇太女。 墨岚郡主在梁城中本来就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现在墨王府倒了,梁城百姓为此欢呼不已。墨岚郡主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辉煌的一生还没有正式开始就要结束了,直到被砍头那天还在叫嚷着。 不过在墨王府众人被砍头的那天,梁城外的寺庙里却多了一位刚落发的僧人,长得和墨王府那位王夫很是相似。只是墨王府的人都死了,大家见到他也只是奇怪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多想。 该处理的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白朗月最近可谓是心情舒畅,又因为怀孕了,就更加的高兴了,觉得身心都轻松了不少。以往得罪过她,陷害过她的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大皇女了。 但是对于大皇女,她是有些头疼的。 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大慈大悲,以德报怨的想要放过大皇女。但是女皇却暗示过她,让她见好就收,不要赶尽杀绝,意思就是希望她绕过大皇女一命。 她是她大姐,可是当初她又何尝想过饶她一命?如果不是她命大,今天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回来,更加不可能和自己的儿女相聚,肚子还有一个孩子。所以凭什么要她放过她?但是她又不能明着和女皇反着来,所以为此很是苦恼。 这天她照例在府里安胎,其实胎像已经稳了许多,她的精神和面色也好了很多。不过宇文雍和宇文伽南都坚决不让她在这个时候操劳太多,能让宇文雍做的就都交给他去做,不能的就在府里处理。所以现在她就是在府里处理一些文书之类的工作。 “太女殿下,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务必要呈给太女殿下查看。” 白朗月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要说话,一旁的宇文伽南却开口了,“信?什么信?谁送来的?” 送信的人回道:“是一名身穿着粗布衣裳的小贩子,只是说这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将信送来太女府。信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似乎就是一封普通的信。” “哦?拿来我看看。”宇文伽南道。 下人没有迟疑就直接将信递给了宇文伽南。府上的人都知道太女怀着孩子,很多事现在都是交给凤歧国太子妃和西唐摄政王做,眼下的事自然也一样了。 “伽南,小心有诈。”白朗月蹙眉提醒道。 “娘,放心吧,既然说没有什么不妥,那应该就是普通的信笺了。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偷偷的给娘写信,不会是什么爱慕——”她一边拆着信,一边说着,但是在打开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却话语一顿,咦了一声,然后是越看就越惊讶,而且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白朗月奇怪她的反应。 宇文伽南看了一半就抬眸望着她,“这,好像是大皇女写的信……”而且内容看起来似乎有些怪怪的? 白朗月也意外的挑高了眉,“大姐写的信?” 宇文伽南点着头然后将信递了过去。 白朗月狐疑的接过了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渐渐的她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坏了!”突然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娘,怎么了?你慢点,小心身子!” “快,让人准轿子去大皇女府!”白朗月大声吩咐道,然后捉住了宇文伽南的手,“伽南,你先骑马去,大姐这信根本就是绝笔信,遗书!她在信上承认了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是她屡次派人要杀了我,她都承认了,她知道自己输了,没有了退路,所以就想要用自己的命换大皇女府无关人员的性命!快,你先赶过去,看能不能拦住她!” 宇文伽南被她急切的话砸得有点头晕晕的。什么,大皇女这是要以死谢罪的意思吗?哈,她这算盘打得倒是响,用自己的命换大皇女府众人的性命,这买卖未免太划算了一些。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很快就骑着马朝着大皇女府奔了去。 只是她到了大皇女府就听到了一阵哭声,心里顿时一沉,忙下马冲了进去,一路朝着哭声的方向而去。冲到主院就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大皇女府的人扑在正屋内室的床上嚎啕大哭着,床上躺着无声无息的人正是大皇女,嘴唇发黑,看样子是服毒自尽了。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大皇女真的服毒自尽了?她下意识的怀疑这是大皇女耍的阴谋诡计,但是府医的话让她打消了这种怀疑。 大皇女是死了,真的死了。 她知道凭着自己以前做过的事白朗月是不会放过她的,若是她负隅顽抗,最后只会连累得整个大皇女府的人跟着她一起死。她是自私,却还没有自私到要拉着全府的人陪葬,这些人是她的正夫,侍君,是她的子女,甚至还有孙子女,几十口人。 思来想去,虽然母皇说只要她幡然醒悟就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她不信母皇。白朗月是不会放过她的。最后她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如果她死了,那白朗月即便是恨她也不好再对大皇女府下手了,她再下手别人只会觉得她心狠手辣,不顾念手足之情,要赶尽杀绝。 人死如灯灭,只要她死了,外人对她便会多几分包容心和怜悯心。这几分包容心和怜悯心可以救大皇女府那么多条人命。即便有人还是要死,但是那些年幼的到底还是能活下来的。 她不甘不忿,可是又能如何呢?都是命,自己选择的路,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要走完。 果然是人死如灯灭,白朗月知道大皇女真真是死了之后心里也是翻腾不已,总觉得有股气下不去。她都还没有做什么呢,她就死了,能不叫人生气吗?可是心里又有些惆怅感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对大皇女府赶尽杀绝,给大皇女留下了血脉。 大皇女一死,朝廷上的格局就彻底的定了下来,再无变化的可能了。 等处理完梁城的事,一切都恢复到正轨之上后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 严知君一行人没办法在西羌国逗留太长时间,该商议的事商议好就要启程回燕京了。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收获的。 宇文伽南在某次进宫陪女皇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透露出了严知君几人来西羌国是想要找对象的,但是眼下对象还没有找到就要回去了,有些可惜。她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哪知道女皇就上心了,在为他们半的送宴上,女皇竟然要为他们赐婚! 吓得严知君,褚卫和梅戈惊怕不已。 他们是想找对象不错,但没想要女皇的赐婚啊!他们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迫于权势的赐婚! 女皇大概也意识到西羌国和凤歧国的不同,所以并没有强硬的赐婚,反而是当众问了众位大臣贵族的家眷,问她们当中可有人看上了凤歧国使臣,愿意随他们回凤歧国的。这么一问,严知君几人松了一口气,觉得肯定是没人愿意的,可是谁知道竟然真的有人愿意! 有好几位小姐站了出来,说自己愿意的,而且点名自己看上的是谁,搞得严知君几人尴尬不已。女皇让他们年轻人自己选择,喜欢的就定下来,不喜欢就算,西羌国的女子向来大胆爽朗,不会像凤歧国的女子那般羞涩扭捏,即便被拒绝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最后严知君和梅戈还真瞧上了人,褚卫就冷淡得多了,婉拒了女皇的好意。 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却有一名小姐追了上去,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褚卫。而这小姐还是奚家的嫡次女,奚青语的嫡亲妹妹!听到她的话之后褚卫整张脸都黑了,想要将人赶回去,她却说自己是得到了家中长辈和女皇允许的,他没权赶她回去,她就是瞧上他了,要和他一起回凤歧国,要嫁给他! 因为她,褚卫一路上头都大了,几乎全部心思都放在应付她这件事上面了,为严知君和梅戈两人增添了不少笑料。 他们走了,太女府就安静多了,他们在的时候时常来太女府玩,现在走了,自然就安静了许多。 宇文伽南站在院子中抬头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很蓝,阳光明媚。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燕京春假交替时节的天空,也是一样的蓝,阳光也一样的明媚。 “看什么?”凤明阳抱着又长大了不少的天佑走了出来。 还没有走近,天佑就迫不及待的朝着自己的娘伸出了手,“娘,娘,抱抱!” 宇文伽南回头看到他们立刻就笑了,伸出手接过了天佑,“哎呀,你这个小胖墩,又胖了不少啊!娘就快要抱不动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他小脸蛋上狂亲了好几口,逗得天佑咯咯咯直笑,享受又羞涩的蒙往她颈窝钻,还不忘为自己正名,“不胖,不胖。” 宇文伽南颠了颠他,“还说不胖,娘都快要抱不动你。” 凤明阳无奈的看着她,“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一直说自己的儿子胖。” 别人做娘的都嫌自己的儿子不够胖,她倒好,一直说天佑胖。也亏得天佑脾气好,怎么说都不生气。 宇文伽南嘻嘻的笑着,“胖,咱们儿子也是最可爱的,咱们小天佑啊,就是最可爱的小胖墩!” 天佑听得心里直高兴,嘟起粉嫩嫩的嘴巴想要亲一口她的脸的,结果她头一转,就亲到嘴巴上了。他第一次这样亲自己的娘亲,很是好奇和惊讶。胖乎乎的小手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的。宇文伽南被他这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凤明阳则是黑了脸,一把将他抱了过来,严肃的看着他,教诲道:“以后不准亲娘的嘴巴,知道吗?你娘的嘴巴只有父王能亲!” 天佑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呆萌,“父王亲,天佑亲!亲亲!” 凤明阳:“……” 宇文伽南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凤明阳眼睛一眯,“那你亲一口父王。”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天佑睁着眼睛看着他,半响眨了眨眼,然后在他怀里有些艰难的屁股一扭,转了个方向。抗拒嫌弃意味十足。 凤明阳的脸顿时更黑了。 宇文伽南看着他们两父子的互动笑个不停。 最后凤明阳一手抱着天佑,一手搂着宇文伽南,一家三口站在院子里,望着湛蓝的天空,静静相依偎。 “我们可能要动身回凤歧国了。”凤明阳突然说道。 宇文伽南站直了身子,“怎么突然决定要回去了?” 凤明阳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凤歧国的太子,总不能离开太久了。而且我收到燕京的来信,父皇的身子似乎有些不好,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要回去了。” 宇文伽南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便有些惆怅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这抹惆怅,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也是,我们离开燕京也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娘现在的情况也挺好,有父王在,我也能放心。我们也有自己该做的事。” 凤明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带你来西羌国的。” 她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心知这种机会微乎其微。这里是古代,交通方式落后,不像现代,坐个飞机顶多十几个小时就能从地球的这边飞到那边了。从燕京到梁城,一路骑马也要个把月,坐马车就更不用说了。将来他登基做皇帝了,哪里还有这么多时间。 “就是有些可惜了,我娘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做姐姐的,连自己的弟弟或者是妹妹都没见过,实在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还有啊,镜城一把年纪了,婚事却始终没有着落,他难道是准备一辈子打光棍不成?”要忧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凤明阳听到她的话眸色不由得闪了闪,被抬眸的宇文伽南看了个正着。 她眼睛一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镜城和哪个贵族女子有了关系?” 凤明阳想了想才道:“这倒不是。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我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这猜测是对的。”所以就没有跟她说了。 她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扒拉着他的手臂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你赶紧说啊!” 为了他的婚事,她可是着急得很呢!他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不成亲,这里可是古代啊!他这个年纪还不成亲的真是很少数了。他长得俊美,人品也是过得去的,怎么就没有一个姑娘看得上他的呢? 凤明阳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说嘛说嘛,快说,你难道连我都要瞒?” 她一撒娇,他立刻就没辙。 “好好好,我跟你说。但是我事先说明啊,这真的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说!”再不说她可就要生气了! 凤明阳压低了声音,道:“我觉得奚家那个小姐和镜城之间似乎有些火花。” 宇文伽南一愣,眨了眨眼,“你说的是奚青语?可是镜城说这是他的好朋友,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啊。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之间有火花?” “你想想看啊,他离开西羌国多年,以前认识的人几乎都没有联系了,可偏偏一直和奚青语有联系。从墨王府逃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奚青语,这起码证明了在他心里,奚青语的位置是很特殊的。至于奚青语,我猜之前她或许是以为镜城不会在梁城停留,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所以就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因为她肩上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不容她任性。” “可是现在镜城成了皇太女的儿子,嫡子,那以后铁定是要留在梁城的,不可能再离开。那她之前担心的问题就不存在了。送宴席上陛下说要赐婚的时候,不是连带也提到了镜城,我就注意到奚青语当时的表情有些不对,直到镜城拒绝了赐婚她脸上的表情才又松缓了下来。你说是不是有意思?”凤明阳将自己偶然发现的事说了一遍。 宇文伽南听了整张脸都亮起来了,双目兴奋,“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奚青语她见过,也认识了,她很喜欢她呢。如果她能成为她大嫂,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两人知根知底的,又有多年的感情。想了想就觉得兴奋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回燕京了,她的情绪一下子又低了下来。 “就算是真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参加他们婚礼了。说不定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她很是失落。 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宇文伽南听了眉头直皱,斜睨着他,“你现在就开始算计你儿子了,这不太好吧?” 瞧瞧他说的都是什么话,等天佑十五岁就传位给天佑,然后带着她游山玩水,到时候再来西羌国?他这做爹的能狠得下心,她这个做娘的还未必能狠得下心呢。十五岁啊!还是个初中生呢! 天佑听到她的话似乎知道是在说自己,忙扭过头目光澄澈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似乎在问娘亲在说他什么。 看到天佑,宇文伽南心里就一片柔软,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爱怜不已。她还真舍不得。最起码要二十吧?二十年之后她好像也还很年轻,不怕! 小小的天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才刚会学说话没多久,一句话还说不完整呢,自己的爹娘就算计着要抛下自己去风流快活,让他当要操劳的皇帝了。 凤明阳的话让宇文伽南立刻满血复活了,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那你确定回去的时间了吗?”她问。 “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咱们就动身吧。”这边的事应该也快了。 宇文伽南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了。 原本她是想着等娘生了之后再回燕京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不能自己留下来而让凤明阳一个人回去,她就在回去之前为自己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准备点礼物吧!还有镜城的事,她得想办法确认一下。 “娘知道我们要回去了一定会难过的。”她说道。 凤明阳道:“聚与散,都是缘,有缘日后我们定还有机会再相见的。” 宇文伽南听了他的话心头一动,抬眸凝视着他,想到了自己的来历,不由得一笑。 是啊,聚与散都是缘,有缘自会相见,不管相隔多远,也不管是不是在同一个时空。 她笑得莫名其妙,凤明阳默默瞧着她。她却伸出手牢牢的抱住了他,也抱住了天佑。 他们才是她今生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