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皇嫁童养媳 作者:度年 ==========   ☆、第001章 童养媳公主   我是隋文帝最小的女儿杨阿五,嫁到王家那年未满十岁。那时父亲杨坚还未称帝,是北周的丞相。   改变我命运的那一日是一个冬日的清晨。那日天色暗沉,呼呼的北风夹着空中飞舞的雪花越过颤颤的梅朵儿,卷起厚重雪地上亮白的雪,吹向我闺房的雕花木窗,“吱呀”一声,如破竹之势汹涌而入。[1]   暖房里突来的一阵寒意让站在一旁,陪着我练字的绿丫打了个哆嗦。   未满十岁的我心中期待着新年的到来,对迎面吹来的风雪毫无畏惧,还呵呵的笑着说:“绿丫,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多穿些。”   “是,小姐,绿丫会注意的。”对于绿丫的毕恭毕敬我已从无奈到习以为常。她是府里买来的丫鬟,十岁有余, 本以为她可以成为我的玩伴,未想她小小年纪却十分古板,自是无法欣赏我手中刚临摹好关于新年贺词的字帖。   北风让纸上的墨迅干。我欢喜地拿起这张纸,对上面有些幼稚的字体甚是满意,不顾风雪及绿丫的叫喊,一路小跑穿过阁廊,跑向父亲杨坚的书房,想让他帮我点评。   当时的我是简单并快乐的,除了偶尔做一个奇怪的恶梦,我的人生是如此的完美:父无妾室,与母恩爱。兄长团结,一家人其乐融融。   那日,父亲的书房里除了母亲独孤伽罗和哥哥们外,住在北周皇宫弘圣宫的长姐杨丽华,也出宫来到这里。   突然,我听到了争吵声,吓得不敢进屋。   长姐杨丽华站在哥哥面前,对坐在椅子上的父母言语激愤:“爹,阿五还未满十岁,你就要把她嫁到王家,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拉拢王家,以便你顺利地登上那把龙椅。你的帝王梦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实现了吗?!”   父亲闻后涨红着脸沉默以对。   坐在一旁的母亲呵斥长姐:“住口,丽华!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和你父亲说话,还不退下。”   母亲一向疼爱长姐,而长姐一向尊重父母。今天她们一反常态,难道她们说的是真的?!   我在姐妹中排名第五,父亲因此给我取了闺名“阿五”。我还这么小,父亲真的会把我嫁人?我愣愣地站着,不知雪花已飘到我的发梢落在我的眉宇上。   长姐语气更冲:“我说错了吗?我说的是事实!若不是我听到风声,从宫里赶出来,只怕你们把阿五嫁了,我都不知道。我不但是阿五的长姐,更是北周的皇太后,我会维护着北周王朝不让你们这些外戚得逞的!” [2]   “你!”父亲站起又重新坐下。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愧疚和无可奈何。   母亲起身狠狠地甩了长姐一个耳光。若不是大哥杨勇和二哥杨广及时扶住了她,怕她要摔倒在地。[3]   母亲没想到自己会打长姐这一耳光,怔愣当场。   长姐捂着脸,目中含泪,推开大哥和二哥委屈地跑出书房,看到立在风雪中早已冻僵毫无察觉的我,蹲下身紧紧地抱住我,对我哭喊起来:“阿五,阿五……”   我从未想过幼小的我,会成为刚过桃李年华长姐哭泣时依靠的肩膀,也从未想过未到及笄的我会提前嫁人。   那时的我不懂什么是嫁人,但懂得已嫁人的四个姐姐都没在家居住。   嫁人,意味着我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我敬爱的父母和哥哥们!嫁人,意味着我要和一群陌生人生活在一起!   对未知的恐惧占据了我年幼的心。也许过几年后我会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可当时的我还未满十岁,还是个孩子。   是不是父亲他们讨厌我了,不喜欢我,要把我赶出这个家,所以想把这般年幼的我嫁到他人家!   我突然间觉得手里的这张纸是那么的重,上面我所写的新年贺词不但是幼稚的字迹,还可笑地变成心中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张纸,我拿不稳了,风把它吹向远方,它却倔强地倚在细小的寒梅枝上不肯离去,就如我倔强地不肯因为寒雪刺骨而就此倒下。   我听到母亲的惊呼声:“绿丫,快,快给阿五披上棉服!”   绿丫气喘吁吁地拿着棉袄大衣从远处的雪地向我跑来。   长姐意识到我穿得太少,怕我受寒,忙止住哭泣,松开我,想从已跑近跟头的绿丫手中拿过大衣给我披上。   当她松开我的那一刻,顽强的意志终究抵不过因寒冷袭来瞬间清醒的情感崩溃,我倒了下去,在昏过去的前一刻,我听到所有人慌乱的惊呼声:“阿五!”其中有一声是父亲带着担忧的叫喊声,他是担心我吗?他还是疼我的吧!?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开始恶梦连连,梦中是一个女孩在呼救,不断地在水中挣扎。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导致梦中的我也如同那个女孩般胸口发闷,一呼一吸间彼起彼伏异常难受,似有个小少年救了我,我想努力地看清他的脸,可我看到的是一双不断被水流吞噬然后消失的手……他是不是死了?不要……我不想他死。   我在虚弱的叫喊声中惊醒过来,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头疼得厉害。守护在床边的母亲,让我别乱动,起身去叫大夫复诊。   我开始思索刚才的恶梦。这个梦从半年前开始,偶尔会在夜里出现纠缠我。说来觉得奇怪,我竟不太记得半年前发生的事。   长姐是已故北周宣帝宇文赟的皇后,是武帝宇文邕的皇儿媳。听她说半年前她因宇文赟辞世,想随其他几位皇后那般到庙里出家,所以去了城外的佛寺拜访。[4]   她说我好玩上街正好遇到她,缠着她带我出城游玩。后来我在城外受寒,大病一场忘却往事。她怕耽误我的病情急速回了城。   现在位的帝王,是年幼北周静帝,虽非长姐所出,但一直挽留她,再加上她还有一幼女需要照料,她便打消出家的念头留在弘圣宫,时常教导静帝。[5]   我一直追问长姐以前的事,觉得她有事瞒我。可她说不记得童年往事的小孩子多得是,让我别老想这些琐事。我又和她说起自己曾做的恶梦,怀疑恶梦与往事有关。她却说我鬼神故事听多了,小孩子不经吓晚上才会恶梦频频。因为这事,绿丫及我身边的丫鬟被禁言好长一段时间。   久而久之,我信以为真。每当恶梦醒来,便会念几句母亲常念的经文,让心平静下来。[6]   母亲带着大夫走到我床前。大夫查看了我的病情,说我服药后出了一身汗,明日会好转。   大夫走后,母亲给我掖着被子,温柔地说:“阿五,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娘在,娘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看着母亲,迟疑片刻,轻声问:“长姐回宫了?还有……爹呢?”   母亲拿过绿丫端来的药,喂我服下后,才说:“你姐姐守了你一个下午,眼看宫门快关,所以她走了。你爹之前来看过你,现在他正在书房忙着政务,一会就会过来看你。你爹他,还是疼你的,所以阿五乖乖养病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嗯,阿五知道了。”得到母亲的回答,我乖巧地点头,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我的身体恢复了大半,喝过药膳,和绿丫说出去走走。她让我穿得严严实实生怕我再次受寒,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还派人通知母亲。我并未阻止她,接着走向父亲的书房。   雪已停。厚重的积雪在我走后留下一个个不深不浅的小脚丫印。   书房里只有父亲和清河公杨素。正直不惑之年的父亲皱着眉头不断地在书房走动着,还时不时捻须长叹。   比父亲小上几岁的杨素在一旁,弯腰说:“丞相应当早做决断,把您的小女阿五嫁到王家。”   父亲摇头:“阿五年幼,我于心不忍!”他感到一阵无力,走至一旁的扶椅坐下。   “这可如何是好?”杨素忧心忡忡,上前几步,靠近父亲说:“那日功宴,丞相您问平定司马消难的郑州总管王谊要何奖励。在旁同僚说‘可惜丞相五女中四女已嫁,仅剩小女却未满十岁,郑州总管长子王奉孝却已是少年郎[7],不合婚配’。王谊闻后频频点头……”[8]   父亲忍不住说:“或许王谊喝了美酒醉意朦胧,听不清旁人所说之事,只知礼节性点头。你没看他宴后醉得一塌糊涂吗?”   “可王谊万一听清了呢?若丞相不许联姻,万一他因此而觉得丞相对他不够信任心生不满,公然反对丞相的登基计划,到时候丞相悔之晚矣!况且在场的众多同僚皆有目共睹。若丞相不许,只怕……”杨素适时停下,察看父亲脸色。   父亲闪过恼怒的神色,“都怪那厮多嘴。”他长叹一气:“哎,非要嫁阿五吗?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杨素一副深有同感的摸样,感叹地说:“哎……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父亲站起身拍着杨素肩膀:“杨公深知我心,阿五着实年幼。”   杨素站直身子,话锋一转,又说:“女儿再疼终归还是要嫁人的。早几年晚几年不都一样,不如早早把女儿嫁了,免得再过上几年心中更是不舍。”   父亲瞪了他一眼:“哪里一样!晚几年就可以多留几年。”父亲见杨素一副说错话懊恼的模样,不再恼他,摇摇头接着说:“不若我如三国曹丞相那般。毕竟静帝还很年幼,可等阿五年长些再考虑登基之事。”   杨素脸色大变,极力谏言:“丞相怎可因爱女而误了大事。当下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这三州总管已灭,北方已无人与丞相为敌,北周王室皆被掌控,民心归相,正是您登基称帝的大好时机,丞相怎可放弃……”[9]   “……三国曹丞相正是因没有称帝,被后人诟骂为曹贼,而他的儿子曹丕称帝则不然,这是为何?实则是无帝王之名,一统南北的行为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丞相难道不想一统南北,让百姓早日结束战乱过上安定的日子,不想被万民敬仰被后世人人颂扬?!丞相,时不待人,日久恐人心生变啊!”杨素说到最后真是苦口婆心。   父亲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没有回话,又开始在书房来回走动。   杨素再劝,说得又急又快:“若丞相不登基称帝,静帝并非您的长女所出,他现在对杨家还算客气,那是因为他年幼,等他成长羽翼丰满起来,定会如他父皇宣帝那般欲杀您而后快,而杨家也不可能幸免!”   “住口!”父亲发威,停住脚步,对杨素怒目而视。   杨素摄于父亲的威严,不禁下跪恳求,“请丞相及早登基,请丞相及早嫁女!”   父亲闭上眼睛,睁眼后满眼泛红,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你说的,我都明白。先起来,容我再想想。”   听到他们的对话,懵懂的我突然间明白了一些道理。第一次感到肩膀似有重担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原来我嫁人的意义是这般重大,原来父亲因为疼爱我而陷入两难的境地,原来小小的我可以帮上父亲的忙。这是命运吗?若是命运为何不让我再年长几岁。   父亲欲走出书房,看到我深感意外:“阿五。”他那责怪的语气中带着怜爱,“病才刚好,怎么又跑出来,不怕被再次冻着。”   “爹。”我伸手让他抱抱。   父亲爽朗的笑声传到我的耳边。他把我抱进房里,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还不断地帮我搓着双手往手心里哈着暖气:“看把我的小阿五给冻得手都冰了。”   我心里一热差点落泪。父亲终归还是疼我的。我怎可让他如此为难,怎可让他面临未来的杀机。我是他的女儿,我要为他勇敢!   杨素看到这一幕直摇头,认为父亲对我太过溺爱,拱手准备离去,我叫住他:“杨公请留步。”   杨素感到意外:“阿五小姐有何吩咐?”   我咬了咬下唇说:“杨公,我想问您,若我嫁到王家是不是真的可以帮到爹?”   杨素诧异,没想我会这般问他,看了一眼父亲,点头说:“是。”   父亲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对我说:“阿五,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参合。”   我低头沉默不语,紧紧地抓住父亲宽厚温暖的大手,鼓足勇气说 :“爹,既然如此,我便嫁到王家。”说完后,勇敢的我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小小的身子软软地坐在父亲温暖的怀里。   实际上勇敢过后的我心生害怕,不敢面对父亲最后的选择,害怕他真的把我嫁了。毕竟我只是小小幼女,岂有家族重要,所以宁愿自己替父亲做了选择。   父亲怔愣,没想到我会这般回答。   杨素惊喜万分,眉开眼笑:“阿五小姐,小小年纪便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丞相之福啊!我这就去告诉郑州总管说阿五小姐愿意做他的儿媳妇。”他说完夺门而出深恐我反悔一般。   父亲抱着我起身,大声叫他:“杨公,你给我回来!”   正巧接到绿丫禀告的母亲走进书房,“这是怎么了?”   父亲被母亲无意中阻挡,杨素走得更远,父亲抱着我急忙说:“快拦住杨公。他要和王谊说阿五愿意下嫁。”   “啊?!这杨素实在是太大胆了!”母亲欲追。   我拉住母亲的衣襟说:“娘,让他去吧。是我同意嫁到王家的。”   母亲“啊”了一声,很是惊讶,随后焦急地说:“阿五,你说的什么傻话。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我目光下垂看着地板,吸着鼻子说:“只要爹和娘不是因为讨厌我而把我嫁人就行。我不想让爹为难,不想让更多的人来劝爹。今天是杨公来劝,不知明天又有谁来。再说可以帮到爹,阿五早嫁几年有何不可!”   “阿五,娘不想你这么懂事!”母亲心疼极了,抱着我低泣起来。   父亲抱着我看着窗外开始飘起的雪花,沉默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女主杨阿五的名字是正史《隋书》记载,根据她四哥的出生年及杨坚的死亡时间推算,她当时最大9岁多,最小7岁,最有可能是8岁。就算古代女子嫁得早,较早的也是十二三岁,可见她当时出嫁是没有任何心理承受能力的。 为了一些故事情节,我才在文中选择认为她当时9岁多一点。她嫁到王家,应是在王谊平定司马消难之后至杨坚称帝之前,大概的时间是在大象二年十一月至开皇元年(公元581年)二月之间。古时用的是农历,十二月是冬季,二月是春季。文中选择了冬季。 注2:杨丽华对杨坚称帝的态度的确是激愤的。《周书?卷九?列传第一》原文:“后知其父有异图,意颇不平,形于言色。”《周书》是记载北周历史的史书,其中的“后”指的就是杨丽华。 注3:有读者说女主母亲在这里打杨丽华的情节不太合理,认为她不可能不顾及杨丽华当时的皇家颜面。我认为女主母亲(后成了文献皇后)能让杨坚当皇帝以后将近二十年只有她一个女人,定是有手腕和比较强势的一个女人,而且据史书记载她对每一个女儿要求都很严格,且当时是她积极主动支持杨坚称帝的。都打算称帝了,北周皇家的颜面顾及个啥算个啥。她这么强势的一个人是不喜女儿当她的面这般说话的。 注4:看过电视剧《兰陵王》的,应该知道里面的男二号宇文邕。没错,宇文赟就是宇文邕的儿子。宇文邕这么英武,可惜儿子却昏庸无能。 注5:杨丽华女儿为宇文娥英。 注6:与北周宇文邕灭佛不同,隋文帝一家非常信佛。后文会多次提到与佛有关的事,不喜可以跳看。不过我对佛教也没太多研究,希望大家不要太考究。请佛主原谅我可能出现的过错! 注7:王奉孝娶杨阿五时年纪没有详细记载,不过他后来官为仪同(隋唐后为散官,无实际职务)年纪应该不会太小。所以这里笼统地说他是少年。 注8:王谊是在杨阿五嫁给王奉孝之后才拜为大司徒的。 注9: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这三州总管被灭,对杨坚的登基起到树立权威、众人归心的关键性作用。想了解的可以去问一下度娘,这里就不赘述了。有历史学者说夺天下最容易的就是杨坚,可我看这三州总管被灭也不简单,只能说杨坚会用人,把动乱迅速有力地平定了。   ☆、第002章 准公主下嫁   我出嫁那日长姐还是来了。对于父亲的行为,她依旧激愤,父亲唤她,她直接撇过头去,不搭不理。父亲无奈,并未出言责怪长姐的不敬。   长姐知道待我出嫁后,父亲极有可能择日登基,朝中无人助她阻止父亲。她心中恼怒却还来参加我的婚礼。   现在位的静帝虽非她所出,可看着已逝丈夫宣帝的江山,就要在父亲的手中,当着她的面亲手夺去而无能为力,她定是十分愧对宣帝的。即使宣帝在位时屡次想要杀她,且又有五位皇后并立,昏庸无道。也许,长姐的坚持无关情爱,而是妇德让她恪守夫业。[1]   父亲懂得她的痛苦,她却不懂父亲的坚持。作为子女,我们对于父母的理解相比父母对我们的理解,往往来得后知后觉。   母亲向长姐道歉,说那日不该出手打她。长姐没有怪母亲,她说若不是当年母亲在宣帝面前磕头求情直至破额流血,怕她早已不在人世。   父亲万般不舍,对我说:“阿五,别怕。万事有爹在。”   这一刻,我突然间不再感到不安和紧张,反而拍着父亲的大手说:“爹,阿五不怕。”   母亲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父亲在哽咽中快步离去。长姐掩面而奔,躲到没人地方,为我也为即将倒塌的北周王朝痛哭流涕。   为了新娘的头饰小巧轻盈,母亲特意让人加紧定做,但当我的头上插满金钗,我仍感到十分沉重。   我努力地仰着头,在内心对自己说:杨阿五,你要勇敢!要给父亲长脸,不能让人说新娘子垂头丧气。   进入花轿的我无法看到迎亲队伍有多壮观,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来贺喜和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我隐约间听到有人议论:“莫不是杨丞相疯了吧,居然让幼女做王家的童养媳!哎,小小年纪就要看婆家的脸色,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只听说穷人家女儿给富人家做童养媳的,没听说富人家也兴这个。真是奇怪……”   ……   的确,嫁给王谊之子王奉孝的婚后生活并不十分愉快。婆母罗氏因半年前难以承受丧子之痛,时而疯魔时而正常,让我面对她时胆战心惊,怕她一入魔症伤到我。[2]   我虽颇受委屈但对她的同情大于怨怼,到能忍受度日,更是想起母亲在我上花轿前欲言又止后,对我郑重地说:“阿五,嫁到王家要听公婆的话,受委屈得忍着些,待你爹登基后,爹和娘会补偿你的。”每当我难过时便会想起母亲说的话,在王家更是小心谨慎。   我对夫君王奉孝的第一印象很好,记得那日他掀起我的盖头,我手里正拿着上花轿前母亲塞给我的点心,嘴角留着些许碎末,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一点也不丑,甚至比大哥和二哥都要好看些。他的脸形不似一般男子那般方正,下巴微尖却并不消瘦,唇边润软,位于高挺的鼻梁上方与右边剑眉的眉梢下方之间,有一颗浅红色细小的泪痣,使他的脸在俊朗之余多了几分柔美。尤其是他的双眼,在眼角处邪魅地勾起,似带着笑意,又似在如墨的瞳孔处带着几分忧郁,实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让人读不懂它的深邃。   他没想到新婚的小娘子正在偷吃点心,发怔地看着我。   我想起母亲的嘱咐,让我吃点心别被人看见,免得婆家不喜,有些担心地对他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如微风荡起湖面上的月影,梦幻而又美好。   那个晚上他很照顾我。我太年幼不能与他同房,更不知男女之事,他却已是少年情窦初开之际。我因不习惯与人同眠翻来覆去,他因此烦躁却还耐着性子哄我入睡。第二日,他便在睡房添了一张卧榻与我分床而眠,因担心打鼾吵到我,每每待我入睡后才进入梦乡。   可月影易碎,昙花易逝。那晚后,我对他渐渐失望。面对疯魔后的婆母罗氏他任打任骂,从未帮助我脱离“苦海”。不知他是对我愧疚还是被我看到懦弱的模样时常避着我,见面则对我说,新年将至,公爹王谊要带他走亲访友不能经常在家。   公爹王谊对罗氏悲怜不愿把她锁于室内却也对她避如蛇蝎,事后看到狼狈的我,只会微微歉意地说:“你婆母因二儿奉年过世伤心过度,常犯魔症,阿五你就多担待些,遇则最好绕道而行。”余下是公爹王谊的唉声叹气。[3]   “阿五谨记,定会更为孝敬婆母。”虽如此,但我总不能一味躲避恢复正常后带着歉意上门的罗氏。每次弄得我和绿丫都十分紧张,生怕她拉着我的手说着说着便暴跳疯魔起来。   那段时间真是难捱。我没有把遇到的苦难告诉父亲母亲,因为他们忙着登基的各项事宜,我不想让他们分心。二哥杨广那时是少年郎,他常来看我,打听到我的状况,二话不说回去禀报母亲,随后送来更多的奴仆保护我。   尽管千防万防,有一次我还是被疯魔的婆母罗氏泼了一身的冷水。她居然认为我是公爹王谊的妾室所生,口口声声要把我这个“庶女”打杀了事。   最终在绿丫的尖叫声和陪嫁仆人的努力下赶跑了她。冬日里受寒的我再次发病,待第二日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奉述。[4]   他离我很近,近到他那长长的睫毛扫到我的脸颊,许是没想到我会醒来,他“呀”地一声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坐在床边带着一脸的笑意好奇地盯着我看。   他大概十岁的样子,与王奉孝有七分相似,却没有王奉孝的三分柔美,样子还没有长开,眉宇间已有几分俊秀的英气,穿着一身灰色布衣,外面套着一件棕色背心棉袄。棉袄上面有各种奇怪类似补丁的口袋子。看他的衣着,起初让我以为是王家下人的孩子乱跑到这里。   我刚要喊人,绿丫端着一碗药入内,行至我的床前,恭敬地说:“少夫人,该服药了。”   “少夫人?原来你就是大哥娶的那位新娘子?!”他歪着脑袋说:“哎呀呀,什么少夫人啊!你就和我差不多一般大,还是小屁孩一个,怎么就成了大哥的少夫人?我还以为你是那房远亲表妹睡在大哥的房里呢。哎,要不是我和师父一起到乡间就医,定不会错过大哥的婚礼。”   他的双手不断地比划着:“想到大哥和你,一个这么高一个这么矮,站着一起拜堂成亲,真的好奇怪啊!大哥怎么会娶你这么小的新娘子呢?太离谱了!”他靠近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我就如同看一个怪物。   我的声音十分沙哑,有些艰难地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他说的大哥应该是指王奉孝,我已猜到他大概的身份。   “你还病着呢,少说些话。至于我是谁……”他眨眨眼睛调皮地说:“你猜!”   明明让我少说话,还让我猜:“二叔、三叔、小叔……”他一直不点头,我便一直念下去。   他捂着耳朵叫我停下:“啊啊啊!不许叫我叔!我还没长大就被你叫老了,会折寿的。我要你叫我哥!”   我被他逗乐了,呵呵地笑了几声后是一阵猛咳。   绿丫见我难受,焦急起来:“少夫人,先服药吧。一会你再和三少爷聊。三少爷,麻烦您让一让,让奴婢喂小姐喝药。”   “去吧。” 他起身像个小大人般挥手,袖子差点没拂到碗里黑黑的药汁。他见我皱着眉头盯着药不肯张口,又说:“这是我师父帮你把脉后亲自调配的药。你一定要全部喝完,这样成能痊愈。我师父许药医曾是宫里的太医,可厉害了!而我王奉述能入他的青眼被他收为亲传弟子,将来定是更厉害的人物。”   绿丫嘴角弯弯。他那臭美的模样就连古板的绿丫都乐了。   我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是府里的三少爷,却是这身不着调的打扮。   他似明白我的眼神,扯着衣服说:“告诉你哦,我这衣服是师父让人特别定做的,不怕脏不易破。”他使劲地掏着背心棉袄上的口袋,不断地从里面拿出各种我不知名的中药材碎末。这些药材碎末被一根根细小的白绳子绑着,绳子末端吊着一小块刻着中药材名称的薄薄木片。   他拿着绳子的中部,让各种药材碎片呈现在我眼前。小木片在他左手里不断地摇曳着,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叮声,与窗外北风的呼呼声遥相呼应。地上的雪让阳光特别的干净透亮。阳光通过窗外洒在他灿烂的笑脸上,让我有一种时间停止流逝的错觉。即使过了很多年,仍让我经常想起那个沐浴在晨光下的男孩冲着我大笑的场景。   他右手向棉袄的右下角最大的口袋里一淘,取出一本小册子看了一会,指着一小块灰白色的切片说:“看到没,这是白芍。其味苦,酸,微寒。归肝经。具有平抑肝阳,养血收阴功效。主治……主治……”他语不达意,又开始翻看起小册子。   绿丫找到插话的机会,忙说:“三少爷,少夫人再不喝药,药真的凉了!”   “哦,你先喝药。”他侧身让开,把药材对着小册子,一个个小心地放回口袋里。看来他的天资并不是很好,却是个好学之人。   我闭上眼睛,不顾绿丫的反对,憋着一口气把药当水全喝下去。浓药见底,缓气后药味上冲,苦味让我差点厌吐。   绿丫见此,要喂我蜜饯,他不许,拿起一旁盛有温水的杯子递到我面前说:“蜜饯太甜对牙不好。用这漱口就不苦了。”   漱完口后,我对他感激地笑笑,这时外面一阵吵闹,陪嫁奴仆没拦住罗氏,让她冲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北周宣帝宇文贇五位皇后为:杨丽华、朱满月、陈月仪、元乐尚、尉迟炽繁。宇文贇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抢别人的老婆,开创了一帝五后的“壮举”。 注2:王谊的正室姓氏正史无记载,为随意所取,若野史有载,欢迎留评补充。罗氏疯癫之事为乱编,无史可证。在历史上,王谊的正室也许是个好人! 注3:按照推理,王谊很有可能是十分礼待杨阿五的,当然也有可能像文中说的那样。 注4:王奉述就是后面的柳述,他就是男主。并不是设定什么“叔嫂恋”,这时他们还是小孩恋个啥。他们长大后各有身份,女主也是单身了。想剧透百度女主的名字就可以查到很多了。毕竟女主在历史上留名了。   ☆、第003章 王家三少爷   陪嫁仆人入内欲拦住罗氏。罗氏把身后的人推倒,大喊:“我没疯!我好着呢。”她转头看向我,笑着说:“阿五,我的好儿媳。真是委屈你了。哎!我对不住你。”   这时的罗氏若说她疯魔却懂得道歉,若说她正常她却不懂体谅病人非要硬冲进来。   看到她来,我额冒大汗,紧张地抓着被褥。绿丫护在我身前,一副面临大敌的模样。   罗氏说着便向我走来,王奉述知道她的情况,双手伸开把我挡住:“干娘,你别过去。”   罗氏看到他后又惊又喜:“奉年,我的好孩子,你回来了。娘好想你啊!”   王奉年是罗氏已过世的第二个儿子,比王奉述大上一两岁,死因不详,府里的人都忌讳谈论此事。   再次上前的仆人没抓到罗氏。王奉述引开扑向他的罗氏,拉开我与罗氏的距离,边走边说:“干娘,我不是二哥。我是奉述。”   他见门边上堵满了焦急欲冲过来的仆人,脚步一换,向窗边走去。   罗氏闻后突然大受刺激,追着他大骂:“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当年你干爹看你长得像年幼时的奉年,好心收留了你。谁知你是个狼心狗肺。”   王奉述跳窗而逃。罗氏在窗边张牙舞爪,继续骂道:“定是你加害了奉年,欲取代他在府里的地位。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想都别想!”   王奉述的声音从正门外传来:“我没有!干娘,你不能因为我与二哥长得像便诬陷我!”他话锋一转对着门内听到王家辛秘怔住的仆人呵斥:“你们还杵着干嘛,快去抓住干娘,不然一会她更疯了。”   绿丫是一等丫鬟,对他们这些三等仆人有命令权:“还不快去!若少夫人再出事,你们等着被收尸吧!”   绿丫这么一说,众仆皆打了个激灵冲向罗氏。一会后,罗氏四肢分别被众仆抓住动弹不得。她只能“啊啊”乱叫。   她毕竟是王家主母,仆人们不敢对她过于动粗,若是其他人,早就被打晕于门外。这也是她屡次能冲撞到我的原因。   王奉述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拿起茶几旁用于赏花的菊纹青瓷,对众仆说:“闪开!”   “砰”地一声,罗氏便被他手里的菊纹青瓷砸晕摔倒在地。   这一幕巧好被赶到此处伺候罗氏的王婆子看到。王婆子态度不善,大声说:“三少爷,你怎能如此对待夫人。她虽不是你的亲娘,但对你有养育之恩。”   王奉述对着奔过来抱着罗氏的王婆子说:“不把干娘砸晕,那你说该怎么办?别忘了那谁……”他看向我,指着我说:“她还病着。府里的人又不敢对干娘动粗,那只好我来做这个恶人。”   王婆子说不过他,生硬地说:“不管怎么说,你对夫人动粗就是你的不对。”   王奉述的小脸垮了下来:“那好吧。你先带干娘下去。我去跪祠堂,等干爹回来,我任他打骂便是。”   他对着我挥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我挣扎着坐起来,不顾声音的嘶哑,对着迈出房门的他大声说:“谢谢你!我会和公爹解释,为你请求的。”   王婆子见他远去,哼哼两声说:“王家祠堂也不是你能跪的!”   绿丫替我回答:“王婶慎言。你没看好夫人,让少夫人受寒。这笔账我们还没跟你算!”   “对,王婆子滚出去!滚出去!”众仆争先恐后地叫喊。他们知我出了此事,迟早会传到母亲的耳中,定免不了受罚,都希望将功补过。他们不敢对罗氏如何,但王婆子他们还未放在眼里。   王婆子气煞却不敢发作,命令伺候罗氏的其他仆人把昏倒在地的罗氏抬下去后,居然真当我们的面,贴地滚起发福微胖的身子,直至门栏边上才停下,接着双脚一前一后地挪出房门,而后才慢慢爬起来拍拍衣袖面不改色地走了。   看她真是滚了出去,众仆人吐了一口恶气,忍不住掩嘴轻笑。   我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心想王婆子怕受更严厉的责罚,所以才先自罚。只怕她心里是恨透了我们,会暗中使坏。   绿丫让众仆散了,似明白我的烦恼,待他们走后,对我说:“少夫人别担心。”她压低声音:“只要待老爷登基便不惧这王家人!”   我应了一声,吩咐绿丫在公爹王谊回府后替王奉述求情,不久抵不住药效沉沉睡去。   母亲知道我受寒,在百忙中抽空过来,见我好了大半才放下心来。她惩罚了部分仆人,让他们受了些板子,更换一些利索的人手。绿丫因我求情得以轻罚,扣了三个月的月钱。   母亲对我说,她没有告诉父亲这事,免得现在繁忙的父亲牵挂我的安危。若父亲因此夜不能寐怕是会累坏身子。   公爹王谊见母亲对我疼爱,一改往日的怠慢,令人打了王婆子二十大板,其他伺候罗氏的仆人各打十大板,加多人手禁足罗氏。   第二日,我见到了王奉述。他虽对我侃侃而谈,但眉宇间隐藏了愁苦。我无意中瞥见他衣衫袖下的鞭痕,担心地追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闪躲开,有些慌乱地说:“我没事。不小心跌倒了。我去师父的药堂帮忙,晚些再来看你,记得按时服药。我走了。”   我担心他出事让绿丫派仆人跟着他。那仆人见王家的家仆对他暗中指指点点,回来禀告绿丫。   我知后特意让绿丫打听,得知自从王奉年死后,王奉述在王家渐渐不讨公爹王谊的欢喜。大概公爹王谊也和罗氏一般怀疑着他。因为正是他提议到城外游玩,王奉年才出事过世。具体何事尚未知晓。   王家有封荫,子孙世袭父辈官位,便是父亲登基为帝也要例行封荫,不然会得罪此类众臣。若是王家只剩下王奉述,这封荫便会落到他的头上。   王奉述为了避嫌,在老仆阿休的建议下拜许药医为师,想专心学医,断了仕途之路。可他天资一般,即使勤学苦学在许药医的弟子中只是一般。   王谊却认为他机灵古怪心思诡谲,以学医为幌子还想着长大后出仕,甚至屡次想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删除。自此后,他与老奴阿休便经常住于许药医的药堂。   这次要不是我受寒发病,王谊怕其他的大夫嘴杂,特意请熟稔的许药医前来为我就诊,他怕是还没有借口回王家看看。   我与他年若相仿,在王家又不受待见,免不了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彼此间迅速成了要好的总角之交。   他常探病看我,顺便期望能见上几回公爹王谊,望其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但公爹王谊事务繁忙,终难以得见。   王奉孝与他见面仅是点头称呼,话几句家常便不在多说,就如友好邻人,既不亲近又不陌生。   我见他十分难过,病愈后谎称未愈,一来是为了他能有借口回王家,二来是我年幼好动缺少玩伴。绿丫太过死板,仆人太过恭敬,哥哥姐姐们虽常来看我,但他们年长,又岂会陪我玩耍。   这一日天未飞雪,新年将至街上定十分热闹。他见我望着王家围墙外的天空愣愣出神,提议说:“阿五,我们到外面看看,街上可热闹了!”   我十分神往却有些犹豫:“一会说不定哥哥姐姐们来看我,若发现我不在会着急的。若告诉他们我病愈了,他们是会同意我出去走走,可你以后怕是不能常来了。”   他见我低落,拍着脑袋想办法,见绿丫去厨房拿点心不在,对我低声说:“要不,我们悄悄出去,赶在他们来看你前回来。给绿丫留下字条便可。”   我犹豫片刻后,抵不过玩心大起的诱惑,留了字条给绿丫,同他一起走出王家的后门。   都城街上一片繁华景象。各式各样新年灯笼高高挂起,在雪白的冬季里,是最美的红艳,如红色鲤鱼在水中游弋般在风中摇摆着。我看到老人给小孩买糖,小孩冲老人甜甜一笑;妇女为闺女买新衣裳不断地比划着尺寸;男丁为家中添新农具,用手试着轻重……就连未出嫁前,往日常听到的小贩吆喝声在我的耳边都显得这般的新奇。   他牵着我的手到处闲逛,走着走着,我察觉到不少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起初我以为他们说的是王奉述,用心倾听才发现他们说的是我。   有两位买新衣的妇女交耳低语说:“看,那是嫁给王家做童养媳的杨丞相小女。”   “你怎么知道?”   “就算没见过也猜得到。这城里还有那个富贵人家嫁女做童养媳的。你看她衣着光华,小小年纪便绾发,不是杨丞相小女还能是谁!”   另一旁挑农具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插话:“你们不知道这杨丞相打的如意算盘。”他见把众人的好奇心勾起,神秘兮兮地接着说:“他把小女嫁给王家是为了拉拢王家,好择日登基!他欲盗国为奸!”   其他人闻后捂住嘴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追问:“不可能,你瞎掰的吧!”   中年男子见人不信拍着胸脯说:“我小侄在酒楼做小二,他可是听那些达官贵人亲口所言。是不是真的,不日后便可知晓。”   “这么说这是真的!”众人闻后阵阵惊呼。   买新衣的妇女一脸怜悯地看着我:“太可怜了!这么小就被如礼物般,被杨丞相送给了王家!哎~~谁说我们农家的孩子命苦,我看这千金贵女也不过如此!” [1]   “可不是吗。”   “是啊,是啊。”   ……   ……   对于“盗国为奸”我懵懵懂懂,不过这“礼物”二字我却是听懂了。随着议论声渐大,我越听越是难过,心中涌起当初答应嫁到王家的恐惧,恐惧父亲最终的选择,毕竟比起杨家未来的发展,个人的幸福和安危实在是太过渺小。   王奉述见我面色难看,跑到那几人面前为我抱不平:“你们瞎说什么,小心我到杨丞相那告发你们。”   中年男丁看他衣着普通却拉着我的手上街,轻笑一声说:“你去告我呀。你告我,我就告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勾引王家媳妇,给杨家抹黑。”   周围的人闻后哄然大笑。   “你……”王奉述气煞,说不出话来。他平时激灵,但奈何年幼,更想不到对方如此无耻,说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有不洁关系,这才语塞杵在哪里。   中年男子啧啧讥笑:“想不到杨丞相的小女不但是个礼物,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礼物,小小年纪便与小斯厮混。”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现在一些历史学者的说法,认为杨阿五是被当成礼物嫁入王家。此说法引用到书里。 每个故事都是有正派和反派的。在历史的迷雾中有些已经不能考究了。书中的坏人在历史里不一定是坏人。读者应保持理性的心里,不应看到作者把某位古人写得特坏而唾骂他。若作者写得太违背历史扭曲历史人物,是作者的错,不是书中人物的错。   ☆、第004章 我不是礼物   我气不过上前,大声说:“我不是礼物!不是!”我看着周围人们嘲笑的面孔,一张张、一幕幕,仿佛在告诉我,我所说的话是多么的可笑和不可信。   委屈感如这冬日里彻骨的寒风涌入我的发肤,侵入我的心尖。我毕竟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泪如泉涌,迅速地奔跑离开,身后传来王奉述推倒商铺货物的声音和那名中年男子的谩骂声。   他在我身后追赶,一直叫喊:“阿五,阿五,你等等我!别听他们瞎说。阿五……”   我如无头苍蝇般乱窜,跑到人少的巷尾,蹲在靠墙的一个角落里抱成一圈用力地哭泣,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不是礼物,我不是礼物……   原来世人是这般看我,原来在杨素这些大臣眼里我是个能送给王家的牺牲品,原来公爹王谊一开始对我不管不顾是觉得我在家中并不受宠……   这一刻,我忘了父母对我的宠爱,忘了疼爱我的哥哥和姐姐,满脑子想的都是无尽深渊般的委屈和痛苦。   哭累了,可心中的苦楚还没能完全发泄出来,我把戴在头上母亲帮我定制的小巧金钗通通拆了下来,用力地甩到一旁,把绾起梳得整齐的头发全部弄散。   我不要绾发,不喜欢绿丫叫我“少夫人”。   我抱着曲起的双膝,抬起泪水未干的脸看着天空发愣,无助得似漂泊在寒潭里的孤叶,既离不开旋转的漩涡,又无法上下沉浮。   满头是汗的王奉述喘着气跑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想伸手抱抱我,又顾虑到之前那些人说的话把手缩回去。他毕竟年长,明白那人所说的“厮混”是何意思。最后,他选择拍拍我的肩膀说:“阿五,别听那些人瞎说。”   我两眼无神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重复着:“我不是礼物,不是礼物……”   他闻后忘却了顾虑,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摇晃我几下,想让我清醒过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阿五,你记住,阿休伯说过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天赐给父母们最好的礼物。就比如我……虽然我的父母早已过世,但我始终相信我是上天赐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你也是!他们带给我们新生,而我们带给他们快乐和期望……”   “快乐和期望,快乐和期望……”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五个字,双眼慢慢焕发若有所悟的色彩。   突然,从巷口里传来几名男子的污言秽语。   “想不到那小娘皮身上的首饰竟然是纯金的。”站在中间的高大男子拿着我之前甩掉的金钗上下打量着我。   右边一个瘦小的男子一脸谄媚:“大哥。这小娘皮说不定是被卖到青楼逃跑出来的。啧啧,瞧她这模样,长大后定是个大美人,难怪老鸨喜欢她,给她穿金戴银的。要不我们拐走她,卖到别处青楼。”   左边白脸少年不认同,说:“你怎么知道她是从青楼出来的?说不定她是高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呢。”   瘦小男子一脸不屑:“千金小姐怎么会跑到这贫农街来。再说了,我们夺了金钗,你还想善了?”   高大男子危险地眯起铜铃大眼:“没错!反正这里地偏没人会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至于那那小男孩就阉了,卖到宫里也能挣几个小钱。”   “对,就这么干。”他们说着缓缓向我们走来。   我被王奉述拉起护到身后。对方的步步紧逼让我们快退至巷尾。   真是倒霉透顶!都城没新建前街巷多数窄小,商贾街坊与这贫农街差别不大。若不是这般,我也不会慌不择路跑到这里。我着急地问他:“怎么办?”   他压低声音说:“阿五,一会我撞向瘦小的那人,你趁机逃出去,然后回王家搬救兵!”   “那你呢?他们说要把你……”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手心里满是汗。   他声音低沉带着严肃的语气:“记住一定要毫不犹豫地逃出去,不要管我。不然我们都完了。记住没有?!”   我用力地点头:“记住了!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的!”   他咬了咬牙,急速后退几步,俯冲向前,对着那名瘦小男子用力地撞过去。   几人没料到他会主动发难,皆愣了片刻。   我趁机如泥鳅般通过空白之地,含着泪不敢回头,用尽全力努力地奔跑,用心记住经过的每一个巷口,生怕待会寻不到他。   身后传来几人的叫骂声和他的叫喊声:“阿五,快跑,别回头!”   我甚至听到他们对他拳打脚踢和他忍痛的闷哼声。   不久,我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向我追来:“站住,别跑!”是那名白脸少年。   我更是不敢回头。因不知道哪条路最为靠近王家,我只能用心倾听街上的喧闹声,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终于跑到了繁华的坊市,幸运的是我看到绿丫带着二哥杨广及一些仆从在不远处左顾右盼,还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想必是绿丫看到我留下的字条,恰巧二哥来王家看我,他们便一同前来寻我。[1]   “二哥,我在这!”我满头大汗地向他们招手,穿过人群时不小心跌倒在地。   二哥不顾人群的谩骂声,不断地推开众人,跑上前来抱起狼狈的我:“阿五,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谁欺负了你?!”   身后追着我的白面青年,见我遇到帮手,立刻弃我而回,去通知他的大哥。   我顾不上擦汗,担心王奉述的安危,急忙说:“二哥,我没事。快,快去救人!”   绿丫插话:“少夫人,这大冬天的,你出了一身汗不换衣服会着凉的!”   “顾不上这么多了。二哥,他是为了救我才身陷险境的,若我不救他,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一颗汗珠划过我的眼角,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二哥。   “好,你带我去,来我背上。”二哥一把脱下绣棉外挂披到我的身上,蹲下身子示意我扶到他的背上。   之前奔跑,我已筋疲力尽。二哥提出背我,正合我意。   二哥背起我后,在我的指挥下,不断地穿过小巷,一番努力后,终于看到了王奉孝。他已被那两人凑得奄奄一息。   之前追我的白面青年居然走错了巷子,比我们晚到。他还未至巷口就扯着嗓门大叫:“大哥,快跑啊!”他看到我们堵在巷口,面如死灰:“完了,完了!”他转身欲逃,那是众多仆从的对手,没几下便被制止住。   我没心思管他的死活,看到王奉述的惨状彻底红了眼。对方两人见我们人多势众,知道不可匹敌,想撒腿而逃,怒气正盛的我那肯放过他们:“二哥,抓住他们。”   “放心吧,阿五。”二哥对仆从说:“给我上,抓住他们月钱加倍!”二哥好勇,他把我从背上放下,加入“战场”。   众仆见二哥前来“抢功”,更是卖力。高大男子力大如牛,能挡住众人的围攻,让二哥眼前一亮:“你们去对付瘦小那个,这个交给我。”   瘦小男子如泥鳅般闪避众仆,不得不说之前王奉述能撞到他是幸运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担心他们踩到王奉述,一边喊着一边跑向他:“你们小心脚下,别伤到人!”   我把他扶起,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忍不住落泪:“都是我害了你。”   他缓慢地睁开沉重的双眼:“阿五,你没事就好!”他虚弱地说完这话后,昏了过去。   我发现王奉述身上只是瘀伤,并未流血,许是这两人想把他卖到宫里,未下毒手,但对于十岁大的孩子来说,已是重伤。我想了想决定让仆人把他背起,送他到许药医的医馆里,毕竟王家并不待见他,更何况受伤未愈的他需要人照顾。   见两人被二哥带人擒住后,我说:“二哥,把他们送官吧。”   “阿五,你就放心吧。”二哥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狠戾,快得让我以为那是我一瞬间产生的错觉。   我想亲自送王奉述到许药医的医馆,但二哥和绿丫都反对。绿丫是顾虑我的里衣湿透怕我受寒,而二哥却盯着被仆人背在背上快速离去的王奉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家伙带你偷跑出来的吧。没想到你病愈也不告诉二哥一声,还和别人瞎跑出来,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爹娘这会忙得很,你还添乱!” [2]   我意识到二哥要秋后算账,忙说:“是我想出去,才让他带我出去的。”   二哥把我本已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行啊,你这丫头为了那小子居然敢骗二哥。你想出去,不会叫我带你出去吗。你连个仆人都没带,不是偷跑出来的是什么。我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一刀杀了算了!”   我看二哥的语气不像骗我,慌了,摆手说:“不要啊,二哥!我以后乖乖听话,若出来定会带上仆从。”说完,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二哥,扯了扯二哥的袖子,见他无动于衷还是盯着王奉述远去的背影看,再拉了拉他那系着玉坠的腰带。[3]   这块玉坠用红秀缠绳挂于二哥的侧腰间上,形似大虎,通体翠绿,表面温润,让我爱不释手。我使劲地拽了几下。   二哥察觉到腰带有些许松弛,脸色一僵,抓住我的手,故意凶神恶煞地瞪了我一眼。   我调皮地向他吐舌头,站到一旁。   他整理着松垮的腰带,对我毫无办法:“行了。看在那小子将功补过救你一命的份上,我懒得教训他。走,回王家大院。”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本文并没有洗白杨广的意思。杨广早年的确优秀。 注2:不要深究许药医为何能由太医退休变成民间医生,无意义。因为他是个虚构人物。 注3:应该是玉佩的,为了故事发展更改为玉坠。   ☆、第005章 夜里的对话   回到王家,我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在二哥的监督下喝了足足三碗驱寒的姜汤。他见我没事才放过我,安心离去。   ……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王奉述,不知道他的伤要几天才好,有没有伤到筋骨。   送王奉述到许药医医馆的仆人,说许药医不喜欢外人在后院呆着,让他回王家等消息,所以至少要等到明天才知道王奉述的具体情况。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北风吹入,冷得我把被子搂紧。我以为是门没锁好被风吹开,正要唤人关门,名义夫君王奉孝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我赶紧装睡,接着察觉到他走到我的床前。他以为我已入眠,轻轻地坐在床边上,叹气一声,说:“阿五,你怎么还未痊愈。你心中定是怨我,是我没照顾好你。”   见他对我说话,我以为他知道我在装睡,刚想回话,他却自言自语地说:“我每次都趁你入眠才有勇气向你道歉,你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很懦弱、很自私。面对娘的责罚,我每每沉默以对,任打任骂是因为心中有愧……”   “……是我没看好二弟,让他溺水而亡,他死的样子到现在我还记得——他身体僵硬浮肿,脸肿得面目全非,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和腰间插着我送他的马鞭,我真不敢相信,那是我二弟。我每个晚上都会做恶梦,梦到他来找我。是我害了他,是我……”   他说着说着闷闷地低泣起来。   我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对他的失望少了不少,忍不住出声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对你三弟不冷不热,让家人都误会他挤兑他。”   夜色很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没想到我会听到他的话出声问他,愣了一会才有些慌乱地说:“阿五醒了,我吵到你了。我到一旁休息去。”   “不许走,你给我说清楚。”我拉住起身的他,穿着里衣的小身板暴露于被褥外,冷得我打了个哆嗦。   若我再次生病,二哥说不定会迁怒王奉述。不行,我不能连累他。我忙放开王奉孝的手,缩进被窝里。   王奉孝见我发冷,重新坐下,帮我拢被子。   我见他好心帮忙,再次追问:“你快说啊。我以佛主的名义发誓,绝对不告诉其他人。”   一般人都是以父母亲人或是对天发誓,独我以佛主名义发誓。   他没听过有人这般发出誓言,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出来。也许是这一笑,让他在放松中有了勇气,又也许是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彼此,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对我缓缓地说起往事:“那日,我和二弟,还有奉述一同到城外学骑马。因为他们两人年小,骑的是温顺的老马,不及我的马跑得快,落在后面。当我进入林间宽大的官道后,我才发现他们居然跟丢了……”   “……我顺着马蹄印去寻,遇到了奉述。他一脸急色的告诉我二弟落水了。当奉述带着我赶到河边时,我只看到二弟留在河边的一只鞋子,人却不见踪影。我们急忙骑马顺着水流去寻他,不断地叫喊着,可寻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寻到,还让附近的村民帮忙寻找,并让他们带消息回府里。三天后……”   “……我们在十里外的河边上寻到了他的尸身,哪里长满了高高的芦苇,让我们险些错过寻到他的机会。其实,我宁愿永远也找不到他,就当他是走散了,还活着……”   听完他忧伤的叙述,我说:“既是如此,那你为何不愿与奉述亲近。莫不是你也如其他人那般怀疑着他?”   我本想称王奉述为“小叔”的,想到王奉述说我叫他“小叔”把他叫老了,便和王奉孝一样叫他“奉述”。   王奉孝对他们两人,一个称呼“二弟”,一个称呼其名,可见亲疏程度。   王奉孝沉默一会,才说:“当初是他提议到城外骑马的,还说仆人跟着麻烦,建议不带仆人,再加上我问他二弟是如何落水的,他却说当时腹痛到一旁方便没有看到。事情太过巧合,我也恼他为何不下水救上二弟。”   我想了想,说:“仆人的事暂且不说。我想问奉述他会水吗?”   “不曾会。”   我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他不会水,你让他下水救二叔岂不是让他去送死,再加上他如此年幼,即使会水,下水后他能有足够的力气救回二叔而不被水淹死吗?”   “额~~我没想到这么多。”他讪讪而言。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注意到他把头扭向一旁。   我接着说:“奉述没有下水救二叔,是因为他明白他救不了二叔,并不是畏惧。今日我偷跑出府,奉述他不顾一切为救我而重伤,可见他不是胆小之人。他去寻你来救二叔,说明他是信任你,相信你能救二叔。至于他建议出城学骑马和恰巧腹痛,我看只是巧合。天下之大,偶尔巧合也很正常。至于仆人,他确实不喜欢仆人跟着,这只是他的喜好,说明不了问题。”   我迟疑一会,又说:“我看你如此恼他,分明是给自己没看好二叔的罪过,找理由减轻心理的负罪感罢了。”   “不!我没有!”王奉孝大吼一声,激动地站起来。   夜如沉水般静谧。王奉孝这一吼把守夜的仆人惊动了。   我听到两个婆子在侧房里说着晦涩难懂的嘀咕话。   “是少爷和少夫人在吵架!”   “要不要冲进去劝架?”   “笨,你没长脑子吗?说不定是少爷不小心翻身碰到少夫人,然后少夫人不适,少爷才大声辩解。”   “啊!少爷不会是想把少夫人给那啥了吧。少夫人还这么小!”   “啊!你别吓我!这绝对不行,会出人命的!快,我们快冲进去阻止少爷!”   这两道惊呼声弄得我莫名其妙,不明白她们到底为了何事如此着急。她们好像不知道我和王奉孝分床而睡。她们的任务就是守夜,从未进过里屋。平时打扫里屋的活计都是绿丫或是其他婢女负责。   我忍不住问王奉孝:“她们说你想把我那个啥是什么意思?”   这引起王奉孝不停的咳嗽声。   我知道他没病,是故意不想回答,更是好奇,声音不由大了少许:“你到底想把我那个啥?!”   我大声一出,周围一片寂静。几个呼吸后,两个婆子忍不住再次惊呼:“啊!少夫人怎能如此粗俗问话。”   “是啊!小姑娘应该羞羞答答的才对。哦,我忘了,少夫人已嫁人了,好像问问也没什么嘛。”   “不行,少夫人还未长大。那些事少儿不宜!”   “说得也是。”   ……   王奉孝忍不住呵斥:“你们两个婆子大半夜少嘀咕有的没的。”   他这一说,两人都禁了声。   我还想问他,他却走到一旁点起烛灯,坐在放着点心茶几的桌子旁,往暖炉里加碳,温起早已冰凉的茶水,左手拿起我吃剩的糕点不急不慢地吃起来,完全没搭理我的意思。   他的面容本就有三分柔美,在忽明忽暗柔和的烛火勾勒下,这样的柔美近乎妖娆,堪比传说中在黑夜里游戏人间的妖精。   他似觉得美人如画还不足以形容此景,轻手解下不知是冬雨还是飘雪打湿的墨黑束发,白皙纤细的右手从这一片墨黑丝绸中缓缓划过,盼发早干。   我看着他愣愣出神一阵后,渐而想起婆子说“少儿不宜”的话,猜到是一些男女之间羞人的事,知他恼了我,小声地和他搭话:“我也饿了。”   他闻后咬了一口馍馍,才说:“茶没热。”   “茶没热,我也能吃。”   他没想我能听懂他这毫无逻辑的回话,扭头向我看来,见我在烛光下把全身用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半点没钻出被窝的意思,明白我不是想吃,而是想和他说说话,缓解一下气氛。   他有些生硬地说:“刚才是我不对。”   见他有悔意不再恼了,我小心翼翼地提意见:“奉述他为我受伤,我们明天去许药医的医馆看看他吧。”   “我和爹明天还有事,改日吧。”他把馍馍和茶壶放回原处,一改不急不慢的样子,干脆利索地熄灭烛火,宽衣入睡。   没有说服他,我有些气馁,迷糊中渐渐入睡。不知过了多久,我又做起那个奇怪的梦——那个为救我而落水的小少年,他的脸慢慢地浮出水面,冲着我笑。我在一团云雾中看清他的脸。   他居然是王奉述!   我刚想和他说话,接着他的脸慢慢地变得苍白、浮肿、丑恶,如厉鬼般吓人。   “啊!”我从心悸的恶梦中惊醒。三更夜寒,冷意缭绕着额冒冷汗的我,让我在一声惊叫后打了个冷颤。   我迅速地钻入暖被里,缩成一圈,叨念着经文中重复穿插地说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王奉孝被我的惊叫声吵醒。他点燃了火烛,披上棉大衣,跪坐在我床前安慰我:“阿五,没事的,只是恶梦。”   他关切的语气,让我回想起新婚之夜他对我呵护的温暖。害怕中的我重新信任了他,带着哭腔说:“我梦到了奉述。他落水死了,死得很吓人,很可怕!”   他微微诧异,没想到我会做这样的梦:“都怪我,不应该和你说二弟的事。二弟和奉述长得很像,你梦到的应该是二弟。奉述还好好的,你别说瞎话。”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定了定神,不再那么害怕,想起王奉述的伤,再次提议:“明天我们去看奉述好不好。你若肯去看他。他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奉年已经去了,你又何必再与奉述怄气。我爹说过,兄弟姐妹都应该和气,这样才能在过年的时候,家中红红火火。”   话说到这份上,他见我在烛光中一直看着他,仿若他不答应,我会执拗地看下去,不肯闭目入睡。他终是心软,答应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一章的时候,突然间很讨厌古代嫁娶童养媳这事,万一这男的weixie女童怎么办?在现代是犯罪的!不过那时毕竟是古代,还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也不好多说杨坚嫁幼女如何有错了。   ☆、第006章 敏感的少年   第二日一早,天色糟糕,下起雨中雪。他担心我被雨雪飘到受寒,执意不让我出门。我们只好待在家中,好在午后未时,雨雪风停。   我与他外出,在院子回廊遇到本应被禁足现却偷跑出来的婆母罗氏。   疯人势不可当,更何况罗氏是王家主母,仆人不敢对她动粗只敢加以阻拦。   看着身后众仆追逐的罗氏向我和王奉孝这个方向跑来,我看到通往一处三层高楼的侧面木梯,拉起在犹豫要不要和罗氏请安的王奉孝,往那处跑:“我们到那边去。免得婆母看到你,又要打你了!”   高楼二楼的过廊贯穿一处水塘的上方,全由硬木所制。我们奔跑而过发出的“噔噔”声,惊动了罗氏,见她追了过来,我们更快地穿过二楼的过廊,行至终点处,发现下地的木梯破损,不能行走。   “要不我们折回去?”我提起向下的脚又缩了回去。   “来不及了。娘发现我们了。我先下去。”他坐在扶梯上,轻松向下滑了下去。   他站在下面仰头看我,鼓励地对我说:“阿五,下来吧。”   我毕竟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心中胆怯,“不行,我害怕。”   他懊恼之前没抱着我下楼。   我看着冲出众仆围堵的罗氏向这边跑来,越来越近,绿丫他们在后面追着她,对王奉孝说:“要不,我们一会再出去吧。”   “只要娘一近身,我就腿软,任她打骂。这一耽搁怕是日落,得明日才能前去。明日若也落下雨雪,怕不知几日才能前去。日久,恐探望不够诚意。”   王奉孝就是这样,他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可我没想到,面对罗氏会懦弱的他,居然有冒险精神。他对我伸开双手,说:“阿五,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我迟疑:“我不敢!”   “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看着罗氏被绿丫他们拦住,又要挣脱,欲绕过水塘到这边来。我心里一急,看着他一脸的坚毅,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真向他跳去。   如果可以重来,我想我是不会跳下去的。我会想到万一他接不住我,我摔断了腿该怎么办,我的父母该如何伤心……   万幸,他接住了我,不过却倒在地上当了我的垫背。好在我年幼身子不重,再加上地上的雨雪早已被仆人扫尽,到是不必再返回屋中换衣。   我与他快速起身,奔向靠近府门的马车。眼看罗氏离我们远去快要看不到人影,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王奉孝却“哎呀”一声踉跄一步后跌倒在地。   他蹲着身子苦笑:“脚扭到了。”   我诧异:“怎么会这样?”   “兴许是刚才接住你没缓过劲来,再加上后面跑得急,所以才……”   看着他捂着脚吃痛的模样,对提议一同前去探望王奉述的我为此有些愧疚,“要不,我们折回去吧。你的脚要看大夫才行。”   他有些艰难地起身:“没事。我正愁没理由去许医馆看望奉述,免得爹知此事后不喜,我也好顺道把脚治好。”   “公爹真的这么不喜奉述?”我听他这么一说,想起王奉述因公爹王谊不喜而难过,突然间也难过起来。   他摸着我的小脑袋,完全把我当孩子看:“阿五,你还小。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   他单脚跳向马车,在车夫的帮助下进入车厢。   敏感的我知他不想在有旁人的情况下讨论王奉述的事,只好乖乖闭嘴。   我刚钻进车厢,之前与众仆围堵罗氏的绿丫向我跑来:“少爷、少夫人,你们等等我!”   ……   ……   出了王家,街上热闹非凡,马车出行不利,被堵于坊市。   我见这一时半会没法通行,掀起帘子对外四处张望,看到一家卖玉饰的商铺,想起二哥腰间垂挂的青虎玉坠,对王奉孝说:“看来要等一会才能走。我们去看望奉述,总不能空手而去吧,再说这快过新年了,走亲访友的,都会带些礼物。”   年幼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是母亲平时教导有方,再加上走访父亲的大臣很多,过节时皆携礼而来,我耳濡目染不足为奇。   王奉孝没想到我小小年纪懂得的事却不少,又摸了摸我的小脑袋,仍是把我当小孩看,只不过这一次是大小孩罢了。他说:“阿五,真乖。让绿丫带你去,若银子不够,让他们记于账上,改天去王家取银子。我腿脚不便,就不下去了。”   “嗯。”我点头应道。   绿丫怕人流冲撞到我,带上几个仆人紧随其后。   我担心有人如昨日那般议论我绾发,把绾起发尾的雨蝶钗取了下来,稍作梳理,到不见凌乱。   绿丫不明所以:“少夫人,你这是?”   我学着王奉述大手一挥的小大人模样,对她说:“没事,走吧。”   店铺里的玉饰琳琅满目看得我眼花缭乱。忙碌的店家本不想理会于我,见我身后对我毕恭毕敬的几名仆人,才打起精神,努力地向我介绍玉饰。   最终,我看上了形似青虎的白虎玉坠。转念一想,送王奉述白虎玉坠,不买个玉坠送给王奉孝是不是说不过去。   我看到一旁形若桃花的粉色玉坠,内含云状的白色花纹,煞是好看,想起昨夜王奉孝梳理青丝的如画场景,顿时觉得这粉玉最为配他。   我没理会店家古怪的眼神,让绿丫付了银子,迫不及待地回到马车里,把粉色的桃花玉坠递到王奉孝面前,说:“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   他微诧后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接过我手里的桃花玉坠,而后笑着说:“想不到阿五会送礼于我。是我疏忽了,改日待我伤好,定会赶在年前回送于你。”   我嘻嘻而笑:“好啊!这玉坠你喜欢吗?”   “甚是好看。只是这形若桃花,通体淡粉的玉品应是冰花芙蓉玉,多为未出阁的女子佩环,佩戴身上求以姻缘。我为男子实在是不便佩戴出行。” [1]   我想到之前店家看我的古怪眼神,那人怕是觉得我小小年纪便想求姻缘实在匪夷所思。思及至此,我更为窘迫,低头认错,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玉好看,便想买来送你,没想到买错了。”   若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想我定不会送他这代表姻缘的粉桃玉坠。   他又再次摸我的头,这个让我有些郁闷的动作,在多年后让我时常追忆。或许这是他对我一种宠溺的开始,但这个动作让他习惯把我当孩子看,即使我渐渐长大,在他眼里我依然是那个绾发的女孩。他说:“没事的,阿五。送人礼物在于心而不在于物。你给奉述挑了什么?”   “是一只白虎。”我把白虎玉坠递给他看。   他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送他白虎却送我粉桃,莫不是在阿五心中,我着实女气!”   “啊,我没有。”我希望他别生气,若因此不与我同去医馆,之前所做的事可就白费了:“我是觉得你长得比奉述俊,所以才买这花朵玉的。俗话说,鲜花配美……配美男,天经地义!”   “是鲜花配美人。”他瞪了我一眼,看着我一个劲讨好地冲他笑,不忍再责怪我:“好了,算你年幼无知,我不再怪你,下次可不许这样。”   他把粉桃玉坠收入怀中,掀起车帘,对车夫说:“绕道而行,尽快赶到许医馆。”   听他对车夫强硬的命令口吻,我知他心里还在恼怒,见他这会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我,我只好无奈地耸耸肩,安静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马车快行至许医馆,我担心一会入医馆里他不搭理我,拉了拉他的衣角,又是讨好又是撒娇。心想他怎如此敏感,我不过是送错了礼物,又道了歉,为何他还和我一个孩子计较。   他的眼眸微开,似能读懂我的心思,“阿五,你是否觉得我太过小气。”   我当然否定:“没有啊。若我送这女气的玉坠给二哥,他估计也会生气的。”   “正因你是孩童,我才难过。”他的目光透过半拉起的车帘看向远处,“若连你都觉得我过于女气,那年长之人不是更甚。爹曾说我做事不及二弟,行为举止间缺乏男儿霸气……现娘半为疯癫,我每每面对她时,更是软弱,任打任骂,若说这是尽孝,怕是要愧对祖宗。爹因此对我已生不满,而我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我拉住他,小手握住他的大手,说:“谁说你软弱的,你不过是觉得因奉年之事愧对婆母罢了。你只要想着,那件事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把心放宽,做事坦然面对,便不会这样。之前你敢言抱住落下的我和这次前来看望奉述,都说明你已渐明那是个意外。我爹说过,这人啊,要学会放过自己!”   他看我模仿父亲杨坚捻须说话的模样,不由得笑颜逐开:“阿五,错咦!我之前心急没考虑到你的安危,若此事重来我定不会让你往下跳。至于前来探望奉述,只不过是我腿脚受伤顺道来看看他罢了。”   “额……”我无语半会,不知如何接话。   他看我傻得一愣一愣的,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他在调侃于我,见他现已开怀,也不恼他,跟着微笑起来。   唉!他又摸我的小脑袋了!   能再无趣些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芙蓉玉是陕西独有,是陕西代表玉。我有次公费去西安旅游,看到芙蓉玉做的粉色玉镯很美很想买,可惜囊中羞涩。   ☆、第007章 身份存有疑   进入医馆,我有礼地向许药医说明来意。王奉孝需要看治脚伤,我见他还在排队等待,便和他说去看王奉述。他答应后,我迫不及待去了医馆后院。   在清净的小院子外,我看到正在扫雪伺候王奉述的老奴阿休。他身上所穿的是灰旧的棉袄。即使穿上厚重的棉袄,他的背影仍旧显得瘦小。他一头墨发,若仅是看背影,完全看不出他是个耳顺之年的老人。我走近才发现,他因瘦而略显枯黄的脸上皱纹更为深陷,与白发鹤颜有些微胖的许药医形成强烈的对比,让我瞬间记住了他。   他停下扫雪的动作,和蔼地看着我,笑起来的皱纹如激起的海浪般叠交:“小姑娘,你来这里做啥?”   我向他行了个尊礼:“晚辈杨阿五前来看望王奉述。”   “可是杨丞相小女?”   “是。”我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会知道现在没绾发的我是丞相之女。他这特意一问是不是因为我是王奉述的名义“嫂子”,顾虑绿丫那一套“叔嫂有别”,不让我前去探望。   他脸上并无异状,反而有欣赏之色:“难怪小小年纪就如此知礼节。去吧。若奉述粗俗,你莫要怪他。”   他侧身让道。我看他处处为王奉述考虑,对他心生好感,谢过他后带着绿丫进入里院。   我还未迈脚入门,王奉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阿五吗?你怎么才来?!”   “我这会不是来了吗。”我笑嘻嘻地走进里卧看到他侧着身背对着我和绿丫,突然玩心大起:“叔,你的伤好点没?”   我以为他会转过身来,没想他只是闷闷地说:“不要叫我叔,叫我哥。”   我看了一眼闻后皱眉的绿丫,说:“若我叫你哥,绿丫怕是又要训导我了。”   绿丫忙对我行礼,古板的表情一丝不变:“少夫人严重了。绿丫是仆,少夫人是主子。绿丫岂敢主仆不分。”   “好了,好了,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我转头又对王奉述说:“你的伤到底如何了?”之前我已从许药医哪里打听了他的病况,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才能放心。   他有气没力地回答:“还行。只是师父给我正了骨,暂时不能乱动,颇为不便。”   “哦。那你别乱动。不过和你背对着说话真的很不便。”我走到他的床边,看这比一般木床要高出一截,已到我肩膀的小木床感到有些奇怪:“为何你这床比别人的高?”   “阿休伯说我入睡后经常落床,故把床加高,我知痛就不会轻易落床。”提起阿休,他的语气轻快许多,看得出他和阿休感情颇深。   “那你晚上入眠岂不是不能熟睡?”   “这倒不会。”   ……   ……   绿丫静静地候在一旁,见我们聊得起劲,几次欲言又止。她在母亲的调.教下知书达理,虽比我年长一岁有余,却是个古板性格。她曾多次提醒我与王奉述的身份,说叔嫂关系莫要走得过近,免得落人话柄。对此,我总是睁着大眼睛无辜地对她说:“我还小,未满十岁。除了你谁还会说闲话。”   她对我这一副无辜的模样总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好乖乖妥协。   若我和王奉述为此分生,这往后谁还陪我玩闹。跟绿丫这小古板玩闹,没一会她就会说“少夫人,这不合规矩”,“少夫人,女子应安于室”……   今日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猜她心中定是想劝说我,莫与王奉述太过亲近。   有她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不能与王奉述畅所欲言,言下对她挥手说:“绿丫,我渴了,去帮我倒些热茶来。”   “是,少夫人。”绿丫对这屋左看右看,没看到茶壶,有些为难地不肯离去:“可是少夫人,这里没有茶。”   “哪去前院找啊。你没看我从王家到这里滴水未进吗?”我故意学仆人婆子对小厮的凶狠样,叉着腰加重命令的语气强势地说。   可我人小气势太弱,再加上绿丫不是一般古板,执拗得不肯离去:“少夫人应该说‘夫家’而不是‘王家’。下次莫要说错,免得被他人笑话。让少夫人一个人呆在这里,绿丫着实不放心。”   王奉述不耐烦了:“叫你去你就快去。哪有主子吩咐下人,下人不听管教的。你不放心什么?我现在动一下全身筋骨都痛,再说我和阿五还这么小,能做什么!”   “就是,还不快去。”我一再催促绿丫,也搞不懂绿丫担心我和王奉述做些什么,难道她已被我本家教导得,早已知男女之间少儿不宜之事?!   绿丫无奈,只好离去。她一走,我就走向一旁拖一张椅子到王奉述床前。   “阿五,你在干吗?”   “你的床太高,我要递东西给你看,是我送你的新年礼。”费了一些力气,我终于把椅子拖了过来。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出了喜悦。   我站到椅子上。由于他离床较远靠近里面,我只好半趴在床上,伸手把白虎玉坠往里递:“瞧这个,你喜不喜欢?”   “很喜欢。谢谢阿五!改天我一定给你回礼。”他声音提高了许多,心情更是喜悦,但他没有接过白虎玉坠也没有转身。   我一拍脑袋忘了他不能动弹。我这样一半趴在床上一半身子还在外边有些吃力,我只好慢慢起身,“既然你不能动,我帮你放好吧。对了,你大哥奉孝来了,一会他会来看你。”   这会他可是因大喜而激动万分,不顾不能动弹的身子,翻过身来面对我:“是真的吗?大哥真的会来看我?!”   我看到他的脸上黑乎乎的一团,犹如带上黑色面具的厉鬼,大受惊吓,“啊”地一声,身子一个不稳眼看就要从椅子上落地。这真要摔下去,虽说这椅子不高,但会痛啊!小孩子不经摔,万一摔歪了脸……我庆幸之前王奉孝在王家楼下接住我,不然那得多痛。   时间刻不容缓由不得我多想,正准备接受痛感袭来,王奉述不顾身上的旧伤未愈,伸手拽住了我,让我的小身板几乎都趴到他的身上。   我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旧伤。他忍痛没哼出来,只是用鼻音哼了哼。   让他再次受伤,我更是愧疚,慌乱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生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更难受。   没想我因为慌乱又再次跌倒。这次他没忍住,“啊”地痛呼一声。   我闻后愧疚至极双眼泛红,在差点落泪之际,王奉孝走了进来。   王奉孝在门外定是听到他的叫声,入内后看到我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身上,一脸慌乱双眼泛红。王奉孝认为我受了什么委屈。至于他的叫声,王奉孝认为是我挣扎弄痛了他,他痛呼所发。   所以,王奉孝十分不善地对他说:“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以为他会推开我,然后极力辩解,没想他一动不动倔强地看着王奉孝,喜悦全无,平淡而又坚定地说:“我刚才什么都没做。”   我稳住心神,从他身上爬起来站在椅子上,刚想为他辩解,王奉孝这时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没有我压在他的身上,他轻松了许多,却因王奉孝这说法有些恼了:“你这是一叶障目。我们两个孩子能做什么!”   “没想你能这般引词用句,这也是和二弟学的吧。”王奉孝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你这般聪慧过人,一点就会,却在学医上显得如此笨拙,分明是想愚弄我爹,好让他重新接纳于你。而你讨好阿五,怕也是想让她帮你。现在又做越矩之事,怕是另有打算!”   “我没有!”他大声怒吼,语气里尽是委屈,泛红的眼圈在黑乎乎的脸上特别的明显:“我学医怠力,并不是幌子,而是因二哥身死我心里难过,再加上你和干爹都不信我,使我整日心有杂念心神恍惚才会这样的。”   “是啊,奉孝你误会了!”我没想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的本意是让他们重归于好的。   我跳下椅子拉住王奉孝的衣袖:“奉述刚才是为了拉住我怕我跌倒。我听不懂你说的‘越矩之事’是什么,奉述没比我大多少,定也不懂。我们都还是小孩子,你就别再计较了。”   我讨好地晃了晃王奉孝的衣袖,可他却拂袖甩开,说:“小孩子?哼!过了年就十一岁了。北齐琅琊王高俨十岁出头就敢让人用刚针刺吼,未至十二就开始干政,未至十四就能设计杀死和士开了。”   看到两人越来越僵,听到王奉孝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我忍不住大声为他辩驳:“奉述从小被王家收养长大,你怎能拿他和北齐皇室子弟相提并论。”   对于北齐琅琊王高俨,我曾听父亲和母亲谈过。父亲说高俨有勇有谋,与北齐兰陵王一样,皆有惊世之才,皆死在北齐后主高纬之手。父亲甚至嗟叹,若高俨为帝,兰陵王、斛律光尚在,只怕北周灭齐是未知之数。[1]   王奉孝撇嘴轻笑:“怎不能相提并论。爹说过,能从北齐灭国战乱中挺过来的孩子,心智坚韧,不能与同龄人相提并论。”   王奉述发出沉闷的声音:“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可以问阿休。”王奉孝嘴里发出怪异、讽刺地笑声,“当年阿休领着你,带着一封我爹故友托孤的书信来到我王家。爹曾见过故友遗孤小时候的模样,长得并不像二弟,可阿休手里的你简直和二弟长得一模一样……”   “……爹当时虽然心存疑惑,但看着手里没有作假的书信,暂时让你和阿休留了下来,暗中派人打听,没想多年未见的故友居然在北齐为商。故友因北周攻齐所至的战乱音信全无。爹因当年跟随武帝攻齐没有照顾到故友而愧疚万分,且见阿休老实你也特别乖巧,不但厚待,还让你入了族谱。” [2]   王奉述闻后越发难过,双眼黯淡无光:“原来干爹一直都怀疑我的身份。可就算我身份有疑,我在王家也是尽孝尽尊,不敢做违背干爹的事。干爹一直待我不薄,未表现丝毫不满,为何二哥一出事,就不管我如何辩解如何努力,都不肯相信于我!”   我也和王奉述一样疑惑。话说王奉年之事,王奉述就算有嫌疑,公爹王谊和婆母罗氏怀疑就罢了,为何王家上下皆怀疑他,除了阿休竟然没人肯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北齐琅琊王高俨在历史上的确是个有胆识有才能和气魄的人,可以称为神童的人物,可惜他和兰陵王一样心太软,最后两人都被高纬杀了。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一下。记住他哦,很重要。 注2:即北周武帝宇文邕。   ☆、第008章 我愿相信你   王奉孝的脸上充满回忆之色,可看向王奉述时,变得怨恨的神色中包含着一丝嫉妒:“你和二弟长得像就算了,还处处学他。二弟学画画,你跟着他画得有模有样;二弟学下棋,你和他下得不分上下;二弟学射箭,你射得和他一样准;二弟学骑马,你立马后脚跟上……   “……府里的下人对此议论纷纷,议论你为何样样跟二弟学,还学得有模有样。你们两人又长得像,简直难以区分彼此。有人说你居心叵测,想谋王家二子取而代之。娘为此日夜不安,建议爹把你遣送至乡。可爹对你疼爱,不但不听还严令下人不许议论,直至二弟出事,他才后悔莫及。”   原来是这样,原来怀疑的种子早在很久之前生根发芽。   王奉述闻后伤心欲泣,不顾身上的伤痛,缓慢地支起身子坐在床上。   我很担心他,跑过去扶了他一把:“奉述,你没事吧。”   他摇头说:“没事。”   他看向王奉孝,眼底是被冤枉后掩饰不住的悲伤:“我没有故意处处学二哥。二哥喜欢和我一起玩,和一起我闹,有好吃的会分给我,有人欺负我会帮我。试问,我与他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亲,又怎可能加害于他!”   王奉孝完全不为所动:“人心叵测。二弟是如何出事的,没有人看到,你没法证明你的清白,说不定正是你推二弟入河的!” [1]   “不,我没有!”王奉述极力辩驳,接着突然喜道:“有人能证明不是我推二哥入河的。”   “谁?”王奉孝有些意外。   王奉述努力地回想往事,起初说得有点慢,接着越说越流畅:“当时我解手后去寻二哥,发现他把马系在河边的树上。我过去寻他,发现他被水冲到河道拐角。我知无法救出二哥,心急如焚大喊‘救命’,四下张望希望有人前来相助,无意中瞥见一女孩全身湿漉漉地躺在河边的另一处。当时我心里只想着尽快救出二哥,没有上前察看那女孩。我见没人前来相救,只好策马去寻大哥。”   王奉孝若有所思:“你可看清那女孩的模样?”   王奉述微蹙眉头,颇为懊恼:“她趴在地上,脸向下。我未看清。”   王奉孝嗤笑:“只怕是你乱编的吧。”   “我没有。”王奉述脸上黑乎乎的,掩饰住他难过的神色。   “那你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我和阿五前来看你才提起,分明是见我对你已有改观,想进一步地让我相信你而故意撒谎罢了。”   “那是因为我早已忘却此事,至今才想起来。”王奉述说到后面,语气里带着颤音。王奉孝对他的不信任,他已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听到王奉述的话,我脑中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这怎么可能!我在心中极力的否定,不断地摇头。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的谎言。”王奉孝上前欲拉我走:“阿五,我们走。”   我甩开王奉孝的手:“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看到王奉述这时候那么的难过,我岂可一走了之。   王奉孝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愿意相信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我试图甩开王奉孝的手:“他不是骗子。在王家,他是第一个愿意为我不顾一切的人,所以我愿意做第一个相信他的人。”   王奉孝执意要拉我走:“阿休才是第一个相信他的人,不是你!”   “阿休搬出王家早已不是王家的人。你快放手,你先回去,我一会再回。”   王奉孝突然松手,让我跌倒在地。   “阿五!”王奉孝本想扶我,可坐在床上的王奉述不顾伤痛快步上前,比他更快地把我扶起。   “既然你不愿回去,就继续呆着吧。”王奉孝看我们两个孩子亲密无间,生气地拂袖离去。   他跨出门时差点撞到提着热茶而入的绿丫,看来他的脚伤问题不大,走得真快。   绿丫看着一边拍着衣服一边关心王奉述的我,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少爷他……”   “他有事先走了。”我不愿多说。   阿休跟在绿丫身后,入内歉意地说:“是老奴疏忽了,让阿五小姐的婢女去取茶,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在此用餐,让奴和奉述聊表歉意。”   “好啊。不过先让许药医来看看奉述先。”   我注意到阿休叫我“阿五小姐”而不是“王少夫人”。   绿丫听到我的话不乐意,正想劝我离去,见我不满地瞪她一眼,欲言又止。   阿休对我解释,说:“阿五小姐,奉述他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许药医帮他正骨后,怕他活蹦乱跳导致筋骨再次错位才恐吓奉述,让他一动不动,顺便磨练他的心性。所以,阿五小姐无需担心他。一会待许药医忙完后,我会请他再来查看奉述的。”   “奉述没事,那太好了!”   王奉述知道自己无事,轻松地冲着我笑。阿休言后去准备晚餐。   我见王奉述无碍,指着他的脸说:“那你脸上怎么黑乎乎的。”   他摸了摸脸,发现脸上的药汁已经干了:“我和师父说过干娘的事。他说干娘那是心病用药不易治愈。我觉得干娘看到我这张脸后误认为我是二哥,更是犯病。师父见我苦恼就配置了一种药汁,让我涂抹于脸上。这样脸变黑了,干娘就不会误会我是二哥了。”   “可这也太黑了吧。挺吓人的。”我把白虎玉坠递给他。   他接过,把玩了一会:“阿五,这玉坠一看就不是凡品。我怕是送不了这么金贵的新年礼给你。”   我想起王奉孝说过的话,直接搬用:“没事的。送人礼物在于心而不在于物。”   王奉孝只要不是涉及王奉年的事,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可一旦执拗起来,比我更甚。   王奉述顶着一张黑乎乎的的脸冲我笑,好吓人!   “你真的要一直这样黑下去?”   “师父说要明天才能洗脸。洗脸后就没这么黑了。这药汁在脸上时间越久,脸越黑。如果三个月后不重新涂抹的话,脸会慢慢变白恢复原来的样子。既然你害怕,我现在就去洗掉。”他走到一旁,想不顾盛水盘里冰凉的水,欲往脸上洗去。   我走过去阻止了他:“这水太冷了。没事的奉述,我已不怕了,只要你明日洗脸后不要再黑得吓人便好。”   “那好。”他的眼里尽是真挚:“阿五,谢谢你肯相信我。”   “我还没谢你救了我呢。其实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我本来是希望能改善你和奉孝之间的关系的,结果好心帮倒忙。”我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唉声叹气起来。   他拿着白虎玉坠在我面前晃了晃,说:“阿五,你忘了,还有这个。我一想到这是你送给我的新年礼,就会忘了不愉快的事。”   “真的吗?”   “嗯。”   我与他相视而笑。   阿休准备的晚餐并不是十分丰盛,但很和我的胃口。他担心菜凉得快,在一个大盘上盛上热水,在上面弄几枝木条子架着,再把三菜一汤放于木条子上。   我和奉述吃得不亦乐乎。阿休笑呵呵地给我们夹菜。   绿丫站在一旁,死活不肯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又是“主仆有别”的那一套论调。她有些不安搓着衣角,估计是担心回王家后,那些陪嫁仆人会把我的事告诉母亲,而后受到没看好我的责罚。对此,我早想好了对策。   我发现王奉述有奇怪的饮食习惯,他不吃大蒜却喜欢吃大蒜味的咸肉。他喜吃旱芹,阿休却不给他吃。[2]   阿休说:“食旱芹者,不易生儿!”   我闻后差点把嘴里的汤吐出来。且不说阿休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对我们两个孩子说生孩子的事,怎么说怎么怪啊!   饭后,在绿丫的反复催促和阿休的相送下,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许医馆。   马车里,绿丫不停地说:“少夫人,您以后别再来了,别再这么晚出府,别再和少爷分开走,别……”   “停,停,停!”我实在受不绿丫的叨怨,捂着耳朵说:“你再念念叨叨的,小心我把你赶下车。”看她一副受训不安的样子,想到她还饿着肚子,我话里软了下来:“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少夫人明白就好。”她又恢复古板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表情重来没出现过。   回到府里定会有人询问为何晚归。我把想好的措辞对绿丫说:“回到王家后,你就说我觉得身体康复,前去许医馆哪里复诊是否完全康复。归府时一时贪玩,所以耽搁了时辰。和二哥也是这么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少夫人。不过您应该说‘夫家’而不是王家。”绿丫又要开始训我。   我双眼一闭不搭理她。回到王家,让绿丫处理琐事,我进屋钻进被窝里,想倒头就睡,耳边传来王奉孝不满的声音:“怎么现在才回来?也不看看时辰,天都黑了。”   我因他对王奉述不善,有点恼他,翻过身不去看他,心想公爹王谊又不和我同吃,平时我都是吩咐陪嫁仆人在厨房煮食,没人管我吃喝,他现在又管我哪门子事?   他见我不搭理,恼怒的语气中带着赌气:“懒得理你。”他说完,估计是生我的气,用力地翻了个身,随后不断地弄棉被,致使所发出的声音让守夜婆子嘀咕了好一会儿。   第二日清晨,二哥前来,小声告诉我父亲七日天后登基,这七日恐怕会突发一些事情,让我别出门。   我兴奋于父亲的即将登基,又无聊于这种等待,想给王奉述写信,又担心他手脚不便,只好让绿丫派人去许医馆,告诉他我不能前去探望。   昨日婆母罗氏偷跑出来后被公爹王谊关到更远的地方。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王婆子搞的鬼,故意放罗氏跑出来。可让绿丫去打听,那日王婆子又不在王家。我只好把疑虑放在心里。   入夜,我又做起了那个梦,惊醒后想起王奉述说过的话,心想如果我是他所说的那位河边女孩,那王奉年的死是不是真的与我有关。   若与我有关,我又是如何到了河边,又是被谁带了回来,他们为何不救王奉孝,难道是没发现他?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让我想到了长姐,看来待父亲登基那天,我得去弘圣宫问问她。   佛主保佑,希望一切与我无关!   王奉孝没有像之前那样,在我做恶梦后跑过来安慰我,   我不想与他僵持下去了,又不想主动示好,一个晚上好几次故意装成做恶梦,把尖叫声喊得又尖又高,大声得把守夜的婆子都惊醒了,可他还是无动于衷,不跑来安慰我。看来他是跌了心与我僵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本来我想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后来查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出自于 元?尚仲贤《单鞭夺槊》第二折,隋朝比元朝早,还没这个俗语,后来用“人心叵测”来代替,又发现“人心叵测”出自于《新唐书》,而《新唐书》又是北宋的人写的,这就更后面的词汇了。 弄到最后,弄得我有点崩溃,难怪这么多人写穿越,因为穿越可以用现代语写古代的事。所以为了顺利地叙述本故事,我决定放弃词语考究这一块。若大家发现书中人说了什么现代话,求放过,不然这书写成文言文好了。 注2:本来这一段可以略写的,考虑到后面一些情节,还是写了。觉得啰嗦的可以跳看。   ☆、第009章 父亲成父皇      七日一晃而过。   此时,时为二月,冬雪初融。今甲子日,北周静帝下诏宣布禅让,父亲三让后接受诏书登基为帝,成了我的父皇。都城沿用,年号开皇。我已过世的祖父在北周时曾被封为“随国公”,父皇沿袭了这个封爵,想立国号为“随”,而后认为“随”有走的意思,深恐不详,终取谐音“隋”为国号。[1]   艳阳初暖,晴空敞亮。隋字旗号高挂城门。城内拥戴父皇的百姓欢喜奔告,欢声直入宫门。文武皆喜,百官齐乐。   流离苏瓦,飞雕龙壁。入目而入的朝堂正殿内,父皇虽身穿着平常的衣服,但在众臣的簇拥下却显得异常的威武霸气。他步伐有力一步一步地登上宝座。[2]   我怀着对父皇的无尽崇敬与众臣一同下跪,一起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继位受命于天子禅位,名正言顺,从此都城无人再非议父皇盗国为奸。   我注意到二皇兄杨广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父皇,目光里充满了崇拜的炽热,还夹杂着一些我不明白的情绪,让我感到些许不安,转瞬又想,他是我敬爱的二皇兄,是疼爱我的二皇兄,我又有什么可感到不安的。   除了大皇姐及四皇姐杨颜,所有近亲都参加了父皇的登基大典。事后我出于好奇,问了管事公公,他说四皇姐前几日刚好丧夫,父皇觉得晦气,不许她入宫拜典。[3]   四皇姐在家中是特殊的存在。她小时被人看过命相,说她命中带煞,克夫克父克母。所以父皇母后都不太喜欢让她亲近。没想她在这紧要关头上出了这事,父皇怕是更不喜了。   她出嫁那年父皇还不是北周前朝的丞相。父皇因受到北周宣帝的忌惮,只好请旨任命亳州总管远离京城,四皇姐因此没法嫁到好的人家。   对于不熟稔的她我仅仅投以些许同情,并没有太多感触。那日我嫁入王家,她就如一个透明人般,隐于二皇姐和三皇姐身后,未对我说过一句祝福的话。   大皇姐没参加父皇的登基大典,一是她的身份比较尴尬,她毕竟是前北周的皇太后;二是她估计还在愤恨父皇“夺”她夫家“产业”。   父皇命人在南郊设置祭坛,派遣使节烧柴祭告上天。登基大典过后,我跟随父皇及众亲祭告祖庙。京城出现祥云,众人欢喜异常。   回宫后是庆祝父皇登基的宫宴,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我闲着无事,想去找大皇姐,又觉得不合适。可我又急想弄清遗忘的过去与王奉年的死亡有无关系,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奇怪的梦。[4]   陷入纠结,犹豫中的我徘徊于弘圣宫外,最后一跺脚,忍不住去询问大皇姐。   大皇姐在弘圣宫设了一处小型佛堂,每日诵经念佛。   我父皇一家与北周武帝灭佛不同,皆信佛爱佛。   我在门口叫她“大皇姐”,她停下念佛,言语带刺:“阿五,以后还是叫我长姐吧。不要叫我大皇姐,我听得别扭。”   我知道她还在生父皇的气,为父皇辩解:“父皇是受命于天子,是天子禅位。大皇姐,你不要再置气了。”   “天子禅位?”她站起身,转身向我走来,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拉出她长长的影子,她的脸苍白得阴森吓人,竟是一夜未眠:“阿五,你真的相信天子禅位?”   她见我点头,神经质地笑起来,目光如利剑般犀利:“静帝比你还小,不禁恐吓。若他年长,他会禅位?!就算禅位,也应是禅位给宇文氏而非杨氏!杨阿五,你就是一个可悲可怜又可笑的乖乖女!终有一天,你会如长姐那般,跪在佛主面前恳求上苍的谅解来换取内心的平静!”   “不!我不会的!”我被大皇姐的摸样吓到,说完便跑,脑中一直回放着“你就是一个可悲可怜又可笑的乖乖女”这句话。   大皇姐,你是我的姐姐里最为依赖最为信任的人,而你却伤害了我,用残酷的话告诉我,若非我自愿嫁入王家,父亲很有可能会为了大局把我嫁过去,你为何要揭我藏在心里为之恐惧的伤疤。   我曾被百姓当众说过“我是父皇送给王家的礼物”,我以为我在王奉述的劝说下已解开了心结,忘却了害怕和悲伤。   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在逃避着心里的恐惧。   原来我出嫁那日,你并非送嫁并非前来祝福我,而是希望做最后的努力劝说父皇和母后别把我嫁入王家,可看到我穿上嫁衣,你终是深恐不详,没有说出让我脱下嫁衣的话。   大皇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你又何必让我和你一起痛苦呢?   我很想哭,可还未有出宫,我不能让眼泪破坏父皇今日登基的喜庆气氛。不管父皇如何待我,我都不想给他带来任何一点麻烦。   我没有趁车出宫,而是不知疲惫地往宫门跑,越跑越是难过。我想用疲惫感压制内心的痛苦,让澎湃的血液冲击我脆弱的心脏……   出了宫门,我看到披麻戴孝一身白衣的四皇姐杨颜,如石雕般站在宫门不远处,对着宫门愣愣出神。我突然间觉得,她与我是一样的悲伤。   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不顾绿丫的追赶,不顾管事公公口中所说“靠近四皇姐是不吉利”的话,就这么冲过去,扑倒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四皇姐因站久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她没想到在大家都对她排斥的情况下,本与她不是十分亲近的我会这般用力地抱住她。   我的泪触动了她的感伤,她的泪滴到我的乌发上,但她却没有哭出声来,反而开口安慰我,说:“哭什么?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值得你哭,值得你哭的人,永远都不会让你哭!所以,把眼泪收起来吧。”[5]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说出这样的觉悟。我抬起头看她,发现喜欢在人前低头的她其实长得很是美丽。一身白色的孝服挡不住她不施粉黛的美艳,被人忽略的容颜似藏在冰封河泥下,见不到初升艳阳的五月牡丹。   她投手抹去眼角的泪滴。我看到她露出袖子的手上布满触目惊心刚结疤不久的鞭痕。   我吓得后退一步,问她:“四皇姐,你的手?”   她无所谓的轻笑,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让白色的衣摆掩盖丑陋的疤痕:“我没事。难得你肯叫我一声四皇姐。吓到你了,晚上别做梦。”   她转身走了,背影萧索,带走我不知如何启齿的安慰和疑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管事公公让我回宫参加父亲的登基宫宴。可我实在没那个心情,随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和绿丫上了马车。宫宴与登基大典毕竟不同,不是非要参加。   在回王府的路上,绿丫一直安慰我说:“少夫人,不,应该叫您公主了。大公主她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您。您别多想。”   “嗯,我知道了。”   绿丫对我称呼的改变让我微微的不适应,更何况身份尴尬的大皇姐。想到这,哭了一场宣泄一番的我,不再这么恼大皇姐。   回到王家,我在远处就看到王奉述站在我的庭院前等我。他脸上的药汁已洗去大半,虽不是黑得吓人,却也黑得能让婆母罗氏一时半会认不出来,比古铜色更黑一些。   我奔跑到他面前,完全忘了大皇姐带来的不愉,欢喜地说:“你怎么来了?身体可曾康复?”   “已无大碍。今天是你父皇登基的大日子。干爹再不喜我,也不会阻止我前来贺喜,顺便来送你新年礼。”他把一个小木盒递给我,注意到我脸上的异样:“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了?” [6]   “没事。风大迷眼。我看看你给我送什么了。”我欲打开木盒,一旁的绿丫好奇地把头伸过来。   我不想让她看到,吩咐她说:“绿丫,我渴了。奉述等候多时也渴了,你进里屋沏茶去。”   “公主,您现在可是金体,身份尊卑有别。”绿丫撇了一眼王奉述,又开始提醒我的言行举止。   我瞪了她一眼:“多嘴。还不去沏茶。”   绿丫没想到一向和善的我,会对她强势起来,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进入里屋。   “不理她。我们到别的地方玩去。”我拉起王奉述的手,他想挣脱,我偏不许。   “阿五,绿丫说得对,你现在贵为公主了,确实与我尊卑有别。”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我松开他的手,把木盒推到他面前,佯作嗔怪:“那你送这个东西给我做啥?我现在贵为公主了,金山银山多得去了,才不稀罕。”   他低头看着木盒,情绪低落:“是这样吗。那我回去了。”   由于我没有他高,跳起来往他的小脑袋打上一记粉拳:“笨啦。我说的是气话,你都听不出来。要是你以后还说‘尊卑有别’的话,别说这木盒,连你我都不理了。你要记住,我们是总角之交,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嗯。”他对我抒怀一笑。   “我们走。”我拉着他的手,最后变成他拉着我的手,迅速地跑远了。   王家西面有一处小湖。之前我佯装病未全愈,常与他来湖边水榭观赏湖面结冰后亮如明镜的美景。   今日冰雪初融,湖面上可看到兰绿色的湖水在轻风中轻舞,泛起涟漪。   融化成各种形状的雪块远远看去,就如点缀在湖面上的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湖水轻.抚着宝石。宝石如初生的婴儿般投入湖水的怀抱。轻风便是那吟唱的摇篮曲。   他在看湖中的美景,我坐在水榭的石凳上,打开他送给我的木盒。   “咦,是陶土做的砚台。你亲手做的?!”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他收回欣赏美景的目光,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秋天的时候,我在师父的后院发现一些陶土。想着你酷爱练字,就亲手捏了一个,然后叫别人烧的。有点丑,你莫要嫌弃。”   原来刚才他专注地看景是怕我不喜新年礼,紧张所致。   “一点也不丑。我很喜欢!”我珍而喜之地轻抚着砚台。   砚台整个呈棕土色,表面经过打磨,还算光滑,背面底部还刻着小字。   我一字一顿地念出来:“述、赠、阿、五。”   “奉述,你有心了。”我想到他在冰天雪地里刨土,然后捏着冰冷的陶土,在上面刻上字,还要在快过年最忙碌的时候请别人帮忙,定是不易。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他人亲手做的新年礼,而我送他的白虎玉坠却是铺子买来的,相比之下,他更有心。   我感激他的馈赠,大皇姐那受到的委屈此时被他温暖的情谊化解,有些激动地伸手,想要抱抱他。   他没想到我会抱他,惊讶下带着我踉跄地后退一步。我因此身体一个不稳,手中的砚台滑落飞向水榭外的湖面,落在一块尚未融化完全的雪块上!   “我的砚!”我心里着急,要跨出水榭,半个身子倾斜在外。   他用力地拉住我:“阿五,不可!让下人来帮忙。”   他把我拉回,见我呆呆出神,在我眼前晃动着五指:“阿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书中出现具体某日的,如“甲子日”的,都是正史《隋书》里记载的真实历史事件。下文若出现也是。 注2:根据《隋书》记载,隋文帝杨坚是开皇元年秋七月乙卯日,才穿黄色的服饰,登基那日穿的是平常的衣服。 注3:据记载,杨坚有五女五子,都是文献皇后生的(多么强大的女人啊!)。他有一女在史书上无封号记载,也不知道在姊妹中排第几,也很有可能夭折了,反正无法考究了。所以我利用了这个历史人物,把她虚设名为杨颜,排行第四。关于杨颜的故事都是虚构! 注4:前面所写祭坛、祭告祖庙及祥云,都是《隋书》里记载的,但后面的宫宴是我编的。想想都忙乎了一天,又是登基的日子,即使杨坚再节俭,也得请众臣吃个饭不是。 注5:这是在我年少时,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句类似这样的话,原话记不得了。特此说明,此为引用,不是我原创的。 注6:这里默认新年礼物可以年前送也可以年后送,不要考究了。   ☆、第010章 府里疑问多   一些零星的片段在我脑中闪过。为何刚才扑向湖面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难道我真的落过水?   我在王奉述的摇晃下回过神来:“我没事。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零星的片段理不出头绪。我把不安放在心底,让下人过来打捞砚台。我和他都担心下人把砚台弄坏,不断地在水榭旁指挥着,根本没注意衣衫湿去了大半。   砚台完好无损地打捞起来。衣衫半湿的他执意要走。我怎么也不肯放他离去,“你要走可以,但要泡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再走。若不然,你因此受寒生病,我会愧疚的。”   他犹豫了一会,被我劝服。之前他在王家居住,离府后衣物并未全部拿走,是想有机会回王家住。   我让下人备好热水,并把他的衣服放于净房,见他入内,才到另一处泡个热水澡。   直到我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好一会,也不见他从净房出来。我便敲了敲净房的门,没听到他的回答,心里着急,担心他出事,让下人撞开了门,不顾绿丫的反对冲了进去。   我入门后发现他居然靠在木桶边上睡着了。万幸他的头没有沉入水里。   “奉述,奉述,你醒来。水都凉了。”我见他迷迷糊糊转醒过来,吩咐下人,说:“快去弄些热水来,快!”   他在木桶里赤着上身,捎着脑袋说:“我怎么睡着了?”   由于木桶里的水现只是温热,并没有热气缭绕于周围。我看到了他后脑勺下面的后背上,有一个像是刻上去,呈红色的“琅”字,有我的小手巴掌大小。   我大感好奇正想问他,绿丫突然挡在我面前隔绝我的视线。   绿丫一脸难色说:“公主,男女有别。既然三少爷已无事,我们先出去吧。”   “阿五,我没事。只是昨夜看医书看得太晚,太累睡着而已。你先出去吧。”他害羞地把身子挡在木桶下。   我只好按下好奇心,看着提着热水前来的下人,说:“那好吧。你再泡一泡,有事叫我。”   “好。”   我出了净房,问起身后的绿丫:“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奉述的后背?”   古板的绿丫难得一见地闪过羞恼:“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公主以后莫要乱闯,莫要乱看!”   绿丫的“谆谆教导”真让人受不了。我有些不耐地问她:“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   绿丫摇头:“奴婢低着头,不敢看,所以未曾看到。”   这么说只有我看到。王奉述的秘密只有我知道,想到这我心中有些窃喜。   待他穿戴完毕打开净房的门,我把下人都打发离去。绿丫不情不愿地再次被我唤去沏茶。之前沏好的茶早已冷去。   我把他拉到旁屋,踮起脚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刚才我看到你后背有字。”   “这不可能吧。”他讶然,伸手往后背摸去。   “是真的。在这里。后脑勺下面一点的地方。”我把他的手按到那个地方:“是一个‘琅’字。不过,你不用担心,就我一个人看到。嘻嘻……”   不知为何,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既然是阿五说的,定是有的。我没注意到这个。以前在府里住的时候,我从不让下人伺候我洗澡,若不是你告诉我,怕我至死都不会知道。”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尽瞎说。你说阿休他老人家知道不?”   他摇头,肩膀下垂,语态更是低落:“阿休伯一直说我爹是干爹的故友,却对我爹的名字避而不提。那日大哥走后,我疑心我的身世,追问他。他只好实话实说,说我是他半路捡来的。北齐战败后,他带着他家少爷和家主写给干爹的书信一路寻来……”   “……由于路途奔波,那位少爷不幸夭折了。阿休伯身染重病,需要一个地方养病,看到我这个几岁的孩童昏迷在无人的官道,打探一番后没找到我的家人,便让我冒充了他家夭折的少爷,带着我投奔到王家。”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公爹觉得你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模样不同。那你和公爹解释过这事吗?”   “没有。我想就算说了,干爹也不会在意的。”   我看他越来越低落的样子,忍不住说:“你干嘛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既然你背后有字,那就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去寻你的家人啊。”   “没用的。阿休伯说,那处官道附近的村庄后来发生了瘟疫,人都死绝了。我的亲人怕也去世了。”他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   我握着他的手说:“你别难过。或许你的亲人不是附近村庄里的人。只要没找到,就有希望。你忘了,那日在巷子里,你是如何鼓励我的。所以,你要坚强,不然以后我难过了,谁来鼓励我。”   “嗯。”他像是向我承诺一般,重重地点头。   突然间,婆母罗氏尖锐的声音从院门传来:“你们一个养子,一个妾室生的庶女,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在这里勾勾搭搭!”   只见她身穿一件并不常穿的红艳棉袄大衣,带着面露凶光的王婆子及一众仆人凶悍而入。   她又把我当成公爹妾室所生的庶女,看来她疯魔症发作。可又不太像。比如,她是如何逃出禁锢她的房子,还能带上听命于她的仆人,且恰巧这个时候冲进来;她们又是如何冲过院外层层把守,绿丫及陪嫁奴仆又在哪里?   我没有时间思考这重重疑问,只能拼命地叫喊:“来人啊,快来人啊!绿丫,绿丫!”   王奉述拉着我冲出旁屋,欲绕开婆母罗氏一干人等。   “不用跑了,你们跑不了的。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阿五,我引开他们,你去主卧正院找绿丫他们。”他说着,松开我的手,把我往外一推,拿起堆在墙角处堆积的木材,往他们身上砸去。   我与他早有默契,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拔腿就跑。我跑到主卧正院,发现陪嫁仆人皆倒地不起,绿丫也不例外。   正当我绝望之际,公爹王谊的妾室叶氏带着她的仆从赶了过来。   关于叶氏,我只与她见过几次,并不熟稔。她有一幼女常年卧病在床。正是如此,婆母罗氏才会误认我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平日不见叶氏前来,今日她来又所为何事?   叶氏看着躺在院中的仆人,大惊失色:“今日我特意前来贺喜公主。不知公主这里出了何事?”   我这时才注意到叶氏身后的仆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贺礼。我顾不上和她话家常,忙向她求助:“快去旁院救奉述。快!”   “你们还杵着干嘛,还不快去!”叶氏一声令下,身后的仆人纷纷放下贺礼,朝偏院跑去。   叶氏想拦住我:“公主别去,小心那些奴仆冲撞了你。”   “不行,我得去救奉述,让开。”我闪躲开,跑到偏院外,看到叶氏的仆人训练有素地与婆母罗氏的仆人扭打在一起。   脸上微微擦伤的王奉述找到机会,如轻鸟过隙般躲过众人的纠缠,向我跑来:“阿五快跑!”   “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拉起我的手往主卧正院跑,看到绿丫他们倒在地上,极力地建议我:“干爹和大哥估计还在宫里参加皇上的登基宫宴。家中无人主持,我们出府搬救兵去。”   “好。”   站在一旁的叶氏完全被我们忽视了。   当我们气喘吁吁跑出府邸,才发现应折回去弄辆马车才行。   这时,二皇兄杨广骑着黑色骏马,身后跟着一些护卫往这边赶来。二皇兄现在的身份已是不同,出门不但要带仆从,还得带护卫。[1]   他看到我后,更是快马加鞭,“吁”地一声,他勒住骏马,从马背上跳下来,把马鞭勒在后腰,跑到我跟前对我说:“阿五,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我看你不在宫宴上,听管事公公说你身体不适,然后就跑出来看你。”   没等我回话,他转头看向王奉述,皱着眉头不悦地说:“你怎么又和这混小子在一起?现在你的身份和以前大不同了。”   我本想叫他“二哥”,想起母后的千叮万嘱,很不习惯地叫他“二皇兄”,然后把王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一遍。不过,二皇兄还是坚持叫我“阿五”,而不是“皇妹”。   “岂有此理!这姓罗的婆娘真是反了!”二皇兄把马鞭从后腰处拿到手上,对着身后的一干护卫挥手说:“进府!若遇反抗者,直接动武!”   “是。”这些护卫出自于前北周宫里的禁军,体格魁梧,声音铿锵有力,让人不自禁肃然起敬。   护卫率先冲进主卧正院。二皇兄背着我,王奉述紧随其后。   绿丫这些陪嫁仆人仍昏迷不醒,躺在主卧正院里。   我从二皇兄的后背下来,和王奉述跑到旁院,看到护卫已经把扭打成一团的两方仆从控制住。狼狈的叶氏站在旁院,一脸小鹿受惊的模样。   我怎么看叶氏怎么觉得奇怪。她之前不是在主卧正院的吗?怎么好端端的跑进旁院里,难道是看热闹?她既不是小孩,又不是笨蛋,难道不懂得保护自己?我越想越觉得她可疑。   王奉述低头对我悄声说:“阿五,有古怪。”看来他也发现了端倪。   站在身后的二皇兄不满地说:“你们两个在哪里嘀嘀咕咕什么?”   王奉述向二皇兄行了个尊礼:“二皇子,我发现此事大有蹊跷。可不可以先别把我干娘送官。”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本来想写亲卫的,发现亲卫是皇帝的侍卫。然后想写侍卫,又发现侍卫是清制官名。隋文帝的三卫,即亲卫、勋卫、翊卫,后来被隋炀帝杨广改为即亲侍、勋侍、武侍;后又改为功曹、义曹、良曹。 只有皇帝和太子才有资格拥有亲卫,杨广当时还不是太子,是不能有亲卫的,但王爷和公主也是需要人手保护的,我又查不到这些人具体叫什么,所以选择了护卫这个词。若大家能查到,可以留评补充,谢谢!   ☆、第011章 神童当如是   二皇兄手里拿着鞭子,双手环胸,看着王奉述有些倨傲地说:“可是可以,不过你最好能说服我。不然……哼!”   我不喜二皇兄对王奉述的态度,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说:“二皇兄,奉述刚才竭尽全力保护我。你别对他这么凶!”   “知道了。”二皇兄担心我又拽他的腰带,伸手把腰带护得紧紧的,对其中一个护卫说:“你速回宫,把此事悄悄禀告王谊,先不要惊动父皇母后,顺便多带一些人手,来贴身保护公主。这是我的宫牌,去吧。”   二皇兄把宫牌递给护卫。护卫恭敬地领过,俯首称“是”,大步离去。[1]   看来我之前离宫太早,连宫牌都没拿,更别说领几个护卫回来。   王奉述见二皇兄把此事压下,并不想弄得满城皆知,松了一口气。   我对此处理毫无异议。毕竟父皇才刚刚登基,王家风头正盛。母后曾说杨王两家现在不宜生了隔阂,让人趁势作乱,扰乱局势。[2]   王奉述走到被护卫绑住的婆母罗氏前,伸手摸向她红艳的棉袄大衣。   我正好奇他这是干嘛,这时罗氏见他靠近,使劲挣脱,发现挣脱不了,在他的外衣上吐了一口唾沫,大骂:“小兔崽子,你想干什么?你再靠近,我就咬死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这个勾搭庶女的养子,我呸!”   二皇兄皱眉看着这一幕:“你这是干什么?”   王奉述转过身来,说:“干娘的衣服有异。这或许跟她突然犯魔症有关。”他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叶氏。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叶氏。正在整理发梢的叶氏动作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往头上插上掉落的玉兰金钗。   她一个妾室却能穿金戴银,全身上下的穿着一点不比身为正室的罗氏差,可见公爹王谊对她的宠爱。   见此,我更是觉得父皇是个无比好的男人,直至今日他只有母后一个女人。   二皇兄没想到王奉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命令护卫看好罗氏,方便王奉述上前查看。   王奉述摸了摸被护卫控制不能动弹的罗氏,身上所穿的红艳棉袄大衣,而后上前嗅了嗅,接着走到主卧正院,查看昏迷不醒的绿丫及其他陪嫁奴仆,做完这一切,他走到二皇兄身边,踮脚对二皇兄低语几句后,二皇兄突然对我说:“阿五,你刚才奔跑出汗,先去换一换里衣。这里有我来处理,不必担心。”   “奉述也出了一身汗,让他也换一换吧。”我恳求地看着二皇兄。   “去吧,去吧。别耽搁太长时间。”二皇兄有些无奈地摆摆手。他似乎有些不喜我对王奉述太过关心。   ……   ……   我进入主卧换好衣服打开房门,就看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绿丫:“绿丫,你醒了!之前你是怎么昏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丫摸了摸后脑勺,歪着头思索:“我泡好茶,想去叫公主和三少爷。正走出屋子没几步就被人砸晕了。到底是谁没看清。”   “这么说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对于算计,我很反感。连我这个十岁不到的孩童都算计,可见这人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我又问绿丫:“奉述和二皇兄呢?其他人呢。”   之前正院躺了一地的仆人此时一个都不在,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奴仆们被分开审问了。叶姨娘和夫人也被分开关了起来。这会二皇子和三少爷正在谈话。二皇子说您若换好衣物,带您过去。”绿丫领着我走到前面。   “奉述这么快就换好里衣了?还是他没有换?”我在担心着王奉述,生怕他因我而受寒。我已让他受过一次内伤,怎可让他再为我受寒。   绿丫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何事,闻后愣了愣,说:“公主,非礼勿视!”   我不由地白了绿丫一眼,实在不明白女孩看男孩的行为为何是非礼勿视的行为。王奉述的后背除了有个字,和我没什么两样啊……传说中的男女有别是什么,男女羞人之事又到底是什么事……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来不及去寻找答案,我走到偏房的门外,听到王奉述对二皇兄说:“都城里流行用红花在布料上染色,所染出来的布料不但色泽红艳,而且久后无味,不易褪色。干娘平时并不喜红艳的衣物,所以我起疑察看了她的红艳外衣,发现她的外衣不但褪色,而且还有红花特有的臭味,显然这染料是刚染上的或是重新添上的,没有除味。关于这点,二皇子只要再派一个略懂医理的人一闻便知。” [3]   “这和婆母犯魔症有何关联?”我推门而入。   绿丫把门关上,候在外面。   屋里,二皇兄惬意地坐在主位上,王奉述略微拘谨地站在一旁。他见我入内,顿时松了口气。好像他面对二皇兄有些紧张。   “阿五,来这边坐。”二皇兄向我招手,示意我坐到一旁。   “二皇兄,我不累。”我摇头不肯,走到王奉述身边,对他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对了,你有没有换里衣?”   二皇兄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关心王奉述,更是不悦:“阿五,我没参加宫宴,从皇宫里出来没去别的地方,就到王家来寻你。可你却只知道关心这臭小子,也不问问你二皇兄渴了没饿了没。”   我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二皇兄,这招应付绿丫屡试不爽:“二皇兄,你的身体壮如牛,根本不用担心。再说了,你想让人关心,可以早点娶妻啊。若是不敢对母后开口,改天我帮你说说去。我想母后一定会帮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被我这么一说,二皇兄脸红了,干咳了一声,说:“没大没小的,尽瞎说。谈正事,刚才说到哪了?”   王奉述见二皇兄问起,不敢回答我刚才的关切问话,说起正事:“回二皇子,我干娘于三年前因误食含有红花的药膳小产,自此她一闻到这红花味便会大受刺激,神情混乱。您可派人在府内打听,不少下人都知此事。”   王奉述说的这事,后来经绿丫打听,确有此事。   三年前,婆母罗氏身有女病,来潮不顺且时常混乱。[4]一位姓顾的大夫开了含有红花的药膳给她通经活血,治疗女病。未料她一月后怀有身孕却毫无不适,直到来潮腹痛不止,汹涌异常才知小产。[5]   这位顾大夫后来听闻婆母罗氏小产后,当天抛家弃子,往南逃亡。   罗氏当时没有怀疑王奉述,一来是他太小,二来是她自己的过失,太过于相信大夫,且没想到病情会这么快好转怀上孩子。   现在罗氏经常神志不清,在闻到红花的臭味后,虽认不出这是红花,却本能地受到刺激,犯起魔症。   二皇兄点点头,对王奉述说:“此事且信你,往下说。”   “之前我查看过正院里昏迷的奴仆,发现有些奴仆是被迷晕的,有些是被人用棍子打晕的。二皇子可派人检查这院子周围有无放了迷药的吃食。当然,下药之人很有可能毁灭证据,所以有可能把有迷药的吃食丢弃。”   “你说的这事,我早已派人去查了。”二皇兄一副一切已经办妥的了然样。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我的仆人里面有奸细。那谁又是主谋?”   二皇兄敲着旁边的茶几桌,直视王奉述说:“把你所想到的说出来吧。”   我精神一震看向王奉述。   他一本正经地说:“以下是我的猜测,未找到确实证据之前,请二皇子勿信以为真。”   二皇兄有些不耐地点点头。   他说得有理有条:“干爹的妾室叶氏很受干爹宠爱。她不满于妾室的身份,对正室之位一直虎视眈眈。她先买通干娘的手下,让人在干娘的衣服上做了手脚,重新添上留有余味的染料,趁皇上今日登基,干爹及大哥都参加宫宴不在府邸的时候,放穿上此衣的干娘出来,并让人惑使干娘冲撞阿五……”   “……毕竟阿五现在身份不同,已是公主。此事皇上得知后必定大怒,再加上干娘已经不是第一次冲撞阿五了,此时再犯,定不会轻饶,而我干爹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一定会休了干娘,让皇上治罪于她。这样一来,叶氏就可一跃而上成为正室。今日叶氏前来帮助阿五脱险,一来是不想把此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使干爹受罪,二来是想让阿五承情,以便更好地登上正位。”   我和二皇兄不断地点头,认为他说得有理。二皇兄再次诧异他小小年纪却能想到这么多。难怪公爹王谊会认为他机灵古怪心思诡谲。[6]   二皇兄发现了一个疑点:“若真像你说的那样,这叶氏蓄谋已久,怎知阿五今日会回到府里,没有参加宫宴?”   王奉述不急不慢地回答:“正是叶氏蓄谋已久,早已等待时机,待阿五成为公主,随便挑个公爹和大哥不在的日子,让婆母冲撞阿五。只不过她没想到今日皇上登基,阿五居然一人归来,正合她意。”   我闻后觉得身后冒出阵阵寒意。若此事为真,这叶氏可谓算计深远,狠毒可怕。那么婆母罗氏上次偷跑出来欲拦截我和王奉孝是不是也是叶氏所为?   二皇兄感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不满地看了一眼二皇兄,心想我长大后也是女子耶。   王奉述一再强调:“二皇子,我刚才只是假设。”   二皇兄起身,走到他面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怎么做。还有别‘阿五’‘阿五’地叫我皇妹,你应尊称她为‘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本来是想写腰牌的,然后发现腰牌是从宋代开始的。所以用了宫牌。我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宫牌这一说,为了故事发展,大家原谅我一次。谁若知道,可以留评补充,谢谢! 注2:不必为女主太聪明感到诧异,本文可以说是回忆录,是通过女主年长后回忆往事的方式叙述故事的。不过《隋书》说她好读书,是杨坚最疼爱的女儿,想想也是个聪明人物。 注3:红色的确是隋唐流行的颜色。那个年代的红色布料也的确多数由红花所染。至于红花染到衣物后,能否残留红花的臭味有待考证。这里为了故事发展,默认红花染过的新衣有残留的臭味。 注4:“女病”指代妇科病,“来潮”指来大姨妈。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称呼这些的,欢迎留评补充。 注5:这个故事情节的合理性有待考察。我认为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有朋友吃了活血药,下体出了点血,开始以为是来姨妈了,后来肚子很痛去医院才发现是怀孕了,幸好去医院去得早,差一点胎儿就保不住了。 注6:是不是觉得王奉述很聪明,其实也没什么的,古代人都很早熟,想想北齐琅琊王高俨这么聪明,对比一下王奉述聪明没也什么。再加上他有老仆阿休的教导,从小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要学会看人脸色,聪明一点也很正常。   ☆、第012章 封号任选择   “二皇兄,你别为难奉述。他是我朋友。”我看到王奉述脸上闪过倔强的神色。原来他之前在二皇兄面前拘谨,并不是惧怕二皇兄的威压,并不是畏惧强权,而是不习惯与二皇兄相处。我心中大定,但又担心他因此不满冲撞了二皇兄。   他沉默不语,低着头不回答。   二皇兄看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对我说:“阿五,皇家子弟是不能随便交朋友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异性。待你长大,还和他往来,日后不知道多少人会非议诋毁你的清誉。”   “不会的,二皇兄。再说了,我现在还小,是你多虑了。”我突然觉得做公主反而没有以前自由了。周围对我的称呼变了,态度变了,连亲疏程度也变了……   “我未多虑。看来你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待我把罗氏的事情处理后,禀告母后时一并把你和这小子的事告诉她。”二皇兄说完,不顾我的恳求,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奉述后,大步流星重重地推门离去。   王奉述安慰担忧的我,说:“阿五,没事的。勿太担心。”   “嗯。”我知二皇兄一旦决定的事旁人难以改变,只好把不安放在心底,冲他笑笑。   公爹王谊得知此事大为震怒,从宫宴赶回来后,根本未细查此事,直接断定为叶氏所为。   若不是二皇兄说今日父皇登基不易见血,王谊差点把叶氏一剑刺死。他完全把叶氏当成仇人,而不是他往昔宠爱万分的爱妾。   婆母罗氏被送到大兴城外一所寺庙静养,对外称罗氏为国祈福。若她病情得不到好转不得归府。   叶氏被遣送回乡,永不得归府。王婆子一干人等全部转卖,就连我的陪嫁奴仆也转卖了部分,都是那日没昏迷在正院的仆人。   叶氏留下的幼女本就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叶氏离府后,下人对她更是怠慢,不久后不幸夭折离世。公爹王谊对她并不疼爱,见又是父皇登基之初,更是不敢大肆操办丧事,命人草草处理了她的后事。   长大后,我渐渐明白公爹王谊为何不细查此事,因为不管婆母罗氏是真心还是无意冲撞我,在府里都需要一个顶罪之人。他要给父皇一个交代。   毕竟我不再是他眼里那个做为礼物送入王家不受父皇宠爱的女孩,而且在父皇登基这日出事,若此事闹大满城皆知,他人会说王家藐视皇权,触犯王室的威严,王谊有逆反嫌疑。   倘若治罗氏的罪或休了罗氏,此事便会闹大。在当朝高官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休妻是大事。遣送小妾归乡只不过是小事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二皇兄把叶氏的事情处理妥当后,不但吩咐我名下的护卫好好地保护我,更是留下他名下的两名护卫,名为保护我,实为牢牢地看住我,让我别乱跑,别去找王奉述。   我待那日后,不敢去找王奉述,生怕因此惹恼了二皇兄,若他把事情夸大,和母后一说,以后真的不能再见到王奉述,失去玩伴的我找谁哭去。   百无聊赖,我开始在屋中翻阅书籍,珍而视之地用王奉述送我的砚台盛墨练字。   我的名义丈夫王奉孝依旧和我冷战。绿丫在打扫、整理他卧床时,发现他枕头下,藏着一个用冰花芙蓉玉做的粉色手镯。   绿丫觉得我和他的关系有可能缓和,欣喜地说:“公主,这是驸马要送您的东西吧。这粉色的手镯真是好看!”   我没好气地说:“你笨啊!这手镯这么大,我的手这么小。他若送我,我怎么戴。这分明是送给成年女子戴的。”   “可能是驸马买不到适合公主小手的手镯,所以买了个大的。他想送您手镯,是希望公主快点长大。”   “那他为何不包起来放在盒里送给我,而是随意地放在枕头下。”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   “或许是驸马入夜后拿着手镯躺在床上,思考着如何送给公主更为妥当,所以才……”   我不管绿丫如何为王奉孝说好话,继续埋头看书,不再多想此事。   这月丙寅日,母后被立为皇后,大皇兄杨勇被立为皇太子。参加完母后的封后大典,母后并没有问起王奉述的事,让我松了一口气。   而后乙亥日,我身穿母后为我和姐姐们准备的宫服参加受封大典。我很好奇我的公主封号是什么,也希望能在朝堂正殿上看到大皇姐。至那日后,我细细回想,当时大皇姐心情抑郁,泄愤于我身上,情有可原。我早已不生她的气。[1]   我在朝堂正殿内左顾右盼,依旧没发现大皇姐的身影,倒是看到四皇姐一个人站在正殿外踟蹰不前。   她今天没有穿白衣孝服,估计她的丈夫过了头七下了葬,但她也没有穿如我身上这般庄重的服饰,身上穿的是都城流行的红艳服饰。不知是母后忽略了她,还是父皇根本就没准备册封她为公主。   因我隋朝崇尚节俭,母后为我和姐姐们准备的这一身宫服只是庄重并非华丽。[2]   四皇姐这一身红艳与我们身上庄重而非华丽的宫服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扎眼。   满朝文武都在等待父皇上朝,除了我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哀叹一声,看着地面沉默一会后选择转身默默离去。   看着朝阳照在她缓慢的脚步上。碎碎的脚步声,让我想起盛开的牡丹花在角落里迅速凋零的花落声。我突生怜悯,觉得命运何其不公,为何要为难她这个弱小女子,不但让她丧夫还让她得不到父皇母后的疼爱。   我抬起双脚,在众臣诧异的眼神下,飞奔而出,向她跑去。我听到大皇兄和二皇兄在背后叫我,说父皇上朝了,让我别乱跑。可我阻止不了同情的步伐,一步步向她跑去。   我拉住她,说:“四皇姐,进去受封吧。”   她摇头苦笑:“阿五,我并没有得到宫文通知,是自己跑进来的。”   “谁说的,定是宫里的公公误事忘了。走,我带你进去。”我拉着她不由分说,往朝堂跑去。   进入朝堂,父皇威严的声音从高高的宝座上传来:“何事喧哗?”   我看着众臣的目光都投在我身上,为了不胆怯不后悔自己的行为,阻止了殿上公公的回答,说:“父皇,是我。我带四皇姐进来。”   坐于父皇下方的母后佯装威严,面无表情地呵斥:“阿五,不得无礼。朝堂之上不能胡闹!”   我知母后并不是真心责怪于我,没有害怕,也知道她不喜我所做之事。   我低着头在心中再次腹诽,为何做了公主多了这般条条框框。   父皇怕我不安,威严而不失慈祥地说:“阿五还是个孩子。今天又是册封公主的大好日子,难免得意忘形。”   公爹王谊早已知晓父皇和母后十分疼爱我,不失时机地讨好说:“五公主虽然年幼,但知书达理。她只是好心罢了,望皇后不要再责怪五公主。”   由于我的封号还没有公布,公爹王谊只好称我为“五公主”。   加授为上柱国的杨素对我大为赞叹,说话若有所指:“五公主虽小却明白事理。若不是五公主决心嫁入大司徒家,哪能成就杨王两家的美好姻缘。你说是吧,大司徒?”   公爹王谊在我嫁给王奉孝后不久,拜为大司徒。他深感意外,没想到我是自愿下嫁而非我父皇的意愿,愣了一个呼吸后,才回答:“哦,是。公主在我王家乖巧可人,人见人爱。” [3]   站在我另一旁的二皇兄不阴不阳地说:“我皇妹阿五,当然人见人爱,就怕有些人不知……”   我暗中拉二皇兄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   二皇兄不再多言,却沉着脸,不知是生王谊妾室叶氏算计我的气,还是在生我过于关心王奉述的气。   公爹王谊听到这暗含深意的话,表情有些不自然。   杨素的话让众臣惊讶,有人说:“公主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魄,真是皇上之福啊!”   “是啊,是啊!”不断有群臣附和。   父皇闻后十分开心,哈哈大笑。   母后觉得在朝堂之上这般“闲聊”实在没有一点皇室的威严。她向殿上公公使了个眼神。   殿上公公了然于心,拉着公鸭嗓大声地说:“肃静!”   众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王谊听到众臣的议论,面色难看起来。   母后见时机差不多,提醒父皇开始受封仪式。接着二皇兄杨广被封为晋王,三皇兄杨俊为秦王,四皇兄杨秀为越王……自始至终,四皇姐都很安静,低着头看着地板,形若透明。   其实她比谁都紧张,我拉着她的手,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她的手心在不断的滋汗。   轮到我和姐姐们受封,父皇做了个意外之举,他让殿上公公稍等,微笑着向我招手,说:“阿五,上来。”   我松开四皇姐的手,跑到众臣面前:“父皇,阿五在。”   母后摇头,为了皇家的威严,再次佯装呵斥:“阿五,这是朝堂,是严肃的地方。你父皇让你受封,你应该下跪才是。”   “哦。”我知道母后不是真的生气,正犹豫要不要下跪,父皇却说:“行了。礼教的事慢慢来。现在是册封公主,不要坏了朕的心情。阿五,这公主封号有乐平、广平、襄国、兰陵。你喜欢那个,父皇让你选好不好?”   父皇此话一出,朝堂像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杨素上前,下跪谏言:“皇上爱女天下皆知,但册封公主的封号是经过群臣商议的,岂能由公主任选。我朝成立几日便如此儿戏,恐人心不服人心扰乱啊!”   父皇身子前倾,问:“公主骄纵否?”   杨素微愣抬头答:“否。”   父皇又问:“杨爱卿有女未及十岁出嫁否?”   杨素迟疑一会,再答:“否。”   父皇环顾朝堂众臣,再问:“众爱卿有女年幼出嫁否?”   “否!”众臣互看,摇头否认。当下达官贵人之家没有哪家需要让女儿做童养媳的必要。他们把目光投向公爹王谊,都不由多想,是不是我在王家过得并不好,所以父皇才有此一举。   王谊一下子变得里外不是人起来,估计是想起罗氏两次冲撞我之事。他的额上微微冒汗。   父皇把手伸进黄袍,敛容严肃地说:“众爱卿不曾有嫁幼女之事,岂知朕嫁幼女不舍之心。既然公主不骄不躁,朕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偏爱她一些又如何。这触犯国法了,还是触犯刑法了?”   众臣不敢再大声议论,只敢碎语。杨素面有难色:“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这……”   我不想让父皇为难,想起母后往日的教导,下跪说:“阿五谢谢父皇的厚爱。作为您的女儿更是要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封号是什么就是什么,阿五不敢随心所欲,只求父皇不要偏袒阿五,以国事为重。”   “是啊,是啊,公主说得对。公主就是明事理!”众臣皆赞。   二皇兄这时不再沉着脸,悄悄上前,对站起身的我暗中竖起大拇指。   父皇一改严肃的模样,让我起身后,冲着王谊亲切地笑,说:“朕与王爱卿乃是旧识,信王爱卿会善待吾儿。朕对公主再有不舍,也不及待王爱卿的情谊,望王爱卿往后能为朝廷多多出力。”   王谊全身一松,满脸感激,激动地上前拜谢:“臣谢皇上的厚爱,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好,好,好!”父皇连说三个好字,接着开怀大笑。众臣一改之前对王谊投去异样的眼光,带着几分讨好的目光看向王谊。   他们一开始认为父皇为我立威是要打压王谊,后来见父皇话锋一转,则认为父皇是通过提高我的地位来显示对王谊的看重。   我听得明白,父皇语气中包含对我不舍和关爱及一丝愧疚。我知道父皇是疼爱我即可,又何必纠结和在意大皇姐说我是个可悲可怜又可笑的乖乖女。   我被册封为我朝的兰陵公主。殿上公公念着诏书,听命皇命念封了襄国公主、广平公主后,我没有听他念封四皇姐为乐平公主。   父皇让母后和我及姐姐们退下,他与大臣们还有政事商议。   我叫了一声“父皇”,欲言又止。   父皇一再对我慈祥而笑:“我的小公主还有何事?”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说了出来:“父皇,四皇姐还没册封,这乐平的封号……”看着父皇渐渐收起的笑意,我不敢再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开皇元年二月乙亥日,杨广封为晋王,杨俊为秦王,杨秀为越王……当日除了已封为皇太子的杨勇,就是杨坚其他四子受封。我估计杨阿五和她的姐姐也是这一天受封的。这是推测有待考核,欢迎查到的童鞋留评补充。 注2:因没查到公主的宫服具体是何颜色和样式,所以这里不具体写出来。欢迎查到的童鞋留评补充。 注3:王谊是出使突厥回来后才晋封为郧国公的。   ☆、第013章 杨颜的难堪   杨素向我解释:“公主有所不知。准公主杨颜她丧夫后,按照礼制因守孝三年不得改嫁,连婚嫁都不可,这公主封号更是不能册封了。” [1]   有大臣与同僚低声议论:“这准公主刚刚丧夫就跑到朝堂上,想让陛下册封,实在是有失妇德。”   同僚低语回话:“我看不但是有失妇德,还晦气得很。皇上太过仁慈没把她赶出正殿。”   此人话语一出,众臣深有同感,皆在一旁低语议论纷纷,都认为刚丧夫的四皇姐在父皇登基之初跑到正殿十分的不吉利。   我看到满怀期待神色的四皇姐,在听到这些议论声后瞬间花容失色,心有不忍,对众臣们说:“你们不要再说四皇姐了。是我执意拉她进来的,不关她的事。阿五年纪小,不懂事。求求你们……”   “阿五,住口!”母后严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走向我,说:“你年纪虽小,但要知礼节。看来本宫没有教育好你。你嫁入王家未曾归宁。这次你就留在宫中,一来算是归宁,一来好好地接受礼制的教化。”   “是,母后。儿臣知错。”我乖乖地退到一旁,愧疚地看着四皇姐。   后来,我深刻地明白,母亲这一番严厉是想迅速地解决此事,以免有人借此事夸大其词地说寡妇在朝不吉利,从而引起朝堂动荡。我朝立国之初,事事都需谨慎。   母后看向王谊,说:“大司徒,我让阿五留着宫中,你可有异议?”   王谊这时已没有之前的不安,笑着说:“一切谨遵皇后的吩咐。”   母后冷着脸看向四皇姐,说:“乐平公主的封号是准备封给你大皇姐的,可她没来。你这三年就老老实实的守孝,勿妄多事!”   四皇姐下跪,颤抖着柔弱的肩膀,我见犹怜:“是,母后。儿臣知错,不敢造次。”   “还不退下!”   “是,母后。”   看着仓皇离开正殿颓废难过的四皇姐,我想追出去安慰她向她道歉,却被母后拉住前往她的寝宫。   父皇继续上朝和众臣商量国事。   进入母后的寝宫,母后一改严肃的表情,温柔地抚摸着我的秀发,说:“阿五,你在王家受的苦,母后都知道。为了你父皇的登基大事不得不隐忍。现在是立国之初,还不能动王家,帮你立威还得讨好王家,以安旧臣之心。你会不会怪母后和你父皇太过无能?”   我抓住母亲的手,抬头看她:“不会的,母后。阿五虽小,却懂得轻重。再说了,我现在是公主了,王家在明面上不敢把我怎么样,更何况婆母罗氏她……”   话说到这里,我不敢说下去。我担心母后会因我谈起罗氏而问及王奉述的事。   母后没有对我回话,拉着我走向桌旁,拿起一块花生酥给我吃。屋内从香炉里飘出的阿末香似一阵轻烟缭绕在母后的身旁,让我对她产生一种若即若离的错觉。我摇摇头,不停地想,一定是母后现在做了皇后,和以往不同了,需处处显得威严,才会让我有这种错觉的。[2]   母后笑着说:“阿五怎不吃?是不是这段时间母后太少和阿五在一起,所以阿五觉得母后生疏了?”   “不会的,母后。是阿五太想念您了。”我把花生酥放到嘴里,满香溢口,舒服地眯着眼睛说:“这花生酥很好吃,母后也尝尝。”   母后捏了捏我的小琼鼻,说:“你呀,还是我的小阿五,心里还知道惦记母后,不过听你二皇兄阿摐说,你好像和你的小叔王家三少爷走得很近。” [3]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口中的花生酥瞬间失去了味道,呵呵地冲母后干笑几声,低着头佯装吃着花生酥,不断地思索着如何回答母后的话。   我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如何更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被母后察觉到异样。她板着脸说:“看来阿摐说的是真的。”   我把花生酥放在桌上,看着母后,怯怯地问:“我和奉述真的不能一起玩耍吗?奉述他人很好,不但救过我两回,还……”我看着母后渐渐沉下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心里难过极了,很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王奉述。   母后见我难过,更是下了决心不许我和王奉述来往:“看来我的小阿五真的很在乎这个叫王奉述的人。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他不同,他是你的小叔。”母后见我把头低得更低,转身对宫人说:“来人!”   宫人上前,母后命宫人把王奉述请入宫中,她要看看王奉述是何许人物。   我正要替王奉述说话,另一名宫人过来传话,把母后请到父皇的书房,听这宫人说父皇下朝后遇到了什么难事要同母后商量。[4]   母后走后,我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走动着、等待着,很害怕王奉述因我而受到母后的责罚。   过了好一段时间,当我感到心力憔悴的时候,一位宫人入内,说母后在别宫等我。   我见这宫人是之前传话那人,便信了她。   在这名宫人的指引下,我走到一间房里的一个侧门。宫人示意我掀开侧门垂挂的帘子。我照做后,入眼便看到另一间房内,母后坐于主位之上,而王奉述跪在下边,一旁还杵立着几名宫人。   后宫是男子的禁地,即使是二皇兄要进来探望母后,也要禀报。王奉述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母后让人把他传唤入宫倒不会惹人非议。   母后说得很直接:“听我的二儿阿摐说,你和我的小女阿五很是要好。”   “是的,皇后。”母后不让王奉述起来,他就老老实实地跪着,回答母后的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听到这,我的心悬了起来,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冲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母后会如何处理此事。   母后突然和蔼地冲他笑笑:“免礼吧。”   待他站起身后,母后接着说:“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自己和阿五的身份。她毕竟是你的大嫂。叔嫂亲近被人讹传终归是不好的。”   母后完全没有提我和他还是两个孩子,完全把我们当成年长之人来处理此事。   我紧紧地抓住帘子的边角,心想这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王奉述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母后,随即低头说:“我与阿五是要好的总角之交。”   他没有提我和他的叔嫂关系,完全避开母后所提的重点问题。说我与他是总角之交,是告诉母后我和他年纪尚小,当下完全不必担心叔嫂关系被人讹传。   他真是聪明得紧!   母后脸上闪过一丝赞许:“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色和聪慧。可惜……哎~~”母后摇摇头不知道在替什么事惋惜,接着说:“若你主动向你养父提出脱离族籍,从此不再是王家子弟,那么你与阿五便不是叔嫂关系。我可以同意你与阿五往来,你们仍然是要好的总角之交。”   我闻后差点惊呼出声。王奉述对王家的感情有多深厚,我完全看在眼里,母后怎可提这样的条件!   王奉述失意地笑笑,而后平静地直视母后,说:“我可以选择吗?若我选择脱离了王家族籍,那么过了若干年后呢?待我与阿五长大成人,皇后是不是又会说,我与阿五已不是小孩,不能再继续总角之交的关系。皇后明则是答应我与阿五往来,实则以缓兵之计把今日您想达到的目的推迟几年罢了。”   母后的目光闪过一丝犀利,随后笑笑说:“你现在就断定未来之事着实过早。难道你没想过,多年后与阿五会是进一步的关系?只要你脱离王家,一切皆有可能!”   进一步的关系?是什么关系?我歪着脑袋不明所以。母后在暗示着什么,在委婉地表达着什么呢?   王奉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佛说一切随缘!述知轻重,不会让阿五因我受到牵连。”   我和王奉述说过,父皇和母后皆信佛,没想到他在这里用上了。我越发地觉得他聪明得令我敬佩。   王奉述说完这话,母后并没有回话,而是诧异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他没等母后说话,向母后行了个尊礼,说:“既然皇后已无事吩咐述,那述这便告辞了。”   他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一名宫人壮着胆子,当母后的面呵斥他:“站住!你怎可对皇后如此无礼!”   母后向宫人摇头摆手,吩咐宫人,说:“让人把他送出宫,送到许医馆。”   宫人没想到母后不但没有呵斥和责罚王奉述,反而以礼相待一个小孩,领命后神情有些恍惚地离去。   母后让宫人散去后,对着我的方向说:“还不出来。”   我笑嘻嘻地跑到母后跟前,讨好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双膝上:“母后,你最疼我了。”   母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秀发,叹了一气,说:“真是可惜了。若他是王谊的亲儿,当初你和他也许就能够结为……哎~~你以后可是可以与他往来,但身边都需带上绿丫和随从,不能单独见面,更不能私相授受!”   “嗯,嗯。”我趴在母后软软的身子上,忍不住睡意的袭来,慢慢地闭上眼睛。之前我因不安来回走动,腿都走累了,这会人也累了……迷糊中似听到母后说:“待他年长,便让他离京……”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准公主是指此人是皇帝的女儿,却还没有公主封号。 注2:即龙涎香,在唐代称为阿末香,隋朝的时候不知道龙涎香出现没有,待考究。这里借用此香。 注3:杨广小字阿摐(c花ng)。 注4:独孤皇后深度参与朝政,与隋文帝杨坚在宫中并尊为“二圣”,是第一对被称为二圣的皇帝和皇后,其后才是武则天和李治。他们应该是开皇中期被称为“二圣”的,这里提前说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章的一个漏洞,发现杨丽华也是守孝,为何她就有封号留给她。这里是为了增加人物矛盾埋下伏笔,暂且先不说为何要如此。 宫人包括宫女和太监。为了主线明朗些,连配角都不算的一笔带过,不具体写宫人叫什么名字,都有谁。   ☆、第014章 他们是幅画   自我被封为兰陵公主后,父皇待公爹王谊更为优待,对于王谊的劝谏也多为采纳。   与王谊在朝中的高威望不同,王奉孝官为仪同,在朝中却无实际职务。都城内不少高家子弟嫉妒王家的风头正盛,对王奉孝这相当于散官的仪同官职,投于讥笑。   我见王奉孝每日有抑郁之色,让绿丫派人打听才得知缘由。我本想找机会安慰他几句,他却总是对我避而不见,估计是他那高傲的自尊心在作怪。   他也曾和公爹王谊提过,希望能从事实际要务。公爹王谊闻后只是摇摇头,要他别着急,没有职务是因他太年少,待年长少许,定能在政事上大展身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日空闲,我正想出门走走,突然听到有人禀报,说一个自称是我四皇姐的女子在王家门前求见。   之前我好心帮倒忙让四皇姐在朝堂上出丑难堪,早已有心向她道歉,可我被母后吩咐,每日要到宫里向掌管礼仪教学的尚仪学习宫中礼仪,完全腾不出时间去寻她,没想她今日会来王家寻我。   我才跑出正院大门,就看到四皇姐迎面而来。我后来得知王家仆人见四皇姐衣着高贵,与我相貌又有几分相似,怕她所说为真,就提前放她进入王家。   我拉着她的手,雀跃地说:“四皇姐,你来看我。那日是我不对。我本想寻你向你道歉的,可母后让我学宫中礼仪,所以没时间去寻你……”   我叽叽呱呱地向她说了一大通,才发现她身后的仆从中,有两人抬着一个木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我抬头望过去,一看吓了一跳。躺着那人居然是王奉述!   我跑到担架前,看着王奉述黝黑的脸上隐隐可见的淤青,露在袖子外的手上也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担心得差点落泪,转头问向四皇姐:“他这是怎么了?”   我这一转头,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之前正准备出门的王奉孝这会站在院子里,与站着沉默不语的四皇姐遥遥相望。   这是一幅画,画里的男子惊叹女子牡丹般的娇颜呆愣当场,画里的女子喜见男子的英姿娇羞可人。   风带起四皇姐的裙摆,淡黄色的裙摆下边缀着粉色的小花轻轻飞舞,层层阳光从中透过,让人迷了双眼;风带起王奉孝那一头的墨发,一根根如丝般变得绵长,似贴在恋人耳边的音符如倾如诉。   阳光下,院子里的桃树伸展着懒洋洋的嫩芽,洒下几朵桃花瓣,在召唤着裙摆上的粉色小花和这如丝的墨发,让它们慢慢地飘向对方,彼此痴缠不愿分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幻想,我也不想去深究,只担心王奉述的伤,对着沉默的众人大声说:“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一声大吼,把沉默不语的两人“惊醒”过来。   四皇姐微红着脸看向我,如牡丹般的娇颜更为美艳,见我一脸着急,一改之前娇羞的模样,正正经经地说:“我之前出门散心,听到几个年少之人在酒楼旁耻笑你的夫君,然后看到这自称是王家三少的男孩气不过上前与他们理论,接着他被打倒在地。我见一旁有一家姓何的医馆,让仆人把他抬进医馆,让大夫查看了他的伤势。”   “那大夫怎么说?”我想掀起王奉述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又想起母后的告诫和绿丫口中的“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动手,又怕动手伤到他,心里担忧万分。   “大夫说他被人打晕了过去,受了些内伤,让他服些药,修养几日便可。所以,我命下人把他送到府里。”四皇姐说完还偷瞄正犹豫出门还是不出门的王奉孝一眼。   王奉孝听到有人在酒楼耻笑他,脸上奇怪的一抹红晕,完全被郁愤的乌云取代。他见四皇姐看向他,似不想让四皇姐看到他难看的脸色,闪身走向一旁,站在那颗桃花树下背对着我们,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几朵桃花瓣落在他的肩上,他轻摇着墨发,阳光轻托着花瓣儿,抚摸着他的墨发,递给轻风,花瓣儿飞舞着,顺着他那一身青衫滑落。   四皇姐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不想管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绿丫的反对,让仆人把王奉述送到里房,看到他安然地躺在我的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跑出里房,去招呼四皇姐。   我把四皇姐带到旁院,招呼绿丫沏茶,这时从正院里房传来王奉孝和我陪嫁仆人的争执声。我对四皇姐道了声歉,让绿丫招呼她,前去正院看看出了什么事。   “驸马,公主把三少爷安置在房里。没有公主的吩咐,您不可以擅自挪动三少爷。”   因我现已有封号,是真正的公主,所以仆人们原叫王奉孝“少爷”,现变成了“驸马”。   我走到正院,正听到王奉孝大声地呵斥:“反了不成!这是我的房间,不是他的房间。你们居然趁我愣神的时候把他抬了进来。还有,他不是王家的三少爷,以后你们不许这样叫他。快把他给我抬出去!”   我听到这里来气了,跑进里屋冲王奉孝说:“奉述他是为你出气才被人打的,你居然还让人把他抬出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最后一句话基本上是被我吼出来的,仆人知道我发怒,要与王奉孝发生口角,想上前劝架,又深恐自己身份低微,最后退出了里屋,时不时往里边张望。   王奉孝没想到我会对他吼叫,睁大一双瞳孔如墨的眼睛,气愤地看着我,语调在不知不觉中提高:“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他为我受伤?!可笑!他那是做给王家看,想极力地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他没有害二弟罢了。”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一副指责王奉述的摸样,站到一旁的椅子上,觉得这个高度比他高,自己辩论会更有气魄。   我提起裙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怀疑。你没有证据证明奉述害了二叔。万一奉述没有害二叔呢,而且还为了你受了伤,你不怕今后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王奉孝的话里透着一丝疯狂:“就算他没有害二弟,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不配写在我们王家的族谱上!”   我听到“野种”这两个字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甩了王奉孝一个耳光。   “你居然打我!”   王奉孝震惊了,我也震惊了!我居然打了他!虽然我人小力气小,这一巴掌打在王奉孝的脸上跟拍身上的尘土没什么区别,可一个大男孩少年被一个比他要小上许多的女孩打上这么一巴掌,自尊心肯定大受打击。   我正想开口向他道歉,他捂着脸,头也不回愤怒地快步离去。他在离开前还把里屋门外的仆人重重地推倒在地。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往椅子上下来,跑出去追他,这会那还有他的影子。   我看到从旁院快步走向我的绿丫,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四皇姐呢?”   “四公主见我不放心公主您,跟着我出来,她见驸马快步离去,怕您心情不好,告了辞,让我和您说一声后,从旁院走了。公主,您没事吧?驸马他……”绿丫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他只不过是被我气跑了。”我转身回到里屋,不想多说刚才的事,小声嘀咕着:“四皇姐也真是的,走得这么急,都不愿亲自和我打招呼。”   我转念又想,四皇姐她是客人,不想参合我的家事也很正常,再说是我对她招待不周,我为何要反过来埋怨她呢。   王奉述没一会就醒了。他看自己躺在我的床上,不顾伤痛和我的反对,执意要离去。   “你先歇会吧。你这会还伤着呢。”我想抱怨他不爱惜自己,为王奉孝受伤实在不值,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他知道王奉孝之前的态度,那该有多伤心和失望。所以我闭口不谈王奉孝的事。   “我没事,你看。”他站起身对着我拉了拉胳膊想向我证明他没事,没想这一拉牵动到伤口,他虽咬着牙没哼出声,但表情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痛楚。   我知道无法留住他,只好说:“好了,知道你没事。我送你到许医馆吧。”   他本不想让我亲自相送,奈何拗不过我的执着。   ……   ……   待我送完他,回到王家,才发现他居然没有问我为何会在我的房中,又是谁送他到王家。难道他早已醒来,听到王奉孝所说的话,故意装作不知,怕我担心他。   桃叶娇嫩,桃花艳美。我站在窗边看着落下的晚霞,想着刚才的事,不料听到两个陪嫁仆人在院子外小声地议论。   “那个四公主离开我们王家的时候,一脸红晕红晕的。好像犯了春事。”   “不可能吧。她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不可能这么快有新欢的。她还得守孝三年呢。”   “这可说不准。告诉你,我刚才看到驸马红着脸急匆匆地跑去净房,命令人备热汤呢。说不定他们两个已经那啥了……哎,若是这样五公主太可怜了……”   “你瞎说什么。这事不要乱说,要杀头的!”   ……   ……   仆从口中所说的“他们两个已经那啥……”是指代什么?我皱着秀眉,心里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入夜,我不想再和王奉孝这样冷战下去,不管他对王奉述如何成见,我打了他是我的不对,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主动向坐在床上擦着湿发的他道歉,说:“对不起。我今天性急,才出手的。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沉默一会,居然态度极其友好地回答我说:“没事。都过去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大家和和气气的,别再争吵了。”   “嗯,好。”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心情有些复杂地钻进被窝里。   在父皇没有登基前,母后曾帮父皇分析过一个大臣的行为。那个大臣之前对父皇态度不怎么好,后来变得极其友好。母后说,如果一个人之前对你不好,突然间对你好了,要么是这个人有求于你算计你,要么是这个人在背后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心中有愧。   当时我不懂这其中的道理,现在我把母后说的话套用在王奉孝身上,发现他没理由有求于我算计我,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可我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5章 不再是叔嫂   五月细雨霏霏,公爹王谊因早年带兵攻齐及平定司马消难之乱的战役中皆受过伤,此时风湿腿痛,旧伤复发,再加上吃坏了肚子,卧病不起。   父皇得知后派人前来慰问,并派宫中太医查看他的病情。王谊谢过,委婉地拒绝父皇的好意,让人叫许药医前来看诊。父皇知后非但没有怪罪于他,反而送了一批贵重药材到王家,派人嘱咐他好好休息。   虚弱的王谊把我叫到他的床前,说婆母罗氏在寺庙里病情已见好转,希望能回到家中静养。我无法拒绝一个卧病在床的病人请求,自然满口答应。   上苍在这个月显得特别的悲伤,随着飘起的细雨,介国公去世。父皇不顾众臣的反对,不怕登基不久在朝堂上举行哀悼影响我朝气运,执意为介国公举行哀悼,朝中旧臣自此后对父皇更是俯首诚服。   我从宫中回到王家,听到仆人说王奉述跪在王谊床前。我想起第二次见到他时,他那隐在衣袖下的鞭痕,因而担心他,不顾礼节跑进公爹王谊的院子。伺候王谊的仆人见我已进院子不敢再加阻挠,任我靠近王谊的主屋,生怕被我的仆人呵斥,被说冒犯于我。   我站在王谊的主屋门前,并未进去,而是靠在门边偷听,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再做打算。   只见白发鹤颜的许药医坐在一旁的桌子边上写着药方子,王奉述跪在王谊的床前,向王谊磕了个响头后,抬头跪直身子,面部有些木然地说:“不孝养子奉述,今请求脱离王氏族谱,望干爹成全。”   一直在写着药方的许药医此时停下笔,笔末上的墨汁慢慢地往下方的纸张滴落。许药医完全没有继续动笔的意思,完全呆愣当场。   躺在床上的王谊闻后久久不做回答,半阖着眼似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对于王奉述的决定,我感到十分的震惊,他对王家如此的眷恋,怎么会突然间选择放弃了呢?   我不由多想,之前王谊拒绝父皇的好意执意要许药医前来看诊,是不是早有预谋,想借机见王奉述,让他主动脱离族谱。   我想冲进去阻止这一幕,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我进去能做什么,难道以我公主的身份逼迫王谊不同意。若我这样做,以王谊现在在朝中的威望,父皇就算不会责怪于我,怕也会不喜我侍宠傲娇。我不由想起之前,想寻问大皇姐的事,若我忘记的那一段往事真的与王奉年的死有关,是不是可以阻止王谊。   我转身跑了,带着仆人火速赶往宫中。这一刻,我变得特别地勇敢,不再惧怕大皇姐对我的恶语相向,不再惧怕若知道王奉年是因我而死后的恶梦连连,我只知道我要为王奉述做些事,不能让他伤心地脱离王家。   我顾不上细雨打湿了我的裙摆,顾不上宫人和绿丫的反对跑进现已成为宫中禁地的弘圣宫,看到跪坐在蒲草垫子上闭着眼不断诵经念佛的大皇姐。   细雨让天色昏暗。屋内的焚香缭绕,让跪在佛主前的大皇姐显得愈发的虔诚。   “大皇姐。”我叫了她一声,见她还在诵经,并没有呵斥我入内的意思,也没有责怪我叫她大皇姐,我一步步地向她走去,跪坐在一旁,双手合十,面向佛主,拜了拜后起身,说:“大皇姐,我想问你一些过去的事。我是不是于城外落过水,害死了王家的二少爷王奉年?”   大皇姐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停下诵经,双手合十向佛主一拜后,并不看我,起身走到弘圣宫的门前,看着外面飘着的细雨,幽幽地说:“阿五,往事已矣,放下吧。”   我跑到她的面前,轻风透过我打湿的裙摆让我感到一丝凉意:“大皇姐,告诉我吧。这对我很重要。我愿意承担自己的过错,向佛主请求原谅。”   大皇姐的目光透过雨幕,看着暗沉的天,声音似远似近:“那日我在庙宇中与华光尼论佛,你玩心大起,仆从一时没看好你,让你偷溜出去。之后我和仆从在河边找到全身湿透晕迷过去的你。万幸你还有气,带你回京后不久,听闻王家二少在城外西河边溺水身亡。我深恐此事与你有关,又见你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遂让知情者闭口不谈。”   “这么说连你也不确定王家二少的死是不是我造成的。会不会是他见我落水,然后救了我,而后他因为脱力再加上水性不佳,被河水冲走,而我因昏了过去,没办法为他呼救。当你们赶到发现我的时候,他被河水冲到了另一处,你们没有看到他?”我越说越觉得我的推理很可能就是事实。我想只要能帮到王奉述,就算这个害人的黑锅由我来背又如何。   大皇姐不明白我为何这般执着地认为是自己害了王家二少。她摸了摸我的头,随后帮我整理有些凌乱的绾发,眼底尽是温柔:“不要再记挂往日总总,放下即是放过。那日是我不对。阿五,莫要再怪于我。”   “不会的,大皇姐。阿五知你那日难过,早已忘了。”我想起父皇为大皇姐准备的公主封号,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那日父皇封我为兰陵公主,也为大皇姐留了封号,大皇姐你……”   “阿五,以后莫要再提此事。”大皇姐脸色一变,转身回坐,开始诵经念佛,不再理我。   我只好作罢。回到王家,府里的仆人告诉我,公爹王谊同意了王奉述的请求,拖着虚弱的身体,这会正在王家族长住所处理王奉述脱离族谱的事。   我带着绿丫赶到王家族长家,通报后进入迎客正屋,诧异地看到婆母罗氏坐在一旁惬意地喝茶,公爹王谊、王奉述及王家族长在另一旁谈话。   据说,罗氏在寺庙中得了主持配的奇药,受到佛主的感化,极少再犯魔症。王谊因梦到罗氏,心中愧对于她,于是派人打听后,见她好转,在征得我同意后把她接回府里。   罗氏回到王府后每日焚香敬佛,抄写经书,倒不曾再犯魔症。   这是罗氏归府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她。看她一副闲情自若的模样,倒是和平常人无异。   我没心思想她的事,看到王家族长就要在族谱上划去王奉述的名字,心中一急,大喊:“等一下!”   王家族长知我是当朝公主,见我跑了过来,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敢责怪我的无礼,诧异地问:“公主光临寒舍,不知有何事?”   在来之前,我下了决心要为王奉述背这个黑锅,所以毫不犹豫地说:“二叔王奉年不是奉述害死的。是我害了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溺水而亡的。我之前忘了往事,现在才想起。所有的一切都不关奉述的事,所以你们不要再责怪他,不要把他从王家族谱里删去。”   我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安静下来,一旁的绿丫是满脸没拦住我的懊恼。   “阿五,你说什么傻话。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吧。”王奉述看情形不对,要把我推出门外。   “啪嚓”一声,婆母罗氏手中的茶杯落地,她浑然不觉茶水溅在她的衣上,恨恨地瞪着我,接着如猛虎跃起,向我扑来,张牙舞爪大叫着:“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奉年。你给我纳命来!”   公爹王谊一改虚弱的模样,赶在罗氏扑向我前挡住罗氏,佯装毫不留情,一手把她推倒在地:“这是公主,你这婆娘莫要再认错人。小芸已经去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王谊口中的小芸正是他的妾室叶氏所生,早在一月前夭折的女儿。公爹这样说,是为了让我不要怪罪罗氏,同时提醒罗氏,我是公主,身份今非昔比。   “是啊,罗夫人,你莫要再认错人。”王奉述也替罗氏说话,他已不再叫罗氏为“干娘”。他看着我,关切的眼神中带着恳求:“阿五,你莫要为了我,把奉年哥的事往自己身上揽,也莫要管我脱离王家的事。”   他趁大家都看向罗氏,暗中捏了捏我的手,小声说:“按我说的做。不然我会因你而愧疚的。”他松开我的手,对王家族长大声说:“我执意要脱离王家,从今往后与王家再无关系。”   我知他是为了我好,担心我以后在王家日子难捱,看着他走向王家族长恳求脱离族籍,我心里为他感到难过,却听他的劝,闭了口,不再多言。   王奉述完成脱离族籍的事后,深深地向王谊鞠了个躬,说:“从此后再无王奉述此人。我为阿述,有名无姓。往日多谢王公的厚待,若您有事吩咐,阿述定全力以赴。”   自从后,我再也不叫他“王奉述”,只叫他“阿述”。   他的语气非常的平淡,但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悲伤。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放弃,一种有名无姓后毫无归属感的孤寂,一种被至亲至情怀疑厌弃后的痛苦。   他放弃王家三少的身份,只不过是想保留他与王家往昔仅剩的一点情分,向王家表明他不再觊觎封荫,望王家对他态度有所缓和。   王谊没有看向他,扶起狼狈的罗氏,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淡漠地说:“自勉自强,两不相干。”   我看着王谊拒绝仆人打伞,一手扶着悲伤满怀的罗氏,一手撑着伞,在雨中渐行渐远,背影透着几分萧索。我突然间想到“相依为命”这四个字,不再那么地埋怨王谊和罗氏厌恶阿述,设身处地想想,他们对阿述怀疑、不善也情有可原,至少王谊没有因怀疑阿述而失去理智加害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王谊当时真的很得隋文帝的信任,隋文帝经常听取他的意见,所以拒绝隋文帝的好意也没什么。 介国公的确是这个月去世了。 罗氏病情好转是剧情需要,就算是神经病患者通过药物治疗也是会好的,何况她在寺庙里呆了一段时间,被“洗脑”后“正常”了些也是有可能的。 在古代高官贵族要害个没势力的人逃避刑法容易得很,所以杨阿五觉得王谊没有因为怀疑加害王奉述已是念旧情了。   ☆、第016章 深藏的梦想   我委婉地拒绝了王家族长留客的好意,躲在阿述的伞下走向马车。   绿丫知我和阿述还有话说,不敢阻止他走上马车,她又怕旁人说我和阿述的闲话,硬是挤进马车。幸好马车很大,足够我们呆在一起。   绿丫提醒阿述,要他叫我“公主”,被我呵斥了一句,说她若再说此事,回府就把她转卖。她委委屈屈地闭嘴呆在一旁,完全被我们忽视。   阿述感激地看着我说:“阿五,谢谢你。今后莫要再提之前的傻话。奉年哥的事与你无关。”   他不再叫王奉年为“二哥”,而是叫“奉年哥”,我听得出他说“奉年哥”这三个字带着些许不自然。   “也许这事真的与我有关。”我把和大皇姐的对话告诉了他。   阿述冲我摇头,说:“就算此事与你有关又如何。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你往后更为孝敬公婆即可,又何必纠结过往。今日我脱离了王家,也是一种解脱。你莫要为我难过,至少我们不再是叔嫂关系,往后你来医馆找我玩耍,也方便不少。”   听他这么一说,我转念一想,的确如此。至少二皇兄以后不会再拿“叔嫂”关系来阻止我和阿述见面。   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问他:“你怎么会突然间想要脱离王家?”   他笑笑说:“那日你和奉孝哥在屋中争吵,我都听到了。回到医馆,阿休伯见我闷闷不乐,在他的建议下,我考虑了一段时间,做出了这个决定。也许我脱离了王家,奉孝哥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让你和奉孝哥争吵,我很过意不去。”   马车外的飘雨渐小,街上渐渐喧哗起来。人终是躲避不了这个世俗的世界。他不能,我亦不能。   我安慰他说:“没事的,阿述。那日奉孝回来后便和我和解了。自那后,我们处得不错,他就像我的哥哥,挺照顾我的。”   “那就好。”   ……   ……   那日雨后,我着凉久咳不止。阿述以药童的身份前来王家探望我。   我本以为王奉孝会对阿述不理不睬,正想着如何让他们两人重归于好,未料王奉孝居然主动和阿述打起招呼,甚至话起家常,这让我感到十分诧异,甚至觉得透着几分诡异。   阿述见王奉孝不计前嫌,愿意与他攀谈,谈话中带着小心翼翼和掩饰不住的欢喜。   四皇姐恰巧这时前来看我。我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只冰花芙蓉玉做的粉色手镯很是眼熟,想起绿丫在收拾王奉孝卧榻时发现枕下的那一只手镯,二者十分相似,且这两日绿丫再没看到枕下手镯。我又想起仆人谣传四皇姐和王奉孝之间的事,心里疑心更甚,便当王奉孝的面问她:“四皇姐,你这手镯煞是好看。”   四皇姐摸着手镯,如待放的牡丹娇颜对我甜甜一笑,“是啊,我也觉得。店家说这粉玉随身携带可带来好运,我便买了一个。”   我见她面无异色,暗中瞄向王奉孝,只见王奉孝与阿述相谈盛欢,好像之前从未发生过不愉之事一般,听我说到四皇姐的手镯,他也未有其他反应。   王奉孝与四皇姐说话客套,彼此间行止有礼,也许是我多疑了。   阿述说我身上的寒气已去,可服枇杷叶露,不过两日便可止住咳嗽。   我心中好奇这枇杷叶露是如何制作,便问起了阿述。他见我身体大好,且今日无雨,提议到城西处采集枇杷叶子。于是,我们四人一同前往。   自此,我为了阿述能开怀度日,常寻机会让王奉孝与他亲近。四皇姐说我是姊妹中唯一一位不讨厌她的人,也常来寻我。我因对她有愧不忍疏远她。便因这样,我们四人常常结伴同游,同喜同忧。   二皇兄曾告诫我,让我别与阿述及四皇姐走得太近,后见我异常开心,王奉孝又常伴我左右,且二皇兄因得父皇重视,政务繁忙,因而没有特别地阻止我。   时光飞逝,开皇元年秋,七月乙卯日,父皇开始在宫中身穿象征帝王的黄色服饰,举国欢庆,百官祝贺。   这个月我开始学习让人厌烦的女红,好在母后疼我,未强制我学习。为此,我不想与宫中的司制相熟,倒是很喜欢宫中管理图书典籍的司令,故常到宫中借阅古籍。   冬季十月,父皇在施行新律令后,于壬辰日巡视了岐州。没过多久,公爹王谊奉旨出使突厥,归来后父皇晋封他为郧国公。王家在朝中的威望达到顶峰。   又过一年,父皇在开皇二年春正月时,于癸丑日亲自到王家做客,对王谊显示亲近和厚待。   这一日阿述也在。他和我、王奉孝及四皇姐,如去年那般在湖边水榭观景。   自从阿述脱离王家,王谊对王奉孝与阿述的来往从不阻止,也允许阿述来王家寻我。   我看到父皇与公爹王谊沿着湖边走来,与阿述三人快步从水榭出来,到父皇跟前一同行礼。   父皇已从母后哪里得知我与阿述要好,见我与他只是总角之交,玩耍时常与王奉孝同行,便不反对我们的来往,只是在见到阿述黝黑的脸孔后啧啧称奇,说:“此子脸黑如碳。你仙逝的外祖父孤独信,因看父皇有奇异相貌,未来大贵,所以才把你母后嫁给父皇。今日一见此子,才知奇异之貌父皇远不及也!”   长高少许的我站在一旁,闻后捂嘴轻笑。   阿述之前涂抹药汁只比古铜色更黑一些,现越抹越黑,只差黑得发亮,连俊俏的五官都隐于这一片黑色之下。若他有一日洗白,我估计也不能轻易认出他来。   阿述对父皇行尊礼后,听父皇所言荣辱不惊:“述得皇上谬赞,愧不敢当。述只是许医馆一名小小的药童,将来只想行走四方,救死扶伤,不敢言贵。皇上万岁,贵比天龙,如骄阳烈日般恩泽大地。述就是那地上的小草,受骄阳恩泽才可徐徐生长。”   父皇闻后哈哈大笑,心情甚好。我注意到被父皇忽略的王奉孝脸有郁抑之色,一直努力当透明人的四皇姐暗中拉了拉王奉孝的衣袖。这让我之前放下的怀疑又重新生起。   王谊似乎因父皇没有注意到王奉孝,脸上闪过一丝不喜,特意对父皇说:“奉孝渐长,身为仪同却苦无实务……”   父皇止笑,微微敛容说:“驸马年纪尚轻,若他急于忙于事务,一来同僚较为年长,怕不易合群,二来阿五年幼无人陪伴。不若让他们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岂不更好。来日方长,你做父亲的不必急于一时。”   王谊只好应道:“是臣爱子心切,妄言了。”他向王奉孝 使了个眼色。   王奉孝向父皇行礼,说:“奉孝定不负皇上厚爱,定更为善待公主。”   “好,好。”父皇开怀大笑,拍了拍王奉孝的肩膀,显示对他的亲近,才与心满意足的王谊渐行渐远。   这日后,我以为王谊会阻止阿述前来王家,没想并未阻止,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也在这月辛酉日,父皇让二皇兄镇守并州,三皇兄镇守洛州,四皇兄镇守益州,任各州总管职务。   二皇兄挥泪离京,对我说:“父亲做了父皇,做儿子的长大了,却要离开父皇的身边。我好生羡慕大皇兄能入住东宫陪伴在父皇母后的身旁,还有因年幼可留在京城的五皇弟。”   我知道皇兄们离京是旧制,是为了保证大皇兄太子的地位不被威胁,保证京城的安定,以防朝中权臣形成太.子.党、二皇兄党、三皇兄党等拉帮结派,各党派争权夺势引起的朝堂混乱。我无法改变二皇兄离京的事实,看他心中难过,对父皇说了二皇兄对我说的话。   父皇对皇兄们心存不舍,却无可奈何,在宫中长吁短叹了许久。   这年二月,父皇下令撤回准备进攻南方陈朝的军队,集中兵力抗拒突厥。突厥对我朝的正式宣战,让父皇不得不暂时停止统一南北的计划。   这月庚寅日,父皇说国势严峻,京中人手不够,和大臣们商议后,任命二皇兄为左武卫大将军,三皇兄为右武卫大将军,且保留他们的原有官职,特许他们回京。   二皇兄回京后,知我为他在父皇面前说话,开心地抱着我说:“阿五,皇兄有你大幸!我定不会辜负父皇母后的厚望。”   ……   ……   五月大雨,突厥悉发四十万骑兵,侵入长城边界,分路进攻我朝,京都震惊!   这时的我临近金钗之年,渐渐已懂人情.事理。在这样严峻的国情形势下,就连我这个闺中女子也变得忧国忧民起来。   我本爱博览群书,现更是喜看兵法书籍。绿丫见我如此疯狂,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我熟读兵法又能如何,国家有难根本无我用武之地。   我闻后在夜里辗转难眠,醒后更是长吁短叹。原来我表面上贵为公主,实际上依旧是卑微的女子,只能安于室,学女红,弹古琴,博览群书只能用于消遣度日,国家有难却不能为国出力。   为何女子只能生儿育女,为何女子不能为国出力?!   阿述见我郁郁寡欢,在知我为何如此后,带我上街,指着忙碌的行人中的一人说:“你看那个卖画的男子,他虽有才气,能识字作画,却不能为官,这是为何?就连男子都不能做到因才为官,实现抱负,更别谈世间女子……”   “……古汉时卫青本为家奴,若不是他的妹妹子夫得幸于武帝,他因此得以脱离奴籍,才有机会一展武略在边疆建功立业。若不然,他只会一直默默为奴直到老死。世间男子皆需良机,女子亦然。”   他见我闻后蹙眉紧锁陷入沉思,又说:“阿五,你要相信你的父皇,他一定会打败突厥的,所以,你不要再抑郁,觉得世间不公了!”   “这世间本就不公。我信父皇是一代明君,定会想出办法让有才之人一展抱负的。”我辞别阿述,带着绿丫走入人群里,看着周围的纷纷攘攘,想到阿述刚才的话,再想起古籍上所说:从古至今,朝堂为官者多为世家大族所出。朝堂需要人才管理国家,世家大族控制着人才,间而影响着朝堂风云,就连皇权都受制于世家大族,每每与世族联姻,那些寒门无大族支撑的有才男子,想要为官为国效力除非有大机缘否则难于登天,女子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朝堂能够颁布法令,男子可凭才为官而不管个人的氏族背影,是不是有一天女子也能够……   我随即摇了摇头,觉得这个理想过于远大,就连我贵为公主都不可,更何况世间的平凡女子。   我知我的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我把这个梦想深深埋在心里,就连阿述都不曾告诉,只在梦里与周公倾诉…… 作者有话要说:  1.司制、司令都是隋朝宫中女官官名。杨阿五在《隋书》里面记载非常地喜爱读书。 2.根据《隋书》里的原文记载:“戊午,秦王俊来朝”及“丁卯,晋王广来朝”。其中的“朝”是指朝觐的意思。也就说杨俊和杨广都去任地方总管了,不在京城。在《史记》和《后汉书》记载的“就国”是指当一个人受到君主的分封册封而获得领土领地后,这个人就必须前往该地进行管理统治,并久住(更正确的说是从此在该处定居)执行管理。 隋朝应该没有就国了,不过让王爷前往州任命总管,实际上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就国,只不过汉时封王,隋朝是州总管。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太子以外的皇子在京,给各大臣拉帮结派的机会,而分化成了太.子.党、二皇子党、三皇子党等势力,造成朝堂混乱各党派相互夺.权的现象。 有历史学者说隋朝之所以灭国,其中有一个原因是隋文帝对他的儿子们太过溺爱,若不是溺爱,让杨广屡次入京,成功收拢臣子结成二皇子党,杨广岂能这般容易夺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且往下看文。 这里写杨广离京又回京是推测,待考究。凡是写杨广一直呆在京城的都是严重错误不符合历史的。 3.孤独信是历史上最牛叉的外公和外戚,出名的美男子。他有一个女儿做了北周明帝的皇后;有一个女儿就是文中的文献皇后,女婿是隋文帝,外孙是隋炀帝;还有一个女儿生了唐高祖李渊。可惜孤独信死得早,富贵都享受不到。古代说生女儿没用,看看他这三个女儿,引领三个朝代的牛叉人物啊! 4.据史载,杨坚的相貌异于常人。现在的电视剧完全找不出能演杨坚的演员。问世上有几人相貌异于常人。记载中杨坚最显着的是额头突出,有五个隆起的部分从额头直插到头顶上。(我幻想一下,觉得五个隆起应该是龙形,不然孤独信不会一看杨坚就觉得他有大富贵) 5.杨阿五的思想在女子地位卑微的古代是惊世骇俗的了,不要和现代比。╮(╯▽╰)╭   ☆、第017章 双重的背叛   这年六月乙酉日,上国柱李充在马邑大破突厥,京城人人振奋,但突厥进犯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也就在这个月,我学会了骑马。   只有在马上奔跑,疾风迎面,我才觉得此时的女子可以与男子比肩,不失风采。   谁言女子不如郎!   父皇得知我学会马术,在严峻的国情下难得一见地露出笑容。   公爹王谊上表章请求出兵抗击突厥,父皇说他去年五月风湿腿疼,旧疾复发,深恐他在出兵途中出了病故,委婉地拒绝了王谊的请求。   公爹王谊为此郁郁寡欢。   几日后,父皇在日益严峻的国情下恶梦连连,惊梦醒来后下诏说:“没有那个改朝换代不迁都的。”他深恐住在前北周皇宫里会有不详的事端发生,遂让高熲、刘龙、高龙叉等人为我大隋营造新都。父皇又说他建新都是为了在严峻的国情下让大隋增加气运,考虑到国库紧张和时间加紧的问题,他特别交代,新都只需适宜居住无需豪华。   有臣子见父皇居然在国库并不充盈且严峻国情的情形下营造新都,故认为父皇心神压力巨大,上表章提议父皇充盈后宫,驱除苦闷。未料此举引来母后不喜,父皇大怒。   父皇在朝堂上绷着脸怒言:“爱卿觉得朕是一个贪图享乐之君,还是觉得朕心烦之事不够多矣,想让朕与皇后感情生隙?!”   臣子闻后惶恐,下跪不断叩拜,直言恕罪。   至此,朝中无人再上表章让父皇充盈后宫,出现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幕:大臣让自家命妇按照礼制入宫朝见母后时,纷纷献礼讨好母后。   自古从未有过大臣变相讨好当朝皇后的情况!   父皇与母后同寝同食形影不离,母后有许多关于政事上的提议都被父皇采纳,在宫中他们被人尊称为“二圣”。   与父皇母后的夫妻深厚情爱相比,我与王奉孝之间的感情可以说远不及相敬如宾,近不及惺惺相惜。   秋九月,天微凉。   我坐在许医馆后院的秋千之上,轻轻地哼着歌谣。阿述在一旁看着医书。四皇姐和王奉孝并不在旁。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感到腹痛,坐起后察觉裙下湿漉漉的,以为昨夜雨露未干,沾了裙摆,谁知往后一抹,突见手上全是鲜血!   “啊!”我尖叫一声,差点当场晕厥过去。阿述赶紧放下平时从不离身的医书跑过来看我。   我靠在他身上,害怕地说:“阿述,血,我身上流血了。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说到后面都快要哭了,以为自己得了可怕的恶疾。   “阿五,别怕。我背你入屋。马上叫师父前来。”阿述背我进屋放我于榻上后,火速去寻许药医。   后来得知,这是女子初次来潮。未想,我居然比年长于我的绿丫提前来潮。当我和阿述从许药医口中得知此事时,彼此闹得脸红,好一阵尴尬。   当我回到王家,母后已得到消息。她带上宫人,亲自前来王家看我,和我说了很多女子私密之事,直到天色已晚,她才留下一名司医照看我回到宫中。   这名司医与绿丫都是古板之人,居然能面无表情详详细细地对我述说男女闺房春事,并且拿出好几本图文并茂的春事书籍,好好地“教化”了我一番。   也因她一番“教化”,我终于知道一直好奇的男女羞人之事是什么,心中更是疑心王奉孝与四皇姐的关系。   于是,待我来潮过后的一日清晨,我约阿述,王奉孝及四皇姐在城西马场赛马。我故意与阿述隐藏一旁,躲在马场平地外围的树丛里。   王奉孝与四皇姐相继来到马场平地上,一开始他们保持距离,行止有礼,见我和阿述久久未来,王奉孝向四皇姐使了个眼色,一个人走入马场外围的树丛里,接着四皇姐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仆人候在远处,也走入树丛往王奉孝的方向走去。   阿述对我小声说:“阿五,我们跟上去。”   “嗯。”我面有忧色轻手轻脚地跟在阿述身后,心里非常的害怕,害怕见到自己猜测的那一幕。   虽然这时的我不懂情爱,对王奉孝也无男女之情,但他和四皇姐都是我亲近之人。这近两年来的朝夕相处,他们于我,已有情谊。我不能接受这般亲近的两人对我的背叛,再怎么说王奉孝都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是注定要和我生活一辈子的人!   上苍似乎并不想悲悯于我,佛主似也不肯保佑于我。我真的亲眼见到了这震惊的一幕:王奉孝把四皇姐压在树背上,两人气喘吁吁,紧紧拥抱,亲密无间,不断地肢体交流,衣发凌乱,不堪入目,树枝因他们热情而疯狂的动作剧烈颤抖!   我的心也为之颤抖!我深受打击,两个于我亲近信任的人,居然真的双双背叛了我,我不顾阿述的阻止,忍不住站起身痛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般对我?!”   我说完不顾震惊回望过来的王奉孝和四皇姐,不顾阿述对我的叫喊,留下被伤害的泪水,仅仅一人纵马出城!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以为我是勇敢的、坚强的,原来我依旧没有长进,遇到挫折首先想到的是逃避,如那次在听到有人说我是送给王家的礼物后那般奔跑,如那次在听到大皇姐说我是个可悲可怜又可笑的乖乖女后的奔跑出宫。   这一次,我也是如此,任性、懦弱、一味的逃避,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一场。一旦悲伤,就忘了生命中还有其他待我好的人,忘了阿述,忘了父皇,忘了母后,还有二皇兄,大皇姐,大皇兄……   懦弱的人,只会记得生命沿途中隐于阴暗的悲凉,而忽略了阳光下明媚的憧憬。   不!我不要做懦弱的人!杨阿五,你忘了你心中的梦想了吗?就算忘却所有,你也不可以忘却梦想,这是你一辈子的执念,这是你活着最重大的意义!   我慢慢地止住了悲伤,擦干脸上的泪,勒住马,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误入城外林中,听到林中的鸟儿飞起的啼叫声和风吹树叶的飒飒声,看着树枝上微黄将要凋零的叶子,心里满是懊恼和后悔。万一在这无人之地遇上坏人,该怎么办?   我骑着身下的马,通过林中透过的阳光来辨认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在太阳有些西斜之际,终于出了树林,来到林外的官道。只要顺着官道,就能赶回城内。阿述、绿丫他们一定会派人来寻我的。   我心中不断祈祷,希望不要发生意外,再说了,我还骑在马上,遇到坏人,我可以骑马奔逃。   我这一想心中稍定,扬起马鞭让马跑起,顺着官道往城内赶去。   不料,意外还是发生了。从我身后疾飞而来的一只弓箭射中了马的后臀。马儿受惊,往前摔倒。我努力的抱住马身,但巨大的冲力,还是让我跌落地上,连打了几个泥滚,我的身子才停下来。   我知道马儿不能继续奔跑,顾不上手脚的擦伤和微微震伤的肺腑,吃力地站起来,想要快速逃离此地。   到底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三名身穿黑衣蒙面的男子从树林里窜出,手里拿着奇怪的弯刀,向我冲来。   本就受伤的我岂能跑得过他们。在我不慎跌倒在地仍不放弃往前爬的时候,一名黑衣男子向我甩出手里的弯刀。   在这绝望的一刻,我想的不是“我要死了”这个问题,而是这三人之前用弓箭射马,为何现在不直接把我射死,还要费力的跑过来再甩出弯刀!   弯刀并没有伤到我,而是经过黑衣人用力地甩出后插在我的身旁,把我衣袖的边缘划破。   这三人快速地把我围住,其中一人明显伪装过声音说:“你就是隋朝的公主吧。”   我没有回话,趴在地上企图伺机而逃。   他们几人一直说要把我如何如何,听起来是要把我绑起来威胁父皇,可又为何迟迟不对我动手,好像是在消磨时间等待着什么似的。   我趴在地上察觉到地面的震动,贴耳倾听,居然是马蹄声,定是援兵将到!   这时从官道另一头的林中,飞来几颗石子打到这三名黑衣人身上,让他们惨叫几声,后退了几步。   我心中更是疑惑,暗想这石子也没这么大的威力吧,居然能让这三人害怕至此!   只见一名身穿暗蓝长衣白皙如玉的少年,身后带着一名战战兢兢的仆人从对面的林中出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弹弓,神情不像作假,很有气势地说:“放了那位姑娘!否则,打瞎你们的眼睛!”   刚才说话的蒙面人,嘿嘿地笑了一声说:“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多管闲事!”   这时,我看到二皇兄骑在黑色骏马上,手里扬着马鞭,身后带着一群骑马的手下,出现在官道的另一侧。   三名蒙面黑衣人,似乎十分惧怕,居然弃兵刃后快速逃离!   这更让我觉得古怪!一个人手里拿着兵刃,遇到危险时不紧紧地护住兵刃,在逃亡的过程中多一件护身符,反而弃护身符而逃!这不合常理啊!   二皇兄下马后快速地把我扶起来,问我:“阿五,有没有伤到?”   “二皇兄,我没事。” 我站起身查看伤口,发现只是擦伤,只是身体的内伤怕是要调理一段时间。   二皇兄扭头对手下说:“追上去,留活口!”   几名手下追向黑衣人。留在原地的一名手下把黑衣人留下的弯刀带到二皇兄面前,恭敬地说:“二皇子,是北周皇室特用的弯刀!这刀身上有皇室的标记。”   二皇兄一脸疑惑:“北周皇室不是被诛灭殆尽了吗?怎么还有余孽?!”   二皇兄似想起了什么,顾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闭嘴不谈此事。   我问起:“二皇兄,你怎么知道来城外寻我?”我很奇怪为何不是阿述或是绿丫带人前来寻我,而是二皇兄。   二皇兄扶我走向黑色骏马,说:“这事一会再和你细说。”   就在二皇兄命令留在原地保护他的手下返回京城时,我突然想起,之前救我的那人居然很像洗净脸庞后白白净净的阿述,而且对方明显比阿述大上一两岁! 作者有话要说:  史书《隋书》记载王谊前期很受隋文帝重用,后期不受重用。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令隋文帝不高兴的事,且没载入《隋书》里。王奉孝的事仅是我的推测,无法考究。 再次说明一下,文献皇后和隋文帝应该是开皇中期被称为“二圣”的,这里提前说了。 司医:隋朝宫中女官官名。   ☆、第018章 宫中的对证   我抬眼望去,那还有如玉少年的身影。我对二皇兄说:“二皇兄,刚才有一名少年救了我。他身穿暗蓝长衣,长得很像脸庞白净后的阿述。请二皇兄派人把他寻来,我要谢谢他,并问他一些事情。”   二皇兄皱着眉头说:“此人在此出现行踪可疑,阿五莫要太轻信他人。”二皇兄把我抱上马,随后翻身上马。   我坐在马上,对着身后的二皇兄说:“就是因为他奇怪,而且还特别地像阿述,所以才要找他来问问。”   我心中怀疑那个如玉少年会不会是已“死去”的王家二少爷。也许当年王家在验尸的时候弄错了呢。王奉孝说过王奉年浸泡在水里脸庞浮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是身上穿着原来的衣服。这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二皇兄一挥手分出几名手下帮我寻找那人,带着我火速回宫,在途中我把之前遇刺的疑点告诉了二皇兄,觉得那三名蒙面人的行为实在是疑点多多。   二皇兄担心我的伤势,让我不要多言。他说待他的手下抓到那三人疑团自然能够解开。   回宫后,二皇兄让太医给我疗伤。待我处理好身上的擦伤,喝下一碗养生粥,服下宫中常备治疗内伤的药丸,更换好衣衫后,二皇兄才摒退宫人,对坐着的我说:“今日我在前往宫中的途中遇到一身狼狈不顾一切向我冲来的王奉述。”   “是阿述,他不叫王奉述了。”我提醒二皇兄,让他改口,生怕二皇兄一不小心在公爹王谊面前,叫阿述为“王奉述”,因此引起王谊的不满从而导致我与阿述见面受阻。   二皇兄非常不自然地念着“阿述”这两个字,显然他觉得这两个字太过亲切:“阿述对我说,你和他发现了王奉孝和杨颜的不良关系后,你纵马出城,仆从却没有及时发现。他正想叫仆人追上去寻你,却被杨颜唆使王奉孝把他打晕在地,待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城西一处房屋里,听到屋外杨颜和王奉孝之间骇人听闻的阴谋计划……”   “……这两人一面让人误导你的仆从,使仆从往错误的方向寻你,一面关起阿述让人寻不到他。他们接着的计划是杨颜进宫向母后告发,说阿述对你已生私情带着你往城外私奔,王奉孝则佯装被妻子抛弃的苦汉,去城外寻你。”   “太可恶了。这是恶人先告状。他们怎能这样颠倒黑白!”我气愤地站起身来,才注意到二皇兄根本没有叫四皇姐为“四皇姐”而是叫她“杨颜”,直呼其名,可见二皇兄心里厌恶她厌恶得不行。   我之前因王奉孝与四皇姐对我的背叛痛苦万分,现在听到二皇兄所说之事后,悲痛完全被愤怒所取代!我为何要为这两个人伤心难过,他们根本不值!   二皇兄让我坐下,然后接着说:“我闻后觉得此事太过骇人,一开始并不信阿述所言。没想他对我下跪并对天发誓,不但让我派人寻你,且愿意冒险入宫亲自与杨颜对峙。我见他如此,不似作假,便信了他……”   “……因我担心你的安危,决定亲自带人寻你,并把我的宫牌留给阿述,让他先入东宫寻求大皇兄的帮忙,再由大皇兄带着他求见母后,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毕竟母后不是一般人能够见到的。”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阿述他们在哪里?” 通过二皇兄的只言片语,可以想象阿述从杨颜手中逃离再拼命想办法入宫,这其中所经历的艰难。我没法安心坐在这里,心里担心阿述,害怕母后不信他的话而治罪于他。毕竟母后再不喜四皇姐,她也是皇家的女儿。   二皇兄让我别急,回答说:“刚才我趁太医为你看诊,问了宫人。宫人说母后正在处理此事,等你无事后,过去对证。”   接着,二皇兄带我过去,只见母后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大皇兄站在母后左边面向着我们,王谊站在右下方较远的位置背对着我们,阿述、王奉孝、四皇姐皆跪在下方,宫内两旁还候着一干宫人,氛围紧张。   母后看到我和二皇兄,一改严肃的模样,微笑地冲我招手说:“阿五,过来。”   “是,母后。”因学过宫中礼仪,我再也不敢当母后的面无所顾忌地奔跑过去,而是踩着小碎步徐徐前进,向母后行了个尊礼,才站在大皇兄下方面对母后。   二皇兄站在王谊身旁,静看事态的发展。   母后冷眼扫过下方跪着的三人,对我说:“你这的四皇姐说,你与这个叫‘阿述’的小伙子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一同私奔到城外,准备永远都不回来了。而这个叫‘阿述’的小伙又带着你的大皇兄前来告你四皇姐和你夫君,说他们两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阿五,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四皇姐赶在阿述前入宫,恶人先告状了。毕竟阿述又是寻二皇兄又是入东宫说服大皇兄,所花费的时间比四皇姐直接入宫要长。   我微微转身,看向王奉孝,注意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把头低得更低,咬着红润润的嘴唇沉默不语。   我又撇向四皇姐,发现她一直面带微笑,不像平常见到母后那一副低头顺耳的模样,好像胜券在握。   我想起来了,我曾与阿述偷跑出王家,在巷子遇到过坏人。这事二皇兄知道,他还对母后提过。我和四皇姐也提过此事。她该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吧,对母后说我有“前科”,这次与阿述来个真“私奔”!她不想想,我与阿述的年纪要说情窦初开是不是太早了。   突然间,我想到自从下人传言王奉孝与四皇姐的关系暧昧后,而后阿述脱离王家,接着王奉孝非常不合常理,带着诡异地对阿述态度改观。难道王奉孝与四皇姐那时候就商量好对策。   通过王奉孝对阿述的态度改观,为我与阿述的往来创造条件,以便来日好揭发我与阿述之间的“奸”情。这样一来,就有理由有借口与我和离,以王家在当朝的地位,想要求娶四皇姐不是难事。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地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计划提前实施。   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我岂能让他们得逞!   我不经看向公爹王谊。比父皇年年长几岁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听闻此事后,微白的两鬓似苍老了许多,估计是害怕王奉孝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知为何,他这幅摸样让我想起去年五月,他打着伞扶着婆母罗氏在雨天里渐行渐远萧索的背影。   我突然间为他感到心酸。王家二少爷已死,他就剩下王奉孝这个儿子了。他所有的期待都在王奉孝身上,但王奉孝却如此的不争气!   我又看向阿述,他也抬头看我。他的眼底有着痛苦和挣扎。他之前在马场的丛林里想拉住我,是不想让王奉孝发现我,是想保护王奉孝的,可是王奉孝和四皇姐接下来把他关押起来并想诬陷我的行为,严重触犯到他的底线,他最终选择助我,为了我甘愿冒险再入宫门。   我不能辜负阿述的一片苦心,又不忍为此让公爹王谊难过,更是想起“家丑不宜外扬”这句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杵在哪里。   母后提醒我:“阿五,母后在问你话呢。”   “母后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又看向阿述。我与阿述早有默契,彼此间能够通过简单的动作明白对方的用意。   阿述这时居然向我摇了摇头,让我不要顾及到他,接着用恳求的眼神向我点点头,希望能尽可能的保全王奉孝。   他入宫是为了保护我,却又不想伤害到王奉孝,即使王奉孝对他如此过分,不但打晕了他,还把他关了起来,他还想保住王奉孝。若杨颜告发我成功,对阿述而言,这可是杀头的罪。阿述,你何苦念他们的旧情而牺牲自己!   我因为懦弱屡次因你的保护得以保全,这一次也是因为懦弱让你陷入这痛苦的抉择境地。为了你,我发誓从此以后不会再遇挫折便懦弱地选择逃避,不会再让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要保护你,就如你奋不顾身地保护我一般!   我咬咬下唇,对母后下跪说:“母后,四皇姐错咦!阿述也错咦!但错得最多的人是儿臣!”   “哦。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错了?”不但母后诧异我这般回答,就连大皇兄、二皇兄、甚至王奉孝都诧异万分。   “四皇姐看我纵马出城,又没见到阿述,往日见我与阿述交好,不由得心中起疑,便前来宫中告诉母后。虽然她满口胡言,但却是为我好,是希望母后往后对我严加管束,不再任性妄为。而我今日出城,只不过是想散散心罢了。”   我此话一出,四皇姐呆愣当场。她怎么也没想到我能把她的恶语中伤,说成是对我好。   我话锋一转,接着说:“阿述怀疑我夫君与四皇姐之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是人之常情!”   我此话一出,大家都倒吸一口气,一直跪直身子的王奉孝似失去了全身力气,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向后压去,由跪着变成跪坐当场!   我在心中嗤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我看向阿述,见他一脸恳求之色,这才继续对母后说:“母后,这其实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经常与阿述、四皇姐及夫君四人结伴游玩。既是结伴,四皇姐与夫君难免走得近些,阿述怀疑也属正常。所以,一切的起因都是儿臣引起的,都是儿臣的错。若不是儿臣,四皇姐不会与夫君走得近,阿述也就不会怀疑,更不会有今日这宫内对证!”   我对母后重重一拜,整个身体都贴在地板上:“所以,求母后赐罪。儿臣有罪!”   阿述见我把全部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对母后磕了个重重的响头说:“公主无罪!是草民阿述的罪!草民因怀疑五驸马与四公主之间的关系,冒然打扰了东宫太子,更是打扰了深宫皇后,罪该万死!请皇后赐罪!”   跪伏在地的我,扭头看向四皇姐。她见我和阿述愿意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她和王奉孝便可无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想得美!我之前还有一丝犹豫,现看她完全没有为我求情的意思,且公爹王谊也没有为我求情说话,我为何还要顾及所谓的往昔情谊!   我慢慢地起身,跪直身子,对母后大声说:“母后,虽说我和阿述有罪在先,但阿述的怀疑不无道理。”   我此话一出殿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母后身子前倾,对我说:“阿五,不能妄言。”   “我儿如何妄言了!”父皇略带疲惫充满溺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我心里有些愧疚,在如此严峻的国情下,日理万机面带倦容的父皇下朝后,还要来管我这乱七八糟的事。   殿内众人皆对父皇行礼后,父皇随意地坐在母后身旁,全身放松的模样,问母后出了什么事。   母后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父皇冲着我微微一笑,一脸宠溺地说:“我的小公主有话但说无妨,父皇赐你无罪。先起来回话,地板凉,跪着累。”   “是,父皇。”父皇就是疼我,有父皇替我撑腰,我看四皇姐怎么斗得过我。   我站起身后,看向四皇姐,只见她也看向我,眼底是掩藏不了的嫉妒,嫉妒父皇母后对我的疼爱。   我扭头不再看她,心想若她真是因为嫉妒我而做背叛我的事,这样心胸狭窄做尽丑事的皇姐,完全不值得我继续尊重和理会。   我看向母后说:“母后,我觉得此事要解决其实很简单,就是证明王奉孝是否是清白之身便可。”   我这话语一落,站在一旁的大皇兄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阿五,你说笑的吧。这女子有守宫砂证明真身清白,这男子如何证明?从古至今从未听闻,有谁有办法证明男子真身清白的!”   不但大皇兄觉得我此话可笑,就连父皇和母后皆忍俊不禁,也就不怪罪大皇兄在他们面前无礼出言。   “我有办法,我知道如何证明!”我挺起胸脯说,小脸蛋上是一脸的严肃。   父皇嘴角带笑,说:“好,好。我的小公主有办法,那这男子的真身清白如何证明?”   不止父皇好奇,母后也好奇了。不过母后有些担心我说出什么惊世骇俗或是少儿不宜的话来,暗中对我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从文献皇后后面生男孩生得这么密集的时间来推算,她所生的前四个女儿应该生在杨广之前。也就是说杨广应叫杨颜为“四皇姐”。 和离,是指古代的离婚。 如何证明男子的清白,我想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想到了办法,才发现原来要证明男子的清白在古代真的很简单!   ☆、第019章 另类的处罚   我冲母后微微点头,转身问向名义夫君王奉孝:“驸马,今日在宫中,在父皇母后面前,我不得不问问你,你可曾亲近婢女或是其他女子?”   之前一直跪坐表情恍惚的王奉孝,听我这一问,想到当父皇母后的面,不敢再跪坐,双手扶膝跪直身子,更不敢看向低着头暗中向他使眼色的四皇姐,犹豫一会后说:“不曾有过。”   看来王奉孝也不信我有办法验证他的真身是否清白。不过,他的回答正是我想要的。   我这么问,其实是一个陷阱问题,是为了堵住公爹王谊的嘴。因为我担心王谊接下来会为王奉孝求情,说王奉孝之前不小心有过同房丫头什么的,这样就不可能是清白之身了。   虽然我贵为公主,但从古至今,还是有很多公主的驸马除了拥有公主外,或多或少有别的女人。若王谊说王奉孝因我年幼不能与之同房,而有过女人,虽父皇母后闻后会不喜,但却能为王奉孝免去我接下来证明真身清白的考验。   王奉孝错就错在,他千不该万不该近女.色的对象是四皇姐!若是别的普通女子,他说要纳妾,以王家在当朝的势力,这暗亏我也只能忍了。但他与四皇姐这般行事,是至我的颜面于何地,至皇家的颜面于何地!   我微微一笑说:“这么说驸马是真身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了。那好,我听闻城西有一座供佛寺庙,里面的僧人及带发修行的人,凡为童子身者,皆会修行一种童子功。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便可功成,功成后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可单手推巨鼎于三米之外。驸马不如带发修行,功成之日不但可以证明真身清白,也可趁此机会为我大隋祈福,甚至可以凭借强悍的体魄建功立业,岂不善哉!”   意思就是说,若王奉孝是童子身就能练成童子功,若不是童子身,这辈子练不成就别想回京城了!   我之所以知道城西有这所寺庙,是因为有一日我问阿述,他往后有什么打算。他说待他学医有成,便云游四海救死扶伤,等到倦鸟归林之时,便回来看我,而后到城西寺庙出家为僧,修行庙里的童子功,延年益寿。我不知道他为何想在行医后出家为僧,却因他记住了这所寺庙。   大皇兄拍起手掌,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满口赞叹地说:“好!如此甚好!五皇妹实在是太聪明了!”   大皇兄从左旁走出,站住我面前对面父皇母后,行尊礼后说:“父皇,儿臣附议!”   二皇兄从王谊身旁走出,上前行尊礼后,也说:“父皇,儿臣亦附议!”   公爹王谊明白这会不能再沉默了,上前行尊礼后说:“皇上,臣附议。子奉孝身为仪同却因年幼未能为国出力,现公主提议让奉孝有机会为国祈福是他的福分,所以臣无任何异议,在此拜谢,请皇上恩准!”他说完,对父皇行跪拜之礼,整个身子都贴在地板上。   父皇对于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母后亦点点头。父皇说:“王爱卿请起。既然爱卿认可此事,朕就准了。”   四皇姐几次欲言又止,看到王谊也认同后,不敢再多言。   王奉孝一直想在政事上做出成绩让人刮目相看,没想被我这一说弄到山间寺庙清净几年,面色满是失意后的绝望,完全没有因我放他一马而面带感激或因四皇姐的事面有愧色。   若不是阿述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岂会这般轻易地饶恕他。真把他和四皇姐的丑事证实,不仅是王家只怕整个王氏大族都会受到牵连!   汉法云:犯奸必杀!   当场击杀两人都不为过!只可惜我大隋颁布的新律法,并没有包含皇室犯奸罪的有关判罚。   我正想着如何整治四皇姐,令我意外的是,四皇姐在咬了咬牙后,居然跪着主动向父皇一拜说:“父皇,儿臣不孝!先是在你登基之初丧夫,影响朝堂运势,现又怀疑五皇妹,让父皇母后险些误会了她。遂,儿臣自罚,自愿禁足三月,每日抄写经书,吃斋念佛,为我大隋祈福。”   母后点点头,和父皇对望一眼,竟然恩准了。她再不喜四皇姐,毕竟也是她亲生的,于心不忍重罚亲生女儿。而父皇答应,怕是不想在严峻的国情下,过度的深究此事从而与王家生隙。   四皇姐主动认罚,偷换概念,把她与王奉孝的不良关系的罪过,变成诬告于我的罪过,让大家避而不提她与王奉孝的事。若我在这时还抓着她不放,深究她与王奉孝的关系,则是我不识大体了。   毕竟,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关系着皇家的颜面,在场的人都希望此事能遮掩下来。就算王奉孝至寺庙带发修行,父皇也会为他找个借口,比如为国祈福云云,而不是对外说让他修行童子功证明真身清白。   反正我是恨上四皇姐了,来日方长,我也不怕与她相斗!至于她是不是因为嫉妒而不顾及与我的情谊背叛于我,我现在懒得想了,对四皇姐这种人多看一眼我都嫌脏,尤其是他们这般对待阿述后!   我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母后让王谊带着王奉孝退下,居然没有告诫阿述让他莫与我太过亲近,在让阿述接着退下且屏退宫人后,母后问我说:“阿述小伙所说的是否为真?”   原来父皇母后之前没深究四皇姐的事,是因为顾虑到王谊在场。真的深究了,王奉孝不死仕途也完了!   因母后这么一问,四皇姐急了,又是害怕又是佯装可怜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这做戏的模样,想到她与王奉孝在马场丛林做了那些令我作呕的事,更想到我平日待她不薄,她却这般背叛于我,于是余怒未消的我直说:“没错,母后。四皇姐与王奉孝在马场丛林肢体纠缠,被我与阿述亲眼所见……”   我把二皇兄告诉我的事说了一遍,比如阿述如何找到二皇兄帮忙,又是如何入宫:“……母后,我的仆从被四皇姐的仆从误导,导致未能及时寻找到我,此事二皇兄可作证,把我的仆从寻来亦可作证。”   四皇姐这时是真的慌了,没想到我还能找到这个大漏洞,急急地说:“不,母后。是阿五撒谎!明明是她想与阿述私奔,却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母后拿起放在身旁桌上的热茶,连带着茶杯一同用力地掷向四皇姐,站起身怒骂:“够了,别再愚弄本宫。不要脸的贱东西。我怎么会生了你!还在守孝期间就勾搭男人,这男人还是你皇妹的夫君。你真是求死有道,尽给皇室抹黑!”   四皇姐完全怕了,花容失色:“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母后放过儿臣!”脸部被热茶烫得通红的四皇姐不断地磕头认错,没几下额头见血,凌乱坠发上的茶水滴,随着她不停地磕头飞洒落地。   父皇站起身扶母后坐下,轻轻安抚着母后的后背,语态温柔:“莫要为这贱儿气坏了身子。”   父皇转向宫人,一改柔情,强势命令候在外面的宫人:“来人!把杨颜拖下去重重鞭打二十鞭。今日之事不许对外提起,否则以重罪处之!”   “是。”宫人领命。   “不!父皇母后,求你们放过儿臣,儿臣真的知错了!”   宫人一丝不苟地执行父皇的命令,把满脸泪痕不断挣扎求情的四皇姐拖拉下去,在别处执行鞭刑。   母后余怒未消:“太轻罚这小贱人了。”   父皇不断地安抚母后:“算了,她毕竟是皇家女儿。你别再气了,不值得,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我看到父皇与母后在我和皇兄面前秀恩爱,有些脸红,正想告退,这时二皇兄禀告说:“父皇,五皇妹于官道上遭到三名黑衣蒙面人的刺杀,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这是怎么回事?”母后因刚才大动肝火,现又因我受惊,坐在椅子上气息不稳。   父皇顾不上母后,从坐椅上快步跑到我面前拉着我上看下看,关切地问我:“阿五,伤到哪里了?有没有流血?内伤重不重?!”   “父皇,我没事。御医已经看过了,说只要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完全康复。”   母后受惊后,怒不可歇:“来人,把杨颜的二十大鞭追加十鞭!快去!”   又有宫人上前,领命快步离去。   接下来,我把遇刺的经过说了一遍,并把蒙面黑衣人的可疑之处一并说了出来。   二皇兄命令宫人把弯刀拿入宫内,说:“父皇,这是城外贼人留下的弯刀,这上面有北周皇室的标记。”   父皇远远地看了看,挥袖让宫人把弯刀拿下去。兵刃靠近龙体视为不祥。   二皇兄为此向父皇认错:“是儿臣没有考虑周全,不应让宫人携刀入内。”   父皇坐回母后的身旁,说:“没事。你也是疼爱阿五,才一时心急。”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皇兄说:“父皇,按照阿五所言。此事十分蹊跷,会不会是北齐的余孽,毕竟北周灭齐至现在也不过是几年光景。当年北周武帝一路追杀北齐末主高纬,这途中难免有一些余孽逃脱,不似我大隋取代北周徐徐图之。虽我大隋取代北周,但北齐更为仇恨北周灭齐,所以想借父皇之手把北周皇室全部清洗。又或是其他势力潜伏在我大隋,如南陈、西梁,偷偷潜入的突厥细作……在背后设计阴谋,所图定是不小。”   父皇一脸凝重,说:“北齐末主高纬在位时不得人心,更何况他身死之后,再说北周皇室不是早已清洗了吗。”   二皇兄找到说话的机会:“怎么可能全部清除,大皇姐的幼女还是……”   父皇伸手示意二皇兄禁言,看向我笑着对我说:“阿五,父皇与你皇兄还有要事要谈,你先下去静养吧。好好把身子养好,别让父皇担心。”   “是父皇。”我行礼后,看了一眼还坐着不动的母后,告退出门,行走一段时间才想起二皇兄未说完的话。   大皇姐的幼女正是北周宣帝的亲生女儿,是真正的北周皇室直系!父皇他们会不会……不,不会的!可是,我越想越是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在古代男人要证明清白还真是容易啊,不过前提是那些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童子功是不是真的! “汉法云:犯奸必杀!”的白话版:汉朝的法律说:犯tōng奸罪的一定要杀头! 突然很想弄一句文言文,所以写了,抱歉。 北周弯刀和皇室标记都是杜撰,无史可查。   ☆、第020章 北周皇室女   我害怕地往回跑,这一跑加剧之前落马受到的内伤。我不得不停下,弯腰扶着过廊的红漆大柱,胃腑翻江倒海,让我作呕欲吐。   陪同我的宫人急得不行,欲宣太医。我制止宫人的行为,让宫人背着我火速赶往之前的别宫。待我回到此处时,天色开始暗沉,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父皇母后已经离去,二皇兄和大皇兄也不在。   我询问看守此处的宫人,这宫人说父皇母后回寝宫准备沐浴更衣,大皇兄回了东宫,二皇兄去了大皇姐所在的弘圣宫!   我这一听,联想种种,被吓得不行,忙命令宫人背着我前往弘圣宫。我虽未成年体重较轻,但宫人跑了一段还是气喘吁吁。   在经过一处宫中别院的时候,我看到被鞭打得气息奄奄垂着头,发梢凌乱的四皇姐。她被两名宫人拖着离宫,后背的衣衫已近破碎,鲜血沿着鞭痕从衣衫冒出。   若是平常,我会感慨恶有恶报,但现在我没心思管她死活,在她背叛我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与她不可能再友好下去。   连换了三名宫人背我,才赶到弘圣宫不远处。   焦急的我远远地看到父皇的几名亲卫在二皇兄的命令下,拉扯着、围堵着大皇姐的幼女宇文娥英,阻止目中含泪半伏在地的大皇姐向幼女伸出营救的双手。   那些伺候大皇姐的宫人全部被打晕在地。   宇文娥英比我年幼,自父皇登基后便一直居住在弘圣宫的后院,被大皇姐藏得紧紧的,从不让她踏出过前院的小型佛堂,更别说走出弘圣宫。   小小的宇文娥英不断地哭泣,哭声响彻弘圣宫天边最后一抹残阳。她在哭泣中带着孤鹰的悲凉,无助地叫喊着:“母后,母后救我,救我……”她的单手被擒,另一只手不断地伸向大皇姐,接着这只手也被亲卫抓住。她在无力中挣扎,在苍白中绝望……   二皇兄站在一旁,背对着伏在宫人背上不断赶过去的我。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转来:“大皇姐,听听你的女儿在叫你什么。她叫你‘母后’!现已不是北周的天下,是我大隋的天下。你必须让她改口,改姓杨氏,而你则需接受父皇的公主封号。否则,别怪我把她当成北周直系皇室当场击杀!”   大皇姐估计是在佛像下的蒲叶垫上跪得太久,她几次欲站起,都再次半伏在地。她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对父皇的怨愤,看向二皇兄,说:“你带着父皇的亲卫前来,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你私下的行为。”   “这宫中的亲卫,除了父皇和太子谁还能命令,自然是父皇的意思。大皇姐,我劝你别再执拗了,服软吧。我不想为难你!”二皇兄说到后面,变软的语气中带着无奈的恳求,原来他刚才故意佯装强硬无情。   “父皇竟要逼迫我至此!”本是半伏在地的大皇姐双脚跪地,仰头问天,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一句嘶吼的话。   天空闪过一道沉闷的蛇形雷电,带着由淅沥变得密集的雨滴威压而下!   大皇姐这一跪,正好是二皇兄的方向。二皇兄为此微微挪步,语气再次变得生硬,说:“既然大皇姐还是没法想通,那么你的幼女得幽禁起来,带走!”   “不!别带走娥英!”大皇姐连滚带爬扑向拉着宇文娥英向我这个方向走来的亲卫。   宇文娥英被亲卫拉着,挣脱不了哭得更是凄厉,好似与大皇姐永别一般:“母后,母后……”   “闭嘴!不许叫我皇姐为‘母后’!”二皇兄怒斥宇文娥英,而后看到赶来此处的我,一脸的诧异:“阿五,你怎么来了?!”   弘圣宫本是北周皇后的寝宫,较高的地势象征着皇后在后宫里至高的地位,若要走到其前院前,必须走上一道石砌的阶梯。   宫人把我背上阶梯,放我下来后,喘着气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你们放开她!”我命令拖着宇文娥英走近阶梯向我而来的亲卫。他们见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几人被我用尽全力推了几下后,犹豫了片刻,放开了宇文娥英。   我去拉宇文娥英本是想护住她的,不料她见我面生怕我是坏人,又见亲卫放了她,居然用力地推开我转身向大皇姐跑去。   若是平时,一个小孩推我倒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地面因秋雨湿滑,本就身受内伤精力耗尽的我离阶梯又近,被她这重重一推,尽管是小孩子的力气,也足够令我跌倒在地顺而向石梯滚落下去!   “公主!”   “阿五!”   我的耳边传来宫人惊恐的尖叫声,还有二皇兄和大皇姐担忧的叫喊声,及宇文娥英因被大皇姐怒斥她推开我的痛哭声。天上的惊雷也袭击我的耳膜。杂乱的声音完全无法分担我身上的巨痛,我滚落在石梯下面止住了身子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可我不后悔我为此事付出的代价,若不是因我被人刺杀向父皇说出心中的疑点,让父皇注意到北周皇室还有一个宇文娥英存在,怕是不会让二皇兄前来逼迫大皇姐。毕竟大皇姐不接受公主封号,且让宇文娥英住在宫内,多多少少对我大隋的气运有所影响。父皇也只是希望在严峻的国情下,大隋能多一些气运。   我听到跑近我跟前的宫人,惊恐地大叫:“公主吐血了!”   “闭嘴!还不去请太医!”二皇兄疾跑过来轻轻地抱起我,语气里尽是哽咽和害怕:“阿五,阿五。没事的,别怕,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他随即快速地命令亲卫,让他们去通知父皇和母后。   “怎么会这样?阿五怎么会因娥英轻轻一推滚落下来?!”大皇姐不顾坐在石梯上还在哭泣的宇文娥英,跑下石梯后全身乏力,喘着气问二皇兄。   “阿五之前被人刺杀已受内伤,却不顾自身的安危为你前来,不要说被你幼女这么一推,这秋雨地滑随便行走都有可能跌到在地!”   秋雨早已打湿了我们的衣裳。大皇姐湿漉的发梢紧紧地贴着她的脸颊,让她看起来瘦弱了几分。她看着因虚弱而说不出话的我,语气中带着惊慌失措:“那怎么办?让阿五进我宫里等太医来吧。”   “不用!”二皇兄生硬的语气里带着愤怒:“这宫是你的弘圣宫,不是我大隋的。我大隋新都在建,不久便会搬离。你继续死守在这里吧。若不是突厥压境,母后想增加大隋的气运,也不会让父皇命我前来做这个恶人,更不会因此害了阿五!”   “原来是母后的意思!”   二皇兄把我抱起,走向别处宫院,带着冷意,边走边说:“你如此不识大体,让我不想再叫你大皇姐。”   “难道我坚持妇德也有错吗?古贤之人不是一直再教导我们女子要遵守妇德吗?!”大皇姐在二皇兄身后大声地为自己辩驳。   我的头靠在二皇兄的肩上,身子被二皇兄抱着,看到大皇姐在秋雨里被淋得全身湿透,衣物紧紧地贴着她,在惊雷下倔强地站立不到几个呼吸,她再次无力地伏跪在地。宇文娥英的哭声从石梯上传来,她见大皇姐一直没去理会她,跑下石梯,抱着大皇姐一个劲地哭。   抱着我的二皇兄看不到这令人心酸的一幕,淡然地说:“自古百善孝为先。若无父皇母后,又那能有你今日在此不识大体地坚守妇德。你最好向佛主祈求,希望阿五没事。若阿五有事,今日暂且放过的宇文娥英,他日定斩杀刀下。”   二皇兄话语一落,又是一声惊雷闪过弘圣宫的天空,虚弱的我终于晕了过去。   ……   ……   待我醒来,天色全然黑暗,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床沿外的烛灯明亮,让我清晰地看到坐在一旁的父皇母后,还有站在一旁的大皇兄和二皇兄。   “阿五,醒了。”父皇慈祥地抚摸着我半干的秀发。   “父皇,母后。太医说我如何了?”我听到宫门外的大雨声,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察觉到秋雨的凉意,不知为何,想起了阿述,不知道他出了宫门后,会不会因为觉得愧对王谊而去王家道歉。若他前去会不会被拒之门外,而这大雨天里他会不会……我越发地担心他,因此想要离宫。   母后拍拍我的小手,温柔地说:“没事。你父皇让御医看过了。御医说你把这一口郁结在胸间的血,吐出来反倒不是坏事。那些去寻你寻错方向的仆人,刚才听阿摐说他已经带人寻到,仆人也已经回到王家。这往后你就在宫里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许到处乱跑,要忌口,不能吃生冷的瓜果,也不能吃辛辣油腻的菜肴……”   父皇居然让专门为他看诊的御医为我疗伤,而不是宫中普通的太医,还和母后守候我多时。我感到了浓浓的父爱和母爱,心中在想之前阻挠父皇的计划是不是错了,可我真的不忍看到备受煎熬的大皇姐还要继续遭罪。毕竟我与大皇姐之间的感情,岂是这一两年才接触的四皇姐可比的。   我爱我的父皇、母后,亦爱我的大皇姐。为什么我突然间觉得皇权在让亲情悄然地发生了变化,而我就是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的那个人……我的四个哥哥、一个弟弟、四个姐姐皆为母后所生,没有嫡庶之争。也许,是我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杨丽华嫁给宇文贇为太子妃的时间推算,她的女儿宇文娥英肯定比杨阿五要小。 这一章男主没出现,这毕竟是历史言情小说,不是架空文,女主的人生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其他,所以我必须写。不喜欢的,可以跳看。   ☆、第021章 给阿五磕头   待母后交待完各项要注意的事宜,我才小声地说:“大皇姐她……父皇,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忍心大皇姐她……”   “是父皇心太急了。你大皇姐没事,你莫再担心她。你要好好养身体。好了,一会喝了药,就安心地睡下。我和你母后也累了一天了。”父皇牵起母后的手,起身欲走。   “知道了父皇。阿五之前任性了,会好好休息的。辛苦您和母后了。可…待会我想回王家。”我带着恳求看向父皇。   我让母后操碎了心,她不应许:“这么晚了,你还回王家干嘛?好好在宫里呆上几天,待伤好了大半再回去。不然我和你父皇都不放心。”   窗外闪过的惊雷让我更是担心阿述:“母后,你听我说。明日奉孝出门,我这做媳妇的,就算与他闹僵,可也得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不然都城里有人胡乱猜测,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若因此事被突厥在京的细作利用,挑拨各种关系,对我大隋目前紧张的局势会有所不利。”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停下后气喘吁吁。我紧张地看着母后,又看向父皇。父皇肯因我受伤而放弃逼迫大皇姐的计划,定会考虑我说的一番话。   “难得吾儿如此地深明大义!”父皇又是心疼我,又是觉得我说得有理,看了一眼母后,见母后微微点头才同意我离去,让二皇兄带上一些宫人亲自送我回王家,且命令一名太医陪同在王家别院住下,若我有其他情况,太医可随时看诊。   我躺在宽大的皇室马车里,问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地二皇兄:“父皇为何事事都遵循母后的意思?”   二皇兄看着摇晃的马车外下起的大雨,说:“因为当初若不是母后极力支持还在犹豫不决的父皇,父皇现在怕还是北周的丞相。父皇一直不敢妄想禅让,母后说形势逼人,男儿应力争上游,不应畏惧不前。可以说这大隋一半的天下,是母后的功劳。当然,还有阿五的,若不是你自愿嫁入王家,父皇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地登基为帝。反倒是我们这些作为儿子的出力较少……”   我闻后在想,父皇如此疼我,我是不是也能像母后那般影响父皇,那么我心中的梦想是不是也可以因此实现。可我随即又想,在这深宫皇权的影响下,我会不会因权欲而迷失了眼睛,忘却了最初的初衷。我的梦想算不算是一种野心呢?   我只是想通过唯才是用,有一天女子也可以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才能,而不是龟缩在房里只为了生儿育女。   我不想让这美好的期望变成一种贪婪权力的野心。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我该怎么做呢?   为了不让自己在确认阿述是否在王家前入睡,我又问二皇兄:“大皇姐和四皇姐都在为夫守孝,都在孝期三年里,为何四皇姐得不到封号,大皇姐却能?”我说完这话,开始喘气,肺腑一阵难受。   二皇兄以为我受寒哆嗦,帮我拢了拢披在我身上的棉毯:“阿五,你少说些话。大皇姐身份岂是杨颜这贱人可比的。大皇姐身为北周的太后,且是父皇的长女。若她能接受封号,则说明她这个太后承认了隋朝,静帝是真正地禅位于父皇……”   “……虽然静帝下旨禅让,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且有她这个太后身份和宇文娥英存在,多多少少会影响我大隋的气运。至于女子为夫守孝三年,那只不过是礼制。对于一个国家而已,是气运重要还是女子守礼制重要。那个杨颜命中带煞,又恰逢丧夫,父皇母后觉得晦气得不行,怎会封号她为公主。”   二皇兄说完后,我陷入半睡半醒之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王家府邸。   二皇兄背着我下马,一番动作让我清醒了不少。马车外的宫人撑着一把足够五人遮雨用的大伞,为我们遮雨。前面还有两名宫人打着一般大小的伞带着烛灯笼在前面探路。   我顺着烛灯笼外散的亮光往前看,果然看到我一直担心的阿述。他就如我所料的那般,任凭秋风大雨折磨,跪在王家府邸前。他在这里跪有多久了?难道从我昏迷到回到这里,近两个时辰,他就这么在雨中跪着?   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背影,我为他难过的同时,怨怼公爹王谊为何不肯让他入府认错,为何不原谅他劝他离去,还有许医馆的人呢,怎么不来寻他,阿休伯不是最疼他的吗?   提着烛灯笼的两名宫人,没想到雨夜下的王家府邸前,会跪着一个少年,皆讶然地“啊”了一声。   “阿述,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我虚弱的声音即使在这雨夜下依旧显得清晰可闻。   二皇兄背着我站在阿述身旁停下。两名领灯的宫人见我们停下也不敢继续向前,杵在一旁。   因打着大伞的宫人一直紧跟着我和二皇兄,伞足够大,让以为雨已停有些精神恍惚的阿述抬头看天。他却没想,看到了在二皇兄后背不顾内伤努力探头的我。   在微弱的光芒下,一脸漆黑的肤色掩饰他虚弱的脸色,他声音甚至比我还要虚弱,带着几分干哑叫我:“阿五。”   我见他这副模样难过得情绪有些激动,因而牵动了内伤,连带着干咳说:“阿述,何必为…不值得的人付出,咳咳……你根本就没有愧对王家……”   我还想劝阿述,不料二皇兄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对着阿述的后脑勺用力坎去。   二皇兄看着晕倒在地的阿述,冷冰冰地说:“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打晕让人抬回许医馆了事。”   看着二皇兄命令宫人送走阿述,我不敢提意见。因为我发现在二皇兄面前表现出关心阿述的模样,二皇兄会特别地生气,而我关心别人,二皇兄却不会如此,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二皇兄背着我,用力地把我所住的正院里屋大门踢开。我察觉出他很生气,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到睡卧上并帮我盖好被子。   二皇兄让人在屋内掌灯,看到王奉孝的卧榻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王奉孝估计是到旁院住下了。   二皇兄对还未离去的宫人大声说:“去把该死的驸马给叫来,还有王谊,通通给我叫来!”   这些宫人是不能在外留宿的,因二皇兄是皇子的身份,不得不从。   早已等候我归来的绿丫听到动静,打着伞,顶着一双为我哭红的眼睛,站在门外向二皇兄请安,想进来服侍我。   二皇兄臭着脸让绿丫去安排太医在别院住下。他折腾出来的动静在雨夜里特别的大声,这会就算没人通知公爹王谊,怕也得知了。   我把手伸出被子,拉向二皇兄的衣衫,轻声说:“二皇兄为何动怒?这会夜了。”   二皇兄忍着怒气,还算平静地对我说:“你对父皇和母后说一大通深明大义的话,其实都是幌子。你是为了那个叫‘阿述’的家伙才回来的。你和他如此熟稔,以你的聪明早就猜到他会跪在王家门前。父皇登基后,我并未一味阻止你与他来往……”   “……我现在一反常态的生气是因为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执意要回王家。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伤势如此严重,万一在回王家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你身为公主,你的命就是大隋的。你可以为大隋拼命,甚至为了大皇姐受伤我都不气你,但你不能为了一介草民这般糟蹋自己!”   虚弱中的我无力与二皇兄争辩,我没想到他居然能看透我回王家的真实意图。我如知错的小鹿,畏畏缩缩地把手缩回被子里,只敢盯着屋内摇曳的烛火看,不敢看向二皇兄。   药效再次袭来,让此时的我有些倦意。正在我不断地眨眼抵制睡意的时候,一脸发白的王奉孝被宫人领了进来。   二皇兄挥退宫人,粗暴地把正要向他行礼的王奉孝拉到我的床边,而后往王奉孝身后一踢,让王奉孝跪倒在我面前。   王奉孝本能地想要站起,却被二皇兄的双手按住。   二皇兄把之前压抑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你做了对不起阿五的事,仅仅只是让你到庙里练练功而已,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让你给阿五磕头认错!”   二皇兄说罢,用力地按王奉孝头想迫使他对我磕头。   王奉孝挣扎不过,痛苦地说:“我知错了。二皇子请你放了我。”   二皇兄见王奉孝双手撑着地板,就是不肯磕头,哼声说“你若是看上哪家闺女收了妾室,我和父皇母后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阿五还不能与你同房。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和杨颜犯奸。你给我磕头!”   “算了,二皇兄。”我有气没力地说。我感激二皇兄为我出气,可我不想再为王奉孝和四皇姐的事伤神:“让他退下吧。我累了。”   这时衣角半湿的公爹王谊,站在门口挥退身后打伞的仆人,面带倦容地走进来,向二皇兄行了个敷衍的半礼,淡漠地说:“不知二皇子深夜造访,是奉了皇上还是皇后的命令,前来我王家教训我儿?”   我以为余怒未消的二皇兄会很强硬地和王谊说话,当他的面痛斥王奉孝,没想二皇兄居然跑到王谊面前,拿起王谊宽大的袖角就往脸上擦,声音里带着可疑的哭腔:“郧国公,你儿奉孝做了对不起我小妹阿五的事啊。今日父皇和母后没在宫里深究此事,是为了你郧国公的颜面……”   “……可怜我小妹待你们离去后,伤心难过,一个不慎踩空了脚,从石梯上滚落下来,受了内伤吐了血。可她不爱惜自己,醒来之后执意要回王家,不然赶不上明日为你儿送行。父皇母后担心小妹出事,不但命我亲自相送,还派了太医相随。她都不想想若在途中出了事该怎么办?我这一路担心受怕地相送,到了王家还是担心她日后落下病根啊!郧国公,你说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这一番话说得王谊无地自容,让他一改淡漠,伸手轻拍二皇兄肩膀,不断安慰拿着他袖角遮着脸“嚎啕不止”的少年:“二皇子莫要难过,公主千岁定能逢凶化吉……”   王奉孝知我为他受伤还不顾一切回王家后,之前不肯向我磕头的他,居然一脸悔意地往地上重重一磕,说:“阿五,是孝对不起你。是孝对不起你……”   二皇兄这一番收放情绪自如的精彩演绎,所收到的效果,让我诧异。随后汹涌而来的内伤后劲,让无所牵挂的我失去了顽强的意志力,整个人再次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史书《隋书》原文:“后使人谓高祖曰:‘大事已然,骑兽之势,必不得下,勉之!’高祖受禅,立为皇后。” 其中“后”指的是文献皇后。可见杨坚做皇帝的事都是文献皇后鼓励搞定的,对于她的大气魄,杨坚怎会不尊重她呢?   ☆、第022章 杨广的死结   这一场“闹剧”终于在太医前来为我复查才得以结束。因为夜了,且秋雨还在下着,二皇兄便在旁院住下,宫人皆回宫中。王奉孝因对我有愧,主动为我守夜。   其实我并不想见到他,不想让他离我这么近,并为我守夜,可躺在病床上的我没办法拒绝。若拒绝,之前二皇兄的谎言就会被我揭穿,说明我并不是为了他才回王家来的。   他对了我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可我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到了半夜,秋雨稍减,秋风大起,寒意来袭。我开始畏寒作呕,把王奉孝吓得不轻,连忙唤太医前来。太医给我下了几针,又让人给我喂了些药。可我服下后又吐了出来,而后又发起微烧,就连入睡准备参加明日父皇早朝的二皇兄都惊醒了。   二皇兄为此非常地担忧,又是呵斥太医医术不行,又是痛斥王奉孝的斑斑罪行,最后他半跪在床边,拿起我的小手放在他的脸上,目光泛泪,声音哽咽,不断地低喃:“阿五,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佛主一定会保佑你的,一定会的。”   二皇兄是家中最不信佛的,他这时肯向佛主祈求,可见他心里真的很胆心我。   我想冲他笑,告诉他我没事,可我浑身虚弱完全没有说话的力气。这最后一丝挣扎,让我精力耗尽,两眼一番,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我听到二皇兄带着绝望的嘶吼声,大喊我的名字,估计他以为我要死了。可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心中的梦想还看不到希望,我怎么能够死呢!   不知道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给我喂药,好像是大皇姐的声音。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让我想起小时候她抱着我,在曾经的丞相府那颗老愧树下,轻唱歌谣。歌声悠长,似一首催人入梦的摇篮曲,又似在述说着一个感人伤怀的故事。风吹过,叶落我的裙摆——这是我最美的儿时记忆,这是我遗失的那一段记忆。   接着,温馨的画面一转,那个无数次在我梦里纠缠我的恶梦再次出现,这一次是那般的清晰,如亲身经历过一番。不!这不是梦,这是我遗失的记忆。我想起来了,是我,真的是我,害死了王奉年!   原来大皇姐说的都是真的,原来真的是我偷跑出庙,到河边游玩,不慎落水,被王奉年所救。只可惜他不是很精通水性,且在救我之后脱力,被水冲走,而我被他救起后,吐了一肚子的河水,因为虚弱,在看着水里的他晕迷了过去。   是我害死了他,真的害死了他……不,他还没死,我纵马出城不是看到他了吗?这世间还有谁能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看起来明显比阿述大上一两岁!   为此,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找到他!   再次燃起的求生意志力让我度过了危险,当我再次醒来,我真的看到了大皇姐。她居然从弘圣宫里走出来看我,守在我的身旁。   “大皇姐……”我虚弱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阿五,你醒了。”大皇姐见我转醒,惊喜得有些失控地跑到房门大叫:“太医,太医!阿五醒了!”   接着是绿丫的一声欢喜的高叫:“啊!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太医赶紧跑进来,帮我把脉,接着又是周而复始地喝药再喝药,好在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绿丫告诉我在早晨的时候,太医说我的脉象平稳,已过危险之际。王奉孝知后,便在公爹王谊的建议下离开了王家,前往城西的寺庙。反正让王奉孝替我守夜,亲近王家的目的已经达到,送不送王奉孝都不重要了,况且我还病着。   公爹王谊见大皇姐在照顾我,便到宫里参加早朝。   待太医忙过后,服了药的我有了一丝力气,问向床边的大皇姐,说:“大皇姐,你怎么来了?”   “阿五,你这会还病着,少说些话。”大皇姐拿起绿丫递过的温热湿巾给我擦脸。她说:“我本来昨晚就应该来的。可娥英她因淋雨全身湿透了。我给她换好衣服后,发现她有些微烧。宫里的太医我又不敢叫,怕惹到了父皇和母后,所以今天早上待她身体恢复,便让宫人照顾她,跑去打听你在宫里哪里呆着,没想你回王家了,这便赶过来。谢天谢地,佛主保佑,你终于没事了!”   “父皇和母后是不会为难大皇姐的。父皇说他太心急了,不该把你逼得这么紧。大皇姐不要再生父皇和母后的气了。”我说完这话又是一阵睡意朦胧。   大皇姐帮我拢拢被子,避而不谈我说的事,“好了,阿五。你就别操心大皇姐的事了。这会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娥英的事,谢谢你了!”   “嗯。”接着,我又沉沉睡去,待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西斜,这次我看到的是二皇兄。他似乎因为什么事十分烦恼,在我的床边不断地唉声叹气,见我醒来便叫了太医。   又是服药膳又是一阵忙乎后,我躺在床上,问二皇兄,说:“大皇姐呢?”   “她见天色已晚,怕宫门关闭,让我和你说一声,便回去了。”二皇兄用手搓着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二皇兄是在恼大皇姐,还是昨晚因照顾我太累了,又或是有什么事令你不开心了?”   “我看大皇姐来看你,便不恼她了。也许父皇是对的,我和母后都把大皇姐逼得太急。”二皇兄说着难过起来,把头扭向一旁,躲避我的目光。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着他的袖子说:“是父皇责怪你了吗?”   “父皇没有责怪我,可是恼我了,怪我没处理好大皇姐的事,还因过失让你受伤。父皇觉得大皇兄昨日的表现很合他意,特让大皇兄准备一番,下个月驻守咸阳防备胡人。我主动请缨被父皇驳回,接着与高熲一伙的大臣上奏说现在大皇兄身为太子,已有所担当,我和三弟还继续留在京中,不合法制,应离京继续任职尚书令。”   二皇兄因害怕离京,再加上不能施展抱负,不断地用手搓着脸,想以此来摸去眼底的泪光掩饰他内心的失落:“父皇正想回答大臣的话,没想犯了急咳,久咳不止。朝堂一阵恐慌,不得不终止早朝。我待大臣们知道父皇并无险情离宫后,问向母后。母后说父皇因为过度操劳,再加上昨夜秋雨受寒,又因大皇姐和你受伤的事一夜未眠,所以病体发作。”   “那御医们怎么说?”我没想到父皇会因大皇姐和我的事犯病,心里愧疚、担忧得不行。   “父皇没事。阿五,莫要担心。御医说父皇需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我和母后说你已脱离险境。母后便让我来照顾你,她需照顾父皇,便不前来王家了。”   “那你可以和母后说要照顾我,便不用离开京城了。”我说完后,在心里念起了佛经,希望佛主能保佑父皇平安无事。   “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二皇兄把头埋在床边,双手支着头,泄气地说:“不但没处理好大皇姐的事,现在连你也因此受伤。主动请缨想为国效力却没有机会。因为不是太子,还得因年长离京,不得侍奉在父皇母后左右。有亲不能近,有勇不能施,每日拿着俸禄度日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二皇兄莫要气馁。我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我担心大皇姐所以执意破坏母后的计划,才致使受伤。现我大隋开国不到三年,正是用人之际,就算不能在京都任命,二皇兄也可以在并州做出一番才干让父皇母后看看。这样一来,待你每次前来朝觐,父皇母后都会欣喜异常的。”我说到后面有些困了,又开始眨眼抵制睡意,因为我还有话要问二皇兄。   二皇兄因我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我不忍去打扰他。没过多久,被现实拉回来的二皇兄一脸欣喜地握着我的小手说:“阿五,懂我!是兄之大幸!”   我微微笑了,对他说:“二皇兄能想明白就好。我想问问你,昨日那些贼人可曾抓到。还有那个暗蓝长衣的少年,可曾寻到?”   “那三个贼人,早有预谋,见人追来便跳入河中潜水逃走。我所派之人还在继续搜寻,不过情况不乐观。至于你说的那个少年,也没找到。阿五,你看,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个人都找不到,难怪父皇会恼我。”二皇兄说完开始懊恼地抓头发。   这是又绕回来了,我说:“寻人的事是你属下办事不利,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人寻不到说明我不会用人,用人不当。”   好吧,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二皇兄了,这是他的死结我打不开。得到我想知道的事,我昏昏沉沉又睡了一会,再次醒来,二皇兄不在。   之前二皇兄在,我不敢命人前去打听阿述的消息,这次让绿丫派人前去,我也不管现在的天色开始暗沉,我就是想知道阿述的消息,谁让我是病人得事事由得我。   我还让绿丫派人告诉公爹王谊和婆母罗氏一声,说我有要事对他们说。   没一会,王谊带着有些拘谨的罗氏前来,自从知道自己的亲儿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罗氏见到我就是这副模样,完全没有之前魔怔时的疯狂,让我很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主要写杨广,不喜可跳看。是说明一下他是如何滋生想当太子的念头。我没有特意美化他,他在隋初的确很优秀,如果他太假,是假优秀,杨坚和文献皇后这么精明的人会觉得他比杨勇强而废太子?   ☆、第023章 高丽献奇药   公爹王谊因为愧疚,对我也甚为小心,生怕说了什么令我不高兴的话影响我的病情。   几句相互问候之后,我直奔主题,说:“昨天我纵马出城,遇到了贼人,幸得一名身穿暗蓝长衣的少年所救。他很像洗净脸庞后白白净净的阿述,而且明显比阿述大上一两岁。我当时就在想这人会不会是二叔!”   我话语一落,公爹王谊和婆母罗氏两人似乎没什么反应,估计还在消化我说的内容,接着罗氏像受了刺激般,激动地搓着王谊的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停地说:“是奉年,一定是奉年。奉年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接着,她越发激动,不断地拍打王谊,责怪他:“我就说,那个脸被泡肿的人不是奉年,你偏不信,还说我疯了。肯定是有人见奉年长得好生模样,弄了个死尸把他的衣服换了下来。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王谊看罗氏有不受控制的倾向,不停地安抚她:“是,是,是。奉年还活着,还活着,你先别激动。”他也控制着激动的情绪,较为平静地问我:“公主此话当真?”   “定然是真的。我昨日没昏过前就让二皇兄去寻了,可惜他没寻到,也没机会告诉您。今日身体好转便让绿丫立马叫人把公爹和婆母叫来,特意告知此事。望公爹能尽快地找到二叔,莫要再怪阿述。昨日夜雨他跪于府门前近两个时辰,现在也不知道他如何了。哎~~”说完这些话,我又有些累了。   王谊一脸诚恳地说:“若真能寻到奉年,定不会再责怪阿述。多谢公主把此事告知。王谊在此给公主行礼了,祝愿公主早日康复!”   说完,王谊竟然给我行了个大大的敬礼。若是普通人家,这公爹给儿媳行礼是万万不行的,我毕竟是当朝公主,身份与普通人家自然不同。   “是啊,是啊,谢谢公主!”罗氏激动地说,感激地看着我,见王谊对我行礼,也要跟着对我行礼。我向绿丫使了眼色,她把罗氏给拦住了。罗氏只好作罢,说:“祝愿公主早日康复,也谢谢公主的宽宏大量,对我往日不恭的行为既往不咎。”   “不必言谢。伺候公婆本就是阿五的本分。”我说到最后眼皮开始打架,开始半阖半睁着眼睛。   王谊和罗氏见我已有倦意,便告了退。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绿丫告诉我昨夜阿休伯来过,见我昏睡不醒,便在绿丫的建议下回许医馆了。他让绿丫转告我,说那日夜雨,他就在一旁却怎么都没法劝阿述离开王家大门,幸好我让二皇兄把阿述打晕,要不然阿述现在不是受寒卧病这么简单了。   想到我和阿述都病了,不知为何我有一种休戚与共的感觉,看着院落外枯黄的飘叶,不知阿述以后会不会因为愧疚不敢进王家探望我。   我这一躺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真希望公爹王谊能寻到王奉年,这样阿述就能无愧于心了,我也便能在王家见到他开怀的笑容。   想到这,我有些疑虑。虽我说长了个子,模样也长开了不少,但基本的容貌并没有改变太多,若那人真是王奉年,他怎么会认不出我来,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忘却了过往,所以被人所救后没有回到王家。   ……   ……   我又躺了一日,随后得知二皇兄拿我当挡箭牌,和父皇母后说要好好照顾我,故而没有离京。正当二皇兄喂我药膳的时辰,绿丫禀报说阿述求见。   二皇兄拿着汤碗,哼了一声,十分不喜地说:“他来这里干什么?不是愧对王家就连跪都不敢进王家的吗?怎么还跑进来?”   “二皇兄,阿述是来看我的。让他进来吧。”我睁着大眼睛,讨好地扯着二皇兄的袖子,语态里尽是撒娇。   二皇兄被我扯着袖子,手里的药膳在汤碗里不断地左右“荡漾”。他努力地护着药膳,微瞪着眼睛,嗔怪地对我说:“就知道心疼那个阿述,不知道心疼你二皇兄。我都半个大男人了,还得伺候你照顾你,生怕你身体再次不适。你倒好,转眼就把你二皇兄的好抛到一边,去关心一个外人去了。”   “哎呀,没有啊,二皇兄。我是有事要问阿述。”我眼眸一转,机灵地说:“你老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改日待我病愈,定会向父皇夸赞你的胸怀大志,是当下的好男儿!”   二皇兄这么在意父皇母后对他的看法,定不会拒绝我的美言。   果然,二皇兄被我这一夸,飘飘然起来:“那是当然。你病愈后必须向父皇夸赞我,否则,哼哼~~不过,现在得喝了这药膳才能见那臭小子。”二皇兄吩咐身后的绿丫:“你去转告阿述那小子,让他候着!”   我知道这是二皇兄最大的底线,不敢再提要求,乖乖地吃了药膳。   二皇兄因不想见到阿述,便派绿丫紧紧地盯着阿述,还让一干婆子在门外候着,免得被人转我与阿述的谣言,毕竟王奉孝不在场,以前和阿述往来,因王奉孝在场,别人倒不会说我与阿述如何如何。   突然间很怀念以往的日子,若王奉孝对阿述是真心相待,且没有和四皇姐犯奸,我因而能与阿述无拘无束的来往,那该有多好。   因有旁人在,阿述对我不得不行礼和我保持距离,这让我十分不适,对他说:“你且过来吧。就当那些下人不存在好了。”   谁知阿述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阿五,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更是明白你是公主了。我和你不能再像往常那般随随便便相处了。我今日前来是探望你的病情,知你已无大碍,我便放心了。”   “那你呢?阿休伯说你受了寒,昨日还在床上躺着,今日好些没。”我知阿述说的是实话,再加上现在自己躺着,他肯为我厚着脸皮走进王家已是不易,我不应再计较细枝末节。   “自然是好了些,不然不能下床来看你。”   “对了,我有事要对你说。”我把王奉年还有可能活着的事,告诉了他:“……早知公爹听闻此事后会让你入府,那日在宫里我就应尽早地告诉你,这样你就不用跪门了,可惜那日我没机会,哎。”我因病痛不能下床,无聊得紧,近日开始悲秋伤怀,不断地唉声叹气。   “你老是叹气容易老。”   “我还没长大怎会老?!”   这般调侃的对话让我和阿述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回。阿述比我想象中的平静,大概是一个人失望很久后,突然有人告诉他人生有希望了,心中那份淡然已无法让自己对希望太过于期待。   人,总是有些事,有些泪,让自己瞬间长大。阿述如此,我亦如此。   十月癸酉日,准备齐全的大皇兄终于驻兵咸阳,防备胡人。经过精心调养,我的病情完全康复,能下床入宫看望身体微恙的父皇。   二皇兄见到大皇兄能骑在马上,领着士兵威风凛凛地离城,心里是说不出的羡慕,不断地在我面前长吁短叹。我发现他在我的面前已成了话唠。   这月庚寅日,父皇终于病愈,朝堂一片欢喜。父皇在观德殿宴请百官,还赏赐钱帛,任由众人尽各人能力取走。百官为讨父皇欣喜,相互争夺,场面很是热闹。   只有公爹王谊面带微笑,却不怎么参与争夺。自出了王奉孝这事后,他在朝堂上便不再积极谏言,整个人低调得很。   其间二皇兄表现最为英勇,不过最后他得到的钱帛都分给身旁的大臣,还说:“这些钱帛本就是父皇赏赐给百官的,我作为他的儿子,参与争抢只是为了讨父皇的开心,至于所得之物,皆应是你们的。”   高熲这些臣子趁父皇开心,又提出让二皇兄和三皇兄离京的事。之前得到二皇兄所分钱帛的臣子,皆为二皇兄说尽好话,其中杨素所说最得父皇欢心:“皇上,这十月一过,就快到冬了。到了年前,晋王他们还得从各州赶回来朝觐,来回奔波实属麻烦,而且眼下新都将要竣工,到时候也是需要百官入朝的。不如就让二皇子他们暂且留在京城。”   父皇眉开眼笑,频频点头:“好,好。这便让晋王、秦王暂且留下,待他日再离京都。”   这便一来连三皇兄也留了下来。二皇兄过后是一脸的喜乐,每天都笑呵呵地往宫里和王家跑,不断地我面前扮演着话唠的“角色”,让我与阿述更是少了许多见面的机会。   十一月丙午日,高丽派遣使者进献他们的地方特产,有海珍、珊瑚等奇物,还进献了许多父皇喜爱的阿末香,并为显诚意,特进献两颗高丽奇药,言此药丸能解百毒,有续命之奇效。   父皇不信,又不好拒绝,在高丽使者的建议下,让一名愿意为国捐躯将要垂死的耄耋老人服下,没想老人容光焕发,斑白的头发发根居然变黑,不日后长出些许黑发,行走如风,不像是回光返照,而像是获得了新生。这让朝堂众臣啧啧称奇。   宫中的太医们讨论说,这高丽奇药估计是用了中原一些没有的海珍奇物,所以才有这等奇效。   父皇特别款待了高丽使者,言两国往后便是友好领国,可通商贾往来。   不过父皇并没有立刻服下剩下的那颗药丸,对母后说:“高丽远在海外,不属于中原,不在一统南北的计划里。大隋也愿意与高丽这样的异邦交好。可他们送朕奇药,实在是太过珍贵。珍贵得令人起疑。虽说另一颗已见疗效,朕派人随时照看服过药的老人,并没发现不妥,但还是不放心这另外一颗。”   母后便说:“不如就一直放着。反正高丽使者都说了,这药丸的外壳用蜡封好,可保存许久。待年迈之时在慢慢思量。”   母后说得很委婉,毕竟“垂死”二字在天子面前说出来是不吉利的,她的意思是等到命不久矣无药可救的时候再死马当活马医,把这高丽奇药给服了。   父皇觉得母后所言极是,让人把高丽奇药当做国宝般藏在宫中。   我知此事后,对于高丽奇药终于放下心来,还是母后有办法能够说服父皇。   不日后,婆母罗氏求见,说有要事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丽的确在那一天来隋朝朝拜献礼,但没有记载说献奇药。我这么写有我自己的思量。反正下文不会让人失望的。   ☆、第024章 不轻易原谅   罗氏这时的态度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再不为过,她不顾绿丫的阻止,硬是要给我行礼,语气里尽是恳求:“公主,这眼看快要过年了。我想到城西庙里去看看奉孝,顺便给他添些衣物。当然,若公主有心,与为妇一同前去,奉孝定会十分欢喜的。”   原来罗氏这段时间对我态度友善,屡次来看望我甚至还曾提出要为我守夜的事,都是为了探望王奉孝,怕私下探望王奉孝引起我的不快,然后在父皇面前说公爹王谊的坏话。毕竟是她儿子王奉孝对不起我正先,就算之前圣恩隆宠,也经不起王奉孝这一丑事的打击。   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她对我有目的的亲近,却也不想这时候去见王奉孝。   母后说过人犯小错,可抱怨两句后原谅对方,但一旦犯大错后你轻易地原谅他,日后他就会觉得你心怀大度,再犯错也是会被原谅的,所以对于大过错切不可轻易原谅对方,要让对方努力得到你的原谅后,方有可能真心悔过,若想再犯定会思量得失。   所以,我便说:“婆母担心奉孝,又有心供奉神佛。儿媳岂敢阻挠。只是您都说了新年将至,新都竣工在即,父皇常派人唤我入宫。若我前去城西寺庙探望奉孝,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几日。不若待过了年后,我与婆母再一同前去。”   随后我便对罗氏还礼,罗氏侧让,便想告了退。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奉年的事,婆母只是摇摇头,看来是没有找到。真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满都城地找怎么会找不到。而那三名黑衣蒙面人在二皇兄强力搜捕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我诧异万分。   自那后,因寻不到王奉年,我心中有愧,决定改变以往互不往来的生活方式,一改常态地给公爹王谊和婆母罗氏请安问好,早晚各一次。这让因王奉孝之事心中有愧的王谊夫妇受之有愧,对我更是毕恭毕敬。我们就在这种相互心中有愧中平静度日。   这年十二月丙子日,新都城的名字经过百官商量,确定为大兴城。也就是这日,罗氏从城西庙里赶回王家,她对我说王奉孝清瘦不少,在庙里没日没夜地抄经念佛修行童子功,整个人都有些呆傻了,而且还要每日吃素,把罗氏心疼得不行。   看到罗氏当我的面拂袖哭泣,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以为她会对我求情,希望王奉孝回到王家,却没想她只是简单地诉苦,哭完也就走了。   而后我开始心软,觉得这样对王奉孝的惩罚是不是太久了。随即进宫和母后说了此事。   母后抱着屋内的暖炉,喝着茶说:“阿五,莫要心软。这罗氏主动向你求情,就是希望你心软,改天主动放王奉孝回王家。你不搭理她,日后她也会心疼儿子向你求情服软,这样一来,以往你在王家受的气也算回报给她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冲撞于你。”   “母后,以前罗氏冲撞我是她之前还在疯癫之状,现在她恢复正常了,到没有冲撞过我。”   母后轻敲我的脑袋,嗔了我一眼,说:“你啊,遇事怎么不多个心眼。你怎知道这罗氏是真疯假疯,说不定她是假疯,想趁机弄死庶女整死小妾,霸占王谊的宠爱,顺便打压一下你这个未来公主的威风,免得你以后仗着公主的身份在府里作威作福。这样一来外人便不会道她失德,反而会同情她,谁让她是一个疯子呢。”   “这内宅之斗真是深藏玄机啊!”母后的一番话让我大开眼界,心想若女子能够从内宅中走出,把内宅相斗的精力和智慧用于别处,那我大隋岂不是女子人才济济。   没等我兴奋一会,母后便说:“你且不管这内宅之斗如何。你四皇姐杨颜所受的鞭刑估计早已痊愈,她所谓的自愿禁足三月也快过了。现在正是观察她和王奉孝会不会再度犯奸的时候。所以你不可让王奉孝回王家,他在城西庙里反而能让杨颜有机会去寻他。你且看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再决定是否原谅王奉孝。”   母后对四皇姐是直呼其名,可见对她十分厌烦。我小心翼翼地问:“母后,王奉孝既然犯此大错,为何我还不能与他和离?”   母后命宫人去取一些我爱吃的点心,屏退左右,随后对我说:“因为王谊在朝中表面上还是很有威望的。虽然他儿子王奉孝犯了错,但这事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不然皇家颜面何存。既然这事不能明面处理,也就不能治王谊管教儿子不严之错。王谊无错,朝中地位不损,你父皇就没有办法让你脱离王家,不然大臣们又会为王谊鸣不平,若让人借机挑事就麻烦了。”   母后的一番解释,让我心中明了不少事,从此再也不提与王奉孝和离的事。   而后,我对母后说了王奉年救我的事,母后让我埋在心里,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阿述。母后说王谊在朝中是个死守派,现出了王奉孝的事,让他在朝堂上消沉了些,让父皇很多新政策可以实行。若我说出愧对王奉年的事,怕王谊在朝中又蹦跳起来。   原来王家的事牵系着朝堂风云。我因此更是愧疚,更为善待公婆。虽王奉孝对我不善,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公婆在这事中是无辜的。   回宫的路上,坐在摇晃的马车上,我在想其实我并非是对王奉孝心软,而是内心深处希望王奉孝能够留住阿述。   那日谈话,阿述说年后他很有可能跟着许药医走访天下救死扶伤。   随着我朝初建,需要大量的人才,太医署向许药医抛出橄榄枝多次,皆被习惯自由的许药医委婉拒绝。许是许药医顶不住太医署的热情,想离开都城避上一避。   绿丫说阿述之后来寻过我,可惜被二皇兄挡了下去。我知后并没有因此事生二皇兄的气,而是装作不知道,想暗中寻机会去见阿述,却一直未能如愿。我不知道阿述这一走会去多久,儿时经常陪伴的玩伴渐渐长大,将要离开,心里总是不舍。   这月乙酉日,父皇派遣沁源公虞庆则驻守弘化,防备胡人。二皇兄再次请缨,又被父皇驳回。   父皇见他因此闷闷不乐,下朝后便对他说:“你尚未娶妻没有子嗣,这驻守之事十分凶险,万一出了意外该怎么办?难道要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来吗?你大皇兄不同,他早已选妃,云昭训都帮他生了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又叫西安,我在机场还看到了咸阳,可没看到大兴,若不了解隋朝的历史,怕没有几人知道,西安在隋朝还有一个名字叫“大兴”。世人应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它代表了一段历史,一个朝代。   ☆、第025章 母后的抱怨   母后见父皇说得太过直接,笑骂父皇,说:“别人当你这天子的面还得委婉两句。哪像你,都做天子了,还口吐不详之语。”   父皇听后,毫无责怪母后直言不讳之意,还笑呵呵地对母后说:“是,及是。皇后教训的是。皇后所言皆为金玉良言,朕不敢不听皇后的话。”   二皇兄听父皇这么一说,知道是他没有子嗣的问题,烦恼郁积之气一扫而空,站在一旁乐呵呵地笑。   而我则是看到父皇母后这般恩爱羡慕不已。我想我与王奉孝也许永远都不会如父皇母后这般情投意合。   父皇和二皇兄走在前面,我和母后落在后头。母后对低语我抱怨了大皇兄几句:“你父皇贵为天子却只有你母后一个人,可你看你大皇兄,妾室无数也就算了,还宠妾灭妻!”   “大皇兄怎么个宠妾灭妻法?”我充分担当母后的解语花,和母后走到一旁说悄悄话。   母后依旧抱怨大皇兄,说:“我把元氏嫁给你大皇兄做太子妃,是希望他能兴隆基业的,没想他竟不与太子妃同房,只爱宠幸云昭训和其他小妾,让身体健健康康的太子妃没两天便被气死了!我怀疑是得宠的云昭训做了手脚。”   “母后怎知这么多内宅相斗之事?”我疑惑不解,毕竟父皇只有母后一个女人,母后哪里学来这些见识。   “还不是你外公孤独信太多妻妾,让你母后从小就在妻妾相斗的环境中长大。也正是如此,当年你父亲接我过门,知我心结,对我发誓,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独宠我一个。”母后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羞色。   “父皇真是好男儿,言必出行必果,即使做了天子也不改当年的诺言,可见父皇对母后的心喜。母后,你真是太有福气了!”我因此越发地崇敬父皇、羡慕母后。   母后乐呵了一会,又因大皇兄的事烦恼起来:“如今这云昭训连儿子都有了。她觉得母凭子贵,便专擅东宫之政,企图扶正,实在可恶。自古妾就是妾,嫡就是嫡。她一个妾室这么有野心,能说她在元氏身死这事上清白吗?!”   “那母后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你父皇觉得云昭训生了儿子,这皇室有后,心中正喜着呢。他才不管什么嫡子庶子的。且先这样吧,容母后先派人监视她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云昭训谋害太子妃的证据!”   母后的烦恼我没法帮她解决,真希望大皇兄不要再因此事惹恼母后。   ……   ……   不久后,突厥更是猖狂,侵犯周盘,行军总管达奚长儒迎击,却被敌寇打败,京都再次震惊。父皇更是觉得住在前北周旧都不详,影响大隋气运,使前线战败。父皇催人加紧新都营建,要尽快迁都。   二皇兄之后常和我一道长吁短叹,说:“好男儿不能为国捐躯,真是蹉跎度日!”   我拿起兵书放到他面前,说:“二皇兄何必失意。父皇都说了你未有子嗣才不让你去前线的,待你娶妃有了子嗣不就有机会一展身手了吗?哪像我身为女儿身,那才是永无用武之地呢。”   后面这句话,我说得很低,二皇兄没听到,只顾说自个的事:“待我娶妻生子,那都什么时候去了。说不定突厥那时候已被我大隋打败了!”   我见二皇兄不肯接过兵书,硬塞到他怀里,让被动的他接过,而后说:“二皇兄你忘了,南下还有陈朝,西梁国。你那会没有机会?”   二皇兄拿着兵书,一拍大腿,脸上是恍然大悟后的惊喜万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幸得阿五提醒。兄这就好好研究兵书,以便以后大展身手。”   我看着埋头啃书的二皇兄,心想真是太好了!二皇兄肯看书,以后就少在我面前唠叨,少出现在我面前,那我便有机会可以去见阿述了,嘿嘿~~   估计是我欢喜的表情让二皇兄有所察觉,他居然严肃地说:“别以为我没看着你,你便能找阿述那臭小子。上次你病重,我由着你。这往后不许你和他往来。”   小心思被二皇兄识破,我生气地跺脚跑了,心想这段时间暂且不去找阿述,过段时间我总会寻到机会的。   十二月一过,又是一年。这时是开皇三年正月庚子日,父皇觉得将要迁入大兴城了,下令大赦天下,让天下人粘粘这喜气。   而后癸亥日,高丽再次派遣使者前来朝拜。他们打听到父皇没有服下奇药是因为心有忌惮,居然直接说:“我高丽国不知中土风俗,冒昧地献上奇药让陛下担心。既然这奇药陛下不敢服用,不如归还我高丽。我们愿意送上更多的特产,显示两帮交好。”   有朝中臣子闻后忍不住出言讽刺:“异邦就是异邦,完全不懂礼节。哪有送出去还要收回来的道理。”   此人大胆一说,朝堂立刻炸开了锅,纷纷附和。   高丽使者面不改色地说:“陛下,我高丽国是诚心与大隋交好,未想大隋因我觉得奇药珍贵而说了错言,让我这个使臣难堪。”   父皇随后命人把第一个发言的大臣拉出去,象征性地打了十大板,出言安抚使者说:“朕并非担心奇药,相反正是因为奇药效果明显,所以才想到暮年再服用奇药。这样一来益寿时间更长,更显得出奇药的疗效。高丽国再次来我大隋,深表厚谊,我大隋岂可不赠与金珠。只不过这新都已建,国库亏空,怕不能尽情表达我大隋的厚谊啊。”   一番话说得高丽使者心情极好。下朝后父皇亲自安抚了被打的臣子,此事就此而过。   朝堂之事我管不了,只好寻思着如何逃离二皇兄的“监控”。二皇兄就像个影子般对我如影随形,不管我到哪里手里都捧着一本兵书。   在正月月底,当我看到街上不断搬着货物的商贾时,心思一动,想到一计,便找了个进宫的借口,带着二皇兄这个甩不掉的大尾巴入宫见母后,待我献计,看二皇兄还如何阻止我与阿述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南陈灭亡,高熲的儿子在不久后娶杨勇的女儿推算,杨勇娶妃应是成为太子后不久娶的,在杨广成亲前。又根据隋书里记载文献皇后所说,太子妃没两天就气死的原话,可见文献皇后对杨勇的意见不是一天两天的,也不是后期才有的。看看,杨勇这太子自从太子妃死了以后近二十年没续弦,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一些史书没记载的事,因为这事太不正常了。 就算文献皇后不打算给杨勇续弦,那些大臣那个不想让女儿做后来的太子妃。杨勇却没有,肯定惹恼了一帮大臣和文献皇后。 若说杨勇痴情于云昭训,也不对。他除了这女人,妻妾还一大堆,还和好几个女人生了孩子。 孤独信的确妻妾成群。古代的男人都是这样。所以说,杨坚对文献皇后真的很难得,算不上后无来者,可算得上前无古人了,应该说前无皇帝。   ☆、第026章 情窦初开时   入宫后,趁着二皇兄和父皇说话,我与母后到一旁说起话来:“母后,现迁都在即,旧都内的商贾皆纷纷往新都挤,秩序混乱。看来管这事的大臣不够上心。我看二皇兄每日拿着兵书就是想有所作为,可惜却没有机会。不如让他协助大臣,一来起监督的作用,使商贾运作公平有序,二来可借此机会充盈国库,让商贾做些金银贡献,他们因此能得到好的商铺,又能为前线提供军饷。”   杵在红梅树前闻着花香,一脸陶醉本是微阖着眼的母后在我语落后,睁开了双眼,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阿五,怎么对政事如此感兴趣?”   我心想这回麻烦了,宗亲扰政是皇家大忌,母后不会怪罪于我吧。这个天下是父皇母后的,不是我的。   我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母后…我只是觉得此举好,所以才……”   母后帮我捋好微乱的鬓角,感慨地说:“阿五本就懂事,现在是长大了。”   母后留下这一句话,让宫人扶着她转身离开了。我看着她走入深宫的背影,细细地思量母后话里话外的意思,一直站着,直到二皇兄唤我出宫。   行走在宫中,二皇兄见我一直低着头,察觉到我情绪低落,问我说:“阿五怎么了?为何见了母后便闷闷不乐?”   “我说了一些话让母后不高兴了。她好像不喜欢我长大。”我拾起因宫人疏忽未打扫到的地上梅枝,不顾上面的略带尘土的脏污,不断地用力甩着,然后一节一节地掰成一小段,丢到地上,再用脚踢走。   “母后说得不对。看你这幅摸样就一个女孩儿,调皮得不得了,哪里长大了?”二皇兄手里捧着爱不释手的兵书,看着我说。   “还是二皇兄懂我。可是,这人长大了有什么不好吗?”我把最后掰下的小枝条放在手里,不断地抛起接住……   “人长大了便有烦恼了。就比如你二皇兄我,因为渐渐年长,若是还未有一番作为的话,别人就会说你真是没用没出息。不过,你们女人就不用烦恼这些,只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便可,哪有我们男人这么多的烦恼事!”二皇兄看着远处的宫门,颇为感慨地说。   “为什么只有相夫教子,没有相夫教女?这个世界对女人重来就没有公平过!”我忍不住抱怨。   “若要公平,你还能做公主吗?阿五,你不要和男子比,和其他女子比就好了。”   听到二皇兄所说的话,我在心里嘀咕:我与别的女子还不是一样不能为国效力,只能生儿育女。这世界怕只有母后能通过影响父皇来实现她的政治价值。我只不过是大皇姐口中的乖乖女罢了。   之前之所以和母后说这事,就是不想让父皇知道我对朝堂大事感兴趣,害怕父皇因此而讨厌我,谁知母后也因我所说之事,恼了我。大概母后永远都希望我是她膝下乖乖听话的么女吧。   第二日,二皇兄来王家告诉我,说他被父皇指定去协助管理旧城商贾的新都搬迁:“真不知道父皇为何要派我去。和商贾流混在一起,我全身岂不是铜臭味,以后会不会有大臣嗤笑于我。”   没想到母后最终还是采纳了我的提议,她还是很疼我的。看到烦恼的二皇兄,我安慰他说:“二皇兄不要气馁。你想啊,这可是你表现的大好时机。你不是一直在懊恼,去年没寻到那三名黑衣人是因你用人不当吗?这一次只要你好好干,把事情处理好,父皇便不会觉得你用人不当了。待你结婚生子定能大展身手。”   “是啊。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点。”二皇兄兴奋地从椅子上坐起,原本放在他双膝上的兵书因他突然站起落到地上。他发现后立刻弯腰把兵书捡起,放到一旁的书桌上,拿起笔墨奋笔疾书,书写接下来如何行事的计划。   我看着二皇这般投入,心中暗喜。二皇兄头也不抬地说:“这段时间我会让绿丫看着你的,并让护卫随时汇报你的去向。”   我心中不以为然,等二皇兄知道消息我早已和阿述见面了:“二皇兄为何这般讨厌阿述?”   “不是讨厌他。而是你太小,万一被人拐骗了怎么办?”   “我不小了。阿述也从不骗我。”我极力为阿述辩解。   “看他一脸黑如碳就不像是个好人。那天他惹了我,我发怒一拳把他打成废人!”二皇兄说着居然挥舞起手中的笔墨,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杀”字。   看得我有些害怕:“二皇兄,你太凶残了!还是你在威胁我,不让我与阿述见面?”   “两者皆而有之。”   ……   我懒得和二皇兄争辩。在试探绿丫的忠臣后,我让她送信给阿述,于二月己巳日初一,如愿地在城南湖畔见到他。   因是初一的早上,大部分百姓都去庙里拜佛,这附近的人不多。   绿丫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是怕有人见我与阿述亲近说我闲话,还有一群仆人候在不远处清场,避免其他人往这边走来。   微凉的风从湖面上迎面吹来,看着湖面上已融化大半的冰雪,站在一棵柳树旁的我兴致勃勃地对阿述说:“此处是不是有点像王家的那个大湖?”   “不一样。这里有活泉,王家没有。”多日不见的阿述不但清瘦不少,脸蛋也白净了些。   “你的脸上没涂抹药汁吗?”   没等阿述回话,明亮的早晨,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我听到远处的仆人指着天空高声惊叫:“是天狗吞日,是日蚀!是凶兆!天下有大罪过啊!”   仆人一说,众仆看着迅速变暗的天色开始惶恐不安,接着不知是谁带了头,就地下跪,不断地叩拜上苍。绿丫也慌乱了,在我身后突然间下跪,脸朝湖面,口中喃喃自语:“请佛主宽恕我的罪过。我没害人,没害过人,爹不是我气死的……”   我抬头看天,发现太阳要变成一个黑点,阿述靠近我,把手挡在我的双眼上,说:“阿五,莫看!日蚀伤眼!”   接着天色完全暗沉,从早上到晚上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奇观让我感到恐慌。我拉着阿述的衣袖,在一片黑暗中,身体微微颤抖说:“阿述,天全黑了。古籍说日蚀凶兆是天降大罪于无道君王。我父皇勤政爱民,怎么会有日蚀凶兆降临人间,怎么会?!”   我想到现在正在上朝的父皇与众臣看到日蚀定会惶恐不安。突厥在边关的危机尚未解决,都城内又有日蚀将罪,内忧外患。我突然间感到很害怕,害怕地快要哭出来。   我觉得黑暗中吹来的微风像是地府的阴风般,让人毛骨悚然,让我越发用力地抓住阿述的手臂,害怕他离我而去。   “阿五,莫怕!”黑暗中,阿述抱住我,紧紧地护着我,拍着我的后背,说:“日蚀在古籍中常有记载。你莫要太信古人之说。皇上是位明君,上苍不会惩罚他的。你忘了,眼下还有西梁及陈国。听说陈国国主陈叔宝是个不理朝政生活奢侈的昏君,上苍定是将罪于他,而不是你父皇。”   “是这样的吗?”   “一定是的。上苍不但没有将罪于你父皇,反而要告诉他南陈国主有大罪过,需他南下灭陈,一统南北!”   听阿述这么一说,我心下稍定,这才发现黑暗中,我与他紧紧相拥,虽看不到他的模样,但鼻尖都是他墨发的气息。他呼在我颈项间的气息,随风飘来,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男子气息,夹杂着微凉冷风一吸一呼后的凉意。   我记得与他最为靠近的那次,是在许医馆的后院,他因救我卧病在床,我因递白虎玉坠给他差点跌倒在地,而后被他拉住压在他的身上。   可那时的我们还很年幼,现在的我们不同,我将临近豆蔻,与他皆是情窦初开的年华。   我与他在黑暗中这般紧紧相拥,不知为何,我觉得脸蛋就如烧云般火热,忘却一旁不断喃喃自语发出古怪声音的绿丫,还有远处的仆从,我只听到自己心跳的鼓动声,有力而快速……   他的身体似乎在发热,隔着衣衫,我都能感受到。   我突然想起王奉孝把四皇姐压在马车丛林树上的场景,有些慌乱地推开阿述,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又害怕阿述因此而离去,遂说:“阿述,我们手拉手好不好?待日蚀过后再分开,免得绿丫看后在一旁絮叨。”   “好。”   在黑暗中我们面对面手拉着手。他的手很热,带着些许微汗的湿意。   “阿述,你真的决定离开都城与你师父云游四海吗?”我问。   “嗯。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那在你离开前能不能与我一起到城西庙里见见奉孝。算是话个别。而且出了四皇姐这事后,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你陪着我,我会自然些。”   “好。”   我真心希望王奉孝能够听我的劝,帮我留住阿述。   接下来基本都是我的问,他做简单的回答。看来因为王家的事,他的性格越发的内敛了。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日蚀奇观退去,天色又恢复了明亮的初晨。   我与阿述在绿丫反应过来前松开拉着的手,皆红着脸低着头站在一旁。   我怕尴尬的气氛被绿丫察觉,轻声细语说:“我送你的白虎玉坠,为何这段时间你都没有佩戴?”   阿述说:“我看二皇子腰间佩戴着青虎玉坠,怕他看到后惹他不喜。”   我抬头嗔怪地看着他说:“你戴你的,与二皇兄有何关系?再说了,这都城满铺子都是这虎身玉坠,青色的、白色的,甚至粉色的都有。难不成二皇兄看到别人佩戴,他要把人拉去杀了。”   阿述知道我恼了,搔头认错:“我是怕白虎玉坠掉了。再说了,我这一身布衣,带着这么贵重的玉坠在身上太招摇,会招惹贼人的。你看,我一直放在怀里。随身携带,片刻不离。”他从怀里的衣兜里取出白虎玉坠递到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发现平常微凉玉坠,此时有一丝微热在表面流转,可见阿述身体是多么的燥热。   我这一联想,小脸蛋上的火烧红云更甚。我有些扭捏地把白虎玉坠递回给阿述:“给你。以后都要片刻不离。这可是你说的。”   “好。”   和阿述再说了几句话后,我猛然想到日蚀征兆,宫里现在会不会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商人的地位很低。杨广怕被大臣笑话很正常。 史书《隋书》原文:“二月己巳朔,日有蚀之。”即开皇三年二月己巳日初一,发生了日蚀(日食),但不知道是一天中那个时间断。本文选择了早上。因不知道是日全食还是日偏食、日环食、全环食,所以不具体写日食的具体情况,一笔带过。 观测日食时不能直视太阳,严重会造成失明。古人认为日食预示“凶兆”。 古时统治阶级更是认为出现日食,是君王不道,政局紊乱,得罪了上天,因此降罪天下,是严重的警示。民间百姓则认为是天狗吞日,会敲鼓驱走天狗,希望天狗不要在吞日后再来吞食庄稼。 以上都是古人的迷信,现代不提倡。这本书毕竟是历史言情文,多多少少不可避免一些古人迷信的东西。不过都会备注说明,文中不是宣传迷信。 古代平均寿命短,女子及笄(15岁)基本上都成婚了。所以在那个背景下,女主和男主情窦初开并不是太早,但那是古代,不能与现代比。现代不可早恋,谨记!   ☆、第027章 驱蚀之恐慌   该死!事态危机,我怎能和阿述继续在这里心安理得地玩耍。我急忙对他说:“阿述,我去城西庙里会派人通知你的。我现在要急着回宫,就不和你聊了。”   “好。路上注意些。”   “嗯。”   辞别阿述,我拉着还有些精神恍惚的绿丫,跑到远处还伏跪于地不断喃喃自语的一干仆人处,命他们火速起身备好马车赶往宫中。有不少仆人没有回过神,依旧跪于地上,我大声呵斥:“还跪在那干什么,再不起身备马,一会就重罚。”   这些仆人从未见过我如此大动肝火,皆愣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后惶恐地站起身快速地执行命令。   我这也是没办法。上了马车,行走在街道上,才发现留在家中未去上香的百姓,都跑出大门外站在大街上,不断地拍打手中的各种手鼓,就连办喜事和丧事的大鼓也一并搬出来,用力地敲打。他们口中不断地祈祷,望能驱赶吞噬阳日的天狗,让天狗不要为祸阳日后再去捣乱庄稼影响来年收成。   恢复正常神志的绿丫,知我急得不行,她看着两边道上的百姓堵住了马车,急忙问我:“公主,怎么办?马车太大过不去。”   我挽起马车的幕帘,对跟随在马车身后众仆们说:“你们去驱赶一下百姓,让他们勿要惊慌。”   随即我又想到,百姓已是惶恐之极,这时我还要驱赶他们,岂不是让有闹事心里的人生了机会,污蔑我大隋治理无道。现在就算绕道怕也是道路拥堵。骑马回宫更是不行,万一冲撞了百姓,我会于心不忍。   接着,我又命令他们:“回来,且不驱赶百姓。本公主亲自下车,奔跑回宫。”   “公主你身子娇贵,舍不得啊!”   我不管众仆和绿丫的劝说,下了马车,提起裙摆,开始奋力地奔跑。身后的众仆皆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于是街上出现了一道之后被百姓以讹传讹的“风景”:大隋公主携众仆出现于市,身后如有天狗追赶,狼狈狂奔,带起的迷尘久久不散!   还没等我跑到宫门,我就累得快要趴下了。身后的一干众仆皆累得不像话。我有些后悔没让众仆轮流背我,这样我可以节省些体力回宫。   “公主,马儿来了!”之前驾车的马夫在我们奔跑的时候就解下了马儿,一个人拎着马跟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公主,这里离宫门不远,道旁的百姓不多。您可以骑马入宫。”   “好。回头重重有赏”我翻身上马,甩下众仆顺利入宫。   入眼正殿前,父皇正命宫人搭建祭坛,携带与他一脸忧色的众臣,跪拜天地。就连母后也带着宫人前来,在一旁伏跪于地,三拜后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祈祷。还有大量的宫人在他们的外围形成了一个大圈,不断地敲打着大鼓驱赶天狗。鼓声震耳欲聋。   看来父皇母后已经控制了局面,只不过是忧心于日蚀的凶兆。   我心下大定,父皇母后还是很有办法的。他们早已经历过大风大浪,是我太过担忧了。   我一边徐步上前,一边整理由于奔跑凌乱的发梢,一并抹去额间的微汗。   整理好仪态,我走到近前,待父皇他们发现我后,大声说:“恭喜父皇,天下吉兆!”随即,我便对父皇行了跪拜大礼。   我这话一落,刚才忧心于色的众臣们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公主怎么说天狗吞日是吉兆?”   “自古从未有过日蚀为吉兆之说。公主为何在此妄言?”   杨素忍不出说:“别瞎说!公主聪慧过人,不会妄言。”   由于我近来的善待,公爹王谊也帮着我说话:“公主说吉兆必有她的道理。”   母后担心我闹出笑话,佯装呵斥我:“阿五,不得无礼,更不得妄言。”   父皇一改愁容,笑着鼓励我:“既然阿五说是吉兆,且说说这是为何?”   我行礼进言:“父皇,我大隋一直崇尚节俭。从母后管理的后宫,其宫人不可穿镶绣有雉、翟的礼服到父皇朝堂所建并非富华的新都,皆为节俭的楷模。八方使节皆来我大隋朝拜献礼,如白狼国、高丽国,就连陈国也派使者前来求和,归还我大隋胡墅。可见我大隋君主有道,引八分来朝。”   高熲等大臣深受父皇看重,忍不住发问:“我大隋自然是君主有道,但太常寺太卜署皆不敢言吉兆,公主如何解释这日蚀凶兆?”   我知众臣不信我,把阿述对我说的一番话搬出来:“古籍中所记载的日蚀凶兆皆为我中土大一统时期,中土只有一个帝王的时代。现我中土北有我大隋,南有西梁国、陈国,实为南北分裂时期。我听闻陈国国主陈叔宝是个不理朝政、生活奢侈的昏君,上苍定是将罪于他,而不是将罪勤政爱民的父皇。”   我越说越铿锵有力:“所以,我斗胆认为上苍不但不怪罪父皇,而是告诉父皇陈国主有大罪过,需父皇南下灭陈,一统南北,解救南陈百姓于水火之中!故,此日蚀为吉兆!”我把最后一句话拉得又高又长,接着对父皇重重一拜:“我大隋有父皇这一代明君,往后必将繁荣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身后的众臣皆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杨素说:“有人曾谬赞老臣,言我乃都城第一圣辨,未想今日才知孤陋寡闻。公主未及豆蔻,却堪比十三少年,能有如此高远的看法,吉兆之说,老臣心悦诚服啊!”   刚才的高熲向我俯首行礼:“公主之说解我大隋内忧。我等为人臣子却只知从古籍中了解日蚀,一味听信,实在惭愧!”   这话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听得惭愧:“阿五多谢杨公和高公的谬赞。”我本想把阿述的名字说出来,可一想到若是二皇兄知道后,知道我对阿述敬佩会不会更加阻止我与他往来。所以我说:“之前我所言,实非我所想。是我入宫前听闻沿途百姓所说。”   杨素惊讶,“呀”地一声,说:“此人有如此远见,不知在城内何处?素冒昧地问公主,着实是想见上此人一面引为知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想写够3000字的,又担心你们会觉得我拖情节。   ☆、第028章 曾下诏举贤   杨素这一问,我更是不敢把阿述说出来。父皇曾于正月的时候,下诏举“贤良”。这让我看到通过唯才是用,女子能够有施展才华的希望,但也仅仅是希望,毕竟下诏举“贤良”只针对男子。   阿述说过他无意出仕,只想做个医者。我不能破坏阿述对未来的规划,让他在“贤良”的名单里,所以我回答说:“此人见附近的百姓神情惶恐相继打鼓驱蚀,便不断地用此说法游说百姓,导致被百姓围堵。我当时只看到他的背影,又因心急入宫,所以就此错过。”   “真是可惜啊,可惜了!”高熲等大臣纷纷摇头感叹。期间公爹王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保持缄默不语。   我后来才知道,这些大臣这般说话只是为了让父皇开心,他们根本不想让朝堂上出现寒门人士。实在是朝堂一些部门缺乏人才,他们不得已才允许父皇下诏举“贤良”。   父皇说:“可惜什么,朕现在就派人前去询问百姓,待查出此人是谁,定礼待他,请他出仕。”   父皇说完站了起来,众臣和母后及宫人接着站起来,我也跟着起身。   我在想绿丫有没有听到阿述说的话,一会回去得封她的口。这时父皇向我走来,拉着我走向母后,笑着对母后说:“皇后给朕生了个好女儿。”   我担心母后会责怪我参与朝堂之事,解释说:“母后,阿五愚钝,不懂朝政,只因担心现有外患,不想国有内忧,才赶来此处说事,望母后勿怪儿臣多嘴。”   母后从父皇的手中拉过我的手,拍着我的手背说:“母后怎么会责怪你呢?你长大了,只要把心思的方向放对,母后非但不会责怪于你,还要大大的赏你。”   接着母后命人赐我钱帛,而后有宫人上前询问父皇祭台是否继续搭建。   父皇刚想说话,杨素谏言说:“臣建议皇上不要继续建台。”   “为何不建?”父皇把宫人挥退。   杨素又说:“祭天是为禀告上天。若认为凶兆则是我大隋有过,若认为吉兆,则是告诉世人南陈有大罪过。所以,臣不但不建议建台祭天,还要建议今日公主所言内容,在场的一干众人皆需保密。毕竟我大隋现还有突厥隐患,若直言南下攻陈,就会南北受敌。”   高熲皱眉说:“可若不把公主所言告知百姓,又如何安抚城内的恐慌?”   “是啊,这该怎么说好呢?”众臣低头交耳地议论起来。   父皇就问我:“阿五,这吉兆是你所言,大臣们皆认同。你认为朕该如何安抚百姓?”   母后暗中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明白母后是为我着想,她是担心我说得太多,有大臣会说我身为女子干预朝政视为失德。   我想了想说:“父皇,儿臣只是转述他人所言,并非有什么大智慧。我相信父皇和各位大臣定能想到两全之策的。”   杨素对我大为赞叹:“公主不但美凤仪,还进退有度。好读书,通古今啊!郧国公得了个好儿媳。”   公爹王谊笑着回答说:“谊谢清河公羡慕,往后定会更为善待公主的。请陛下放心。”   父皇点点头,挥袖让众臣入正殿继续上朝商量对策。我和母后告了退。   此后,不管在宫中还是宫外,凡有臣子见到我皆会对我行大礼,而我其他的皇姐受到的只不过是标准的公主礼。由于她们骄纵,有意见的臣子见面甚至拱手带过,便算是行礼了。   众臣尊重于我,不仅仅是我所言极是,解了内忧,更多的是我在这件事上所表现出立排众疑,冒着被人嗤笑的勇气和心系国家安危的大气度。再加上我并没有仗着父皇母后日益增加的宠爱,骄纵度日。有些大臣甚至还跑到我面前倾诉一些不能对父皇在朝堂上言明的主张,希望我能够帮他转述。   面对此事,我皆以“女子不参与朝政”的借口避开,委婉拒绝。我虽希望女子有一天能唯才是用,施展才华,但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三日后,父皇命人在闹市上贴出告示,安抚还处于恐慌的百姓:“朕已命人前去突厥查探,回禀得知突厥也现日蚀。大隋崇尚节俭,朕亦爱民如子。凶兆定不是将罪大隋,而是将罪于侵犯大隋的突厥,并告诫朕势必击败突厥,还大隋安宁!”   告示一出,日蚀之日带来的恐慌总算是解决了。   我不管绿丫那日有没有听到阿述的话,命令她封口不提那日的事。而绿丫至日蚀后,每当空闲之时皆会恍惚出神,直到父皇贴出告示为止。   因绿丫封口,那日众仆离我和阿述又远,派人寻找“贤良”的父皇因未寻到人郁闷了好几日。他把我请入宫中问了我好几次,不停地在我耳边长叹:“现我大隋是确立新法制时期,正缺人才。阿五,你怎么没看清对方是何模样呢?”   “阿五也替父皇感到可惜。”我小心翼翼地提议:“不若父皇想出一条选拨人才的制度,不论对方是否出生世家大族或是寒门,只要有才皆可唯才是用。”   我本来想加上“不论男女的”,但还是忍住了。只有男子能够实现唯才是用,女子才有希望。眼下男子皆难以实现,更何况是地位低下的女子。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看到女子唯才是用,只希望能种下一颗果子,待几百年后,甚至上千年后,生根发芽……   父皇听我所言,面有难色的摇摇头,说:“难,难,难!父皇推出下诏举‘贤良’是因为一些部门急缺人手,只是一时之计。但这唯才是用的制度是长久之计,莫不说要确立什么样的制度适合选举人才,仅仅是举‘贤良’这一时之计都遭到朝堂上出生世家大族的臣子反对。”   父皇长叹一声:“哎~~他们是怕寒门出了人才,威胁到他们世家大族的朝中地位啊。可他们又没法在家族中选出更多让父皇满意的人才。所以,阿五以后遇到有学问的才子,需立刻举荐给父皇,父皇趁那些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前,任用人才。”   看着长吁短叹的父皇,我再次明白我的梦想实在是太远大了……也许真的只是个梦,遥不可及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历史研究学者,说开皇三年正月,隋文帝曾下诏举“贤良”,是科举制的萌芽。但我未在史书上查到,应该是我研究得不够深。 我曾以为汉朝时在民间提拔人才采用的察举制,是科举制的萌芽,后来才发现并不是。察举制与科举制差别很大。 我为什么写杨阿五。因为科举制,它是伟大的,被誉为“中国第五大发明”,但它不应仅有男子在这段历史里做出了努力,更应有女子的身影和色彩在里面。所以,我写了杨阿五这个历史人物,表达我对科举制的佩服和对先辈的敬仰。 最后,我写的是历史言情文,里面的科举制是历史上的科举制(但我的文不是历史书),与架空文里虚构的科举制是不同的。两者侧重点不同,风格不同,不可对比,谢谢!   ☆、第029章 古籍与迁都   我本想过后去寻阿述向他道谢。可二皇兄得知我在朝堂上突出的表现后,再也不肯让我离身,执意要带着我助他完成监督商贾搬迁之事。   看着二皇兄不断地指挥着众人建设新都的坊市,站在一旁的我说:“二皇兄,我对此一窍不通。你为何不肯放我离去?”   二皇兄把我往后推了推,让搬着长木柱的人经过,然后说:“谁让你又立功了。现在你名声大好,父皇母后皆百倍疼爱于你。百官见你所行之礼比我这个二皇兄还要尊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担心百官嘲笑我身上有铜臭味……”   “……我拉你来陪我,这样一来百官嘲笑我的时候,就要掂量掂量你这公主还在一旁闻着我身上的铜臭味,嘲笑我就是嘲笑你。所以,我为何不拉着我亲爱的皇妹来此处观景啊!”   看着一脸奸.笑的二皇兄,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该不是母后告诉二皇兄,他现在做的事,是我提议的吧。可我又不敢问母后:是不是您出卖了我……   我曾试图逃离二皇兄的掌控,可他拉着我的衣袖,一脸无赖地说:“杨阿五,你要抛弃为兄吗?”   看着他的五官皱在一起像是要哭出来是的,让我想起我病重那日,他拿着王谊的袖角不断地往脸上蹭,还不断地“嚎啕大哭”。我真是怕了他的“精彩表演”,冲着他干笑说:“怎么会呢。二皇兄,阿五陪着你便是。”   我在心里想,若能让二皇兄娶一门妻子,这往后有人管着他,他就不会天天管我了。   随后我趁着他入宫,放松对我的监视,开溜去寻母后,其实我更想溜出宫的,可是被所属二皇兄的一名彪悍冷脸护卫紧紧地跟着,就连我去净房都要跟在门外。   最后,我无可奈何,与母后散着步,说:“母后,二皇兄过不了几个月还是会下并州坐镇。他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趁他还没下并州前给他配门婚事,让他在并州有人照顾岂不更好?!”   母后点点头,十分认可:“阿五所言极是。是母后疏忽了,回头我和你父皇商量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我拍起手掌,欢欣雀跃。   母后见我过于兴奋,问我:“怎么了?阿五为何这么高兴,这么地希望你二皇兄娶妃?”   我忍不住嘟着嘴埋怨几句:“还不是二皇兄每天都要我跟着他,管得我可严了。”   母后笑呵呵地说:“那是母后的意思。你的夫君毕竟不在你身旁,若你乱跑,会惹人非议的。有你二皇兄看着你,母后我放心多了。”   “啊!原来是母后的意思。阿五保证以后不乱跑,你别让二皇兄跟着我太严啦。”我不由对母后撒起娇来,转念一想,自己长大了这一撒娇就太难看了,随即低头在心里生二皇兄的闷气。或许母后她明面上不说不许我与阿述交往,实则让二皇兄跟着我就是一种变相关爱的阻止。   母后看到我这样乐了,开怀地笑了起来:“前段时间我还担心你长大了,小心眼用错地方。没想现在还是这般不经事。你这段时间便和阿摐待在一起,长长见识也好。另外,这商贾搬迁,他们手里少不了有些宫中没有的古籍,说不定还有异邦的书籍呢。你不去收集一些,说不定有些人随手丢了。”   我抬头跳起脚来:“啊!有这等事。古籍怎么能丢呢?!我现在就去告诫那些商贾。”   直到很久的后来,我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完全是被母后忽悠、算计了!她只是随便说说,是希望我老实地呆在二皇兄身边。谁让古籍是我的软肋。   我便这样风风火火地辞别母后,与二皇兄一起流窜在商贾之间,他负责监督坊市建设和商贾布局,我则是不断地寻找并用金银‘搜刮’古籍,忙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找到一本关于医术的古籍,让人送到许医馆给阿述,想以此来留住他离去的脚步。   我在医术古籍后面附上字条,说:“阿述,现商贾迁到新都坊市。我趁此得到这本古医书,特意送给你,希望你能暂且留下,待我寻到更多,皆送给你。”   没想阿述果真愿意留下,给我回了字条,让下人拿回来,不过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斜。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因二皇兄不喜现在这份职务,见阿述来寻我便打了他一顿。   阿述手臂受伤,仍不顾疼痛和阿休伯的劝告,给我留字说:“阿五,谢谢你赠我古医书。我虽暂时看不懂,但师父却看得如痴如狂。他没想到商贾居然有这样的古医书,在知你从商贾手中所得,有心出门购买,又担心遇到太医署的人……”   “……所以,若阿五能有空时,能否借力帮忙,替师父寻些古医书。师父说他日定会向你重金购买。我本想去见你的,可听你下人说二皇子整日伴你左右,担心他见我心烦,所以便不去了。甚是怀念往昔,与你结伴同游……”   我得到阿述写给我的字条,喜不胜喜,珍而视之把字条折好放到怀里。回到王家,我想起阿述送给我的砚台,当时包着砚台的木盒现在放在衣柜里。我把字条放到木盒里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里藏得紧紧的,就连绿丫都不知道。   就这样,在二皇兄高度监视下,我与阿述暗中开始你来我往的书信传递,述说每日的心情和身边发生的事。   阿述常在书信中说,今天他配合着师父看了什么病患,这个病人要用什么药方。他师父一听前门弟子说太医署的人又来了,立马如年轻小伙,奔跑迅速,跑到后院钻到床上,用被子往身上一盖,接着假意病痛,不断哭喊。   我每每看到此处,都会偷笑,觉得阿述的师父许药医有趣极了,我会回他,说今日新都坊市在建的进度,又找到了那些古籍。   在这期间,我又替阿述寻到一本半残的古医书,派人送给了他。他回信谢谢我,并说他师父希望能得到完整的。我当然义不容辞。   母后肯定没料到,我这么能干,真的能从这些商贾手里弄到古籍。中原自东晋末年至今一百多年,都处于分裂乱世时期,有很多古籍均已流失。   这些商贾经历过战乱,到处逃窜,去过很多地方经商。在这行走四方的期间若能得到失传的古籍,他们定会收藏。有些人手中的家藏甚至比世家大族还多。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古籍都是神圣的东西,上面记载着先人的智慧。他们之前没卖掉,一是舍不得,二是没碰到金主。并不是每家高官贵族都如我这般疯狂有意地收购。   过了一段时间,新都商贾都知道我这个喜爱搜书的公主大名,开始有商贾动起小心思来。他们把古籍藏得死死的,说家中古籍是祖父辈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摆出一副死活不肯卖或是坐地起价要高卖的样子,把我气得牙痒痒的。   二皇兄看不惯,暴跳而起,派人要打这些商贾。这些人抱着一家老小哭起来比孟姜女还凄苦还猛烈,而我快成了暴戾的女“秦皇”。又或许他们不是在演戏,这些古籍真是他们祖传的,那我岂不是真的成了女“秦皇”,为了一些古籍“焚商坑贾”。   所以,我不但不许二皇兄打人,还赠与金银道歉,说这段时间暂时不收古籍了,让那些暗中有小心思实则很想卖古籍的商贾着着急。   转眼到了三月,太卜算出丙辰日是进入新都的好日子。   这一日,所有在京的文武百官及皇室宗亲都站在朝堂正殿整装待发,准备以此为□□前往新都。除了四皇姐和大皇姐不在,二皇姐和三皇姐都伴随我左右。驻守咸阳的大皇兄赶了回来。   就连离京多时镇守益州的四皇兄杨秀也回来了,不过估计他因为风尘仆仆的关系,面部表情有些木然和僵硬,不怎么搭理人。   父皇母后领头走在前面,随后是我们这些皇家儿女及一些宗亲,接着是文武百官。队伍整齐有序,两旁还有宫人相伴。满怀欣喜的我们,却没料到父皇双脚刚迈出正殿,外面居然飘起了细细的春雨。   太卜从百官中小跑出来,对站在正殿前抬头看雨,神情微愣的父皇叩拜,说:“皇上,这是吉兆!上天飘下春雨,意味着春雨润万物,今年的庄稼收成定会是大丰收的!所以,请皇上莫要担忧。”   父皇低头看向太卜,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臣愿意以性命担保!”   父皇眯起眼睛:“若今年没法大丰收,那你今日便是妄言了。这样一来,岂不是算错了迁都的大好日子。”   “这,这……”跪在地上的太卜闻后全身颤抖起来,连完整的回话都说不出来。   父皇看着生气,拂袖让宫人把太卜拉走:“今日若真迁都,朕真下旨将罪于你,实不吉利。且算你失职,待今年收成如何再做打算。”   “谢皇上不杀之恩。”   太常寺太卜署就属这位太卜最有实力,其他都是他的学徒手下,连他都不能确定是吉兆,其他人更是不行。   太卜被拖走后,众臣议论纷纷,说今日迁都有迁都的道理,不迁有不迁的顾虑。一时间进退两难,众人犯起愁来。   其中善于雄辩的杨素说:“太卜说今丙辰日是吉日就必定是吉日,只是这出门下春雨到底是不是吉兆就不知道了。所以臣认为只要确定这春雨是不是吉兆便可。上月己巳日,兰陵公主不是算出日蚀是吉兆吗?不如再让公主算上一算。”   被杨素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我,不断有大臣说:“是啊,皇上,让公主算上一算吧。”   我看着杨素那一张对我谄笑不已快成路边招人踩的野花脸,心中不断地腹诽:我只不过是转述一下阿述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成能算出吉兆的太卜了!我有一种搬起一大盘狗血洒了自己一身招惹是非的恶腥感。   被众臣这一双双期盼的眼神“盯着”,我该如何下台啊! 作者有话要说:  《隋书》记载这一天下雨了。 古时的人是很讲究风水的,甚至出门还要算一算今天是不是吉日,更何况迁都的大日子。在现代还有不少地方保留着乔迁新居请客吃饭的习俗,更不用说古代一个国家迁都了,算吉时看日子很正常。碎碎念一下,这算不算迷信呢?我完全没有宣传迷信的意思。 杨素在历史上是有名的雄辩家,《隋书》甚至说他摆弄一下文字翻动舌头,就把太子拉下台了。多么牛叉的人物,后面可惜了。   ☆、第030章 有劳小公主      父皇见我一脸难色,说:“公主上次只是传述他人的看法,怎么能说是算出了吉兆。”   父皇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可他下一句话瞬间让我如打霜茄子般蔫了:“不过,朕还是想听听小阿五的见解。上次阿五可把朕的文武百官说得心服口服啊。”   我在心中哀嚎:完了,这回连父皇都不帮我了!   这些大臣啊,一个个都这么的奸猾,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知道推给别人。   父皇见我如此,特意说:“阿五,没事。有话但说无妨,朕赐你无罪。”   听父皇这一说,我心中一定,想起之前收集的古籍就有关于占卜类的。   我雀跃地跳起来,说:“父皇,父皇,我知道了。不过不是我知道。是……”看着一脸期待的众臣,我突然想吊他们的胃口。   这时母后急了,问我:“阿五,你这说的是什么呀,一会说知道了,一会又说不知道。现在迁都在即,不能超过午时三刻,不然就不是吉时了。若再寻迁都日,虽我大隋不惧麻烦,但那些留在都城未离去的异邦使臣,会笑话我大隋,说我们连个迁都事宜都办不好,大隋无人可用。能不择日最好不要择日。”   母后话音一落,众臣皆附和说:“是啊,皇后说得对。时间真是紧迫啊!”   我这一听知道自己任性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耽搁:“父皇,前段时间二皇兄负责监督商贾迁入新都的事宜,我趁机收集了一些失传的古籍。其中有一些是记载占卜凶兆类的,您可命人火速到王家搬来宫里,让人查阅。若这类古籍没法帮忙,阿五也没办法了。”   “好,好。父皇知道你尽力了。”而后父皇命人火速到王家搬书,还特意附上一句说:“公主寻书不易,你们千万别让雨淋到古籍!”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宫人如此的尽忠职守,不但把有关占卜凶兆的古籍搬来,还把全部古籍都搬来了。   谁让我没分好古籍的类型,而是杂乱地放在一起。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关于占卜的古籍,很多古籍我只是大概地看了一下。   毕竟有些商贾不从事书业,他们手中的古籍是一大箱廉价卖给我的,希望以后我能对他们的生意照顾一二。且我被母后误导,认为商贾会丢弃古籍,为了尽快地“搜刮”古籍,我那是拼命地到处流窜,哪有这么多时间全都看完。   看着这些大臣一个个红着眼,蹲在地上翻着古籍,想拼命地从古籍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进而邀功,我的心在滴血啊,不断地有个小声音在心中呐喊:拿开你们的脏手,这些都是我的,我的!这些古籍都是我花了无数的心血搜集回来的,不但重新装订,还如数家珍地藏好。每次我都洗净双手,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翻看,没想却被你们重手翻,脏手摸!   父皇看到我盯着这些大臣手里的古籍看,小嘴巴抿得紧紧的,小脸蛋皱成一团,幽怨得快要哭出来了。他指着这些大臣说:“你,你,还有你。你们翻古籍的时候轻一点,这都是公主辛辛苦苦寻来的。弄坏了,为你们是问!”   众臣一听,皆放轻手脚,不过这速度可不慢,依旧争分夺秒地查阅古籍。   其中有一个大臣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自己邀功的功利心,还是真想对我道歉,起身行礼说:“公主莫要责怪老臣。实在是我所在的司农寺缺乏人员,事务繁忙,都没时间去坊市逛一逛购买些古籍。现看到这么多值得研究的古籍,实在是欣喜异常。他日臣定会命人寻一些古籍来,好好研究一番,并赠送一些给公主,聊表歉意。”   父皇瞪他一眼:“你们个个去寻,商贾还不坐地起价,都不许去。朕决定了,改日下诏悬赏古籍,你们一个个都不许参合进来,包括皇室宗亲,听到没有。”   “是,是。还是皇上想得周到,是臣妄言了。”   “是,皇上,臣等听命!”众臣皆说。   父皇似明白我心中所想,对我说:“阿五,这些古籍让宫中负责图书典籍的司令命人抄一份后,父皇定会把这些古籍原本送回王家的。你莫要担心。”   “太好了!还是父皇疼我。”我开心地忘了礼仪,挽起父皇的手靠在他的身上,一脸的依赖。   我的二皇姐和三皇姐不但不嫉妒我,还讨好地对我笑,因为她们心知父皇很疼我,嫉妒也没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四皇兄杨秀对我翻白眼。我心中纳闷,我好像没得罪他啊!   没过多久,高熲一脸兴奋,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古籍,弯腰行至父皇面前,把古籍高举过头,对父皇说:“皇上,请翻看这本古籍三十二页第五列字,上面有详细记载关于迁居吉日遇到各种意外的处理办法。”   “哦,朕看看。”父皇接过这本书皮泛黄甚至有不少残缺的古籍,按照高熲所说,翻到三十二页,逐字看向第五列。   我好奇伸头看去,母后也走到父皇的身旁,与我一左一右围绕父皇。   父皇看了一会,再把整本古籍略微了看了一遍,有些失望地说:“古籍上只有记载普通百姓的迁居事宜,未有迁都记载,而且这书中的笔者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士,可不可信还待考究啊!”   高熲认错:“是臣太过心急,未曾考虑到这一层,请皇上责罚。”   “朕有时间责罚你,还不如让你去查阅古籍。”   “是,皇上。”高熲后退,继续“奋战”。   我想了想说:“父皇,儿臣也加入吧,虽然儿臣未曾全部看完这些古籍,但毕竟是儿臣收集的,总比大臣们知道些。”   “好,那就有劳我的小公主了。”   离开父皇身旁,众臣看到我走近,皆让位行礼,这样一来,反而让查阅古籍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只好改变方针,硬着头皮当一回教导众臣的“小师傅”。虽然我未把这些古籍全部看完,但比大臣们知道的多。若遇到我没看过的古籍,我也没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两章男主打酱油或不出现,不喜欢的可以跳看。但这些情节对文后面的发展很重要,必须写。   ☆、第031章 教导大臣们   比如,我会告诉他们这本没目录的古籍该怎么看,里面有哪些内容,要查阅的在什么地方;有些残缺得厉害的古籍被先人拼凑过或是记载混乱,这些大臣根本看不懂,上一句还写着农物种植的方法,下一句就写着某位古人的传记。这些大臣只好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地看,逐句逐句地找。   整个大殿里只有大臣们翻书所发出细小的“忽唰”声和我说话的声音,还有大臣对我的应答声。   “元公,这本古籍前部分不用看,从后面倒数十页上找。可惜我当初只是粗略地看了下,忘了上面写什么了。”   “好的,公主,臣这就从倒数第十页上找。”   ……   我又跑到另一位大臣哪,说:“刘公,这本古籍没什么价值,前面记载的野史严重违背正史所载,可见所写之人完全没有学史的严谨心态,后面记载的迁徙传记完全没有借鉴价值。只不过这上面的字迹秀美,我才舍不得丢弃。你拿这本看吧。”   “是,公主。臣遵命。”   ……   “贺公,这本古籍撰写的方式与众不同,所写列字是由下往上看的。我也是看了很久才发现这种奇观的撰写方式。”   对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看的。难怪臣越看越觉得奇怪了。多谢公主指点。”   ……   大臣们经过我一番指点后,查阅古籍的速度加快不少,到最后我喉咙都快讲干了。   我对最后一人说:“韦公,这本古籍目录缺失,里面全都是有关看面相的记载,你别看了。”   没想这个叫韦鼎的大臣,像是被我从迷失于书海的世界里拉回来似的,吓了一跳般站起来,然后察觉出自己失态,向我行礼道歉,说:“臣对不起公主。刚才臣沉迷于古籍中,早已忘了身在何处。求公主原谅为臣的无礼,求陛下将罪。”   父皇大袖一挥,和蔼地说:“谁人不知韦爱卿是我大隋鼎鼎有名的面相师。没想到这古籍能让韦爱卿如此痴迷,可见小公主搜寻的古籍价值之高。朕不会怪你的,要怪就怪这书娇小可人实在是太迷眼了,让韦爱卿深陷其中。”   父皇这一句比拟的话,不知让大臣们联想到了什么,整个大殿失去了寂静般,突然间毫无顾忌地轰然一笑,而韦鼎则是杵在哪里老脸微红。   母后伸手暗中捏了父皇后腰一把,小声嗔怪:“别老不正经了。你可是天子,不嫌丢人啊!”   “是,是。皇后教训得对。”父皇小声地回答。   我把父皇母后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羡慕得不行。在场的百官有些人靠得比较近,听到父皇母后之间的低语,把头埋得很低,都快贴到古籍上了,微抖的肩膀泄露出他们强忍的笑意。   大皇兄双手捂住嘴,担心忍住笑意的模样被父皇母后看到,闪到一旁躲了起来,为忍笑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因忍笑身子如受寒般不停地颤抖。   二皇兄为了忍笑,不断地捂手干咳着。三皇兄则不断地低头喃喃自语,自从他从洛州与二皇兄一同回来后,便迷上了佛,每日念经诵佛,估计他没看到父皇这一副爱妻畏妻的模样。   四皇兄一直木着脸,见我看来,翻了个白眼后直接闭上双眼。这一次我没看错,他真的对我翻白眼,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我的五皇弟倒是笑出了一声,却被我二皇姐用力地捂住了嘴巴,现正在一个劲地挣脱“魔掌”之中。   父皇似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用力地咳了一声,大声问:“时辰不早了,你们都查到没有。再查不到,耽误了迁都,一个个都要受罚扣俸禄!”   这是父皇登基为帝后说出的第一句狠话,这些大臣顿时被吓到,那个还敢笑。   这期间我注意到公爹王谊一直在埋头查阅古籍。我突然间觉得父皇把他晾很久了,有点同情他,就跑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翻看古籍,再也不去管别的大臣。   不过,我不去理会他们,有些大臣却跑过来询问我,他们把我和公爹王谊围成一圈,倒是给王谊造了势,让我欣喜不少,更是卖力地告诉他们如何快速地看完一本古籍,那些可看那些不必看。   直到我有些累了,从包围圈走出来后,没想到二皇兄已经命人给我准备了茶水。我二话不说大口豪饮。   二皇兄哈哈地笑:“阿五,你以为这是酒吗?喝得像个牛似的,你的公主形象去那了?”   本打算谢谢二皇兄的我闻后打算不搭理他。他却撞了撞我,在我耳边低语说:“阿五,刚才大殿里就属你最抢风头,小心宗亲里有人嫉妒你。”   “我才不管,他们要嫉妒就嫉妒吧。为父皇分忧是我们作为子女应尽的责任。”   二皇兄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话里藏着一丝悲凉,一丝为女子的悲凉。我之所以能够这般“指导”大臣们查阅书籍,一来是事态从急,二来我还算年幼,他们不会有太多的抵触。比如日蚀那日,若是我成年后说出那番话,大臣们怕不会觉得有多新奇而后敬佩我,有些甚至还会说我作为公主干预朝政。   我之所以觉得悲凉,是因为我永远只能从侧面施展我的才能,永远都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向世人证明我的才能。若我把我想在朝堂上与大臣们站在一起,为国出力出谋划策的想法说出来,定会被这些大臣的唾沫淹死,被史官泼墨遗臭万年。   在我和二皇兄聊天一会后,杨素从古籍中寻到迁都遇到难事的解决方法,喜乐地大叫:“皇上,臣找到了,找到了。”   “快,快拿给朕看。”父皇把古籍拿到手上查看,我和二皇兄和母后及一些大臣都围了过去,待父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说:“说得挺对的,但这本古籍没有书名也不知道是谁撰写的。”   杨素谏言说:“皇上,可给太卜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查阅一番定能知道是何人所写。”   父皇无法,只好准了。   被拖下去的太卜带着几分诚惶诚恐被人带上殿,当他看到古籍时,竟然激动地快要流泪,说话几乎声嘶力竭:“皇上,这是东晋阴阳大师、风水大师郭璞先生早已失传的易学和风水术。是真迹,绝对是真迹!请皇上命人寻来郭璞先生亲笔所写的《葬经》,只要两者对比,就能知道这是否为真迹。若为真迹,郭璞先生作为风水大师的鼻祖,定不会欺骗我等。”   父皇看到希望眼睛一亮,看向母后。母后挥动衣袖,命令后宫女官司令,速取《葬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认为杨坚是一个痴情的皇帝,也是我最喜欢的皇帝。他爱妻爱儿爱女,就连自己的儿子都是小妾一大堆,在古代那样一妻多妾的环境下,他作为皇帝却能做到近二十年只有文献皇后一个女人,真的很不容易啊!看看现代的男人,在一夫一妻的法制下,有多少人能在婚后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再看看现代的攀比之风,他作为一个皇帝却能保持节俭。这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再加上他在历史上的功绩,更是让我敬佩。 关于史书上记载杨坚晚年背叛文献皇后有了别的女人的事,我会在尊重史书的前提下,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和解释,在我的笔下他自始至终只有文献皇后一个女人。一切都是误会和阴谋在作祟。 虽然明孝宗朱佑樘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坚持一夫一妻制,一生只有孝康敬皇后张氏一个女人的皇帝,但他毕竟三十多岁就死了。如果他能活到杨坚六十多岁的年纪,不知道他还能否坚持守身如玉。也许能吧。世上没有如果。表示我也很喜欢明孝宗,但最喜欢的还是杨坚。 特别备注:郭璞(276—324)东晋着名学者、方术士、阴阳师、中国风水学鼻祖,其所着《葬经》,亦称《葬书》,对风水及其重要性作了论述,是中国风水文化之宗,中华术数之大奇书。其家传易学及他擅长诸多奇异的方术皆已失传。《隋书.经籍志》记载有“晋弘农太守《郭璞集》17卷,今不存。   ☆、第032章 这不算干政   待女官司令拿来《葬经》对比字迹后,此本古籍真为郭璞亲笔所着。   待查阅完毕后,找到方法松一口气的父皇见太卜抱着这本古籍死死不放手,笑着说:“太卜啊,这是朕的小女兰陵公主的藏书,朕都只是借阅,你既然看了,就还给她吧。”   太卜是一根筋,为了古籍完全没有面对父皇的半点怯意,依旧把古籍抱得死死的,大胆谏言说:“皇上,这是郭璞失传的真迹,不应流失于宫外,应命人好好的藏于宫中,这是国宝啊!”   父皇眨眨眼,一张老脸上尽是无辜和诚恳:“那我也办法啊,刚才朕答应公主了,说借完就还。”   太卜一听急了,迅速地跑到我的面前,下跪行大礼,恳求万分地说:“臣求公主了!臣求公主献出古籍藏于宫中!”   我看着抬头看向大殿房顶的父皇,终于知道什么是帝王心了:父皇,您这是连你可爱的阿五都算计了啊!!   不过父皇这算计透着可爱,我一点也不恼。虽父皇说这些古籍是借我的,但这些大臣已见识到古籍的价值,就算父皇不开口说,也会有大臣要求我把古籍留在宫中。   父皇之前说是借,是为了让这些大臣爱惜古籍,而后怂恿太卜,是为了让我有个机会献出古籍,把这次的功绩归在我的身上,顺便让这些有求于我的大臣欠我一个人情。   父皇可爱的用意我岂会不懂。我说:“既然太卜这般说,我便忍痛割爱,把古籍献出藏于宫中。不过您如果要借阅的话,只能借阅新抄的手抄本哦,这本真迹太珍贵了,一借一还的,弄坏了怎么办?”   “是,是。公主说得极是。公主愿意献出古籍,真是无量功德。老臣在此拜谢。”太卜对我行了三个叩拜大礼。   我说免礼后,他闪到一旁依旧把古籍死死地捂在怀里,犹如命根子般。我真担心那本郭璞的古籍会不会被他捂坏。   而后,年近耳顺之年的韦鼎也上前欲对我下跪,我伸手扶住他,毕竟他比太卜年长太多:“韦公应保重身体,不必对我行礼,阿五献出古籍就是了。”   韦鼎对我行了个鞠躬尊礼,说:“如此,就多谢公主割爱了。”   之后又有大臣想上前求我,我便说:“各位大臣,若见到那本古籍颇有价值,定要收藏于宫中的,和女官司令说一声便可。现在时间紧迫,阿五不敢耽误迁都时辰。”   这些上前的大臣们纷纷对我行礼,皆说:“兰陵公主深明大义,臣等在此谢过公主。”   父皇走到我面前,笑着说:“阿五,你如此深明大义,又帮了朕的忙,想要什么奖赏吗?”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父皇,我没想好。要不先入新都后,再容儿臣好好想想吧。这些古籍要区分有无价值也需要时间,不如一并搬到新都。”   “好。父皇听阿五的。”   我与父皇相视而笑。   郭璞失传本记载,迁都日有雨,若为春雨,则为春雨润万物,天子也应和百姓们一起接受洗礼、饮泉。故需脱去黄袍穿平常服饰如平常百姓般,饮用甘泉。   随后,父皇按照郭璞失传本所载,把身上的龙袍脱去,身穿平常的服饰带着我们进入新都大兴城,随后命人在大兴城附近寻找甘泉,没想果真寻到,百官视为吉兆欢喜万分。父皇取甘泉饮之,而后说要重赏我和杨素。   经过一番思量,我拒绝了父皇的封赏,说:“现我大隋新都刚迁,国库并不是十分充盈。儿臣愿意为国分忧,无需父皇的封赏。”   一番话说得父皇更是开怀,在百官面前特意表扬了我,甚至让我的皇兄皇姐们都向我学习。   杨素闻后,满脸通红说:“公主如此胸襟,臣愧不敢当。在旧都查阅古籍时,臣一心只想找到办法进而邀功,没想多为大隋做些贡献,实在是心中惭愧啊。所以,臣也恳请皇上收回对臣的奖赏。”   父皇恩准,更是夸赞杨素,往后更为重用他,甚至在开皇四年任命他为御史大夫,当然这是后话。   我没想到杨素如此的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私.欲,因此对他的好感大增。   而后,在这个月的丁巳日,父皇下诏令,向天下悬赏购买流传的书籍,凡经过鉴定具有高价值的古籍,皆赏赐重金。   三省六部十一寺皆派有人来鉴定所属古籍价值。我以为这期间没我什么事,没想父皇担心官商勾结诈骗宫中重金,居然想派我执行监督权。   朝堂中有大臣反对,但由于我之前献出过许多有价值的古籍,许多大臣都表示支持,但反对者在朝堂上坚决反对,说:“皇上,自古就没有女子干政的。臣坚决反对!”   太卜和韦鼎说:“公主只是暂时执行监督事务,待朝廷收购古籍一事完毕后,便不会参与其他事务,这不是干政。一来公主有收集古籍的经验,懂得如何与商贾打交道;二来公主在这期间并无具体官职,这事甚至不会被史官记录下来。有何不可?!”   反对者还是不同意:“此事通融,若有下次,是不是事事都能通融。开了一次先列,难免没有下一次。往后公主的手伸到朝堂之上该怎么办?她是皇家儿女,深得圣心,难道皇上会治罪于她?”   此话一出,不少原本支持我的大臣担忧起来。   的确,就算是母后,对朝堂之事有意见,都是待父皇下朝后,私下与父皇商量,进而决策,从不再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也从未有女子在朝中与大臣们一同处理事务。就算是后宫女官也仅仅是管理宫中事务罢了。   父皇等朝堂众臣争论得口干舌燥后,才说:“悬赏古籍,初衷是不想先人的智慧继续失传。这事可以算是皇家私事,所以朕才想让小女兰陵公主帮朕监督,并没有让她干预朝政的意思。朕也在此保证,仅此一次!”   父皇这一说,反对的大臣们再也不敢多言。   此事就此定下,虽然我无实际官职,但这是我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参与这样的“政务”。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做好!   我也因此得以脱离二皇兄的“魔掌”,但替大隋收集古籍,实在是太繁忙了,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寻阿述,从早忙到晚,别说给他写信了,单单是不断地执笔记录古籍分类和估算价格,都够我写到手抽筋。   这可是书籍的盛宴!是向天下悬赏有价值的书籍,对象不仅仅只限于商贾。   一天到晚得有多少商贾及百姓捧着书来来往往!   绿丫对我说这期间阿述有来看我,不过见我如此忙碌,便轻身离开了。我想去见他,奈何抽不出时间。   这一日如同以往般,我坐在一旁,查看经过六部十一寺二十多名官员分类鉴定过后的古籍,进而进行价格的初步评估。   一旁分出二十张大桌,上放着古籍分类的小招牌,有占卜、医药、教经、农学、厨学、女红等分类,不一一举出。大桌后站在相应负责的官员,大桌前则是排着如长龙的百姓队伍。两旁还有官兵在维持着秩序。   这些百姓手上或多或少都捧着书籍,有些则放在一个大箱里,更有甚者用牛拖着一大车杂乱无章的书籍来。   看到这用牛拖的书和这一条长龙的队伍,我终于知道乱世让多少书籍流失民间。   这几天我可是大开眼界,比如有人拿一张牛皮,上面是乱七八糟的字符,说这是家族流传下来的古书,很有收藏价值。有官员看后批准了,被我驳了回去,我说:“既然是家中古物,就应该好好收藏,不应拿出来,让家中气运消减。”   还有人拿树叶编成书籍的模样,弄上字冒充古籍。有些更狠,从乱葬岗拔几件破衣服,在上面弄上几个血字,美其名曰:先人血书。即用家族先人血写下来的书!   到最后什么都有,比如在石头上刻字,在木板上刻字,在动物的尸骨上刻字,皆美其名曰:上古奇书。   我实在受不了这些,过后和负责的官员商量,说:“不管是不是上古书籍,只看没有借鉴的价值,对我大隋发展有没有利,若没有即使真是上古奇书,我们也一概不收。毕竟我大隋开国初期,国库并不充盈。”   这样一来,收集书籍便有了方向,不再这么的盲从。这些官员对我也越发听命。   突然,一名官员和一名看似庄稼汉的百姓争执起来。   庄稼汉是个中年男子,头发稀疏,面色发黄,瘦小的身躯已见病态,但他却能口齿清晰地说:“官爷,我因先辈做过官,从而懂几个字。这本书虽是近来所成,但里面所写都是我这些年务农的收获。有关如何引水利田,在春耕时如何下秧,如何防虫害等等。这些都是我的心血,就不说什么,单单这些纸张就花了我不少银子,您怎能说这书一文不值呢?”   官员摇头说:“我们奉皇上的命令,只收集古籍。你这是现本,我们不要。”   庄稼汉闻后,泪声俱下:“先人的智慧应得到尊重,但当下百姓的智慧难道就应被鄙视弃之吗?我大隋得明主在世,因尊重百姓的智慧,而不是分先人后辈。”   他说到后面泣不成声:“不瞒官爷说,我因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深恐自身的才能不能流传于世,把治病的药钱都省了下来,就为了这几十页纸。”   我看到他把手中的书,颤抖地递给官员,带着绝望说:“拿去,算我赵某送给大隋了!”   他身后的百姓看不下去,纷纷说:“他说得对。大隋不应该只买古籍。”   “这人为了这本书连看病的药钱都用尽了。大隋怎可如此无情,不讲道理。”   “就是。哎,太可怜了!”   ……   不断有百姓替庄稼汉说话。   “这……”被他这一番话打动的官员接过后,面露为难和惋惜之色,随后下决心说:“难得赵先生心系大隋。您的书我翻看了一下,的确有不少参考的价值,若您愿意,我余某愿出资买下。”   庄稼汉似乎还沉寂在刚才的绝望中,未曾听清余官员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说:“拿去,拿去。不要丢了、丢了……”他说着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看到这,我忍不出起身走出来,说:“先生,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隋书》里记载开皇三年三月丙辰日下雨,杨坚身穿平常服饰进入新都。 之前说过古人迁居讲时辰,迁都更讲时辰且看天色。而杨坚居然在这下雨的一天里坚持迁都,而且仅是穿平常的衣服入新都,这一天定是发生了一些史书上没记载的事。所以我认为这事不平常,借此扩写,顺便引出下文情节。 关于文中郭璞失传本记载的迁都事宜,全为作者为故事情节所编,勿信! 杨坚的确于丁巳日下诏令悬赏书籍。 为了故事主线明朗,隋朝很多大臣都没有写,比如苏威、虞世基、宇文述等。没有办法,如果通通都写,这本书很难在50万完结。我不想写这么长,我想过个不码字的春节!   ☆、第033章 起名叫科举   庄稼汉没想到被人拦住,回过神来,一双暗淡的眼睛奇怪地看着年纪轻轻便绾了发的我,说:“不知这位夫人拦住赵某有何指教?”   我对他微微行礼,说:“先生谈吐不俗,奈何生不逢时做了农夫。不若先生让我的下人安排住下,待司农寺卿看过此书,若认为价值非凡,大隋定以重金相赠。”   庄稼汉摇晃着失落的身体,说:“不用了。反正赵某是将死之人,再多的钱财也没法享用。”   “先生何必轻生。或许是庸医看错了呢。我一会安排下人,给先生请位名医。”我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绿丫说:“去安排一下,安顿好先生。”   庄稼汉没想我真让下人礼待他,把他请下去,直到他上了马车还没回过神来。   这些百姓没想到我能改变庄稼汉的命运,议论起来。   “这年纪轻轻的夫人是谁呀?”   “你没发现吗?她好像负责书籍的价格评估。”   “这么大权力!什么来头?”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皇上最小的女儿,兰陵公主!”   “哇!是公主。公主,我这本古籍家传十八代,买我的吧!”   “还有我的。我的家传一百代了!”   “我的二百代了!”   与我临近的百姓疯狂地向我靠近,高举手中的书籍向我挥舞。我在奴仆的保护下不断后退,场面已然失控!   幸好负责秩序的官兵反应得快,迅速地赶了过来,再加上我身后的那些官员,也拼命的保护我,我才得以脱离百姓的包围圈。   被控制的百姓,官兵本想押他们到衙门受罚的,但我阻止了他们的行为,说:“百姓只不过是太热情太激动了些,若你们把他们押到衙门受罚,会打击他们卖书的热情。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就放了他们吧。”   因为我的宽宏举动,让我在大兴城小范围内传出些许美名。我整理好之前有些凌乱的衣服,想起之前那个姓赵的庄稼汉。   没想他一个隐于乡间的农夫,却能有利于世间的才能,若非他病重,用尽看病的钱买纸张着书,怕我也不会知道他这个人物。   等等,我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若是其他人也能通过着书,把自己的才能写到纸上,让人看到,不是能有希望出仕吗?从古至今,靠着书成为一方大家的人并不少,如东汉末年的皇甫谧就是如此。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钱着书,若在朝堂的帮助下便是不同。   我越想越是兴奋,对左右的官员说:“我有要事进宫面见父皇。你们继续在此评审书籍,认为不错的,可留下来,而后命人送到王家,我会做进一步的价格审核。”   “是,公主殿下。公主慢走。”官员们皆行礼相送。   待我入宫,父皇早已下朝,正和母后在新都大兴城的后花园品茗。   我站在远处并不上前,等母后回屋拿东西,才跑过去给父皇请安。   父皇笑着让我在一旁坐下,说:“阿五,今日怎么得空来看父皇。我听官员们说了,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啊。”   “父皇,我有要事和你商量。”我靠近父皇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而后看了看左右。   父皇明白我的意思,对宫人说:“去和皇后说一声,说朕觉得这甘露泡的茶特别地好,让皇后帮朕弄些点心来,朕嘴馋了。你,还有你,都下去帮皇后的忙。”   “是,皇上。”   待宫人全部退下后,父皇好奇地问我:“阿五,你有什么要事啊?!”   我便把今日赵氏庄稼汉的事和父皇说了一遍:“……父皇,我因此想到若朝堂能给予百姓着书的机会,那不是很多埋没于乡间的有才之士能够脱颖而出,证明自己的才华吗?”   父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说:“这倒是个办法,但如此一来花费巨大,而且朝中世家大族里的大臣怕也是不许的。”   “那可以小范围试一试啊!”我仍不肯放弃自己的提议。   “小范围的试一试,也要花费很多的人财物啊!现在国库不多,什么都得省着用。就连你母后,都好几个月没添新衣裳了。”父皇依旧认为不可信。   我用力地搓着手,不断地想办法,想着如何节省开支。一会后,我想到办法灵机一动,说:“那这样行不行。比如司农寺缺乏人才,就发出告示,说招募这一块的人才,然后再出问题考察他们,这样他们在纸上一问一答,节省了纸墨不就能……”   “善,大善!”低头思索的父皇,闻后突然间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把我从座位上拉起,夸张地如个孩童般与我手拉手一蹦三跳,哈哈大笑说:“阿五想到办法实在是太妙了!朕之前苦思了很久都没想到。你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天大的忙!”   父皇意识到自己在我这个么女面前失态了,拉着我重新坐下,仍旧兴奋异常地说:“这个办法好。还可以在地方实行,然后瞒天过海,不让朝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大臣知道。先在地方选拔人才,然后再慢慢推广到整个大隋境内,徐徐图之。等到那些世家大臣们知道的时候,朕已经选出一批不错的人才安插到各个部门了。”   我没想到父皇最看重的是这个办法能够瞒天过海,可见朝中世家大臣的势力是多么的雄厚,连父皇都不得不在暗中偷偷摸摸地选拨人才。   父皇摸着下巴,低着头开始不断地自语:“哎呀,这么好的方法,得想个不错的名字。叫什么呢?考察考察,肯定得有个‘考’字,再有是分科目考察,不如就叫‘科考’?!”   父皇抬头看着我,双眼亮亮地问我:“阿五,你觉得叫‘科考’如何?”   “科考?”我想了想,说:“可是这两个字只能包括被考察的人,不能包括考察他们的人啊?!”   “对,对。这名头不行。父皇再想想。”父皇一直自言自语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名字,而后他有些烦躁,站起身来回不停地走动:“到底叫什么名字好呢?‘科考’是被考察的人,考察他们的人要向我举荐他们的才能。‘科考’、‘考察’、‘举荐’、‘科考’……”父皇就这样一直念叨下去。   我不敢打扰父皇的深思,心情极好地倒了一杯茶品茗起来。我没想到母后让我搜集古籍的一番话,接着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更没想到我的一个提议,让父皇如此的重视。   如果父皇知道我想先实现男子唯才是用而后女子能够唯才是用的小心思,不知道还会不会同意我说的这个办法。   就在我的耳朵遭受父皇“魔音”折磨,将要嗡嗡作响的时候,父皇走过来,弯腰趴在石桌上,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阿五,父皇想到了,想到了。就叫‘科举’!‘科举’好不好听,‘科’是‘科考’、‘举’是‘举荐’。这既包括了被考察者,也包括了考察者。阿五,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好!父皇给这办法取了个十分贴切的名字。若往后能形成一项官员考核制度,就按父皇的意思,叫‘科举制’!”   “科举制好!科举制好!”父皇仰头长笑,接着又把我拉起来蹦跳了几下。   不知为何,这时的我想起母后曾在背后,带着一脸柔情抱怨父皇,说:“这男人啊,无论到那个年纪都会有小孩子的一面。尤其是乐呵得意忘形的时候……”   待父皇从激动中平静下来后,又开始眉头紧锁起来,他捻须说:“哎呦,办法是想到了,可要如何瞒过朝中的世家大臣来实施呢?朝中有谁信得过,又在什么地方暗中实施,这都不是简单的问题啊!万一弄不好,突厥外患没解决,把朝中世家大臣们得罪了,闹起来,可不好办啊!哎,也是个难题。”   我拉着父皇,让他坐下,说:“父皇,既然你都说了这事要徐徐图之,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待改日空时再慢慢思量。”   父皇拍拍我的手,说:“还是阿五深得朕心。只是,阿五为何要支开你母后啊,朕和你母后是无话不谈的。”   “父皇误会了。阿五是怕母后认为我干政,从而讨厌我。”我说着把头低得很低,像个认错的孩子。   “不会的,不会的。朕和你母后最疼阿五了,怎么会讨厌你。你二皇兄的事务也快忙完了,改日让他过去帮帮你,顺便帮我暗中留意下,有没有像赵先生这样值得注意的人才。朝堂现在真的很缺人才啊。”   父皇完全没意识到,他对我说了太多朝堂之事:“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实在太多,光是修订律法就够父皇忙的,再加上三省六部十一寺递上的奏章,就别提有多少了。多也就罢了,那也要写得有理有条才行……”   “……有些官员为了应付胡乱书写一通。朕本想罢黜这些官员,可要么是这个官员有世家大族的背影,罢黜后会引发朝堂官员的不满;要么是罢黜后完全找不到可用的替补人员。就算处罚这些人,之后还是这样。哎,朕心烦之事多矣!”   “父皇,没事的。万事开头难。待突厥危机解决后,你再慢慢实行科举制。眼下我和二皇兄会暗中留言有何可用的人才。”   话虽这般说,但像庄稼汉赵先生这样隐于乡间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又或是他的事没能让天下人皆知,让有才之士投奔过来。后来,我再也没遇到像赵先生这样的人才。   病情本已好转的赵先生在许药医的调养下,于某天夜里突然间暴毙,据说是得罪了某位世家权贵。这更让我感到推行科举制的艰难。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科举制”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已经无法考究了。能确定的是科举制是杨坚手中萌芽诞生,在杨广手中正式诞生。 其实写历史言情文,也是一次重温历史推理历史事件的过程。我认为我的故事设定和情节还是比较合理的。 我说过我是大叔控,杨坚是威武萌大叔。   ☆、第034章 阿述不要死      辞别父皇,出宫后,我在王家大门遭到百姓的围堵。这些手里捧着书的百姓,都是白天没排上队的。有些还是从很远的乡间赶来。若没处理完手中这些书籍,他们晚上还要找地方住宿得不偿失。所以,在知道我是兰陵公主后,他们都赶到王家来等我。   “公主,我们进一次城不容易,能不能看一眼我手中的书?这可是我们家逃亡的时候,在途中收集到的,可都是独本。”   “公主,你就发发慈悲看看吧。我们还得赶回乡春耕呢。”   “公主,公主。看这,我这本最有价值!”   ……   面对百姓的热情和请求,我不忍心拒绝,且担心这其中真有价值的书籍,万一他们回乡不来了如何是好。所以我让他们在王家大门外排起队来,命令一些护卫维持秩序,甚至让绿丫回府里拿些茶水给百姓们解渴。   但书籍还是太多,要我一一看过后再来评估,得忙到天黑都忙不完,而且有些书籍里面所记载的知识我并不了解,不知该买还是不该买。白日里负责分类书籍的官员皆回到家中,我也不好再寻人来王家帮忙。   直到太阳微微西斜,我才想起公爹王谊来。我让绿丫好声好气地去寻问他,看他有没有空前来帮忙。   没想王谊毫不犹豫地前来帮忙,还让下人带了饭菜给我送来。   我看到王家门外那些早已饿得发晕的百姓,吞着口水盯着饭菜一个劲地看,不得已只好让绿丫拿些干粮来。这一下加大了王家的开支,公爹王谊笑呵呵地说:“没事。就当我们王家做善事。若那位手中的书被公主看上,还可以加饭加菜。”   “真是太好。公主仁慈,郧国公仁慈!”王谊这一举动让百姓欢欣鼓舞。   看着不断忙碌面带微笑的公爹王谊,我意识到他因王奉孝的事消沉了许久。   他没想我今日会请他帮忙,让他参与朝堂政务,心中欢喜异常。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政务。自那日后,他对我更为亲厚,简直比亲闺女还亲。   接下来这几日有二皇兄帮忙,我轻松了许多。   这一日早晨,我趁闲的空挡,把事务丢给已经上手的二皇兄,带着绿丫和一些婆子在城内转转。   新都大兴城建成这么久,我都没来得急好好转转。逛着逛着,正当我玩得起劲,袖子被人扯了扯。   我头也不回地看着铺子外摆放的梅形发钗,说:“绿丫,有事就说。我还要再看看。”   “哈哈,是我。”身后转来阿述微微沙哑的声音,他已到变声期。这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别人。   “阿述!”我看到他,学着父皇拉着他蹦跳起来,而后意识到这是坊市大街上,人多嘴杂,怕人闲话,迅速地松开了他的手。   阿述眼底闪过黯然,随即笑着说:“阿五,我要走了。”   “啊,这么快!”我太过意外完全抛下顾虑,拉着他的袖子说:“不是说去见奉孝再走的吗?之前我忙,现在空下来了。你能不能再多呆一段时间?!”   “可是师父他已经不想再呆在城里了。太医署的人频繁来找他,希望他重新出仕,他厌烦到极点。”阿述从怀里拿出一袋金银,递给我,说:“这是上次你帮师父收购古医书的谢礼。师父让你收下。”   我知道这是许药医的金银,不是阿述的,没有拒绝,让绿丫接过。   我刚想开口劝他再多留几日,这时街头传来一些百姓的叫骂声,还有迎面而来扬起的滚滚尘土。   有人在大兴城里纵马,而那人正是四皇兄杨秀!   他不顾人仰马翻的危险,甚至还暴躁地扬起手中的长鞭挥打道路两旁的百姓:“不想死,都给我闪开!”   我走出去,冲他大叫:“四皇兄,你快停下!”   四皇兄见我出来阻拦,勒马不及,要冲我撞过来。幸好在情况危机下,我被阿述拉到路旁。   阿述问我:“阿五,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我把脸上的尘土抹去,生气地对马背上暴躁的四皇兄说:“四皇兄,你太不像话了。这里是坊市,来往的百姓这么多,你怎么可以当街纵马!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哪来这么多废话!我不但敢当街纵马,还敢当街杀人!你和这小子关系匪浅,他该死!”四皇兄说着把腰间的长剑□□,身子往前探,对着我和阿述的方向刺来。   绿丫看到这惊恐的一幕,只知道高声尖叫。   我以为四皇兄会刺向阿述,正要推开他,没想四皇兄居然向我刺来,千钧一发之刻,阿述没来得急推开我,居然挡在我面前。他的后背右上方受了四皇兄一剑。   周围的百姓惊恐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走贩们不断逃离,铺子里的商贾纷纷快速关店。   四皇兄用力地把剑从阿述身后拔出,看着剑上的血,阴沉沉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真愿意为你挡剑。你和他的关系,真是耐人寻味啊!”   我惶恐地抱着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阿述,看着手中全是他后背留出的血,觉得心中也似有一道血不断地往外涌流,那是一种痛,一种害怕失去的痛,一种感同身受的痛。我心痛悲愤地大叫:“阿述!你不要死!不要死!”   我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恨恨地看着平时本就不熟稔的四皇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如果他不是我的皇兄,我真想他立刻去死!去死!去死!!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伤人后还能当街出言讽刺的坏人!   “你不是我皇兄,你是个坏人!坏人!若阿述不能康复,我决对不会放过你的!”我放出这一句狠话,不去管闻后哈哈大笑的四皇兄,大声地命令惊吓过度的绿丫:“绿丫,快备马车,马车!”   “哦,是。公主,绿丫这就去。”   我不顾形象当街脱下外衣,把外衣放在阿述的后背,接着穿过他的前.胸,如此绕了几圈,再绑起外衣,希望这样能减少阿述伤口留出的血。   四皇兄止笑,跳下马,张狂地说:“不放过我?来啊!拿这把剑杀了我呀!”   四皇兄说着真拿剑递到我面前,一脸的挑衅!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阿述,我到底哪里惹了他!?   这时,二皇兄带着人向这边奔来,他扬起手中的长鞭甩向四皇兄,把四皇兄手中的剑打飞:“杨秀,你好大的胆子!”   四皇兄不去管掉落的长剑,站在哪里癫狂地大笑。   二皇兄快速地来到我面前,关心地问我说:“我听闻四皇弟纵马,便放下手中事务追了过来。阿五,你有没有被伤到?”   二皇兄看我把外衣绑在阿述的身上,把外衣脱下,披在我身上。   “四皇兄要伤我,是阿述救了我。二皇兄,快救阿述!阿五求你了。”我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我和二皇兄怒目而视癫狂大笑的四皇兄,心里担心着阿述。   “怎么又是他?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居然还敢来找你?”二皇兄看着受伤咬着牙忍痛的阿述,完全无动于衷。   “阿述这次是来和我道别的。”我指着仍在癫狂大笑的四皇兄说:“若他因我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杨秀。”   四皇兄一边癫狂大笑一边捶打着胸.脯说:“来啊,来啊,来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我忍住愤怒,不去理他,对二皇兄再次恳请,泪声俱下:“二皇兄,求你救救阿述吧。我知道你对阿述有意见,但人命关天。他若有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你把他背到四皇兄的马上,送到许医馆好不好?求你了,阿五求你了!”   我拉着二皇兄的袖子,就差给他跪下了,若我能扶起阿述,我会自己骑马救阿述,人命关天我早已把城内纵马的顾虑抛到脑后。   若不是如此,我根本不会求二皇兄,真后悔之前没坐马车出来,带出的仆人都是些婆子,现在一个都不顶用。绿丫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寻马车去了。   二皇兄看着我要死要活地求他,对阿述再有意见也只能暂时放下。他把因癫狂大笑已近疯魔的四皇兄推开,迅速地把阿述放到马上,翻身骑到马背上,对手下说:“把四皇子压入宫中,待皇上下朝后如实禀报。你们几人负责送公主到许医馆。”   “是。属下领命。”   ……   ……   待我匆匆忙忙赶到许医馆,阿述正在后院被许药医抢救。医馆正厅里的一些病人还在等着许药医看诊不肯离去。   许药医的其他徒弟,让我和二皇兄在正厅里等着,没过多久,一颗心一直悬着的我,看到太医署里的太医来寻许药医,我派绿丫前去和对方交涉,希望这段时间他们太医署不要再来打扰许药医。   我不敢叫他们以后永远别来找许药医,因为这些事关系到太常寺,牵涉太多,很多事连父皇都不能事事如愿,更何况我。   这位太医署的太医听绿丫这一解释,知道许药医在抢救我的总角之交,自然愿意卖个人情给我。   待太医离去后,二皇兄看着一脸担忧几次想去后院探望的我,说:“阿五,你不用这般担心他。他没中要害,死不了,只是伤到了骨头,躺上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倒是你,需找个地方换换衣服,你没看一旁的病人,都看着你低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故意黑女主的四皇兄杨秀。《隋书?卷六十二?列传第二十七》原文:“蜀王好奢,尝欲取獠口为阉人,又欲生剖死囚,取胆为乐。”说的是杨秀为人本性喜好奢侈,曾经想用蛮人作太监,又想将活着的死刑犯剖腹,取出死囚的苦胆作药,因被元岩阻挠劝谏后,他才作罢。 虽然这件事杨秀没有干成,但此事还有其他未举出的史料都说明他的性格十分暴躁,甚至超过杨广。 不信的,可以百度他的名字查一查,不过大家也不要太讨厌他,他可以说是一个野兽型的少年,后来他并不是很坏。 本来想把阿述受伤的具体情况写清楚些的,比如他受伤后如何如何痛,又怕虐到自己受不了的程度,所以略写。   ☆、第035章 情从痛开始   我拢了拢身上这件二皇兄的衣服,说:“他们是在看你,不是看我。我要知道阿述脱离危险才行。他屡次为我受伤,我心里不安。二皇兄,你说我是不是个不详之人?”   “呸呸!别说瞎话。皇兄是因为你才得以回京的,有你是兄之大幸。这个叫‘阿述’的家伙,他受伤是因为他自己是个不详之人,所以到哪里都受伤。只不过是他巧好救了你罢了。”二皇兄把我拉到人少的地方,隐隐把我挡在身后,还叫一个护卫把衣服脱下,然后把护卫的衣服穿在身上。   对于二皇兄的谬论我实在难以赞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担心阿述,悬着的一颗心深怕陷入失去他的黑暗恐惧之中,到最后胸口居然隐隐作痛起来。我捂着胸口不断地告诉自己:阿述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佛主一定会保佑他的,一定会的……   过了好一段时间,一个少年药童从后院走出,向我和二皇兄走来,行礼后说:“公主、二皇子殿下,我的师兄阿述已经脱离危险了。之前劳烦你们送他过来,现在他没事了,师父请你们安心离去。”   二皇兄闻后哼了哼,不满地说:“这是下逐客令呢?!这许药医好大的胆子!”   “行了,二皇兄。”我拉着二皇兄的衣袖让他别生气,对药童说:“那我可不可以去后院看看阿述。就看他一眼,在确定他没事后,定会离去。”   “这……”药童犹豫了片刻,见我一脸的急切,便让我进入后院。二皇兄不顾药童的反对硬是要闯进去,被迎面而来一脸疲惫的许药医拦了下来。   许药医弯腰行礼,说:“二皇子,我徒儿阿述需要休息,请你不要打扰他。”   平常鹤发童颜的许药医,现是一脸的忧色,让我更为担心阿述。   二皇兄片刻不让:“我要跟着我皇妹,让开。”   我闻后立刻转身制止欲.动粗的二皇兄,拉着他说:“二皇兄,你能不能在外面等等我,我去去就回,不会出事的。”   二皇兄无奈,退到一边说:“那好吧。早点随我回宫。父皇这会快下朝了。四皇弟这事需要我们两人去对证,不能这般轻饶他,不然下次他又犯。”   “嗯,好。”   许药医领着我走近后院疗伤处。这里我没来过。平时我到后院都是直奔阿述的小院子,没想后院还有一处是专门治疗伤员的地方。   院外干净、院内僻静,位置朝阳。四周是一些常青藤围着。常青藤在春季里发着嫩绿油亮的叶子。可我没心思欣赏这生机勃勃的景象,随着许药医进入里屋,满室的药味扑面而来。   阿休伯正守在阿述的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处于昏迷中背向上俯卧着的阿述。   “阿休伯。”我轻声地打了一声招呼。阿休伯向我行了行礼并不想与我多说。阿述因我受伤的,所以阿休伯估计有些生气不想理我。   我更是小心翼翼了,一脸哀求地看着许药医。之前我就问过许药医阿述的情况,可许药医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不愿多说。   许是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许药医不忍,他说:“我徒儿阿述身上的伤口被公主的外衣裹住,虽然这样让血流得少些,但伤口因此脏污,恐怕他半夜会全身发热,且他被伏于马背一路颠簸,肺腑牵连受伤,身体几处淤血,怕不易好啊。若明日他不能醒来就麻烦了。”   “怎么会这样?我让二皇兄骑马带阿述赶回这里,是想让阿述尽早得到治疗,怎么会因此害了他?”我半跪在阿述的床边,为自己的行为忏悔万分。   是我,是我让阿述伤上加伤,是我给阿述带来了不幸。我早该想到,阿述已经为我屡次受伤,我不该让他不幸,我痛哭流涕说:“如果上苍觉得我罪孽深重,请直接惩罚我,不要折磨阿述,不要折磨他。”   我说着说着,神志变成求助无门般惶然失措,站起身冲出院子,跪在外面的常青藤下,面对着刺目的太阳,不断地对天地磕头,哭喊着哀求着:“求老天爷放过阿述,求佛主惩罚于我,让阿述承受的痛苦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我愿减寿十年只为阿述清醒,我愿长跪青灯只为阿述平安,我愿倾尽所有只为阿述康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公主,你别这样。”阿休伯跑出来,拉住不断磕头一脸乱发泪眼朦胧的我。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若是四皇姐和王奉孝的事不被我提早发现,若我与阿述再年长少许,四皇姐定能诬告我与阿述私奔成功。因为,阿述对我而言,已不仅仅是陪伴我长大的总角之交这般简单,对于他的感情已成为我生命不可缺少的情感部分。   我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不是叫做“情爱”,是不是如母后爱着父皇那般浓烈的情感,但我知道看着他受伤我会痛,会难过,会疯狂,甚至抛却我的良知,想要不顾一切地毁灭与我有血缘关系伤害阿述的四皇兄。   原来世间有一种情感是从心痛开始领悟的,如烈火焚心般毁天灭地的疯狂,又似烈酒般越品越纯,愿永远沉醉,不愿苏醒。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之前那名药童从前院正厅走来,对我行礼说:“公主,二皇子催着您回去。”   “我不走。我要等阿述醒来。”说着,我又想对天地磕头,再次被阿休伯拦住。   他长叹一气,劝我:“公主,反正阿述也不可能这么快醒来。您不如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来。再说了,若您执意要留下,二皇子怕会不喜你再来找阿述的。”   “为什么,为什么二皇兄要讨厌阿述?他刚才不是愿意送阿述回来的吗?”因为阿休伯执意要把我拉起来,我便起身问他。   阿休伯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随后说:“公主,本来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您的,怕您和二皇子生隙。”   “什么事?”我边问边抹泪,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我注意到阿休伯给药童使了个眼色,药童向阿休伯点头行礼,转身退下。   看来阿休伯在许医馆里地位并不低,真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劝许药医收阿述为弟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一写到感情部分,情节就会慢下来。不慢不足以抒发情感。我追别人的小说时,最喜欢看的是关于男女主情感升级的情节,希望越细越慢越好,其他的情节希望越快越好。不知道大家是什么看书喜好,我只好按自己的喜好来写文了。   ☆、第036章 宫里的争吵   阿休伯轻叹,说:“公主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您忙于帮皇上收购天下书籍,阿述曾去寻过您。未想未见到您,却被二皇子给打了一顿,右手差点废了。所以,老奴希望您为了阿述,别再来见他了!”   听到阿休伯的话,我整个人处于震惊中,久久沉默不语。我怎么也没想到,二皇兄会对阿述直接下狠手动粗。难怪阿述第一次回我信时,信上的字体歪歪斜斜的。他受了伤一句不吭,还坚持给我回信,我毫无所知,一直给他写信,让他伤上再伤。   我怎么总是让他受伤,我不想这样的。我陷入一种自责无法自拔的漩涡境地。阿述处处为我着想,我却没有为他设身处地的着想。可是,若是从此不再相见,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阿述,原来你已成为我生活快乐的源泉……   我想着想着,默默地留下眼泪。   阿休伯看着我这幅摸样,十分难过,不断摇头叹气。   我侧过身去,用袖子把眼泪擦干,而后微微平静心情,对阿休伯说:“这么说二皇兄有可能送阿述回医馆的途中,故意加重了阿述的伤势?”   阿休伯躬身歉意说:“公主,老奴未曾如此说过。”   “我明白了。我这就离开。望阿休伯照顾好阿述。”   “老奴会的。恭送公主。”   我忍住继续留下来守护阿休的欲.望,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尽量不让旁人看出我流过泪,留恋地看了一眼阿述所在的房子和一旁青嫩嫩的常青藤,转身离去,心里想着,为何我与阿述不能如这常青藤这般情谊长存,四季常青。真的是因为男女有别吗?或许,我该想办法与王奉孝和离!   上了马车前,我与二皇兄在一家商铺里购买衣服换上后,才坐在马车上入宫。   二皇兄见我坐在马车里身子摇摇晃晃的,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后,才说:“阿五,你莫要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   我闻后不予回答,不想理会二皇兄,心里在生他伤害阿述的气,但我不打算把此事摊在明面上说,因为担心说了之后,二皇兄会猜到是谁告密从而找阿休伯的麻烦。我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是如何产生的。   二皇兄再次出言安慰,见我依旧不搭理他,又说:“阿五,二皇兄这么关心你,你不能为个外人而不搭理我啊。再说了,一会进宫,我们还得合力共同整治四皇弟呢。你这样不搭理二皇兄我,父皇母后看后会觉得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进而会觉得我们所说的话不可靠的。”   我闻后想想,的确如此,有些恼怒地看了一眼二皇兄说:“一会进宫,我们如实禀告就好。二皇兄不必劳心劳力地为皇妹着想。”   二皇兄听到我这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的话后,体会到我恼了他,微微沉吟后,说:“是不是医馆的人对你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我这一听打了个激灵,声音放软了些,说:“二皇兄想太多了。我只是心里担心阿述,才心情不好的。”   “你老是关心一个外人干嘛,都不关心你二皇兄。我之前在处理书籍的事,听到四皇弟在城内纵马,担心他冲撞到你,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务来寻你。可没想你居然只念阿述这臭小子的好。”二皇兄绷着脸看着马车外慢慢变化的景色沉默不语,居然生起我的闷气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知他终究还是很疼我的,只是对阿述不好。   我决定对他直言,说:“我希望二皇兄以后别再讨厌阿述了。你不知道,在王家那段最难捱的时光,他与我同病相怜,患难与共。父皇登基后,二皇兄又忙于政务,根本腾不出时间关心我。若不是阿述,我都不知道我能否安然度过那般年华。所以,请二皇兄别再讨厌他了。再说了,他决定与我告别,此生怕再难相见,你何必再为难他。”   我说着忍不住因阿述的伤势难过起来,真心希望他明日能够醒来,能够平安地离开这里行医四方,哪怕我与他此生永别。   二皇兄看我难过,心软了下来,轻拍我的肩膀说:“好了,阿五莫要再伤心。二皇兄答应你,待处理好四皇弟的事,让你与他好好地话别。”   “二皇兄此言当真?!”   “当真。”   我转悲为喜,激动地抱着二皇兄,冲着他甜甜而笑,说:“二皇兄最好了。最疼我了!”   我以为我此生要留下不能送别阿述的遗憾,没想二皇兄会答应我与阿述相见。   因为二皇兄的一席话,我决定对他的“罪行”暂且放下。毕竟二皇兄如何对阿述不好,对我是好的。   入宫后,父皇早已下朝。我与二皇兄在宫人的指引下来到父皇所在的别宫。   还没走进,我就听到父皇拍桌拿书砸人的怒斥声:“杨秀,朕的好儿子。你当街纵马也就算了,还要刺杀你皇妹。你是疯了,还是欠朕一段揍?!”   当我和二皇兄走进去时,正看到母后拦住手里拿着书欲打向四皇兄的父皇。   我本以为母后是劝父皇手下留情,没想母后夺过父皇手中的书,挽起衣袖,把书往低头跪着看不清表情的四皇兄背上重重地打去。   “啪!啪!啪!”连打几下后,母后余怒未消地说:“之前我向元岩询问你在益州的表现如何。他支吾了半天后,说你想强行把蛮人阉了用作太监,又想将活着的死刑犯剖腹,取出苦胆作药,被他劝住。我闻后不信特意派人去调查你。这回好了,调查还没出结果,你就欲谋杀你的皇妹。看来元岩说的多半是真的了!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如此的暴戾!”   母后越说越气,用书狂砸四皇兄的头。四皇兄一声不吭,直挺挺地跪着,完全不见之前刺完阿述后的癫狂大笑。   父皇见母后气得有些疯狂,忙抱住母后,劝说:“好了,好了。别为这臭小子气坏了身子。”   四皇兄见母后被父皇拦住,投头看到我和二皇兄,恶狠狠地向我们瞪来,一脸怨恨阴深深地说:“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呆在益州,这么久都没法回京。都是因为你杨阿五从中作梗!”   我闻后莫名其妙,我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和我算账起来。我气愤愤地说:“我如何得罪你了。你去益州是父皇的意思与我何干?”我这是连“四皇兄”都懒得叫了,直接称呼“你”字。   四皇兄理直气壮地说:“你和父皇母后说让二皇兄、三皇兄回京,独不让我回京,让我呆在益州那个野地方这么久!哪里到处都是蚊子,蚊子!你知道蚊子咬人有多痛多痒吗?!你这个恶毒的皇妹!恶毒的女人!”   父皇闻后比我更气,抬起脚用力地踹向四皇兄,使他倒在地上:“这个畜生!让他们回京是父皇的意思。你因不满阿五为你二皇兄说好话,就要刺杀她,现在你知道是父皇的意思,是不是要连父皇一并杀了!说话啊!你给我说个明白!”   父皇上前又对微微呆愣的四皇兄连踹几脚,气得气息不稳。母后上前忙拦住父皇,轻拍父皇的后背,给父皇顺气。   被父皇踹上几脚,伏倒在地有些发傻的四皇兄说:“原来是父皇的意思?!那父皇为何不让我回京,你就这么讨厌皇儿吗?原来你一点都不疼我!”   他说着说着,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人儿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连哭带叫:“父皇不疼我,母后不疼我!你们只记住我不好的地方,都不想想我的好。你们不想想若不是我这般年幼出镇蜀地,没法聆听父皇母后的教导,我会差点做出那等恶事。是你们不管我,不是我太坏!这次我只是吓吓皇妹,想让父皇母后注意到我而已,并没有刺杀她的意思。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臭小子!”   父皇母后这一听,被四皇兄这副可怜兮兮没人要的模样勾起怜悯的父母心,那还下得了手打四皇兄。   二皇兄看不过去,冲过去对着四皇兄踢上重重的一脚,大骂:“行了。别装了!想卖哭骗过父皇母后,却没法骗过我!哭得这般惊天动地,连眼泪都不掉一滴!”   二皇兄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给父皇母后行礼。   我跟着行礼。父皇母后免礼后,我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形如透明人一般的三皇兄。   父皇问二皇兄:“你刚才说你四弟他演戏骗朕?!”   四皇兄闻后激动地站起来,红着眼说:“父皇,儿臣没有演戏,演戏的是三皇兄。他为了留在大兴城里,佯装要出家为僧,其实他对佛主根本就没有敬畏之心,只是想出家为僧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还俗,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大兴城了。一切都是他的伪装!都是谎言!”   “我没有!”之前形如透明的三皇兄,这时跳了起来,和四皇兄相互指着对方开骂:“你才是演戏。你才是大骗子!谁做得出动刀子阉人这等事。问世间还有谁有你这般凶残!你还在这里装可怜卖同情。可笑!可耻!”   接着,三皇兄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我知道了。之前日蚀凶兆说不定就是上天将大罪过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南陈国!是你,你是大罪过之人!”   三皇兄这么一说,四皇兄急了,大声辩驳:“我没用!我没有做成,没把蛮人阉了!父皇母后,你们别听三皇兄说的!他这是诬陷!”   父皇大吼一声,让我们的耳膜震了震:“够了!你们通通给朕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史载隋文帝晚年受儿子的烦恼,其实早年就已经受了,只不过还没这么厉害。 女主三皇兄杨俊早年的确想过出家,隋文帝没同意罢了。他是不是真心诚意要出家就不得而知了。   ☆、第037章 杨秀被罢官      父皇指向四皇兄,接着又指向三皇兄,生气地说:“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愚弄朕,当朕老了是不?长大都不听话了!”   二皇兄站出来行礼说:“父皇息怒。儿臣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教唆四皇弟,让四皇弟蒙蔽了双眼,才做出此等恶劣之事,冲动之下差点伤到五皇妹。”   我闻后转念一想,对着被父皇大骂后不敢造次的四皇兄说:“是不是四皇姐和你说了什么?”   我这么一问是有道理的。除了四皇姐我还真没和谁闹过矛盾。   四皇兄这一听下意识地蹦出一句话来:“你怎么知道?”他一说完知道自己言失了秘密,快速地用手捂住嘴巴,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不放!   果然是冲动少年易被利用。难怪四皇姐之前一直沉寂不出招,原来是利用四皇兄这布棋。还别说,挺管用的,若不是阿述,怕我早已横死街头。只要我一死,王奉孝年纪轻轻成了鳏夫,朝中大臣不明他曾与四皇姐做过的丑事,定会谏言父皇把四皇姐这唯一自由身的公主嫁给王奉孝。   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真是好计策好手段!   我眯着眼沉默不语,想着如何处处置四皇姐才能解心头之怒。阿述为我受的伤不能白受。   二皇兄站出来为我解气,说:“父皇,儿臣认为既然四皇弟已经承认是杨颜在背后搞鬼,应惩戒、重罚的是杨颜。她对阿五的屡次伤害您应该都看在眼里了。不应再对她怀有慈悲胸怀!”   四皇兄为四皇姐说话:“她只是说五皇妹帮二皇兄、三皇兄在父皇面前说好话,说五皇妹讨厌我,不帮我说好话。怎么就成了伤害五皇妹了?!”   四皇兄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开始叫起我“皇妹”来。   这话惹来二皇兄怒骂:“你知道些什么,笨蛋一个!杨颜和阿五的夫君王奉孝犯奸,这等丑事还不是伤害!?她这是在利用你,调拨你与阿五的关系。你不但傻傻地被利用,还反过来帮她说好话。你蠢得可以!”   “可她说是五皇妹与那个叫‘阿述’的少年鬼混,仗着父母母后的宠爱无法无天,还叫我试探便知。”四皇兄追问到底。   我气不过说:“胡说八道!我与阿述清清白白。四皇姐自己做了恶事,还想泼脏水到我的身上。实在太可恶了!四皇兄若不信此事,你问父皇吧。”   母后一边安抚着父皇的后背,帮父皇顺气,一边说:“阿摐和阿五说的没错。这杨颜真不像我生的女儿,给我们皇家丢尽了脸面。这事你们闻后一个都不许说出去!”   “是,母后,儿臣知晓。”三皇兄和四皇兄齐声应道。接着看着对方,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懒得看彼此一眼。   回过神来的四皇兄,而后怒气冲天地说:“居然是这么一回事!我要把杨颜给杀了!”他满脸通红,已是怒羞成怒,说着要冲出别宫找杨颜算账。   我闪出身子拦住他,说:“四皇兄,难道你不该先对我道歉吗?四皇姐的事先弄清楚,何必急于一时。”   四皇兄明白是他对不起我,十分不自然地向我行道歉礼,说:“之前是我错了。我本来就没想伤到你的。只是想吓吓你。没想那个叫‘阿述’的家伙会冲出来为你挡剑。”   想到命在旦夕的阿述,我依旧无法原谅他,说:“我不想辩论孰是孰非。我只希望父皇给予你公平的惩罚。你作为我的兄长,更应该明白事理,而不是一冲动起来便喊打喊杀的,连个孩童都不如!”   “你!”四皇兄被我这一说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敢对我动手,杵在那儿进出不是。   “杨秀!你给朕死上前来!”父皇与母后相依相扶,走到主位上坐下,说:“事情的大概我已知晓。杨秀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早朝,我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对你的处罚。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四皇兄闻后害怕转身下跪,一脸后悔的神情,哀求说:“不!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这般冲动地对五皇妹,是希望您和母后能够多关注儿臣一眼。请您念在儿臣年幼的份上,轻饶我一回吧。”   四皇兄见父皇无动于衷,还摆手让周围的宫人上前把他拖走,他心里一急,居然厚着脸,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袖子说:“五皇妹,我的好皇妹,求求你帮帮我说好话吧。我真的没想过要刺杀你啊!二皇兄都说了,我是被杨颜利用的。我是无辜的啊!求你和父皇说说,让他别在文武百官面前处罚我。若真如此,我以后还如何在大兴城里混!不要啊~~不要啊!”   “拖出去,给朕拖出去!鬼哭狼嚎地像什么话!”父皇让宫人快速把四皇兄拖出去。   待四皇兄凄厉的叫喊声远离别宫后,父皇才向我招手让我上前:“阿五,来父皇这。”   我走上前去,欲给父皇行礼。父皇托着我,与母后一同关切地问我:“阿五,你没事吧?”   “父皇母后,儿臣没事。只是今日与我辞别的阿述为我挡了一剑命在旦夕。我很担心他,许药医说他若明天早上还不能醒来,怕是会……”我难过欲泣,又说:“阿述若出了万一,阿五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吾儿如此诚心。这个叫‘阿述’的小伙子,一定会没事的。”父皇和母后皆安慰我说。   母后建议派些太医到许医馆,说一定要把阿述救活。我拼命点头同意,并不是信不过许药医的医术,而是希望多些人帮助阿述,能让他多一丝醒过来的希望,救人心切,倒是忘了这些太医曾给许药医招惹的麻烦。   父皇同意派了太医后,对杵在一边又当透明人的三皇兄说:“刚才听你四皇弟说,你曾对朕说过出家为僧都是谎言,只不过是想留在大兴罢了?”   三皇兄是一脸没及时退下的懊恼,下跪低着头回话,说:“父皇,儿臣是真心向佛。”   父皇一脸的疲惫,说:“罢了。无论你四皇弟说的是否为真,朕不想深究,也不会答应你先前的请求。身为皇家儿女就应有所担当,岂能说出家避世就避世。待突厥边关危机事了,你和阿摐就离京吧。”   二皇兄与三皇兄闻后皆神色大变,想开口说话,被一脸疲惫的父皇挥退下去。我本想行礼告退的,父皇却拉着我,说:“阿五,还是你乖巧。你的皇兄真让朕不省心。”   “父皇……”看着父皇不但要忧心国事,还要烦恼我和皇兄的事,我心里有些愧疚,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说:“父皇、母后,我与阿五只是总角之交。现在我与他长大了,他也要离开大兴,遂阿五不会再与他来往的。你们放心,不会出现四皇兄说的那些事。阿五是不会让皇家蒙羞的。”   我越说越是低落。没办法,为了父皇母后心安不再忧烦我的事,只能暂时与阿述别离,但我不会放弃与王奉孝和离的。   只有我恢复自由身,才能光明正大地与阿述见面。   母后听我一席话很是欣慰:“阿五真是懂事。母后和你父皇有你真是省心不少。”   ……   ……   第二日早朝,我听宫人们说,父皇当文武百官的面,呵斥四皇兄,把他罢了官,留在大兴,到大兴善寺内的佛门负荆请罪数月,并贴出告示言他德行有失。   四皇姐也被当众责骂,与四皇兄一同到大兴善寺内的佛门负荆请罪数月,并令其守孝后三年不得提申公主封号,大臣亦不可为她提封上奏。   只要四皇姐得不到公主封号,就一直不会是载入史册的公主,一直只是准公主。   想到四皇姐出城后背着荆条,后背鲜血淋漓一步步艰难地往大兴善寺前行,我心里并没有多痛快,反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慌挥之不去。   三皇兄知此事后在我耳边念叨:“父皇真是的,不让我出家,却让四皇弟到佛门内清修。这哪里是受苦,简直是把我梦寐以求的奢望给夺了去。父皇对他也太宠溺了。”   我看他生着闷气,安慰他说:“父皇也很宠溺三皇兄啊,只是你没细细体会父皇的用心良苦。”   二皇兄让我别理三皇兄:“阿五,管他做啥。让他呆在一边闹别扭去吧。”   ……   ……   谢天谢地,我听到绿丫的消息,说阿述转醒度过最危险的时期。不过因之前我同意母后派遣太医到许药医哪里帮忙,让许药医不胜其烦。   当我行至许药馆想向许药医道歉时,药童告诉我说,许药医带着转醒的阿述及阿休伯,趁夜幕已经悄悄地离城,不知道去城外哪里静养了。   没能与阿述好好话别,没能对他说出我心中的情感,我感到十分的遗憾,好像人生缺失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四月己巳日,上柱国、建平郡公于义身死。我心里风雨欲来的恐慌更甚。这月庚午日,吐谷浑侵犯临洮,临洮刺史皮子信战死。   朝堂本因此更为恐慌的,不想父皇先前对突厥采用长孙晟的离间计成功,使得突厥内部矛盾加剧,再加上突厥灾荒严重。父皇便命杨爽、河间王杨弘、上柱国豆卢勤、秦州总管窦荣定等并为行军元帅,率军分道反击突厥,取得效果,朝堂因突厥之事缓解,到不惧怕吐谷浑的威胁。   没过几日,婆母罗氏一脸急色地跑来求见,对我说王奉孝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史书《隋书?卷四十五?列传第十》原文:“庶人秀,高祖第四子也。开皇元年,立为越王。未几,徙封于蜀,拜柱国、益州刺史、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二年,进位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本官如故。岁余而罢。十二年,又为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寻复出镇于蜀。” 其中“岁余而罢”说的是女主四皇兄杨秀在开皇三年被罢官。文中所写杨秀正是开皇三年被罢官,年号的时间对得上,但史书没记载是开皇三年的那一日,故放弃具体时间的考究。 其中“寻复出镇于蜀。”的“复”字说明杨秀在开皇三年之前就已经出镇益州了。杨秀这般年幼都出镇,杨广和杨俊不可能不出镇离京,而后他们因封为左右武卫大将军又回京。说明前文推理杨广和杨俊出镇后回京的情节是合理的,与史书没有太大的出入。 大兴善寺,位于现西安市城南约2.5公里的小寨兴善寺西街。始建于晋,初称遵善寺。隋文帝开皇二年扩建,更名大兴善寺。 我去西安公费旅游的时候,由于时间仓促,没去大兴善寺观景,表示很遗憾。不过现在的大兴善寺经过多次摧毁,修补后已经不是隋朝时候的模样了。哎~~ 王奉孝所去的城西寺由于没有查到,又或许在隋朝不存在,所以不写出具体寺名。   ☆、第038章 可疑的大火   我一开始还以为王奉孝是病了残了,没想婆母罗氏说:“奉孝他觉得对不起公主,受到佛主的感化,执意要出家。公主,这该怎么办啊?!我们王家还没留后呢!求您随我去一趟城西寺吧。只要您金口一开,奉孝他定不会再想出家的。公主,我求您了,我给您下跪!”   我看罗氏这求助的架势和她犯魔怔的时候有得一拼,哪敢让她跪,和绿丫一同把她扶起来,后退几步才说:“奉孝他当真要出家?!”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打扰公主。”   罗氏所言的态度和她的神情不像是骗我。但我为何觉得四皇姐一出事,到了大兴善寺清修恕罪,这王奉孝就闹着要出家,这事情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之前忙着收购书籍的事,我没再吩咐人手去城西寺盯王奉孝,看他有没有和四皇姐联系。不知道母后有没有派人。   而后入宫,我从母后哪里得知,王奉孝并没有与四皇姐见面,难道一切都是我多心了。   我原是单纯的人,现因王奉孝和四皇姐的事变得多疑起来。这样真的好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大?!   我答应了婆母罗氏,与她一起出门到城西寺,没想出发前日收到阿述的来信。信上说他已痊愈,想与我话别。   我想了想给他回信,把王奉孝的事与他说了。没想他给我回信说,待我与罗氏到城西寺后,他会去看王奉孝并劝说一番。   我当时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本就是我原来的计划。   行至城西寺,我与身后的罗氏,看到一脸虔诚的王奉孝跪在自院的佛前,手里拿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半阖着眼,似不为万物所动的模样,让人不忍心出声打断他诵经。   罗氏上前,与我并排而立,语中带泣,说:“公主,你看看奉孝。这么好的孩子,前途无量。怎么就想不通要避世出家为僧了呢?!”   我很想说王奉孝这个样子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他这样,我无法讨厌他起来。   我让绿丫上前通报。王奉孝睁开纯净如孩童般的眼睛,起身转过身来,向我鞠躬行了个僧人礼,说:“孝不知公主前来,有失礼数,还望公主见谅。”   我向他回礼。由于他与先前大为不同,让我微微不适应。夕阳后,我们与婆母罗氏一同吃了斋饭。饭后叙了家常,我顺便对他开导一番,没想他没等我想出与他和离的办法,他便来和我唱出家这一出。   我一旦提到四皇姐的事,说心里原谅他云云,让他下山,他居然立刻向我下跪,可怜兮兮地请求出家!   我心里有些恼他,但看他这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由于城西寺路远。入夜,入住寺里,睡下没多久,我便听到恐慌的吵闹声。不断有僧人大声尖叫,说寺里某处院落着火了!   我心中疑问重重,觉得怎么会这么巧!我正想下床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想突然间觉得浑身无力,跌落在床下,接着闻到一阵浓烟,所住的房子外围居然着起火来。   难道我中了毒,所以浑身无力。对方既然能让我中毒,为何不直接把我毒死算了,还要费力气弄一场大火把我烧了?!难道怕父皇事后查到什么?!   看着火势我心里害怕,想通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试图站起来逃生却屡次跌倒。我想叫绿丫前来救我,却被浓烟呛鼻,不断地干咳,喉咙干痛,完全说不出话来。   绿丫他们为什么没来救我?!难道他们都跑到之前起火的寺院救火了,完全没想到我所住的地方会起火。可我的护卫呢?他们不是保护我的吗?为何又不出现呢?   谁来救救我。是谁设计了这一切,王奉孝真的与此事无关吗?   火势蔓延,正当我绝望之际,阿述冲了进来。不,应该说是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消失许久的王奉年神奇出现,冲了进来。   他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外冲。   王奉年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还出现得如此及时,这又是个巧合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王奉孝不知道有没有兄弟相认?   此时的我没办法得到答案。我以为我与王奉年能够顺利地逃出去,没想一块木梁巧不巧地坍塌下来。他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了出去。接着他被燃起的木梁砸中,对我用力地说:“快走!”   冲着他这份愿为我舍身不顾的精神,我不该怀疑他,可我真的动不了啊!难道我与他真的要死在这里?   大火中的炽热,让我明白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第一次明白什么是面临死亡的恐惧。可我不甘心,我还没与阿述话别,还没及笄成年,还没与王奉孝和离,还没实现心中的梦想,我怎么能死呢?!   对于求生的渴望,顽强的毅力让我有了一丝力气,让我缓慢地向前爬。我没法顾及王奉年,周围浓烟呛鼻,现在的我喉咙干痛完全不能呼救,只有逃出去,才能让人来救他。   几个呼吸后,王奉孝居然顶着火势汹涌的危险奇迹般出现了。他跑进来,经过一番努力把我扶了出去,绿丫和众仆立刻围了上来,又是哭泣又是询问我有无伤势。   劫后余生,换了一口清新之气的我,猛然想起王奉年还在里面!我不顾伤喉的危险,嘶哑吃力地对王奉孝说:“奉年在里面。是他救了我,快去救他!”   一旁的罗氏闻后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奉年怎么会在里面?!不!”她失魂落魄地跌跪在地,仰头哭泣:“老天爷,我王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让奉年这孩子还没来得及与我相认,便要离开我!”   罗氏见火速汹涌不停地哭,认为无救出王奉年的希望。   王奉孝这时勇敢地站出来说:“娘莫要伤心,儿这就去救二弟!”   “不!快拦住他!”已哭成梨花泪人的罗氏命令仆人拦住王奉孝,可王奉孝已经冲进了火海。   看到消失在火海里的王奉孝,我为此十分的自责。不管寺庙大火是谁的阴谋,王奉孝如此为我不顾一切,我也不该怀疑他。他之前就算有过大过错,在他救了我的那一刻,我也该原谅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状态不好,头很痛,这章写得有点渣,回头再修。有没有人觉得这情节有点雷人?!其实阴谋诡计都是重复来重复去那几个手段,没什么新意的。 重点不在于这个阴谋,而在于所引发的后果。   ☆、第039章 皇权的威信   婆母罗氏大声尖叫已近疯狂,不断地喊着:“快进去救奉孝。谁去必赏重金。”她见仆人无人愿动只顾得泼水灭火不敢冒生命危险救人,便跑到寺内救火的僧人面前,下跪求助:“小和尚、小师父们,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吧。我有两个儿子都在里面啊!”   寺里的和尚纷纷躲避罗氏,不断往大火危房里泼水,说:“我们要救火。”   罗氏见无人帮忙,哭喊了几声后,就如曾经疯魔那般,往火海里冲,誓要救出王奉孝和王奉年。   虚弱的我被绿丫和其他奴仆搀扶到一旁,我怕罗氏出事,吃力艰难地说:“快拦住婆母!”   万幸仆人拦住了婆母罗氏,万幸不久后天降雨水。在听到王奉孝得救后,虚弱的我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已处在大兴城宫内别宫里。熟悉的浓药味缭绕在我的周围,不断有宫人进进出出,太医们在一旁商量着治疗对策,床边是坐在一旁因我守夜疲惫不堪半阖着眼的母后。   她见我醒来,忙叫太医上前。我还看到了二皇兄和三皇兄,站在一旁守着我。   待太医宫人们一阵忙碌后,二皇兄见我已无危情,气愤地说:“这次是谁在背后捣乱,欲加害阿五?母后,儿臣请命调查此事!”   “儿臣也去。”三皇兄附和。   母后同意,让他们离去后,对我说:“阿五,我苦命的孩子。你这是第几次受伤了。母后的心都揪痛了!”   “母后……”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母后喂我服下蜜糖水后,知我心中所想,告诉我说:“王奉孝已被救出。他的腿部被火烧伤,死不了的。不过太医说他吸入太多毒烟,一时半会没法醒过来。阿五莫要担心,母后早已派上好几名太医到王家给他就诊,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身体虽没被烧伤,也吸入不少毒烟,身体又中了一种□□,幸好发现得及时,要不然母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后这般坚强强势的人,说到后面忍不住落泪,接着愤恨地说:“放心吧,阿五。母后一定会查出是谁害了你,定把此人处以酷刑!”   我知母后心痛我,安慰她:“阿五没事,母后莫要担心。”我问起心中的牵挂:“王奉孝是为了救弟弟王奉年才再次冲进火海的。母后,可知王奉年如何了?”   母后诧异:“母后只知城西寺里另一处着火寺院里死了一个僧人,倒不曾听闻有人救起除王奉孝之外的人。阿五莫要担心,母后立刻派人调查此事。你先服药,过后睡会,一觉醒来定能知道答案。”   服药转醒后,我不但看到日理万机百忙中抽空过来看我的父皇,还知道他们并没有在城西寺起火的房里寻到王奉年。   王奉年就如凭空出现的神奇人物一般又再次神奇地凭空消失。   我的病情得到稳定后,执意回到王家看望王奉孝,未想从而得知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胡言乱语,房里明明不见王奉年却执意说有,害得王奉孝闻后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救人,导致现在还晕迷不醒。   议论的仆人虽被公爹王谊重罚后遣送出府,但谣言似止不住般在大兴城内流传,不断有人言谈,说我命中克夫,害人害己。   父皇因此事十分生气,命人把谣传者抓入狱中处罚。我的仆人全都被用严厉高压的手段调查。有很多仆人至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就连我极力求情的绿丫也不能幸免。万幸她与寺中大火无关,不幸的是她受到鞭刑,后背全是触目惊心的鞭痕血迹,没有十天半个月完全没法痊愈。   二皇兄说若不是我极力求情,且绿丫是真的无辜,他会毫不犹豫地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那天跟随我的众仆任何一人。   我终于意识到,皇权的不可.侵.犯.性。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谋害公主挑战皇权,即使我想轻饶仆人为他们求情,也无用,也不能动摇皇权的愤怒!这关系到皇权的威信,关系到皇室的颜面,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可巧的是,大兴善寺于我出事的第二日里,也起了火。四皇兄没被火势伤害,四皇姐却被烧伤,差点毁了容。   本来二皇兄和我都把怀疑的苗头指向四皇姐的,没想她居然也被烧伤,遂她的可疑性降低了很多。   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案情的进展,而是无人信我看到王奉年。救完火后,没有人看到他的尸体,也没有人看到他从屋里逃出来,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我不断地命人去寻王奉年,终一无所获,更没想到与阿述再次见面却是躺在病床上,我因月潮来袭腹痛难止。   我本就病未痊愈,加上腹痛,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痛快。就连太医开的药,服后也见微其微。   每到四五月季节交替身体容易受寒之际,我都会来潮腹痛,比四季报春北归的燕子还要准时。阿述见我难受,学医的他居然猜到我为何腹痛,言必采药为我治病消除病根。   他在听闻我和王奉孝出事后,赶来王家求见。王谊本不想让他进来,奈何二皇兄可怜我身旁的绿丫受伤,无知心人陪伴,又或是阿述劝服了二皇兄,让二皇兄与王谊说情,让他进入王家看我。   我忍住腹痛,告诉他有关王奉年的事:“阿述,你再去起火的寺院仔细帮我看看。他们都说寻不到二叔奉年,可我不相信这么一大个人凭空消失。若是他逃离火海离开寺庙那是万幸,若是他万一还在寺庙里,或在房里某个暗房里躲避大火,受伤无法离去那就麻烦了。他们都不信我所言,认为我见到二叔纯属胡言乱语。阿述,你一定要信我!”   阿述他信我,握拳说:“阿五,放心。我一定会寻到二哥的。一定会的!”   我没想阿述一走就是几日毫无消息。我很害怕他如王奉年那般凭空消失,不断地派人去寻人,后悔那日与他说了王奉年的事。   随着来潮尽去,我终于挺过折磨人的腹痛。多日沉睡的王奉孝清醒过来一阵子后再次陷入沉睡。   王家也来了不欢迎的客人——烧伤胳膊未愈的四皇姐。   我不知道如何说她,觉得她这个人实在是太厚脸皮,居然还有脸跑来王家看望王奉孝。我命人把她赶走,可她居然跪坐在王家大门,又哭又闹,像个疯婆子般。不断有路人对着王家大门指指点点进而上前围成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莫名其妙地写一些情节来冲字,女主来潮腹痛肯定与下文情节有关。   ☆、第040章 阿述的选择   四皇姐她因受伤,必须回大兴城治疗,所在大兴善寺内的清修责罚暂缓,待伤愈后继续执行。   就算父皇母后再不喜她,她毕竟是皇家儿女,出了火烧大兴善寺伤害皇室子弟这等挑战皇权的恶事,父皇就算做样子,也要保护她让她回大兴城疗伤。   我带着仆人赶到王家大门前,并让仆人有礼地遣散上前围观的百姓,蹲下身子,对跪坐着不断哭喊的四皇姐低声说:“你不要再闹了,不然我就告诉父皇,让你受更重的责罚。”   四皇姐捂着受伤的手臂,慢慢止住哭声。她轻薄半透的细纱下隐隐可见狰狞的伤口,就像一块璞玉微瑕般更惹人爱怜、呵护。   她可怜兮兮地说:“四皇妹,算我求你了!我知道我与他之间犯了错,但我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现他昏迷重伤在即,要是他万一再也无法醒来,难道你不会因为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而愧疚万分吗?我只想看到他醒来,看到他平安,仅此而已,不会再奢望其他的了。他还是你的夫君。”   我有些气愤地说:“他之前就醒来过,他会醒来的,一定会的。所以,你别在这里诅咒他!来人,送客!”   我让几个仆人上前,围着四皇姐。我冰冷地看着痛苦焦急的她,心里泛不起一丝怜惜,因为我觉得她在演戏,装可怜。   她没有再闹下去,离开了王家大门,在不远处靠在街角边上如同一个乞丐般,低着头跪坐在阴暗的地方,沉默不语。若不是她衣着光华,一旁还有两个仆人跟随,怕这会已有百姓丢几个铢币给她了。   我无法理解四皇姐所谓的坚持,转身回府的时候看到了婆母罗氏,微微向她行礼后离去。   入夜微雨,二日醒来仆人告诉我,四皇姐一夜未曾离去。早食后,婆母罗氏来求我,说:“公主,你就让四公主见见奉孝吧。说不定奉孝真能醒来。我看着沉睡中日益消瘦的奉孝,我这个做娘的心痛儿子,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公主答应这个不合礼数的请求。只要公主答应,我这个做婆母的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罗氏前段话是希望用王奉孝的病情打动我,后一段话是用婆母的身份来逼迫我。这天下哪有让婆母做牛做马的儿媳妇,就算我的公主也该遵从婆媳的礼教。   想着父皇喜欢我的乖巧懂事,心中并不同意的我,点头同意了罗氏的请求。望着罗氏前去通知四皇姐的匆忙背影,闻着昨夜春雨滋润泥土的清新味,我在想宫中的父皇一定欣喜。因为他于甲申日在都城西南祭祀求雨,没想这雨便下了起来。   天未凉,地已滑。   因四皇姐的事,心中有些烦闷的我因阿述再次出现来王家寻我而欢喜起来。   他看了看左右,示意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我屏蔽左右后,与他站在院落里王奉孝最喜欢的桃花树下说话。反正屋内有王奉孝在,还有伺候着他的仆人,只要我和阿述说得小声些,他们也听不见。旁人见有仆人在,也不会说我与阿述的流言。   我见他皱着的眉宇间有着倦意,想伸手帮他抚平,又想到还在王家中,被人看到不好,只好作罢,说:“阿述,可有二叔奉年的消息?你的旧伤刚愈,不要为此事太过疲劳!”   他揉揉眉心说:“我没事。孝年哥亦没事。”   “真的?!”还没等我欢喜地想奔告于婆母罗氏,他又说:“只是奉年哥因救你躲入房中地下暗房,吸入了大量的毒烟,陷入了昏迷中,而后你派遣搜寻他的人并没有找到暗房,耽误了他的病情。他虽无生命危险,但现在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有一次我趁他清醒喂他汤药,他居然完全不认得我了!”   “怎么会?!我居然害得他落入如此境地。”我心中对王奉年充满了愧疚和感激,接着说:“我想他并不是因为吸入毒烟才忘却过往的,之前就应该忘了,若非忘却,他岂会不回王家与公爹婆母相认。”   阿述认同说:“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师父还在城外别院照顾着他。我此次前来,一是来看望你和奉孝哥的,二是考虑着要不要告诉王前辈夫妇奉年哥的事,我怕他们不信我的话,又担心若奉年哥真出了事,他们会更怨怼于我,又害怕奉年哥就此撒手人寰,王前辈夫妇若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我心中怕会愧疚一生。所以,阿五你给我拿个主意,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猜到我心中所想,又说:“阿五无需为奉年哥再请太医。我师父的医术本就高超,若他不行,其他人更是不行。”   我想了想说:“高丽国曾献奇药于我大隋。父皇不舍得服用,藏于宫中。我入宫看看能不能向太医们求得奇药方子,或是向父皇请求奇药治疗二叔奉年。毕竟他先后救了我几次,是该我报恩的时候了。我觉得还是等他病情好转再告诉公爹和婆母吧。毕竟让他们再次面临与亲儿的生离死别,还不如一直不知道的好。”   “好。我听阿五的。”   没等我和阿述再说上几句,院外转来婆母罗氏领着一脸憔悴的四皇姐前来的声响。   他们各有心事,没看到我和阿述,径直入了王奉孝所在的房内。   阿述皱眉说:“那个女人怎么还有脸来看奉孝哥。”   “走,我们到窗外偷听她对奉孝说些什么。”我示意阿述跟着我走。   身后的他说:“阿五,这样真的好吗?奉孝哥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君,你这样偷听感觉怪怪的!”   我扭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偷听岂能听到真相?!”   “哦,哦。阿五说的是。”阿述听我的,不同于奴仆的那种惟命是从,是对我的一种尊重。我心里偷着乐,随即又忧心起王奉孝和王奉年的病情起来。   行至窗外,我与阿述端着身子,接着慢慢起身往房内偷瞄。只见四皇姐坐在王奉孝的床边低声哭泣,婆母罗氏与一干仆人站在后面跟着掩面而泣,老长时间屋内除了哭泣声就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我听得哭声听得厌烦时,四皇姐终于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想章节名挺累人的。下一章不写章节名了。   ☆、第041章 晋江网独发   我听到哭泣中的四皇姐对王奉孝真情告白,非但没有一丝感动,反而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说:“奉孝,早知今日你落入如此境地,我就不该喜欢上你,不该爱上你。看到你这般憔悴地躺在病床上,我的心好痛好痛。求求你快点醒来吧。如果我们之间的爱情是有罪的,那就请佛主把所有的罪过都降临到我的身上,不要再折磨你了!”   什么叫“如果……有罪”,她与王奉孝之间的犯奸本就是一种罪过,怎能说如果。   我听得心烦正想离去,没想王奉孝居然真地能睁眼醒来。这惹来婆母罗氏的欣喜惊呼声,她急叫住在别院的太医前来就诊。   若不是王奉孝此次是为救我受伤,加上我之前受伤,父皇是不会让太医久住于王家,随时看诊的。好在我此时完全病愈,完全不用与王奉孝争抢太医。   王奉孝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厌烦与他争抢太医,看来我之前对他放下的反感,又因四皇姐的真情告白而有点恼了他。我在想我的心胸是不是变狭窄了。   阿述见我闷闷不乐,对我低声说:“阿五,要不我们别在这偷听了,直接进入里屋看望奉孝哥好了。”   “不去。我们到一边说话去吧。”正当我想离去时,王奉孝居然开口说话了,他虚弱地对四皇姐说:“爱是无罪的,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有罪的。若我们之间能够一直清清白白的,心里念着彼此就行了,为何要跨过那条线。我们能认识便该满足,为何要不知足呢?”   我闻后踮起脚,往里头探去,只见床边的四皇姐抹去脸上的泪,还算平静地说:“原来你一直都处于清醒中,只是不愿醒来,原来你一直都怨着我,怨我投怀送抱,怨我年少轻狂过了界限。”   王奉孝扭头不看她,因多日沉睡消瘦的脸颊带着伤感说:“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相见了。你我之间的缘分已尽。”   不知为何看到病床上的王奉孝这般伤感,我之前对他的一丝恼怒也消除了。   也许他与四皇姐之间真的存在我与阿述无法理解的爱情,不为世间容忍的爱情。只是世人无法接受,不理解的我更是无法接受。因无法接受,所以无法原谅。   四皇姐听到王奉孝说“缘分已尽”这四个字,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大声尖叫说:“不!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谁都不能!你是我的,我的!”   她扑倒在王奉孝的身上,没想王奉孝因此呼吸困难起来,几息时间后,随着他急促起伏的胸.脯,“哇”的一声,从他的嘴里呕出一口血来,撒到四皇姐本就憔悴的脸上,形成一朵妖娆诡异的血花。   窗外的我震惊地捂住嘴巴,屋内的婆母罗氏因此疯狂地尖叫:“我儿呕血了!太医快,快给我儿看病啊!”罗氏冲上前去,用力地把因震惊过度而惊呆的四皇姐从王奉孝身上拉起,推了出去,大骂:“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害得我儿至此地步!我的儿啊,儿啊!”   四皇姐因此而倒在地上,引来她的仆人一阵慌乱的尖叫。   屋内顿时乱成一团。太医穿过一片哭喊尖叫声,慌忙前来为王奉孝把脉。   我知道此时我必须站出来,阿述跟着我跑入里屋。我冲进去后,大声呵斥说:“嘈杂者皆给我滚出去,不要打扰太医就诊!听到没有!”   我很少这般大声严厉的命令人,这些仆人慑于我的威信,愣了几息后,欲扶起四皇姐带她离去。   四皇姐甩开仆人,有些疯魔地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守着奉孝。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看她是没办法被劝说清醒过来,上前用力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大声说:“你清醒了没。还没清醒过来,我再甩你一个耳光。奉孝他因你呕血了,你还要害他丧命吗?”   “不!害他的人是你!”双鬓微微凌乱的四皇姐捂着被我甩过的一边脸颊,恨恨地说:“若不是你,奉孝他不会去救你。他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你这个克夫的女人!你该死,你给奉孝偿命来!”   “够了!”罗氏命令左右仆人说:“把这个所谓的四公主给我赶出去!”   阿述看四皇姐向我扑来,一记手刀打向她的后项让她晕倒在地,他说:“沉睡是疯子最好的治疗办法。”   四皇姐被仆人抬下去送走后,里屋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太医放下王奉孝的手,起身冲着罗氏摇头说:“夫人尽听天命吧。”   言下之意是说王奉孝将不久于人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罗氏瘫倒在地,失魂绝望地说,泪如雨下,差点崩溃失控。   我上前问向太医,说:“太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太医行礼后,歉意地说:“公主,解救驸马是老臣的职责。只是驸马由于之前吸入大量的毒烟集于肺腑,现又因情绪波动异常剧烈,引发毒气攻心,呕血散毒于四肢,只怕毒入骨髓,难夺命于天啊!”   “怎么会这样?才一会儿,奉孝他就要……”我实在难以接受身边一个好端端的人,因为救我,要突然间不久于人世,问向阿述说:“阿述,你师父有办法吗?”   阿述闻此消息,面有难过神色,还算冷静,对我说:“阿五入宫问药吧。算阿述求你了!”   “好。我这就入宫。”   待我入宫求见母后,没想父皇母后在宫中商量事宜,暂无法得见。   我看到不久后入宫求见父皇母后一脸疲惫的二皇兄。他上前诧异地问我说:“阿五病痊愈了?”   我点头,并把王奉孝的事告诉了他。   二皇兄让我别报太大的希望,这事尽力而为就是,并告诉我,火烧城西寺的案子已有进展。   没等我向二皇兄详细地问起案情,本应处于晕迷状态的四皇姐,居然一脸狼狈慌张地跑向父皇母后的别宫,没想被宫人拦了下来。   她气愤地大叫:“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见父皇母后。”   我忍不住上前说:“四皇姐,你最好给我冷静下来。若因你的急躁,惹怒了父皇母后,别说是高丽奇药了,怕是你还要被呵斥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2章 晋江网独发   四皇姐看到二皇兄凶恶地瞪她,有些畏惧地退到一旁,狼狈地抹去脸上的泪,渐渐平静下来。   不久,宫人禀报后,我们三人前后进入别宫面见父皇母后。父皇因还有政务要处理,待我们请安后便匆忙离去。   还没等我和二皇兄说话,四皇姐泪如雨下,似夜雨下凋零的梨花,面容凄美,楚楚可怜地说:“母后,儿臣请你赐药,赐高丽奇药医治同仪王奉孝!”   我闻后抚额。四皇姐这是关心则乱。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母后生气了。   母后面色微怒说:“这王奉孝是阿五的夫君,她都没为夫君求药,你一个外人着急什么?怎么,你还想和他不干不净地发展下去?!”   母后重重地咬着“不干不净”这四个字。四皇姐闻后惶然失措,诺诺不敢多言,一双因昨夜疲惫略失光彩的眼眸祈求地看着我。   母后没等我说话,猜到我的来意,说:“阿五,若你也是为王奉孝求取高丽奇药的,那不必说了。高丽奇药何等珍贵,连你的父皇都没有服下,怎可给驸马服用。”   我开口做最后的努力:“母后,王奉孝不管之前做错什么,他毕竟把儿臣救出了火海。撇开我与他是夫妻关系不说,即便人之常情我也该报恩。既然高丽奇药珍贵,母后能否替阿五询问宫中的太医,看看能不能配出高丽奇药的药方,哪怕不全的药方也可?”   母后闻后陷入思考。四皇姐认为有希望浑身微微一震。二皇兄看到她这般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母后的思考。母后说:“阿五,不行的。我今天告诉你们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   “是。”   待我们和宫人回话后,母后才说:“我曾与你父皇希望能够配出高丽奇药。之后用一个死囚试药,没想死囚死状凄惨。虽然对方是死囚,但你父皇因此愧疚了很久。认为不该滥用皇权。”   “怎么会?”四皇姐跪着上前,求母后说:“母后,儿臣求你再试一试吧。总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够了!来人,把杨颜拖出去!”母后一声令下,立即有宫人拉着不断求情哭喊的四皇姐下去。   “阿五……”母后望着我念着我的名字,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意思,再次行了个礼说:“母后,阿五明白了。这就告退!”   我已经尽量做了该做的。未能求到药,我也没办法。这事怪不了父皇和母后,毕竟高丽奇药太珍贵了。   我离开别宫,等二皇兄把火起大兴善寺的事和母后说完出来见我。   二皇兄问我:“阿五,为何不等皇兄说完要事才离去,非要等我出来再告诉你一番?”   我与他行走在宫中花园中,觉得今日的花并不艳美也不飘香。我回答说:“若继续呆着,母后怕又要担心我会再次提议了,何必多留。”   “哎~~”二皇兄长叹说:“不知不觉我们渐渐长大。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心而为。身为皇家儿女,做人处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即使面对父皇母后亦是如此。”   “因为皇权牵扯太大及太多的权势。就连父皇母后都不能保证每日安眠,更何况我们处在他们的保护羽翼下。我们该多体谅父皇母后才是。”我这般说,越发地觉得自己思维已脱离这个年龄段,拥有不该有的早熟。   “阿五说得极是。”二皇兄把大兴善的事告诉我。他说这些与前朝北周余孽有关。   北周末帝静帝去世后,其生母朱满月于城西寺出家,法号法净。朝堂一直以为她会安心向佛,在寺里安度余生,没想她勾结北周余孽,欲害我时装成疯癫,到处乱窜,找到机会纵火成功。大兴寺的火势也是她派北周余孽所为。   因为她认为是父皇派人杀了静帝,所以誓要杀光我们这些皇室儿女,为静帝报仇。   一切罪过她已招供。但为何我觉得此事没有了结。也许是近来事多,心思多了想多了。   事后,我得知父皇怜她悲苦,且我及四皇兄、四皇姐皆无事,便对她宽厚处置,加派在寺里的人手看牢她而已。不过那些北周余孽倒是没这么走运,皆被处死。   第二日,宫中传出消息,说四皇姐赖在宫中不走,跪了一夜。   我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想着昨夜的倾盆大雨,突然间有些佩服起四皇姐来。在大雨中,她能为王奉孝跪了一夜,厚着脸皮祈求父皇母后,坚持下来真是不易。   不管她与王奉孝之间的爱情如何令人不耻,但我看到了她为他的全部付出甚至包括整个生命。这种精神应是令人钦佩的,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时下本是春暖的季节,而我却觉得夜凉。   又是一日,王奉孝醒了过来,不过病情并没有好转,他出现了幻觉,不断地对着无人之处说着此类话语:“二弟,你来找我了。带我走吧,阴间应该不会太冷……”   阿述被允许留了下来。因为公爹王谊发现每当他出现时,王奉孝会拉着阿述的手,不再说鬼话,而是说起他与王奉年小时候的童年乐事。   阿述因为脸黑,觉得自己不够像王奉年特意往脸上抹了女子用的水粉让脸白一些。过后他因不适水粉脸上起了红疙瘩,还差点发病高热不止。   我总是劝他不要为了王奉孝折磨自己,他说为了能让王奉孝快乐他做什么都可以。   公爹王谊看到他处处为王奉孝着想的诚意,不再像以前那般排斥他,有时甚至还和他诉说苦楚。不过婆母罗氏还是对他有偏见,只不过碍于王奉孝的病情,不敢再说把他赶走的话。   我曾与阿述商量,告诉王奉孝王奉年还活着的事,可收到许药医的来信,说王奉年的病情不太乐观,遂暂时打消了告诉王奉孝的念头。不过我想就算说了,现在神志不清的王奉孝也不会恢复正常。   现在只盼父皇母后能被四皇姐的行为打动。我不敢再去恳求父皇母后,一来我不像四皇姐那般一直一来与父皇母后不够亲近,反而少了不少顾虑;二来我的理智告诉我高丽奇药对父皇太重要了,于国于家,高丽奇药都应留给父皇。   没过两日,传来一个消息:曾经自告奋勇为父皇试用第一枚高丽奇药的耄耋老人于昨日去世。   宫中太医为此争乱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隋书》里并没有记载说隋文帝杨坚把北周静帝害死。不过《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五》原文却记载:“隋主潜害周静帝而为之举哀,葬于恭陵;以其族人洛为嗣。” “隋主潜害周静帝”说明隋文帝派人把静帝害死了。 两本史书,两种说法。真实的历史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了,那就不要太深究了。 出现“思维”、“年龄段”、“早熟”这些很现代的用语我很抱歉,其实我还想出现“空气”这样的词语的,更是觉得写穿越小说轻松多了。   ☆、第043章 晋江网独发   太医中一派认为高丽奇药无效,甚至有毒,过度消耗人的生命,让耄耋老人提早过世。另一派则认为高丽奇药有效,不然耄耋老人不会活到现在。   不管太医们如何议论,四皇姐依旧我行我素。被雨淋得生病依旧坚持入宫向父皇母后求药,倒下休息后再爬起,继续求情,忍着没来看望王奉孝的渴望,屡战屡败,越挫越勇。   终于在这月丙戌日,执着的四皇姐感动了母后。母后让她带着高丽奇药来王家。   母后让宫人紧随其后,并让宫人告诉公爹王谊服用高丽奇药的顾虑,就连太医都无法证明高丽奇药有特效,所以让王谊郑重选择。   王谊考虑了很久,看着渐渐失去神志的王奉孝,最后咬咬牙做出了决定——让王奉孝服用高丽奇药。   阿述本想看看高丽奇药的,想试一试能否从其味推测出高丽奇药的配方。虽然我把母后所说试药的事暗中告诉了阿述,言明配方难以得出,但阿述依旧没有放弃,却不想婆母罗氏把高丽奇药护得紧紧的,生怕阿述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父皇也在这一日下诏天下,鼓励百姓学习遵从礼仪。因为查出大兴善纵火案是北周余孽所为。所以父皇一面采取强势手段处死了北周余孽,一面采用怀柔宽待百姓的政策,放过那些曾经重伤我传播我克夫流言的人。既然纵火是人为,克夫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父皇认为若百姓能学习礼仪,则可减少甚至杜绝此类流言蜚语的产生。   我无暇理会流言蜚语,看到四皇姐喂完王奉孝高丽奇药后的泪流满面,不知为何突然间心软了。因为她的执着化解了我对她的怨恨。   反复想想,好像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王奉孝除了是我的名义夫君外,与我并无男女之情,若抛开我的脸面不顾,好像真的无需怨恨四皇姐。虽然她曾想诋毁我的声誉,但没有成功不是吗。若她能真心向我悔过,我想我会完全原谅她的。   高丽奇药药效显着,王奉孝服药后,整个人恢复了正常。阿述见此,把之前盛着高丽奇药还剩下一两滴药液的药碗,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连夜离开了王家,去他的师父许药医城外的院子,希望能通过这剩下的药液,理出药方救治王奉年。他一开始想留下更多的药液,后怕高丽奇药少了,王奉孝的病情没法好转。   待阿述离开后,四皇姐一人偷偷来找我。她见到我后,不管左右奴仆,直接跪下,然后不说话一直哭。   我侧身让开,屏蔽了左右,对她说:“四皇姐这是为何?”   她连说带哭,一脸的歉意:“阿五,请你原谅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不对,不该为了所谓的爱情伤害你,甚至想诋毁你的声誉。所以,我下跪恳求你的原谅!”   “四皇姐,起来吧。”我弯腰去扶她,她却不肯起来,依旧跪着,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愿望,蹲下身子直接说:“我会择日向母后说情,请求与王奉孝和离,成全你和他的关系的。”   “不,阿五。”她不断摇头说:“让王奉孝与你和离,然后娶我,那是不可能的。世人不能接受这样的婚姻,即使你与他并未同房,所以你的话只是在安慰我,母后怎么可能不顾皇家脸面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想怎么样?”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四皇姐,心里又开始冰冷起来。她不会刚得到我的原谅,就提出要命的要求吧。   一直跪着的四皇姐突然间激动地抱着我的双脚,不断地求我说:“阿五,既然你有心成全我们,何不放我们离去,让我与他私奔,避开这世间的纷纷攘攘,好好的过平静的日子。”   “你愿意放弃公主封号?放弃皇室的荣华富贵?”虽然四皇姐的决定有些过分,但我更多的觉得这个决定令人匪夷所思。   她不断地点头,带着神经质的面部表情说:“是的,阿五。只有避世,我与他才能真正幸福。”   我把顾虑说出来:“奉孝他同意吗?如果你们走了,公爹和婆母该怎么办?以后你们何以为生?”   我这一问让她语塞,她想了想,起身说:“我去和奉孝商量!”   她就这样转身走了?果然不改厚脸皮的个性,怎么说王奉孝现在还是我的名义夫君啊!你们当我的面要商量哪门子事!   王奉孝的决定出乎我的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病好的他坚决反对四皇姐的计划。不说什么,仅是公爹和婆母,他就不能撇开不管。若要王谊放弃朝中官职,跟着王奉孝他们避世,那是更不可能的事。   王家花了无数代的鲜血才混到今天这地位,王谊怎么可能放弃官职。王谊不肯放弃,王奉孝自然不可能离开。   人存活于世,除了爱情,还有亲情、责任及牵挂,怎么能说避世就避世。   不知道四皇姐是如何想到办法,还是她真如太医所言,因多日为王奉孝求情长跪于宫中,她整个人的精力完全被掏空,得了不治之症,药石无灵。   我还没从这个突然.性.的消息回过神来,四皇姐当着王奉孝的面给王谊下跪,说:“郧国公,看在我为你儿不顾性命入宫求药的份上,您就答应我这个请求吧。让我与奉孝避世一段时间,待我过世归去后,他再回王家不迟。反正我也没几天活路了!”   “这…..”王谊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他的亲儿王奉孝才病愈,就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怎么说心里都不放心。   王谊看向我,希望我表态。   我没有直说,而是看着得知四皇姐时日不多还处于震惊中的王奉孝,说:“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要让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其实我心中怀疑着四皇姐收买了太医,或是威胁了太医,让太医说谎,谎言她得了不治之症。只是我没有直接问出来,希望能留给她最后一丝尊严。   “我不知道。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王奉孝突然激动地抱着头,痛苦地说。似乎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十分难以抉择,又或是难以接受四皇姐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才导致他激动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4章 晋江网独发   公爹王谊看王奉孝难过,摇头说:“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吧。我老了。”   “这怎么行?这不行!”婆母罗氏不同意,却被公爹王谊拉走了。   我见他们走了,我也走了。王奉孝和四皇姐爱如何如何,我没心思管。我现在正想着联系阿述,出城去看望王奉年。   我刚走几步,四皇姐就扑倒在王奉孝的脚跟下,抱着他不断地哭。我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如何商量的,总之入夜后,一辆马车停在王家后门,四皇姐和王奉孝消失在夜色中。   我一直在等着阿述,希望他能给我来信,却一直未能收到。   接着下了几日的雨而后再也未曾下过。天又开始旱了起来。   这月葵巳日,父皇再次亲自举行求雨祭祀仪式,我也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随着突厥内部矛盾的日益加剧,这月甲午日突厥一部分部落归顺,派遣使者前来朝拜。   转眼到了五月,阿述依旧没有消息。我加派了仆人去寻找他,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就连许药医也没找到。我再次害怕他如王奉年那般凭空消失。   五月葵卯日,行军总管李晃在摩那渡口打败未曾臣服的突厥余下部落。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没令人高兴多久,王家大门外传来了悲鸣声。双眼哭得红肿的四皇姐带着早已断气的王奉孝的尸身回到王家!   整个王家陷入了悲恸之中!   婆母罗氏疯狂地扯着四皇姐的头发,哭着大骂:“你这该死的贱人!你怎么没死?!本应死的是你,为什么是奉孝。奉孝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想跟你离去后,就离开了人世。我的儿啊,儿啊!你还我儿来!”   四皇姐表情呆滞,任由罗氏打骂。罗氏觉得还不解气,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带着疯狂要置四皇姐于死地:“你给我去死吧,去死吧!”   还处于震惊没有消化这个事实的我,回神命令仆人拦住罗氏。   整个身子似矮了半截,面容如苍老十年般的公爹王谊,这时也冲了过来,把罗氏拉走,安慰她说:“奉孝已经去了。如今就剩下我和你相依为命了。你莫要冲动做了傻事啊!”   “可我儿奉孝死了,死了!呜呜呜~~”罗氏靠着王谊的胸前不断地抽搐着哭泣着,悲伤如这月的旱情般永无止境!   我跑到四皇姐面前问她:“奉孝是怎么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皇姐如梦呓般,喃喃说:“药,是药!不,是山石,山石滚了下来,砸向马车。他护着我,后背被山石砸中吐了一口血,还没来得急和我说一句话,就这样去了,死了!死了!”她突然癫狂大笑,像个疯子般不断地在原地转圈圈,“哈哈哈~~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这就去见他,见他!”   大受刺激的四皇姐估计是疯了,没笑一会就跑了出去。   我担心她出事,让仆人们跟着她。因为还要和公爹婆母们商量王奉孝的后事,便留了下来。   王谊向朝堂申请暂停公务。整个大兴城的百官及百姓都知道他这个郧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我听宫人说,父皇悲怜王谊,甚至为此落泪,说:“朕与你曾是旧识,感情深厚,未想你会遇到这样的事。王奉孝这样乖巧的孩子就这般夭折了。朕的小公主阿五未到及笄,也因此早早成了寡妇。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王谊控制住悲伤,回答说:“皇上莫要为我儿悲伤。都是我儿奉孝不争气,不但浪费了宝贵的高丽奇药,还害了公主。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不!你别这么说。是朕教女无方,让四女杨颜犯了大错,才出了这样的悲剧。不过她已经疯了!朕不好再责罚她!朕对不起你!”   “皇上无错。是臣教子无妨!”   ……   ……   王奉孝尸身入棺的第二日,得到消息的阿述出现了。他整个人都憔悴消瘦了很多,抱着王奉孝的棺材边角跪着不断地哭。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哭得如此的悲伤,仿佛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一般。我的悲伤不及阿述,对王奉孝的感情没有他深,看着他的悲痛,我亦跟着悲伤难过起来,泪流而下。   我本想询问他王奉年的事,可是阿述沉寂在痛苦的世界里,我不忍打扰他,更不敢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想待王奉孝下葬后再询问他,未想王奉孝下葬那天我突然提前来潮腹痛,为了王奉孝的葬礼顺利进行,我强忍着腹痛坚持到他葬礼结束。   王奉孝的葬礼后,憔悴的阿述见我脸色发白,神情难受,身下的裙摆染得片红。他不顾旁人在场,扶着我说:“奉孝哥去了,阿五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得到治疗来潮腹痛的药方了,我现在就去给你采益母草,很快就会回来。你等我!等我!”   “我没事,阿述。不要担心我。”我捂着肚子痛苦地说。   这时,本应被关起来疯掉的四皇姐突然出现,靠近阿述神秘兮兮地说:“城西寺山下就有很多的益母草。很多很多!满山偏野!哈哈哈~~”她疯了,疯狂地笑着,然后冲到王奉孝的坟前,不断哭喊着王奉孝的名字:“奉孝,你不要睡在地里,爬出来和我说话呀,和我说话!嘘~~我们说得小声些,不要让别人听到!”   王谊担心四皇姐破坏王奉孝的坟,不再顾及她那所谓的准公主身份,让仆人把她拉开。她疯狂地挣扎着,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从四皇姐出现到现在我一直在看她,待她冷静后回头想和阿述说话,却发现阿述不见了。   我的心里突生不详的感觉,大声叫:“来人,来人!快去寻阿述,快去寻到他。”   王奉孝的坟地葬在城西外的荒山,这里若乱走是会迷路的。我一直忍住腹痛等着仆人,希望阿述能够回来,可天都黑了,阿述还是没有回来,他会不会出事,会不会迷路遇上了坏人!我越想越害怕,害怕得痛哭失声。   公爹王谊过来劝我说:“公主,天色已晚。奉孝的葬礼结束了,我们回府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等阿述。阿述说为我找益母草治疗腹痛,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我要等他!要不你和婆母先回府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历史记载上王奉孝的确死了。由《隋书》里记载王谊上表为女主除服的时间推算,王奉孝最有可能死于开皇三年五月,也有可能死在开皇二年五月,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开皇三年五月。所以本书选择开皇三年。 但本书不是历史书,仅是个历史故事,所以在书中最为重要男配的还会不会“死而复生”,往下看吧。 百度百科里的记载益母草治疗痛经的方子:“益母草五钱,元胡索二钱。水煎服。”我不知道隋朝这个方子出现没有,那时候是不是叫益母草为益母草,总之引用了过来,如果与历史有出入,深感抱歉,请忽略往下看文。   ☆、第045章 晋江网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请选择性观看。因为我把男主写“死”了,女主会很悲伤,内容会虐。当然,本书没有结束,女主的故事在《隋书》里还没结束,所以男主不是真死。如果往下看文就会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写了。虽然剧透了,但我没有愧疚感。呵呵~~   没等我坚持多久,因为腹痛再加上久未进食,待我服下仆人端来的一碗水后,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躺在床上腹痛的我还是没得到阿述的任何消息。我加派仆人去寻。在我忧心忡忡等待的第三天后,传来令我差点癫狂的消息——阿述死了,死在一间山脚下的农房里。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立即流泪,而是整个人呆了,不相信这个消息,不顾身体的不适忍住腹痛,带着仆从赶到阿述尸体所在的农房。   这座农房坐落在城西寺附近,农房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以采药,贩卖、炼制药材为生。听这一对夫妇说,阿述因为我采药迷路,在他们家借宿。他们因尊重阿述的医术,让出了房间搬到附近邻居家居住,没想夜间突然间起了大火,待他们救火扑灭火后,阿述的尸体已经被烧成面目全非。   没有人知道农房是如何起火的,都认为是阿述不小心碰掉了烛火。这段时间天旱地干,木质的农房很容易起火。   这一对夫妻战战兢兢地回话后,被出奇冷静的我打发到一旁。   我看到得到消息跪在烧得破烂不堪的农房前的阿休伯,他瘦弱的肩膀因为哭泣颤抖得厉害,一头墨发竟然生出不少华发来。   我走近他问他说:“阿休伯,里面那人是阿述吗?”   阿休伯一直没有回答我,沉寂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   身旁的仆人担忧的看着我。他们明白我与阿述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现在我不哭不悲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们担心我是伤心过度哭不出来,认为我前几日刚丧夫早已把眼泪流光。   我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等阿休伯的回答,不顾仆人们的阻拦,径直走入高危破损的农房里,看到被火烧得发黑断下来的横梁,看到简陋的家具东倒西斜半焦着躺在地上,看到那个所谓阿述的尸身其烧焦的脸,烧焦的手臂,还有烧焦的双腿……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僵硬而了无生息。   我的眼流下了一滴泪,划过我的眼角,顺着我的脸颊流到我的心房。我的心开始如万年寒塘般冰冷,接着似有无数根冰针从远处飞来,汹涌地扎进我的胸口,痛得令我窒息,让我觉得腹痛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产生一种因为无法承受痛苦而想立即去死的念头。   满屋的焦黑就如一个黑暗的炼狱世界,那难闻的焦土味令我在心痛之余感到窒息。我觉得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我倒了下来,崩溃地跪坐在焦黑的地上,用手捂住胸口,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眼前这具尸体不是阿述。阿述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他还没帮我找到益母草帮我煎药,还没治好我的病,还没告诉我他有没有喜欢过我,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这不是他,不是!”   这个想法就如一个信念般支撑着我,让我有了力气站了起来。   我恍然地走出农房,端下身子对双眼无神的阿休伯说:“阿休伯,里面的人不是阿述对不对。他还没有死是不是?!”   阿休伯无神的双眼渐渐凝聚,他看着我低声无力地说:“公主,这农家的夫妇说了,里面的人就是阿述,是阿述。他们发现阿述身死后才报的官。而且里面还有一封没有完全烧毁的信,是阿述很久以前写给公主没送出去的信。”   阿休伯的话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悲伤,他微微颤颤地把手伸入怀里,从里面拿出一封被火烧得半毁的信。   我有些不敢去拿,有些害怕的抗拒着这封信。阿休伯为我打开,我看到了阿述的字,阿述在信上说:“阿五,述想念你……”   我依旧不肯相信阿述死了,流着泪说:“既然里面的人是阿述,阿休伯为何不入屋收敛尸身,而是捡到这封信后,郑重的收起?难道阿述还不如一封信重要?”   “公主误会老奴了?老奴不敢挪动阿述,是要等公主到来。我怕公主不信,过后责怪老奴,不许老奴给阿述送葬。老奴的妻子早已在战乱中去世,儿子也参军死了。孤苦无依的我早已把阿述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可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阿休伯泣不成声,掩面哭了起来。   我闻后瘫坐在地上,哭着说:“这么说里面的人真是阿述。他真的死了,死了!为什么死的是他,为什么我没有死!他还这么年幼,还未成年,为何老天要这般对他。让我年纪轻轻就背上害死他的愧疚感,让我年纪轻轻就经历死别之痛……”   “……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他,能让我笑,能让我哭,愿意亲手做礼物送给我,愿意为我挨打,愿意为我冒险入宫,愿意为我不顾一切地采药。为什么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还不能在一起,还不能彼此互倾衷肠。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还没知道他对我的好是不是因为喜欢我!为什么世间如此不公如此令人痛苦!”   我抱着身子不顾形象地失声痛哭。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的崩溃,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面的倾泻。   不,我怎么能在这里哭,我要陪着阿述,陪着他,不管天上地下。   在仆人们担忧的眼神中,我发疯般冲入焦黑的农房里,扑倒在阿述焦黑的尸身面前,不顾难闻的味道,不顾脏污,抛却了所有的顾虑,不顾一切地抱着他痛哭。   如果我的眼泪,能让他焦黑的身体恢复能让他起死回生,我愿意每日以泪洗面,每日长跪于佛主面前,哪怕减寿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不!把我的生命拿去也可以,以命换命我都愿意!   可是没有用,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活着的人永无止境的痛苦,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一种痛即使过了千年万年也不会遗忘,即使遗忘,在某个夜里回想,依旧是无法抑制的痛,瞬间可让人陷入无止境的黑暗痛苦深渊中。   所以,阿述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死,我还有父皇母后,我还有牵挂,若我死了,他们会怎样悲伤,我不想我经历的悲伤让他们经历。   所以,我愿意一辈子承受失去你的悲伤,一辈子记住这样的痛。   没有你,我的世界再无色彩!      ☆、第046章 晋江网独发   我把阿述葬在离王奉孝坟地不远的山上。我想他对王家兄弟的感情如此深厚,定是希望我这般做的。这事也征得阿休伯的同意。   我依旧没得到有关许药医的任何消息,因此也就没有王奉年的消息,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许医馆完全由许药医的大弟子打理。年迈伤心的阿休伯呆在许医馆由许药医的弟子们照顾着。   我感觉我的人生将从这里划上圆点,不知道往后的岁月还有什么值得追求的,甚至忘了我的梦想,每天浑浑噩噩的,最大的奢望就是从早到晚看着院外的花发呆,然后吃饭睡觉,不要再想伤心的事,就当阿述去远方行医去了,并没有为我采药而辞世。   二皇兄很担心我,常常跑到王家安慰我,可我听不进去,还嫌他吵,见他来就进屋躲进被窝里睡觉。   除了已疯掉的四皇姐和还在大兴善寺清修的四皇兄,我的其他皇姐都来看我,大皇兄、三皇兄也来了,就连我的五皇弟也来了。   他们关心我是对我好,只是我想一个人静静,沉寂在只有我与阿述的世界里。   直到母后为我哭了,父皇为我白了双鬓,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自私。我一个人痛苦就够了,岂可让父皇母后跟着我一起痛苦、悲伤。我必须要坚强起来,就算做不到内心的坚强,也要做到外表上的坚强,起码不能让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   为了减轻心里的痛苦,我开始废寝忘食地看书,从古书和先人的智慧中摄取知识,更是看到了过往人士曾经经历的悲伤故事。原来这个世上不止只有我活在痛苦中,不止我一个人经历过痛苦的事。既然他们能挺过去,我也一定能够挺过去。   五月乙巳日,梁国太子萧琮前来我大隋祝贺迁都。他还肩负一个特殊的使命,便是与我大隋联姻。父皇本想让大皇兄这个太子续弦娶梁国公主,未想大皇兄得知后极力反对,他的一群小妾更是为此奔走娘家,希望娘家在朝堂为官的亲生父亲阻止父皇的想法成为现实。因为这一群女人人人都想当上太子妃,其中以云昭训的风头最盛。   这些大臣也的确都想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子妃,未来做皇后,纷纷向父皇谏言说:“前朝北周武帝后来娶突厥木杆可汗之女阿史那氏为皇后,依旧立废后李娥姿的儿子为太子,这是为何?就是不想把未来一半的江山落入联姻国的手中。”   父皇虽不喜大臣们谈及前朝的事,但也认为有理。   大臣们见朝堂上的父皇点头,又谏言说:“皇上,太子久不续弦,不立太子妃,这对我大隋未来的发展不利啊。”   父皇闻后敛容微怒。这些大臣心里打的小九九他全都知道,无非是想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子妃,甚至未来的皇后。父皇和母后早就商定过,不喜大臣们插手。   父皇只说了一句:“朕还不算很老。”让朝堂下的群臣惊恐万分,他们的初衷可不是希望父皇早点归西,皆下跪说:“皇上,臣等错咦!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摆手说:“罢了。”决定让二皇兄作为梁国联姻的人选。   梁国太子萧琮见和亲人选已定。二皇兄的确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他很是欣喜,与二皇兄迅速成了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甚至二皇兄来王家看我,皆带萧琮前来。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萧琮见过我之后,因他已娶了正妻,觉得我这般女子又受到父皇的宠爱,应配给他的弟弟萧玚,从中与二皇兄涡旋不少,希望待我守孝后嫁到梁国,这样一来大隋与梁国的关系才是真正的固若金汤。   二皇兄被萧琮说服,入宫探父皇的口风。父皇认为我现在正在守孝,议亲对我的声誉不好,再者公爹王谊还在朝中参政,若父皇为我议亲被其他群臣听了去,定会议论纷纷对我从有好感变成颇有意见。   再者,若因此事群臣逼父皇给大皇兄续弦,更是让父皇心烦,因为之前的事后,母后想再为大皇兄从大臣们的女儿中重新选太子妃,而不是从他的小妾中选人。   大皇兄想立云昭训为太子妃,与母后意见不合,甚至吵了一架。所以,父皇为此正头疼着,他现在不想因我之事牵连到大皇兄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月壬戍日,行军元帅窦荣定在凉州大破突厥和吐谷浑。   六月戍寅日,突厥沙钵略可汗遣使来我大隋朝拜并进贡臣服。他的妻子是前北周朝的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和亲突厥后,没想北周被我大隋取代,为了给北周皇室宗亲报仇,怂恿沙钵略可汗趁我大隋立国薄弱之初进军大隋。   我大隋因此与突厥交战,未想突厥败后,今日沙钵略可汗派遣的使节递上千金公主的亲笔信。她在信中请求改姓,希望能成为父皇的女儿,作为大隋的和亲公主,继续留在突厥。   父皇深知国库亏空得厉害,前段时间旱情严重,来年的收成令父皇担忧,突厥这时臣服正合父皇的意。于是父皇顺水退舟,于开皇四年初,遣长孙晟以副使职随虞庆则出使沙钵略可汗,赐公主杨姓,收为养女,改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希望她深明大义,为隋和突厥安定做出贡献。此后,我大隋与突厥来往不断,取得暂时的安宁。   吐谷浑的名王被行军总管梁远斩杀。吐谷浑此后不敢再进犯我大隋。   开皇四年春季的一天,我趴在窗边赏景,想着娶了萧妃离京出镇并州的二皇兄,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了。我想有个女人照顾他,需要他疼爱,估计是忘了我了,谁让我在阿述刚离去的那段时间,时常不理会他。   阿述已经离开我半年有余,他的身影依旧历历在目,印在我的脑海里,好像从未离开过我。   这一日,我又再次来潮腹痛,看着早已康复的绿丫端来太医调配的药,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哪个太医配的药?”   绿丫行礼回话说:“回公主,是赵太医,他说里面有益母草,定能治愈公主的来潮腹痛。”   “益母草。”我轻声念着这三个字,然后猛然想起阿述出事前疯掉的四皇姐在一旁说城西山下的益母草满山偏野。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7章 晋江网独发   想到四皇姐带王奉孝离开前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没想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只不过是疯了。我心中渐渐起了疑心,一口气喝下绿丫端来的药后,对绿丫说:“走,去四皇姐府第。”   绿丫为我着想说:“可是公主,你不是还腹痛着吗?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一旁一身红衣劲装长相还算清秀,身材修长的红啼便说:“既然公主想去便是没有大碍。你一个贴身丫鬟啰嗦这么多干啥?”   绿丫闻后噤声不敢多言。   红啼是母后专门赐给我的女近卫。听母后说她经过专门的苦训,年仅十八却有一身高超的武艺,又是女子,用来保护我正当合适。母后是怕我再出火烧寺庙的事。   我听到她已是十八女子并不是很同意母后的决定,觉得红啼正是嫁人的年纪,不应来服侍我保护我。   没想红啼得知后却说:“女人又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女人应当追求自己想做的事。”   我问她:“那你的追求是什么?”   她眨眨眼睛说:“就是站在未来最美丽的女人身旁,保护她,然后从她的爱慕者中挑一个她看不上的优秀男子,然后嫁人完成人生大事。”   说来说去,她的最终追求还不是嫁人。   我闻后默默无语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她说“最美丽的女人”指的是我,我好奇她为何如此,又问:“为何想从爱慕者中挑一个人嫁了?”   没想她居然白了我一眼说:“最美丽的女人,当然只有自认为最优秀的男人才敢追求才敢爱慕啊。这样我才能找到优秀的男人。”   从未有那个下人对我这般直言不讳,我不由笑了,接着问:“若对方不喜欢你,只爱着最美丽的女人,你该怎么办?”   没想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银针,取在手中,说:“没事,我有秘籍,只要往他脑上一扎,过往通通忘了,然后一定会爱上我的,嘿嘿~~怎样,你要不要来扎一下,所有的痛苦都可忘却。”   我闻后摇了摇头,拉开与她的距离。虽然阿述的死让我痛不欲生,但忘了会更让我难过。我难过是因为我与他曾拥有过快乐的时光,所以不愿为了痛苦而把快乐一并忘了。   绿丫看到她手里银晃晃的银针,害怕地躲到一旁,从此只要红啼一说话,她便像个胆小的人,不敢回一句不是。   ……   ……   我带着绿丫和红啼离开王家,来到幽禁已是疯子的四皇姐府邸,一入门就看到四皇姐蹲在地上玩泥,还时不时发出傻呵呵的笑声。   随着我们走近的脚步声,她注意到我们三人,站起身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后,突然间瞪大眼睛,大叫:“来人啊,坏人来了。”说完,她惊慌失措地跑进屋内。   屋内转出翻箱倒柜的声音,估计是她害怕我们三人正找地方藏。   守护在一旁的护卫看了我一眼,认出我是兰陵公主,接着继续如木雕般站着一动不动。   我带着红啼还有绿丫走入屋内,靠近躲在柜子边上一脸害怕不断闪躲的四皇姐,轻声问:“四皇姐,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四皇姐闻后只是一个劲地说:“坏人,坏人!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这时候红啼说:“公主,我有办法弄清楚准公主是真疯还是装疯。”   “哦,说来听听。”   红啼靠近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弄晕她,然后再弄醒再用迷魂香致使她神志不清,然后公主一问便知。”   “迷魂香还可以这样用?”我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只见红啼走近四皇姐,干脆利落地把她弄晕,然后把她背到一张睡椅上放下,接着从怀里拿出她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迷魂香,在屋内点起,让我和绿丫捂住口鼻。   红啼按向四皇姐的人中穴,让她清醒过来。   因四皇姐吸入不少迷魂香,致使她整个人都处在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红啼示意绿丫熄灭迷魂香,并示意我可以开始问话。   我靠近四皇姐问:“四皇姐,我是谁?”   她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是我讨厌的阿五。”   我又问:“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四皇姐闻后面部表情开始挣扎,在抗拒回答我这个问题。   红啼见她意志力有变强的倾向,取出银针,往她身上一扎,四皇姐的身子立刻又软了下去。   红啼对我点头让我继续刚才的问话,我接着问:“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果不其然,四皇姐真如我料想中的那般,回答说:“假疯?”   “为什么装疯?”我眯起眼睛,觉得她的心计实在是太重了。   她开始双眼无神,说:“因为不想在大兴善寺清修,哪里太苦了。”   接着,我问了最想问的问题:“王奉孝下葬那天,你为什么要说城西寺山下的益母草满山偏野?”   四皇姐闻后突然激动地说:“因为王奉孝死了,我很痛苦。那么阿述采药死了,阿五就会跟我一样痛苦。哈哈哈~~”她开始仰头狂笑。   听到她的话,想到阿述的死,我气愤地扑上去,失去理智般掐住四皇姐的脖子,大声说:“原来是你害死了阿述,你早有预谋,那场火也是你派人放的?!”   一阵冷风把关闭的木窗吹开。冷风吹入屋内,让屋内的迷魂香消散不少。   红啼只是想让四皇姐神志不清,并没有下很重的分量,所以四皇姐在清醒后,仍有力气把我推开,而后大声说:“我没有放那把火。天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到这个时候,我与四皇姐已撕破了脸,她也不必再当我的面装疯卖傻。   被她推开后,我站稳身子,恨恨地说:“若不是你说了那些话,阿述怎么会去城西郊外寻药,若他不去他就不会死!”   她从摇椅上站起身子,摸着被我掐过留有红印的脖子说:“我的确有派人追杀他,但他逃走了。他是被火烧死的,那把火不是我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8章 晋江网独发   “你就这么想让他死,让我跟你一样痛苦?!”想起阿述的死,我心里涌现无限的悲伤,眼底泛着泪花说:“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我曾经选择原谅你和王奉孝,甚至还放你们离去成全了你们,你为何还要这样加害阿述以此来报复我?!”   “因为我恨你!”四皇姐靠近我咬牙切齿地说:“若不是你放我和王奉孝离去,王奉孝就不会死!说不定就是你和母后策划的阴谋,待我们两人离去后,派人在山间官道上准备好山石,见我们的马车靠近,立刻放山石下来,然后砸死我们两人,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皇室丑闻。又或者母后并没有给王奉孝高丽奇药,只不过是一种能让人短暂恢复身体却提前透支生命的□□。母后怕我事后得知此事,把她的阴谋告诉王谊,所以在王奉孝药效发作前把他给害死!”   “荒谬!母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更是没有!”我强忍住眼泪愤怒地说:“你今天把这事说出来,就不怕我事后告诉母后吗?若母后知道你是这般想她,还想把此事告诉公爹王谊,挑拨大臣与皇族之间的矛盾。你觉得母后会容忍你活下去吗?”   “哈哈哈~~”她再次仰头狂笑,而后说:“对,没错。我就是想激怒你,然后死在你手里。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就可以解心头之恨了!”   四皇姐把头上的金钗拿下递到我的手上。   我挣扎着要挣脱她的手,她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死命地让我拿着金钗,不容我甩开。我手中的金钗,在她的控制下,尖锐的前端正在慢慢地靠近她的心门。   “四皇姐,你放手!”我不想杀人,想叫红啼过来帮忙,这才发现红啼跑到窗边的位置,不断地对外面张望,而绿丫不知为何居然昏迷了过去。   四皇姐不断地激怒我说:“杀了我啊,为什么不杀。若不是我,阿述怎么会死,你怎么会这般痛苦。别忘了,阿述死得好惨啊,比王奉孝还惨。王奉孝至少死的时候还看得清模样,阿述却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待你杨阿五百年归老的时候,下地狱找阿述,怕是找不到哦,他甚至连身子都是焦黑的,你怎么可能认得出他来,而他也认不出你来,因为你已经老了。所以,你与他就算下了地狱也不可能在一起!你们注定永世分离!”   四皇姐那句“你们注定永世分离”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响,就如魔音绕耳般,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甚至激起我心中的悲愤,我如入魔般愤怒地拿着金钗往四皇姐的胸口扎去。   当红啼叫了一声“公主”,当我看到四皇姐胸口留下猩红的鲜血时,我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惊恐地从现已无力的四皇姐手中挣脱,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四皇姐带着一脸得逞的微笑,缓慢地倒下去,倒在摇椅旁,倒在血泊中。   我杀人了!不!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啊!”我不可自制地尖叫一声后,捂住嘴巴,张皇失措地逃走了。因为我害怕面对死人,面对自己杀死四皇姐的事实。   我没跑出这座府第多远,红啼追了上来,拦住我说:“公主,冷静!您并没有杀死准公主。准公主杨颜并没有死。一切的经过都是杨颜亲手设计的。”   红啼毕竟比我年长,她的经验不是我能够比的。我稍微冷静下,问她,说:“四皇姐设计了我?”   红啼点头说:“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刚才有高手逼近窗外,并用暗器打晕了绿丫,直到公主出事,我才知道对方是想引开我的注意力。既然对方的目的是在引开我,那便是帮助准公主设计成功。我刚才看了一下准公主受伤的位置,发现伤口并不是很深,更不会致命。至于她为何会流这么多血,很有可能是她派手下打听到你前来,提前准备,设计了这一出,事先放置血袋于胸口,造成她流血过多的假象。”   听到红啼的分析,我越想越害怕,若四皇姐真如红啼所说,那她的心计实在是太深沉了。   我思索着整个事情的经过,说:“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样一来便会惊动母后。母后再疼爱我,也不能容忍我做出故意伤人的罪过。而四皇姐因我这一刺,受到刺激,疯魔尽去彻底清醒了过来,恢复了正常。不但可以令我受到责罚,还能脱离幽禁。她又因受伤使父皇母后悲怜,定不会再受大兴善寺的清修之苦。”   “对,公主真是聪慧过人,一点就通。”红啼十分赞同我的观点。   “走。返回四皇姐府第,立刻给四皇姐止血,并让护卫拿我的宫牌入宫请太医前来,就说四皇姐突犯旧疾。”   “是,公主。”红啼随我再入府邸。   迎面而来的护卫已经知道四皇姐受了伤,他估计是听到四皇姐对我的诬告,看到我冷静地返回府邸,愣了一会后才对我行礼。   我拿出宫牌对护卫说:“你拿着我的宫牌,只管入宫请太医。若按四皇姐所说的话去告发我,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护卫闻后惊恐地回答说:“是。”   待这名护卫走后,红啼靠近我的耳边说:“公主,小心护卫反水。”   我镇定自如地说:“不会的。他的表情不像作假。想毕四皇姐没想到我会返回,所以她一定是弄出响声让不是心腹的护卫前来传话。若是用心腹传话,万一这心腹演技不行,不能在看到她受伤后,拼命不顾一切地入宫求太医怎么办。所以她选择不是十分熟稔的护卫传话。她毕竟是皇家女儿,护卫在听到她诬告我的话,说我谋杀她后,定会惊恐地入宫,且害怕祸及自身,定会告发我,说我谋害了四皇姐。”   红啼闻后频频点头,再次赞扬我说:“公主分析的是。我们这就进去吧。”   “好。”   倒在“血泊”中的四皇姐没想到我会去而复返,而且还一脸淡定,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9章 晋江网独发   我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四皇姐,对红啼说:“你刚才查看四皇姐的伤口,有没有找到她的血袋?”   “这个……”红啼迟疑一会后,低头懊恼地说:“公主,属下失职,刚才为了追上你,未曾仔细搜查。”   “那你给我仔细寻。寻到后重重有赏!”我看着试图爬起来有些慌乱的四皇姐命令红啼说。   “是。”   红啼走过去蹲下身子,随便几下就制止住挣扎的四皇姐,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双手碰到四皇姐的伤口,让四皇姐一阵痛呼地乱叫:“杨阿五,叫你的贱婢住手,快住手!别往我身上.乱.摸,快放开我!”   我又走近几步后,说:“词语达意,看来四皇姐伤得并不重。你这场戏已经被我识破了,待会我会禀告母后,你是如何设计陷害我的!”   良好的修养让我没有失去理智去踢四皇姐几脚。如果我不是个公主,而是山里的村妇,我真想抬脚用力地往四皇姐的脸上踩上几下,以解心头之恨。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折磨都不为过!   没一会,就在四皇姐被红啼折磨得快痛晕过去的时候,红啼从她的怀里拿出一个破裂的牛皮袋子。这个裂口子,估计是刚才我用四皇姐的金钗刺破的。   看这牛皮袋子的样子很像西域男子用于盛酒用的。难道大皇姐聘请了西域高手?   我把心中的疑惑靠近红啼的耳边低语说了。红啼点头比较认可我的看法。事后我让红啼派人打探一番,却没有发现四皇姐的帮凶高手。当然,这是后话。   我让红啼弄醒绿丫后,让绿丫派遣院外的护卫给宫里递消息。   没过多久,母后派遣宫人前来责罚四皇姐二十大板,并处以永世幽禁,言她再犯,就处于死刑。   我冷冷地数着宫人拿着板子往四皇姐身下打下的板子,看到鲜血从她身上留出,心里泛不起一点怜悯的涟漪。   我在心里对辞世的阿述说:“阿述,你看到了吗?我正在为你报仇。用四皇姐的鲜血来祭奠你的亡灵。可是阿述,我不想让她死,她若死了,这世上就没人陪我一起痛苦了。她怎么可以这般容易地死去,然后在地下安息。她要继续活着,在饱受灵魂的痛苦后死去!”   四皇姐咬着牙,不想当我的面痛吟出声,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出,留过她瞪向我冷冰冰的双眼。这是一双对我充满仇恨的眼睛,似在告诉我,若我不杀了她,她会永生永世地与我为敌,直到一方死去!   但我不怕,一个心死连死都不怕的人,有何惧怕的!   离去前,我趁四下无人之际对一旁的红啼说:“待会太医前来,告诉他只需治好四皇姐身后板子落下的伤,至于胸前的伤虽可治疗,但记住让四皇姐留下旧疾,让她每至雨天或是悲伤之际,胸口都会隐隐作痛。我要让她永生永世都记住心痛的感觉,永远都无法摆脱痛苦的折磨!”   “是,公主。”红啼大声应答,又说:“公主敢爱敢恨,此乃真性情也!”   ……   ……   本来四皇姐是要被罚到大兴善寺清修的。我入宫把顾虑告诉了母后,说:“四皇兄正在大兴善寺清修。万一这四皇姐接触四皇兄,把他带坏了怎么办。上次的事不就是四皇姐怂恿四皇兄干的吗?”   母后一听觉得有理,点头说:“你四皇兄在大兴善寺清修也半年多了,是该找个吉日让他回来了。待他回来后,再把杨颜撵到大兴善寺里吃苦头。”   我认同母后的看法,却没想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和母后都忘了四皇姐的存在,所以都没有派人把她撵去大兴善寺。   不久,出使突厥的长孙晟派人传回消息,说突厥可汗闻我年幼丧夫,有意待我守孝期满后与大隋再度和亲,加强双方关系。   长孙晟在信上还说,如果父皇真心疼爱我,恳求冒天下之大不韪,给正值守孝期不该议亲的我议亲。若我守孝后嫁到突厥,必会受苦。   长孙晟希望父皇能在他从突厥回大隋前做出决定,因为那时候会有突厥使节随他一起来我大隋朝拜,到时候使节定会提出和亲之事。   父皇得知此事后,在别宫破口大骂:“突厥贼人真是狼子野心!”   母后愁上眉梢,在一旁说:“这长孙晟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我大隋,要是万一他拖上一拖,突厥可汗另派使节来我大隋给阿五议亲该怎么办?不行,阿五必须尽早议亲。”   对于再次嫁人,我已无心关心对象是谁,不过想到从此以后要远离父皇母后,我心里是不喜与突厥和亲的。如果嫁人是我逃避不了的人生问题,我宁愿在大兴随便找个看得过去的人嫁了,嫁给谁都好,就是不想远嫁远离父皇母后。   所以,我含着泪花说:“父皇母后,阿五不想远嫁,并不是嫌远在突厥吃苦,而是觉得远嫁突厥后,此生怕是与父皇母后远别了!”   父皇母后闻后更是怜爱我。次日父皇下朝后,特意找几个心腹大臣把我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公爹王谊。父皇认为这事不好和公爹商量。   当时的我在母后的授意下隐身一旁,听到杨素说:“郧国公丧子不过半年有余,若皇上这时候为公主议亲,百姓怕是会议论皇上太过薄凉啊!”   “是啊。”其他几位心腹大臣纷纷附和。   我这一听也觉得杨素说得有理。毕竟突厥意图议亲这件事,父皇不可能昭告天下让人人都知道,不知道真相的百姓肯定会非议父皇。   父皇是明君,怎可因我之事落一个不好的名声。   被杨素这一说,在场的大臣们都犯了愁。父皇一脸痛苦地说:“难道吾儿真要嫁到突厥,从此与朕终生难见!朕雄心大业取代北周,更想一统中原,却不想在小女婚事上英雄气短。吾儿阿五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只要她从此以后不再受苦,朕就算受天下人唾骂又如何。”   几位大臣看到父皇欲潸然泪下,皆唉声叹气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天下父母心,父皇的话已让大臣们明白他的心意已决。   可我不想让父皇背上这个骂名。我想到更多的事,想到若王谊得知我议亲后的不满,进而使朝中其他旧臣离心,从而朝纲动乱,更是想到百姓对父皇离心后,父皇如何派兵南下灭陈从而统一中原。   我不应该是父皇雄心霸业的阻力,而应是他的助力。所以,我从隐身处走出,缓缓上前,对父皇行礼说:“父皇不必为阿五犯愁。阿五已想到了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0章 晋江网独发   其实我并没有想到办法,而是把和亲对象换成了西梁:“父皇,与其让我和亲突厥,不如让我和亲西梁。西梁地处江陵,属我中原地带,人情风俗阿五都能适应,再加上二皇兄娶了西梁国公主萧妃,若我和亲则是亲上加亲,西梁国定会善待于我。虽然因此也远离了父皇母后,但总是有机会再回京的。”   在场几位大臣闻后皆点头赞同。杨素说:“若是西梁国主动提出再度和亲之事,那公主在守孝时期议亲则为国事,而非家事,那么郧国公和其他大臣定不会非议皇上,百姓更不会说闲话。公主实在是太聪明了!”   我闻后沉默黯然,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是啊,是啊。”其他大臣纷纷附和,有大臣提出:“可问题是西梁国并没有主动提出和亲啊。”   “就是。这可怎么办?”几个大臣开始商议如何解决这个难题起来。   父皇问我:“阿五真愿意嫁到西梁?”   我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回话说:“父皇,不是阿五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阿五没有选择,若是可以,阿五希望一辈子留在父皇母后身边,不再嫁人。”   “说的什么傻话,那有女儿家不嫁人的道理。”父皇把我拉到他的跟头,语重心长地说,随即叹气对大臣们说:“诸卿不必为此事烦愁。早在西梁国太子萧琮来我大隋祝贺迁都时,就已有意为阿五和他的皇弟议亲,只不过朕觉得阿五正值孝期,议亲不好,委婉拒绝了。现朕得到消息,西梁主萧岿过段时间会来我大隋朝见,到时候朕会让二皇子透个口风给萧琮。萧琮定会和他父亲萧岿提出议亲的事。到时候公主议亲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你们先保密此事,退下吧。”   “是,皇上。”待几位大臣走后,父皇拉着我长吁短叹了很久。   母后前来听闻我的提议,劝慰父皇说:“犯什么愁,这女儿嫁到西梁国总好过嫁到突厥边塞去。再说了,阿五还得过上两年多才能出嫁,别整得阿五好像明天就要离京似的。”   “是,是,皇后提醒得对。朕都忘了这事。一说到阿五嫁人,总觉得心里堵得慌。”父皇一改愁容,眉开眼笑起来。   我则安慰父皇说:“父皇不必觉得不舍。父皇不是有一统南北一统中原的雄心霸业吗?到时候收复了陈国,西梁国定会称臣,到时候父皇想让阿五什么时候回京就什么时候回。”   “对,对。阿五真是说到点子上了。”父皇这回是开怀大笑了。   ……   ……   这月壬申日,西梁主萧岿来大隋朝见。一切如父皇所言那般,萧岿在听闻萧琮所言后,与父皇定下了关于我的口头议亲之事。西梁国选定的男方为萧玚,巧好这人此次也来到了大隋。   因我议亲的事变成了两国和亲的国事,且公爹王谊以为是西梁国先提出议亲之事,并不知道是父皇私下先行同意的,所以他不会也不能责怪父皇。   正当我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萧玚这个所谓的未来夫婿,却如一个影子般,不管我出现在哪里都能够冒出来,给我来一个所谓的“惊喜”!   如果我躲在王家不出门,他也有本事混进王家来,甚至还和父皇提出让我搬出王家的意见。他说我是他未来的媳妇,可得好生养着。我怕他闹起事来,还真不敢多在王家呆着,只好常往大皇姐所在的旧都弘圣宫里躲,如果去见父皇,他可是贵宾,父皇怎会不让他见我。   记得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宫里举办大隋与西梁国两国宫宴的宴会上。   不知是不是父皇刻意安排,让我与他坐着面对面。   在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居然嫌弃我,对我评头论足:“啧啧,这就是我未来的媳妇啊!这般地瘦,腰就剩下一个小圈圈了,脸也苍白苍白的,一点都不红晕。喂,你没病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才有病。看他面色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却长着剑眉大眼高鼻略微粗犷的五官,但总体来说也算是堂堂正正一表人才,想不到说话确这般的毒。   话说这江陵人士不都是婉约派吗,行事都讲究谦让有序,何时出了个话说直接的粗犷奇葩人士。不过想到,如果萧玚不喜欢我也好,这样一来婚后可以不用同房,我可没有脱.光.衣服和不喜欢的人滚在一起的习惯!若不是形势逼人,我才不想守孝后远嫁西梁。   没想萧玚见我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吃喝起来,居然和我耗上似的,一直对我说话,说话的内容从江陵的水美说到江陵的蓝天,就连他小时候尿床的丑事都拿出来说,没想坐在的一旁大臣们都笑了,可我还是一丝不苟地专注吃食。   这让萧玚把与我说话作为了说话的动力一般,我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说得起劲,最后还越过了“楚汉交界”,跑到我的身边来接着说。   我被他的“热情”弄得不胜其烦,最后忍不住告退离位,没想他又跑出来黏我。   我见大臣都在里面,转身有些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到底想要怎样才满意?”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搔头说:“对不起啊!刚才我不是有心说你有病的。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涵养。我是个崇尚自由的人,本不是很喜欢父皇给我安排的婚事,所以想气气你,然后你生气了,就和你父皇说解除与我的亲事。可你的涵养实在是太好了,我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而且性子真是很好,居然能忍受我话唠这么久。我别的爱好不多,就是喜欢说话,所以,我决定待你孝期满后娶你为妻!”   我看到他搔头的动作想起了阿述也会在不好意思的时候搔头,他们两人的动作如此的相似,近而发现这个萧玚细看一下,居然有点像阿述,尤其他的嘴型和他笑起来的样子,直到他说娶我为妻,我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道歉就不必了。我的婚事由父皇决定,他说怎样就怎样,你不必来征求我的意见,无意义!也无用告诉我,你愿意娶我。身为皇室子女,婚嫁本不由心,你以后不必如之前那般多此一举。”   他瞪着眼睛说:“嘿,你还真是个冰山美人!我就不信我这团火,融化不了你冰冷的外壳。”   这便是他纠缠我的开始,最让我无法适从的,是在三皇兄婚礼上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1章 晋江网独发   三皇兄娶妃那日是在这年八月戊戌日。当时萧玚也在场,他并没有跟着他父皇萧岿于二月回到西梁,而是留在大兴。   今日三皇兄大喜,萧玚本是贵宾不应该身穿与喜服一样颜色的红服,可他偏偏装作不懂大兴礼俗似的,任由旁人说事,依旧穿着笔挺挺的红服站在喜宴上。不知道他的人,还差点把他错认成新郎。   他一看到我入场就想往我这边靠。我见他前来,立刻跟着公爹王谊的脚步,片刻不离。   虽说大家都知道我是他未来的媳妇,但我现任的公爹王谊还在,他看到王谊也会收敛些。   公爹王谊知道我守孝后的亲事已定,在之前五月份的时候,出于好意,上表章说我年少,希望父皇能够让我除服不再守孝,这样我就可以早些嫁到西梁,不必再等上两年。   没想公爹王谊却被当时升为御史大夫的杨素弹劾,说他轻视风俗损伤教化,作为父亲不慈不替儿子奉孝着想,欲简化丧服,把我置于不义之地。   父皇颜面无存,也认为杨素说得有理,下诏免于追究王谊的过错,但对王谊更是疏远。   公爹王谊此后非常的气愤,对我说:“我上表章为公主除服,本是好意,皇上怎可因此而误会我!”   我只好安慰他说:“公爹息怒,阿五觉得父皇并不是这么想的,而是现在父皇推行改革沉弊、创建新制,树立权威。公爹上表被杨素弹劾,父皇觉得脸面受损才暂时这样的,过段时间阿五相信您与父皇定会冰释前嫌。”   我为此做了双方的沟通,没想父皇还是生气,依旧不想搭理王谊,在朝堂上更是不重用他,父皇还对我说:“王谊现在是你的公爹,以后就不是了。阿五,别忘了他们王家一开始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突厥无事,大隋基业总算稳固了,父皇也无需再像以往那般顾虑王家,说到底还是他们王家对不起我大隋王室。哼!若是他们对你不好,你直接搬回皇宫,省得看他们王家的脸色。”   我拒绝了父皇的好意。父皇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不能这般对待王家,毕竟王家的王奉年前后救过我三次,至今下落不明。自从阿述去后,我考虑了一番,还是把王奉年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公爹和婆母。   公爹没有因此责怪我,但是婆母罗氏却因此对我颇有偏见,认为是我害得王奉年落入火海致使下落不明。   不久有人上书告发公爹王谊谋反。我极力为王谊说情。父皇接受,下令审查此事。调查此事的主事者上奏说王谊的确说了不恭顺的话,但并没有谋反的行为。   我更是极力证明王谊只不过是心有不顺,说了一些气话,并没有策划谋反的事。   父皇得知后特意赐以美酒,安慰并宽恕了王谊。   ……   ……   我而后发现,只要公爹王谊在场,萧玚都不会对我过于痴缠。   待三皇兄婚事礼成后,有大臣对一身红衣的萧玚很有意见,说话说得大声了些:“这萧郎太不懂事,皇子娶妃又不是他娶,他穿这一身红服是为了干嘛?抢风头居然抢到我大隋皇子身上了。”   萧玚闻后白了那大臣一眼,见与我只能“遥遥相望”,居然大声对我说:“杨阿五,我今日犯忌讳一身红衣,是盼着娶你过门!”   他的嗓门太大,以至于正场的大臣都听到了,皆哄然大笑。有人认为他勇敢,敢爱敢言,有人嗤笑他行为鲁莽,太过直接。   而我是窘迫当场,无所适从,看着一脸面色难看的公爹王谊悄悄离场,我也离开了喜宴。   没想萧玚还追出来,拦住我说:“杨阿五,我今日当众大胆对你告白,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鲁莽,可我明日就要离开大兴了,所以想让整个大兴城的人都知道我萧玚喜欢你,等着娶你过门。”   若是换成其他未曾情窦初开的女子,定然会被萧玚感动投怀送抱,但我不会,我心里永远只有阿述,可我又不想伤害他,只好装傻充愣说:“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只是我还年幼,不太懂男女之情。请你原谅。”   他无奈地撇撇嘴说:“哦,是我心太急了。那好吧,等我再来大兴的时候,定让你感动于我对你的欢喜之情。”   其实,他不知道,我心里早就盼着他早点离开大兴了,这样一来我又可过上平静的日子了。   那日过后,他果真离开了大兴回到西梁,而我更为孝敬公爹王谊,可王谊却生起我的气来,对我说:“公主不必再孝敬老臣这个所谓的头衔公爹了,过不了两年公主就能嫁到西梁,西梁国国主才是你的公爹。”   我对他行礼说:“阿五虽为女子,却懂得圣贤的道理,一日为儿媳,就该尽儿媳的孝道。”   “罢了,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   公爹王谊也如婆母崔氏一般开始对我冷漠起来,不过我无所谓,做好我该做的问心无愧即可。   三皇兄娶妃不久就要离开大兴,出镇洛州。我很舍不得他的妻子崔氏。   崔氏是个很直接很直爽的人,敢作敢为。我很喜欢她的性子,觉得和她这种直接的人相处,没什么压力,不必猜对方的心思。   她知道我不喜欢萧玚后,甚至还鼓励我和父皇直说,推了这门婚事。   我知她还保留着闺中女子的天真,不懂朝堂的事,才能有如今的真性情,只是笑笑,不做应答。   她又问:“那萧玚知不知道你不喜欢他?”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他知道不知道又如何,还不是要娶我,还不如不告诉他,免得徒生事端。他的性子,你不了解,很能折腾人。”   “也是。嫁给这样一个人,若是喜欢他那就是女人的福气,若是不喜欢,那便是折磨了。他对你越好,你心里会越愧疚。”   “愧疚?”我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不明白我为何要愧疚于他,也许我真的不懂所谓的男女之情,但我能懂,若有来生,我最想嫁的人便是阿述。   转眼又是一年,这年是开皇五年,于夏季四月王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2章 晋江网独发   公爹王谊因觉得自己不得志,与同样不得志的上国柱元谐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常在背后议论大隋及父皇,言语有不当之处。   其后胡僧告发了他们两人。公卿凑称王谊大逆不道,罪责应当处于死刑。   父皇派人调查,颁布诏书说:“王谊秘密让人占卜问讯,司机等待朝廷发生变故,对方还说王谊就是明王,还说根据王谊的面相肯定能成为帝王无疑。”   父皇认为如果对此宽赦,以后大家都说不准跟着作乱,为了禁暴除恶,王谊应当受国家刑法处置!   于是在这年四月,父皇命人在王家赐以毒酒赐死了王谊。   当时的场景我历历在目。当宫人手里提着酒壶来到王家时,我还以为父皇又赐公爹王谊美酒了呢,却没想到这是一杯毒酒。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快得令我措手不及。听到宫人宣读父皇的圣旨,回想之前母后带着我去大兴善寺上香住了几日,不由得怀疑父皇是不是早已知道公爹王谊有谋反的事迹,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证据,这回得到证据,便令母后把我带走几日,让我没法为王谊求情,待我回来,一切事情尘埃落定。   圣旨一下,整个王家都疯了!婆母罗氏悲痛大哭,扑倒在我面前,扯着我的裙摆,哀求说:“公主,求你救救老爷吧。求你了!让皇上收回成命吧,我们家老爷没有谋反啊!真的没有!”   没等我出声,一旁的宫人把婆母罗氏拉开,还对我说:“公主,此景不雅,还请公主暂时回避。”   主事宫人看着摊倒在地上一脸苍白绝望的王谊,说:“把罪臣王谊按住,给我赐酒!”   “不,我没有谋反。我没有!”公爹王谊试图反抗,却被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强行按住。   罗氏在一旁疯狂地哭喊大叫:“老爷,你不要死,你死了,王家怎么办啊!不!求皇上开恩,求公主开恩啊!呜呜呜~~”   “住手,你们给我放开公爹!”我实在不能接受公爹王谊密谋谋反的事实,在没看到他谋反的证据前,我要阻止这一切。   虽然公爹王谊和婆母罗氏对我不怎么样,王奉孝也曾经背叛过我,但王奉孝救过我,他们的二儿子王奉年还救过我三次,总的来说,是我欠王家的恩情,我怎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王谊身死。   我欲上前阻止宫人的行为,却不想被身后的红啼打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王家一片悲鸣哭泣声,不断有王家下人被遣送出府。我没有责怪红啼,她受命于母后。当她把我打晕过去,我就知道母后其实早已知道王谊的最终结局,红啼只不过是执行母后的命令罢了,我何必为难于她。   公爹王谊最终是死了,被赐死于家中。   我再次感到皇权威严的不可侵.犯.性,什么亲情、人情在皇权面前,皆轻如鸿毛。   我无法责怪父皇,他有他的考量,也许王谊真的密谋谋反了。   听命于皇权,是我作为皇室女儿的宿命,我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朝堂上负责百官府宅规划的官员,想把王家府邸转给其他官员。现在大兴城扩建,还是没法满足新添官员的住宅需求。这事被我严厉制止。   我入宫向父皇求情说:“父皇,不管郧国公对我如何,请您别忘了,他的儿子我的夫君王奉孝曾救过我,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王奉孝死了郧国公死了,难道他的遗孀要过上悲苦的余生吗,连个安家之所都没有?”   父皇却不愿留给王家情面,说:“阿五,朕知你心慈。你别忘了王奉孝曾经背叛过你。他和你四皇姐的事。啊!”父皇一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朕怎么忘了。你四皇姐之前犯错,欲谋害于你。这说明她没有疯,朕当时怎么没想到她可以和突厥和亲呢,害得朕答应了西梁,要把你嫁到西梁这么远的地方。”   “父皇,阿五和你谈王家府邸的事。四皇姐的事以后再议。”我觉得父皇有意在逃避我的问题。   以父皇和母后及我的智商,那时传出突厥和亲,怎么没想过四皇姐。自然是想过的,我们心知肚明,四皇姐对母后的怨怼,对大隋皇室的疏远,若她和亲突厥,非但不会对两国关系有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加剧突厥与大隋的紧张关系。   因为明白四皇姐是怎样的人,所以我们都没有提出她是和亲人选。父皇此时提起四皇姐的事,明摆是逃避我的问题。   由于我一直追问,父皇有些不耐烦了,接着捂着头说头痛起来。   我不知道父皇是真头痛还是假头痛逃避我的问题,在心里又担心父皇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赶紧宣御医。   由于父皇需要静养,我没法继续求情,我只好回王家镇守。   我想我一直赖在王家,那些官员还能把我赶走不成。   微风吹过我的发梢,湖面上的涟漪似在述说着我与阿述的种种过往。   这里拥有我与阿述的回忆。我与他一起在水榭里看景,一起打捞过砚台......我怎可让其他人入住这里践踏这里的一草一木。   父皇让宫人前来,希望我回宫中居住。不断有高官过来劝我说:“公主曾为皇上解除日蚀内忧,又为宫中捐献古籍,让迁都顺利进行,又帮助皇上收购天下书籍,如此深明大义。公主为何这次如此的倔强?!”   “左右不是一座旧宅子,为何你们要步步紧逼?!不管公爹做过什么事,他于我而言是我的公爹,我只是想保住他留下的府邸,这有何不可?”   我无法忍受他们的强势,更不许他们把婆母罗氏遣送回乡。   负责此事的官员说:“回收罪臣的府邸,抄家遣送女眷是朝堂的一向惯例,公主饱读经书,应该是知道的啊!”   我不让分毫说:“我当然知道,可我不许!这样吧,我把母后赐给我的赏金,用来购买王家府邸,这样你们就不必把王家分配给其他人了。”   官员无奈,入宫请示后,又来求见于我,对我说:“公主,皇上希望公主往后能够入住宫中,不要在王家居住。”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3章 晋江网独发   我闻后恼了,第一次生起父皇的气来,不客气地对官员说:“你入宫告诉父皇,阿五是守孝之身,入宫居住会影响大隋的气运。若父皇实在不喜阿五住在王家,阿五搬到旧都与大皇姐住在弘圣宫便可,无需日理万机的父皇过多操心。”   父皇知我犯倔,让母后过来找我谈话。母后说:“阿五,你父皇作为一国之君,万事都要做出表率。你身为他的女儿,应该做好才是,怎可以和你父皇对着干起来。你担心王家遗孀没有落脚的地方,母后会给你安排好的。”   我知道此事没有回旋之地,只好提出建议说:“父皇说王谊信奉歪说,不若把王家宅子捐献给佛门,一来有僧人净化这里的乌烟瘴气,二来这是旧都,给百姓供奉佛主的地方,他们就不必赶到大兴善寺这么远的地方进香。大兴善寺毕竟是皇室庙堂,百姓去多了,对于皇室子弟进香出行也是个影响。”   母后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行。回宫我和你父皇说说去。”   我追加了一个条件:“不过母后可要和父皇说清楚了。我住过的地方,还有那一湖水榭都是佛门禁地,可不许百姓入内。”   母后似知道我心中所想,问了一句:“阿五是否还无法放下往事?”   “母后既然问了,自然是母后还记得。既然母后不曾忘,阿五岂会轻易忘了。”   母后闻后叹息一声,爱怜地搂搂我,就如小时候一般,安慰我说:“母后知道你为何要留下这个宅子了。母后会尽力的,不过阿五,你得回宫里住才行啊,你父皇怎天念叨着你呢。”   “不去。大皇兄的那群女人每天为了太子妃之位,把东宫搞得乌烟瘴气的。我才不回宫居住。”   我找到适当的借口,话音一落,母后也跟着气愤地说:“就是。你大皇兄就是不成器。没成亲前,母后的话他还听得进去。这一成亲,被那一群小妾每天整得神魂颠倒的,还为了那个云昭训和母后闹口角。若是他真心爱云昭训,不再宠幸其他女子,母后也会被他的真情感动。问题是他除了云昭训,还和好几个小妾生儿育女,那些没名分的妾室就更不用说了,母后看得眼都花了,数都数不过来。你说你父皇如何专情于母后,怎么就生了个如此风流的儿子。”   我随口一问:“母后上次和大皇兄吵了什么,就为了续弦的事?”   母后说起这个来气,气愤愤地说:“你大皇兄还风流得有理了。他说都怪你父皇不肯纳妃。百官们只好把自家的闺女都送到他东宫,好谋个未来的妃位。吵到后面,你大皇兄还气愤地说,‘都怪母后霸道,若不是母后,父皇怎么会不肯纳妃。这天下的帝王那个不是三宫六院的。现在儿子帮父皇把大臣的女儿都解决了,母后居然还反过来责骂儿臣风流,也不想想这些女人是怎么来的’……”   “……母后这一听,心里来气了。打了你大皇兄一个耳光。这天下怎么会有希望父亲纳妾来给母亲添堵的儿子。你说你大皇兄说的像人话吗?太不像话了!真是!”   对于大皇兄和母亲的矛盾,我没办法调和。只要大皇兄一日不肯按母后的意思续弦,他和母后的矛盾就一日不可调和。如果到宫里居住,肯定没有现在自由,而且大皇兄那群女人肯定会想办法讨好我,在我面前晃,希望我能和母后说情,让大皇兄娶她们为太子妃。   对此,我避之不及,所以在最后还是拒绝回宫里居住,打算到旧都和大皇姐住在弘圣宫里。   这事我和大皇姐打过招呼,她自然是满口答应。母后知道没法劝我,只好答应了我的请求。   就这样,王家从此后成了佛门之地。曾经的婆母罗氏被安排到另一处住处,虽然宅子没有曾经的王家大,好在地方清静,坏境还算优美。我派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隔三差五地去看望她一回。   她起初对我很是怨怼,说我是仇人之女,很是仇恨父皇处死了王谊,但我说了,那是父皇的决定,我没法改变。渐渐的,随着日子的推移,她便不再那么地讨厌我了。   ……   ……   有一件事我没有想到,弘圣宫居然住着四皇兄这个家伙。   我玩笑地对大皇姐说:“大皇姐,你这里快成了避难所了,专门收留小猫小狗。”   自从我来后,大皇姐开心多了,乐呵呵地说:“我的好皇妹怎么会是小猫小狗。”   四皇兄闻后以为我说的是他,有些气恼地说:“你才是小猫小狗,我可不是。”   我闻后仅是瞥了他一眼,随即懒得理他。   四皇兄在大兴善寺清修,学会了很多武艺。自从他回到大兴后,有不少大臣在背后非议他,说父皇讨厌他,所以不让他出镇益州。   他气愤愤地对旁人说,父皇是喜欢他才把他留在大兴。   有大臣看不惯他的行为,直说:“若是皇上认同四皇子的行为,怎么会让四皇子到佛门清修。四皇子在佛门境地没学到谦逊的态度也就算了,居然在大兴里大言不惭。”   四皇兄气愤地在对方面前耍起功夫,屡次冲到对方面前,最后吓得这位大臣卧病十日有余。从此,整个大兴城都知道四皇兄武艺高超,性格又暴躁,谁都不敢得罪他,更不敢在背后非议他。   父皇知此事后非常生气,不许官员给四皇兄安排住所,没想四皇兄投奔到大皇姐这里来了。   父皇怜爱大皇姐,不但每月有金银份额分给大皇姐,还留下不少宫人专门伺候她。   所以在大皇姐这里一样不缺。父皇待我来到弘圣宫后,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还派了不少宫人和护卫。   父皇还是疼我的。安顿好一切,我便入宫谢过父皇。   父皇觉得我没在宫中居住有些遗憾,不过总好过我继续留在王家。他说:“你四皇兄那个讨厌鬼住在弘圣宫。他若欺负你,你让护卫直接打他,不用事先禀告父皇。”   我笑笑说:“四皇兄现在武功厉害得很,父皇的护卫都不是他的对手。父皇莫要担心。四皇兄谁都不怕就怕大皇姐。大皇姐说了,若他敢对我不恭,直接把他赶出弘圣宫。四皇兄这一听,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哪还敢和我对着干。”   一旁的母后笑了:“你四皇兄这是遇到克星了。这样也好,有你大皇姐管着他,他总算没犯事儿。”   父皇颇有遗憾地说:“只可惜你大皇姐一直不肯接受公主封号。这快成了朕的心病了!”   “没事的,父皇。有阿五在,阿五会帮您的。这也是阿五不愿意回宫居住的愿意之一。”我又想到一个离宫居住的借口。   “哎呀,你这个鬼丫头。”父皇指着我笑骂:“敢情父皇让你住在宫里,还是父皇考虑得不够周全了。”   “那是。”   转眼到了五月,西梁国传来不幸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忘了写王谊死亡的具体日期了。他是开皇五年四月壬寅日被隋文帝赐死家中的。 没有专门黑女主的大皇兄杨勇,历史记载他的确风流。至于上文他多女人的原因是我的推理,不过也很有可能是他真的很风流,本性如此。   ☆、第054章 晋江网独发   这月西梁国国主萧岿得了重病身死,临死前上奏章,感谢父皇把我赐婚于他的儿子萧玚。   随后,西梁国太子萧琮继位。   父皇看到奏章,很是伤感,不但因萧岿的突然辞世叹息哀悼,更因我的婚事被耽搁下来而苦恼。因为萧岿一死,萧玚就必须守孝三年不得婚嫁。   父皇愁眉苦脸地对母后说:“眼看阿五及笄,还有一年就能嫁到西梁,谁想萧岿这一去,阿五又得多等三年。想我大隋堂堂公主,却成了大龄剩女,成了天下的笑柄!哎~~这都什么事啊!”   母后怜爱地看着我,在一旁唉声叹气。   我倒是无所谓,安慰他们说:“父皇母后不必为此事太过忧心。阿五能留在大兴多陪陪你们岂不是更好。”   “阿五,你今年就要及笄成年了,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母后看了看父皇,见父皇点头后,才说:“血气方刚的男儿,到了婚嫁的年纪,却不幸碰到守孝三年不得婚嫁。西梁国的风俗可不是我大隋的风俗,他们没有规定守孝期不能宠幸妾室。这萧玚万一耐不住守孝的凄苦,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阿五你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委屈了。”   我眨眨眼睛说:“那父皇母后不是有理由拒绝这门婚事了,反正当初两国议亲也是口头协定,并没有走正规的定亲流程,再说了,待三年后,我大隋说不定早已灭陈,收复中原,还惧怕西梁国不成。”   “没走定亲流程是因为你当时还在守孝。”母后觉得我前面的理由说不过去。   父皇却说:“阿五说得对,三年时间足够大隋准备南下灭陈的事。我看到时候,这天下人谁还敢笑话我的阿五是大龄剩女,哼!”   父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于我更为不利。整个大兴城再次转出我克夫命的谣言,说我不但克夫,还把公爹王谊克死了,就连与西梁议亲的未来公公萧岿,还没等我过门做儿媳妇,也被我克死了!   我背上克夫克公爹的骂名。谣言不止,更说我指不定会把萧玚也一并克死。   父皇再次采用上次处理谣言的方法,希望谣言能够停止,却没想这一次散播谣言的人更为厉害,他们似早已密谋好,有组织有纪律,凡被抓入大牢里的人犯皆守口如瓶,不肯供出谁是散布谣言的主谋。   谣言传到后面,变成说父皇的不是,说父皇主动与西梁国议亲,王谊本不知道,以为我和萧玚的婚事是国事,是西梁国一方主动提出来的,后来得知是父皇故意所为,才非常地愤怒,在背后非议父皇的不是。这件事本就是父皇不对在先,却没想王谊被冤死于家中。   我本不打算理会谣言的事,天下人如何看我,与我何干,但我不能忍受他们这般中伤我的父皇。   大臣们不断地商讨对策,有人说开仓放粮,救济贫困地带,使父皇的名声好转;又有人提出动用国库,出银建塔,让百姓感受佛主的教化,诚心向佛,就不会围绕父皇处死王谊的问题了。   虽然大臣们嘴上没说,但我知道我已从他们心目中那个道德高尚的公主,变成了牵连父皇受罪的有过公主。   若不是因我之事,父皇岂会陷入谣言的中伤中。   关于我克夫的谣言甚至还传到了西梁国。有消息转入大隋,说现任的西梁国国主萧琮很担心他弟弟萧玚的安危,真心害怕我把萧玚也一并克死,却又惧怕大隋,不敢提出与大隋解除联姻的决定,遂让人安排,让萧玚宠幸女子。这样一来萧玚能够得个一儿半女,就算被我克死,这萧玚也算留后了。   他们想着,待萧玚过了守孝期,若还没身死,我这个过门媳妇,也不能说萧玚的不是,更不能怪罪西梁薄情,谁让我是克夫命,没有拒婚,已是尽情尽意了。   我想他们大概还在背后抱怨我把未来公爹萧岿给克死了吧。   世间真是荒谬,人云亦云。   我不能坐以待毙,任人中伤。   我入宫和父皇商议整件事的处理过程。父皇认为可行,许可执行。   先把西梁国旧主萧岿的亲笔奏章命人表好,高挂于城门之上,即可让百姓清晰的看到,又不会让他们碰触到。另在一旁附上说明,说西梁国旧主临终前感谢父皇的赐婚,并加以偷换概念,说这是西梁国主动提出与大隋议亲的证据,父皇与王谊本就是旧识,若不是西梁国主动提出议亲,父皇怎会冒着被天下人说薄凉的风险,答应把我赐婚于西梁。   又过一日,把牢中本就该处于死刑的囚犯,押于闹市,当众斩首。不过他们的罪行,变成了前朝余孽,在背后散播谣言,并蛊惑王谊,使之君臣离心,犯下密谋造反的罪行。   我没想父皇真把王谊密谋造反的证据摆给百姓们看。曾经的婆母罗氏得知后整日闭门不出,再也不想理会于我。   至此中伤父皇的谣言不攻自破,但关于我的谣言还是没有消除。王奉孝与四皇姐的关系是皇室丑闻,是不能公布天下的,若是公布天下,百姓定会同情我的遭遇,而不会中伤我。为了皇室的颜面,我必须把真相的苦果咽下去。   我何其无辜又何其无力。父皇把我昔日对大隋的功绩,贴榜告知天下,言我未及十岁便主动要求嫁入王家,是为了拉拢王家,使北周宣帝顺利禅让于父皇。我小小年纪便如何深明大义,怎会是克夫之命,当朝的命相大师韦鼎完全不认同此歪理邪说。最后还说,若不是我下嫁王家,岂会有今日的大隋盛世,若说我克夫则是说大隋克这天下人!   此榜一出,天下哗然!   我急忙入宫,泪如雨下,下跪对父皇说:“父皇,您这是为了我的声誉,间接说明您昔日是通过一定手段谋得这大隋的天下的。阿五何德何能,让您用大隋的气运来冒险!”   父皇把我拉起来,很有魄力地说:“吾儿莫要担心。大隋乱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055章 晋江网独发   父皇随后下诏说,若有人再非议我,那便是不愿在大隋居住,则可迁至南陈或是突厥。父皇还说他登基后,可曾奢侈度日,可曾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可曾乱征杂税。   父皇勤政爱民,不说什么,光是不填充后宫纳美这一点便是天下男子没几个能够做到,就连与萧妃感情极好的二皇兄也做做样子纳了几房妾,虽没有与妾同房,但也要做个样子,不然同僚会嘲笑于他,说他惧妻不敢纳美,着实没有面子。   我不知道天下人如何看待父皇,自从父皇说他未曾纳妃后,议论我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我想这天下男人多半会嘲笑父皇,作为一国之君居然没有一个妃子,稍微有点本事的男人那个没几个妾室或暖房丫头,又或许他们会同情父皇,作为一国之君被母后管得死死的,这日子实在是太清苦了。   我想天下女子都会羡慕母后,不但能作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能得到帝王的专宠,这份荣耀从古至今,拥有的女人寥寥无几。   父皇说,如果没有办法去制止谣言,只好转移人们的视线,让他们关注其他的问题。   我看着父皇哽咽许久。之前谣言中伤父皇,他都不曾用这个办法来制止谣言,却没想为了我,用了这个办法,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面。   我一想到这天下男人都在背后嘲笑他或是同情他,心里就难过得不行。为什么天下的男人一定要纳美才能彰显他的本事才能有面子不被人嘲笑。   我更没想到天下人会在后背说母后的坏话,说是她古今第一妒后。原本这天下的女人,有不少人想入住后宫做父皇的妃子,想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母后来旧都弘圣宫看我。她心里非常的惶恐,眼底泛着泪花,对我说:“我与你父皇是患难夫妻,他未登基前曾许诺这辈子独宠我一个女人。我是真心爱着你的父皇的,不把他当帝王来爱,是把他当做我的丈夫来爱。若他顶不住天下人的言论压力,顶不住大臣谏言的压力,而选择纳妃,阿五,如果如此,母后该怎么办,母后会受不了这份打击伤心欲绝的!”   “母后,是阿五害了你!”我抱着母后,心里非常的愧疚。若不是因为我的事,父皇怎么会这么做,怎么会把他的后宫私事摆在天下人面前,任由人们评论,任由他们说母后的坏话。   大皇姐没爱过前北周宣帝,不懂情爱,更不懂母后对父皇的感情,反而劝母后说:“母亲,您看开些。这天下男人那个不是贪.花.好.色的。宣帝还有五个皇后呢,您的女儿还不是挺过来了。”   大皇姐直至今日都不肯叫一声“母后”,而叫“母亲”,心里依旧不肯承认自己是大隋的公主。   母后听后,心里来气:“你不肯叫我一声母后也就算了,怎么也和太子般认同你父皇纳妃。我没生过你这样的女儿!”   母后气愤地转身急走。我拉着大皇姐让她追上母后,向母后道歉。   大皇姐不肯,对我说:“不去。是母后自己想不开,怪得了谁。女子大度那是美德,为何要反对父亲纳妾。”   我气得跺脚:“大皇姐,你就是个死脑筋,我不理你了。我去追母后去。让父母开心,才是至高孝道的美德!”   我留下一脸思索的大皇姐,追上母后,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对她说:“母后,阿五会和父皇说的,一定劝他不要纳妃。”   “可阿五若是直说。你父皇一定知道母后找你,让你说事。万一你父皇觉得母后耍心机耍手段怎么办?母后害怕你父皇讨厌母后啊!”行事一项果断的母后开始顾虑重重起来。   “不会的母后,父皇不会这样看您的。您要相信自己,相信父皇!若父皇纳妃,这天下就没有好男儿了。您要相信,父皇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男儿!”我握着母后的手,希望我温热的手心能给她专递力量。   “好,母后听阿五的话。”母后反握着我的手说。   入宫别宫处,父皇生气地把前面的奏章推倒,闭着眼睛,捂住额头,十分头痛的样子。   我与母后上前,把地上如山的奏章捡起,无意中看到一份建议父皇纳妃的奏章。   接着母后快速地翻看全部的奏章,里面的内容全都是让父皇纳妃,充盈后宫的谏言。   这些大臣家中多妾多儿多女,送了女儿到大皇兄的东宫处,还不满足,还想送女儿到父皇的后宫里。女儿若得个妃位,这样自己以后在朝中说话就有分量,就能进一步得权。若女儿能够为父皇生个一儿半女,这更是不得了了,那可是未来的王爷、公主,有野心的大臣怕是还想这王爷那天能当上未来的太子也说不定呢。   大臣们人人都想着盼着这等好事。以前就想,只不过母后一直压着,现在天下人非议父皇,指责母后,他们有了谏言的机会,岂会放过。有些大臣更是过分,直接在奏章中附上女儿的画像,希望能让父皇看到,入了父皇的眼。   我看到母后拿着奏章的手在颤颤发抖,我想她心里一定担忧万分。   我刚想说话,父皇揉着眉心,说:“皇后,别去理会那些奏章,就当那些大臣昨晚做梦,早上起来乱写了奏章。”   母后闻后沉默不语,一本一本地拿起奏章,往书桌上认真地叠好,似失了魂般说:“这是他们的心愿,怎会是乱写。他们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妒后,没有贤良淑德的品德。这还有一份奏章说,让皇上废了我这个皇后。”   母后说着说着低着头哭泣起来。父皇这一看,担忧母后,立刻起身绕过书桌,不顾宽大的衣袖沾染了墨汁。   父皇当着我的面抱着母后说:“皇后,别哭。朕明天定重罚那些说你坏话的大臣。待朕找到替补的官员及人才,就把他们废了,驱出大隋。看这天下,还有谁敢管我们夫妻的生活。”   母后抱着父皇大声痛哭。我想此刻的母后一定十分地感动。我不宜再待下去,悄悄地退出了别宫。   走在宫中,看着深宫大院,我想那些古书上的后宫凄凉女子,一定不会存在这大隋宫里,因为父皇与母后他们是如此的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  《隋书.杨勇传》里对杨勇与杨广的私生活进行了对比。杨广娶了萧妃后是纳了妾的,但只与萧妃同住,并不与小妾同房。 我个人认为文献皇后与隋文帝之间的爱情并不亚于女主与男主之间的爱情,只不过我喜欢从历史的侧门进去历史,讲述历史故事。因为担心自己的文笔还不够成熟,怕自己写得不够好,所以不敢专门写一部小说,去写杨坚这个爱妻皇帝的爱情故事。 上一章忘了说了。萧岿死于五月,但《隋书》没给出具体的日期,所以略去不写。 大家会发现,我现在很少写杨广了,因为他和女主三皇兄杨俊都离京出镇了,不在大兴城里。 男主快登场了。   ☆、第056章 晋江网独发   父皇在朝堂上不但重罚那些胆敢说废后的大臣,还让他们到大兴善寺负荆请罪,体罚三月。   其他大臣看后皆捏了一把冷汗,一定庆幸自己没有谏言父皇废后,只不过是提议让父皇纳妃罢了。没想父皇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父皇扣了他们一年的俸禄,还说他们家中多财,不然怎能养得起这么多的小妾纳了这么多的美人,生了这么多的子女。这一大家子得是多富贵的命才养得起啊!   所以,父皇让他们每人凭家中妾室多少,儿女多少的人头数,捐赠华衣贵服,变卖到高丽国后,所得金银全都送至大兴善寺造塔。寺塔能为大隋增添气运,能为大隋祈福。   有大臣有意见,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皇上作为天子,怎可如凡夫俗子般管大臣们的家事?”   父皇瞪了那人一眼,让对方气势弱了几分后,指着众臣们大声说:“那你们凭什么管朕的家事。既然你们都说了,你们是凡夫俗子,朕贵为天子,天子的家事是你们管得起,参合得起的吗?你们说啊,说出点道理来,凭什么管朕的家事,朕爱和谁一起过日子那是朕乐意……”   “……皇后碍着你们了,让你们过得不舒坦了?!你们管朕的闲事是你们不对。犯错就该罚。而朕心存仁厚,只是让你们捐几件衣服卖到高丽国,然后用这笔金银建塔。朕有夺你们金银了吗?朕有吗?!你们家中这么多衣服,你们穿得过来吗?朕不但帮忙你们处理闲置衣物,还让你们积累功德,你们应该感谢朕才对!”   父皇满口不提之前殿上公公转述父皇的话,说扣俸禄的事,只说让大臣们捐献衣物。   这些大臣闻后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我想他们肯定很想说扣俸禄不是变相地夺金银吗?捐衣服卖到高丽,谁敢捐旧衣服啊,万一高丽国说大隋卖旧衣服给他们,回头和父皇一说,这些大臣定会被参一本,说他们破坏大隋与高丽两国的往来,到时候别说是扣俸禄了,就连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啊!   父皇不愧是父皇,这一招实在是坑死人不偿命。从此,朝堂上再也没有人敢提出让父皇纳妃废后之事。   ……   ……   不久后,我收到萧玚的来信,他在信里说他现在一直和现任的西梁国国主,也就是他的哥哥萧琮对着干,他是不会屈服的,是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他完全不相信那些说我是克夫命的谣言,让我别担心,让我在大兴城等着他。   看到信后,虽然我并没有喜欢上萧玚,但觉得他这个人还挺有担当的,说不定能成为父皇那样的好男人。谁知,没过几个月,转来他让一位女子怀上身孕的消息。   我知道后气愤地把他写给我信全撕了,在房内大骂:“全都是谎言。母后说得对,这世上只有父皇像个男人,言必信行必果。其他的男人都是骗子、坏蛋!”   自从母后被世人议论为天下第一妒后,母后便看那些家有妾室的大臣们不顺眼,经常和我说他们纳妾不对,说除了父皇,其他男人皆不是好东西。   绿丫畏畏缩缩地候在一旁,不敢吭声,自从有了红啼,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经常管教我的言行举止。   红啼行着大步也不禀报直接走了进来,拿着一本发黄破旧的书对我说:“公主要不要看看这本《东晋娼女回忆录》……”   红啼还没说完我就打断她:“拿走,我才不要看这污眼的东西!”   绿丫鄙夷地看了一眼红啼。红啼瞪了她一眼让她退到一旁后,才说:“我话都没说完,公主又没看书中的内容,怎么冒然下结论,认为这是一本少儿不宜讨论房事的书籍。”   “娼女能有什么高见?!”我看红啼也是个正经人,觉得她怎么会看这类人写的书,难道这书真有值得阅读的价值?   红啼捧着书,翻开一页递给我看,说:“其实这是一本讲述男人劣根性,教女人如何读懂男人做好自己的书。公主你想啊,这有见识的女人不幸做了娼女,见过的男人不知凡几,怎么说也比良家妇女更懂得男人吧,所以她为了女人不再受伤,留下了这一本值得世间女子借鉴的回忆录,只可惜世间女子嫌弃她的身份,极少人肯阅读此书。公主看了,就会明白,这西梁国王爷萧玚为何会背叛你!”   我心下好奇瞄了一眼,看到其中一段:“在这个时代,我们女人全部的价值都在于为男人生儿育女,每天围着男人转,甚至圣贤还告诉我们,要为男人守贞,要爱他们敬重他们,男人是我们女人的整个生命,爱情是我们女人的信仰!”   “凭什么男人是女人的整个生命,凭什么爱情是只属于我们女人的信仰!他们男人既没有贞操的概念,又没有道德的束缚,更没有爱情信仰。所以,他们能够轻易地背叛诺言,转身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事后完全没有愧疚感,甚至还会告诉你,是你做得不对,所以他才会喜新厌旧!   “可若你真按他们所说的那样去做了,去改变自己折腾自己,到后面他们会说‘你已变得面目全非,我爱的是原来的你’!所以,女人何苦为难自己,为男人改变自己,做自己才是女人自强自信的根本,而不是围着男人转!若那个男人肯为你建立爱情信仰,那么你可以试着去爱他,但你依旧不可放弃自我,因为男人所谓的爱情信仰,就如他的诺言一般,是不堪一击的。所以,你要学会改变男人,让男人绕着你转……”   我觉得这些话说得太对了,立马把此书从红啼的手中抢过来,仔细翻看。但我没想到,因为这本书,让四皇兄注意到红啼。他在见识到红啼的身手后,便每日缠着她,要求红啼与他对打,而后还喜欢上了红啼。   可红啼比四皇兄大好几岁,她说:“老娘不喜欢老牛吃嫩草,而且这牛还是我,这嫩草还是个男人!”   “你居然敢说本王爷是嫩草!本王哪里嫩了!你给我说清楚!”   弘圣宫因他们两人嘻哈的行为,顿时热闹了起来。到最后,四皇兄求到我这里来,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服软。他希望我把红啼赐给他。   我说红啼是母后的人,我没有权利。而后他没法子,只好对红啼来个真情告白。   红啼一句话把他呛住:“你们男人既没有贞操的概念,又没有道德的束缚,更没有爱情信仰。凭什么许诺,凭什么说‘爱你一辈子’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在历史学者贴吧里看到隋文帝与文献皇后,曾捐了一千多件衣服建塔。 因这位历史学者完失踪了,没有给出时间,也没有史书的原文出处,《隋书》更是没有提及。所以此事待考究。 我为了故事情节,变成了官员捐赠衣物建塔。大家有没有觉得此文的隋文帝很腹黑很可爱。O(∩_∩)O哈! 根据《隋书.高熲传》里记载,高熲爱妾生儿子,文献皇后不高兴的原话,可看得出文献皇后对那些妾室多的官员有多么的反感,当然还有其他的例子,这里不一一举出。最典型的例子是她讨厌纳妾的男人中包括她的大儿子杨勇这个太子。 另记住文中最后一段话,这是我忘了书名,不知道在那本哲学书上看到的。我觉得那书写得对,所以写上来了。从古至今,我们女人被男人洗脑无数次,虽然现在少了,但还是存在的,尤其结婚后。所以,我们女人偶尔给自己的丈夫洗洗脑是应该的,告诉他们男人也应该有爱情信仰,最好恐吓一下,说外面的世界很可怕,艾.滋.病太泛滥(请无视后面那段话,作者太多管闲事 =ω= 一不小心透露了我的年龄。)   ☆、第057章 晋江网独发   因为红啼完全不给四皇兄希望,四皇兄追求她的心思渐渐淡了 ,对我又重新冷漠起来。   没过多久,我收到萧玚的来信。他在信上说他是被现任西梁国国主萧琮下了药才会和别的女人同房的,他要我相信他,要我等他。   他的话里行间句句情真意切,可我不想再相信他。背叛就背叛,没有任何借口,就如已逝的王奉孝那般,难道王奉孝对我道歉,就能改变他背叛我的事实。   转眼到了七月,壬午日,突厥沙钵略上表称臣。大隋北方威胁尽除。八月丙戍日,沙钵略派遣儿子库合真特勤来我大隋朝拜。   库合真特勤到大隋不久后提出和亲大隋的意愿。父皇深表遗憾,说我已与西梁国皇子定亲,不能嫁到突厥。   库合真特勤说他想和亲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四皇姐。那日他游玩大兴城,路过四皇姐所在的院子,看到四皇姐攀到院里的高树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向他挥手打招呼。   库合真特勤心下情.动,打探是大隋四公主后,便提出和亲的事。   父皇这一听,面部僵硬起来,说话的声音也硬邦邦的,任由谁都能听出父皇很不高兴,他说 :“朕的四女儿杨颜是个疯子,你莫要提她。”   库合真特勤显然不知真相,不相信地问:“怎么会?皇上的女儿如此美丽动人,怎么会是个疯子?”   “若她不疯,她一个公主会失了仪态,爬到高树上对一个陌生男子打招呼。朕不喜欢他人谈论这个不孝女,你日后莫要再提此事。若你喜欢大隋的女子,朕可帮你另寻便是。”   库合真特勤见父皇把话说到这份上,不敢再多说,带着遗憾离开了大隋。   这四皇姐又开始不安分了。此事让我又开始注意起她来,想着找母后说她的事,让母后下懿旨把四皇姐遣送到大兴善寺苦修。   没想到甲辰日,河南各州传来水灾为患的消息。父皇和母后想到受苦的百姓,心里很不好受。我见母后忧心百姓,便想过段时间再和她说四皇姐的事,没想没过多久,东宫传来消息,说大皇兄这个太子殿下因悲怜四皇姐,居然把她从幽禁的地方带到东宫玩耍。   我打听到的真相,是四皇姐身旁有人暗中帮助她,以她的名义送了一个美人到东宫府上。大皇兄得了美人喜不胜喜,连续宠.幸了美人三天三夜,受到美人蛊惑,认为他得此美人该报答四皇姐的恩情,便在没有通报母后和得到父皇应许的情况下,私自把四皇姐放了出来,带到东宫,还对拜访他的大臣说四皇姐并没有疯,父皇早就该放四皇姐出来了。他这一个动作,显得他比父皇更为仁厚了呢。   父皇正担忧着河南水灾。我不想父皇因大皇兄的事心中更烦,所以带着红啼和绿丫来到东宫,希望大皇兄把四皇姐再遣送回去。   临近东宫,还未走入大门,我便听到东宫府里传来丝竹管乐的声音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嬉笑声。   光听着享乐声,我就知道大皇兄这个东宫太子过的生活排场比父皇还大。   这时是青天白日,大皇兄却喜欢关上门窗,把屋内弄得暗暗的,然后点上烛腊,似乎觉得这样更有意境,更适合男女调.情。   当我推开大门,一屋子声音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   屋内一片狼藉。大皇兄正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提着酒壶,头枕在一个穿得半露的美人膝上,另一只手则伸到另一个低.胸.袒.露的女人肚子上,形象极其不堪入目。传说中最受大皇兄宠爱的云昭训正跪坐在下方,帮大皇兄捏着大腿。   此情此景让我很是反感,难怪母后会对大皇兄意见这般大,甚至还吵了一架。   屋内于黑暗处,站着一些保护太子的东宫亲卫。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些拜访大皇兄的大臣,他们的身旁也坐满了美姬。而四皇姐所在的位置上,则坐着一些模样和体型酷似王奉孝的年轻男子。   他们的动作还停留在为四皇姐敬酒,而后看着我发傻的状态中,直到杯中酒满,被四皇姐呵斥才反应过来。   看着这些我很是来气,站在门边对大皇兄讽刺地说:“大皇兄这里比烟花之地还要热闹呢!”   我这一句话把屋内的女人全得罪完,因为我把她们比作了娼女。   屋内的人都没有说话,大皇兄面色难看地看着我,认为我太不给他面子了。他不想想,四皇姐与王奉孝的事,他曾经亲自处理过,知道四皇姐对我做过什么,怎么能不顾我的情面,放四皇姐出来。   既然他不顾情面,我又何必给他面子。   我带着红啼和绿丫踩着步子,在摇曳的烛光与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交相辉映下缓步前进。   位于屋内正中靠近四皇姐的位置,我停了下来,冷冷地质问:“大皇兄,你凭什么放四皇姐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因我之前损了大皇兄的面子,他听我这么一问后,生气了,用力地推开身旁的几位美人,站起身冲上前来,一脸怒意说:“凭什么?!就凭我是东宫的太子!凭我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我放她出来又怎样?!你杨阿五能耐我何!”   难怪母后会扇大皇兄一巴掌,我听他这态度这语气都想扇他一巴掌。不过我还是克制住了,看向四皇姐,命令红啼说:“把杨颜压回去继续幽禁!”   “你敢!这里是东宫,由不得你杨阿五在这里指手画脚!”大皇兄瞪着我说。   “我今天就要把她带走,别忘了她是怎么对我的!”   我的提示让大皇兄想起了以前的事。他怔愣地站着哪里,突然间觉悟过来。几年沉溺.美.色的生活,让他早已忘了四皇姐曾对我做过的事,也许连他自己本来的模样都忘却了,变成今天这般放.纵,只顾享乐。   我与红啼一起上前,欲逮住四皇姐。四皇姐突然站起来,扑到我面前拉着我求饶,说:“杨阿五,你放过我吧。”   红啼怕她伤害我,用力推她。   没想四皇姐扯着我的衣服,若红啼用力推,我的衣服就会被她扯开出丑于殿上。   “你给我放手,你这个疯子!”我生气地骂她。   我们三人拉扯在一起,没一会四皇姐看似被我推倒般扑倒在酒桌上。一桌的珍稀美酒,全倒在地上。   其实我根本就没法用力推她,当时的情况下,我更多的是护住我的衣服不被她扯开,但在旁人看来,就是我把她推倒的。   当她从酒桌上爬起,扭头看向我时,在场的所以人都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专门黑杨勇。他作为太子不是好端端地被废,而是他的确糟糕得可以。《隋书》记载,他的女人比隋文帝多也就算了,接见大臣排场也比隋文帝大。隋文帝是个很节俭的皇帝,对他的浪费享乐生活很有意见。而文献皇后则是厌恶他小妾多且不肯听她的话。还有其他的事情,这里先不说。 所以说,他这样的可悲之人实有可恨之处,被废完全不值得同情。 下一章男主就会出现。   ☆、第058章 晋江网独发   一条血痕从四皇姐左脸眉角处划到嘴角边上。这伤势看样子是她跌倒后被摔碎的瓷杯所伤,若伤口处理不好,以后她的脸很有可能会被毁掉,脸上永远留下这一道疤痕。   这个时代,容颜对于女人何其重要,而且还是四皇姐这么貌美的女子。除了我和知道四皇姐为人的绿丫,就连红啼都对四皇姐动了恻隐之心,同情她的不幸,而这个不幸巧好是我造成的。   不知为何,我非但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觉得这道伤痕是四皇姐自己用碎瓷划上去的。她的脸毁了,所有人都同情她,如果我还坚持要带走她幽禁她,怕是所有人都会传出我恶毒的话。   若是如此,一个敢对自己的脸动刀子的女人,实在是太狠太可怕了。   我思着想着我与四皇姐的种种过往,认为我的怀疑有可能是真的。她连道德伦理都不顾,与我曾经的名义夫君王奉孝犯奸,甚至为了躲避大兴善寺的苦修而装疯卖傻,她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我冷冷看着捂住脸瘫坐在地上装可怜的四皇姐,命令红啼说:“把准公主带走。”   红啼愣了一下,回答说“是。”而后上前欲拉起四皇姐,这时从阴暗处走出一个大皇兄的近卫,他站在四皇姐面前拦住了红啼,当他的脸抬起来的时候,绿丫惊叫了一声,然后死死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大皇兄指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而后说:“是王奉述,是鬼、鬼、鬼……来人啊,保护本太子,保护本太子!”   而我看到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的近卫后,只是略微诧异,并没有太过惊恐,认为他是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的王奉年,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消失很久了。这会突然出现,真是令人意外。   而且他并不像之前救我时那般白皙,只不过比阿述更白一点而已,若不然绿丫也不可能这么快认出他误认为他是死而复生的阿述。   我冷静地对叫嚷的大皇兄说:“大皇兄莫要惊慌。此人不是阿述。”   大皇兄的记忆还停留在阿述曾经叫“王奉述”的记忆里,并不知道我说的“阿述”是谁,依旧在命令不断上前的其他近卫保护他。   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说:“大皇兄,此人不是王奉述。他是你的近卫王奉年。”   王奉年开口说:“我不叫王奉年,我叫柳述。”他的声音还带着少许的稚气,显然与我是相近的年纪,还是个未到弱冠的少年。   在东宫能够这般年幼未到弱冠成为太子近卫的人,一定是靠父荫出仕的,也就是说这个自称为柳述实则是王奉年的人,其父在朝为官,有一定的背景。也不知道是谁收了王奉年为义子,既然在朝为官,应该知道王谊不断派人寻找失踪二儿的事。   其义父见到王奉年与王奉孝长得相似为何不让他与王谊相认呢。现其义父让王奉年出仕为东宫亲卫,是不是的确知道此事而有心隐瞒,待王谊去世王家败落才让王奉年出现在世人面前。   “你就叫王奉年。”我执拗地说,并告诉他:“你曾经救过我三次,你忘了吗?”   王奉年摇摇头,不卑不亢地说:“我不知道公主与太子为何觉得我像他人,但我不是王奉年,我是柳述。我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看不惯公主的行为。公主让准公主毁了容颜不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咄咄逼人,实在令我难以忍受,忍不住出手阻拦。”   “我咄咄逼人?!”我没想到再次见到王奉年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我本还想因他救过我三次,我该怀着感恩的心对他说出他身世的真相,可被他这么一说,我便想着这天下人因不知真相而谣言中伤我的事,心里就来气,声音跟着大了起来,对他说:“若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你还会这般对我说话吗?好吧,就算我这个公主咄咄逼人,也轮不到你一个亲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他居然还有理由回话说:“我不知道公主与准公主的种种过往,但我知道即使她过去犯了再多的错,但她现在因你而容颜尽毁,你就算不肯同情她,也不该立刻把她拉走,而该帮她宣太医就诊脸伤。”   “你真是仁慈心肠,就如以前那般,可以为一个陌生人跳入水深火海之中。”我这一段话说出来应该带着感激的心态的,但被他这么一激,完全变成了讽刺。   没想,他完全不想回我的话,扭头对大皇兄行礼恳求说:“请太子为准公主宣太医就诊脸伤。”   “好。本太子宣太医。”大皇兄命令身旁的一个亲卫去宣太医后,一脸觉悟的表情,质问王奉年说:“好你个亲卫,长的模样吓人也就算了,居然敢命令本太子。谁给你这胆子的!”   王奉年再次对大皇兄行礼,语气中不带一丝谄媚,说:“是太子给微臣这胆子的。微臣想着既然太子悲怜准公主放她出来,定是心慈仁厚之人,如救世佛主一般。所以太子岂会怪罪微臣的仁义之举。”   大皇兄听到这赞美之词,心头乐了,那还会责怪王奉年。   “好个仁义之举!”我不无讽刺地说:“那么本公主在你看来便是咄咄逼人、蛮不讲理了?!”   “目前是。”王奉年直视着我说。   “好,很好。那你继续悲怜着准公主吧。佛主都没法阻拦你了。不过你若想成为她的新欢,得把你这张脸毁了,不然这俊男配丑女可就不配了。最好把你现在的名字也改了,不要带个‘述’字,因为你配不起!红啼、绿丫,我们走!”我气愤地带着红啼、绿丫离去,留下议论纷纷的大臣。   他们皆在讨论,说这个叫柳述的亲卫实在太大胆了,居然敢顶撞父皇最疼爱的兰陵公主。   我离开东宫后,直奔母后的寝宫,可没走一段,便停下来跺脚,心里生着王奉年的气。   往常的我不是这样的,我的个人素养还不至于因为对方几句话而大动肝火。   王奉年已经不记得我了,只认为我是一个陌生人,他只不过是好心帮四皇姐而已,也没多大的错,我为何要这般生气,为何要生我救命恩人的气。难道看着他的脸,本能地让我认为他是阿述,直接把他当成阿述,所以才这般生气,气“阿述”不帮我而帮四皇姐。   我拍打着额头,搓了搓脸,心想我为何要把他当成阿述的替身呢,以前见到王奉年的时候,我并没有这样啊。   我不断地思索着,直到红啼叫我,我才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认为是自己太想念阿述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一定是这样的,不会有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熬夜更新的份上,大家能否原谅我太晚更新? 上一章,我说过这一章男主会出现,而在很前面的章节说过,阿述就是男主。大家知道男主变成谁了吧。至于男主是真失忆还是另有目的伪装失忆,又是怎么变成王奉年的,或是王奉年这人早就不存在了,这些悬念,请往下看文。 另说明一下,就算男主是真失忆,也不会是因为意外事故而狗血地失忆了。总之是你们猜不到的情节。 不知道这个情节设定你们喜不喜欢,女主不知道他是阿述。男主与女主开始相爱相杀。嘿嘿,我承认我有邪恶的基因,我喜欢相爱相杀的故事情节。不相杀怎暧昧怎再爱啊啊啊! 我又剧透了,太没节操了,哎~~   ☆、第059章 晋江网独发   我和母后说了四皇姐的事。母后想了想说:“既然他们都怪你毁了你所谓的四皇姐的脸,我们就顺水推舟,让她呆在东宫吧。”   “母后……”我心里急得不行,不明白母后怎么会袒护起四皇姐起来,难道母后也怪我毁了四皇姐的容颜?   母后伸手示意我别急,说:“既然有人在暗中帮助她,并以她的名义送了美姬给你大皇兄,那么受宠的云昭训定会对此不满。阿五与我不如坐着看戏,看云昭训与杨颜如何相斗,且不更好。之前母后揪出云昭训的过错,可你大皇兄护得紧……”   “……母后倒要看看一个美姬与一个杨颜斗不斗得过云昭训。除了你的大皇兄,还有谁会明面上护着杨颜。哼~~这个不孝子!杨颜手段使得越多,便会暴露出到底是谁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还是母后想得周到。”对于谋算,我的确不如母后多矣,也不如四皇姐。   没过多久,大皇兄身后带着“畏畏缩缩”脸上包扎好的四皇姐,前来向母后请安,并说了我的过错,希望母后放四皇姐一马,不要再囚禁她了。   母后佯装呵斥了我一番,我极其配合母后,佯装害怕地跪倒在地,说:“母后,求求你原谅阿五吧。阿五是无心之过。”   母后假装生气,罚了我一些金银,此事尽了。   出了宫门,我便让红啼派人查大皇兄亲卫柳述的事。   柳述是父皇重臣柳机之子,据说他少年聪颖,十分的有才干。   父皇登基后,任命柳机为华州刺史,因对他十分信任,且华州离都城较近,父皇每月都要召见他,而后他又改迁翼州刺史。据说柳机在华州和翼州任职,很得人心。   我想百姓对柳机评价如此之高,且他不常在大兴,估计是不知道他收为义子的柳述疑是王谊的二儿王奉年。   而后我又打听到,柳述居然是柳机的亲儿,不是义子,只是小时候多病,其父母为了让他强身健体,曾把他送到都城附近的寺庙里苦修武艺,于几年前才回到父母的身边。   而后我派人更深入地调查,发现柳述回到柳机身边的时间,正是王家出事王奉年失踪后不久。   于是我根据柳家妻妾子嗣的情况,不由联想,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真正的柳述被王奉年调包了。也许真正的柳述早已夭折,其母作为正室却再没为柳机生下另一个男儿,妾室生有男儿。她害怕失宠或是家中的地位不保,在柳述夭折后,发现河岸边上的王奉年,心下一动,想着反正柳述已离家多年,柳机早已忘却柳述儿时的模样,再说了小孩子一天天长大,模样也是会变的。不如让王奉年代替柳述成为柳家的长子,这样她便可以保住正妻的位置。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推理。我把我的想法和柳述很有可能是王奉年的事,写信告诉曾经的婆母罗氏。   他们王家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折腾吧,与我何干。   从此,每次东宫亲卫换人守卫的时候,都有一个渴望见到亲儿的妇人,站在亲卫们休息的宫外别院门前,不肯离去,一直拉着名为柳述实疑为王奉年的家伙,说他是亲儿。人人都当她是个疯子,不肯相信她的话,甚至包括热心肠的王奉年。   我没打算帮忙,冷眼看戏,看着他们在一旁折腾。   随后罗氏来旧都弘圣宫求见于我,而我刚好要出门前去宫中见父皇母后,便带着绿丫、红啼走出旧都,于路旁见她。   罗氏求我,让我和王奉年说清楚前因后果,并把我的推理说给他听,毕竟我是当朝最受父皇宠爱的公主,谁敢不听我的话。   我笑笑说:“您的亲儿在东宫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敢阻拦我,他如此大胆,还会怕我?!”   “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王奉年从街道隐蔽处走出,阳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居然尾随罗氏跟踪到这里,上前冷漠地对我说:“我早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心下跟踪上前调查一番。没想到是你这个大隋公主。你不但蛮不讲理,还暗中使计让一个妇人每日在别院前搅乱我的生活,说一些荒谬的言论,想让我父亲认为我不是他的亲儿,离间父子关系,欲弄得柳家鸡犬不宁。你真是其心可诛,心机深沉!难怪这天下人都说你兰陵公主是个克夫命!”   绿丫、红啼闻后气得不行。红啼上前护着我说:“你给我住口!居然敢对公主如此无礼!”   从来没有人这样谩骂于我,就算谣言中伤我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当我的面说我的不是。这王奉年着实大胆得可以!若他谩骂的对象换成二皇姐、三皇姐怕早就被拉到一边直接痛打一顿。   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我早就死了。看着他这张与阿述一模一样的脸,听着他嘴里吐出这般难听的话,我心里责怪他不起来,只觉得他就是阿述。阿述在对我说这么难听的话,我觉得心中是无限的委屈,不受控制般眼底的泪花滋润了眼眶。   我掩面转身,哭着跑回了弘圣宫,趴在书桌上痛哭失声。   为什么他要有一张与阿述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我在面对他的时候,觉得他就是阿述,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阿述在谩骂我。我心里好难过,可是我为什么要为此难过,他又不是真正的阿述。难过后的我在心里生起自己的气来,觉得自己实在没用,怎么就被王奉年骂哭了呢。   我愤怒地拖开书桌上的杂物,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碍眼极了,直到听到阿述曾送我的烧瓷砚台坠落于地摔碎的声音,我才止住哭声,惊愣了半天,接着半跪在地上,捡起破碎的砚台抱在胸前,再次泣不成声:“阿述送我的砚,我的砚……”   入门的红啼惊呼出声:“公主,您的手流血了,快放开你手里的东西!”   随后的绿丫赶紧为我寻找包扎的物品。   听红啼所言,我才察觉到手心疼痛得厉害。我摊开手一看,破碎的砚瓷片与我手心留出的血混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永远都无法留在美好的事物。当砚碎后,是否我的心也跟着再次碎裂,然后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0章 晋江网独发   绿丫帮我包扎好伤口,太医复诊离去后,我依旧坐在床边发呆,直到红啼说:“公主莫要难过,我听说大兴城有一家古店,专门收集古物,他们能够修复破损的东西。”   我闻后打起了精神,一个劲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真能把这砚台修复得完好如初?”   红啼在我面前从不自称为“奴婢”,她是个直来直往的性格,从绿丫口中得知了阿述的事,明白我心痛这砚台的心情。她说:“公主,我只是听说,您得去了才知道。”   随即我不顾绿丫让我休息的话,急冲冲地赶到大兴,没想得知店家因病关门谢客。我派人到宫里打听,得到的消息是宫里无人有这门手艺。   我呆愣地回到弘圣宫。大皇姐见我如此,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摇摇头说了一声没事,随即和衣睡下。夜里,我又梦到了阿述。   自从阿述去后,我再也没梦过王奉年,我的梦里只有阿述。   在梦里,我们还如以前那般牵手嬉笑,可不知为何,情景突然间变成了今日的街上,阿述怒骂我,说我心机深沉,说我是坏女人,是个克夫命!   我在梦里哭了,转醒后发现眼角都是泪水,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后又哭了一阵,才在不知不觉中睡下。   我难过地度过了几日,才等到古店开门,而后亲自送砚台过去,五日后得到砚台已修复完整的消息。   我兴奋地带着红啼、绿丫到古店,看到手中完好的砚台,终于在多日苦愁中露出了笑靥。   店家告诉我,说砚台表面上虽已复原完好,但以后再也不能用此砚盛墨写字了,不然墨有可能会溢出,接着整个砚台再次破碎。   店家的叮嘱我牢牢记住,只要砚台还在,还留在我的身边,不盛墨又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砚台后面“述赠阿五”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完好如初。   看到我开心的模样,店家十分不能理解,他自语说:“开店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花大价钱复原一个不值钱的粗瓷砚。”   我没回答店家的疑问,转身离去后,在一脚迈出店门的时候,没想碰到了王奉年这个突然出现的坏家伙,更为惊恐的是我的砚被他一碰撞再次掉了下去。   “砰”地一声,复原如初的砚台再次落地,再次破碎,破碎得比上次更为彻底。   从失而复得的喜悦沦落为再次失去的惊恐,我不知如何形成此刻的心情,杵在哪里,看着一地的碎砚,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落到了碎砚上。   店家知道我心痛此砚,赶紧站起身跑到跟前,蹲下身查看一番后,摇头说:“碎得如此彻底,无法再次复原了。哎~~”   王奉年没想到会撞到我。我想他本就厌恶我,碰坏我的砚怕是不打算道歉的。没想他蹲下身子,与店家一起查看碎砚,随即站起身,对泪流满面的我行礼道歉说:“公主,对不起。臣弄坏了您的砚。”   店家没想到我是公主,跟着惶恐地行礼问好。   我无心理会店家,出手用力地推开王奉年,大声呵斥一句:“你给我滚开!”   我满眼是泪,眼前模糊一片,蹲下身子凭着直觉去捡地上的碎砚。   红啼护着我,不给被我推开的王奉年上前。   绿丫拿出手绢,递给我,想帮我收拾碎砚。我不许她碰,只是拿过手绢,不顾绿丫的劝阻,不顾手上未愈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把碎砚捡入手绢里包好。   红啼看着替我难过,气愤地对王奉年说:“你还不滚!再不滚,我便用针扎死你!”   王奉年态度诚恳地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上次的事,那位姓罗的大娘和我一五一十地说了。她说我太像她的二儿王奉年,所以才神情错乱地误认为我是她的儿子。我本以为是公主在背后挑事,没想罗大娘只是想寻公主帮忙而已……”   “……事后我也向他人打探过了,罗大娘已逝的丈夫郧国公王谊的确有一子与我相像。是臣误会了公主,臣对不起公主,更是碰坏了公主的心爱之物,臣罪该万死,还请公主责罚微臣。”   我没有回话,也不想理他,沉浸在再次失去的痛苦中,只是本能地把碎砚全部捡起放到绿丫的手绢里,然后捧起放到怀里,接着失魂落魄地走出古店,身后跟着担忧我的红啼和绿丫,还有不知为何还要跟着我的王奉年。   虽然他一直说他是柳述,但我依旧认为他就是王奉年。这世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已是十分稀奇罕见的事,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个。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不住地回头看我,有人认出我是公主,见我失了魂般走着,便与身旁的人低头议论起来,接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人说得很难听,说我是不是被哪个男人欺负了,说不定失了身子。   红啼毫不客气地甩出一根银针,扎在那人腿上,那人痛苦地“哎呀”一声。红啼大声呵斥:“还不给我滚!”她之所以没用针扎王奉年,是因为我之前对她说过王奉年曾经救过我,只不过王奉年忘了罢了,让她无论如何,不管王奉年如何对我,都不可对王奉年下毒手。   王奉年听旁人议论我,出于正义,为我说话:“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公主是因为心爱之物被我弄破了,才如此的。你们别在此乱说!都散开吧!”   他这一说提醒了我。做错事的人都应为此付出代价,沉浸在痛苦中的我早已忘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转身愤怒地看着他,对一旁的百姓说:“此人罪不可赦,该受到责罚。在场之人,只要对他打上一拳踢上一脚,皆可赏五铢一贯!”   此话一出,一旁的百姓就像疯了一般,如潮水般往王奉年身边涌去,手脚并用,恨不得把王奉年大卸八块。   红啼和绿丫护着我走出人海。   不久后,看到王奉年如抱头鼠窜般狼狈离去,我心里没有一丝快乐,反而因看到他脸上的伤和身上重重叠叠的脚印子,心里开始抽痛起来。可我为何要心痛,他又不是阿述……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1章 晋江网独发   我让绿丫从怀里取出些碎银子向外抛去,附近的百姓纷纷争抢。   我看了一眼王奉年消失的巷尾,略微恢复了平静的心情,带着红啼和绿丫,离开了这里。   回到弘圣宫,我收到二皇兄的来信。他在信里说西梁国国主做得不对,他会为我讨回公道,但希望我不要责怪萧玚,毕竟萧玚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辜的。   因今日发生的事,我无心再去想萧玚的事,草草给二皇兄写了回信。信里都是一些问候的家常话,一字不提萧玚的事。   落笔后,我想起父皇和母后在得知萧玚让一女子有孕后的情形。   那日在宫里的赏花台,一向节俭的父皇,居然愤怒地把身边用了好几年的茶壶摔碎。   母后也气得不行,当场拍桌站起,大骂:“西梁国太不道义。想我大隋愿意把心爱的公主远嫁西梁,他们却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让萧玚未婚有孩。这阿五若嫁过去,直接就成了嫡母了,还未享受到丈夫的疼爱,就得忍受小妾庶子庶女的敌对,还得处处谦让,为了别人不再说自己克夫,得装成贤妻良母、大方地让丈夫与小妾相处,得忍气吞声永无尽头!我大隋公主过上的日子还不如平民百姓!如此这般,阿五还不如不嫁!”   “就是。西梁国实在是太过分了。”父皇绷着脸说:“萧玚现在正在孝期不能来我大隋,若他敢来,我定派人打断他的腿!说什么被下药被人蛊惑,通通都是借口。事实摆在眼前,他萧玚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是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哼!”   我待父皇、母后心情稍微平静后才说:“父皇、母后,阿五不怕。再说我们之前说过,只要大隋攻破陈国收复中原,便不惧西梁。眼下还是不要和西梁闹僵的好。怎么说我们与西梁国也是联姻国。二皇兄娶了西梁国公主萧妃,所生孩儿,父皇抱养于宫中,也是百般疼爱的。实在不行,待萧玚守孝期满后,我再抱恙拖上一拖,一切等父皇收复中原再说。”   “也只好这样了。哎~~”父皇、母后皆无可奈何。   没想随后的河南洪灾,再次让国库亏空,这使得军饷准备不足,南下攻陈一拖再拖。   如果三年后,我真如母后所言,要嫁给萧玚过上那样的日子,还不如淡出红尘削发为尼。   最好能在阿述的坟旁建一所尼姑庙,这样我就可以每日每刻地陪着地下的他,和他说心里话,让他来世再给我做个砚台练字。   可我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我天真的想法罢了。   入夜,我抱着破碎的砚台在泪雨朦胧中,迷迷糊糊地睡下。梦里又梦到了阿述。他对我说他的灵魂附身在王奉年的身上,因为之前没认出我,所以对我不好,今后会对我好的。我伸手想抓住他的身影,他却如迷雾般渐渐消散……   第二日,一觉醒来,发了会呆,才感慨原来这一切是一场梦。王奉年永远都不可能是阿述。阿述他还在地里躺着,我要去找他。   我带着红啼、绿丫来到阿述的坟旁,不让她们两人帮忙,不许她们靠近阿述的坟地。因为我要亲自为阿述的坟除草、上香,忙完一切后,我的后背已全是汗水。   绿丫劝我休息,我摇头不肯,拿过红啼手里的木棒,在阿述的坟旁挖出一个小坑,把包好的碎砚小心翼翼地放到坑里面,然后慢慢地撒下泥土封存在地里,就如封存我的记忆一般,待我忘了自己,再把它挖起,与它一起和阿述,述说过去的美好时光。   我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直到端着双脚有点发麻,才站起走向附近王奉孝的坟地。他的坟地没有杂草,显然被人整理过。我在想是不是四皇姐来过。   想到东宫那日陪伴在四皇姐身边酷似王奉孝的美少年,我冷笑地摇摇头。   王奉孝对四皇姐再多的情深又如何,四皇姐还不是喜新厌旧。她来这上香,我看只不过是她在对王奉孝做最后的告别罢了,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始新的人生,左拥右抱。从古至今,暗地里养男宠的公主不在少数,更何况大皇兄的东宫如此的散漫奢华,本就耐不住寂寞的四皇姐有新欢不足为奇,若她耐得住寂寞怎会不顾伦理道德,勾搭上我的名义夫君王奉孝。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手伸到王奉年身上。   我使劲地摇摇头,心想我怎么又想起王奉年了。他爱跟谁如何与我何干!   回城途中,于山间官道上,坐在马车掀起帘子的我,看到背着一箩筐药草伸手抹汗的阿休伯。他早已从一头墨发变成了白发苍苍的模样,眉宇间尽是苦愁。   阿述过世后,我曾去许医馆看望过他,希望他能呆在我的身边,让我吩咐下人来照顾他。当时他不肯,说要在许医馆等许药医回来。   我以为他会被许药医的徒弟照顾得好好的,没想居然要出城爬山采药!   他已经这般年迈了,还要做这体力活,万一不慎从山间摔倒下来怎么办,许医馆的人怎可这般对他。   所以,我命车夫把马车停住,叫住了阿休伯,跑上前去,对他说:“阿休伯,许医馆的人居然让你一人上山采药,实在是太过分了!你随我到弘圣宫里去吧,我来照顾你老人家。”   “多谢公主关怀。”阿休伯对我行礼说:“只是老奴是贱命一条,早以习惯了清苦的生活。”   阿休伯执意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我实在放心不下他,只好恳求他上马车,让我送他一程。   回到许医馆,我扶他下了马车。从许医馆跑出一个曾是药童现是医者的家伙,毫不客气一把把阿休伯身后装着草药的箩筐用力地夺过去,嘴里还埋怨说:“怎么去了这么久!病人还等着用药呢!”   他不想想阿休伯已是年迈之人,他觉得医馆忙不过来不会请人手吗,居然如此对待一个老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给我站住!”我生气地呵斥对方,说:“我是兰陵公主,你给我死过来!”   这时从许药医里走出鼻青脸肿估计是来复诊的王奉年。他看到我如此无礼地对待这名医者,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妄下结论,大胆地冒犯我,说:“难道身为公主就高人一等,就能命人当街追打一个诚心向你道歉之人,就能毫无理由地对不满意的人呵斥,让对方给你死过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2章 晋江网独发   “你一个破坏别人心爱之物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本公主。”我看到脸上还留有轻微疤痕的四皇姐随后出现在王奉孝身后,心里更是来气,四皇姐终是把手伸到王奉年身上了。   王奉年和王奉孝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都差不多,都不是好东西。   我越想越气,伸手指着王奉年说:“你最好给我闪开,不然我让人再揍你一次!”   “多日不见五皇妹,怎变得如此蛮横!”四皇姐站在王奉年身边看着我冷冷地说。   “住口!你们不能这般说公主!”眼底泛着泪花的阿休伯,估计是想起与眼前的王奉年长得一模一样的阿述。他说:“公主是为了老奴抱不平才出言相助的。枉你长得与阿述一模一样,却未有阿述对公主一半好。你长成这样有何用,还和四公主这样的坏女人搅和在一起!竖子!”   “我敬您是一个老人家,但您凭什么说我是竖子,说我是个小人。”王奉年心高气傲,估计从未被人当街这般骂过,说话更冲,又扭头看向我说:“你们一会说我是王奉年,一会又说我像阿述,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想你给本公主闪开,让本公主处理许医馆的事!”我看着站在一旁刚才那名对阿休伯很不客气的医者现在正战战兢兢地颤抖着身子,估计是害怕我责罚他。   不过这人脑门不好使,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人早已下跪请求宽恕了,他却一直颤抖着站着,估计是吓傻了。   我不愿意再看王奉年和四皇姐站在一起的画面,觉得这样的画面异常的扎眼,好想冲过去把这一对狗男女推开,再踩上几脚。   我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我必须克制这疯狂的念头。   四皇姐又冷笑说:“阿五好大的口气。就连一个普通的老人都能仗着你的威风,在本公主面前耍威风,出言中伤我的人。”   四皇姐重重地咬着“我的人”这三个字,让我更来气了,我大声说:“你算什么公主。你只不过是一个父皇不喜母后不爱,连公主封号都没有的命煞女而已!”   “你……”四皇姐被我戳中痛处,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说不出话来。   “原来兰陵公主就这么喜欢戳别人的痛处。”王奉年帮着四皇姐说话。   我觉得我再呆下去一定会疯掉,说话更是不留情面:“我懒得和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在这里胡搅蛮缠。阿休伯,我们走,离开这个破地方!明天许医馆再出现这个医者,我就让人把许医馆给拆了。”   那名医者闻后,受不了这打击晕了过去。   我不管阿休伯情不情愿,说着就拉着他老人起茧的手转身就走。   身后的王奉年不知出于何种心里,居然大声辩解说:“杨阿五,我和准公主是清白的!”   “你清不清白与我何干?本公主又不想与你共枕!”我这话一出,附近围观的百姓皆哈哈大笑起来。   我好奇王奉年会是什么反应,偷偷转过头去,看到他红着脸,站在原地对附近的百姓大声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然后他十分窘迫地溜走了,也不理会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四皇姐。   我看到他这样心里没这么气他了,更是觉得他身后的四皇姐扎眼,不过想着阿休伯的事还没处理,便在心中放下此事。   我把阿休伯拉到马车前,说:“阿休伯,事已至此,您怕只能跟我回弘圣宫了。阿五冲动害了你。”   我对阿休伯行道歉礼,阿休伯侧身让开,反而对我行礼,说:“是老奴麻烦公主了。若不是老奴,公主岂会和准公主这个坏女人当街吵起架来,坏了公主淑女的形象。”   “只要阿休伯愿意随我回弘圣宫,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全凭公主安排。”   ……   ……   上了马车,红啼几次欲言又止,而后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公主,要不要我去教训那个柳述一顿。刚才我本想帮公主说话的,又想公主您与准公主在对话,我插口怕别人会说您的奴婢太过放纵,应了准公主说您蛮横的话。”   绿丫这次居然敢大声对红啼说:“这回终于知道什么是奴婢该做的事情了。”   红啼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没理会她们两人的互动,只说了一句:“且不管他”,随后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如何对付四皇姐。   这四皇姐太可恶了,我不去招惹她,她总是来招惹我。   回到弘圣宫后,阿休伯和我谈起柳述是不是王奉年的事,我认为柳述就是王奉年,并说出我的推论。阿休伯闻后说:“看来此事的关键在于柳家当家主母的身上。”   “嗯。不过此事还得慢慢调查。毕竟柳机现在不在大兴。”   安顿好阿休伯后,我便赶去宫里见母后。不知道母后近来观战四皇姐与云昭训这两人是如何相斗的。   入宫没多久,我便听宫人在传,说云昭训不满四皇姐进献美人给大皇兄,把四皇姐推倒了,还让四皇姐吐血重伤!   我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四皇姐故技重施,又在怀里弄了个血袋吧。   我见到母后,把这想法告诉了她。母后笑呵呵地说:“终于不用母后出手,就能收拾这云昭训了。她这会犯错,你四皇姐送的那位美人一定会对你大皇兄说她的坏话。云昭训有错,至少不敢再缠着你大皇兄,让他封她为太子妃的事。母后这里也可以清静一会了。一会母后交代太医,让太医慢慢地治杨颜的病,别落下什么病根啊!”   我听母后这语气和表情是让太医拖着四皇姐的病,不让她好这么快,不然云昭训犯的错不够大啊!   可我没想到因四皇姐这一病不起,这王奉年又是东宫亲卫,两人同病相怜,离得又近,不久就传出他与四皇姐关系暧昧的事!   啊啊啊!我在弘圣宫听到这事,气得跳脚!我的名义夫君王奉孝已经被四皇姐抢走并害死了,难道我的救命恩人王奉年也要被四皇姐抢走然后害死,绝对不行!   四皇姐是凶煞命,我不能让她克王奉年。虽然他与我不和,屡次见面都吵架,但我必须出手救他!他救过我三次,我必须救回他三次才行。   我在房里不断地来回走动,想着办法,完全没有觉得我为他着急有点过了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到以前我混的某点群里的一位作者得了脑瘤。她说动了手术后再也不能写小说了,因为不能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思维。她还说她以前经常日更一万,虽然医生没说什么,但她怀疑是用脑过度引起的,不该在上班强用脑后,回家还这么拼命地码字更新文,告诫群里的所有作者,让大家保重身体。 我听后很同情她,也很害怕。本来上班就很累了,回到家还要想情节想故事想对话甚至还要涉及语句的文采啊,人物形象描写啊。当作者真的挺不容易的。我完全是凭爱好写文,我也不知道这种热情能持续多久,嗯,至少写完这本书吧。 不管你们如何想作者的,请看文留评的时候语言温柔些行吗,不要太吐槽?体量一下作者的辛劳。   ☆、第063章 晋江网独发   我想了又想突然想到,我怎么把曾经的婆母罗氏给忘了。若王奉年与四皇姐真搅和在一起,罗氏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看到的。   我带着红啼、绿丫二仆,拜访了罗氏。因之前罗氏有求于我,这次我的到来正合她意,倒不像以往那般拒我于门外。   我开门见山地说:“王夫人,王奉年之前向我道歉,说他误会了我,我很好奇您是如何做到的,便过来看望您,顺便告诉您一个事情。”   之前我来拜访她的时候叫她为“婆母”,她不高兴,说我过不了几年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再说曾经的公爹王谊已经过世,她让我叫她“王夫人”这个陌生又生疏的称呼,可见她心里是十分排斥我的,现在我与她最多也只是形成暂时的同盟关系罢了。   罗氏也不和我寒暄,直接说:“之前我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我儿奉年,不会错的。我的心太急了,再加上公主你也知道,我曾经犯过疯魔症,这突然而来的失而复得,让我在奉年面前失控,才使得他讨厌我,疑心有人在背后搞鬼。上次他对公主无礼的事,民妇在此替他向公主道歉。”   罗氏向我行了个道歉礼后,接着说:“我见他完全听不进我的话,明白他早已忘了他的亲生父母,忘了王家,只好以退为进,让他对我升起悲怜之心,让我靠近他关心他,待他现在所谓的父亲柳机,带着妻眷来大兴的时候,我再想办法打探他是如何变成柳家大少爷的,并说服柳家,让我儿回归王家!”   “的确要打探清楚。之前我所说的推论毕竟是推论。打探消息的事,我来处理。”我不知道罗氏是如何让王奉年不再厌烦她的,但我知道母子连心,儿子亲近生母是一种本能。我接着说:“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东宫传出王奉年与我四皇姐杨颜关系暧昧的流言蜚语。”   我这一句话让罗氏从冷静迅速变得暴跳如雷,她气得身子直哆嗦,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狠劲:“杨颜这个贱人!贱人!她毁了我的大儿子还不够,现在还想毁掉我的二儿子!我要杀了她,杀了她!贱人!贱人……”   我让红啼赶紧拦住一脸怒容冲动的罗氏。过了好一会儿,罗氏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对我说:“公主,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杨颜。只要奉年平安无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罗氏终于意识到,她最该恨的人是四皇姐,而不是我。我说:“把奉孝与杨颜的事,偷偷告诉王奉年,并告诉他奉孝是怎么死的。还要告诉他,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阿述曾经被杨颜追杀过,这是杨颜亲口承认的。阿述最终死在火海里。”   说起阿述的死,我的心情非常的低落,随即灵光一闪,想起阿述对我的托梦,便心生一计。   “杨颜这个贱人,真该杀千刀!”与我站在一边的罗氏,现在为我说起话来,完全忘了她曾经是如何讨厌阿述的。她问:“可是奉年若不相信我的话,我该怎么办?不瞒公主说,我现在脑子很乱,完全没有主意。一想到奉年对杨颜这个贱人比对我这个亲生母亲还要亲近,我就气得直咬牙!”   我靠近她的耳边,把我想的办法一五一十小声地告诉她。   罗氏按照我的办法开始行动。先是找王奉年偷偷告诉四皇姐曾做过的丑事、恶事。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奉年半信半疑,毕竟这是皇室丑闻,且杨颜在他的心目中是一个需要同情和关怀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容颜半残的美人,是个男人都会怜香惜玉。   罗氏依我计谋行事,说服王奉年,对他说杨颜所做的事是否为真一试便知。   王奉年心里也同情着罗氏丧夫丧儿的遭遇,被说服后,依言行事。他先在与其他亲卫所住的别院里,佯装夜里被鬼附身的样子,大半夜起床泡茶喝,别人叫他让他安静会,他便起身表情呆滞地对那人说:“我是阿述,我现在附身到柳述的身上。我死得好冤,我是回来报仇的,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吧。”   那人闻后当然是吓得半死。第二天就传出王奉年夜里被人附身的消息。   当然白天里,王奉年的表现和正常人无疑。别人问他是否记得这件事,他当然说不知道。   接着这事,我让人散播消息传到大皇兄耳中。大皇兄闻后当然会害怕,保护自己的亲卫出了问题,第一个受害的可是他。   大皇兄当即让太医查看王奉年是否身体有疾。结果当然是王奉年无恙。   王奉年极力为自己辩解,说别人乱传他的消息。   大皇兄这会正被四皇姐送的美人迷得神魂颠倒。他知道王奉年与四皇姐的关系暧昧,怎么说看在四皇姐的面上,也不好再为难王奉年。   随后王奉年趁着空闲,去看望四皇姐。   我选择执行计谋的那天要求王奉年当天是夜里执勤。   此时卧病在床的四皇姐,在此之前听到我派人散播的消息,即王奉年夜里不正常的消息。但她知道王奉年白日无事,想着勾搭王奉年的她是不会拒绝王奉年探望的请求的。   待王奉年入门后,与她闲话没多久,借着晚霞落下,室内开始昏暗的时辰,王奉年依照计谋突然变成了阿述鬼上身的模样,嘴里吐出冷冷地话,说:“你为什么要追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又没有破坏你与王奉孝的好事,为何要这样对我。”   四皇姐本就心里有鬼,又早知道王奉年鬼附身的事,在这样昏暗的情形下,面对与阿述一模一样的王奉年,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听东宫传来的消息说,四皇姐当场被吓得尖叫,一脸的惶恐,身子不断地往床后躲,直摇头说:“我没杀你。我的确派人追杀过你,但后来你失踪了,死于火海里。那火,我发誓不是我干的。你要怪就怪阿五,你与她关系太好,只有你死了,阿五才会与我一样的痛苦!”   然后王奉年按照我告诉罗氏的计划问:“你与王奉孝虽没夫妻的名,却有夫妻之实。你现在与柳述走在一起,心里难道没有一丝愧对王奉孝吗?你就不怕那天王奉孝的魂魄附身在他人身上,回来找你吗?”   宫人描述四皇姐的答话,说四皇姐当时哭了,不断地喊着王奉孝的名字,说:“若是奉孝真能附身在他人身上,我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与他在一起。”   “那你为何要勾搭柳述?”   已成泪人的四皇姐抬头恨恨地说:“因为柳述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我勾搭他,杨阿五一定会在意。只要她为此过得不舒坦,我心里就是开心。我好恨,恨她拥有一切我不能拥有的东西。”   “我明白了。”王奉年丢掉还没回过神来的四皇姐,也不向大皇兄禀报,离开了东宫,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4章 晋江网独发   我听到仆人禀报说王奉年来找我,不知为何我想晾晾他,试一试他的诚意,便让仆人告诉他在弘圣宫外面候着,本公主这会没空,要吃饭了。   吃了晚饭后,我听仆人说他还在外面等着。我刚叫仆人前去请他进来,又转念想,我干嘛要见他,便又叫住仆人,让仆人告诉他,他如果没有什么急事,这会又饿了,就先回东宫吧,没什么急事可以改天再说,或是再等等,本公主还得练会字先。谁让他弄坏了阿述送我的砚!哼,我就是要折磨他!   当我练完字天色已经暗了。这时候的我还沉浸在刚才练字的意境中,完全忘了王奉年这个家伙,接着吩咐绿丫备好热汤,待会在露天温水池里沐浴。   当我带着女仆来到温水池准备脱衣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接着四皇兄的声音从温水池的围墙外传来,他大声说:“谁趴在墙上?!快给我下来!”   居然有人想偷看我洗澡,真是胆大包天!   我立刻把衣服穿戴好,带着女仆赶到围墙外,巧好看到四皇兄带着弘圣宫的护卫围住从围墙上跌落下的人。   我上前一看,气得火冒。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奉年,我本以为他还有救,真是来和我道歉的,没想到是想来偷看我洗澡的:“没想到登徒子是你。我还以为你知道错了,来和本公主道歉了呢。”   护卫的火把照得王奉年满脸通红,他躺在地上不敢随意动弹,怕一个动弹惹来护卫的拳打脚踢,他极力辩解说:“我一直在弘圣宫等你出来。可你的仆人说你要吃饭要练字。我一等再等,从晚霞落下到天黑一片,你还是没有出来,你的仆人也不见出来。弘圣宫的护卫又不搭理我,我只好趁他们不备爬上围墙,看看你在做什么。如果你闭门睡下,那我也好死心地走了。可我没想到你会做围墙后更衣沐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四皇兄吹起口哨,说:“没想到东宫亲卫勾搭一个准公主还不够,还跑到弘圣宫来勾搭一个寡妇!”   “老四,你给我住口。”听到动静的大皇姐走了过来,说:“不许你这么说阿五。阿五以后可是要嫁到西梁国的。她可是定了亲的人,不许你乱说话。”   “哦。”四皇兄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撇着嘴不敢多说。   若大皇姐把四皇兄赶出弘圣宫,父皇不让官员安排他的住所,更不许官员收留他,皇室宗亲也不许赠银给他,朝堂更不发放银钱给他。若不是父皇一直愧对的大皇姐收留四皇兄。他真是没法子在大兴呆下去。所以,四皇兄不管情不情愿都得听大皇姐的话。   大皇姐示意护卫闪到一边,对我点点头,示意她来处理此事,问王奉年说:“你与准公主杨颜是什么关系?”   王奉年见护卫退下,站起身来,向大皇姐行礼后,说:“我与她的关系比河水还清比白纸还白。我只不过是看望过准公主几次,没想东宫会传出我与她关系匪浅的谣言。”   “都看望几次了。还说没关系?!”四皇兄插嘴说。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心里不爽起来,在一旁低头扯着裙角,嘟着嘴不说话。   大皇姐说:“老四,近来大皇姐很穷啊!”大皇姐说得若有所指,四皇兄害怕没银钱花,立马住嘴,他生怕自己再多嘴,赶紧伸出双手把嘴巴牢牢捂住。   这一幕把红啼逗乐了,她侧着身子在一旁偷笑。   大皇姐见四皇兄终于老实了,接着对王奉年说:“我不管你与准公主是什么关系,别传出你与阿五的谣言就好。阿五已和西梁国王爷萧玚定亲了,待萧玚守孝期满后,就会嫁过去。若在这期间传出什么不利于阿五的谣言,我想就算我没办法帮阿五,我的父亲母亲是不会不管的。”   听到这会,我忍不住说:“大皇姐放心,我对他没好感,他也讨厌我,我两是不会有什么谣言的。”   王奉年这时转身面向我,对我行了个道歉礼后,说:“公主对不起。前些日子是微臣冒犯了您、误会了您。今日我是特地前来道歉的,没想还是冒犯到您了。只要您能原谅微臣,微臣甘愿受罚。”   听到王奉年左一个“您”,又一个“您”的,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怎么就觉得这“您”字这么地令人感到生疏呢?!   我皱着秀眉说:“算了。本公主也没心情和你瞎折腾。大皇姐放他走吧。以后和他不要再见面就是了。”   我转身离开,也没心思泡温水澡了,去了净房简单洗漱后睡下,躺了一会还是睡不着,翻了几个身子,还是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在为什么事烦心,烦心着以后不能再见王奉年了。   我这一想吓了一跳。我干嘛要在意他,不见就不见,他以前不是经常玩失踪吗?我这是干嘛了。我的脑子一定出问题了。   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很久,待迷迷糊糊睡下后,梦里突然出现王奉年与阿述两人的身影。他们一个脸蛋稍微白皙些,一个较黑,最后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这个梦似在告诉我王奉年就是阿述,阿述就是王奉年。   我这一想从梦中传醒过来,起身喝了一口水,再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还是没法入睡,最后把那本《东晋娼女回忆录》拿了出来,点灯翻看。   书里说,如果一个女人在纠结着要不要再见一个男人时,那说明这个女人已经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拍”的一声,我紧张地把书用力地合上,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体内流得特别的快。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对王奉年心动?!不可能!我心里只有阿述。阿述才离开我多久,王奉年才出现多久,我怎么能这么快地忘却阿述,转身对另一个人心动。   一定是我把王奉年当成阿述了,把他当做阿述的替身,才会有这样纠结、抗拒而又心动的复杂感觉。   可若真是如此,对王奉年而言太不公平了。他不但救过我三次,还与我化解了误会及矛盾。我怎可把他当成阿述的替身,我真是太自私了。我突然想到,王奉年这么冒失地从东宫跑来见我,四皇姐会不会对他不客气,大皇兄会不会责罚他的离职。   我这一想更是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5章 晋江网独发   第二日,我在迷糊糊中醒来后,就让红啼派人去东宫打听,传回的消息是王奉年休假,大皇兄并没有责罚他。   四皇姐昨日被他吓到,一病不起,嘴里一直念叨着王奉孝的名字,太医说她有犯疯魔症的前兆。   四皇姐如何,我无心去管。既然王奉年没事,我便放心了,开始穿戴吃喝,眼上的黑眼圈把女仆们下了一跳。   我心想既然这么吓人,便不到宫里给父皇母后请安了,吃了点东西后,便到曾经的王家现在的王兴寺逛逛。   我走在我与阿述常走的湖边上,吹着凉风,看着湖面的涟漪,心想我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往事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   我走到湖的尽头,这里有竹林落亭、水池小山,是我让朝堂圈出的王兴寺禁地之一。我还没入座亭里,转身看到小山后有一人躺在边上,身子侧卧,看不清模样。   “怎么有人跑到这里?”我话语一落,红啼二话不说跑过去察看。   没等红啼靠近,那人快速爬起来,一脸警惕地看向红啼,他居然是王奉年!他的眼神如一个熟睡的狮子突然间转醒后般犀利。   “怎么会是你?!”我跑上前几步,突而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又把腿缩回来,接着想这里明明是禁地,他跑进来是他不对,怎么我反而觉得自己唐突了呢。他凭什么觉得这里是他的禁地,不许红啼靠近。   我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声说:“你不知道这里是王兴寺的禁地吗?跑到这里来,还不给本公主行礼!”   其实我很想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觉得他踏入我与阿述曾经游玩的地方,心里就是十分的不舒服。我完全忘了,我昨晚是如何地担心他。   他对我微微弯腰算是行礼,说:“微臣打扰公主的雅兴,深感抱歉。微臣这就离去。”他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等我回话。   “站住!本公主有说让你走了吗?”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为何在他面前,我会变成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呢,我对其他人不会这样的。   “那公主想微臣如何?”他站在竹林下,风吹起他的发梢,修长的背影下,头也不回地传来冷冰冰的话。   昨日说好不再相见,可是既然相见了,我便是想和他好好相处的,而他却只想与我划清界限。我为何不能放下公主的身段,尝试着与他好好地说说话,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   所以,我语气软了下来说:“你陪本公主一会儿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微微侧过身来,表情有些诧异,对我说:“公主不是怕流言蜚语吗?既然怕,为何还……”   “这里是禁地别人又看不到来不了。”说了这话,我觉得我这话不对,怎么听都像是孤男寡女幽会的对话。我有些扭捏地说:“我的仆人都在,又不是只有我和你两人,你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我这话一出,一旁的绿丫就开始不断地咳嗽。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希望我注意言行。   红啼则捂嘴轻笑。   我嗔怪地瞪她们两人一眼,不敢去看王奉年。   他的声音似也带着一丝不自然,他说:“我……微臣全凭公主安排。”   他答应我的请求后,我便红着脸转身跑到落亭里,边跑边说:“那你快上来!”   待我落座,绿丫、红啼上前在一旁候着,王奉年才缓步上前,有些拘束地给我行礼,站在哪里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坐下,要在哪里坐。   我指着对面石凳上的位置说:“你坐哪吧。”   他依言入座,坐得并不踏实,眼神看向别处,完全不敢看我,见我久久没说话,察觉到我在观察他,他更是不自然了,开始用手搓着大腿,低头看起身上的腰带来。   一会后,没想我与他一同开口,说:“你有话说吗?”   “你想说什么?”我们再次异口同声后,他抬起头看我,伸手示意我先说。   我就问他:“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怎么说这里也是王兴寺的禁地,你就不怕被这里的护卫抓住吗?”   “我……”他见我看着他,又再次撇开眼神看向一旁的竹林,说:“我昨晚让人帮我休假代班后,便一个人闲来无事,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看到外面‘王兴寺’这几个字,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进来逛逛,那就进来了。因为是晚上,这里的护卫没注意到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是禁地,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而后困了便随便找个地方睡下,直到公主带人前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便问:“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给你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他点点头,十分赞同说:“的确如此。”   “你可知道这里曾经是郧国公王谊的府邸?!”   我还想着循循善诱,没想他剑眉一皱,暗含怒气,看着我说:“公主想说什么?!想说我是郧国公王谊的二儿吗?”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何必动怒?!”看他这态度,我来气了,同时不解他为何如此反感这个话题,罗氏不是都和他说清楚了吗?   “难道不是吗?昨夜弘圣宫外,我见到一直苦等我的罗大娘。我对她说了准公主的确原形毕露,我该相信她,没想她喜极而泣,而后拉着我的手,又说我是她的二儿了。所以,我柳述就是柳述,不是谁的二儿子。也请公主以后慎言,说话不要若有所指。”   还没等我答话,他居然迅速地起身,转身大步离去。   我追出落亭,冲着他的背影大叫:“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这般小气,我什么都没说。为何要这般无礼地对我?!”   他站在落亭下,转身仰头看向我,说:“那你叫我一声‘柳述’试一试,若你能顺口地叫出来,我便向你赔礼道歉。”   “柳……柳……”我没想到他居然拥有如此明锐的察觉,能够洞悉我的心思,猜到我不习惯叫他柳述,猜到我依旧认为他是王家二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6章 晋江网独发   红啼见我叫不出口,看着下面的王奉年,说:“叫什么叫。你一个东宫亲卫想让公主对你直呼其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做公主的情郎呢。你给我们说说,公主为什么要叫你的名字。难道要显得你与公主能够平起平坐,进而发展另一重关系?!”   红啼说到“情郎”两个字,王奉年的脸刹那间红了,从脸红到耳朵根再到脖子往下蔓延。   本是我窘得说不出话来,这回变成了他窘迫地站着下面。   红啼见他这般模样嘿嘿地笑了起来,又刺激他说:“你给公主好好说说,为什么公主要叫你的名字啊?!你就这么想做公主的情郎啊!”   红啼左一句“情郎”右一句“情郎”,不但王奉年窘了,我更是窘,对红啼嗔怪地说:“你少说两句不行么?!”   我这话一落,王奉年打破他的沉默,大声说:“我懒得跟你们这一群女人瞎搅和!”他转身飞快地跑下石梯,快得连我都担心他下一刻会不会跌倒在地。   直到他安然离去,我才松了一口气。   红啼把头伸过来,挡在我的面前,笑呵呵地对我说:“公主这是在担心情郎啊?!您的眼珠子看着他都不会转呢!”   “闪一边去。”我推开红啼,回落亭里坐着,生起红啼的闷气。   她知我只是假意生气,并不怕我,也不道歉,直接找个小山的大石头在那一坐,晒着太阳,哼起歌来:“山上的妹子真是美啊,山下的少年也不错啊!可惜的是山边的仆人太多了,怎么看怎么碍眼啊!”   我这一听知道红啼说的是我和王奉年,气呼呼地转身追着起身急跑的红啼打,边追边骂:“你这个坏家伙,你再说,再说我便把你嫁个丑汉!”   “公主你别追了,小心脚下。”这时的红啼已经钻进竹林了。   她这个乌鸦嘴,被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踩空了地方,脚底一滑,眼看就要跌落,巧好这时从一旁出现一人把我扶住,我刚想说谢谢,投头一看,这不是刚才转身急跑的王奉年吗?   他红着脸与我四目相对,接着我的脸也红了。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彼此。他抱着我离我很近,近得能令我听到他的心跳声,还有他发梢残留的青竹味,以及他眼底中的我也是这般静静地看着他。   为何他身上的味道又让我想起了阿述。记得阿述去世的时候,他正处于变音期,声音十分沙哑,若他能活到王奉年这个年纪,是不是阿述的声音也会和王奉年一模一样呢?   可他们还是不同的,阿述双眼中的瞳孔是墨黑色的,如黑珍珠一般,而王奉年双眼中的瞳孔是棕褐色的,如石榴树留下的树桨一般,在阳光下透着一丝看不透的暗影。   绿丫对我的呼叫声,终于打破我与他之间沉默的凝视。   他轻轻地放开我退到一旁,有礼地对我行礼道歉说:“公主,对不起。刚才微臣只想帮你,行为唐突了。”   我有些支吾地问他:“那……你刚才怎么没有离去?!”   “微臣闲来无事,也没想好去处。想着等您离开后,在落亭再呆一会。”   红啼突然从一旁出现,把我和他吓了一跳,红啼对我眨眨眼,转身对他说:“我看你是舍不得公主,想多看会公主,才舍不得走吧。”   “你瞎说什么。”我与王奉年异口同声地呵斥她。   这时绿丫带着女仆要走过来,红啼挥退她们:“看什么热闹,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绿丫止步,远远地对我说:“公主,奴婢们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想过来看看您。”   “你们现在不是看到了吗?还不给我滚。”   红啼这话一说完,我便说:“到底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   红啼看看我又看看王奉年,狡黠地说:“难道这不正是公主想要的吗?刚才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红啼这一说把我和王奉年都吓了一跳。   王奉年红着脸紧张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红啼黑如墨的眼珠子乱传,最后望天就是不回答。   我看她这模样气得跺脚,问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呀?!”   红啼保持着她抬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对着天空说话:“我怎么觉得这问话好像是夫妻两人一唱一和啊!”   我闻后不由自主地与王奉年对望一眼。我两皆红着脸再次异口同声地骂红啼说:“你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红啼望着天一步一步退了出去,往绿丫那边倒着走,望天又唱起来了:“树上的鸟儿乍一看是鸳鸯啊,再一看原来是乌鸦啊啊啊~~”   我不经脱口而出:“这鸳鸯不是在水上的吗,怎么到树上了?”   “她是说微臣与公主您再呆下去就成乌鸦了,会被别人越抹越黑!”王奉年再退几步,又向我行了个礼,然后说:“公主保重,微臣告退!”   他说完此话,没等我回答转身急走,这回是真的走了,离开了王兴寺。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恼着红啼自言自语说:“我和他才不会变成乌鸦。”   我跑到红啼那边,指着她问:“你刚才什么意思啊?!”   “公主真的要听?那得让旁人退下才行。”红啼双手环胸,气场十足。   我看她这面子比我这个公主还大,恼了不想理她,叫上绿丫:“绿丫,我们走。让红啼一人在这里清静清静。”   接着我在女仆地簇拥下先走,红啼在后面哇哇大叫:“公主,您得等等我呀。我还没说完呢。”   “你可以对天说对风说对地说,就是别对我说。”我头也不回地说,脚下的步子一点都没慢。   红啼跑了上来,跟着我身边,对我讨好笑:“我要跟着公主要对公主说,不然谁来保护公主啊,还是公主想刚才那人保护您?!”   我停下脚步,这回是真气愤了:“你再开我与他的玩笑,以后别跟着我了,回母后身边去。你还真想我与他变成你口中的那两只乌鸦?!”   “哪有。”红啼摸着后脑勺,半开玩笑说:“我是觉得吧,乌鸦也有爱情!”   “你就是个疯子。不跟你说去。绿丫我们走。”我生红啼的气,打算不理会她,任她之后对我好说歹说都不回话,当她是个透明人,直到出了王兴寺,上马车前转身看到街道巷尾的王奉年,才对红啼说:“你过去问问他,他干嘛一直站在那里?他好像有事相求于我,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7章 晋江网独发   红啼欢快地答应一声,正准备上前去问王奉年,没想他转身走了,消失在巷尾。   红啼吹了个口哨转身对我说:“公主,我看他就是站在那里想看看您啊,被您发现后,这会正害羞地躲起来了呢!”   “你瞎说什么!”我红着脸嗔怪地瞪了红啼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绿丫本想跟着上了伺候我的,被我赶了下去,因为我现在心里砰砰直跳,心房里好像有个小鹿在不停地乱撞。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捂着如火烧云的脸,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乐滋滋的,一个劲地闭着嘴憋住笑,更是感觉这样的自己好傻……这样傻乐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在马车外叫我“杨阿五”。   我听这声音好像是王奉年所发,赶紧让车夫把马车停下,迅速地掀起车帘子,探头对外张望,看到王奉年脸上蒙着从衣袖扯下来的破布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团纸包着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我正猜着他手里那团纸包着的是什么东西,他说了一句:“杨阿五,这是你的东西,给你!”然后便把此物向我抛来。   这举动弄得我的女仆们大喊大叫,她们并没有认出王奉年,叫嚷着说:“公主,小心啊!”“快保护公主!”“公主躲进马车里!”……   王奉年完全无视她们的惊恐,更没打算上前,直接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这团纸最后被眼疾手快的红啼接住。她屁颠屁颠地上前,像是对我献宝一般,把这团纸替到我面前说:“公主请看!”   我觉得红啼这个样子,以后不做我的贴身护卫,做个喜婆也是可以的。我一把把纸团拿过来,本想躲进马车偷偷看的,没想还在红啼手中,纸团已裂开了,露出里面的一角,好像是条手绢。   我把手绢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不明白王奉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他要送给我的东西,可他为何要送给我,刚才见到我为何又不送。   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绿丫“呀”地叫了一声,对我行礼说:“公主,那是奴婢的手绢。”   她有些害羞地低着头,嘴角带着笑意。不知为何,我看她这个模样心中有些不喜。   红啼似能明白我心中所想似的,呵斥绿丫说:“你笑个啥,刚才那人以为这是公主不小心掉了的手绢,专门给公主送回来的。又不是送回给你,你害羞什么乐什么,还是你想和公主抢男人?!”   “红啼。”我觉得红啼说得有点过分,而且还是当这么多人的面说绿丫,赶紧叫住了红啼。   绿丫把头低得更低,声如蚊音,说:“是,公主,奴婢知错,奴婢告退。”   绿丫颇为委屈地退到马车后面。   我叫红啼给绿丫道歉,红啼不肯,还说:“公主心肠这么好,那天喜欢的男人被人抢了都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喜欢刚才那人的,谁让我不喜欢老牛吃嫩草呢!”   “你瞎说什么,懒得理你。”我气呼呼地把马车帘子放下,坐在里面左思右想,想着王奉年刚才的举动。   根据刚才的情况推理,我认为王奉年离开王兴寺时无意中捡到手绢,然后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猜想,最后出了王兴寺,就认为手绢是我的,而后在王兴寺外踟蹰了很久,可是当我出现在王兴寺外的时候,他才想到与我应保持距离,所以才转身离开弄了一个纸团包住手绢,又怕人认出他来,便蒙着脸,选择站在远处把纸团包住的手绢丢给我。   也许他本来是想来弘圣宫求见于我的,又想到大皇姐对他的告诫,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若他真是这般想的,我想我以后与他见面怕是很难了吧。   我为此闷闷不乐地回到弘圣宫后,吩咐女仆关门关窗,把自己闷在屋里,躺在床上谁都不想理会,直到感到口干,才愿意爬起身倒了一杯茶水。   当我正准备喝,不经意间瞥见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才想起出门前女仆说我的黑眼圈十分吓人。那王奉年会不会也觉得我的模样十分吓人啊!   我这一想吓得“啊”地惊叫了一声。手中的水杯跌落,我也不管,快速地跑到铜镜面前观看自己的模样,可铜镜太过模糊,完全看不清楚,只能大概地看出个人影。   我不断地想着:怎么办?王奉年之前在竹林中抱着我,与我这般靠近,他看到我眼睛下面黑黑的一圈,会不会认为我十分难看,夜里会不会因为想起我难看的样子而做恶梦啊!   就在我对着铜镜不断地折腾的时候,红啼听到我的尖叫声跑了进来,对我说:“公主出了什么事?”   其他女仆跟在她身后也跑了进来,询问我的情况。   “没事,都下去吧。地上的东西一会再收拾。”我挥手让她们退下,转身又拿起铜镜看。   没想红啼没跟着女仆下去,反而走到我面前问我:“公主在看什么呢?”   想到她口不遮拦,我怕她乱说话,头也不回地叫她出去。   她的脸皮厚得可以,居然呵呵笑地对我说:“公主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是不是担心您昨夜没睡好,脸色吓人怕把那个谁吓到啊!”   “啪”地一声,我把铜镜放下,生气地命令她说:“出去。你再乱说,我就让母后把你调走,不让你呆在我的身边。”   “难道我这样公主不应该感到高兴吗?”红啼见我一脸的疑惑,又说:“您的母后,也就是当朝的皇后派我到您的身边,难道您没想过,除了保护您之外,还希望我能够监督你一番吗?”   “母后为何要监督我。我又没做什么令她担心的事。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与母后的关系。”对于她的话语和行为,我十分地不解。   红啼耸耸肩,看似无可奈何般,对我说:“公主难道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若不是监督,为何要派一个比你大好几岁的老姑娘我来保护您?!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皇后只是担心有人让您误上歧途罢了,她是担心您,不放心您。”   我没好气地说:“我想母后她一定是派错人了。你不但让我看什么《东晋娼女回忆录》,还不断地在一旁搅和我和王奉年的关系,说一些奇奇怪怪令人脸红的话。不是让我误入歧途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8章 晋江网独发   红啼不服气地说:“那书怎么让公主误入歧途了,那是让公主您成长的书。若您真觉得不对,为何不把那本书给扔了。看您爱惜此书的劲儿,分明是十分赞同我的观点啊,只不过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你……”红啼的话让我语塞,我好像真如她说的那样。我只好骂她说:“你是个坏女人!”   她闻后嘿嘿地笑了,若是个男的在我面前这般笑,我一定会害怕得睡不着觉的。她接着说:“其实皇后早就觉察出公主您不喜欢萧玚,派我来到您的身边,是有意无意地帮您挑选未来合适的驸马人选。嗯,那个叫柳述的家伙挺不错的。”   我闻后害羞地点点头,不过她下句话彻底让我无语了半天。她摸着下巴说:“不过一个驸马人选怎么能够呢,还得多挑几个啊,这样才能留一个给老姑娘我备着……”   ……   ……   接下来几天,我在无聊中度过,听东宫传回来的消息说四皇姐现在神志已渐渐恢复,不过喜欢整日把自己锁在屋里,谁都不爱搭理。   大皇兄的爱妾云昭训也老老实实地安分下来,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   成为柳述的王奉年也如沉入沙子里的金子般默默无闻。   这一日我正坐在常青藤旁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晒着太阳。自从阿述去后,我便喜欢上了常青藤。因为它寄予我美好的愿望:希望能与我在乎的人情谊长存。   正当我犯困的时候,阿休伯禀告上前,递给我一个略微沉甸的小木盒,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阿休伯说:“公主,弘圣宫外有人拿着这个木盒求见于您的。他见我在外面扫地,在得知我能见到您后,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阿休伯入住弘圣宫后,我本想让他享享清福的。可他执意要做些事来打发时间。我本想让他做管事的,可这差事又太辛苦,所以他最后选择了扫地的活计。   我接过木盒后,正要打开,随口一问阿休伯,说:“他是谁啊?!”   “他说他叫柳述。因多有不便,便不来见您了。”   “啊!是他!”我惊喜得从摇椅上站起来,接着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夸张且喜形于色,便收敛地重新坐下,心中暗喜地追问阿休伯,说:“那他除了说这些话外,就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了吗?”   “他说上次他打坏了公主的砚台,这次他还回一个,还说这是他亲手做的,希望您莫要嫌弃。另外希望您不要告诉您的大皇姐,免得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阿休伯和其他人都不敢叫大皇姐为“公主”,因为大皇姐依旧不肯接受公主封号。我曾试图慢慢地劝说大皇姐,可她听后两天都不搭理我,从此后,我再也不敢提公主封号的事。   我回答阿休伯,说:“哦,我知道了。阿休伯下去休息吧,您的活计让别人来做。”   “是,公主。”阿休伯走后,我又把身边的女仆叫走,待附近没人后,我才一脸期待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把里面的砚台拿出来。   当砚台展现在我面前时,我以为是我眼花了,闭眼后睁眼再看眼前这个砚台,差点让我认为这个砚台就是阿述曾经送给我的砚台。   怎么会,他怎么能够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砚台给我,甚至连砚台后面“述赠阿五”这四个字都一模一样。   阿休伯传述他的话,他说是他亲手做的!就算他向古玩店的店主询问过砚台的模样,也不可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砚台啊,除非他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惊雷般,出现在我脑海的天空里,我想他会不会就是阿述,其实阿述并没有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使我全身充满了干劲。若他真是阿述,那地里埋着的“阿述”又是谁?若阿述还活着,我能和他在一起,我的人生便真的圆满了。   可是我记得阿述比王奉年小上一两岁,若他还活到现在,那现在王奉年的样子明显比他大上一两岁啊,这个解释不通啊!   我一个下午都在不断地思考这个问题,不断地在原地绕圈圈来回走动。   直到红啼唤我,我才停下脚步,对她说出心中的疑问。   自从她向我说了母后的用意后,我便再也不担心我不喜欢萧玚喜欢上别人后,母后会不喜。至此,我才把红啼真心当自己人看,有什么事都会请教她和她商量。   待我说完后,她白了我一眼说:“想这么多干嘛。您不是说那个叫“阿述”的小伙身后有个字吗,改天我们找个机会直接把柳述的衣服扒了,看看他身后有没有字不就行了。”   我:“……”对于红啼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我必须从惊见天雷后变成一个不怕雷打淡定入座的“老翁”才行,不然没法与她相处下去。   红啼接着皱着眉头说:“不过公主啊,这事好像有点复杂呢。你之前说这柳述是王奉年,这会又说柳述是阿述。他们这三个人的身份关系怎么这么错综复杂呢?”她伸出手数着手指说:“柳述是阿述,阿述是王奉年,王奉年是阿述,阿述是柳述,柳述又是阿述……哎呀我的天,我脑袋彻底凌乱了。”   看着抱着脑袋端在地上的红啼,其实我想说我的脑袋也凌乱了……   时光流逝,接下来的日子相当平静。我并没有采用红啼的办法,即找个机会把王奉年的衣服扒了。   因为我害怕我这样的无礼冒犯,会让他往后彻底的讨厌我。我也没有再去东宫与他来个偶遇。因为大皇姐的女儿宇文娥英病了,而且病情极其反复无常,一不小心便会全身起风疹块,用手一挠全身便起红红地一大团。   我看到宇文娥英还常因此出现恶心、呕吐、头痛、头热等此类病痛的折磨,便建议大皇姐说:“大皇姐,不如我让太医来看看小娥英吧。”   “不,娥英会没事的。”大皇姐不承认自己是大隋的公主,就连女儿重病都不愿让大隋的太医看诊,而是请外面的医者看病。   我看着不断给宇文娥英擦汗忙碌的大皇姐,她那倔强的背影,透着不可动摇的信念,好像就此而亡都不愿意接受公主封号不愿承认大隋存在似的。   我见她这般便完全没有心思想王奉年的事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丁卯日。这日,出镇并州的二皇兄前来大隋朝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9章 晋江网独发   二皇兄这次从并州回到大兴,除了看望父皇、母后及被父皇抱养在宫中的长子杨昭,还到弘圣宫来看望我,对我说萧玚的好话,让我不要怪萧玚,他说萧玚是无辜的,待我嫁到西梁后,萧玚会对我好的。   看来待我克夫的谣言风波过去后,西梁国主萧琮终于意识他下药让萧玚有后,是对不起我的,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讨好二皇兄,让二皇兄替他们说好话。   我当然不会把我的不满写在脸上,只是一个劲地冲二皇兄笑,不管他说什么,我都点头赞同,心里希望着二皇兄这个话题能够尽快结束。   待二皇兄离去后,他向父皇禀报了一些并州的治理情况。   父皇认为二皇兄把并州打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开心,决定带着二皇兄携百官于冬日出游围猎。   我被父皇要求出游。父皇说我整日待在弘圣宫里,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大皇兄做为太子当然会去,那么王奉年作为他的亲卫是不是也会跟随一同前去。   多日不见王奉年,我开始有些期待再见到他。   我以为我能轻装上阵的,没想身后跟了个大尾巴四皇兄。我让他别跟着我去,没想四皇兄却说:“大皇姐交代我,让我牢牢地看紧你,不然你又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不但她麻烦,我也会跟着麻烦的。出游的时候,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四皇兄这家伙居然敢威胁我。我气呼呼地对红啼说:“红啼,给我狠狠地揍他一顿。”   “好的,没问题!”   四皇兄招架不住,直骂:“死女人,你快住手!”   近来四皇兄因要帮大皇姐替宇文娥英守夜,整个人状态不佳,哪里是精力充沛红啼的对手,没几下便被红啼制服住。不过碍于大皇姐的要求,他死活不肯回弘圣宫,一直跟着我到大兴,只不过安分许多。   我跟着围猎队伍出发,坐在马车上不断地探头张望,希望能见到大皇兄身边的王奉年。可老半天没看到他,倒是看到了讨厌的四皇姐。她与大皇兄一同坐在离我不远的马车上,掀起车帘子,冷笑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心烦,立刻把车帘子放下,心想她这会从禁闭的房子里走出来,还陪在大皇兄左右,会不会在这次围猎上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这一想,便再也没有之前对出游的期待,而是忧心忡忡起来。   坐在一旁的红啼,见我的脸色不好,猜到了大概,说:“公主何必忧心,万事有我在。她杨颜敢做出什么事情来,别说她是个准公主,就算是个王爷,我都敢一针扎下去,让她生不如死!”   “嗯。但愿一切顺利。”我随意地应了一声,无视红啼放出的狠话。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我的忧心还是预见了其后发生的事。先是四皇姐送给大皇兄的爱妾莫名其妙地在林中走散,然后差点被野兽所伤。当寻到爱妾时,她指出是云昭训派人加害于她。   大皇兄不明真相当众打了云昭训的耳光。   这让父皇和母后很是难堪。母后对我抱怨说:“你大皇兄生气就生气,干嘛不回营后再责罚云昭训这个小妾,而是当大臣的面处理家丑。堂堂大隋太子一点风度都没有,也不怕被大臣们笑话。哎,他身边的女人就没一个是安分的,让我和你父皇都丢尽了脸面。这回围猎都没心情了,可又好不立刻打道回府,扫了大臣们的兴致。”   我疑心是四皇姐在背后做手脚,把疑心告诉了母后。母后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气说:“坐山观虎斗吧。”   因父皇之后兴致缺缺,这日围猎提早结束。父皇母后及一些大臣都回到营地休息。   我看时间尚早,晚霞未落,甩开四皇兄这个尾巴后,便带着绿丫红啼及一些女仆散步于附近的林间。   这附近早被父皇派人清理过,没有任何野兽,安全不用担心。   穿过这处林间,迎面而来是一条河流,河边的乱石随地可见,有些大石几人都不可抱过,而河的对面是一大片青山山脉,阻断了人们的视线。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我感叹说。我想到河边捡些漂亮的石子回大兴去,刚走过一处可挡住几人视线的大石,入眼便看到一名男子光着白皙的胳膊,身下仅剩一条长裤站在河里洗着冬澡。   绿丫看到非礼勿视的场面正想惊呼尖叫,却被红啼用手一把捂住。红啼还低声呵斥我身后的女仆,让她们转过身去不许吭声。   女仆们见我点头后,依命行事。她们都明白红啼是母后的人,有时我还会听红啼的话,更何况是她们。   绿丫被红啼放开后,也被命令转过身去。   待红啼处理完女仆的事,我低声好奇地问她:“为何要 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偷看一个男人洗澡?!”因为我只看了那个洗冬澡的男子背影一眼,便立刻转身,所以目前还算镇定。   红啼靠近我的耳边说:“河里的人是柳述!”   “啊!”我立刻捂住嘴巴低声说:“是王奉年。”没等红啼回话,我立刻转身,靠近大石探头往河边看。   之前红啼提议我找个机会把王奉年的衣服扒光,看看他身后有没有字,便能确定他是不是阿述。   此时的我完全抛弃了少女的矜持和腼腆,只想知道我想要的答案。   如此天赐良机的机会,我不能错过,只是我实在好奇他为何一人来此洗冬澡啊,难道不怕受寒生病。   红啼尾随着我上前,对着我的耳边悄声问:“怎么样?他身后有没有字?”   “太远了,看不清!”河流还在远处,我使劲地撑大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红啼这时责怪我说:“还不是公主看太多书了,导致眼疾,看远物不清晰。”   “你少说两句。我们上前看看吧。”没等红啼答应,我便如一个夜出的小鼠般,探头探脑地迅速地从一处大石跑到另一处大石的后面,想近距离看个究竟。   没等我看清楚王奉年的后背有没有字,这时他却转过身来。我害怕他发现我,立刻躲入大石后。   我见他没有出声质问,定是没有发现我和位于后面大石的红啼,拍拍胸脯后,便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0章 晋江网独发   我看到王奉年光着湿漉漉的上半身,提着不断滴水的裤子,走到河岸边放着一堆衣物的乱石上。   当他弯下身子,脖子上的挂坠垂下,在晚霞初临的照耀下,伴随着他穿衣解裤的动作摇摇晃晃的,闪着透亮的白光,美轮美奂。背后的青山,潺潺的流水,斑驳的乱石,一切的一切都衬托着他光洁的身子,神圣不可侵犯。   咦,为何我觉得那挂坠有些眼熟,我不断地把头往外探,眯着眼睛努力地想看清一抹白光是何物。   待我看清后,嘴里发出不受控制的尖叫声:“啊啊啊!”那是我曾经送给阿述的白虎玉坠,怎么会在王奉年身上。在葬阿述前,我让人清理过他的遗物,并没有发现白虎玉坠,原来白虎玉坠在这里!   王奉年怎么会有白虎玉坠的,还是他本就是阿述!   我的尖叫声让仅是披上一件简单外挂的王奉年停止脱下湿哒哒长裤的动作。他瞪大眼睛,警惕地看向我所处的地方,大喝一声:“谁?!”   现在的我由于心情特别的激动,完全抛下了理智,带起脚边的风,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王奉年那里跑。   王奉年见来人是我,大吃一惊:“公主,怎么会是你?!”他像个受惊的小白兔,快速地往身上披衣物,没想心慌意乱,越急手就越抖,待我跑到他的面前,还是没穿上一件衣物,身上依旧只有一件敞露胸膛的外挂披着。   他弯着身子欲拿起掉落于乱石上的衣服,没想与我四目相对,更没想到的是,我的脚恰巧踩在他的衣服上。他不敢用力拿,整个人如石雕一般僵硬在哪里,维持着弯腰拿衣的动作一动不动。   因我跑得太急,当我来到他面前时,已累得快要趴下,弯着身子喘着粗气,指着他的胸口问:“你……你那个东西那来的?”   他注意到我指的是白虎玉坠,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就连面部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事后我在想,他那时候干嘛要松一口气,难道他以为我想把他怎么样,吃了他不成?!   他拽拽被我踩住的衣服,见我不肯松脚,只好回答说:“那是祖传之宝。”   “胡说八道!那是我送给阿述的东西。你给我脱下来还给我!”我说着不等他同意,就要往他身上争夺。   他往身后闪躲,没想踩到因他之前湿漉的身子滑下的水滴而润湿打滑的乱石,又惊恐我的大胆行为,一个不慎跌倒在地。   这时的我满脑子都是白虎玉坠,完全不顾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粗俗,多么的不堪入目,更是忘了他有可能是阿述,见他跌落在地,立刻扑过去趴在他的身上,伸手拽着白虎玉坠,想把它抢过来。   这时的王奉年完全被我大胆而惊世骇俗的行为激怒了,拉着白虎玉坠的挂绳,就是不让我得逞。   我与他开始你来我往的争夺大战。   “你快放手!快把白虎玉坠给我!”   “不放。身为公主,您怎么可以抢他人之物。”   “什么他人之物。这是我送给阿述的东西,还给我!”   “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送给别人的东西。玉器铺里与这个玉坠一模一样的多得是。”   “我不会看错的。这是我送给阿述的哪一个。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就是不放,您咬我啊!”   我一气之下,当真低头往他紧握玉坠挂绳的手咬去。没想他身为男人居然细皮嫩肉的,白皙的手立刻被我咬出一个红印子,嘴里还发出“啊啊”地惨叫声。   “哈哈哈~~”这时从身后传来四皇兄夸张的癫笑声。   我扭头一看,发现他正捂着肚子,伸手指着我与王奉年,说着有一句没半句的话:“哈哈,笑死我了。哈哈~~见过男人霸王硬上弓,没见过女人这般猛的……哈哈~~我的天啊!杨阿五,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了!哈哈~~”   被四皇兄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雅,整个身子骑在王奉年的腰上,而王奉年躺在乱石上,外挂完全贴地,可以说他整个上半身都是裸.露的。刚才四皇兄出现的时候,我正趴在王奉年的身上,用嘴咬他的手,更夸张的是,他十分配合地发出“啊啊”地惨叫声。再看看我的仪容,之前奔跑上前,再加上与王奉年的争夺行为,早已让我整个发梢凌乱,衣衫不整。   难怪四皇兄会误会我想把王奉年那个啥了!天啊,太丢人了!该死的红啼怎么没拦住四皇兄!   啊!我快要疯了!我如火烧屁股般快速地从王奉年身上蹦跳起来,快手快脚地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转身对还在狂笑的四皇兄大声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站在四皇兄身旁的红啼,一脸抱歉地看着我,对我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无力相助。   身后的王奉年站起身,快步走到我身旁的那一堆衣物前,弯腰拿衣,然后站起穿衣附和着说:“公主,说的没错。的确不是四皇子想的那样。”   这时的他脸蛋又如那次在王兴寺的竹林间,红彤彤的,比已落下的晚霞还要红艳。   “哈哈,还说不是这样。”四皇兄上前,边走边指着我和他说:“看看你们这个样子,一个两个脸蛋如火烧云般红红的。难道我刚才眼花了?”说到这里,四皇兄已离我和他很近了。四皇兄非常突然地变脸说,“杨阿五,虽然我佩服你的勇敢行为,但我也在出门的时候警告过你,不许传出对你不利的风言风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得死!”   当“死”字一落,四皇兄已从怀里取出短匕快速地刺向王奉年。   王奉年没想到四皇兄会发难,失去先机,狼狈地闪躲。他们一来一往就此开打。   看着他们一攻一守打得不可开交,我心里着急,不断地劝架让他们住手,我可不想因为我的鲁莽行为而害了王奉年。   可四皇兄像是疯了一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无奈下,我只好求助上前的红啼:“你快去帮忙,把他们分开,让他们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1章 晋江网独发   红啼双手环胸老神在在地在一旁观战,一点上前劝架的意思都没有,还对我说:“两个男人打架,女人插什么手。”   我闻后心里一急,眼见面对四皇兄疯狂进攻的王奉年得到机会后退了好几步,便想也不想,急忙上前双手伸开拦住四皇兄的进攻:“四皇兄住手!”   可四皇兄双眼通红,已进入癫狂的状态,完全听不进我的劝告,甚至没认出我来,手中的短匕依旧向我和王奉年刺来。   短匕毕竟是短匕,不比长剑,让王奉年有时间对我实施救护。他高叫一声“公主小心”,而后把我往后一拉带入他的怀里,不顾危险地用手臂往前一挡。   这一刻让我惊恐万分,让我想起阿述为了救下四皇兄剑下的我身受重伤。我甚至觉得我的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万幸的是,红啼及时出手把四皇兄的短匕打斜了方向,只在王奉年的手臂上留下了轻微的伤口。   即便是这轻微的伤口,也让王奉年的手臂冒出了几颗鲜红的血滴。   “你受伤了!”我抓住王奉年受伤的手臂,不去管眼前打得不可开交的四皇兄和红啼,从怀中取出手绢想小心翼翼地为王奉年包扎起来。   王奉年说:“我没事。”他闪躲开,想从我手中拿过手绢自己动手包扎,没想却碰到了我的手。   他的脸瞬间比红霞还红艳,快速地把手从我的手心移开,低着头不敢看我。   对于他害羞的行为,我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帮他包扎好伤口。   我看到他手臂上冒出的血在霞光下越发妖艳,心中对四皇兄的新恨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怒火攻心,待包扎好王奉年的伤后,蹲下身子从脚下拿起一颗颗不大不小的乱石,往四皇兄那边砸去。   红啼见我乱石来袭,识趣地闪到一旁,让四皇兄整个身子都暴露在我的面前。   我疯狂地重复着捡石砸人的动作,嘴上也没绕过四皇兄,冲着他大骂:“你这个疯子!一天到晚只知道杀人打人的废物。难怪父皇不喜欢你,难怪百官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注定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你再敢伤害我在乎的人,我便让大皇姐把你赶走,让阿述的魂魄在夜里寻你。你刺伤他的一剑,他还没找你算账呢!”   起初四皇兄对自己很自信,也不后退,不断地用手和短匕拍飞我打过去的乱石,直到短匕被我的乱石打飞,双腿连被几颗乱石砸中,才哇哇大叫地叫痛,急速地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冲着我回话说:“杨阿五,你少拿大皇姐来吓我。”   “我不但拿大皇姐吓你,还拿父皇母后来吓你,还有阿述的魂魄也会出现在夜里吓你的。”乱石扔多了,我也累了,站起身子,单手撑着腰说。   不知道我话里那句话把四皇兄吓到了。他如纸老虎般,对我吼了句“杨阿五,算你狠”便狼狈地转身快步离去。   估计之前我的乱石正好砸中了某处他曾在大兴善寺练武留下的暗伤,让他快走几步后,踉跄地倒地,待他爬起身后,居然想单脚跳着离开,可此处乱石满地,他又是单脚跳,脚下一个踩空,接着再次全身亲.吻大地,额头上碰到乱石起了个红肿大包,狼狈的模样把红啼笑得直不起腰。   四皇兄转身对红啼瞪了一眼,见红啼还是大笑不止,只好一步步慢慢地挪着走,再也不敢无视脚下的乱石。   我看到他这副被我打败的丧气样,顿时觉得心中豪气万丈,想着就算是世间的男子也没我此刻这般有英雄气概,所以我对着四皇兄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转身拍着胸脯对王奉年大声说:“你放心,有我在,四皇兄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会保护你的。”   王奉年冲我眨眨眼,一改腼腆的模样,对我说:“公主,刚才好像是我在保护你吧……”   “额……”被王奉年这么一说,我一时语塞杵在哪里瞪着他看。   红啼之前对四皇兄只不过是笑笑,这回在听到我和王奉年的对话后,变成了癫狂大笑,如入魔一般,嘴里还吐出一句令我莫名其妙的话。她说:“公主,你好强大啊!”   我不知道她为何这般说我,总之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红啼。   红啼见后,居然很识趣地捂住嘴憋笑,慢慢地退到一旁,让我和王奉年能毫无顾忌地说话。   我转身对不断捡衣穿衣的王奉年说:“喂,我说的是真的。我会保护你的,就如你刚才保护我一般。”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就如你曾经为救我进入水生火热之中一般,奋不顾身!   王奉年把上衣穿好,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第一,我有名字,不叫‘喂’;第二,我要脱下湿哒哒的裤子换上干净的裤子。公主,你要看吗?!”   他那句“公主,你要看吗”把我吓得立刻转身,对着身后的他嗔怪地说:“谁要看你啊!”我气得跺脚,小心地踩着脚下的乱石,快步走向早已背对着我和王奉年的红啼身旁。   红啼听到我的脚步声,刚想转身,我伸手一拦,不想她看到王奉年光着下.身的样子,把她往前推,说:“看什么呢,没看过男人穿衣服啊。”   红啼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公主可曾看到他后背有字。”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这事。”我说完未曾多想,正想转身,红啼一把拦住我,重复我之前对她说的话:“公主看什么呢,没看过男人穿衣服啊。”   这让我气得拧红啼的胳膊,待红啼闪躲开,我冲着身后的王奉年大声说:“柳述,让我看一下你的后背吧。”   这是我第一次叫王奉年现在身份的名字,没想之前叫不出口,这回是十分顺口地叫出来了。   可王奉年却迟迟不回答我。我又对他叫了几声后,他还是没回答我,再等一会后,我终于不耐烦了,大胆地转身往身后看去,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他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样走了。   真是太不尊重我了,怎么说我之前也救过他不是。气煞我也,我决定下次碰面要他好看。我完全忘了,是他先救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2章 晋江网独发   在很久的后来,我才知道王奉年当时不辞而别,不是不尊重我,而是旧伤复发躲到一块大石后面,不想让我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心里还在生他的气,见他走后也没心思到河边捡几颗好看的石头,带着红啼和绿丫等女仆闷闷不乐地回营了。   入夜,所有人都被四皇兄鬼哭狼嚎地尖叫声吵醒。我知道他是不会有危险的,估计是他做恶梦了,便翻了个身重新睡下,不理会大臣们的议论声。   第二日一大早,四皇兄便来求见,对我哭喊地说:“我的好皇妹啊,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猜到了大概,装作懵懂的模样说:“四皇兄哪里错了?”   四皇兄上前,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最后面部带着一丝惶恐对我低语说:“昨夜阿述来看我了。他真的来了。好吓人啊,一脸黑头鬼脸的,还吐着长长的舌头。很惊悚啊,把我吓醒了。”   “阿述的模样不吓人的。定是你活该被吓!谁让你以前刺阿述一剑。他活着的时候没找你报仇,死了当然会回来找你算账了。”我心里偷乐,却装着一本正经地说。   四皇兄毕竟在大兴善寺呆过,比一般人更怕鬼神。   他听我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害怕,差点没向我跪下,绕着我坐着的桌子团团转,对我百般恳求,说:“我的好皇妹啊。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找个时间去阿述的坟地祭拜一下,和他说说让他晚上别来找我了。算我求你了,你代我向他道歉吧。”   “我不。”我转身不想理四皇兄,说:“要去你自己去。我把阿述的纹地告诉你在哪里,改天你自己去祭拜。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接着四皇兄还是不想去祭拜阿述,我可不管他这模样有多可怜兮兮,一个人做错了事就得他自己去承担后果。   可四皇兄说大兴善寺的僧人告诫过他,除了近亲的坟地,他不能靠近其他人的坟地,不然容易招惹鬼魂,会有恶果上身。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骗我的,见他真不敢去见阿述,又是诚心的,便答应他的请求,且趁机对他说:“既然我愿意帮你。你也得帮我,且得答应我以后不许找大皇兄亲卫柳述的麻烦。”   “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像阿述?!”   看来我不得不吓唬他一番:“你之前没听说吗,阿述的魂魄附身在柳述的身上,把四皇姐吓得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后来太医说柳述身体正常,太卜也说他身上没有阴气,大皇兄才放过柳述,不过还是在东宫做了驱鬼的法事……”   “……这事你向东宫的宫人打听打听,看看我有没有骗你。若是如此,你想啊,若万一哪天阿述的魂魄又附身到柳述身上,你对柳述动粗,等于直接对阿述动粗。想想四皇姐这狠角色都吓得不轻,更别说得罪过阿述的四皇兄你!”   四皇兄还真被我唬住了,不断地点头说:“是,是。皇妹说的是。以往皇兄对皇妹多有得罪,以后皇兄都听皇妹的,更不会找柳述的麻烦。”   “你早该如此了。”我对他亲切的笑笑,心里偷乐。嘿嘿,四皇兄这个恶霸,总算被我收服,对我服服帖帖了。   不过他下一句话,让我把喝入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他说:“若皇妹还想对柳述霸王硬上弓,皇兄我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会把他绑来的。”   他见我都喷茶了,还不识趣,还要继续说:“这事皇兄真的很佩服你啊!不过你得听大皇姐的话,别弄得人尽皆知传出风言风语,所以那天我对他动手,也是情有可原的。下次你偷偷摸摸的没人知道,皇兄会帮你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火山都要爆发了。我指着他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他被我推出去后,还在外面嘀咕说:“敢做不敢当,小女儿气!”   我只好把茶杯给摔出去。   四皇兄狼狈地离去,又让红啼笑翻了天。   我看到红啼乐着,高兴不起来,冲她说:“四皇兄真是开心果啊。你要不要老牛吃嫩草一回!”   红啼闻后赶紧捂住嘴巴憋笑。这回连红啼也不敢得罪我了。她说:“公主真经不起玩笑!”   我余怒未消,说:“你看四皇兄那样,像是开玩笑的吗?分明是认真的好吗?!那我跟你开玩笑,改天把你绑到四皇兄的床上可好?”   这话把红啼吓住,她不断地摆手说:“不,不。公主,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哈!”   这时四皇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原来他还没走。他说:“五皇妹啊,如果是这样真是太好了。我也想知道被老牛吃掉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你敢!”红啼气急败坏地冲出去与四皇兄对打起来。   这便是我与四皇兄形成结盟的开始。谁也不知道本应是敌对的我与他,却因为大皇姐和阿述,冰释前嫌。   ……   ……   昨日父皇因大皇兄有失风度的事,对围猎失去兴致。   百官也意识到父皇对围猎的兴致不高,但好不容易出游一次,谁也不想就这么回大兴,于是不少人私下商议,于今日对父皇提议,进行射箭比赛。   父皇赞同,还对百官说凡射中红心者,不论排名,皆有奖赏。   父皇这话一出,百官皆纷纷拍手赞同。   比赛中就属二皇兄和四皇兄风头最盛,几乎是屡射屡中。而大皇兄箭术不行,看到不断有官员对二皇兄和四皇兄拍手叫好,觉得面子挂不住,一直绷着脸在一旁看热闹。   四皇姐靠近大皇兄对他低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皇兄闻后脸上的线条都放松了下来,似喜上眉梢一般。   我没心思猜测他们在商议什么,正想着王奉年在哪里。他身为大皇兄的亲卫,怎么老不见踪影呢?   待所有参加比赛的男子都下场后,我以为比赛会就此结束。没想大皇兄上前向父皇谏言说:“父皇,古往今来巾帼英雄不在少数,何不如让大隋女子们也露两手,看看女子射箭如何,这样一对比更能知道我大隋男子的箭术是如何的棒!”   敢情大皇兄想让女子在男子面前显露拙劣的箭术,以此来突出男子箭术多么的了不起吗?看不起女人的人,都是混蛋!   我不经对他白了一眼,心里更是看低他几分。   父皇刚想拒绝,一位官员谏言赞同,还说:“听闻准公主的箭术不错,不如让准公主露两手。”   没想这人这么一说,一旁兴致勃勃的官员纷纷附和,皆想见识一下女子的箭术。   父皇不想扫众臣的兴致,无奈下只好答应下来。   我不知道四皇姐为何想冒风头,也许是想为大皇兄争面子吧。   没看到王奉年,我兴致缺缺,正想向父皇告退,没想之前那个提议的官员又说:“听闻兰陵公主好读书,学识渊博,想必这箭术也不会差,不如也露一手。不在输赢,贵在参与嘛。”   我眯着眼睛好好地打理了这官员一番,才发现当初四皇姐被我在东宫“推倒”那天,他也在场,想来他这一番说辞是大皇兄和四皇姐安排的。   原来四皇姐这场戏明面上是给大皇兄争面子,实际上是为了让我出丑。   我会坐以待毙?!那真是笑话!   我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接着答应说:“那敢情好,本公主还没秀过箭术,今日便让大家看一看。”   “好,公主有气魄!”众臣对我纷纷赞美。他们都明白我才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   既然我答应下来,就不能任由四皇姐安排她的计谋,所以向父皇主动提议说:“父皇,不如改为马背箭术。”   四皇姐没想到我居然会答应,而且能见招拆招,在一旁蹙着秀眉等待父皇的回答。   父皇当然会答应我的要求,还和一旁的母后一同嘱咐我要小心些注意安全,把嫉妒我的四皇姐气得不行。父皇可是一眼都没瞅她,更别说关心她让她小心一些的话。   因为父皇和母后都知道,就算四皇姐不是命带凶煞之命,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若说父皇母后对她薄凉,非也!   二皇兄的爱妻萧妃只不过是生在二月便被她的父亲前西梁国国主萧岿送到乡下由亲戚抚养,虽有西梁国公主之名却要小小年纪操持家务农活,过得还不如一般的百姓。   若不是西梁国占卜与我大隋联姻,所有公主都卜为不吉,而她为吉,怕是二嫂萧妃怕现在还在乡间里呆着呢。   所以,我认为父皇母后没有把命带凶煞的四皇姐送至别处,已是对四皇姐很好了,可四皇姐却不知足,屡次犯错不知悔改。若不是母后想利用她来牵制云昭训,她哪能像现在这般嚣张。   所以,今天我定要打击一下四皇姐的气焰。   按照我的安排,马背箭术便是骑在马上,处在箭靶较远的地方,然后骑马快跑上前,行至指定的落马点,快速地勒住马儿,然后射箭。   这种射法即考察了射箭者的马术,又考察握箭的稳度和准确性。   我和四皇姐先后射中一把。四皇姐再射一箭未中,箭落于一旁。   骑在马上的我对四皇兄使了个眼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3章 晋江网独发   四皇兄已知我的计划,见我看来,点头会意,上前对刚才附议女子比箭的官员说:“你不过去帮准公主捡起箭枝吗?”   这官员也不傻,不会轻易中计,认为与他不熟稔名声不太好的四皇兄,突然跑过来与他说话不会有好事。所以他警惕地回答说:“捡起做啥?比赛的箭枝多得是。”   “那哪能一样。你捡的是你的诚意。太子会看到的。”四皇兄唉声叹气了一声,才说:“近来大皇姐对我颇有意见。我有心投靠大皇兄,却找不到路子。想着吧,给您出个主意,让您在大皇兄面前好好表现,待大皇兄高兴,问您怎这么积极啊。你到时候替我美言几句。兴许大皇兄一个高兴就把我接到东宫玩几天呢。”   这官员一听,认为四皇兄说得有理,既然四皇兄想投靠太子大皇兄定不会害他,所以屁颠屁颠地骑上四皇兄准备好的马匹,对众官员说,他要上前取箭枝,让大家让行。   因为我在远处骑着马,按照我的计划,我是装作没听到。接着我策马上前,未到停马的地方便拉满弓射箭。   一切都按我所计划的走。我把箭射到官员所骑马匹的后.臀。   马儿受惊当场癫狂。四皇姐所坐的马匹与官员所坐的马匹正好是一对恩爱夫妻马。   母马见公马受伤癫狂,便不受控制地带着马背上慌乱的四皇姐上前相会公马。   公马受伤失去神志,见有他物靠近,那认得出是他的母马,进而攻击母马。   母马被攻击,四皇姐不能幸免,后果当然是掉下去了。   我本以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想教训一下四皇姐,没想公马背上的官员也掉了下去,巧不巧地正好他整个身子都压在四皇姐的身上。   四皇姐这个肉垫真是活受罪哦!   周围的官员要么没来得急消化眼前所见而呆立当场,要么被马儿吓到,退到一旁不敢上前,接着他们都开始议论起来。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喊:“快救准公主!”   接着不断有官兵上前控制马儿,并救出四皇姐。   四皇姐这次丢脸是丢大了,不但狼狈坠马,还被一个男人当众给压了!我想在场的所有官员事后定会浮想联翩,联系邪恶的场景。   我认为我这事弄得有点大了。不过我有对策一点都不怕。只是父皇母后会因为四皇姐失了颜面。我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们。   我见众官员纷纷上前,便按计划下马离开,出了比赛场地,在外围边上有人突然对我说:“公主这样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听这声音是王奉年。我转身看到他穿着亲卫的衣物站得直挺挺的,如松一般,一双眼睛闪烁着正义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原来他在这里站岗,难怪我一直没看到他。   我走近他,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听不懂。”想到他为四皇姐说话,我心里就来气,特别不喜欢他责怪我。   “公主不明白吗?公主明明看到有人上前捡箭,却还要骑马射箭,分明是故意伤人。”他一脸大气禀然地说。   我更是理直气壮:“我不知道。而且我射中的是马儿,不是人。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你为何不与众官员一同上前救人啊,而是站在这里指责我?”   “你……”他一时语塞,而后绷着脸,冷漠地说:“微臣要在此站岗,请公主离开。”   竟然对我下逐客令。我也不客气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请不要用你所见来所想,认为我做得不对,对我妄加评论。”   我慢慢地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她害死了我的阿述。我没有杀她就很不错了。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非议我,帮她说话?”   他的身体不断地后倾,他更因我的靠近显得有些窘迫,被我最后一句质问镇住。   我看他这样突然很想让他更窘迫一些,便靠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低声说:“上次河边,你的胸膛真是光洁啊!”   我看到他的耳根迅速地红了起来,心情突然间好了,使坏地把他肩上的一根墨发用力地拔下。   他以为我要对他如何,吓了一跳迅速地后退一步,而后才发现发根疼痛,看到我手中那一根墨发后,不顾我是公主的身份用恶狠狠地眼神瞪着我。   我向他挑挑眉,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啊?!那你过来教训本公主啊!不敢是吧。既然不敢以后就少指责我!若你喜欢四皇姐就直说,我可以帮你把她直接送到你的床.上!”   没想他对此特别地反感,大声对我说话,连公主尊称都不叫了,直接说:“你少在这里胡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准公主。我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为罢了。准公主有罪,因按法处置。但你不能仗着皇上皇后的疼爱对她使坏心眼。久而久之,你会为了复仇而变得越来越坏的,到时候你与她有什么区别。我是为你好才这样说你的。”   “好一句为我好。我也还一句为你好。你以后最好少管本公主的事。”说完我转身走了。其实他说不喜欢四皇姐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开心的。可他不想想,四皇姐的事能按法处置吗?不能啊,四皇姐的事是皇家丑闻,别说按法处置,就是传出去都不行。既然他是为我好,为何不能想到这一层面,他又不是不知道四皇姐对我做了什么。   我越走越快,没想才走几步,腹部开始疼痛起来。   我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弯着身子半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公主,您怎么了?!”王奉年在身后关切地问我。   我正忍着疼痛没法回答他,因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脆弱的一面,试图站起来离开这里,没想身子不稳跌倒在地。   他冲上前来,抱着我大叫:“公主,您怎么了?您千万不要有事!我带你去见太医。”   这一刻的我,为何会觉得这般的安定,觉得这个怀抱似乎比上次竹林里的怀抱更为安定了呢。好想就此闭目沉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4章 晋江网独发   我在半晕半醒的状态中,察觉到王奉年很担心我。他把我抱起往比赛场跑去,不断地叫嚷着:“太医!太医,快来救公主!”   刚察看完四皇姐以为能松一口气的太医,见我病倒,又紧张起来。   父皇母后都紧张了起来,大骂大皇兄出的馊主意,害得我受伤,一字不提四皇姐受伤的事。父皇还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让大皇兄禁足在东宫不许出门。   大皇兄一听害怕了,跪着向父皇求情,说他本只是好意,想让父皇开心的,没想会出这样的事。   父皇生气地拂袖,尾随照顾我的太医而去。母后更是说他不务正业,接着跟着父皇身后,去看望我。   王奉年把我放到床上,退于门外让太医查看我的病情。而后太医对上前的父皇母后说:“是公主旧疾来袭,为女子月事来潮腹痛。依旧得细细调养,慢慢康复才行。”   母后爱怜地抚摸我的秀发,说:“我的阿五怎么这么命苦啊。若是因此疾不能生儿该怎么办?”   虚弱中的我勉强一笑说:“母后莫要担心,阿五有疾也未完全是坏事。母后可向西梁说恐阿五不能有儿退了西梁这门亲事。”   母后心痛我说:“傻阿五,说的什么傻话。那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来谈论婚嫁的。若真如此,你以后在大兴不也一样难以嫁人。”   “母后……”   母后不让我说话。她说:“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父皇听听太医怎么说。”   看到母后离去,我暗叹世事无常。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本就想佯装生病头晕眼花,所以射到马臀上,然后因身体不适离开。   没想老天帮忙,让我月事不准,还真让我病了呢。害得我在王奉年面前出丑,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估计他已经离开了,看来下次见到他还得对他说谢谢呢。真是讨厌!不想欠他人情!   我因腹痛,只能卧病在床,又因疼痛无法入眠,脑袋里全是一些有关于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第二日,父皇待我身体恢复了少许,便下令回朝。   回到弘圣宫几日后,四皇兄来见我。他对我说四皇姐因听“压过”她的官员说他有心投靠大皇兄,便亲自来找他,希望他能帮助大皇兄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   四皇兄对四皇姐打哈哈,说他本就不讨父皇的喜,如何帮大皇兄,然后便找借口溜回弘圣宫告诉我这一切。   身体早已康复的我,说:“看来四皇兄还是向着阿五的。没被四皇姐用计拐走。”   四皇兄捎着脑袋嘀咕说:“能不向吗,不向阿述恶鬼找我怎么办。”   “你说谁是恶鬼。”我不客气地瞪了四皇兄一眼。   四皇兄不敢多说,没好气地准备离开,又被我叫回。   我让他把阿述约到王兴寺的竹林间。   四皇兄苦着脸走了,走的时候还说:“想我大隋堂堂王爷,居然成了跑腿的伙计了。”   一旁的红啼闻后又笑了,被我瞪了一眼后,不敢再笑,闪到一旁。看来上次我吓唬她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又是一日,我终于如愿地在林间见到了王奉年。   他一开口便问:“公主的身体可曾康复?”   一片青竹叶子飘落,落到站在他对面的我肩上,我拍拍让它落下,而后笑笑回答,说:“已是无恙。那日谢谢你了。我让人把你约出来,除了谢谢你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公主请说。”   看着刻意与我保持距离的他,我有些担心他会拒绝我,犹豫一会后,我才说:“你可否把上衣脱去,让我看看你的后背。若你后背有字,我便不再追究白虎玉坠的事。若你后背无字,请你把得到白虎玉坠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我以为他听后会很生气。因为我这个请求是在怀疑他的身份。他之前可是很反感我这么想他的。   没想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答应说:“也罢。虽微臣不喜公主这般无礼的请求,但若微臣不答应,公主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什么无礼请求!”我因这一句话又是窘迫又是生气:“你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动不动就认为我这样做是不对的,是无礼的。”   一本正经的他居然在闻后笑笑说:“难道不是吗?从来没有那个女人敢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我这就走。”我对一旁抬眼看天的红啼使眼色,让她拉我走人。不知为何,我的脚有些不听使唤,估计是之前等王奉年前来,端在地上端太久,脚发麻了。   可红啼在看天呢,那能看到我使的眼神。   我之所以让红啼位于一旁,就是希望有个旁人在,别人不敢说我的闲言碎语。   王奉年回答我说:“好,好。算我柳述怕了公主。”他带着一丝咬牙切齿说:“我这就把上衣脱下让公主看个够。”   他转过身去开始宽衣解带。   我冲着他的背影嗔怪地说:“我就看一眼,那要看多久。”   我看到他开始脱下.身的裤子,忙问:“我只要看你的后背,你脱裤子干嘛?”   “微臣的衣服都塞到裤子里了,不脱裤子如何宽衣。”他头也不回的说,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一件件的衣服脱离,落于地上,他还说:“要是公主害羞,怕看到不敢看的。可以如你婢女般抬头看天。看看天有多蓝,再把视线慢慢往下移嘛。公主既然敢命令微臣脱衣,却又不敢让微臣脱裤,实在是大胆之余又害羞万分啊!”   后面那句话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讽刺我,可我又不好生气,免得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一气之下走人怎么办。   我只好按照他所说的办,把头抬起看向头空了。   待他说好了。我低头一看正好于他四目相对。   “你要干嘛?”我慌乱地问他。因为他的突然靠近,把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一退,悲剧上演,因我之前腿麻这会还没回复过来,身子一个不稳,直接踩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他上前扶住我。我慌乱中伸手一抓,没想抓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5章 晋江网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很久。第一次写这样的情节,有些羞涩。虽然没有H情节,但很希望不到十八的不要看。还有认识我的朋友也不要看。不能接受的可以去举报,我很想知道我这一章文文会不会被管理员锁住。如果被锁,男女主的洞房花烛夜就不写了。   王奉年吃痛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公主,快松手!您的指甲划伤微臣的手臂了。”   我低头一头,原来我抓住他的手臂,还在上面划出一道红红的印子。   他这太子亲卫,一个练武之人,皮肤居然比女子还要娇嫩?!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赶紧松手,但没意识到整个身子还被他抱在怀中。   “公主以为什么?”他低着头,嘴里的热气吐到我的颈项间,让我麻痒从生,想推开他,可身子因麻痒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他下一句话让我窘迫得想钻到地里。他说:“莫不是公主以为抓到我身下之物。看来公主也是深谙此道之人。”   我的脸“刷”一下全红了,窘迫的我终于有力气推开他,站在他对面大骂:“什么深谙此道。本公主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他呵呵一笑,说:“公主为何对微臣说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啊?!微臣只不过说公主以为抓住微臣身下的这把剑而已,这让微臣以为公主也懂剑道,所以才说公主深谙此道。微臣很想知道公主刚才想到了什么。”   “我……”我支吾半天说不出口,难道对他说我以为自己抓到了男人特有的身下之物,然后对他解释说本公主其实很纯情,之所以知道男女有别,是因为当年初潮来袭,宫中女官图文并茂告诉我的。   我窘了半天,突然怀疑他身下是否有剑,接着目光往下移。   “啊!”我尖叫一声,立刻把手捂住双眼。   该死的王奉年!他居然戏弄本公主。我只是说看看他的后背,他居然把裤子脱下仅剩下一条遮过膝盖的裤衩,哪里有长剑在身。   而这时的我才注意到他上身光着,没有任何上衣,仅剩被挂绳系着的白虎玉坠在胸膛上不断晃动。   虽然我只是看到他白皙小腿和光洁的上身,但作为黄花闺女的我何时又见过其他男子的小腿和上身。上次在河边我没觉得自己窘迫,只不过是因为心里记挂着白虎玉坠。   我尖叫了一声红啼还没过来,难道她在一旁捂嘴偷笑,笑我被王奉年调戏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立刻转身逃离?我大叫一声红啼,她没有应答,更别说上前。   这时他又说:“公主何必惊恐。微臣离公主三尺之外,未动公主分毫,却被公主看了身子,该尖叫的是微臣而不是公主。另外,微臣得告诉公主一声。公主的婢女,察觉到微臣脱衣,早已闪到一旁非礼勿视了。她也是好心,让公主把微臣的身体看个够!”   他后面那句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报复意味。   我一听红啼不在一旁,心里就慌了,想大骂他几句,说了几个“你”字,却一直骂不出口,只好生气地一跺脚,双手捂着脸,转身急奔。   没想慌乱的自己忘了眼睛还被双手捂着,没注意到脚下是个斜坡,整个身子滚落下去。   我以为我不死也要残了。我记得这个斜坡,以前和阿述来这里玩耍的时候,他就曾为了救我当了我的肉垫,后来他腿伤,要十天半个月才好。   我万万没想到,王奉年居然赶了过来,并当了我的肉垫。   四周很静,只有竹林间风吹过的声音,还有我与他分不清彼此的砰砰心跳声。   他躺在青竹落叶上,一头墨发乱了我的青丝。   我想挣扎地站起来,没想滚落中脚扭到了,刚爬起又跌落到他光洁的身上。我更是意识到,现在的他身上除了白虎玉坠仅剩下一条半截裤衩在身。   我更是慌了,再次爬起再次跌落。这次,我的唇瓣也淘气得不行,居然好巧不巧地亲吻了他的唇瓣。   我与他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静距离的彼此。   我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后背是否有字,他不想被我看直接拒绝我便是,为何要这般戏弄我,还夺走我人生中第一个吻。   可如此离去,我又不服气。天生倔强的我何时被人如此欺负过。   所以,我生气就势往下狠狠地咬住他的唇瓣,让他这辈子都记住欺负我要付出血的代价!   没想他吃痛,非但没有推开我,反而翻了个身把惊恐的我压在身下,带着惩罚般重重的吻对我疯狂地袭来。   “呜呜……”我欲哭无泪,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居然敢侵.犯我。他的舌尖侵入我的舌瓣,欲与之纠缠。   我的嘴唇被他堵住发不出一声叫喊,力气又不及他,完全推不开他,挣扎的双手,对他的推打,其力度对他而言只不过如挠痒痒般,而后更是被他用力地牢牢束缚住。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狠狠地咬他伸入口中的舌瓣。对,狠狠地咬他,直至他血流溢出嘴边,最好造成他咬舌自尽的惨状。   这一刻,我真的想让他死,早忘了他救过我,早忘了他或许就是阿述,早忘了他为何要不顾一切地侵.犯我。   他吃痛,舌瓣从我的唇间退出,喘着粗气,抬起头红着脸看着身下同是气喘吁吁的我。   他用手抹去嘴角边的一丝血,对我低哑地说:“既然咬我,为何不打我。”   我生气极了,恨恨地说:“我的手脚都被你束缚住,我怎么打你?!”   我的双手被他单手往上束缚住,按在地面的落叶上,双脚皆被他的双脚分别按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如何打他。   他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居然还有理说:“此为冬日。微臣脱衣已久,身子受寒。没想公主投怀送抱,让微臣暖身,微臣岂有拒绝公主好意的道理。况且微臣早已知道,公主垂涎微臣的美.色已久。所以微臣成人之美,让公主一品芳唇。没想公主还嫌微臣太过粗鲁,居然对微臣痛下杀手,咬伤微臣。遂,微臣束缚公主于身下,作为惩罚。”   我闻后差点两眼一番彻底气绝。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黑大言不惭之人。   吃了我豆腐,还有理说是我想吃他豆腐,他不过是顺水推舟!   我刚想高声叫喊“红啼”。他又说:“最为一个有仇必报的正人君子。微臣决定对公主以牙还牙!”      ☆、第076章 晋江网独发   他突然翻身把我抱在他的身上。   我不知道王奉年要干嘛,正想挣扎离开。   这时,林间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红啼夸张的声音随之响起:“啊!公主您与他……哎呀,我的天!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闪了!”   “不是你……”我本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奸猾的王奉年立刻伸手把我的头往下按,用唇封住了我所有的话语。   我很后悔,后悔让绿丫那些女仆候在王兴寺外。我怎么也没想到王奉年会从一个不经调笑爱脸红的人,变成一个好.色.贪.花之人。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鬼附身,让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可除了阿述谁能附到他身上。阿述他绝对不会如此对我。   王奉年见红啼走后,没等我挣脱,再次翻身把我压于身下,带着报复性的吻.疯狂袭来。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此时的感受。可以说我是不讨厌他的,甚至因为他屡次有救于我而对他有好感,但我不能容忍他不尊重我,无视我的反抗。   被他吻着,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天旋地转,什么是呼吸困难。   冬日里,他近乎赤.裸的身体,非但没有一丝冰冷,反而如一个火炉般炽热,隔着我微厚的衣裳依旧能感受到。   在这样的炽热和猛烈的袭击下,渐渐地我放弃了最后的反抗,任凭他为所欲为。因为我的心里经过了最初的挣扎和对他放下的恨意,慢慢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似乎自己并不讨厌他这样对我。我的身体更是忠实地告诉了我真实的答案。   当我意识到自己搂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时,我倔强的内心,让我差点羞愤欲死。   他不顾一切地侵.犯我,我居然迎面而上,忘记所有迎合他。这让我想起《东晋娼女回忆录》里说的话:“当女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时,那就是犯贱!”   我怎么可以放弃尊严作践自己。不!我杨阿五就算喜欢你王奉年,也不能被你这般欺负!   由于我之前回应他的吻让他放松了警惕。我便趁机用力狠狠地再次咬伤他的唇舌。   他“啊”地痛呼一声,放开了我。   他低头喘着粗气看着身下的我不言不语,随即出乎我意料地放开了我,迅速地起身爬上了林间斜坡。   这时的我脑子还有点乱,只想着先整理好衣裳,然后向红啼解释,随后让红啼替我报仇,痛打他一顿。   王奉年可是练武之人,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待我整理好衣服和发梢,站起来时,他已穿戴好一切出现在斜坡上。   我见是他有些害怕地后退几步。刚才我没叫红啼,是不想红啼看到我衣冠不整狼狈的样子,现在后悔已是晚矣。   他什么也没说,把手中的剑丢下斜坡落在我面前,说:“刚才微臣失控,冒犯了公主。您可以拿这把剑杀了微臣。”   我二话不说把剑拿起,拔出剑指着他,恨声说:“既然想死那便下来。”   待他跑到我面前,我又后退了几步,才说:“你可知冒犯本公主是死罪。”   “微臣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他红着脸却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微臣自上次围猎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公主了,所以情不自禁……”   “说的全是屁话。”这是我第一次暴粗口:“难道采花大盗在犯案后说自己喜欢对方,然后便可对良家妇女用强而官府便不再治他的罪?!一个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凭什么说喜欢对方!”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闻后居然对我下跪,闭着眼睛说:“微臣知错。多说无益,请公主赐死!”   怒气正盛的我忘却了胆怯,拿着剑指着他上前几步,对他说:“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当剑尖离他只有一尺之时,他突然睁开眼睛,双手夹着剑身往自己身上刺去。   “你疯了!”我用力地把剑往后拉,但力气不及他,剑还是刺进了他的胸膛,让他溢血于胸。   看到他流血,我害怕地松开剑后退几步,惊慌失措地说:“你若死了,我便让人把你喂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嘴上说着恶毒的话,心里却担心着他。虽然他不对在先,但已经知错并为此付出了鲜血的代价。我该原谅他才对,可就是说不出关心他的话。也许是我骄傲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呵呵勉强一笑,随即昏倒在地。   我因此更是害怕了,害怕他就此气绝身亡。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在担心着他,也许早已喜欢上他了。   我大声惊叫:“红啼,红啼!你快出来,不出来,本公主就要死了!”   “来了,来了。”红啼不知从林间哪里冒了出来,她跑上前来看到此景,张大嘴巴惊呼:“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刚才公主还与他甜蜜蜜的,这会他怎么流血倒地上了。莫不是公主觉得他能力不行,伺候不到位,所以一气之下把他阉了!”   “你瞎想什么了!”我气得大叫:“还不快救人!若他死了,我为你是问!”   “是。我这就救他。”   ……   ……   当王兴寺附近医馆里的医者告诉我王奉年仅是轻伤,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晕迷不醒,我闻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没有生命危险,没有因我离世。   红啼建议我说:“公主,天色渐晚,还是先回弘圣宫吧。”   “也好。”我看了昏迷中的他一眼,本想趁他不省人事看看他的后背有没有字,可医者说他现在的身体不宜移动,遂放弃了这个念头,让绿丫还有两名女仆留下照看他,便带着红啼及其他女仆离开了这里。   回弘圣宫前,我对红啼解释了一切。   红啼笑笑说:“公主,你让他近身本就是个错误。以后你不喜欢对方,就不让对方近身。不然不管是谁,只要是热血方刚的小伙子都会对公主失控下手的。”   我恼怒地说:“这么说还是本公主的错了?”   “那是。只怪公主长得太美丽。”   “也不想想某个玩忽职守的护卫突然和本公主玩失踪,才让他有机会靠近本公主的!”   红啼无辜地眨眨眼:“他要脱衣服,我不闪到一边,难道还和公主一起欣赏?!”   我闻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气闷闷地回到弘圣宫,入睡后又梦到了阿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能否收藏一下度年的专栏,还有待写的新书《北齐姻谋局》。 本书严格来说是历史大背景下的小言情文。之所以说小言情,是因为本文无暧昧,即女主自始至终只爱男主,而男主也亦然只爱女主。 待写文《北齐姻谋局》的文案我没想好,所以写得不是很有吸引力。但请放心,故事情节不会比本文差。如果时间允许,我便就多查史料,以南北朝为真实的故事背景,若时间不允许,我便架空。 我想挑战一下大神们才敢写的暧昧文,即两男与女主既暧昧又纠葛的大言情文。不过请放心,度年有精神洁癖,男女主都是处,结局依旧是1V1、HE。 所以求收藏本文的同时,收藏一下专栏和《北齐姻谋局》。手机用户点击我的作者名便可穿越我的专栏。拜谢~~   ☆、第077章 晋江网独发   在梦里阿述对我哭了,他说我喜欢上别人了,待我百年化为鬼魂后再也不想找他了,而我身上带有别人的气息,他也找不到我了。   我很害怕,不知道这是阿述托梦显灵,还是这个梦反应的是我内心真实的恐惧,恐惧喜欢上王奉年,然后把阿述忘了。   第二日醒来,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望王奉年,而是到阿述的坟地看望地下的阿述,并代四皇兄向阿述道歉。   回城途中,我告诫同行的红啼,让她别告诉母后我与王奉年之间发生的事。   红啼闻后笑嘻嘻地说:“若公主求我,我便不说。”   我不为所动,说:“若你告诉母后也无妨,以后便回宫里伺候母后吧。”   红啼一听,那还敢不答应我的要求。她最讨厌宫中繁琐的礼节,像弘圣宫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她所向往的。   回到大兴,我简单地吃过午食,便带着红啼及女仆来到医治王奉年的医馆后院。   走入院门,推门而入,我便看到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一丝粥沫儿的王奉年抓着绿丫的手,而坐在床边的绿丫红着脸害羞地低下头。   他们两人居然走在一起了!这个该死的王奉年昨日还口口声声地对我说他喜欢上我了,没想转眼间便抓着我女仆的手不放。   我强迫自己要镇定下来,尽量让自己声音出于平静,但起伏的胸口还是透露我此刻的心情,我十分的生气。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绿丫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把手从王奉年手中抽回,站起身给我行礼,而后候着一旁,还不打算离开!   这是我第一次大声地对绿丫呵斥:“还不给我滚下去!”   “是,公主。”绿丫走后,红啼自觉地带着其他女仆退下。   我听到红啼甩绿丫耳光及呵斥绿丫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红啼怒骂:“敢抢公主的男人,不想活了!”   我见王奉年绷着脸看着我,心里来气,冷冰冰地说:“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若我说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他反问一句。   我又问:“那我看到的是什么?”   他把嘴角的粥沫儿用力地抹去:“她喂我喝粥,用手绢帮我擦拭嘴角。我不想劳烦她,便伸手欲夺,没想抓到她的手。仅此而已!公主何必为此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上前几步对他说:“一句无理取闹便追究我的错误,便无视我现在的心情。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若你当真喜欢我,就应该考虑到我的感受,一五一十地对我解释,而不是一味的指责我,甚至会因我为你吃醋而欣喜异常,而不是绷着脸给我脸色看。”   “吃醋?!”他蹙眉不解,“吃醋是什么?公主为何吃醋?”   我闻后真想当场扶额,我真怀疑他所谓的喜欢和我所理解的喜欢是不是同一个意思,或是他的喜欢是一种泛爱,只要是女的,他都会喜欢。   想起昨夜的梦,想起因我而亡的阿述,我打算放弃对王奉年的喜欢:“算了,我不想和你这个柳木头解释。你以后爱如何便如何吧。喜欢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看你的身后是否有字,你不可能是阿述,阿述不会不懂我,他会包容我的一切!”   阿述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两小无猜的总角之交,不仅仅是我情动之初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不仅仅是因他为我牺牲后的心怀愧疚而无法放下,更因为他是一个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懂我之人。   我这辈子再也无法找到如阿述那般对我好的人,那般时时刻刻为我着想的人,那般懂我的人。他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所以我对王奉年那一点点喜欢算什么。   与阿述比起来,我完全放得下。至于王奉年对我的救命之恩,以后他若有难,我尽力帮他就是。   我转身欲走。王奉年有些忧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就因为一件小事,公主便要放弃对微臣的喜欢,而再也不肯给微臣机会吗?”   我头也不回地说:“不是。而是我不想再喜欢别人。我害怕喜欢上别人忘了阿述。活着的人永远都比不上死去的人。因为那种痛,让人永生难忘!”   这是我第一次对王奉年说“我”,而不是“本公主”。我走了,就这样告别了一段刚刚开始便已结束的感情。   也许到晚年后,我会遗憾,但比起死后寻不到阿述魂魄的遗憾,这点遗憾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如此的需要知己,更是能明白古人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若是所爱之人,除了彼此间的爱情外,还是彼此的知己,那么这种感情,可以超越我所知的所有情爱,甚至不惧怕时间的考验。士可以为知己去死,那么女人更可以为自己的身为知己的爱人去死。如何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阿述的重生。   离开医馆后,我闷在弘圣宫不愿出门。红啼让我把绿丫遣送到大兴善寺清修,她认为是红啼破坏我与王奉年之间的发展。   我趴在窗边听风看雨,无力地说:“一切与她无关。是本公主累了。让她到弘圣宫后院忙厨活吧,暂时无需伺候本公主。”   红啼却认为我罚她太轻了,以后其他女仆有样学样。   我挥手让她退下,她只好无奈地走了。   这几日我最盼望的是夜晚的来临,入夜后我总能梦到阿述。   也许我就是一个只愿意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可怜虫吧。我无所谓这样的日子永无尽头,只要能想起阿述就好,只要开心就好。   几日后,我终于走出了弘圣宫,我听到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四皇姐。   没想到四皇姐也会有谣言缠身的时候。之前四皇姐在箭术比赛中落马被一名官员当场压在身下,丢尽了脸面。   巧的是,这官员有一位女儿是大皇兄的小妾,再加上有谣言传四皇姐与那名官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官员彪悍的妻子便认为四皇姐趁官员到东宫看望女儿的时候两人勾搭上了,气得官员妻子跑到东宫找四皇姐麻烦,在东宫大闹一场,还不给大皇兄这个太子面子,甩了四皇姐一个耳光。   毕竟四皇姐现在由大皇兄罩着,这官员怕得罪大皇兄,当场说要与妻子和离。   其妻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场撞墙流血不止,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事父皇听后,非常生气,在朝怒言,以后谁都不许提四皇姐公主封号的事,四皇姐就算有大皇兄罩着,也只能是大隋的准公主,除非太子登基。   没想几月后,即开皇六年三月己末日,居然真有一名洛阳男子高德上奏书,请求父皇做太上皇,转帝位给大皇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亲们要求,不得不剧透一下,女主眼中的王奉年,现在名为柳述,便是前文中的阿述,也就是男主。阿述没死。 度年一想到待阿述明白,原来他自己吃自己的醋,就很开心,啊哈哈,度年果然邪恶。如果亲看不懂这句话,那最好了。嘿嘿~~   ☆、第078章 晋江网独发   父皇想不明白,他勤政爱民,从早到晚勤勉得不敢休息,甚至还落下腰疼的顽疾,怎么还会有人上奏让他从帝位上下来。   母后让父皇不要理会这些人的碎语,甚至还说是大皇兄不满父皇对他的冷漠,专门让人上奏,请父皇下台。   我不知道母后为何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大皇兄,但由此可见母后很反感大皇兄的一些作风。   父皇听母后所言,在我面前第一次对大皇兄抱怨,说大皇兄接待官员的排场比他这个做帝王的还大,难怪会有人希望一直节俭的父皇下台。   母后更是说,那些官员暗地里希望大皇兄登基为帝,这样大皇兄的小妾便可为皇妃了,这样一来得益的还是他们这些身为小妾父亲的为官者。所以,这些官员有这样的心思,才让人上奏书,让父皇难堪,顺便打探父皇是何反应。   母后为已离开大兴的二皇兄唉声叹气,说二皇兄如此优秀怎么就生为二儿呢。   父皇闻后沉默不语,而后下诏书说:“朕承受天命,抚育百姓,天色至晚也勤勉不敢休息,还害怕不能做好,怎么能学近代帝王,不效法古人,将帝位传给儿子,自己贪求安逸快乐呢!”   诏书一下,在朝无女入东宫为妾的老臣力挺父皇。百姓看到诏书告示,皆说父皇的好话。百姓关注的事转移到父皇退不退位上,这样一来议论四皇姐的谣言终于渐渐少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四皇姐为了终止谣言所使的计谋,但我知道就算她的谣言不再四起,她想要再嫁怕也不易了,当今大兴还有谁愿意娶这么一个抢夺有妇之夫的准公主。父皇母后也没有让她改嫁的心思。   这使得很长一段时间,很多官员止步于东宫外,因为他们害怕传出与四皇姐的谣言。比如百姓会说,今日那个官员去东宫啦,这官员是不是与准公主有一腿啊,等等此类的流言蜚语。   东宫出现前所未有的冷清,直到父皇解决洛阳男子上奏之事,四皇姐的谣言少了后,东宫才重新歌舞升平起来。   我不明白与四皇姐传过流言蜚语的王奉年,在四皇姐这谣言四起的时间段里,为何没有再传出他与四皇姐如何如何的事。   难道四皇姐真的肯放过王奉年了,还是四皇姐见我不再关注王奉年,不再寻他,便打消通过王奉年来报复我的行为。   我已经多月未曾见到王奉年了,也许不见才是最好的。我坐在王兴寺禁地的湖边水榭石凳上,如此想着。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禁地外百姓对我的高呼声。他们被王兴寺的护卫拦着不敢上前。   我问红啼说:“那些百姓怎么了,为何不断地对我挥手?”   红啼可乐了,还伸手向那些看过来的百姓回以挥手,对我说:“公主想什么呢?这么耳背。您没看那边的百姓多为未婚的青年男子吗?他们在高喊着公主的封号,挥舞着双手是希望公主注意到他们。”   我无心笑笑,说:“什么时候我也成香馍馍了。在他们眼中本公主不是克夫克公爹之人吗?”   红啼不断地对百姓挥手,还夸张地抛出飞吻,对身后的我说:“那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了,现在西梁的准驸马萧玚还活得好好的,也就证明了公主不是克夫命,再加上准公主名声已臭的事,百姓们一对比,谁不认为公主好,谁不想摘去公主这娇滴滴的富贵花。”   “既然他们都是贪图富贵之人,你为何还对他们如此热衷。你想嫁人直接挑个合适的人便是,为何弄得自己嫁不出去似的,对他们如此主动。”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很想把红啼嫁了,省得她每天都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折腾我。   红啼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因为我爱慕虚荣啊,呆在公主身边,才有人看我这个大龄剩女,看我这一支将要凋零的花朵。哎~~”   就在我无言以对的时候,居然有护卫低头上前,对我说王奉年求见。   红啼叉着腰,用力地推那护卫,厉声说:“那个柳述给你什么好处了,居然让你这个护卫胆敢上前求见公主。”   没想那护卫如青松般站立不动,抬头后让红啼大声惊呼:“柳述!你居然伪装成王兴寺的护卫接近公主。”   我不由自主地转身一看,看到多月不见,憔悴不已清瘦不少的王奉年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包含着一些我不明白的情愫,似思念,似痴迷,似关切……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对我说:“公主,微臣有话要对您说,可否屏退左右?”   “我想上次我与你已说得很清楚了。没有必要再说什么。”我快速地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害怕看到他这副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不想再对他心动,更不想被他牵动我的情绪。   他执意不肯离去,说:“当时公主说清了,但微臣还没有说清。身份卑微的人,如果不心高气傲一些,如何有勇气与高贵的公主同等对话。”   “是吗?本公主到是有些好奇你想说什么了。”他后面一句话说服了我。我挥手让红啼她们退下。   红啼这时急了,说:“公主不可。若我和女仆们退下,那些青年百姓们,看到您与一个护卫单独谈话,定会非议公主您的。虽然皇后默许您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可不想传出不利于您的谣言。”   我闻后点点头。王奉年看我这态度急忙说:“我这便去说服那些百姓,让他们离开。”   他没等我答应下来,便转身跑到百姓集中的地方,还大声说:“公主有令,尔等不能在此喧哗,速速退去!”   那些百姓不肯走,不知道对王奉年说了什么,引起一干人等纷纷附和,皆不愿离去。更有护卫上前,怀疑王奉年的身份,欲押他前来见我。   红啼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便问我:“公主,你看那柳述被护卫围着推打,又被百姓口吐唾沫的,挺可怜的,要不您发发话,帮帮他吧。”   我白了她一眼,说:“你若担心他,凭你的功夫完全能把他救出来,何必对我禀报,直接过去便可。再说了,凭他的功夫,他想要脱身容易得很。他在本公主面前弄得这般狼狈,分明是想让公主怜悯于他,好让本公主顺着他意。”   红啼对我左看右看,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公主变聪明了呢。不过您说错了一点,我可以发誓我这老牛一点都不喜欢吃嫩草。我觉得吧,他不肯离去,是真心想把那些人赶走,以便与公主好好地聊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隋文帝下诏所说的话,为照搬史书《隋书》里原文所载后直接翻译成白话文,文言文版的原文不在此重复。   ☆、第079章 晋江网独发   “无趣!本公主不想与你多说。”我转过身去,不想与红啼多说。   红啼“呀”地惊叫一声,说:“柳述被众人推到在地了!啊,他好惨啊!那些人还对他拳腿相加!”   我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去,起身一看,王奉年哪里被人推到在地了,只不过是被人推到一边罢了。我对红啼嗔怪地说:“你骗我!他那有倒地。”   “公主为何还要他受尽苦头?哎,可怜的少年,连我这头老牛都于心不忍了!”红啼挽起袖子,好像要与人开架一般,说:“既然公主看不上这个少年,不如让给红啼我吧。我也可以破个例,来个老牛吃嫩草!”说着红啼便要往前冲。   不知为何我居然十分坚决地说:“红啼不可!”   红啼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转过头对我说:“公主既然不喜欢他,看不上他,为何不可让给红啼,难道觉得红啼年纪大了,不能吃一回嫩草?!”   我老半天才想到理由支支吾吾地回答,说:“哪有。本公主只是觉得他不喜欢你,不想被你吃。”最后一个字,我觉得有点难以说出口,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红啼取出一根银针给我看,继续维持这个向前冲,扭头举针的奇怪姿势,说:“这个简单,我有银针在手,失忆不愁!只要他忘了公主,他是不会拒绝一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女人的。这点请公主放心吧。”   “那怎么行!”我心里一急,跺脚高声说:“他已经失忆过一次了,你再让他失忆,不是要他老命吗?!不行!我绝对不许你对他下手。”我觉得我找到维护王奉年的理由,更是理直气壮。   红啼转过身来,冲我哈哈大笑:“公主碰都不让我碰他,分明是在担心他,却死不承认,这样与虚伪之人有何区别!”   “谁虚伪了,你才虚伪!”我心里不爽地说。   突然前面传来护卫对百姓的呵斥声。居然有百姓情绪激动,欲跳过围栏上前痛打王奉年。   我看王奉年快要招架不住,想也不想提起裙子便跑上前去,身后的红啼紧紧地跟着我,不知道是担心我会出事,还是担心王奉年会出事。   当我跑过去时,王奉年恰好被几个护卫用力地往后推,差点跌倒。我不假思索顺手扶住了他。   他扭头一看,见来人是我,喜从天降般开心地冲我笑:“公主怎么过来了?!”   红啼笑嘻嘻地在一旁附和,说:“公主担心你啊!”   “红啼,住嘴。”我恼怒地呵斥了红啼一句,放开了王奉年,对前面那几名低头行礼表情有些惊惧的护卫说:“你们为何对本公主的护卫无礼?!”   站在中间的护卫一改惊惧的表情,居然不服气:“可是公主,他明明穿着王兴寺护卫的衣服。”   一旁的护卫赶紧拉他的衣角:“公主是我们弄错了。一切都是误会,我们这就去教训身后叫嚣不已的百姓。”   这护卫赶紧把站在中间不服气的护卫拉走,去呵斥那些对我热情高涨的百姓们,让百姓们退下。   红啼上前对着我的耳边低语:“公主,一会我叮嘱一下这几名护卫吧,免得他们乱传公主的事。”   “好,你去吧。”我吩咐完红啼转身便走。王奉年跟在我后面寸步不离,如影子一般。   我头也不回地说:“你跟着本公主干嘛?!没看身后有很多百姓吗?想让本公主与你传出流言蜚语吗?”   “是,公主。微臣这就离你三米以外!”他说完后,还真让我听见他向后退的脚步声。   我突然间玩兴大起,越走越快,我想看看他欲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不觉我又走进了竹林,他进入竹林后突然加快脚步追上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抱起我捂住我的嘴,对我说了一个“嘘”字,没等身后我的女仆上前,更不给我挣扎的机会,抱着我的腰,轻功一跃,带着我跃上竹林的青竹枝条上。   此时正为春季,青竹枝条多为娇嫩,昨夜一场春雨,更是让青竹枝条湿滑。   我的头被他紧紧地按在怀里,发不出声,叫喊不了,腰被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脚底是湿滑的竹枝,心里更是害怕会掉下去,求生意识的驱使,让我本能地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   竹枝有些承受不了我与他两人的身体重量,在我们的脚下发出“沙沙”摇摆不停快支持不住的声音。   他对着我的耳边低语,“公主让您的女仆退到一旁,不然微臣便就此放手,让公主掉下去。”   他微微松开按住我头部的手,让我有说话的机会。   我刚想说话,他又低语说:“公主若惊呼救命,我便不顾一切当众强.吻公主!”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当真后悔跑进竹林里,让他对我有下手的机会。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他抱上危险的竹枝上,我完全被动。我气愤极了:“你威胁我!说什么喜欢我都是屁话!”   他挑挑眉,面不改色:“喜欢是真的,威胁也是真的。自己喜欢的女人若不听自己的话,不拿出点手段来,如何让女人折服。”   “去你的折服!”我更是来气,话语中带着一丝疯狂:“既然如此,你我便一起落地吧。”   气疯的我有些失去理智般,本想拽着他或是使劲挣扎让他与我一同掉到地上,没想到他似早已察觉到我的意图,双手紧紧地禁锢着我的身体,害怕我的双脚乱蹭竹枝,竟然用力地把我的身体往上提,让我的双脚临空。   他把我一提,让我与他头部相撞,眼对眼了,甚至差点唇碰到了唇。   这时的他似也恼了,有些恶狠狠地对我说:“你若敢乱叫,我便吻你。”   这回他连尊称都懒得说了。   我气愤地瞪他:“你敢?!”   他眯着眼睛,对我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对你思念如狂的我早已疯了,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我之所以把你带到竹枝上,只是想与你好好地说说话罢了。可你却不懂我的用心良苦,一味的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没办法只好威胁你!若你肯让下面不断寻找你叫喊你的女仆退下,与我好好地说说话,我发誓不动你一根汗毛。”   我鄙视地看着他:“一个不懂得尊重我的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誓言及你对我的喜欢?!说什么不对我动一根汗毛,那你现在抱着我又如何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把男主的武功描绘得有些夸张了,这桥段像武侠小说,不像历史小说。自我吐槽下。   ☆、第080章 晋江网独发   我想用脚踢王奉年,没想他见我不依竟然点了我的穴道,让我说不出话来,更惊恐的是我居然因此不能动弹。   我与他站着的竹枝因我的不能动弹,平衡了下来,不再如之前那般摇晃,从下方路过不断寻找我的女仆,完全不知道她们要找的人正在她们头顶的竹枝上。   待女仆远去,王奉年抱着不能动弹不能叫喊的我,在竹枝上几个跳跃下了竹枝落于地上。   我觉得我的心随着身体的降落沉了下来。我很害怕他会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气恼红啼故意避开给我与他相处的机会。   不过这又怪不了红啼,就连我都没想到王奉年如何大胆,更没想到他的功夫如此了得,难怪他出入王兴寺禁地如此的轻松自如,再加上他之前一番上演的“苦肉计”,为了我而佯装憔悴,努力驱赶百姓的模样,使我对他放松了警惕。   他真是一个极有心计的腹黑之人,又或许他想通过我来实现野心,毕竟红啼说的对,有太多的人想通过娶我,来往上爬。   一个危险而又身份不明、聪明透顶的男人,真是可怕了。我对他再次燃起的喜欢如焰火般熄灭。   落地后,他抱着我迅速消失在竹林里,来到落亭旁的小山,直到抱着我爬上小山凹入的中部,才肯把我放在一块似人工打磨过的光滑大石之上。   小山中部周围,一块块奇形怪状的大石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只要这里没传出大的声响,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那些女仆怕也不会想到我在这里,因为她们会觉得文静如我,是不会“爬上”小山的。   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昨夜春雨下过,连青竹枝条都湿滑了,而我身下的这块大石却干燥得很。   我非常地怀疑王奉年劫持我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是对的,他对我所谓的喜欢,应该是野心作祟吧。   我的心由失望到渐渐的冰冷,冷漠地看着趴在我身上的他。   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也许在等待寻找我的女仆远离后把我一口“吃掉”。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般绝望的情况下,我居然会思考明明动弹不了的身体,为何能让我闭上双眼。也许是苍天也不忍心见我遭遇不测而让我闭目吧。   他于我的救命之恩,在这一刻,竭尽全无。也许我该想开些,古人不是有云,说女子被男子救后,无以回报以身相许吗?   一会后,红啼进入竹林与女仆一同寻我。她见迟迟寻不到我,急得在竹林兜圈子,而后想看看我在不在小山上。女仆如我所料那般,说:“公主怎么可能跑到上面去呢。也许公主只是躲在那个地方私会情郎不想让我们找到吧。”   我的耳边传来红啼扇女仆耳光的声音。她呵斥女仆说:“不许说公主的坏话,更不能传出不利于公主的谣言,否则我不但让你们人头落地,更让你们的家人死不瞑目!”   一群女仆闻后皆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又过了一会,传来一个女仆的惊声,言在竹林靠近王兴寺围墙的外围处寻到王奉年的衣衫。   红啼根据此线索猜测,居然对女仆说王奉年与我出了王兴寺。   又有女仆不知好歹,惊呼说:“公主该不会与亲卫柳述私奔离隋了吧!”   红啼再次威胁这些女仆让她们不许胡说,并派人去弘圣宫调集人手,秘密寻找我,且派人到宫里秘密通知父皇母后,加派人手在大兴城里寻我。   不过因红啼考虑到我的声誉问题,皆让女仆守口如瓶,且千交代万交代寻人之人必须秘密寻找我后,才翻身跃出王兴寺,离开了竹林,跑去寻我了!   其他女仆皆加快脚步离开竹林,去禀告并让大皇姐及父皇母后加派人手寻我。   待她们离去很久后,我以为他会对我下手,却没想到有雨落下,落于我的脸上。   可我又想,他既然趴在我的身上,应该能为我挡挡雨的,怎么还会有雨落下呢,除了我的脸,并未感觉到身体其他部位有雨落下,而且这雨还带着一丝腥味。   我好奇地睁开双眼,入眼却见王奉年的嘴角流下血迹,没等我来得急害怕,他立刻把头转到一旁吐了一大口血。   我曾在古籍医术上看过记载,说人体咳血,定不久于人世!   难道他快要……   他翻了个身,在我身旁躺下,看着上天,带着苦愁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边。他说:“公主,请你原谅我。我知这样把你掳走,定会惹起皇上的轩然大怒。不过对于我这个快死之人来说,已是不畏生死了。还请公主待我死后替我的家人求情,请皇上不要因我之事迁怒于我的家人,至于公主的清誉我相信皇上会处理好的,不会因我之事让公主清誉受损。”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往我身上点了几处,而后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接着晕了过去。   我发现我能动弹说话后,坐起身愣愣地看着昏迷中的他,一动不动,不敢相信他居然快死了。   难道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把我掳走,想对我说些真心话吗?   可我不明真相,居然把他往坏处想,甚至不给他倾诉的机会。   他不是很厉害的吗,没几下功夫便把我带到小山上,怎么会说吐血就吐血了呢?!还是他希望我原谅他,所以对我开这般天大的玩笑。   一定是这样的。   但在我看到面容憔悴的他时,心里动摇了,不再怀疑他,还真的害怕了,伸出颤抖的手,往他鼻尖探去。   他…他真的没气了,死了!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他还没有向我证明他喜欢我,他怎么能在阿述离我而去后,接着离去。   阿述离开我时,那一刻心如刀割的悲痛再次袭来,我的泪如昨夜的春雨,连绵不绝。   我趴在他的身上痛哭起来,似想记住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一切。   就在我痛得再也哭不出声时,一个诡异令人不可置信的声音从我的头顶响起:“看来公主是十分喜欢我的。不然不会为我痛哭流涕!”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1章 晋江网独发   泪流满面的我错愕地抬起头,看着身下冲着我微笑的王奉年,呆愣了好长时间,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一直在戏弄我!   “你,可恶至极!”我说罢便要生气地站起身来,他却搂住我的腰,让反抗无效的我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他埋在我的颈项吐着温热的气息:“不可恶怎能试探出公主喜欢我。为了今天,我等了很久,所幸做的这些功夫都没有白费。”   我挣扎了一下,终于明白挣扎无用,而且对他这个可恶的家伙而言,如果我高呼救命让王兴寺的护卫赶来,他怕是会做出更激动的事,若护卫看到他轻薄于我,我清誉恐怕是要完了,所以我打算暂时按兵不动,想伺机而逃。   也可以说,我是不想承认我喜欢上他,即便他如此地设计和试探,我都不想承认,因为我的尊严比所谓的喜欢更为珍贵。所以在喜欢他的同时,我把我的心扉牢牢地关起,不想让他进入我的心里。   红啼说的对,喜欢不是爱情。   我问了最想问的事,连公主的自称都免去了,直接自称为“我”,为的是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我说:“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母亲心疼我,的确不想让我远嫁西梁,但如果我名节声誉出现问题,若是萧玚执意不肯退婚,怀有愧疚的大隋定会把我远嫁,毫无余地!”   他轻抚我的秀发,笑得很是轻松:“你不用操心这个。既然我敢把你带到这里,定是安排好了一切。你的声誉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哦,你都做了什么安排?!”我抬起头看他,真想把他伪装的外衣尽数脱去,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坏水。   “一会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想亲你。”他毫无顾忌地说出他的请求,没等我同意便把我的头往下按。   所幸的是,我及时把头撇向一边,他只亲到我的脸颊,而后无奈地撇撇嘴,说:“你还在生气,不许我亲你。既然我们相互喜欢,你为何不能放下对我的恼怒,与我亲近。”   我趴在他白皙的颈项间,心想他一个男人的肤色怎么比女人还白,真想用力地咬上一口,最好让他流血致死算了: “上次你欺负我,事后还装模作样地刺了自己一剑,这回是完全没有羞愧的意思,难道因为我喜欢你,便可对我为所欲为了吗?我对你的喜欢,就如对晚霞的喜爱一般,随之兴起;而对你疑似逝去的悲伤,便如晚霞落下后的悲秋伤怀罢了……”   “……所以,一种不能永存于心的喜欢,想留就留,想弃就弃。你觉得我会为了对你的喜欢,而放弃一切甚至包括尊严吗?而你所谓对我的喜欢,只不过是热血少年的一时冲动罢了。”   “公主明明是芳龄少女,为何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你所说的这些话,根本不是你这个年纪所能说出来的。”他叹气一声,双手搭在我的后背上。   我因此不敢随便乱动,回话说:“你不也老气横秋吗?少年,青春澎湃的你,为何心思这般诡谲,令人感到可怕!”   “原来公主是因怕我,才不敢进一步的喜欢我,不敢让我与你亲近,因为你怕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最后被我的爱束缚住,任由我摆布。”他说完这话,把我抱得更紧,把头埋在我的秀发间,磨蹭着我的颈项,让我全身因此麻痒。   我咬咬牙让自己清醒些,尽力无视身体的异状,嘴里说出冷冰冰的话:“天下男子皆想借我高升,你柳述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这话让他全身僵硬起来,接着他非常激动地抬起我的脸,让趴在他身上的我正眼看着他。他似乎有些生气,说:“天下男子皆独爱功名,唯我柳述不是。上次林间的事,我认为自己太过冲动,对你有些过分,为求得你的原谅,甚至不惜刺伤自己,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非但没有因此感动,还为此不想再理会于我,以一个死人为借口,不想再给我机会……”   “……即便我屡次想去弘圣宫求见,皆被四皇子发现,并带人把我赶出宫外,甚至还为此差点断了一条腿。可你依旧无动于衷,高傲如你,身份尊贵的你,见一面是如此之难,更别谈靠近你,爱上你,与你在一起。我日思夜想,不能成眠,憔悴至此,而后终于在罗大娘哪里知道,你与总角之交阿述的过往,知你对曾是王家的王兴寺如此眷恋,便在此早早做了安排,等你来王兴寺散心,没想一等便是几月……”   “……‘凄风秃树吼斜阳,尚作悲声吊乃郎’。大禹之妻苦等大禹十三年,最后化作望夫石感动天地。我苦等公主一百多日,每日度日如年,像是过了一百多年一般,哀思满怀,为了见公主一面,即便是心思单纯如我,也变得心思诡谲起来。公主为何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看着他变得幽怨的目光,我心里有些意动,随即再次理智,对他说:“身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比做望夫女,不觉得可耻吗?情话动人,不过随口一说。人心多变,你如何证明你对我的情感比天山的雪还要洁白,比地下的水还要纯洁。就算此时你真是对我爱到极致,又如何保证一辈子长长久久。夕阳终会落下,秋叶终会枯萎,就连黄河都有枯竭的一天,更何况多变的人心,看不见摸不到。”   他翻了个身,让我位于身下,低头看着我说:“晨光终会升起,冬日终会过去,黄河终会流入大海。公主为何只看到悲伤,而忽视了希望,还是公主对自己没有信心,又或是一切都是借口,公主的确铁石心肠。”   “这与信心无关。我只是想阐述一个道德。没有人不会老去,没有人不会死去。世界万物皆会生灭,爱也无可避免。你喜欢现在的我,不代表喜欢以后的我。也许往后我变老了,变丑了,变得面目全非了,是否这种喜欢也会因此而变化无常,甚至全无。”   “没有尝试,不给我机会的你。岂能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是否能坚持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凄风秃树吼斜阳,尚作悲声吊乃郎”是清朝乾隆帝对望夫石所做的题词。清朝在隋朝之后。这里引用过来只不过是想添加文章的文学气息。特此说明,隋朝的柳述是不可能说出这一句话的。   ☆、第082章 晋江网独发      身后的大石让我感到一丝冷意。我对王奉年说:“我对你的喜欢还没达到要冒险一试的程度。”   我试图推开他,他却丝毫不动,只是悠悠地看着我,说:“可我对你的喜欢以达到甘愿付出生命的程度。”   “那你可以不喜欢我。而我也没什么好喜欢的。我也不想被你喜欢。上次围猎你还对我不满来着,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几次下来便说喜欢我到了疯狂的地步?”我想挪动一下身体,但被他紧紧地抱着,完全无法动弹。他的身体透出的炽热,让我感觉身下的大石似乎不再这般透着凉意。   他低头亲了我的眉心,让我全身僵硬后,说:“刚才我都已经说了,为何你还要我重复地再说一次,原来你喜欢听我的甜言蜜语呢。”   他轻声地笑了,俊美的容貌一笑便可迷倒大兴城里无数的少女,但不包括我,因为经过几个月沉淀的我,无数次梦到阿述的我,再也不会把他当成是阿述看待。   他又说:“上次围猎,你腹痛难耐,倒在地上,让我意识到自己很担心你,很心痛你。那天晚上甚至因担心你而辗转难眠,想你想了一个晚上,自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了。围猎回京后,你派人约我出来,我很开心。竹林斜坡下,我抱着你,情不自禁地亲.吻了你……”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他的暧昧情话,哀求地说:“柳述,放了我吧。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他嗤笑一声说:“你心里的人是死人阿述吧。他离开你的时候,你才多大,不过是未到及笄连喜欢都不懂的小姑娘,何谈心里有他,这只不过是你不敢继续喜欢我的借口罢了。”他叹气一声,轻抚我的秀发,说:“杨阿五,其实你是个胆小的人,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有什么办法呢。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欢,连我都感到莫名其妙,好像我与你早已认识一般,早已喜欢过你一般。”   他说的早已认识我,估计是以前他救过我的那几次吧,只不过是匆匆而过,怎么能谈得上早已喜欢呢?   我垂下眼眸不想看他,“阿述于我的意义不是你能理解的。我与他之间的情谊之纯粹,是任何人都不可比的。你敢说你柳述除了对我所谓的喜欢外,就没有一点别的心思,不想通过我被父皇重用而仕途高远?”   “没有。”他用双手捧着我两边的脸颊,让我看着他,说:“若你不信,你可毁容试试,或是让自己被皇上和皇后讨厌,甚至让天下人都讨厌你。这样一来,便无人会要你会爱你。而这样的你也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因为我才是哪个永远都不嫌弃你的人。可你不可能尝试这般做,因为你是胆小懦弱的兰陵公主杨阿五,所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也许我爱的不是你的容貌和身份,而是你身上那股让我感到似曾相识而又令人心安的感觉。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把他的双手掰开,再次请求说:“放我走吧。再纠缠下去,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我不想继续喜欢你,更不想继续与你发展下去。放我走!”   我重重地咬着后面三个字,而他闻后生气地低下头咬上我右边的耳垂。   “啊!”我惊惧地尖叫一声,无奈如何反抗都无法推开他。   在我感到微痛的耳边会印上他的牙印时,他放过了我,抬头恶狠狠地看着我,不言不语,似在忍受着某种内心的挣扎。   我嗔怪怒言:“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喜欢咬人!”   我这句话惹起他的怒气,他怒气冲冲地说:“你居然敢说我像个女人。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他说完低头欲亲.吻于我。我侧过头,他的吻落在我的颈项间,带着疯狂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惊了慌了,放出狠话说:“你若夺我清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即使你救过……”   “我”字还没有从我嘴里说出,他便报复性地摆正我的头,用他吻狠狠地折磨着我的唇。不过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只有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良心发现一般,迅速地从我身上爬起来,跑到山凹中部的边缘,端坐在一块大石上,不断地喘气,平复他刚才的冲动。   我见他没有对我继续动手的意思,起身摸去他遗留在唇边的味道,往山下走。   他的叹息声传入我的耳边,他说:“杨阿五,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太过理智,真不像个女人啊。”   我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没打算理他,他又说:“你如果不想声誉受损,就上来按我说的做。”   我转身看向山间的他,说:“冲动如你,对我犹如豺狼虎豹一般,让我如何再相信你。”   他哈哈大笑,但这笑声完全没有风的潇洒,反而带着雨的悲凉。他说:“也好。若公主的清誉受损,远嫁西梁,便不用再见到你了。不见也好,你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听到他说“远嫁西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上山间,问他:“你有何办法?!”   “随我来。”他起身来到一块高立于山间的大石前,用力一推,大石如一道门般侧开,露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看到通道里面漆黑一片,我后退一步,有些担心和害怕,“这里通往哪里?还是你另有企图,欲把我囚禁于此,永不见天日?”   “若我欲囚禁公主,刚才便可带你入此通道,而后强要了你。何必这般多费口舌,甚至强行熄灭焚身.欲.火。公主怕担心便拿着这把剑吧。”他取下身上的剑递给我后,才说:“我已经受过一剑,无所谓你让我再受一剑。若不是我的父母还在,我一死了之,死在你的手里未尝不是一种凄美的结局,起码你永远都会记住我。”   “住口,不许胡说。”不知为何,我听到他说自己“死”,心里很不舒服:“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动不动说‘去死’的男人。”   他说:“高傲的你,不是无论我怎么做都不愿继续喜欢我吗?”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般胡搅蛮缠!”我皱眉说。   “你说我心思诡谲,现又说我像个孩子。我便像个小孩子又怎样,反正你不喜欢我了,我怎么样与你何干。”他还真与我赌气了呢。   我不耐烦了,直接问:“先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走进去的。”   “不说。你远嫁西梁才好呢,免得你嫁到大兴的那户高官大少家,让我看得到得不到,那多难受!还不如与你永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3章 晋江网独发      “那好。我这便下山,与你永不相见!”我说完转身欲走。   “回来。”他急忙拉住我,我用力地甩开他后,他说:“哎~~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的。大兴城里有两个一男一女的口技师傅,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我花了重金请男在大兴城里某个茶馆伪装成我,与他人议事,而女的伪装成你,在王兴寺的一座你常去的独院里念经诵佛,门外的护卫听到‘公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自然不敢上前一探究竟,只能候在外面。这样一来你我都不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他人便不会有机会诋毁你的声誉。至于这条通道通往所在,便是那座独院。”   “你真是有本事,又是花重金请人,又是挖通道的。”这句话并没有讽刺的意思,是我真实的赞美,可他一个的太子亲卫,俸禄怕是不够支持他做这么多事吧。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没有啦。公主上次在古玩店里见过我,估计能猜到我与店家有些合作,再加上我做的职务能经常接触到百官大臣们,所以他们有时候会和我讨论一些古玩意,我便介绍他们到古玩店里,待成交后店家会给我一些……咳咳……大概就这样……”   “……至于这条通道,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条通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出口,除了通往别院的出口,还有一个出口是在一家酒肆的后院。估计是哪个贼人见曾经的郧国公府邸有权有金,想借这条通道进入府邸,以便盗取金银。”   “哦,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柳述还有这等生财之道。”我呵呵一笑,说:“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和官员们说你的坏话,这样一来,不但断了你的财路,怕也断了你的仕途了,那些官员明白这些黑幕后,我想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挤兑你的。”   他闻后哈哈大笑,说:“公主想说随便去说便是。我柳述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之徒,不惧任何挑战。”   “这么说还是我小人了呢。”我不满地嘀咕一声。   他止笑敛容说:“既然说了这么多,公主也该考虑清楚了吧。我在前面领路,你若怕我进入通道里会对你不利,直接往我身后刺上一剑便是。”   他说完,没等我回答,直接走了进去,往里面通道的壁上取下火把点燃,转身看向外面的我,说:“公主进不进来,只在你一念之间。”   我看到火把下他那张酷似阿述的脸,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信任他的念头,便这般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身后的石门自动关上,把我吓了一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怎么这么蠢,怎么就信了他呢,万一他又来个兽.性大发,我的清白啊,难道要如那冬天的柳絮般飘走。柳述,即柳树,千万别爱上柳絮。   我在王奉年身后不断低声念叨,他则头也不回地拿着火把往前走,一直不回头,也不吭声与我说话。   直到下了一个斜坡,他才说:“公主若是害怕,可拉着我的手。我的豆腐,公主可随便占。”   “若是如此,是我被你占尽豆腐。”他一说话,我心里倒是没这么提心吊胆了呢。奇怪,难道我不应该更担心他对我如何吗,怎么就觉得更心安了呢?   他又笑了,说:“公主的豆腐,刚才我已经吃过了,正回味无穷。”   “你!”我闻后气急败坏,对他大骂:“你这个坏蛋,无耻下流!”   他突然指着前面通道里的一个岔口,惊叫,说:“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一只大老鼠!”   “哪里,哪里。”我这一听往前一看,果真看到一只大老鼠徘徊在岔口中间,嘴里还发出吱吱声。我“啊”地惊叫一声,我生平什么都不怕就怕老鼠,惊慌之下,心里一急便把他当成了柳树,双手双脚都攀在他的身上,就如吊在一棵柳树上般。   由于心里害怕那只老鼠,我的注意力全在老鼠上,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行为是如何的不妥。   他安慰我,对我低沉地说:“不如公主拿着火把,我来拿着剑,抱公主走过去如何。不然那老鼠万一鼠性大发,冲了过来,公主若是双脚着地,定会被老鼠得逞的。我手中有剑,可挥剑把老鼠杀了。”   “好。给你。”害怕的我,当时完全是蒙了,不断地点头说好,更是乖乖地听话,拿过他手中的火把,把剑递给他,任由他对我来个美人横抱。   他又说:“公主若是害怕,不想见到老鼠,可闭上眼睛,待我走过岔口后,再睁开。”   “好,都听你的。你得抱紧了,千万别走到老鼠的跟头,把我抛出去。”我闭上眼睛说。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时的我到底有多傻,居然主动投怀送抱,还让他抱紧些。   “那公主另一只没拿火把的手,搂住我的脖子吧。我怕我的手臂不够有力。”   “好,都听你的,快走!”   我闭着眼数着他的脚步声,待认为他走过岔口后,睁开双眼,刚想让他放我下来,他便说:“公主不想知道刚才我为何会吐血然后突然断气吗?”   “这个嘛……”我还真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了,当时根本不知道他这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以便他继续抱着我吃尽我的豆腐。   我想到的是四皇姐的血袋,便说:“该不会是你趁我闭上眼睛不注意的时候,从怀里取出装着鸡血或是鸭血的牛皮袋子,而后喝上两口,再佯装自己吐血。至于你断气的事,你是个练武之人,能让自己闭气一会应该不成问题。”   “公主真是聪明之极。”   被他这么一夸,我居然真有些开心了呢,还好奇他的牛皮袋子长什么样,只要不和四皇姐的一样便可。   我请求说:“不如让我看看你的牛皮袋子吧。”   “好呀。在我的怀里,公主伸手一探便可拿到。”   我完全没意识到他这说这句话,是为了另一个目的做铺垫,好奇心下,我毫无心机地伸手往他怀里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更。终于写好这一章了,好累。   ☆、第084章 晋江网独发      我很顺利地从王奉年怀里拿出牛皮袋,左看右看一番,疑惑地问:“的确有点像四皇姐用过的牛皮袋,不过又好像大有不同。该不会是你向四皇姐借的吧?”   他在火光下挑眉一问:“公主为何觉得我会借准公主的东西?”   “哦,是这样的……”我便把四皇姐曾用牛皮袋对我设计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地告诉了他。当我说完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他一直这样抱着,而且还抱了好长一段时间。   完蛋了,我到底有多蠢?!   “你快放我下来!”我生气地命令他。   他毫无放下我的意思,依旧往前走,还对我说:“公主之前不是好奇那个白虎玉坠吗?”   “是啊,我都忘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我转念一想,意识到自己差点被他忽悠过去了,又说:“这事一会再说,你先松手,放我下来。”   他直接拒绝我:“不放,若你肯一直让我抱着,我便告诉你。”   “你这个混蛋!”我开始拼命地挣扎,甚至把手中的火把都丢到地上。   他无奈只好放开我,岂料由于我之前拼命地挣扎,他放手之际,我便跌到滚落了下去。   我闷哼一声,所幸的是身子并没有太过疼痛,想来他还是挺照顾我的,并不想我因此受伤,只不过我执意挣扎才迫使他放手,让自己倒地。   没等我从地上爬起,一旁掉落在地上的火把突然间熄灭,四周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柳述,柳述!”我有些害怕,叫了他两声,但他没有回答我。   或许他生气了,不想理我了,又或是想让我害怕,进而求助于他。   这一刻,好强的我,赌气般地站起来,想凭直觉走到火把掉落的位置。   刚走两步,通道便传来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啊!”害怕老鼠的我惊恐尖叫,那还管什么要强的自尊心,连哭带喊地对他高呼:“柳述,你快出来啊!快出来!”   喊了几声,我突然觉得头晕,气喘得难受,接着倒地不起。   这时火把亮了起来。举着火把的王奉年看到我不适倒地,慌张地跑过来,把我抱起飞快地往通道前进的方向奔跑,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把火把往璧上插好,蹲下身子拍打着我的脸,对我说:“公主醒醒,清醒过来,上面便是独院了,你快点醒过来。”   我一直都没有昏过去,只不过感到头晕身体无力说不出话来。   他似想到了什么,低头往我嘴里送气,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吻。他的气息不像有些人那般,一张口便是一口浊气,而是清新的,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我因他这一口气缓了过来。   这里估计是一个出口,我的呼吸因此顺畅了不少,刚想对他说谢谢,他似觉得给我送的气还不够,又低头封住了我的唇,给我再次送气后,才抬头看着怀里的我,说:“若公主因我出事,我愿以死谢罪!”   “我没事。”我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站起身来,可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没力气。   “没事就好。刚才我真的怕了。”他低头趴在我的颈项间,低沉地说:“爱上一个人,原来便是害怕失去,原来便是在她面前卑微如泥,再高傲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卑微地恳求爱情的迫切。我终于懂了,终于明白你为何不愿继续喜欢我了,因为爱的确令人无法自拔,令人丧失理智,令人忘了自我,心里只有对方。可你不想爱了我啊,我今后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   他不断地重复后面那段话,让我闻后觉得自己好像挺对不住他的。   我正想抬头安慰他几句,他突然间抬头,话锋一转,说:“可是公主,刚才你往我怀中探手,明摆着吃我的豆腐,我若不吃回来,岂不亏咦!”   言罢,他立刻化为恶狼,低头向我扑来,压榨着我的唇,欲舌.尖.缠绕纠缠不休。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刚才在装可怜,让我心软,这样一来,我便会陷入同情他的境地,然后不忍拒绝他,任由他对我为所欲为。   他真是太腹黑了!真是个坏东西!   我又想咬他的舌唇,可我没有力气做出一丝挣扎。他以为我默认了他的行为,顺势把我轻轻地放在地上,整个身体覆了上来,趴在我身上,肆意地吻夺我的芳唇。   不能呼吸的我,觉得自己快要在他的吻中死去。他似有察觉般放过我的唇,开始亲吻我的脸颊,而后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沉默地流泪。   他真的哭了,泪打湿了我的衣裳。原来他刚才并没有骗我,并没有装可怜期望我同情他。   他悲伤地对我低语说:“公主既然坚决不肯爱我,我便放手。刚才的无礼,算是我对公主做出最后的告别。”   这一刻我认为他是软弱的、脆弱的,甚至不像个男人,却没想到他抬头后,对我放出狠话,比男人更男人。他说:“只是公主日后所嫁之人,若没有我这般喜欢公主,这般念着公主,这般对公主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手杀了他,以便公主找到对你更好的男人,更爱你的男人。所以,请你不要轻易婚嫁。若你实在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就请你嫁给我!即使你一辈子都不爱我,我也无怨无悔,此生无憾!”   他,真是个真性情的男人,敢爱敢恨,敢哭敢为。   听他这么说,我不知道如何回话,心想着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嫁给了别人,我心里真的会快活吗?反正我躲不开嫁人的命运,为何不选择嫁给他呢。   就算我不想再喜欢他,但至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嫁给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报恩。   可我的心里真的只是想对他报恩吗?若是其他人救了我,难道我便想嫁给对方?追根到底,我还是喜欢着他的。即使他算计过我,对我无礼过,但他也担心过我,对我忠言逆耳,对我紧张万分,花很多心思只为见我一面。   不管他存不存在利用我往上爬的心思,至少他的泪不是假的。他的泪让我感到了一种真挚的感情,就如我与阿述之间的感情一般,纯粹且令人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5章 晋江网独发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我的心里话告诉王奉年。他却见我久久无语,便黯然地把我抱上了独院,放在那位代替我诵经的女技师旁,然后沉默不语地看着我,那眼神似要与我永远话别一般,最后和女技师一起进入了地下通道,消失在我的眼前。   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王奉年我的心里话,因为阿述因我而死,我心里除了对阿述的喜欢外,还怀着对阿述的愧疚。   这份愧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一个不配拥有幸福的罪人,所以在感情面前,我胆小懦弱,不敢去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哪怕幸福近在咫尺。   ……   ……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我缓过劲后推门而出,让护卫保护我离去。出了王兴寺,我佯装得知大皇姐、父皇母后寻找我的事后十分惊讶的样子,并让跟随我的护卫做我的证人,证明在我失踪后不久,便来到王兴寺的独院,因缅怀过去而诵经念佛,所以王奉年,即大家所认为的柳述并没有与我在一起,而随后有人在别处见到柳述,更是证实了我的说法。   我的清誉没有因此受损,王奉年这个太子亲卫也没受到牵连。   我的女仆由于我的请求,只是被罚了月钱,事后我又变相地把她们受罚的月钱通过其他方式补偿给她们。   唯一令我感到意外的便是红啼。她被母后在宫内询问了好几日才放出来。为此她整个人清瘦了不少,看来宫中条条框框的生活令她十分痛苦。   她一进弘圣宫便扑倒我面前不停地哭泣,说:“公主,您以后别跟我玩失踪了,可苦了我了!皇后太可怕了!她说我办事不利且对您不够恭敬,让那些老宫女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就连吃个饭都得讲规矩,晚上睡觉还不给侧卧,得直挺挺地躺着睡,若我反抗就搬出皇后来。天啊,太坑人了,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呜呜呜~~”   我没想到强悍的红啼脆弱地哭泣起来如此可怕,堪比传说中哭倒万里长城的孟姜女。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比我年长好几岁的大姑娘,就在这时,大皇姐急慌慌地冲了进来,说:“阿五,娥英她快不行了,她……”大皇姐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我站起身问:“娥英怎么了?之前她的病不是恢复了不少吗?怎么这会犯病更严重了?”   红啼跟着我站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哭泣的大皇姐让她别担心。   一向坚强的大皇姐这时快处于崩溃的边缘,她说:“药医说这次娥英的情况比较危机,不但全身起风疹块,还浑身发烫,上吐下泻,怕是要……阿五我好怕!”   “快,我们去看娥英。”大皇姐领着我和红啼进入娥英的病房。   我看到娥英苍白的小脸蛋蹙眉沉睡。我拉起她的小手,对大皇姐说:“大皇姐,让我入宫为娥英请太医吧。”   一旁的医者也建议说:“如此最好,老夫的医术实在难于救治您的小女,若是不请宫中太医,她怕是挺不过今晚。”   大皇姐失魂落魄地摇头,说:“不。娥英会好的。我不要请大隋的太医,我是北周的皇太后,皇太后……”   “红啼。”我对红啼使了个眼色。   红啼一个巴掌甩在大皇姐的脸上。   我让红啼这么做,是想让大皇姐清醒一点。   我站起身严厉地说:“大皇姐难道要为了昔日身份而至你女儿的性命于不顾吗?这天下居然还有你这样的母亲,这般的铁石心肠,这般的冷酷无情!”   一旁的四皇兄看不下去,听不得我说这样的话,出言说:“阿五,大皇姐她也有她的难处。”   “什么难处?!”我瞪了四皇兄一眼,说:“所谓的难处是你的难处吧。你是怕大皇姐做了大隋的公主,便要离开弘圣宫从此住到宫里去,这样一来你便无处可去了。你就为了你私心,也要弃娥英不管吗?你们所谓的坚持,跟娥英的性命相比,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愚不可及!”   我看着捂着脸的大皇姐,依旧不啃声站在那里,十分愤怒,用力地推开她,负气离开。   我一步步重重地踩着步子,是希望大皇姐叫住我,就算不愿与我同去宫里请太医,出言求我帮忙也好啊,至少这证明她愿意为了娥英肯放弃昔日的身份,肯接受大隋的存在。   可她没有,高傲的她依旧不肯开口,依旧不肯低头,即使对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在所不惜。   若说她冷酷无情也说不过去,这几个月来,她为了娥英尽心尽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如此的怜爱女儿,却依旧不肯对大隋做出让步。真是一个比石头还冷硬的女人!   我越想越气,来到宫里快速地和母亲说了一遍大皇姐的事。   母后摇头叹气,说:“这事先别告诉你那在批奏章的父皇。不然他知道你的大皇姐宁愿牺牲女儿也不愿接受大隋公主封号的事,会十分伤心的。罢了,到底是一家人,让太医前去弘圣宫吧。”   “不,母后。”盛气在怒的我说:“既然大皇姐如此的铁石心肠,我们为何不算计她一番。一会让宫人与太医前去,太医先躲藏起来。让宫人禀告大皇姐,说母后让她亲自到宫中请太医,不然就让她的女儿娥英等死吧。若她肯离开弘圣宫,则说明她心里最终的选择是娥英,若她依旧不肯离开,那就让娥英这个真正的北周余孽死吧!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我们替她操什么心!”   我这些话有一半是气话,我并不想娥英死,可如果连大皇姐都不护娥英了,待我出嫁后,还有谁能护住她。   母后说:“阿五的确长进了不少。这时候还能为大隋着想,母后很是欣慰。来人,派太医前去旧都弘圣宫。”   可真当太医走后,我又后悔自己出的主意,若大皇姐死不悔悟,难道真要娥英去死!那我岂不是害死了一条生命!   我为此不安地来回走动,觉得这点点滴滴的时间过得真慢,真希望大皇姐能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娥英才能得救! 作者有话要说:  宇文娥英的病是荨麻疹,这种病发作起来可以持续好几个月。因不知道古代如何称呼荨麻疹的,遂只说是风疹。   ☆、第086章 晋江网独发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想冲回弘圣宫的时候,宫人入内禀报母后,说大皇姐入宫求见母后了!   我的心突然间安定了下来,至少娥英有救了。我刚想让宫人请大皇姐进来。   母后却说:“且慢!”她吩咐宫人说:“让我大隋未来的长公主在外面跪着。若她同意接受公主封号,便可派太医前去弘圣宫,若她执意不肯,便别见本宫了,是去是留,是跪是求,随她的便。”   “是。”宫人领命而去。   “母后,这样怕不妥吧。”我觉得母后逼大皇姐接受公主封号太过急切。   母后却严厉地说:“大隋已纵容你大皇姐太久,足足有六年了。你父皇与我现在渐渐老去,已经等不了了。”   “母后……”我闻后不知为何有些伤感起来,觉得有些事情为何不能两全。   都说春雨细如毛,但门外却下起了罕见的大雨。   我听到门外的大皇姐在大声的哀求。她说:“母亲,请您救救我的女儿吧。她是我唯一的寄托,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从前,您为我求情,曾在宣帝面前磕头流血,您是如此的疼爱于我,您怎忍心让我这般痛苦。今若是您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便长跪雨中,给您磕头直至流血,把过去的恩情一并还给母亲您!”   母后闻后气愤地把一旁的茶杯打翻。她气骂:“混账东西,这个不孝女,到这个时候还叫我‘母亲’,一声‘母后’都不肯叫,还想通过磕头把母女情还清。她是我生的,我养大的,她这辈子哪能还得清。她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知道女儿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就不知道她自己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一块肉吗?她这般折磨自己,难道不是变相地折磨我吗?!”母后越说越气,把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说:“母后,儿臣这就出去劝大皇姐。”   我转身欲走,母后一拦说:“阿五,别心疼你大皇姐,更别告诉她太医已在医治她的女儿。若这次她还不肯接受大隋的公主封号,怕是没有下次机会了。你明白吗?”   “嗯。阿五明白。”我突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我无意中的举动变成了一场设计大皇姐的骗局,我为此心中有愧。   母后似能读懂我的心情,对我说:“别认为自己愧对你大皇姐,多想想母后,多想想大隋的未来,你便不会觉得这般对她有愧了。”   “是,母后,阿五这就前去劝服大皇姐。”   宫人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为我打伞避雨。我看着雨中不断磕头,全身湿透狼狈至极的大皇姐,心疼极了,把宫人手中的伞夺了过来,跑到大皇姐面前,为她打伞避雨。   跪着的大皇姐看到我,侧身拉住我的裙摆,恳求我说:“阿五,你帮帮我,让母亲派人去弘圣宫救娥英吧。她真的快要不行了。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   我看到大皇姐这个可怜的模样,心里软了下来,刚想告诉她母后早已派人救治娥英,可又想到母后的嘱咐,心里挣扎了片刻,心中有愧的我,痛苦万分的我,最终选择了为大隋的气运,与母后一起逼迫大皇姐。   我目中含泪说:“大皇姐,你对着大门叫一声‘母后’吧。对你而言,承认大隋的存在真有这么难吗?左右不就是一个公主封号而已,为何你不能接受。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一切,和你女儿的性命比起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你肯接受这一切,我保证娥英会没事的。”   “好你个杨阿五,我看错你了!”大皇姐气愤地把我推倒,伞落在一旁打了个圈子,倒在地上的我衣衫因大雨落下,瞬间湿透。   大皇姐站起身,神情激动地对我大骂:“枉我这般爱护你,而你却这般逼迫我。你可知道,若我接受这个公主封号,百年归老后,我将魂归何处,我的墓碑将记入哪家族谱,我又有何面目面对宣帝,而娥英又用什么身份面对她的父皇。如果她死后蒙羞入地,还不如就此死去,至少死得其所,死得对得起她的父皇。”   原来大皇姐有这么多的顾虑和苦楚,这些我都没有想到。   我试图要站起来,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别处飞奔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扶我,关切地问:“公主,你没事吧?”   我抬头一看这人居然是王奉年。   这时,在这不远处,躲在宫人雨伞下的大皇兄带着一群亲卫快步上前,估计是作为大皇兄亲卫的王奉年,跟随在大皇兄身后,见我倒地不起,因担心我而不顾礼节,弃大皇兄不管,急忙地跑到我面前。   我与王奉年的衣衫早已湿透,我对他说:“我没事,我自己起来。你快回到大皇兄身后,不然他会责罚你的。”   “那好。我这就为你出气,教训你眼前这个所谓疼你爱你的大皇姐。”他说完起身上前,不听我出言阻拦,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对大皇姐怒目而视,说:“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对待公主,便要付出代价。”   “哈哈哈~~”大皇姐仰天狂笑,有些疯癫地说:“要我付出代价,问题是你敢吗?你若敢的话,就把我杀了啊!”   “够了!”这时母后赶了出来,她站在宫人的雨伞下,严厉地看着大皇姐说:“并非阿五逼迫你,是本宫逼迫你!我根本就没想到,我生的长女如此的不孝,为了死后子乌虚有的名节,而弃姐妹情于不顾,漠视孝道已久。这六年来,你不曾来看望过本宫和你父亲,没尽过一点孝道,如今自己的女儿出事了,便跑过来求娘家,还口口声声说我们如何亏待于你……”   “……大隋国库亏空多年,你吃的用的,那一点不是你父皇省吃俭用从国库里省出来的;为了你,本宫我有多久没有制过一件新衣;一旦有外邦进贡,那一次不是先把最好的东西挑出来送到你弘圣宫去!这六年来,你说杨丽华为大隋做过什么,为你的爹娘做过什么,你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凭什么这般对待阿五。如此这般,你死了的确比活着好!”   母后看向王奉年,命令他说:“把你手中的剑刺向杨丽华,杀了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刺啊,你怎么不动,杀了她!杀了她!”   “不,母后,您说的都是气话,别杀大皇姐。”我很害怕母后会一时冲动。   这时大皇兄已走近跟前,急问:“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7章 晋江网独发   母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对大皇兄也没好脸色。她说:“这里没你的事,给我退下!”   我看母后怒不可歇有不受控制的倾向,心里担心母后会冲动地让王奉年杀了大皇姐,心里一急突生一计,直接装晕倒在大雨中。   宫人见我晕倒失声尖叫:“公主,公主晕倒了!”   “阿五!”母后担忧地大叫。   接着又是一声“阿五”,这是大皇姐对我担忧的叫喊,不过她也许是因推倒我心中有愧,并没有如母后般大声叫喊,只是小声地叫了我一声,也没有上前,估计正处于犹豫、挣扎的边缘踟蹰不前。   我虽闭着眼睛,但能感受到王奉年对我的担忧。我听到他弃剑不顾,剑落于地的声音,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跑过来,抱起我,不顾在场的母后和大皇兄,不顾尊卑礼节,大叫:“太医,太医,快快前来!”   他抱着我往前冲,着急地对母后说:“皇后,快救救公主,让我抱公主进里面吧。”   “还不快去!”母后担忧我,又命令宫人:“你们快去请太医!”   王奉年把我放到床上后,立刻有宫女上前欲脱下我湿漉漉的衣服帮我换上干爽的衣服,怕是怕我受寒。   闭上眼睛的我,不知道王奉年有没有退下,且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身体,即使对方是个女人。所以我睁开眼睛,让眼前的宫女欢喜大叫:“公主,您……”   她想说“您醒了”,可我不想让大皇姐知道我的状况,所以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让宫女闭嘴。   我起身拿过宫女手中的衣服,并没有看到王奉年,问宫女说:“他呢?”   这个宫女还算机灵,低声回答说:“刚才那人候在外面。奴婢先给公主换上衣服吧,不然一会太医就要来了。”   “不用。”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门外那人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你出去给那人找一件干爽的衣服给他换上,若是因你行事拖拉让恩人因此受寒,本公主没法报恩,将会重重地责罚于你。”   这个宫女毕竟年少,被我这么一吓,乖乖地领命走了。   待我换好衣衫没多久,母后便领着太医急忙推门而入,看我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说:“阿五没事就好。不过先躺下让太医把把脉,不然母后不放心。”   “是,母后。”看到母后不再怒气冲冲,我依言躺下,太医给我把脉说我只是稍微受寒,多喝姜汤便好。   太医欲行礼离开,我叫住他,对母后说:“母后,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这次让大皇姐心甘情愿地接受大隋的公主封号吧。”   母后会心一笑,拍拍我的手,笑着说:“阿五真是聪明得紧。”   事已至此,若大皇姐还不愿意接受大隋的封号,母后是绝对不会轻饶她的,甚至可能断了她的米粮及月银。   大皇姐久居弘圣宫,并不知道那些外邦暗地里如何嘲讽我大隋。他们一面因我的大隋强盛,想与我朝交好通商,另一面既忌惮大隋的同时又嫉妒大隋强盛,见不得我朝繁华昌盛,所以在知道大隋的长公主不肯接受公主封号,不肯承认大隋的存在后,经常嘲讽大隋名不正言不顺,就连皇帝的长女都不愿承认的朝堂,表面强盛说不定是昙花一现。   母后为此没少在我面前唉声叹气,但因父皇心中愧对大皇姐,不让母后逼大皇姐,所以母后一直没出手。   这次因娥英病重,是大皇姐第一次向大隋低头求情,忍耐多时的母后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挣扎过后的我必须帮母后,若不帮,大皇姐今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至于我对大皇姐的愧对,以后我加倍偿还便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两全的办法。   我让母后对外说我因受寒重重跌到在地,伤及五脏六腑,现卧病在床汤药不断。   这般说是为了让大皇姐愧疚于我,让她有愧于大隋才能让她接受大隋。   之前母后见我昏迷倒地便没有心思和大皇姐僵持下去。   雨中的大皇姐听闻太医的话后,见我因她病倒,更是愧疚万分,直接跪着雨中大声哭泣,一面担心着娥英,一面担心着我。母后终是不忍见她因愧疚悲恸,依计行事,告诉她是我不顾母后的阻拦,偷偷让太医跟在前去弘圣宫的宫人后面,待宫人离去便立马医治娥英。   我让母后这般说,是为了偷换概念。若直接让大皇姐愧对大隋,她怕还不乐意,而让大皇姐愧对于我,她在心里便没有这般抵触,直接接受愧对于我的事实,而我与大隋本为一体,她愧对于我,何尝不是愧对大隋。如此一来,愧对大隋的潜意识便这样在大皇姐心中生根发芽。   接着,我继续装病。娥英病情好转,大皇姐见有太医医治娥英,心里担心我,前来大隋看望我。   这时母后安排人手,先在大皇姐入大兴城后,看到百姓对父皇的歌功颂德,让她看到大兴的繁荣昌盛,让她在心里肯定父皇的政绩和功德。   母后还让人伪装成外邦使节,当百姓的面,当大皇姐面嘲讽大隋,说大隋的长公主都不承认大隋的存在,大隋在外邦的眼里就是个笑话。这样一来,大皇姐闻后心中潜意识地愧对大隋变成了实际上的愧对大隋。   大皇姐入宫来见我,路上的宫人在母后的安排下刻意对大皇姐指指点点,议论说:“瞧,长公主身上的衣裳比皇后的还华美,皇后真是疼爱长公主啊!”   “就是。可惜长公主到现在还不肯接受公主封号,实在是太过分了。”   ……   此类的议论从一个到多个,让大皇姐认为大隋宫里所有的宫人都认为她做得不对,这样下来,她便会觉得这天下人是不是也是这般看她,让她认为她接受公主封号是众望所归,不接受的话,她便会受到天下人的排挤。   我还让母后想办法让父皇在大皇姐途径的落亭里批阅奏折。   母后听宫人悄声禀报,知道大皇姐将要经过的时候,故意让久坐于此不明真相的父皇起身走动。   父皇因年事已高,又常常久坐批阅奏折,落下腰疼的疾病,他这一起身,定是扶着腰间起身,母后对他一扶一说,说父皇都忙碌大半辈子了,该休息一下了,还说父皇因勤政落下了这等病痛。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让大皇姐听到,是为了引起大皇姐的孝心,让她看看六年没有探望过的父皇因勤政苍老了许多,更因勤政病痛在身。   一份愧疚,一份孝心,再加上众望所归的期盼,若大皇姐还不肯接受大隋的公主封号,我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8章 晋江网独发   我听母后说,大皇姐见到六年未见日渐年迈的父皇当场就哭了,跑到父皇面前跪下,说自己不孝。   事后大皇姐和母后说,她不是固执地坚持,而是顾虑太多。   母后便说大皇姐百年后可入北周陵墓,与北周宣帝同葬,而其女宇文娥英可保留原来宇文姓氏,大隋视她为子民给予礼待。   没有后顾之忧的大皇姐,这才同意接受大隋乐平公主的封号。   父皇为此大悦,满朝文武百官欢喜恭贺。从此再无外邦使节非议和嘲笑我大隋。   在大皇姐同意接受封号之前,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我佯装病重的消息告诉王奉年。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担心四皇姐见我如此看中他,而再次纠缠王奉年,可若不告诉他,他会不会因担心我而日渐憔悴。   接着我又担心大皇兄,会因他那日擅离职守冲过来救我,而责怪于他。   接着我灵机一动,派宫人给大皇兄送谢礼,感谢他那日让手下出手救我。   这样一来王奉年的擅离职守就变成了大皇兄的授意,我想大皇兄既然接受我的谢礼,就是承认那日是他让王奉年这么做的,若他再刁难王奉年,则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   为了面子,及于情于理,大皇兄当真没有再刁难王奉年。   我让宫人当王奉年的面给大皇兄送礼,是暗示地告诉王奉年自己的病情并不是那么严重,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为了让大皇姐相信我病重的事,我为此喝了很多的药膳,弄到最后,我闻到药便想吐。   父皇母后说,我因解决大皇姐封号的问题,是大隋的功臣,要重重地赏我。   我则认为这件事是我和母后算计了大皇姐,并不光彩。我为此还担心大皇姐知道真相后责怪于我,难敢接受父皇的赏赐。   父皇太过开心,依旧坚持,最后还是母后有办法。她说:“既然阿五不肯,皇上便把今日对阿五的赏赐留着,等她出嫁了,再加到嫁妆里头。”   “好,好,好!如此甚好!”父皇连说了三个“好”,接着开怀大笑。   大皇姐封号问题解决后,居住在哪里又成了问题。   父皇想让她居住在宫中,说哪朝哪代的长公主不是居住在宫中的。   大皇姐顾虑到女儿宇文娥英的去处,则说哪朝哪代的长公主如我这般,先是太子妃,再到皇后,再到皇太后,最后变成了公主!别人是越活越老,她是越活越小了!   父皇为此由喜悦变成了郁闷。母后开导父皇,说得很直接:“得了皇上,丽华没有在朝堂说自己的女儿身为前朝余孽居于宫里,已经是很客气了。她毕竟刚接受公主封号不久,我们不能要求太多。况且丽华爱女如命,她若真居住在大隋宫中,宇文娥英肯定也是跟着她的。这样一来,前朝余孽在朝,还会影响我朝的气运。皇上就随了她的愿,让她继续呆着弘圣宫吧。”   父皇闻后唉声叹气了很久,接而萌生了让大皇姐改嫁的念头,不断地为大皇姐物色驸马爷。他觉得大皇姐若能再嫁,这样一来,她以后说不定和驸马爷生儿育女,就把心思转移到新生的儿女身上,不再多管宇文娥英这个前朝余孽。   父皇这事引起了大皇姐的极度反感,她坚决不改嫁,甚至还生气地说,若父皇让她改嫁,她便再也不入大隋宫中,与父皇老死不相往来。   父皇无法,只好随了大皇姐的意,还向大皇姐道歉,说:“父皇错咦!父皇本是好意,想让吾儿后半生有个依靠,没想到……哎~~”   大皇姐见父皇如此,也愿意服软,但终不肯改嫁。她说:“父皇对丽华的厚待,丽华铭记在心。但请父皇不要再过多的操心我。我毕竟还有女儿在身,不比阿五,父皇还是多操心阿五才是。”   被大皇姐这么一说,父皇当真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我为此叫苦不迭,先前因做戏,在床上连躺多日,躺得腰都疼了,为此还弄得食欲不振,待“病愈”后,父皇母后又不让我出宫与大皇姐居住。   父皇悲戚戚地看着我说:“阿五啊,父皇已渐渐年迈,更想儿女都呆在身边常伴左右。你大皇兄是个不成气的人,只知道饮酒作乐,每次给父皇及你母后请安,皆巴不得快步离去。你二皇兄、三皇兄都出镇各州远离大兴,让父皇久不能见,而你的四皇兄更不像话,不惹父皇生气就不错了……”   “……哎,待你五皇弟成亲后,他也得离京出镇州地。如今你大皇姐为了女儿拒绝入住宫中,难道你也不肯留下?阿五啊,你也陪不了父皇母后多久,若父皇没办法镇住西梁,你怕真要远嫁西梁,到时候父女想见上一面怕是难了!”   “不会的父皇,西梁国弱,定不是我大隋的对手!”我不得不安慰父皇。   父皇长叹,又说:“朝堂风云变幻,就连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死去,哪能保证西梁定被我大隋威震。莫不是阿五还在责怪父皇,生父皇当年要收回郧国公府邸的气?!”   父皇这么一说,我的心软了,说:“不是的,父皇。只是阿五习惯久居宫外,十分不适应宫中的诸多规矩。”   母后便说:“阿五莫要顾虑,那些规矩都是给宫人们定的,你直接无视便可。不若你先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陪陪你父皇,毕竟你大皇姐的事刚伤了你父皇的心,他心里难受,想让你这个做女儿的暖暖他的心。等过了一断时间,你若还是不适应宫中的生活,再考虑离宫居住便是。”   母后都这么说了,我若还是不肯留在宫中,便是不孝了。   没想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不知道如何议论的,把我暂且留住宫中变成了我留在宫中常住。   东宫一得到消息,云昭训立马求见,给我送来礼物,俨然是一副未来太子妃的大嫂模样。   据说,四皇姐出了丑闻后,她进献给大皇兄的美人受到牵连,失了宠,云昭训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大皇兄,为他出谋划策再次得宠。   云昭训真是个既美丽又有心机的危险女人。她这般有手段,若真成了太子妃成了未来的皇后,她的本家外戚极有可能一支独大。   这怕也是母后不喜欢她,不想让她成为太子妃的根本原因。   她对我言笑晏晏,甚至还邀请我到东宫游玩。   想到多日不见的王奉年,我想去又顾虑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9章 晋江网独发   红啼看我这幅摸样,直接说:“公主想去便去,犹豫什么。难道是怕了准公主?”   云昭训也附和说:“是啊,公主。你整天闷着也不是事儿,权宜当散步走走便是。”   我明白云昭训为何如此积极地鼓动我去东宫,因为她想让宫中所有人都看到我是站在她这边的,为她未来的太子妃之位造势,至少母后看到我与她亲近,不会对她太过苛刻,而且我若与她站在一起,她觉得以后更容易对付四皇姐这个劲敌。   我对此无声地笑笑。原来云昭训聪明不假,但还是没看到本质的东西,就算我与她真走到一起又如何,母后依旧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母后针对的是她的野心。   母后所担心的是待百年归去后,本家孤独氏会被崛起的云氏彻底打压。若云氏性格温婉不企图独霸东宫一心往上爬,母后岂会多此一举,屡次想在朝中重新给大皇兄续弦纳女为太子妃。   既然我的举动对母后毫无影响,我去一趟东宫又如何,至少看一眼王奉年,心里能安定些。   看我答应下来,云昭训欢欢喜喜地领着我离开,还特意吩咐宫人快速回禀东宫的大皇兄,让大皇兄好好准备款待我一番。   如今大皇兄在父皇母后的心中一落千丈,他见我如此受父皇母后的疼爱,对我一改往日的平淡相对,先是给我道歉,说往日对我不够好云云,还特别吩咐宫人做了往常我喜欢的膳食。   可我吃得淡然无味,希望尽快结束这无聊的宴饮,因为我没看到王奉年,又不好问大皇兄王奉年怎么了,心想着待离开后,再派人秘密地打听一番。   云昭训见我无心再待下去,便牵起我的手说,来个饭后散步可好。   我点头同意,心想也许还能见到王奉年也说不定,没想逛了一圈东宫还是没见到,待我与云昭训坐在高楼落亭上休息,楼下传来王奉年的声音。   我快步走到落亭的围栏边往下一看,刚想和他打声招呼谢谢他那天的仗义相助,却看到四皇姐这个讨厌的女人尾随在王奉年身后,还非常可恶地欲拉王奉年的手臂。   王奉年甩袖退开几步,有些厌烦地对四皇姐说:“准公主勿要再纠缠我柳述了。那日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也永远不会喜欢你!”   四皇姐捂着胸口,看似十分伤心地说:“为什么?我那点比不上杨阿五?!本来我以为我喜欢的还是已逝王奉孝,可当我听到那日宫人,说你为了她甚至擅离职守抛下太子不管不顾,我的心突然间痛了,很痛很痛,觉得有人拿着剑往我心口刺。你怎么会喜欢她,她算什么,一个不懂情爱的黄毛丫头罢了,那有我善解人意……”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知道吗?她领情吗?她是不会喜欢你的,永远都不会,她只喜欢她那个睡在地下的阿述,而你只不过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小亲卫罢了,或许她那天心情好,便把你当成阿述拿你当宠物来玩玩,而我不是,我才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人!”四皇姐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快贴到王奉年身上,   “够了!”四皇姐的话刺激到王奉年,他怒吼一声,用力把四皇姐推开,十分气愤地说:“你再说这样的话,下次别怪我动手打女人!你喜欢我?!哼~~真是笑话,你只不过是嫉妒她,而不想让她被人喜欢罢了。从前你抢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总角之交阿述,现在见我爱慕于她,又想从中搅合。你就是一个没人爱没人疼一天到晚见不得别人好的坏女人!弄得现在声誉尽毁,婚事无人问津,公主封号无望,那是你罪有应得,活该受罪!”   王奉年十分快速犀利地说完这些话后,转身快步离去。   四皇姐闻后大受打击,站在原地跺脚大叫:“柳述,你这般对我,你会后悔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的!”   四皇姐气愤地离开,楼下的四周又恢复了平静。我听到下方一旁的树后有响动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穿亲卫服饰的人有些怨恨地看着王奉年远去的背影,接着他往四皇姐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正想着这人为何要怨恨王奉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云昭训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开口说:“原来他便是那日救了公主的亲卫。回头我让太子重重赏他。”   我知道云昭训是在作秀给我看,我也装傻顺着她的话说:“难道太子哥哥没有赏赐他吗?”   云昭训应对巧妙,说:“太子的事,昭训并没有过问太多。”   我看她这一副低头顺耳的模样,心里无限鄙夷。没过问会把持整个东宫,没过问会说回头让大皇兄重重赏赐王奉年?   她在东宫称王称霸,专擅内政,连母后都看不过去,却为了造势在我面前卖弄乖巧,年纪比我年长好几岁也不嫌丢人。   我不咸不淡地对她说:“罢了。若你让太子哥哥重赏于他,怕到时候又传出什么我看中他的流言蜚语。四皇姐这人虽然讨厌,不过她说的话有一句及对,那便是我只喜欢那个睡在地下的阿述。其他男人在我眼里都是一些妄图富贵之徒。”   我暗带深意地说了一句:“有些东西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得。一味强求,只会惹祸上身。我想那个柳述会明白的,你觉得呢,云昭训?”   云昭训的态度更是谦卑了,脸上努力地挤着笑容说:“公主说的极是。我想那个柳述亲卫一定会明白公主的好意的。”   “如此甚好。不过他终归是我的救命恩人,东宫善待他便可,不必因我太过重视。本公主有些乏了,红啼,我们走吧。”   “是,公主。”   回到母后为我安排的别宫,红啼便责怪我说:“公主为何要和云昭训说,让东宫不必太过重视柳述,这样一来不是阻碍他的仕途吗?”   我垂着有些乏力的双腿,低头说:“怎么?你想让我对云昭训说本公主很重视柳述,很喜欢柳述,然后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吗?还是你心疼柳述?!”   “啊,呸呸!”红啼跳脚说:“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对公主说过多少遍了,我这头老牛不喜欢吃嫩草。倒是公主有没有对他动心啊,我看他这人挺好的,面对准公主这样一个大美人,居然毫无动心,一心一意地只想着公主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0章 晋江网独发   面对红啼的问话,我低头不敢回答,起身拿起桌上的点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然后红啼就笑话我,说我害羞不敢说。   我说我乏了,想休息,让她出去,她却暴出一个消息说:“公主,您是不知道啊。那个柳述因擅离职守,之前被亲卫长下令打了二十大板,可怜他对公主一片痴心,可公主却……”   我一听急了,忙问:“你说什么?你不是骗我的吧!”我转念一想,想到红啼喜欢捉弄人的性子,又说:“我看他今天好好的,哪有被人打了二十大板的样子。还有,如果他真的出事,你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分明是你想试探我喜不喜欢他,而故意骗我,说他被打了!”   “哎呦,公主。我怎么敢试探您啊!”红啼难得一本正经地说:“柳述是救了公主不假,但他擅离职守是真。东宫现在为了做出点成绩给皇上看,难得可以秀一秀‘赏罚分明’的招数,当然要重罚柳述后再给他加赏。前几日公主装病,卧病在床,我本想告诉公主柳述的事的,可皇后知道此事后,担心您听到太子命人打了您的救命恩人而闹腾,这样一来您就不肯乖乖躺在床上装病了……”   “……所以皇后命我不许告诉公主柳述的事。我在想啊,肯定是准公主看到柳述为了公主您受罚,前去看望柳述。而柳述被准公主纠缠得烦了,便不顾身上有伤出去活动活动。您没发现柳述今天走起路来,步履有些艰难吗?要不然他怎么不在太子跟前值勤当差?还有,准公主说柳述为公主付出这么多,公主并没有领情。想那准公主并不了解您与柳述之前的种种过往,她说柳述为您付出,定是指他受罚这件事。”   “可恶,我这就去找大皇兄算账!”我把点心重重地放回桌上,转身欲走。   红啼却拉住我说:“公主冷静啊!您之前不是说要保护柳述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的吗?怎么又急得为他出头?”   我闻后细细地思量一会,说:“不管了,本公主隐忍这么久还不够吗?以前的我没保护好阿述,现在的我没保护住柳述。作为公主如此憋屈还不如不做!若他没出事,我还担心他成为众矢之的,可他现在都出事了,我不能不管不问。”   我说完不顾一切地前去东宫,要为王奉年讨个说法,没想半路被宫人拦住,对方说母后要见我。   我转身看向身后的红啼,问:“是不是你之前悄悄让人送消息给母后,故意让母后阻拦我?”   红啼低头说:“我只是觉得公主现在不够冷静,派人传话给皇后,至于皇后会怎么做,我可做不了主。”   我有心气她,说:“那好。本公主见你如此效忠母后,以后你就一直留在宫中吧,而本公主始终是要嫁人离开这皇宫的,到时候你可别跟着我!”   “不要啊,公主!”红啼一听如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一直尾随在我的身旁对我说好话,我就是不理睬她,让她急个够!   我来到母后跟前,给母后请安后,母后语重心长地说:“阿五,听闻你很看重东宫那个叫柳述的太子亲卫?”   我一板一眼地回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平静:“母后,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不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我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没想母后却十分赞成大皇兄的做法。她说:“太子因柳述擅离职守而重罚了他,但也因他救了你而嘉赏了他,也算是赏罚分明,合情合理。若是他不惩罚柳述,日后他身边的亲卫有模有样都学柳述,弃太子的安危于不顾,那还了得。”   “知道了,母后。”我没精打采地回答,告退母后,回到所住的别宫,入夜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地想着王奉年,想着他为我受的苦,心里特别的难受,也特别的心疼他。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转醒,红啼却如惊弓之鸟般飞扑到我的床边,抛出一个惊天大雷,对我说:“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柳述被人抓了,他们说他谋害同僚,要把他判刑入狱!”   “什么!”我一扫迷糊,整个人从床上蹦起来,拉着红啼的衣襟问:“你该不会又捉弄本公主吧!”   红啼表情严肃地说:“我若骗人天打雷劈!”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红啼这么一说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他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有人说他谋害同僚?”   我一边问一边急急忙忙地穿衣,连漱口洗脸都顾不上,穿戴好一切后,直接拉着红啼快速地往宫外奔跑。   红啼对我说,今日一大早的时候,柳述在亲卫寝室中泡茶,没想有人叫他出去,他离开后,同僚小卫入内喝了他泡的茶后抢救无效中毒死亡。   由于亲卫的别院在宫外,我与红啼必须做马车出行,不久马车被堵在坊市,让心急如焚的我弃马车不顾,拉着红啼直接跑向亲卫别院。   当我大汗淋漓地跑到亲卫别院却被大理寺的人堵在门前。   我表明身份,呵斥他们,让红啼把他们推开,强行冲了进去。   大理寺少卿见到我前来,十分意外,对我行礼后,问我:“公主为何前来此处?”   “柳述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他救了本公主的命,现在他出了事,你说本公主能不着急吗?”我不断地探头想往屋里看,希望能看到柳述,可屋里只有大理寺一些办案的人在里面寻找破案的线索,那还有柳述的身影。我追问:“柳述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本公主相信他决对不是凶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了他!”   这个大理寺少卿是个既懂察言观色又坚持公正办案的人,他面有难色的说:“据微臣所知,这个柳述相貌堂堂,为人光明磊落,与身死的同僚小卫平日里并无矛盾。他完全没有杀害小卫的动机,但经过我们的初步调查,今日早晨当值的亲卫都入了东宫保护太子,而值夜班的亲卫都回各自的房中休息了。事发前,柳述一直呆在这屋里,并未见有其他人潜入他的房中。所以,微臣目前依旧没有找到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我不断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说:“叫柳述出去的人你们得查一查。还有,问题是出在这茶水上面。也许是柳述买的茶不对,或是打的水出了问题。你们可以从这几个方面入手,无论如何都得找出真凶,还柳述一个清白。若他含冤死去,本公主保护不了他,无法报答他的恩情,会愧疚一辈子的!”   大理寺少卿见我这般说,郑重地回答,说:“是,公主。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找出真凶。”   “那好,那就拜托了。另外,我可不可以见见柳述?!”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1章 晋江网独发   大理寺少卿同意我见王奉年。   当我进入长年昏暗无光的地牢里,见到牢房后趴在一张破烂木床上的王奉年时,他扭头十分诧异地看着我,似不相信我会出现在这里,还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验证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有些激动地爬起来,快步走到木栏边上,欣喜地对我说:“公主怎么来了?这里又脏又臭,恐怕会污了您的衣裳。”   没想到他这时首选想到的还是我。我轻声问:“你还好吗?”   他甩甩袖子,看似轻松地说:“我很好。这里有吃有住,还不用当值,偷会懒,有何不好!”   “那就好。上次多谢你出手相救!害得你……”   “公主言重了。那日柳述只不过是出手帮忙而已,谈不上相救。” 他似不想我说下去,怕我提及他被打板子的事,致使我与大皇兄产生矛盾。   他如此为我着想,我怎可让他身陷囹圄。我说:“我这次来一则是为了感谢你,二则是想让你提供一些案子的线索,好让你尽早离开这里。”   接着他便对我说起今日事情的始末。他的茶是他没挨板子前,于半个月前在一家李记茶铺买的。他因懂些茶道,便把茶放在房里,常拿出来泡给同僚亲卫们喝。基本上东宫的亲卫都进出过他房间。也就是说东宫的亲卫都有嫌疑,这样一来锁定犯罪嫌疑人则加大了难度。   今日叫王奉年出门的是亲卫小刘,说是我曾经的婆母罗氏来探望王奉年。   王奉年出门后因未见到罗氏而后返回,却没想亲卫小卫便因饮茶中毒身亡。   亲卫小刘接受了审问,他说是亲卫小年告诉他有人找王奉年,又因小年刚好腹痛要去茅厕,便让小刘传话。   我接着见了小年,猛然想起昨日正是这个小年在一旁怨毒地看着王奉年。小年虽与本案有关,但因不是王奉年这样的“罪犯”,所以并没有关押在牢房里,只不过被关在亲卫别院与其他人隔离开。   小年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干净,我靠近后居然能闻到他衣衫上透出类似女子胭脂粉末的淡淡牡丹花香味。   小年因我的靠近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害怕我看到他不安的表情,把头低得很低,恨不得埋到地里。   我细细琢磨着这个牡丹花香味,渐而想起四皇姐用的胭脂正是这个味道。再加上那日小年随后往四皇姐离开的方向走去,这让我不得不联系小年与四皇姐之间的关系。   我接着见了大理寺少卿,询问案情的进展。   大理寺少卿说,的确在王奉年的茶里发现不知何时放入的黑色粉末状□□。   我问他死者小卫身上是不是也有一股淡淡的牡丹花香味。   大理寺少卿深感意外,对我说:“想不到公主料事如神。死者小卫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牡丹花香味。敢问公主是如何得知的,是不是您已经找到了一些微臣所不知道的线索。”   “不敢当。线索说不上,只不过是一些猜测而已。”我暗示大理寺少卿让他的手下退下。   待在场的只有我、红啼及他时,我才说:“以下是本公主的推测,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大人不可认为这是事实。”   “微臣明白,公主请说。”   接下来,我便告诉大理寺卿我的推测。我说小年和死者小卫身上都有这个香味,而这个香味正是四皇姐身上的胭脂味。他们三人极有可能关系很不一般。甚至这两人很可能是四皇姐的入幕之宾。小年因嫉妒小卫,更是嫉妒得到四皇姐垂青的王奉年,所以便设计了这一切,让小卫死于王奉年之手,更让王奉年背上罪行判以死刑,来个一箭双雕。   大理寺少卿闻后面有难色,说:“此事涉及到东宫,太子怕是会阻碍微臣查案。”   “大人,放心。东宫的事,本公主自由安排,定会查出准公主是否与这两人有往来。至于这个小年的审问,那就麻烦大人了。”   “不麻烦,这是微臣的分内之事。有了公主的指引,相信审问这个小年会容易得多。”   ……   ……   出了亲卫别院,我直奔东宫,去找云昭训帮忙。四皇姐可是云昭训的死对头,此次能有机会对付四皇姐她岂会放过。   于第二日,就有服侍四皇姐的宫女向大理寺提供线索,说小年及死者小卫常出入四皇姐的别宫,与她行鱼.水.之.欢。   此话一说,整个大理寺哗然,再加上前段时间有关于四皇姐与那名官员之间传出的流言蜚语,没有人怀疑宫女的话。   我想,此宫女怕是被云昭训用某种手段收买后,才敢大胆说出此事。   疑犯小年得知他与四皇姐的暧.昧关系被人揭露后,再加上大理寺特殊的严刑拷打,终于招架不住,一五一十地招供了案情的始末,没想居然与我猜测的相差无几。   王奉年洗清罪名,得以回到东宫当亲卫,而大皇姐却没这般好运了。   她一再爆出丑闻,让父皇和母后十分震怒。父皇欲赐死她,可我却不想她这般轻易地死去。如果让她去死,早三年前我便这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曾对我说过,要让我与她一起痛苦,一起承受喜欢的人永远离开自己的痛苦。可她自从有了东宫的庇佑后,放.纵自我,与男子纵.乐,怕早已忘了王奉孝,早已忘了那份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既然她曾经为了躲避大兴善寺的苦修而装疯卖傻,那就让她到大兴善寺呆着吧!   我怀着对她的仇恨,向父皇谏言说:“父皇,四皇姐的丑事现在毕竟只要少数人知道,若父皇下旨赐死她,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丑事,这样的丑事影响我大隋皇室的尊严。何不让她到大兴善寺清修,一来让她磨练性子,二来显示您的宽怀大度,且可想办法让大理寺知道此事的人封口。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不更好。”   母后闻后认同,和父皇商议。父皇认为我和母后说得有理,便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来到东宫,看到官兵亲自押送四皇姐到大兴善寺苦修。我本以为她会面带恐惧,毕竟她曾为此事装疯卖傻过,没想她居然冲我冷笑,说:“杨阿五,现在的我已不惧怕大兴善寺的苦修了。倒是你,为了对付我,变得面目全非。曾经单纯善良的你,现在还不是如我这般用尽手段而毫无愧疚。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毁了你!”   我亦对她冷笑说:“谢谢四皇姐的‘用心良苦’。对待邪恶之人,再多的手段都是正义的。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于这一点,想必四皇姐早就深有体会了!至于我如何,与你无关!”   四皇姐闻后癫狂地哈哈大笑,笑声直到出了东宫大门,我还能听见。   我以为此事会到此为止,可没想到父皇因此事,萌生让大皇兄离京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2章 晋江网独发   四皇姐被人押走后,我继续前进想去见见大皇兄,行至他的书房窗边,听到他与云昭训正在争吵。   大皇兄认为是云昭训收买了服侍四皇姐的宫女,让宫女揭发四皇姐的事,弄得他这个太子着实没有面子,还要受到父皇母后的不满对待。   云昭训却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她不急不慢地说:“太子,准公主在东宫这般行事迟早会被皇上和皇后知道,既然如此妾身主动揭发,在皇上皇后眼里,便是您授意妾身这么做的。皇上皇后只会觉得您大义灭亲,赞许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您。若此事让皇上皇后通过其他人得知,才会责怪于您,认为您纵容准公主在东宫胡乱行事,没有太子风范。”   “这么说还是本太子责怪你了。”大皇兄被说服态度软了下来,接下来他们两人传出奇怪的声音。   立在窗外的我不宜再呆下去,转身离去打算下次再来。没走多远,我便被王奉年叫住。   他见我转身站住,快步跑到我的跟前,给我行礼后,说:“微臣多谢公主此次仗义相助。”   我看他是从大皇兄书房的方向跑过来的,不免有些担心他,“你如此擅离职守,不怕太子再命亲卫长打你一顿?”   我身旁的红啼识趣地退到一旁。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红啼是不是太放心这个王奉年了,她该不会被收买了吧,不然为何总是有意无意地为我和王奉年创造相处的机会。   王奉年有些坏笑地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太子与云昭训在里面大秀恩爱,我这个亲卫难道还要在一旁看热闹不成。再说了,我只是离开一下,就算有人发现,他们也不会说我的。谁让我现在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还是,公主想和微臣一起去看热闹,才故意说微臣离开不好?!”   “你!不要脸!谁要跟你去看热闹。”我担心他的安危,他居然调戏我起来。更不争气的是,我居然因他说的话脸红了。   他看我这幅样子哈哈大笑,见我生气地瞪他一眼后,才捂嘴偷笑,倒是没刚才那般放肆。   “不理你了。”我转身欲走。   他拦住我说:“公主明明还是喜欢微臣的,为何不愿承认。”   “谁,谁喜欢你。”面对他的痴缠,我总是招架不住,连话都说不好了。   他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若公主不喜欢我,为何见我身陷囹圄后,如此地担心我,害怕我出事,不惜一切代价地救我出来,为我洗清罪名?”   他靠得太近,眼眸深邃,似想看清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因此本能地后退一步后,才说:“我救你是因为你之前救过我,我还你人情罢了。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更无须自作多情,惹人笑话。再多的痴缠也是无用,我想那日我与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苦笑一声,不能释怀地说:“也是。高傲如你,怎么会承认喜欢我这个卑微的亲卫呢。不过,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能感受到你心里有我。既然公主厌烦微臣对你的痴缠,那微臣告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很想告诉他,我心里其实是有他的,可是如我这般,连自己都不懂得爱的人,岂会懂得去爱别人呢。   阿述是我的心结,我无法逃离,无可避免。心结一日不除,我将永远都不可能敞开心扉去努力地爱上别人。   可我不愿解下这个心结,只想孤独地守着我的心门,守着我对阿述最纯真的感情,活着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不愿别人进入我的世界。   我便如此沉闷地回到我所住的别宫,一路上红啼都在劝我,说王奉年如何如何好,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   直到我冷冷地盯着她看,问她是不是收了王奉年的好处,她才闭口不谈,不敢多言。   日子如沙,飞快地流逝,转眼八月一过又到了八月闰月。父皇觉得大皇兄这个太子太不像话,更想让他离京。而母后是看把持东宫的云昭训不顺眼,也想让她从眼前消失,但云昭训被大皇兄保护着,母后奈何不了分毫,又开始对我叹息,说奈何四皇姐之前送给大皇兄的美人怎么这么笨,离开了四皇姐完全不是云昭训的对手,没几天便彻底失宠了。   父皇和母后的想法一拍即合,在这月丁卯日让大皇兄离京镇守洛阳,是希望大皇兄离开大兴的奢华生活后,好好地检讨自己,能在回京后言行律己,做个合格的东宫太子。   大皇兄得知后,并没有马上求见父皇母后,而是跑来恳求我,希望我能为他说情,让父皇母后改变主意。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离京出镇的二皇兄,他那时候也是万般不舍。但二皇兄是想留下来孝敬父皇母后,而大皇兄却是不想离开这奢华的大兴东宫生活。   我在心里不由感叹,身为东宫太子的大皇兄与二皇兄相比实在是差太多咦。优秀的二皇兄为何不是长子呢,为何不能做太子呢。   我面有为难地对大皇兄说:“太子哥哥离京是父皇和众臣们共同商议后作出的决定,为的是稳定洛阳的局面。太子哥哥身负重责,能为父皇分忧,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一副忧愁的模样?”   我这带着微许的嘲讽反问,让大皇兄明白我是不可能帮他的。   大皇兄为此对我脸色不佳,说:“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皇妹见不到大皇兄,怕是也见不到我的亲卫柳述了。难得他如此关心皇妹。皇兄我本以为皇妹能成为他的红颜知己的,没想是皇兄多心了。”   我在心里不满地腹诽,敢情大皇兄还想拿王奉年来威胁我,他的意思是若我不帮他求情留在东宫,那我以后就见不到王奉年了。   若是我当真表现出在乎王奉年的样子,只怕我真为他求情,而后无果后,他也不会对王奉年有好脸色看。既然如此,我不如一开始便装出不在意王奉年的样子,让大皇兄断了拿王奉年威胁我的念头。   我佯装责怪地对大皇兄说:“太子哥哥莫要再言此话。阿五早已与西梁定亲,日后嫁到西梁,被夫君听了这话,岂不是要薄待于我。您莫要因阿五无能为力而害了阿五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3章 晋江网独发   大皇兄看我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为所动,生闷气走了。王奉年作为他的亲卫,定是会跟着他前去洛阳。   这日暖阳照在城楼上位于角落处的我,让我感到温暖之余突生了一丝落寞。   我低头看着大皇兄出城的马车,看着跟在马车后面跟随随从人员奔走的王奉年,心想王奉年离开大兴也好,让他好好得冷静一下,也许待他跟随大皇兄归来,便不会再喜欢我了吧。   他似有感应般,轻轻回头,看到城楼上的我,冲我挥手灿笑。   我因疑惑并没有搭理他。我疑惑他为何一回头便能找到我。我明明站在这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他怎么还能一回眸就看到我了呢,难道我与他真的有心灵感应?!   这不可能!我轻轻地摇头苦笑,不再看他,接着下了城楼。   这月辛未日,二皇兄及三皇兄一同回到大兴朝觐。我再次见到三皇兄的正妻崔氏。记得她初嫁三皇兄的时候,是个性情开朗,有话直说没有心机的天真女孩,可为何短短两年的功夫,让她变得目光深沉,眉宇间充满了哀愁。   我问她:“三皇嫂,三皇兄待你不好吗?”   她轻声浅笑,笑得很是勉强。她说:“好是好极。只不过……”她欲言又止,唉声叹气后,居然问我:“阿五皇妹,若你未来的夫君有了别的女人,你该如何?”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知道三皇兄有了别的女人,致使她与三皇兄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不然不会这般问我。   看到她这一副哀愁怨妇的模样,我终于明白为何古书总言,不幸的情爱最为伤人,能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这幅模样。难怪古人皆不提倡男子纵情于儿女情长之中,不提倡他们专情于一个女子身上,甚至还赞扬那些风流佳话,让男子多情于多个女人,怕是担心男子用错了痴情于坏女子身上,会毁灭一个好男儿。   但古人不知他们的教条和所提倡的观念毁灭了多少年轻女子的少女情怀,摧毁了她们所有关于情爱的信任,甚至磨灭了她们的性情,让她们变得不是哀怨闺中,便是麻木不仁看似大度地让怀,冷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她人好合。   若天下男子皆为多情,那天下男子又有谁值得我们女子去爱?!女子无爱,又怎会有幸福之家,无幸福之家的男子又怎能一心一意地施展抱负呢?!   古人错咦!天下多情的男子错咦!   我渐而想起那个被我遗忘许久的梦想,梦想着终有一日,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能凭借自己的才能,不受世俗的眼光,为国出仕,为国效力。   我不敢把我的梦想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个梦想太过远大而不现实,若是让他人知晓,定会认为我野心极大,妄想把持朝政。   但若这个梦想真能实现,女子的地位定能提高,那么三皇嫂崔氏的悲剧也许将不会发生。至少当三皇兄有别的女人后,她能凭此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才华,她有选择的余地,能活着自己的色彩,而不是呆在闺中做一个怨妇,失去自我。   三皇嫂崔氏见我沉默不语,失意地对我道歉,说:“瞧我这张嘴,没事竟说瞎话。阿五皇妹未来的夫君定对你极好,才不会变心。”   我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我未来的夫君西梁国王爷萧玚,他的儿子都已经出生了。”   三皇嫂闻后惊讶地张大嘴巴,老半天才说:“怎么会?!西梁国怎么会这般对你?若你嫁到西梁,岂不是成了后母。天啊!这真是太过分了!”   看到为我打抱不平的她,我才找到一丝她往昔的模样,接着说:“多情男子不值得女子专情。三皇嫂,有些事情若不值得珍惜,便放下吧。你还有孩子可以依靠。”   她听后趴在我的肩上痛哭流涕,边哭边说:“阿五皇妹,可是我不甘心,我放不下啊!呜呜~~皇上贵为帝王,都能做到独宠皇后一人,为何他的皇儿会如此的风流多情,为何,为何?难道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才留不住他的心?!”   看到她这般痛苦,这般失去自我,我引以为戒,发誓要守住自己的本性,不会因情爱改变自我,变得自我厌恶,面目全非!   女人为何不自私一点,守住自己的心,只爱自己就好,这般便好。   三皇嫂离开不久,二皇兄专门来找我,与我走到花丛中,和我说萧玚新生儿的事。他一直劝我看开些,让我别再记恨萧玚。这一切错在萧琮,而萧玚只不过是被设计的受害者而已。   我看着那些桂花树上盛开的点点花骨,笑笑说:“二皇兄,女人的花季就如这树上的花儿,盛开时沁人心脾,惹人怜爱,开败后人走心走,百步不回头。而我的花季,却要终结在善待他人之儿上,落落寡欢不得终日。”   二皇兄停下脚步有些激动地说:“阿五信我。萧玚会对你好的。若他对你不好,我便亲手杀了他!皇兄说到做到!况且那个为萧玚诞下孩儿的女子,已死于难产之中,将来不会有其他女子影响你与萧玚的感情。若他萧玚敢有别的女人,皇兄我第一个要他好看。”   “阿五多谢皇兄的好意。”我心中充满疑虑。萧玚的女人真的死于难产吗,还是因西梁国恐惧我大隋国威,让那女人死于非命?若是后者,当我嫁给萧玚后,他的孩子有一天明白真相,定对我恨之入骨,若是如此,我善待那孩子,又有何用。哎,若我能不嫁给萧玚该有多好。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王奉年在城楼下冲我挥手灿笑的场景。若我能嫁给他,他以后会对我一心一意永不变心吗?   想到这,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他到了洛阳便见异思迁了呢,还说什么永不变心。   我忘了二皇兄还在身旁,低头自语说:“也许他以后便不会喜欢我了吧。”   我说的是王奉年,二皇兄却误会我,以为我说的是萧玚,对我说:“阿五怎么对自己这般没信心?”   “情爱之事与自信无关。再自信的女人也挽留不了变心男人的心。”我随口回答,蹲下身子采集地上飘落的桂花,说:“就如这一地的落花,我们挽留不了男人的变心,但能挽留我们自己的心,凋零后捡起,盛在手心,细细珍藏,自爱自强!”   “阿五,没想转眼你已长大。”二皇兄感慨地说。   我看二皇兄的眼底有如父皇般对我疼爱的眼神,笑着说:“那二皇兄要慢点老去,不让阿五少了依靠。”   二皇兄闻后哈哈大笑,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就如同小时候一般。   还好,还好,他还是那个疼爱我的二皇兄,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变,永远对我这般好,永远这般眼底清澈……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4章 晋江网独发   转眼又过一年。开皇七年,父皇终于下定决心在部分地区推行科举制,确立分科考试制度,取代九品中正制,自此选官不问门第。   当然,父皇怕朝政大臣们极力反对,他不敢在经济繁华的地区推行,只敢在较为落后地区推行。毕竟繁华地区世家大族势力太强,对此政策会反弹厉害;而落后地区,世家大族不屑一顾,父皇更是说朝中无人愿意去那些地方受苦,朝堂的世家大臣就算有心反对,看到父皇苦于无合适人才管理落后地区,也不好多说什么。   父皇对母后说万事开头难,科举制终有一日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执行,只不过他有生之年怕是难以实现了。   我明白父皇的难处,世家大族毕竟太强,科举制完全伤害他们的利益,能够在落后地区推行就已经不错了。   父皇认为他穷尽此生都无法让科举制在他手中真正诞生,那未来的帝王,我的大皇兄,这个每天只知道饮酒作乐的人,他怎么可能有那般魄力去继续推行科举制呢。   科举制不能成为国策,那么我的梦想便不可能实现。   我因此开始心怀忧愁,觉得我的梦想很有可能要断送在大皇兄的手上,待大皇兄从洛阳回到大兴的东宫,也没有一点能再见王奉年的喜悦。   不久后,父皇开始与各大臣商议南下攻陈的策略。大臣们都认为欲攻打南陈,必须想办法让西梁先归顺我大隋,这样不但能为攻陈造势,而且还能解除后顾之忧,不陷入前后备战的危机中。   这年八月庚申日,现任西梁国主萧琮因愧对于我,怀着忐忑的心来我大隋朝拜,同行的还有我的未婚夫萧玚。   他们一同来求见我。萧琮一直对我道歉,说他不该听信谣言,害得萧玚这般左右不似人。   我回避萧玚炽热的目光,对萧琮这个西梁国主的态度是疏远而有礼。我就算再有意见也不能表现太过,若我真嫁到西梁,得罪了他对我全无好处。   萧琮见我如此的善解人意,拉着不肯离去的萧玚向我告辞。   待他们走后,云昭训又请我去东宫游玩。我心情沉闷便随了她的意。没想途中云昭训因她孩儿突然不适,和我打了声招呼便疾走奔回东宫,让留在原地很是无聊的我见到一年未见的王奉年。   他行至我面前向我行礼说:“一年未见公主,没想公主眉宇间充满了愁容。是不是那个西梁国的萧玚欺负了公主,公主才这般……”   “本王爷与公主的事无需外人操心。”去而复返的萧玚快步上前,一脸敌意地看着王奉年,把我拉到他的身边,让我远离王奉年。   我挣扎一下甩开萧玚的手,皱着眉不悦地说:“本公主还未嫁给你,不想与你当众拉拉扯扯。”   萧玚脸色一僵,没想到我当众不给他面子,估计想到对我愧疚,又好声好气地对我说:“难道阿五还在生我的气。刚才皇兄向你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言笑晏晏举止有礼,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我原谅萧琮,不代表我能原谅你。”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对萧玚同意充满敌意的王奉年,突然觉得无趣欲转身离去。   萧玚不愿放我离去拦住我,一脸深情地对我说:“为何?阿五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谅我呢?只要你肯原谅我,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公主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王奉年双手环胸,仰着头插话说:“公主去东宫酒宴,从不用婢女帮她夹菜,更不喜别人碰她的酒杯。公主的洁癖症十分严重,对待事物都这般斤斤计较,更何况是人!”   王奉年话里明嘲暗讽,意思是说萧玚与别的女人睡过,有洁癖的我不能接受他“脏污”的身体。   “你……”萧玚闻后涨红着脸,指着王奉年说:“你是什么人,又什么资格在这里非议我?!”   王奉年不甘示弱,毫不避讳地说:“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爱慕公主的小小亲卫。若西梁王爷小肚鸡肠到不能容忍有其他人爱慕公主,完全可以到东宫找我柳述的麻烦。不过我若真出了什么事,公主怕是第一个会怀疑到小肚鸡肠的王爷身上。”   红啼在一旁捂嘴轻笑。王奉年完全是腹黑的无赖,这是变相地威胁萧玚。若萧玚聪明些,不但不该找他的麻烦,还应在大兴的时候保护王奉年,万一他出了事,我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萧玚。   萧玚是个直脾气,被人变相威胁当然是气得不行,直说:“好你个东宫亲卫,真是岂有此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   “够了!”我不得不出言制止这场闹剧,怕萧玚日后真找王奉年的麻烦,故意冷眼面对王奉年,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是,公主。”王奉年见好就收,挑衅地看了一眼萧玚,转身离去。   萧玚一惹就炸毛,对着王奉年的背影大骂:“这个亲卫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一本正经地对萧玚说:“西梁王爷,请注意你的德行。这里是大隋的皇宫,不是你西梁国的后花园!”   萧玚见我生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般,用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无害地看着我,“阿五,明明是他太嚣张,你怎么责怪我了呢。还是阿五因我不在身边,又意外做了错事,移情别恋了?!”   “本公主生无可恋,所以不会移情别恋。”我往所住的别宫走去,边走边说。   “为什么你要说你生无可恋?难道你真的洁癖至此,打算以后都不喜欢我了,才这般说。”萧玚紧跟着我不放。   我闻后真想扶额:“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难道阿五不喜欢我!”萧玚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高声尖叫:“还是阿五喜欢刚才那个臭小子?”   “本公主刚才说了谁都不喜欢!”我觉得对胡搅蛮缠的他解释这些真是费劲。   “那阿五喜欢什么?”   “喜欢东街李记豆腐铺里的那条黄狗。”   “那我帮阿五抓来。”   我有心气他:“不用,你现在笑起来就很像那条黄狗。”   “杨!阿!五!”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念着我的名字,随后贴上来对我笑得更是夸张,“只有阿五喜欢,让我学几声狗叫都没问题。”   我厚颜无耻地说:“那你学来听听,让我看看学得像不像。”   他没想到我会这般说,涨红着脸站在那里,左右为难,让他这堂堂男儿学狗叫不是让他去死吗。   我见他这般挣扎,倒是显得有几分诚意,不想再为难他,便说:“算了,和你说笑的。我乏了,得回去了。”   他这一听如个孩子般开怀大笑,对我说:“阿五怕我为难,体贴我。看来阿五心里还是有我的。哈哈~~”   这回我是真的扶额了。这家伙还真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5章 晋江网独发   第二日清晨,红啼把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送到我面前,说是王奉年给我的。   我坐在桌前不满地撇了红啼一眼。这家伙还真的被王奉年收买了。不过想着王奉年会送我礼物,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   我轻轻地打开木盒,发现里面居然装着,我曾送给阿述的白虎玉坠。   我不经自语:“他居然能把这块玉养得这般好!”我把白虎玉坠放在手心里把玩,没一会功夫,整个玉坠像是涂了一层油脂般油滴滴的,微暖润滑,白如羊脂,细嫩若肤,在阳光下可看到玉坠内部细细交织的纹路,如人生般纠缠不休。   我问红啼:“他为何要把这东西送给我?”   “额……”一向说话利索的红啼突然结巴起来:“他说……这玉坠是……给公主辨认的,并非要送给公主。”   “这么说他还想拿回去?!”搞什么,弄得我好像自作多情似的,以为他要送我东西呢。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好吗。   红啼见我恼了,立即说:“他说这玉坠已佩戴三四年了,早已认主,不能轻易离身,不然会倒霉的。若公主认为这玉坠是您故人之物,他希望您能送个等价的玉坠给他。”   还要我回送!王奉年这小子打的如意算盘真是精明得很。我问:“他没说是如何得到这玉坠的吗?”   其实早在那次围猎后,我便猜到这玉坠是四年前阿述送给重伤的王奉年保平安用的。阿述不告诉我是怕当时王奉孝去世,他心中悲痛忘了对我说。所以,我一直没问王奉年这个玉坠的来历,没想他事隔这么久,居然把玉坠给我看,不知他是何用意。   果不其然,红啼说:“柳述他说四年前他在庙宇学武,有次外出不慎得了重病,整个人高烧不退,迷糊中有人把这块玉坠戴到他身上,醒来后问起家仆,家仆也不明所以。而他更是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这样就对了。定是阿述给他的。你把这个玉坠还给他吧。”我把玉坠放回木盒里,推到红啼面前。   红啼又把木盒推到我面前:“他说若公主要还给他,或是回送东西给他,务必亲手送到他面前,不然他不收,还会对别人说公主收了他的定情之物。”   “他好大的胆子,还想用这个玉坠与我纠缠不休不成。”我生气地站起身来。   红啼练厚了脸皮:“他说他要与公主一直纠缠,至死方休!”   “红啼!”我怒瞪她:“说,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没想红啼居然脸红了 ,有点腼腆地说:“我看上他同僚阿新了。他说帮我牵红线。”   “死丫头!原来中了美男计!我掐死你!”   ……   ……   与红啼打闹一番后,我闲来无事还真的跑了一趟东宫。没想王奉年今日居然休假。我气得牙痒痒的,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   红啼很是无辜地说:“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他休假。也许他在亲卫别院里等着公主。”   “他是不是想让整个大兴的人看到我拿着木盒给他,让别人误会我送礼物给他,他才甘心。”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若公主怕了,那我们改天再把玉坠还给他吧。”红啼这一句话挺正常的,下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威胁:“反正不过一天的功夫,他没这玉坠在身应该不会倒霉。”   和田玉认主的传说,我听闻过。说是这玉戴在身上戴久了,认了主后,若那天取下来,玉会不高兴,不再保佑主人,主人则会倒霉。走个路能让人摔跤,赌个钱能让人输光,最可怕的是生个孩子能让人难产……除非身上还有其他玉帮人挡灾。所以王奉年才说若我要回这块白虎玉坠,则必须回赠另一块玉给他。   我越发觉得王奉年他在算计我,算计我不忍心他倒霉。我咬着牙说:“出宫找他!”   本来被他算计的我心情本就不好,出宫后马车还被繁华的坊市堵在路上,待马车走到亲卫别院门前,我的性子完全被磨光了,一向性情温婉的我,变得脾气暴躁起来,冲着里面大叫:“柳述,你给我出来!”   我还想说他若不出来,我便让护卫打他出来。   王奉年非常适时的出现,冲着门外的我,大声说:“公主这般热情洋溢地大声叫我,是不是对我思之如狂才如此失态。柳述我实在是太欣慰了,不枉我对公主的一往情深啊!”   接着我便注意到有百姓不断地上前围观,小声嘀咕着我与王奉年之间的关系。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让他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   我咬牙切齿地对他低语:“之前我对你说过,若我声誉受损定是要嫁到西梁的。难道你这么想我远嫁。”   他身子前倾也对我低语说:“公主放心。皇上一定舍不得让你远嫁。”他趁机夺过我手中的木盒,在旁人眼中,是我递给他木盒似的。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悠哉得意地从木盒中取出白虎玉坠,然后从容地戴到脖子上,托起白虎玉坠让周围的百姓看个清楚,理所当然地说:“谢谢公主赠我白虎。”   我真是快要气晕了!一年未见,他居然变得这般腹黑、无耻,外加无赖!   我正要发作,一道怒不可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公主的未婚夫!”   萧玚怒气冲冲地扒开骂咧咧的人群跑过来,把我拉到身后,怒视王奉年。   王奉年不但不后退,反而有恃无恐般,拿起白虎玉坠放到嘴边亲了亲,未了挑衅地说:“怎么,你想打我?一个未娶公主过门便与其他女人生儿育女的西梁准驸马爷,你有资格打我吗?”   萧玚有儿的事被父皇一直压着,百姓并不知情。王奉年这话语一落,周围的百姓像是炸开了锅,纷纷大骂萧玚。一般家庭通婚,若女方与男方定亲,男方未娶前与小妾生儿,便是很过分的事了,更何况我与萧玚是两国通婚。   不断有百姓大骂:“这西梁国真是欺人太甚,居然蔑视我大隋,居然让公主未嫁便当了后母!”   “没错。西梁国实在太过分了!放开公主,离公主远点!”   “他根本不配做我大隋的驸马爷。滚回西梁!”   接着百姓纷纷齐说:“滚回西梁!”“滚回西梁!”……   萧玚羞愧万分,面色难看地大骂:“走开,都走开!”   周围的百姓不但没有离去,甚至还有几个年轻男子冲到我面前,说:“公主,您喜欢我吧。我至今还未定亲!”   有人更为夸张:“公主,我为了您留了二十年的童子身!对您痴心一片!”   “公主,我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愿意看我一眼!”……   ……   我被人团团围住,更是明白自己完完全全被王奉年算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6章 晋江网独发   就在护着我的红啼打算出狠手打飞围上来的狂热青年时,王奉年如泥鳅般躲过被人围堵欲出手打他的萧玚,跑到我面前,十分利索地抱起惊魂不定的我,勇猛地撞飞人群,迅速地带着我钻入马车车厢里。   车厢外的百姓对他大骂,更有护卫靠近马车,呵斥王奉年,让他放了我。   我内心恐慌,却装成生气地对抱着我的王奉年说:“你居然耍手段算计我。”   他一脸诚恳:“我只是不想让公主远嫁西梁。”   语落,他放下我,从车厢的车窗窜出,跌倒在地的时候还压倒好几个青年百姓,嘴里还不忘大叫:“公主,我错了!不该把您赔给我的玉坠,说成是您送给我的。我只是一个爱慕您的小小亲卫,怎能和西梁王爷相提并论。呜呜~~”   王奉年他这么一说,完全把我与他的“暧.昧”关系解释得一清二楚,不必担心变成众矢之的,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对我一厢情愿的苦情汉子。   他演戏十足,还不忘假哭几声。被他压倒在地,当了人肉垫子的几名青年百姓,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同情他被我推出车外。一旁的百姓更是好心地把他扶起来,劝慰他想开些。   我不经扶额。这些人完全被王奉年骗了,怎么不想想我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哪有力气把他推出车外,还有我一个公主为何要赔一块玉给一个亲卫。   王奉年完全是转移百姓的注意力,站起身后,他气愤地指向被百姓围住不断被责骂的萧玚,“他这个西梁王爷就是一个畜生。公主因他守孝三年不得婚嫁,白白耽误了大好年华,而他居然在孝期与小妾生儿,实在是不仁不孝,根本不配娶我大隋公主!我大隋爱慕公主的大好青年们,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嫁给这样一个畜生吗,而且还要远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把他赶出西梁,我们就有机会娶到公主了!”   “对,没错!把这个西梁的畜生赶出大隋!”   周围的百姓如潮水般汹涌地涌向不断后退企图脱离人群的萧玚。有些人见我没有出声制止,以为我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大胆地对萧玚拳打脚踢。   萧玚不及众人围攻,身边的护卫早已被人打飞,没两下便被人打到在地哀嚎不已。   撇下他是我未婚夫的身份不说,他是大隋的贵宾,我不能让他死在我的面前。   红啼赶到我身边问我有没有事,我摇头让她扶我下了马车后,我对着众人大声说:“都给本公主住手!”   可场面太过混乱,我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不得不让身旁的护卫上前驱散人群。   “公主有令,尔等速退!”护卫甚至要动用武力。   终于在一番努力后,百姓才肯放过萧玚,散到一旁,依旧不肯离去。   作为公主,我必须做出维护萧玚的样子:“来人,把西梁王爷扶到马车里,随本公主前去使馆安置他。另速请太医医治西梁王爷。至于亲卫柳述,押到东宫,让太子处置。”   百姓闻后又议论纷纷起来。   “公主居然如此偏袒西梁王爷,那会不会也抓我们去处置啊。快走!”   “哎!那亲卫太可怜了。没想对公主一片痴心,公主却冷血地要太子处置他。他会不会偿命啊!”   “呸!一个猪狗畜生,仗着自己西梁王爷的身份,便想娶我大隋公主,真是天理不容!”   “公主真是瞎了眼,现在还护着西梁王爷!”   ……   ……   我趁百姓交头低语的时候,对红啼低声:“你跟着前去东宫,明面上让太子处置柳述,暗地里把他护好,若他少一根头发,我为你是问!”   红啼眼睛亮亮的,胸有成竹地回答:“是,公主。我一定护他周全,但您的安危……”   “没事,有这么多护卫在,没人敢对我如何。我送萧玚到使馆后,会速回宫中。”   “有我在,皇妹不会有事。”躲在一旁看了很久热闹的四皇兄走到被两个护卫扶着的萧玚面前,推开两人,提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神情有些迷糊的萧玚,如拎小鸡般抓住他的后腰,轻松地把他放到马车里。   被两名护卫押着向我走来的王奉年,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的责罚,笑着对我说:“公主,柳述甘愿受罚。只要公主不嫁给那个西梁王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不必如此。”我挥手让护卫把他押走,低头掩饰对他的感激神色和出于形势考虑不得不让大皇兄责罚他的愧疚。   他这么做完全是至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是为了让大隋的百姓知道萧玚的丑事。若是百姓们都反对我远嫁西梁,父皇完全可以借机推掉我与萧玚的婚事。毕竟是西梁不对在先。   明白他的目的,我还有什么理由生他算计我的气。   我用眼神暗示红啼让她务必护住王奉年。红啼郑重地向我点头,跟在被押走的王奉年身后。   随即我上了马车。还好车厢够大,被打得迷糊躺着的萧玚、还有坐在一旁四皇兄及我,并不觉得拥挤。   四皇兄往萧玚头上一拍,萧玚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四皇兄,他这样没事吧?”倒不是心痛萧玚,我只是担心他的兄长萧琮会借此发飙,事后找王奉年的麻烦。同时,我在心里疑问,不知王奉年如何让萧玚,适时地出现在亲卫别院。   四皇兄撇嘴说:“放心,他死不了,连血都没流,只不过是一些轻伤怎么可能死。那些百姓不是笨蛋,他们也怕闹出人命。只是这个萧玚实在是不堪一击,被打几下就倒下了 。”   “四皇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坐着的四皇兄伸了个懒腰:“还不是那个柳述送信给我,说你在亲卫别院遇到麻烦事,让我速来。”   “啊!”我不禁诧异:“你不是一向都讨厌柳述的吗?之前他到弘圣宫找我,你还差点把他的腿给打断。这回怎么了,被他收买了?!”   “收买倒不至于,只是他帮了我一些小忙。”   “啥小忙?”我不由得更是好奇了,觉得王奉年真有本事,不但收买了我身边的红啼,连对他有意见的四皇兄也心服于他。   对王奉年心存感激的我,完全忘了以前是如何地忌惮王奉年精于算计的本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7章 晋江网独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侧面描写男主的足智多谋,不喜欢的可以跳看。   “还不是因为你,都不来弘圣宫。”四皇兄瞪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额,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越来越迷糊了。   四皇兄闻后不肯说,后来被我缠得烦了,才说:“以往你在弘圣宫的时候,父皇虽没配给我月钱,却配给你和大皇姐足够的月钱和衣食用度。你是我皇妹,我不好意思向你伸手借钱,大皇姐每个月份都会给我银子花……”   “……自从你不在弘圣宫居住,大皇姐接受了公主封号后,她觉得自己愧对大隋,且去年七月河南发水灾,八月关内七州又接着发生旱灾,国库再度紧缩,她便主动地和父皇说,让父皇减少一半的月钱。父皇认为大皇姐心系大隋乐得同意,可是却苦了我这个大隋的四王爷,每个月的银两都不够用。只好……”   四皇兄低下头,沉默了老半天才接着说:“我只好拿着手里不多的银两,装扮成普通百姓去赌场赌上一把。有一次输了,赌场的人不放我出来,我仗着自己的身手打趴几个人,跑了出来。可赌场虽没有特别厉害的武功高手,但奈何他们人多势众,把我拦在街尾痛殴。我说我是大隋的四王爷,他们哈哈大笑,非但不信,对我更是拳打脚踢,甚至还拿出大刀要砍我……”   “……若不是柳述及时出现救了我,我的胳膊怕是被人砍断了。自打那以后,我因感激他救我一命,便不再对他有成见了,并在他的劝告下,没有再去赌场赌博,还在他的帮助下,做了一些小生意。嘿嘿,阿五,你四皇兄厉害吧,不用向父皇开口便能养活自己。”   我不由得有些责怪他:“四皇兄也真是的。有困难干嘛不和大皇姐说,和我说。再不行,和父皇说说啊,何必跑到赌场赌博。”   “我年幼时出镇益州的时候,差点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回京后又屡次犯事。父皇因此更不喜欢我,若我再张口向他要银钱,父皇怕是更讨厌我了。阿五,我是真的怕了,怕父皇一怒之下把我逐出大兴。”这时候的四皇兄像个被父皇母后抛弃的大孩子,情绪低落,差点就落泪了。   我安慰他说:“不会的,四皇兄。回头我在父皇母后面前美言你几句,你再多进宫看望他们。现在父皇母后渐渐年迈,希望看到孝顺的儿子陪伴左右,不然为何要我一直住在宫中。”   他抬头感激地对我笑笑:“谢谢阿五。不过还是算了。若父皇母后觉得我变乖了,一定会让我尽早娶亲,然后再度让我出镇益州的。我不想去益州那鬼地方。”   “那好吧。”车厢重新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后,我才问起:“你说在柳述的帮助下,自己做了一些小生意,什么生意?是古玩吗?”   “古玩?”四皇兄摇头说:“那倒不是。是玉器。”   “玉器?”   “嗯。你是知道的。四皇兄我别的本事没有,打人最是厉害。”四皇兄说着挥舞起双手,开始比划武功招式:“虽然高官子弟在背后议论我、看低我、笑话我,但我也不好把他们打残。拳头打人我觉得太乏味了,想用兵器又担心一个不慎把他们打死。”   “这和你卖玉器有何关系?”为何我觉得四皇兄越来越像个奇葩。他身上发生的事,真的很离谱啊。堂堂大隋四王爷不但每月没银钱花,还为此上了赌坊,最后居然做起玉器这种斯文人的生意。问题是,他能卖给谁,谁会买?   “嘿嘿~~”四皇兄奸笑起来,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奸商:“柳述见我因兵器烦恼,便给我弄了一个比手略大的手把件玉器,上面雕了个‘大鹏展翅’。我往手上一掂,觉得挺重的。这谁敢说我坏话,我便拿着‘大鹏展翅’往他身上狠砸,效果甚好,没两下便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事后,我特地感谢了柳述……”   “……柳述便怂恿我,说既然那些高官子弟对我不好,而我又缺银子花,何不让他们借点银子给我。我这一听,自认为自己没办法偿还那些人的银子,借银钱会变成变相打劫。柳述便说何不把我手中的玉器买给他们,这样一来他们是拿钱消灾。买了我的玉,我便没有玉去打他们了。我这一听,觉得柳述的主意是相当的好。”   我闻后不由得扶额。这完全是强买强卖的强盗行径。怕也只有四皇兄这样“勇猛”的家伙,才觉得王奉年的主意好。   四皇兄见我这般,便哈哈大笑:“阿五是否觉得我这是强买强卖?”他见我频频点头,接着说:“一开始是这样的。后来慑于我的拳头被迫买了我的玉的家伙,居然发现此玉不但玉质细腻,雕工更是比大兴玉器铺里的玉器更胜一筹。玉器上面的大鹰栩栩如生。他找遍整个大兴城都没找到比这玉雕工更好的玉器,之后便主动寻我,希望我再卖些好玉给他,为此还赠了更多的银钱给我,说上次的玉器,我卖给他便宜了,好玉无价……”   “……我便为此兴致勃勃地再寻柳述,问他有没有其他好玉。柳述说他的确有一个朋友能雕出这等美玉,不过因得罪权贵,被废了双手。此人不但没因此消沉,反而越挫越勇用双脚代替双手雕刻美玉。可惜玉器铺因他得罪权贵且嫌弃他脏污的双脚接触过美玉,怕那些权贵知道真相后嫌弃,所以都不再雇佣他。嘿嘿~~我一想到那些高官子弟每天身上戴的玉、手里玩的玉、头下枕的玉,皆被这人用臭脚抚摸过,我心里就特别的舒爽。哈哈哈~~”   我满脸乌云地看着狂笑不止的四皇兄,他倒是忘了他也拿过此人雕刻的玉好吗。   我更是觉得他与王奉年两人实在是太腹黑了,不但挣了讨厌之人的银子,还暗中恶心了对方一把。我说:“那四皇兄拿玉器给他们,岂不是也触碰过那恶臭大脚触碰过的玉器?”   “笨!”四皇兄笑骂:“我不会戴上手套吗。”   “这样别人不会起疑?”   “阿五,今天你变笨了!”一向聪明的我一天之内被四皇兄说了两次笨。他说:“随便编个谎言就行啦。就说这玉会认主,玉接触的人越少,他人留在玉内部的气息越少,这样一来买家便可尽快地让玉认主,好保佑自己升官发财、平平安安。”   “这些该不会是柳述教你说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我所认为的王奉年,也就是现在人们眼中的柳述,他到底还藏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秘密,不但巧妙地收复了四皇兄,还让四皇兄心甘情愿地为他谋财,互利互惠,达成长久的利益关系。这般心思缜密复杂的人,会真心诚意没有杂念地喜欢我吗?      ☆、第098章 晋江网独发   四皇兄没注意我低头沉思,他还沉浸在挣了银钱又恶心了别人的喜悦中:“阿五,现在有不少高官子弟向我买玉。我的腰包鼓了,一会我请你到大兴城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   “好,不过最好改天吧。现在我的未婚夫萧玚被人打了,若一会欢欢喜喜地去大吃一顿,西梁使臣怕是会闹事。”我回话说。   四皇兄是大隋的王爷,本性并不坏,却因为过去的事,让他不能享受王爷的待遇。我都不敢对他说,其实宫里什么都有,最好酒楼里的饭菜又能好到那里去。   哎,不知道他与父皇的心结何时才能打开。   四皇兄点头认同我的观点,和我约好过段时间,在酒楼好好聚一聚。   没过多久,马车终于到了外邦使馆。   当西梁国主萧琮看到鼻青脸肿昏迷过去的萧玚时,因担心萧玚的安危差点晕倒。待赶来的太医给萧玚医治后,萧琮才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说这件事好,非常担心萧琮会向太子要人,借机把王奉年打死。   估计是王奉年事先早已猜到这些,让一向不会说谎话的四皇兄编谎话说:“这得问萧玚。他自己去找太子亲卫柳述的麻烦,结果因为柳述爆料他未婚有儿的丑事,在场的百姓觉得他太嚣张,而且太对不起阿五了,然后把他唾骂、群殴成这样。若不是阿五心善极力阻止,怕现在人都没了。”   “四皇兄……”我觉得四皇兄当萧琮的面说后面那句话很不吉利,害怕他惹恼萧琮,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适而可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萧琮颓废地坐下,十分悔恨地说:“玚,都是皇兄害了你啊!害了你啊!”   “西梁国主切勿担心,萧玚他不会有事的。”这时的我不得不做个和事老:“至于太子哥哥的亲卫柳述,我已命人把他押到东宫,让太子哥哥处罚他了。若西梁国主还不解恨,可从太子哥哥那里要人。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太子亲卫,影响大隋和西梁国的友谊。”   我说着这些以退为进的违心话,心里砰砰直跳,不断祈祷萧琮是个大度的人,能放王奉年一把。   “此事本就是萧玚不对在先,当然不会影响西梁与大隋的友谊。但……”说话说一半就停下来的萧琮把心里担心万分的我急得半死。   “但什么?西梁国主有话但说无妨。”四皇兄耐不住性子,出声问。   “呵呵,看来大隋的四王爷很担心这个叫‘柳述’的亲卫啊!”萧琮像是坐地起价的奸商般,找到和我们谈判的筹码似的,语态里尽是嘲讽。   我尽量使自己的神情平静:“西梁国主误会了。四皇兄并非担心柳述,而是因为柳述是太子哥哥信任的人,甚至一度想撮合柳述和四皇姐,没想到四皇姐恶性难改,哎~~”我余下摇头叹息,一则是想让萧琮认为大皇兄很看重王奉年,二则是让他认为我和王奉年之间没有私情。   若萧琮认为我与王奉年之间有私情,萧琮定会把他弟弟萧玚认为的“情敌”想办法打杀掉。   “这么说兰陵公主是希望我能看在大隋太子的面上,给亲卫柳述悔过的机会,放他一马?”萧琮眼珠子乱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没错。这是皇妹的意思,也是我大隋四王爷的意思,更是太子皇兄的意思。”四皇兄双手环胸说,拽拽的样子似乎萧琮若不答应,就要出手打人一般。   “呵呵~~”萧琮一阵轻笑:“既然二位为亲卫柳述求情,我也不好过于刁难。要不这样吧。公主也说了,他曾与准公主有私情,那就成全他们二人。”   啥,萧琮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大皇兄想撮合王奉年与四皇姐,可没说他们两个有私情啊。萧琮居然偷换概念!   我正想解释,萧琮不给我机会插话,接着说:“既然准公主到大兴善寺清修,他也到哪里陪准公主吧。什么时候准公主从寺里下山,他就什么时候回大兴。公主,你认为如何?”   我闻后呆立当场,怎么也没想到萧琮会和我唱这一出。呜呜~~这完全是我挖了个坑,让王奉年往火坑里跳啊!四皇姐诡计多端,会不会把手伸到王奉年身上。而萧琮两兄弟会不会暗中杀王奉年。没有重兵把守的寺庙,可真是行凶的极佳地点啊!   四皇兄闻后气得跳脚,激动地反对:“不行。柳述不但是太子皇兄的亲卫,还是他的谋臣。你让柳述挨几下板子就算了,还想让到寺庙里苦修。简直是太过分了!”   萧玚一直压抑的怒火,此时彻底爆发。他愤怒地站起来:“我过分?!是你们大隋过分。我西梁国的堂堂王爷居然被一个小小亲卫算计,被百姓打了!我既没向大隋太子讨要柳述重罚他,又没让他蹲大牢,反而大肚地让他去寺里清修一段时间而已,怎么过分了!?”   四皇兄更是来气,眼底似能冒出火来:“还不过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准公主杨颜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从大兴善寺里下山。你完全是想让柳述当一辈子的出家人,最后方便你们暗中把柳述杀掉。你们西梁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才是小人。一个不得宠,没法出镇益州,被困于大兴,还要皇姐救济的名义四王爷,才是真正的小人!”气愤的萧琮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你敢说我小人!?我打死你这个小人!”四皇兄气得抬起拳头,欲冲过去打萧琮。   我害怕事情闹大,用力地从后面抱住他:“四皇兄,冷静,冷静下来!不要动手!”   “阿五放手!他让萧玚没娶你就有了孩子,如此侮辱大隋,我们大隋没毁婚就不错了,他还想教训人!他算个什么东西!”四皇兄大吵大闹,我完全不敢放手,真心担心一松手他会大打出手。   若事情闹大,父皇一定会惩罚四皇兄,也一定会追加柳述这个始作俑者的责任,说不定到时候柳述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用尽全力,让四皇兄一时半会没法挣脱我。   我对萧琮大叫:“西梁国主,快走啊!我四皇兄有疯魔症!发作起来六亲不认!”   “阿五,我没疯!你快放手!”   听我这么说后,萧琮这回是真的怕了。他立马跑出大门,大叫护卫。待护卫赶到围住萧琮时,四皇兄也从我手中挣脱出来,二话不说冲过去直接打人。   萧琮见他的护卫不是四皇兄的对手,吓得夺门而出,往外逃窜,完全把还在昏迷不醒的萧玚抛之脑后。   四皇兄见他这般,威武地拍飞几名护卫,躲过其他护卫的围攻,不顾身后的我不停的劝告,追了出去:“萧琮你这个小人,乖乖受打!”   这时救治萧玚太医出来,我急忙地问太医萧玚病情如何。太医说他并无大碍后,我命太医在这里照看萧玚,也急忙地跟出去,在心中不断祈祷,四皇兄千万别打萧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9章 晋江网独发   街坊的百姓早以看到萧琮从外邦使馆出来,接着四皇兄这个名镇大兴的凶悍四王爷,凶神恶煞地对萧琮穷追猛打,而我这个小有名气的兰陵公主一边追着两人,一边不断地劝说:“四皇兄,你冷静一下,快停下来!”再接着,我的护卫紧跟在我后面保护我一路尾随。   百姓见到此情此景,没想到堂堂西梁国主萧琮,居然被四皇兄满街追着如此狼狈,皆指着萧琮议论纷纷。   虽然西梁国不及我大隋国力,但怎么说也是个国。心胸并不宽广的萧琮事后定会找四皇兄的麻烦,搞不好两国很可能因此挑起战事。若是这般可如何是好啊!   “大隋四王爷,给我停下。我向你道歉便是。”狼狈的萧琮钻入一条暗巷,跑过巷尾进入另一条大道。他的体力渐渐有些匮乏,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四皇兄毫不留情,根本没有停下教训萧琮的意思:“敢诋毁你大爷,我今天非把你抽筋剥皮不可。”   萧琮闻后气急败坏,开始推到街道商铺的东西,并把顺手的货品往四皇兄身上砸,目的是阻止四皇兄上前。   由于这条街与外邦使馆隔了一条街。街上的百姓没看到萧琮从外邦使馆里跑出来,自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那个高官子弟得罪了四皇兄,被追着打。   有卖菜的小贩把桌上的新鲜蔬菜刚摆好,没想被急奔而来的萧琮不小心推倒。小贩不由得叫骂,而这一声叫骂声就像一根导火线般,点燃大家的愤怒情绪。萧琮之前可撞坏不少商家的东西。   跑了许久依旧中气十足的四皇兄,这时冲着附近经商的百姓大声说:“此人侮辱我大隋国威,还企图染指太子的宠臣,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家帮我教训他一顿!”   四皇兄只字不提萧琮的真实身份,说他侮辱大隋国威,是指他让萧玚未娶我就与小妾生儿的事,说他染指大皇兄的宠臣,是指他想让大皇兄交出柳述而后教训一番的事。可是四皇兄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误会。   周围的百姓以为萧琮只是普通的高贵子弟,一听萧琮得罪了太子,那还了得。反正他得罪太子早晚都没好下场,百姓心中那一点担心和顾虑完全抛却,被点燃的愤怒情绪全发泄到萧琮身上。   菜贩拿起手中被萧琮破坏的蔬菜一股脑往萧琮身上砸;有个店铺的老板,直接提一盆洗脚水往萧琮身上泼,更有甚者捡起街角的砖板往萧琮身上砸。   在众多百姓的围攻下,萧琮跌倒在地,被赶上前来的四皇兄立马按住使劲地殴打。   有些百姓不解气,还跑上来时不时地对萧琮踢上两脚。谁让萧琮弄坏了他们的货品,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何不出手解恨。   看到这些失控的场景,跑得气喘吁吁地我身子差点一歪倒了下来,幸好身后的护卫及时扶住了我。我缓过一口气后,惊恐地大声叫喊:“都给我住手!他是西梁国主萧琮,你们打他会坐牢的!”   我这一声叫喊,是为了让百姓得知后尽早散去,最好回家带着妻儿卷铺盖走人,离大兴越远越好。因为殴打外邦一国之主可是重罪,父皇无论如何都要给萧琮一个交代。   “啊!是西梁国主!四王爷把我们害苦了。快逃啊!”,“快走,回家收拾东西逃命!”……不少百姓已认出我是兰陵公主,根本不怀疑我说的话,我也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百姓皆惊恐地大叫,没几息的功夫,如惊弓之鸟般要多快有多快,往四面八方逃窜。   没一会儿,这条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行走,两旁的商铺全部关门。之前参与此事的商铺老板,迅速地关上铺子后,不断地从铺门后传出他教训伙计,要求伙计快速收拾货品逃命的叫嚷声。   还好,还好,能在大兴经营商业的人,不管是小贩,还是老板,都不是一般的百姓,头脑够聪明,反应更是灵敏,及时判断出未来的形势,做出果断正确的决定。希望他们在离开大兴后在他乡能够谋生安家。   而四皇兄这个冲动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牵累别人的愧疚,还在挥拳往昏迷的萧琮身上打。我看他打红了眼,命令一旁的护卫上前把他拉开。   四皇兄最恨别人揭他的痛处,凡是有人说他是个得不到父皇疼爱的名义四王爷,他都会如疯魔一般要把对方痛打一顿。   他被两名护卫拉开后,还不解气地用腿踢向萧琮。   “够了,四皇兄。你再打萧琮,他就要断气了!”我上前查看萧琮的伤势,嘴角溢血昏过去的他显然受了内伤,没调理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   我对几名护卫下达不同的命令:“你们两个扶西梁国主回外邦使馆;你去太医署说明此事让他们加派太医到外邦使馆;还有你到宫里,把此事禀报父皇!速去!不得有误!”   “是,公主!”   护卫们有条不絮地执行我的命令。这时,之前被四皇兄打倒在地,负责保护萧琮的护卫赶来。这些护卫本就是西梁国的本土护卫,他们看到狼狈不堪昏迷的萧琮,气愤地推开由我命令扶住萧琮的护卫,恨声说:“大隋如此欺压、侮辱我西梁国主,不怕引起两国的战事?!”   “是你们侮辱大隋再先,再嚣张些,信不信我打断你们的腿。”四皇兄嚣张地推开拦住他的两名护卫,不甘示弱地说。   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平和地说:“西梁国主受伤的事,我大隋定会给西梁一个交代。各位在这里和我们做意气之争,还不如尽早地扶西梁国主回使馆接受太医的医治。而我会把四皇兄带入皇宫,由父皇定罪!”   “哼!”西梁护卫见我这般说话,知道没什么好说的了,冷哼后迅速地带着萧琮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面带凝重地对四皇兄说:“四皇兄,随我入宫见父皇吧。希望父皇别把你遣送出大兴,更别重罚于你。这次你太冲动了!”   四皇兄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一脸的轻松,耸耸肩对我说:“阿五,不必担心。只要你能通过此事不再远嫁西梁,四皇兄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什么?难道这事是你和柳述事先设计好的?!”我一想到王奉年之前对我说的话,心里砰砰直跳。他真的要为我这般的不顾一切吗?甚至还要搭上四皇兄的前程。四皇兄可是十分地害怕父皇把他遣送出大兴的。我虽与四皇兄有较好的兄妹之情,但不至于让他冒这等风险。   王奉年他到底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让四皇兄这般冒险地参与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晋江网独发   回宫的路上,我一直眉头紧锁,想尽各种解决此事的办法。我非常地担心父皇因大怒,把王奉年和四皇兄严罚。若西梁国主萧琮不被四皇兄打,仅是萧玚受伤也就算了,但现在萧琮接着受伤,只怕西梁国使臣们会把此事的后果严重化,逼迫大隋付出代价。四皇兄毕竟是父皇的儿子,他再坏父皇也会庇佑他,但王奉年定会受到牵连,他一个亲卫……   我越想越是害怕,不断地追问四皇兄,他和王奉年到底要如何化解这般严峻的局面。   四皇兄笑而不语,给我装神秘,看着我在马车里干着急,居然没心没肺地调侃我:“阿五,别皱眉头了。看你那着急样。四皇兄我很想知道,你是担心我呢,还是担心我的好友柳述啊?”   “都担心。柳述于我有恩,四皇兄于我有兄妹之情。”我直言不讳地说。   四皇兄嘿嘿嘿地诡笑:“阿五,我看你是担心柳述吧。再怎么说我都是父皇的孩儿,最多也就是缺胳膊少腿,大不了贬为庶人,发配到大兴善寺里苦修;又或是到西梁当个人资任由西梁子民欺压。反正是死不了,也没这么容易死。柳述就不同了。他这是受我牵连啊!”   “行了四皇兄。我现在脑子很乱。若你不愿意说出事情的原委,便安静一下,让我静一静想想办法吧。”   我思来想去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想着实在不行,便说出柳述是王奉年的事实,告诉父皇他曾经三番两次地救过我。可柳述一直讨厌我怀疑他的身份,而且父皇憎恨王谊对他背叛所做的密谋造反。   若父皇知道柳述便是王奉年,是王谊之子,父皇看在我的面上就算放过王奉年,怕王奉年以后的仕途便断送了,甚至柳家知道王奉年的身份后,说不定会赶他出门,把他从族谱上除名。若是如此王奉年这一身就断送在我手里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说出王奉年的身份,不能害了他。王奉年一直诡计多端,他既然敢冒这般风险,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应该相信他。再说了,就算急也没用,还得见机行事。   一旁的四皇兄见我突然间从焦虑中淡定下来,好奇地问我怎么了。我只是冲他笑笑,没说什么。   临近宫门前,已得到消息的父皇果然大怒,立刻命亲卫亲自押四皇兄入宫,同时太子也押着看似受了刑的柳述进入议事厅面见父皇。   我看到一头乱发的柳述一直低着头,没法看到他难受的面容。他的后臀部位已溢出了鲜血,鲜血沿着裤子留到他的鞋脚处,显然刚才被打了板子。   我心里一紧,气息一窒,捂着胸口,意识到自己为他心痛了,赶紧用眼神询问跟上来的红啼。我明明让红啼保护柳述的,她怎么能让他受伤。   红啼明白我的意思,靠近我压低声音,用只能让我两听到的声音说:“公主放心吧。那血是假的。他没受伤。西梁国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有应对的政策。”   “什么?当真?!”我讶然。   “当真!”红啼笃定地点头。   西梁国主出事才多久,王奉年就能知道此事,这说明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化解这次的危机。   进入议事厅,我发现高熲、苏威等重臣都在。   父皇一见四皇兄被押进来,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四皇兄面前,二话不说甩了四皇兄两个巴掌后,胸口一起一伏,看似气得不轻。   母后怕父皇气出病来,赶紧上前帮父皇顺气,说:“皇上不要为这个逆子动怒,免得伤了身体。”   “是啊,皇上。龙体要紧。”高熲等一干众臣皆纷纷出言相劝。   “父皇,你别生气。四皇兄他并没有这么坏,他只是顽皮。”我劝说着父皇,等待王奉年的下文。   两边脸颊被打得有些红肿的四皇兄不但面不改色,还云淡风轻地笑了:“父皇,你应该感谢我。”   “是啊,父皇。四皇弟他是为了大隋废除西梁,才做了这个恶人。”一向没什么谋略才华的大皇兄居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让父皇和母后皆吃了一惊。大臣们更是对他另眼相看。   大皇兄见大家都看向他,期待他的下文,他也不卖关子,看似胸有成竹地说:“父皇之前征召西梁国主萧琮入朝,并命他率领他的大臣二百多人一同来朝觐我朝。儿臣便知道父皇已有心废除西梁。”   “哦!”父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大皇兄,似要确定大皇兄还是不是那个,整天只知道饮酒作乐的东宫太子。   父皇问:“废除西梁的事要慢慢来,急不得。只是不知道此事,与你的四皇弟殴打萧琮有何关联?”   “当然有。父皇请听儿臣细说。”大皇兄挺直腰板说:“儿臣先让我的亲卫柳述激怒与阿五定亲的萧玚,让事后气愤的萧玚主动上前找柳述的麻烦,接着柳述当众多百姓的面说出他与阿五定亲后,未娶阿五便有一儿的丑事,以此来激怒百姓……”   “……百姓受到煽动,对萧玚大打出手。萧玚受伤被送回使馆,定会使萧琮气愤。萧琮与四皇弟发生口角后,发现护卫不是四皇弟对手,看着‘疯魔’的四皇弟便害怕地夺门而出。待萧琮跑到远处的街坊,那些百姓并不认得萧琮……”   “……四皇弟再说一说萧琮的坏话。被萧琮破坏生意,愤怒的百姓在四皇弟的怂恿下,皆对萧琮大打出手。整件事阿五皆在场。敢问阿五,皇兄说的可为事情的整个始末?”   “正是。但阿五并不知道大皇兄精心设计的这一切与废除西梁有何关联?难道我们不对在先,还有理由得寸进尺地废除西梁?”   我抬头偷瞄王奉年,看到跪在一边一直低头的王奉年此时抬头,笑着向我眨眨眼,而后再次低头做个局外人。但我相信,大皇兄这一番话和他所谓的谋略,定是王奉年献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晋江网独发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皇兄再怎么长进,也不可能谋略到废除西梁的国策上,而且还敢瞒着父皇,先斩后奏,若万一此事父皇极力反对,大皇兄便会适得其反。   非但没讨父皇的欢心,反而增加了父皇的厌恶。大皇兄并不是个敢于冒险的人。他现在敢这么做,我敢肯定是王奉年在背后说服了大皇兄。真不知道王奉年是如何做到的。或许大皇兄离开大兴出镇洛阳的时候,非常的失落,让王奉年找到机会安慰并劝服大皇兄吧。   大皇兄得到我的回答后,说:“我把阿五牵扯进来,是认为她有分量,是此事重要的见证者。”   父皇闻后点点头。   大皇兄这般说是为了避免父皇责备他。他知道自从我从王家出来后,父皇不想让我牵扯烦心的事情。   大皇兄接着说:“现在西梁国主及西梁王爷皆受了伤,没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这样一来,我们便可拖住他们,让他们留在大隋。接着,大隋的使臣们定会向我大隋讨回公道……”   “……父皇可找各种借口为四皇弟及我的亲卫柳述开恩,处以轻罚,并说萧琮与萧玚是被大隋百姓殴打,是大隋的百姓认为他们西梁做的不对,难道他们西梁想让我大隋的百姓都为西梁陪葬?!且在大兴散布他们两人的谣言及丑事,让西梁使臣们听到……”   “……西梁使臣定会非常地愤怒,而我们故意不让他们离开大兴,让他们冒着危险想尽办法,才能让他们其中一人回到西梁禀报西梁皇室。西梁皇室得知后,定会率先发动对我大隋的战争。而我们早已派人在江陵镇守……”   “……这样一来,没有国主镇守国弱的西梁根本不堪一击,人心涣散,根本不是早已做好应战准备的大隋对手。战胜西梁后,我大隋便可名正言顺地废除西梁!西梁国的百姓或许对我大隋些许不满,但这是必然的事,只要我大隋百姓支持父皇便可……”   “……谁让萧琮和萧玚两人在大隋如此‘嚣张’,他们可是被大隋百姓打的,加上前面对他们二人的谣言诋毁,大隋那个百姓还会说是我大隋的不对,他们都会支持父皇,认为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隋的百姓着想!”   “好!”大皇兄语落,父皇大声叫好,满意地看着大皇兄。   在场大臣无不拍手叫好:“太子此计甚妙!不,是绝妙!”   “没想到太子想出了我等大臣,挖空心思都没想到的废梁大计,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等自愧不如啊!之前我们一直想办法,想着如何让百姓觉得我朝废除西梁是对的,没有恃强凌弱。没想到太子此计不但让百姓卷了进来,堵住了百姓的悠悠众口,更是让西梁国主今后没理由谋反,让他这个没有子民的人,在我大隋只能依靠皇上,听皇上的话。谁让他把大隋百姓都得罪了呢。此计实在是高,高招啊!高熲佩服,佩服太子!”高熲对大皇兄行了个尊礼。   “太子从洛阳回来,便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智慧谋略更是胜人一筹。太子有此等大才,皇上后继有人,真是大隋的幸事!”   “是啊,是啊!”……   ……   被众臣称赞的大皇兄,难掩得意洋洋的神色。他发现父皇还在看着他,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父皇在他的对面,自然看不到他这一副得意的样子。我站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心中更是肯定大皇兄说的这一番话是王奉年教他说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鄙视大皇兄,又不是他自己想出的主意,整件事情也不是他在执行,他凭什么只字不提四皇兄和王奉年的功劳,把别人的功劳夺了去,还好意思坦荡地接受别人的夸奖,脸皮实在厚得可以。   母后频频点头,微笑说:“此计甚好。不但能顺利地废除西梁,更能让百姓们知道这萧玚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此一来,待废除西梁后,阿五便完全有理由不嫁给萧玚。像萧玚这样的人,如何配做我大隋的女婿。当年大隋迫于突厥不得已与西梁的联姻,便可不复存在。国都不在,联姻怎会在!”   “没错,没错。”父皇闻后开怀大笑,拍着母后的手说:“皇后深思熟虑,想到朕没想到的事,目光比朕还长远啊!”   母后与父皇互看,对笑:“是太子想得深远。”   “是,是。是太子想得深远。”父皇敛容止笑:“太子此计朕已接纳,在场爱卿皆不可对外传言,否则杀无赦!”   “是,皇上。微臣遵旨!”众臣皆说。   “不过……”父皇话锋一转,居然严厉地呵斥大皇兄:“太子此计虽好,但太过冒失,而且没有事先同朕商量,实在是胆大妄为!”   暗中得意的大皇兄闻后不受控制地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地,为自己求情:“父皇,儿臣是因心系大隋,又急于表现才会如此冒险的。望父皇看在儿臣献计的份上,宽恕儿臣!”   父皇见大皇兄如此,眯着眼睛看他,面部紧绷,脸色很不好看。   我注意到王奉年抬头看了一眼大皇兄,对大皇兄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即继续低头做透明人。   我想王奉年心里定是在鄙视大皇兄,觉得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其实父皇根本就是有心吓一吓大皇兄,看看他是否这般大胆做事。   大皇兄不经吓,被父皇呵斥立马下跪,这证明他还是这般的胆小,这般的无勇,所以他怎么可能有勇有谋呢。他所献出计谋的功劳,定会让失望的父皇大打折扣。父皇定会猜到大皇兄背后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父皇淡淡地对大皇兄说:“你起来吧。若我大隋能顺利地按你的计谋废除西梁,那么你的功劳便会大过过错,父皇怎么会责罚你呢。”   “多谢父皇。”大皇兄双脚有些打颤地站起来。   我注意到有不少大臣皆暗中摇头,都明白父皇刚才一番呵斥的用意。他们都看出此计非大皇兄所想,但大家都装着不知道一般,没有说出心中所想。   而我也没有说此计是王奉年所想。一则是要给大皇兄留面子,毕竟王奉年以后还得在东宫任职,得让大皇兄罩着他;二则王奉年既然让大皇兄出面,他隐于背后,定有他的用意。   我不想破坏他的计划,心想他这般先斩后奏,明摆有戏弄、欺瞒父皇的意思,父皇可不喜欢一个如此大胆、任性妄为的臣子,即使此计真的很好。就连被瞒在鼓里的我,一开始不明白王奉年用心的时候,都不喜他算计了我,更何况是父皇呢。   最好的办法是把此计先献给父皇,待父皇同意后再执行。只可惜,王奉年只是一个亲卫,他根本没机会接近父皇。让大皇兄得了功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注意到对大皇兄失望后的父皇看向王奉年。父皇见王奉年一副低头看似“畏惧”的模样,不经失望的摇头。也许父皇是想找出大皇兄背后那个真正献计的人。   若父皇直接问大皇兄,说此计不是你想出来的,是另有其人。心胸并不宽广的大皇兄会觉得父皇否定他,认为大臣们会说他的坏话,到时候他肯定气愤,为了证明此计是自己想出来的,说不定会暗杀了王奉年。   所以,这件事不能在明面调查,父皇要保住献计之人,又想解决目前人才急缺的问题,得到此等人才让他为国出谋划策,只能暗中调查。   不知为何,之前鄙视大皇兄的我,突然有些为大皇兄感到悲哀。他堂堂一个大隋太子的面子,居然要父皇维护,要在场的大臣们维护,是不是可以说这是一种悲哀,一种被人看透此生无才的悲哀。   而王奉年也为了维护大皇兄的面子,为了今后在东宫当差好过一点,隐瞒此事。他是万万不能承认计谋是自己想出来的,毕竟在大隋未来的天下还是大皇兄这个太子的。就算现在得了父皇的青眼,那以后呢。所以,从今往后,他为了父皇不发现是他献计,他只能更为低调地为人处世。   哎~~最终,他为了我,还是付出了仕途的代价。他做出这般牺牲,我不该怀疑他喜欢我是为了往上爬,是为了前途。可我能如何报答他呢?若我不嫁给萧玚,难道真的要嫁给他?   反正我是要嫁人的,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他呢,至少他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而且还救过我几次。可真的要无以回报以身相许吗?我不喜欢与人同睡,心中又有阿述无法放下。若真的嫁给了他。他面对我的冷淡,会过得很辛苦的。   我不想这样,不想他为我辛苦、难过。   我在一旁心思百转,想着往后如何对待王奉年,想着自己未知的婚事。而父皇接着对四皇兄和王奉年两人做出不同的处罚。   红啼见我走神,推了我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2章 晋江网独发   被红啼一推,我以为自己没听到父皇对四皇兄和王奉年两人的处罚,赶紧问:“父皇要如何处置他们?”   父皇、母后及大臣们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问,皆扭头看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暗中往红啼腰间拧了一把。红啼吃痛却不敢发作。   父皇奇怪地问我:“刚才父皇已经对他们二人做出处罚了。阿五,怎么没听到?在想什么呢?”   “我,我……”我支吾了半天没有下文,实在不敢告诉父皇刚才在想自己的婚事,更是觉得自己今天脑子不灵光,特别的笨。三皇嫂说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变笨。刚才我在想王奉年与我之间的事,笨得没听到父皇对他们两人的处置,连父皇问我话都答不上,可以说笨得可以。   我该不会真心喜欢上王奉年了吧。我明白我一直喜欢着他,但没想过要真心地去喜欢。   所谓真心便是心都跟着他走了,离爱还有多远。   可我不想因为真心喜欢他而变笨啊,变得不像自己。不!我该处理掉这段感情,让自己不要沉溺其中,不然我会觉得心里有着阿述,又喜欢着别人的感情,是一种罪过。人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不可以!   父皇见我窘迫,和蔼地笑了:“阿五是担心自己往后的婚事吧,所以才走神胡思乱想。别担心,父皇会帮阿五好好地再寻夫婿的。”   “谢父皇!”我给父皇行谢礼:“不知父皇是如何处置四皇兄和大皇兄的亲卫的?”   “父皇让他们两人各挨五十大板,然后到大兴善寺苦修半年。”   “五十大板?”我一听急了:“父皇,这是不是太多了?!”想到还在大兴善寺苦修的四皇姐,我又开始担心王奉年会不会与四皇姐搅合在一起。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四皇姐,但四皇姐喜欢缠着他啊,如果对他下点药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可怕。   哎呀,我担心他干嘛,他又不是我的谁。   可是,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能被四皇姐这样的女人糟蹋呢。对,我是不想大隋失去这样一个人才,不是担心他的身体被人“玷.污”。嗯,事后一定要给王奉年提个醒,让四皇兄帮我看着他。   大臣们再次看向我,估计是觉得我居然敢非议父皇的决定,实在是有点过。   我忙解释说:“父皇,我只是担心受伤的四皇兄能否在大兴善寺好好地呆下去。若是别人欺负他怎么办?若萧玚他们派人来找四皇兄的麻烦,到时候受伤的他,手脚不利索,定会吃大亏的。而太子哥哥的亲卫刚才已经被打了板子,这会再受罚,怕是吃不消。阿五知道自己人小言轻,若父皇觉得阿五提议不好,就当阿五没说便是。别责怪阿五哦,阿五还想当父皇的乖乖女。”   我后面那句话,明显带着撒娇的意味。   父皇听我这么一说,觉得小时候的我又再现在他面前,特别的高兴,不但没责怪我,还说:“既然阿五都这么说了,朕怎么也得给我的乖乖女面子不是。但为了废梁大计,样子还是得做做的。这样吧,让御厨那边多备些鸡血便是……”   “……至于萧玚,阿五放心,他们的手暂时伸不到大兴善寺那边。萧玚带的大臣二百多人,与萧玚、萧琮分别居住在城东使馆和城西使馆,离得远的很。父皇每天只放几个大臣出来,其他人被控制在城东使馆里,有众多官兵把守着,闹不了事。所以说太子‘深思熟虑’啊,知道朕把萧玚身边的人调开了许多,不然还真不易让老四得手。”   父皇见四皇兄这几年呆在大皇姐身边老实不少,这次又有勇有谋,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四皇兄见父皇没叫他为“蜀王”,而是叫他的排名“老四”,明显多了几分亲切,激动地对父皇下跪,说:“父皇英明,儿臣一定会谨记父皇的教诲,老实呆在大兴善寺里苦修。”   “好。你能做好的。父皇相信你。”   父皇这一句话就像一味猛药,让四皇兄兴奋了很久,事后他反应过来,居然对我说:“阿五,父皇见我变乖了,该不会让我让去镇守益州吧。啊!不要啊,我还是调皮一点好了。”   …….   我听着不知如何回答了。   事情如大皇兄所“设计”的那般走。西梁国使臣认为四皇兄殴打他们的国君,应该被父皇贬为庶民,而不是打了五十大板,发送大兴善寺苦修这么轻。   不出我所料,他们迁怒到王奉年身上,认为他殴打西梁国王爷,应处以死刑。   父皇便对他们说:“你们西梁国主侮辱吾儿在先。朕明明很疼爱这个儿子,只不过对他严厉些,是希望他能有所长进,对他是寄予厚望的。可萧玚却说他是个伪王爷,话语里尽是讽刺。朕看在两国情谊上,没有要你们西梁道歉,而且还处罚了吾儿。你们该感激朕!你们没审视自己国君的行为不对,反而想给朕施压,要朕废儿为庶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而且萧玚身上的伤,并不是吾儿一人造成的……”   “……他破坏了坊市百姓的生意,坏了百姓的生计,所以被气愤的百姓围着殴打,难道你们要朕把大兴城的百姓杀光,你们才解气?!他们因为你们国君的过失,不但要离开大兴背井离乡,从此还要过上兢兢战战的日子,恐朕把他们抓入大牢。他们这般可怜,他们的损失,朕没有向你们西梁索取赔偿,你们还有脸来跟朕讨价还价!实在是欺吾大隋,损吾大隋国威!”   面对父皇的反追讨行为,西梁国使臣气得直吐血,有人当场气晕倒地不起。   他们见父皇有心偏袒四皇兄,知道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讨不了便宜,转向王奉年,坚决要王奉年赔命。   我当时刚好在场,用眼神询问父皇可否发言,父皇点头后,我便对他们说:“各位大概还不知道萧玚为何被打。当时本公主就在场,若不是我护着他这个未来夫婿,怕他早已命丧当场。”我重重地咬着“未来夫婿”这个四个字,话里充满了讽刺。   西梁使臣听出我的讽刺,看似尊敬实则气愤地说:“还请大隋的兰陵公主慎言,不要诅咒我西梁王爷。”   “哼!”我哼了一声,气场也大起来了 :“你们西梁国主当年在听到我克夫的谣言,立马让萧玚纳妾生儿。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你们倒好竟然敢当面指责我起来!”   “这……”被我这么一说,理亏的西梁使臣腰都站不直了,还敢说什么。   我接着说:“本公主在知道萧玚这般对我后,难过了很久,但为了两国联姻的长久情谊,不但让父皇、母后压下此事,不让此事泄露外传,甚至还体谅萧玚,没有写过一封对他责怪的信。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在皇室里传开了,让我相当的丢尽脸面……”   “……大皇兄看我每日为此烦愁,担忧着嫁到西梁后的日子不好过,见萧玚来朝,一气之下让亲卫柳述当众说出了此事。我大隋的百姓,非但不相信我克夫的谣言,还在得知我未来夫婿这般对我后,对我投以怜悯,更是气愤于萧玚在亲卫别院的放肆行为,于是众人出手殴打了萧玚……”   “……百姓还说,本公主实在是太善良了,到了这份上还护着萧玚。而我完全可以证明亲卫柳述,当时并没有动手殴打萧玚,萧玚的伤都是百姓所为。各位若还要遵从太子命令的柳述偿命,是不是太不给东宫太子面子了。若柳述因此偿命,我想太子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你们所在的外邦使馆,就不怕被百姓踏破。”   西梁国使臣见无法为萧琮和萧玚讨回公道,心里急得不行,却又无话可说,发作不了,硬是憋出了内伤。   最后,有个使臣憋不住,终于爆发,扯着大嗓门,像个讨债的人那般,模样凶神恶煞地说:“反正我不管,是你们大隋让我国君入朝,还要国君带我们这些大臣前来,出了事,你们只会推到我们的身上,不为我们解决问题,是想让我西梁颜面何存。而且你们让我们住的地方离国君远远的,让我们没法照顾到国君就算了,还不让我们自由进出,分明是你们大隋有意怠慢我西梁,说不定国君和王爷所受的委屈,便是你们一手设计的!”   西梁国这些大臣倒是不笨。   我见父皇没有说话,我也没打算再发话。   这名西梁使臣言论引起其他西梁使臣的恐慌,他们皆拉着他,希望他闭嘴。   这使臣非但没有闭嘴,反而大哭起来:“我们随国君出使大隋,沿途的百姓看到这般仗势,觉得大隋把我西梁的能臣都搬空了,把西梁搬空了。他们皆拂袖哭泣,说我们的国君这一次怕是回不来了!呜呜~~没想到国君和王爷到了西梁真出了大事,二人皆重伤卧病不起。是你们,是你们大隋用心谋划了这一切。你们这么做,就是想灭我西梁。枉我西梁如此信任大隋,明知此次出使大隋凶多吉少,但看在两国联姻的份上,还是来到大隋。你们何必逼迫我西梁至此,何苦哀哉!”   其他西梁使臣闻后皆悲恸而泣,使整个议事厅哭声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晋江网独发   父皇待西梁使臣们哭够了才说:“我让你们随你们国君出使大隋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危,谁知高丽使臣又来朝觐,一个使馆住不下。不得已才让你们与国君分开。限制你们的出行也是出于对你们安全的保护。既然你们不领情,那么朕就放行,不再对你们的行为做多干涉。至于你们说我皇儿及太子亲卫的事,请你们的国君及王爷审视自己的行为后,再做讨论。散了吧,朕累了。”   父皇满脸的疲惫之色,挥手让西梁使臣退下。   到这份上,西梁使臣闹也闹了,凶也凶了,甚至连哭带骂的伎俩都使劲了。父皇还是不肯让步。他们终于知道讨不得半点便宜,心有不甘地抹干泪灰溜溜地离开。   由于母后要处理后宫的一些事,没有在场。待西梁使臣走后,父皇让我陪他走走。   不知为何,我觉得父皇的侧脸透着一抹伤感,“父皇这是怎么了?”   “哎~~”父皇长叹一气:“若萧琮的父亲萧岿还在位,父皇决定不会心生废除西梁的心思。萧岿很有才学,又懂佛经,举止优雅得体,父皇很欣赏他。他每次来朝觐,父皇都会赐他黄金、白银、布匹、马匹、珍宝古玩,并下诏规定他的地位在王公之上。”   “阿五记得。父皇派遣使臣赏赐他黄金五百两,白银千两,布帛上万匹,五百匹马。珍宝古玩,我数都数不过来!”我伸手数着手指,表情很是夸张。   父皇诧异:“阿五当时还小,怎会记得这么清楚?”   我歪着脑袋,一脸怀疑地看着父皇:“因为母后当时在我面前说父皇这么小气的一个人,怎么对萧岿这么大方了?难道你们两个有什么‘私情’?她还说以后您与萧岿在场,她也必须在场,防止‘私情’泛.滥!”   我一句话把父皇呛得快半死,他激动地说:“什么小气,父皇那是节俭。还有,父皇如此爱你母后,她怎能说我与萧岿有私情呢?哎呀,一会父皇要好好教训你母后一番。”   我眨眨眼,一脸好奇:“父皇要如何教训母后?父皇舍得对母后不好?”   父皇轻打我的头:“阿五调皮。不许好奇父皇与你母后的闺中秘事。”   我揉着脑袋:“哦。阿五知错,不皮了。”   我这么说是想让父皇别这么伤感,可父皇又开始叹气起来,他说:“每次萧岿离开大隋的时候,父皇皆亲自在渡水上设宴相送。父皇不但让你二皇兄娶了他的女儿,还打算把你嫁给萧玚,就是想着,以他跟父皇的情谊,你嫁到西梁后,就算萧玚对你不好,还有一个好公公护着你……”   “……父皇甚至还撤销了江陵总管,让他自己管理国家,对他是满满的信任。他最后一次来朝觐离开前,父皇拉着他的手说‘你长期滞留在荆楚之地,不能回到原来的京城,对故乡的思念,一定常常记在心上,我一定率军打过长江,送你快点回到古都去。’他闻后下拜对我表示感激。没想过了没多久,他却得了重病,去世了……”   “……他临死前还在奏章里说他常常希望能亲自穿上盔甲,带头冲锋,在士兵面前,消灭逃跑的敌人。他到死都想上阵杀敌,奈何西梁国弱,攻打陈国是以卵击石。他如此的英明神勇,奈何继承他皇位的儿子萧琮这般没有远见。害怕你的谣言会克死弟弟萧玚,便不顾两国情谊,甚至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萧玚与女子同房生下子嗣……”   “……萧琮做法伤害了大隋与西梁两国的长久情谊,而他的臣子更是懦弱,既然听到百姓的哭诉,明知父皇是有心把他们调离西梁,却没有一个人敢死谏。从古至今,敢于死谏的臣子多不胜数。如西汉的汲黯、王嘉等人。没想这些西梁大臣今日居然懦弱地当他国国君之面痛哭流涕,也不怕朕笑话他们……”   “……目光狭隘的君主带领着一群懦弱的臣子,便等同待宰的羔羊。西梁若不是与我大隋结盟,早就被陈国灭了。而我大隋又能庇佑他们到什么时候,就算庇佑,他们也不会领情,会认为我们派到西梁的士兵是觊觎江陵的土地,而不是威震陈国。父皇已厌倦这种庇佑西梁却被西梁百姓咒骂的日子了。没有大隋的庇佑,西梁早晚会被陈国灭国,既然他们早晚要灭国,何不让父皇直接废了西梁,让西梁归到大隋的领土上。”   “父皇英明!不管父皇做什么,阿五都会支持您的。只是父皇为何不让西梁使臣于朝堂上见您,而是改在议事厅里。难道父皇早就意识到西梁使臣会痛哭流涕,父皇怕其他大臣看到,而笑话他们,故让他们留有些面子?”我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父皇并没有猜到他们会这般懦弱。而是想听你的心声。父皇听到你对西梁使臣说的那些话,便知你心中并不喜欢萧玚。你与他的心结解不开,化不了。不过,阿五放心,父皇定会帮你寻一个比父皇对你更好的人,更爱护你的人。若你今后所嫁之人,对你的好不及父皇,阿五不如不嫁,留在宫中,陪伴父皇母后左右。”   “嗯。阿五听父皇的。若世间真没有这样的人,那阿五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嫁?”说实话,我真心不想嫁人,我已习惯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不许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道理。父皇定会帮阿五找到一个好夫婿的。”   “好吧,阿五等父皇帮忙寻夫婿。只是父皇让西梁使臣能在城中自由行动,他们会不会闹事?”   “一群胆小懦弱的人,闹不了大风浪。而且父皇已经想好了对策,阿五别担心。你若有空,便去看看你装成病重的四皇兄,估计这会他已经闷坏了。”父皇提到四皇兄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看来四皇兄这次做的事情,让父皇很满意。   “是,阿五告退。”   辞别父皇,我正好出宫赶往弘圣宫看四皇兄,这时红啼拿了一封书信给我,说是王奉年写给我的。   我对深中美男计的红啼毫无办法,展开王奉年的信,只见里面只写了一个大大的“玉”字。   看到这个“玉”字,我越发觉得眼熟,让红啼拿着这张纸与我拉开一段距离。字体缩小后,我恍然大悟,惊奇地发现,王奉年这个“玉”字的笔迹与阿述的笔迹很是相像。   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的心跳得飞快,脚也飞快地令我飞奔到所住的别宫,开始翻箱倒柜,拿出保存着阿述写给我书信的小木箱,取出后仔细比对,确定他的笔迹与阿述的笔迹一模一样。   我激动地问被我的行为弄得云里雾里的红啼:“他现在在哪里?还有为什么给我写一个‘玉’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里西梁使臣哭诉的内容在《隋书》上有记载。是隋文帝要求萧琮来朝觐的,而且还需带两百多个大臣,沿途的百姓的确痛哭流涕。 本章里说隋文帝如何厚待西梁前国主萧岿的事,是有记载的,具体的赏赐数目都是真实的,甚至包括萧岿与隋文帝说的话都是史载,并不是度年乱编的。 最后,隋文帝的观点也是我的观点。一个女人未来的丈夫,如何没有父母对你这么好,不如不嫁,单着好过受罪。这是前辈们的教训。男人口头上的爱,有个屁用。   ☆、第104章 晋江网独发   “他说那天他抱公主到马车里,担心自己会把玉摔坏,所以把玉放到公主的兜里了。没想公主回宫更衣的时候没注意,让我捡到。我便放到公主的枕头下,打算告诉公主的,没想一直没机会告诉您。”   红啼说的这些话明摆是漏洞百出,蹊跷得很。可当时的我一心想着王奉年的字迹与阿述的一模一样,心中认为王奉年是阿述的想法又冒了出来,那还怀疑红啼的话可疑,仅是急忙地问她:“快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要问他。”   我急忙地翻找枕头下的白虎玉坠,找到后戴在脖子上,拉着红啼的手飞奔出宫。   我本以为王奉年会在亲卫别院。红啼却告诉我,因为四皇兄担心萧玚清醒后会派人到亲卫别院找柳述的麻烦,所以在大皇姐的允许下把他接到弘圣宫“疗伤”。   我来到弘圣宫见过大皇姐后,就直奔四皇兄住的地方,一入屋我便问:“四皇兄,柳述他人呢?”我没问大皇姐,而问四皇兄,是担心死板的大皇姐认为我私会男子,会唠叨我半天。   头朝地面躺在床上的四皇兄,扭头看我,撇嘴说:“阿五,真没良心,都不关心四皇兄我,一来就问柳述在哪里。哼!”   “好了,四皇兄,别不满了。我有事问他,你快告诉我吧。”   我到床边拉扯着四皇兄。四皇兄不适,把我微微推开,摸着后臀说:“虽然板子打下的时候,掂了厚厚的棉在上面,但五十板还是落下了。就算血是假的,但伤可是真的。你再折腾我,我可要落下病根了。到时候娶了媳妇生不了儿,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我无视四皇兄的责备,好奇地问:“这伤和生儿有何关联?”   四皇兄受不了我这做错事还无辜的模样,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杨阿五!你自己去问柳述吧,别问我,他就在隔壁。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好走不送。”   “生什么气,不就是问问嘛。我走便是。”我嘟囔一句走了。四皇兄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惹就毛。   来到柳述所住的地方,我看到阿休伯正在照顾他。阿休伯因我搬到宫里住,只能留在弘圣宫里。没办法,入宫的男子都要成为太监才能入宫。我不忍阿休伯受此酷刑,更何况阿休伯年纪大了人也老实,把弘圣宫打理得很好,大皇姐卖我几分面子,让他留了下来。   看到阿休伯与王奉年相处的这一幕,我更是觉得如果王奉年就是阿述该有多好。   我有礼地敲门入内,阿休伯给我行礼后,我与他寒暄几句后,便问:“阿休伯之前对柳述不是颇有成见的吗?怎么这会倒成了忘年之交了。”   阿休伯笑了,自从阿述死后,这是我第一次看阿休伯发自内心的笑。他说:“公主,那些都是误会,过去了,解释清楚,便无事了。小述他人很好的。哦,老奴还有事忙,先告辞了。”   阿休伯走后,我对一直看着我,趴在床上的王奉年说:“啧啧,不错,不错。阿休伯都叫你小述了。说,你是如何收买阿休伯的?”   他笑盈盈地仰着头,对我说:“你靠过来,我就告诉你。”   我傻傻的,还真走了过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行,你的头低一些。”   我弯着腰低头看他:“现在行了吧。快说,本公主耐心有限。”   “这是个秘密,我不能让别人听到。你把耳朵靠过来。”他压低声音说。   还秘密呢,难道是他发现自己是阿述的秘密?我不由自主地把耳朵靠到他的嘴边,没想他吓了我一跳。   他伸手绕过我颈项,把我的头往下按,“啵”地一声,他居然往我侧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我如惊慌的小兔般,甩开他的手,跳得远远的,使劲地擦着脸颊,试图擦掉他的湿吻,还不忘左顾右盼,看看窗外有没有人在,看看门口背着我的红啼有没有守好门,不让人进来。   倒不是很讨厌他这个吻,而是我真的很担心被人看到。   他见我这般,倒是误会我了,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公主既然这般讨厌我,为何还要来看望我?不如就此离去,免得柳述碍了您的眼。”   “不是你让红啼送信给我,让我来的吗?”我把写着“玉”字的纸打开呈现给他看。   “那公主可以不来,让红啼送来便好。”他还真的生气了。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亲手送来,才接受的吗?”我觉得我问得好傻,好像自己有点犯贱,找借口来看望他似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上次是为了引公主到亲卫别院才特意交代红啼的。这次红啼并没有交代您。您既然讨厌柳述,何苦来见我,让我生起希望,以为公主心中有着柳述。”   好家伙,他这是步步为营,想逼我承认自己喜欢他。我才不上当。我终于摆脱了傻劲,高傲的自尊心让理智回归的我可没这么好糊弄。   我把脖子上的白虎玉坠取下来:“好了。让本公主喜欢你也不是不可能,你得有本事娶到我才行。不然走了萧玚,又来了个未婚夫,你难道让我与你发展婚外恋不成。本公主可不会干那种不甘寂寞有毁声誉的事。”   “此话当真?!”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样子有些憨有些傻。   我把玉坠递给他,待他戴到脖子上,才说:“当然当真。不过…...”   “不过什么?”他急问。   “不过你得让我看看,你后背有没有字?”   他又不悦了:“又来了。公主还要探究我的身世?我讨厌被你怀疑!”   “那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我转身向门外走了几步,见他没有叫住我的意思,只好止步,骗他说:“告诉你实话吧。你与我讨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他后面有个字,这也是我为何不肯继续喜欢你的真正原因。他后来失踪了,我一直怀疑你就是那个人。若你坚持不让我看后背,那你以后就别再纠缠我。”   阿述对不起了。若我说我喜欢你,王奉年一定不肯让我看后背的,说不定他就是你哦。我在心里这般想着。   “原来是这样。好吧,公主想看便看吧。只是柳述被打了五十大板,不宜动弹,要不公主帮我脱衣?”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 晋江网独发   “谁要帮你脱衣,流氓!”我有些生气地说。看王奉年平时挺正经的人,怎么对我便这般轻浮:“你自己脱!”   “我自己脱?”王奉年看似懵懂般:“刚才四王爷没告诉公主,男人腰部受伤后不易动弹吗?还是公主想柳述我今后无儿?!”   “啊!这你都知道。你难道是顺风耳?”   “柳述武艺一般,这耳力还行。”   还武艺一般,明明是武功诡异好吗。听他这么一说,我便不断回想刚才与四皇兄说的话。好像四皇兄说我不关心他,一来就问王奉年在哪里。惨了,惨了,王奉年该不会没听到我后面说的话,只听到前面的话,误会我时时刻刻关心着他吧。   可不对啊,若他误会,刚才就不会生气,说我讨厌他。   我低头想了一会,抬眼看他,发现他眼底满是笑意,顿时气了:“好你个柳述。你居然戏弄本公主。我让下人过来,把你的衣服剥光,看你还敢戏弄我!”   “你敢!”王奉年像是受了惊吓般,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你若敢让下人来剥光我的衣服,我便对大兴城所有的百姓,说你杨阿五强占民男,让所以人都觉得你是个贱女人!”   “你敢!”我生气地跺脚,气得想打他。   他瞪大眼睛,不甘示弱:“我怎么不敢。这样更好。天下男人都觉得你不好,没有了竞争对手,这样才能便宜我柳述,只有我才敢娶你,怎么不好!实在是太好了!来呀,来呀,叫下人来脱我衣服呀!”   “你是个无赖!”我气得上前几步,想到他诡异的武功又后退几步,说:“哼!我不叫下人脱你衣服。一样有办法对付你!”   “什么办法?”   我没理会他的问话,跑到门口叫住红啼:“帮本公主看住他,我去叫下人。”   “是,公主。”红啼领命。   待我把几名护卫叫来,入门后看到王奉年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我二话不说,对几名护卫挥手。护卫们一拥而上,分别按住柳述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柳述挣扎不了,扭着脖子说:“杨阿五,你不是让他们脱我衣服的吗?怎么还不动手,快动手啊。”   这几个护卫闻后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居然脸红脖子粗,手上劲也小了不少。   “给我把他按紧了,不许松手!”见护卫听我所言后,我从衣袖里取出剪刀在王奉年面前晃了晃,对他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剪掉你的命根子让你做太监!”   几名护卫闻后皆为一惊,整个身子矮了半分。估计他们没想到一向温婉的我会说出这么彪悍的话。   我这话一出王奉年不敢再挣扎,说了一句极其暧.昧的话:“杨阿五,你要强来也行,欲求不满也行,别恼羞成怒啊!”   护卫的脸色变了又变,极其怀疑地看着我和王奉年。   我举着剪刀,气恼地对护卫们说:“看什么看,我和他的关系比河水还清,比云朵还白。”   “公主错咦!”王奉年嘴角带着坏笑:“河底的水是浑的,落霞的云朵是红的。”   “闭嘴!再不乖乖躺着,一会我让你血溅当场!”   有个护卫非常地“不识时务”,他提议说:“公主,这方位是不是弄错了?应该把他翻过来。”   门边的红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呵斥:“闭嘴!不许笑,更不许说!”   我走过去拎着王奉年的衣襟。   趴着的王奉年“哇哇”大叫:“公主,您要毁我清白也不用这样吧!”   “闭嘴!”我放开王奉年,对一旁按住他的一位护卫说:“把他打晕,省得他乱叫!”   “是。”这护卫相当用力,没等王奉年多说一个字,一记手刀让王奉年晕了过去。   我不禁感叹:“世间终于清静了!”   没想这打晕王奉年的护卫居然也说:“公主,真的不要把他翻过来?”   我生气地瞪了护卫一眼:“你们瞎说什么。真是的!”   红啼这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让开,让开。”我让围观的护卫让开。他们退出去后,依旧伸着头,想看看我把王奉年如何。   我没理会他们,拿着剪掉“咔嚓,咔嚓”地往王奉年后背的衣服剪。本来我是想剪出一块洞的,这样就能看到王奉年的后背有没有字,没想我的女红真的不怎么样,忘了把王奉年的头发挽过一旁,连带他的头发和衣服一块剪了,直到笑够跑过来观看的红啼惊叫,我才觉悟过来:我居然把王奉年的头发剪得参差不齐掉了一地。   红啼大叫:“公主,惨了,惨了。我听阿新说,柳述最爱自己这一头墨发。待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公主修理得如此惨不忍睹,到时候怕他会发疯找公主拼命啊!”   “啊!那怎么办?”我一想到王奉年的各种阴谋诡计,有些冒冷汗地把剪刀一丢,刚好砸到身后一名护卫脚上。   “啊!”护卫惊叫一声,捂着脚吃痛地在原地跳脚。   “叫什么叫,多大点事。”红啼呵斥他说。   不知为何,我现在还有心思联想:若是有人在外面偷听,不知道会联想到什么。   我点头说:“对,多大点事。本公主才不怕他柳述。”我上前察看王奉年身后被我剪得破烂的衣服,没想我剪了这么久,还是没能让我看清。我一气之下,用力地把王奉年后背的衣服沿着我剪过的边缘,用力地往两边撕开。只见王奉年的后背露出一大块比女人还雪白的肌肤,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身后不知是那个护卫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感叹:“公主好生勇猛!”   红啼也参合进来:“公主是猛女也!”   天啊,他们居然把我想成色.女了。   我急忙解释:“什么勇猛,什么猛女!本公主只是想看看他背后有没有字。”说完,我不理会他们,瞪大眼睛往王奉年后背看。   事实总是残酷的。王奉年后背白花花的一片,就是没有字。   我十分失望地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王奉年的身上,不理会身旁的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地往外走去。   几个护卫跟在我后面小声嘀咕:“公主怎么了?”   “该不会是公主发现柳述不是完璧之身,所以相当的失望。”   “难道男人也有清白的讲法?”   “那当然。就许男人嫌弃女子非处子,不许女人嫌弃男人无清白吗?更何况公主可是除了皇后最为尊贵的女人。”   “说的也是。那公主是如何发现柳述不是完璧的,仅仅是看了后背?要不我也让公主看看吧,我不但完璧,身子还挺白的,说不定还能入公主的青眼。”   “你想得美!”   ……   ……   他们的谈话虽然不大,但我还是一五一十地听到了。我黑着脸转身,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属下不敢,属下告退!”这几名护卫说完这话,也不等我答复,如过街老鼠般,惊慌而逃。   现在的我心情不好,红啼还敢惹我:“公主,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证明男子的清白?”   “没有!”我气呼呼地走了。   ……   ……   本来我想立马回宫的,可大皇姐执意让我吃了晚饭再走。晚饭时,还没等我扒上几口饭,王奉年愤怒的吼叫声从他住的地方传来:“杨阿五,算你狠!”   这一声怒吼可是用上了王奉年的内劲,传得老远,估计整个弘圣宫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很生气。   我缩了缩脖子,很害怕他知道我在这里,会冲过来找我算账。我觉得他若疯起来,会比四皇兄更疯魔。   我放下碗筷,冲大皇姐笑:“大皇姐,阿五吃饱了,这就回宫吧。”   “这才吃了几口。”大皇姐皱眉说:“阿五是不是对那个柳述做了什么亏心事,听到他这么说,怕他过来找你算账?”大皇姐还不忘给我夹菜,显然不打算让我离去。   “也没什么吧。我只是不小心剪坏了他的头发。”我老实说。   “啊!那怎么行!”大皇姐居然替王奉年说话:“待柳述伤好后,他要与你四皇兄到大兴善寺苦修的。若主持见他这幅摸样,以为他要削发出家把他的头发剃光怎么办?你怎么好端端剪别人头发呢?不行,一会待你吃饱,你得好好跟柳述道歉才行。另外派人通知大兴善寺的主持,说明柳述头发的事,免得主持误会。”   “不要吧,大皇姐。”我在心中不由感叹:以前王奉年跑到弘圣宫看我的时候,大皇姐不是一直赶王奉年离去的吗?这个王奉年又用什么手段把大皇姐给收买了?   “不行,你必须道歉!”大皇姐又给我塞菜。   “我不想去。”我一看碗里的菜,不经哀嚎:怎么又是素的,我想吃肉!   大皇姐又塞素菜到我碗里:“老四都对我说了。这个柳述为了你,可是搭上了自己的前程,甚至连命都不顾。这么好的孩子,阿五你不感激他就算了,还对他做恶作剧。这回不是大皇姐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太过分了!”   看着大皇姐又想往我碗里塞素菜,我立马捧起碗,投降说:“好,我去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6章 晋江网独发   待我与大皇姐吃完晚饭,天有些黑了。   大皇姐推着我去见王奉年,还没走近,就听到四皇兄站在院中指着王奉年大笑。   王奉年披散着参差不齐的乱发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那里。   我边走边问四皇兄:“四皇兄,你不是说不易动弹的吗?怎么这会下床来了?”   四皇兄止笑,一脸看好戏地看看我,又看看王奉年,说:“刚换完药,太医说下床走走,可以活动筋骨。”四皇兄伸着懒腰感叹:“趴着一天真够累的,不容易啊,一起床就看了一副好戏。阿五,柳述的头发,你打算怎么赔他?”   “怎么赔?道歉不行吗?”我走到王奉年面前行了个道歉礼:“阿五来给柳大亲卫道歉来了。”   王奉年面无表情地说:“不敢当。柳述一个亲卫哪里受得起公主的大礼。”他接着给大皇姐行礼:“柳述见过长公主殿下。”   “免礼。”大皇姐去拉四皇兄:“跟皇姐走。我有话要问你。”   “大皇姐,好戏才刚刚开始。你有什么事啊?”四皇兄嘴上不乐意,脚步却跟着大皇姐走了。   “跟我走,别多问。”   ……   ……   待大皇姐、四皇兄及护卫一干人等走后,我看着把脸撇到一旁的王奉年说:“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生气?既然喜欢我,为何不能因喜欢我而原谅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王奉年剑眉一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把我的头发剪成这样,待过年的时候,我怎么和我爹我娘交代。他们会认为我不孝的。是,我是喜欢你,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对我为所欲为。”   “那事情已经这样了。歉我已经道过了,你还想怎样?”   他从袖子里伸出手,对我摊开,手上上有一大把头发:“看,这就是那些被你剪断的头发。”   我指着他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剪了这么多?!”   “我也想这不是真的。可你就是这么残忍,差点把我的头发都剪光了。我数了一下,这里一共有三万六千五百根头发。”   “三万六千五百根!怎么可能这么多?!你觉得我傻是吗?”我念着这个有些奇怪数据,觉得他有阴谋。   “不信你数数。”他把手伸到我面前:“一天长出一根,一根算一天。三万六千五百根,就是三万六千五百天,也就是一百年。你刚才问我想怎么样。好,那我就告诉你,你杨阿五欠我一百年。所以你今生今世都别想摆脱我!”   面对他这般霸道的话语,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你这些头发,不用两年就能长出来了。我根本不欠你一百年。”   “好。那你杨阿五就欠我两年,这两年你得听我的。不许违背!”   什么,什么。他这是以退为进,引我进入他的圈套。他完全是故意的。   我刚要说拒绝。他却不给我机会:“好,既然你沉默不语,那就代表你答应了。”   “我没答应。”   “不答应我,我就告诉我父亲柳机,让他写奏章参你一本。”他扯着自己的头发说:“看看我这头发,没有谁不信是你所为。还有弘圣宫一干护卫看着,我看你杨阿五如何狡辩。”   “你!你怎么连我都算计。你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我快要被他气哭了。为何我没次面对他都觉得自己特别的笨,特别地容易被他算计。   “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算计你。”王奉年居然把算计说得这般的坦荡荡:“我让你欠我两年,是希望你听我的。”   “我才不听你的。”我生气地撇过头不去看他。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抓住我的肩膀说:“乖,听我的好不好。只有听我的,我才能娶到你啊!”   “我不。”我甩开他后退一步:“我讨厌被你算计,讨厌你这般对我。”   我说完生气地跑了。其实我是想对他说:“我讨厌我喜欢的人算计我。”   最终他没有追出来,而我是气呼呼地让红啼备马车回了宫。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收到他的道歉信。他说他已经不生我的气了,昨天他是因为生气才那般对我的,希望我别介意。   其实,没有人天生懂得爱,也没有人天生是合适谁的,只有不断地磨合,不断地探索,才明白要如何去做才能让在乎的人幸福,才能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付出。   我与他都有一颗高傲的自尊心,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放下身段承认自己做错。既然他道了歉,我又何必再生他的气,再说了,本来就是我做错在先。   我给他回信让人送到弘圣宫不久,有宫人急忙跑来求见:“公主不好了。您未来的驸马爷在使馆吵着闹着,要见您。太医劝他服药,他不但不肯喝,还用东西砸太医,说若您不去见他,他便去死。”   我还没说话,没大没小的红啼便说:“啊,还有这样的人。这也太孩子气了吧。那改天公主若不嫁他,他是不是要寻死腻活了。”   “红啼不许胡说。走,我们去看看。”   ……   ……   出了宫门,我发现今天的大兴城气氛不对。尤其是那些做买卖的百姓看到西梁使臣前去买东西,便立刻收起货品,说不做生意了。   这些西梁使臣也是诧异万分。由于父皇不再对他们的行为加以干涉。两百多名早已憋坏的西梁使臣全都出来购买货品。好像是要准备物质,做好待萧琮、萧玚伤好后回西梁的准备。   这么多使臣跑便整个大兴城,没一个人买到想要的东西,没一会城里做买卖的百姓皆收拾好物品走人了,甚至有一条街因为西梁使臣从哪里经过,哪里一个百姓都没有。   我想这一切定与父皇有关。我让红啼命令车夫赶到城门贴告示的地方。果然看到父皇让人贴出的告示,上面说父皇本是一番好意,担心西梁使臣的安危才让他们少出使馆,没想却遭到西梁使臣的责骂,所以他放西梁使臣出来,让百姓们对西梁使臣好一些。落款处还标出西梁使臣腰带特有的标记,让百姓千万别认错人。   然后我听说,萧琮、萧玚被百姓群殴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父皇在告示上这么一说,百姓当然不会认为父皇真的让百姓善待西梁使臣。   百姓会想萧琮、萧玚在大兴这么嚣张也就算了,连西梁使臣也这么嚣张,居然责骂大隋的皇帝我的父皇,而父皇还以德报怨,更是显得父皇宽宏大量,西梁心胸狭窄,百姓因此对西梁使臣更不友善了,谁还会卖东西给西梁使臣。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7章 晋江网独发   事情若这般发展下去,我大隋废除西梁的话,大隋的百姓便不会觉得父皇有失公义,还会拍手叫好。   其实这样对西梁很不公平。可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公平的呢。优胜劣汰、弱肉强国,强者征服弱者本就是这世界的法则。替西梁鸣不平,又有谁替女子鸣不平呢。   与其站在告示下,感叹西梁的命运,不如想想天下女子的未来命运。我是一个公主,就算父皇除了母后没有妃子,就算在别人眼中我是这天下第二个尊贵的女人,但毕竟仅是一个女人,天下女子平权的理想根本不可能靠我来实现。也许我真应该听王奉年的话,嫁给他这样一个有手段,懂得运筹帷幄的人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我的理想能通过他来实现。   我为自己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在红啼诧异的目光下,我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觉得利用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可耻了。   随即,我又笑了。因为我找到第二个嫁给王奉年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的确可耻。   我不顾红啼的追问,径直上了马车。   ……   ……   到了外邦使馆,我还没走进去,便在门外听到西梁使臣聚集在一起痛哭流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琮或是萧玚死了呢。   有西梁使臣边哭边说:“我们没做什么坏事,为何大兴的百姓如此排斥我们西梁?我好想回西梁,好想离开这里。可是我们的国君伤得这么重,经不起马车的颠簸啊!呜呜~~”   另一个说:“哎呀,别哭了。丢人还没丢够吗?我想定是大隋的皇帝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让全城的百姓这么对待我们。不行,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我们的国君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对。我们不能再让国君服用大隋太医开的药了,说不定这药里……”   “我们得派人回西梁,说国君需要增援。”   ……   ……   听到这些西梁使臣的对话,我不由得在心里翻白眼。他们既然商量未来大计,好歹也看看身处什么坏境好不,怎么随随便便让我听到,还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企图进行什么阴谋。看来我不该来。   这般想着,我便转身打算走人,却被一位西梁使臣叫住。对方向我行礼,请我去见萧玚。   我想西梁国的人应该不会拿我怎样,再怎么说这里是大兴,是大隋的地盘。   我让红啼跟紧我,走进萧玚的病房。一进屋没见萧玚躺在床上,只见手上还缠着止血纱布鼻青脸肿的他走到我面前,不顾身上有伤,非常突然地向我下跪。   我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让开,问他:“萧玚,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上有伤快点起来吧。”我说着,试图拉他起来。   他却如一块铁板般,牢牢地吸附在地面上,任我如何拉都不肯起来。   我最后放弃,任由他跪着:“萧玚,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他害怕我离去,抱着我的双脚不停地说:“阿五,别走。别让你父皇对付我们西梁。”   我十分不适应与他这般亲密,弯腰用力地掰他的手:“你先放开我。有话慢慢说。你这样我很害怕!”   “好。”听到我说害怕,他慢慢地松手,但还是不肯起来,只是抬头目光含泪地看着我:“阿五,皇兄的事我都听说了。还有大臣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萧玚对不起你。让你没嫁给我之前便受到天下人的嘲笑……”   “……我萧玚真是该死。可我西梁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而承担大隋皇权的怒火。我一想到西梁百姓在战火中受苦受难,就很害怕。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夜的恶梦,梦到西梁死了很多人,被你父皇派出的士兵杀死、烧死……”   “住口,我父皇绝对不是残暴的人。”我的语调不经提高了几分,随后看到他为西梁的百姓如此的低声下气,又不由得软了下来,再次去扶他,说:“你先起来吧。你若不起来,伤上加伤,西梁使臣们会怪我的。你难道想让他们在背后骂我?”   “好。”被我这么一说,他听话地任我扶他到床边坐下。   红啼站在门口,充当门神,冷眼盯着萧玚不放。若发现萧玚对我不利,我想她会立刻动手。   我想拉开与萧玚的距离,萧玚却拉着我的手不放。最后我恼了,说:“你再不放手,我以后都不来看你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走。”   “我暂时不走,但站累了,要坐椅子。”   “那你坐在我旁边。”   “不坐。我与你还没成亲,不能坐一张床上。”   “那好吧。那你坐旁边的椅子上。”这时的萧玚是脆弱而敏感的,他像个害怕失去依靠的小孩般黏着我。曾经一脸灿烂,对我开怀大笑的男孩,变成了这幅模样,我突然为他感到悲怜,也为西梁感到悲怜。   但西梁也是幸运的,因为父皇从未想过要攻打西梁,只不过是想废除西梁。   他坐在床边腰都伸不直,低声下气地对我说:“阿五,我知道你父皇非常地疼你,更是舍不得你远嫁西梁。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我们西梁不对在先。不如这样,我愿意做西梁放在大兴的人质……”   “……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远嫁了,你嫁给我后,每天还能入宫和你父皇母后请安问好,而大兴因为有我这个人质在,完全不必担心西梁会对大隋不利。至于我的儿子,他现在由我皇嫂带着,以后他也不会跟着我来大兴,他会在西梁继续由我皇兄和皇嫂照顾,不会因为他而影响我跟你的感情。阿五,你看这样行吗?”   “你哭着闹着,便是想办法让我过来见你一面?”我岔口话题问。   “是。”   “这两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皇兄让你这么做的?”   “是我们两人一起商议的。只是皇兄伤得比较重,现在还卧病在床,不能见你,阿五你别见怪。”萧玚小心翼翼地说。   论地位而言,我只是一个公主。萧玚却把我的地位放在他皇兄这个国君之上,完全是委曲求全,甚至是放下了自尊。   萧玚能为西梁做出这样的牺牲,甚至愿意做人质留在大隋,我不应该鄙视他,而应该佩服他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可是这样的他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因为他把我骗到了这里,又这般不顾我对他的看法,低声下气地求我,完全不把我当他未来的妻子看待。   若他真把我当未来的妻子,他会这般求我吗?若他真把我当未来的妻子,非但不会这般求我,而会理所当然地要求我保护西梁,因为西梁是我未来的家。   是愧疚让他对我不再信任,让他对我不再是纯粹的喜欢。一切的一切都在改变,儿女情长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但我也没资格生他的气,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我叹息一声,说:“此事关系重大,这些话还是你亲自和父皇说比较好。我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保证在你和你皇兄伤没好之前,父皇不会对西梁用兵。”   萧玚闻后,笑颜逐开,很是感激地看着我:“如此便谢过阿五了。哦,不。你我未来是夫妻,夫妻间不应该谢来谢去的。”   我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对萧玚和萧琮而已,时间对他们十分的宝贵。只要他们伤好前,父皇没对西梁下手,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应变的准备。到时候他们伤好可以找借口回西梁,又或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等待,西梁援兵可到达大兴城外接他们回到西梁。   不管他们是如何谋划,父皇都做好应对的准备,早已派遣武乡公崔弘度率兵镇守江陵,防止西梁的异动,根本就不可能有西梁援兵来到大兴城外。若西梁出兵,正合父皇的愿意,这样父皇便有借口堂堂正正地废除西梁。   但父皇绝对不会想到西梁为了苟活,牺牲掉萧玚。萧玚得到我的承诺是希望拖住父皇,而我答应他又何尝不是拖时间,等西梁皇室派兵攻过来。   我与萧玚为彼此的国.家相互谋算着,早已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般纯真的岁月。   我真是庆幸父皇已有帮我另寻夫婿的意思。若他日西梁被废,我嫁给萧玚,只怕到时候不是佳偶,而是怨偶了。   我离开外邦使馆前,转身看了一眼倚在门口对我微笑的萧玚,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萧玚,不要恨我。你我都有各自的使命,万般不由人!   回宫后,我把萧玚对我说的话,告诉了父皇。   父皇感叹地说:“萧玚这孩子还是极好的,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是越是这般,父皇越是不能把你嫁给他。父皇担心他日后怨恨大隋因而怨恨你啊!”   “父皇是否会因怜悯而放弃废除西梁的决定?”我问向父皇。   父皇摇头说:“就算父皇同意,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的。西梁就是一块肥肉,大臣们都垂涎三尺了。阿五,这天下是父皇的,但不是所有的事都是父皇一个说的算。有些事情,阿五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不是更好吗?”   “是,父皇。阿五明白了。”   这一刻,我更是明白,朝堂永远都是男人的,由不得女人沾染一份,即使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不行的。之前嫁给王奉年的第二个理由,又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甚至认为王奉年会是个不错的盟友。   入夜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让自己有些难以接受。   时间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当梦想变成一种野心时,是不是也是一种可悲呢?   阿述,今晚让我梦到你如何,请你告诉我,现在的我是不是让人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晋江网独发   阿述不肯来我梦里,也许是他不喜欢现在的我了。我便在浑浑噩噩中度日,甚至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直到红啼说王奉年和四皇兄今日到大兴善寺苦修,我才惊恐地意识到:我还没提醒王奉年,让他小心四皇姐。   我立刻让红啼备马,红啼却给我备了马车。我嫌马车太慢,直接翻身上马,让红啼骑马跟上。   出了城门,没看到王奉年和四皇兄两人,我便问红啼:“他们人呢?”   “公主,他们等不到你相送,已经上山了。”   “那还磨蹭什么,快走!”   马行到山路,已经乏力。我翻身下马,开始沿山路狂奔。   红啼劝我说:“公主,您有何事要找四王爷和柳述?看你累的,不如改天吧。”   “不行。今天没提醒他,我心里不安。”我不听红啼的不断劝阻,执意要上大兴善寺。   不知过了多久,当汗水沁湿了我的衣衫,当我的双脚乏力无法行走时,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我真正意识到,原来我是那么的在意王奉年,原来我的人生除了梦想又多了一份执着。这一份执着便是用尽毕生的精力去报答王奉年对我的恩情,而不是心存通过他去实现疑似“野心”的梦想这样的念头。   也许他不是纯粹的喜欢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心里有着阿述的我,不也无法给予他完整的感情吗?   在这一刻,我终于肯定,我要嫁给他以此来报答他。若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已溺死于河里,早已死于火海之中,而他也不会与父母失散,变成他姓,叫着并非亲生父母的人做爹娘。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到现在我才明白呢?   不知过了多久,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我清醒过来。一睁眼我便看到了王奉年。   我躺在他怀里。他抱着我坐在山边小路的大石上冲着我笑。   他喂我喝了一口水后,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我晕迷了多久。红啼呢?”   他像哄小孩入睡般,轻拍我的后背:“你昏迷了一会。红啼见你昏过去后,大声叫嚷。我与四王爷当时正要入寺,听到她的叫声,担心你出事,便和寺里的月德大师求情,让我下山寻你,而四王爷先入寺,准备给你在寺里安排客房。这会红啼去寺里禀告四王爷他们说你没事,免得四王爷担心你……”   “……阿五,你不知道在城楼下,没见到你,我以为你不会来给我送行了,心里十分失落,一路走得很慢,百步一回头,总想能见到你,可你还是没有出现。一次次地失落,一次次地失望,让我体会到一种陌生的情绪,那是一种求而不得的绝望,绝望地发现你杨阿五根本就不在意我啊……”   “……即使我柳述赌上了一切,高傲、自尊、仕途,爹娘的期盼,这一切通通抛弃,可还是没走进你的心里,你甚至懒得来送我一程。我站在大兴善寺门前,转身看着一旁的孤柳,觉得那就是我。我柳述就是一棵柳树,一棵笨的、蠢的柳树,傻傻等待,直到孤独终老……”   “你骗人。大兴善寺前面根本就没有柳树。”我打断他煽情的话,在他怀里挪了挪,真想在这样的温暖里睡上一觉。   他呵呵地笑,笑容里满是满足:“是我眼花看错了。哪里不该是一棵柳树,而应是你杨阿五。当我听到红啼大声叫喊‘柳述、四王爷,公主来送你们了。’我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然后又听到红啼说‘公主昏迷了’,我心里像是有一根弦般绷得紧紧的,飞快地跑下来……”   “现在我来了。你可满意?”我发现我不讨厌他这样抱着我,也许嫁给他,婚后生活不会很糟,至少他的怀抱很温暖。   “满意,又不满意。”他勾着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我不满意的是你杨阿五的身体太弱了。身为公主,这么多宫女照顾你,你怎么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看你,这才跑多远的路,就昏迷了。你让我如何放心在寺里清修,你想让我每天对你牵肠挂肚不得安宁不成?所以,你必须答应我,好好的把身体养好,最好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捏上去才有肉。你看你下巴都尖得没肉了。”   “你唠叨得像我母后。”我打飞他的手。   “为何不说我唠叨得像你父皇?”   “想得美。”我坏坏地捏着他的下巴,瞪他说:“你有我父皇威严吗?有吗?”   “没有,没有。你别拔我仅剩的几根胡子。很痛!杨阿五,你给我住手!”   ……   ……   我与他嬉闹了一会,才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四皇姐在寺里。你不许搭理她,不许看她,不许跟她说话,不许用她用过的东西,不许靠近她五米内的距离,更不许见她跌倒去扶她,不许因她可怜同情她。总之……”   “总之,我柳述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出寺后我会还你杨阿五一个完完整整的柳述。”他接着我的话说,然后又捏我的下巴:“娘子,要不要为夫在寺里专门为你练一门童子功,好让你在婚前验身?”   “去,少不正经。”正事说完,我拍飞他的手站起身来:“我现在与萧玚还有婚约在,你最好收敛些。至于我能不能嫁给你,还得看你的本事。”   “你若答应我,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我柳述定能娶到你。”他起身站在我面前胸有成竹地说。   “这事等你从寺里安全地出来后,再说吧。”   “你担心萧玚会对我不利?”他眯着眼睛说。他总能猜到我所想的事。   “嗯。”   “若他来,我便让人给你送信。到时候你带上你母后来寺里救我。”他转了转明亮的眼睛,我知道他心里又有计谋了。   “为什么要我带上母后,你有什么安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若萧玚不来寺里,我告诉你也没用。”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他挺惨的。若他真来寺里找你麻烦,而你又真有把握对付他,我希望你别把他整得太惨。”   “怎么,你心疼他?”他恶狠狠地看着我。   “没有啊。只是有些同情他罢了。”   他霸道地说:“同情都不行。我不知在那本书上看过,说女人对男的人喜欢是从同情开始的。你都不许我同情准公主,凭什么你可以同情萧玚?”   “好了,都听你的。”我举手求饶,又聊了一会,待红啼下山后,才与王奉年依依惜别。 作者有话要说:   月德大师,即昙迁(公元542~公元607)隋代僧,开皇七年(587),奉诏入京住于大兴善寺,敷扬摄论,受业者达千数。隋文帝曾命他最信赖的高僧昙迁为杨秀(女主四皇兄)门师。   ☆、第109章 晋江网独发   我与红啼下了山路,到官道旁的树林里牵马。幸好这个时间段少有人到大兴善寺,两匹马儿被马绳系在树旁乖乖地吃着马粮,看似恢复了不少马力,应该足够我和红啼回到大兴。   我与红啼把马儿牵出官道,居然看到曾经的婆母罗氏由一名二十多岁背后背着一些物品的青年男子扶着走上山路,看样子是要去大兴善寺呆上几天。   虽然大兴善寺是皇家寺院,但父皇并没有阻止百姓到寺里供奉香火,只不过曾经的王家府邸变成王兴寺后,百姓觉得王兴寺近,比较少来大兴善寺罢了。   王家衰败后,我每月都会送些银子给罗氏作为生活费用,并让仆人伺候她。   但一年前王奉年出了入狱这事后,她便不再接受我的银子,还把仆人遣送回来,并让仆人带上一封信,上面说很感谢我的照顾云云,说她靠我的银子经营了几个铺子,足够生活开支。   没过多久,她又让人把我曾经赠送她的银子如数地送到弘圣宫,交到阿休伯手里,并由大皇姐送到我手上。   我本想派人去打听她的情况是否如此,但大皇姐说她已经派阿休伯打听过了,让我放心,从此我便没有再过多地牵挂她。反正她于我只不过是曾经的婆母,对我又不怎么好,这些年来,我对她的照顾也算是仁至义尽。   当时我没有疑心罗氏怎么突然间能有能力经营铺子,只以为是王奉年见罗氏与他投缘,交给她的生财之道。   令我疑惑的是,罗氏身边的男子是谁?难道罗氏也与四皇姐一样,耐不住寂寞养起了男宠?或许这男子是她铺子里的伙计,是我想多了吧。   “王夫人,王夫人。”我忍不住叫她几声,她没应我,不但头也不回,而且还加快了上山的脚步。看样子她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却不想搭理我。   我心中疑惑更多,不由得弃马跑上前去拦住他们:“王夫人好大的架子,本公主叫你这么多声都不停下。”   看着低头掩饰着对我不满的罗氏,我有些恼,语气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我注意到扶住罗氏的男子在听到我的声音后,身子颤了颤,头低得很低,怕我看到他似的,我更好奇他是何许人物。   罗氏不情不愿地给我行礼,说:“公主万福。民妇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刚才是真的没听见,还望公主见谅。”   “那就算了。”这时红啼重新把马绳系在树上,走了过来充当护卫保护我。   我看罗氏见我没走有些不耐烦,很不待见我的样子,我便说:“王夫人是不是在怨恨本公主,害得柳述来这大兴善寺苦修?”   罗氏没有回话,表情却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嗤笑一声,说:“您可别忘了。一年前柳述身陷囹圄的时候,您是如何求我的。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极力地保住柳述,他这会怕是要去见王奉孝了,他更是没机会明白自己是王奉年的身份,也更没机会认你这个亲生母亲。”   罗氏低着头言不由衷地说:“公主对柳述的恩情和对民妇的照顾,民妇铭记于心。只是民妇还有事,便不打扰公主了。”   说罢,罗氏欲走,我叫住她:“站住。王夫人,我劝你对我客气些。我敬你曾经是我的婆母,在王家衰落后也是百般照顾,别一副懒得应付我的模样。我知道,你在心里怨我毁了柳述的前程,可你的目光怎么这么短浅,既然我都来这里送他了,难道你认为我没能力让他再从这里出去,然后仕途顺利?”   “真的吗?公主您真的有能力把奉年救出来?”罗氏激动地抬头对我说,若不是碍于红啼在旁,罗氏怕是要激动地抱住我来个热泪满盈。   “那当然。”我故意趾高气扬地说:“你不想想我父皇除了母后后宫没有一位妃子。可以说我是母后之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相信你也知道我父皇很疼爱我。”   “那,那公主您求皇上让奉年出寺吧。”这回的罗氏可谓是低声下气:“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真是不忍心他在寺里苦修受苦。”   看到她这样子,我的心有些软了,毕竟天下父母心:“目前还不行。他得罪了西梁国的人,若他在大兴,只怕西梁会日日找他麻烦,到时候别说大皇兄这个太子,就是父皇都不能天天保他,现在西梁使臣们被困在大兴里,他们暂时不会来寺里闹事。可以说,让他来大兴善寺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而且有我四皇兄罩着他,寺里谁敢对他不敬。”   “那就好,那就好。”罗氏舒心一笑,笑容染上了微白的双鬓。   我突生一计,让罗氏牵制四皇姐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不得不提醒王夫人。我的四皇姐因一年前的丑事,被父皇罚到大兴善寺苦修。您作为王奉年的生母,可得提防我四皇姐……”   “……她最喜欢抢我的东西,甚至连我曾经的丈夫都不放过,更何况同样不逊色于他大哥的王奉年更是不在话下。本公主的确挺欣赏王奉年的,我父皇也有解除我与西梁婚姻的意思,父皇也觉得柳述不错。可,哎~~我真的很担心王奉年也会惨遭我四皇姐的毒手。”   “公主放心。民妇这次上山便是要一心照顾奉年的,那个准公主不会有任何机会靠近奉年。”说到四皇姐,罗氏是一脸的恨意。   这样一来,有罗氏盯着四皇姐,对王奉年的“安危“我更是放心了。我注意到扶着罗氏的男子,在听到我说“曾经的丈夫”时,他紧张地握紧罗氏的手臂。   我更是好奇他是何许人物,故意戏谑地对罗氏说:“不过王夫人,我得提醒你。可别学我四皇姐那般耐不住寂寞,在东宫养起男宠来。”   “住口,我和罗大娘不是那种关系。”男子激动地提起头对我说,接着又如做了错事的小孩般快速低下头。   若不是看到他五官平凡勉强算得上秀气的脸,光听他的声音,我还以为是王奉孝转世重生了。   “王奉孝。”我下意识地惊呼一声。   他把头低得更低,不安地给我行了个礼,说:“公主见笑,小人刚才惊见公主天容,忘了给公主行礼,实在是罪该万死,望公主见谅。”   罗氏拍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他,为他说好话:“他叫王远,是王家的远房亲戚,一年前来大兴投奔我。我见他可怜,而且声若我儿,便认他为干儿子。他为人老实,对我也十分孝顺,只不过在外面他叫我‘罗大娘’,在家里才叫我‘干娘’。”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王夫人了,实在抱歉。”我半信半疑地盯着王远看,越发觉得他的身形也像级了王奉孝:“哎,我真为我曾经的夫君王奉孝觉得不值。他甚至愿意为四皇姐身死,却没想到四皇姐在他死后还要羞辱他,居然在东宫养了好几个男宠,枉费王奉孝一片痴心,让人认为王奉孝好像只是她曾经的男宠似的,王夫人您说这不是在羞辱王奉孝吗?所谓的痴心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王远颜色,虽然他低着头,但我还是注意到随着我说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透出一股恨意和狠劲。   这个发现让我全身升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觉得脚底有一股寒气,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搂了搂身子。   这个王远该不会是王奉孝借尸还魂后所用的假名吧,不然他干嘛这么怨恨四皇姐。   虽然我没有四皇兄这么信鬼神,但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多多少少曾听佛门子弟说过,只不过我一直怀疑。看到王远这个模样,我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罗氏咬着牙,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似的,字字透着恨意:“杨颜这个贱女人,真该千刀万剐!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好死,一定不会!”   一向主仆概念淡化的红啼,这时嗤笑一声:“说到底,王夫人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当年公主还年幼,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对下人关于王奉孝与准公主的议论也是一知半解。王夫人作为王家主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但您太溺爱自己的孩子了,任由王奉孝与准公主做哪些丑事,让公主蒙羞。”   红啼之后从绿丫哪里听闻了我当年嫁入王家的秘事。她知道罗氏一向对我不好,找到机会便忍不住在罗氏的心口上撒点盐。   罗氏又是悔恨又是惭愧:“当年我疯魔症好了后,便整日诵经念佛,为我以为已经死去的二儿奉年祈福,而老爷又忙于朝堂之事。我与他皆因疏忽大意没有注意到奉孝的事,才让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   罗氏说着说着竟然低泣起来。王远轻拍罗氏的后背,不断地安慰她:“大娘,莫哭。还有远儿在,远儿会好好照顾您、孝顺您的。”   这一刻,我没有心软,而是再加把劲让罗氏更恨四皇姐:“若不是奉孝与四皇姐出了这等丑事,奉孝就不会死,而我曾经的公爹郧国公便不会认为王家后继无人,进而丧心病狂地想要密谋造反,而后被父皇赐死,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四皇姐害的。”   “就是。”红啼附和说:“若不是公主当年和皇上对着干,王家早被拆了。公主知道皇上一心要收回王家府邸,便想出让王家变成王兴寺的想法。一来让百姓可以到寺里祈福,净化郧国公的怨气好让他投胎做人,二来算是变相地让王家积累功德。效果很明显,王夫人后来不是重新燃起希望见到了亲儿王奉年了吗?所以说,准公主是王家的灾星,而公主是王家的福星。”   我与红啼的一唱一和,让罗氏对四皇姐的恨意更上一层,对我再也没有先前的怨恨。我还好心地提醒罗氏,若她有困难可以找我四皇兄帮忙,还特意给她一个信物。   罗氏对我千恩万谢后,与王远离去,继续向山路走。   而我骑上马后,看着王远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自己的猜测,心里疑虑更多,难道这世间真有鬼神,真有借尸还魂,还是王奉孝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这可能吗?但愿是我多想了吧,不过是不是与我又有何干。王奉孝于我只不过是曾经的名义丈夫而已,一个不值得怀念但又不会忘记的故人罢了。   今天收获颇多。我知道四皇姐在大兴善寺以后没这么好过了,罗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晋江网独发   回宫的这一夜,是我这么多日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几日后,我接到王奉年的来信,他在信里说自己一切安好,特别谢谢我让罗氏前来助他。   我又拿出阿述写给我的信与王奉年的信一一对比,确定他们两人的字迹一模一样。可惜王奉年后背没有字,他不是阿述。   我渐而想起那年我嫁入王家不久,气愤的王奉孝在许医馆曾对阿述说过的话。他说阿述处处模仿王奉年,包括写字、射箭、骑马等等。也许,王奉年与阿述长得一模一样,两人亲如胞弟,在一起练字的时候难免相互模仿,才让他们的字迹如此相似吧。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难免失落。   这几日因为城内百姓与西梁国使臣的紧张关系,弄得大兴城里的生意十分萧条。   高丽使臣察觉出形势紧张便向父皇告辞回国。他们一离开,本与萧琮、萧玚分开居住的西梁使臣,立刻要求搬离,住到萧琮、萧玚所在的使馆,以便照顾受伤的二人。   父皇欣然同意。   这样一来更是方便西梁使臣们共商防范对隋的大计。当然,这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下。父皇早已派遣武乡公崔弘度率兵镇守江陵。   不久,终于有西梁使臣通过一番“努力”逃离大兴城,往西梁国逃奔,把萧琮、萧玚在大隋的遭遇告诉西梁皇室。   西梁皇室得知后十分震惊,又见我大隋武乡公崔弘度的军队到达鄀州,西梁国国主萧琮的叔父萧岩与弟弟萧瓛等人害怕崔弘度突然袭击他们,于九月乙酉日把陈国军队引到江陵城下,强虏州民而反叛我大隋,接着逃奔到陈国。   西梁皇室反叛我大隋溃败而逃的消息传到大兴,病愈不久的萧琮得知后再次病倒。他让使臣逃回西梁的本意是想让西梁皇室以接他回国的名义,派兵入隋护他周全,根本就没想到父皇会避过他的耳目,秘密派兵镇守江陵,让西梁皇室害怕进而反叛,接着逃奔陈国,完全与大隋对立。   因西梁皇室多数皆离开西梁,西梁的领土等同于无人管理,这意味着他这个西梁国国君名存实亡,在大兴城内的安危更是岌岌可危。   大兴城内的百姓经过前段时间对萧琮、萧玚种种“恶行”的愤懑,对西梁人早已不满,当他们得知西梁反叛我大隋的消息,皆不由自主地围堵在外邦使馆外,直到我大隋官兵围堵在外,百姓才散去,恢复大兴城内的正常商贸。   萧琮倒下,萧玚面对官兵的围堵愁眉不展,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离开。使馆内的西梁使臣们哭成一团。   我知这时的萧玚定是想通过我,来向父皇求情。父皇也猜到他的心思,让我过几日才去使馆见萧玚。父皇说让西梁人急上一急,废除西梁之事会更为顺利。   我听从父皇的安排,于几日后,带上红啼到外邦使馆,见到憔悴不堪胡子成渣的萧玚。   他见到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哀求般对我说:“阿五,看到我西梁与大隋联姻的份上,请你父皇别难为我皇兄,求你了。西梁皇室反叛大隋的事,我皇兄毫不知情。真的,阿五,请你相信我。”   “重点不在于我信不信,而是我父皇信不信。这件事还是你们和我父皇解释比较好。”我在心里叹息,对萧玚又多了些同情。   “现在使馆被官兵团团围住。你父皇定是担心我们捣乱才这么做的。我恳求你带我和皇兄面见你父皇。谢谢!”   他几日未眠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消瘦的脸庞让人看得心痛。我有些不忍直视这样的双眼,把脸撇到一边,对他说:“我今日来,便是带你们见父皇的。你们先做好进宫的准备吧。”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嫁给萧玚,整日面对他,看到他一双如此信任我的眼睛,心虚的我会不会因愧疚而死去。   “阿五,谢谢!”萧玚激动地对我拜谢。在场的西梁使臣们纷纷对我行礼道谢。   “不必谢我。我在外面等你们。”心虚的我不敢受礼,说完话后匆忙地跑出使馆。   他们对于安全的惶恐、孤立无助的心虚、反叛大隋的愧疚让他们感恩于我,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大隋设计的。   对于算计,若是算计像四皇姐这样的坏人,怎么算计都不为过,可算计与大隋没有结怨的西梁,即使我不是主谋者,我的心还是免不了心虚和愧疚。但这是大隋百官的决定,是父皇统一天下的国策,我完全没有能力去阻止,也不可能去阻止。   这一刻,我意识到女子要在朝堂为官是多么的难。因为女子的心太善良、太柔软,根本就不是雷厉风行、出手果断且冷酷的男人们的对手。   至少我做不到对无辜的人心狠、心硬。通过王奉年来实现梦想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如恶魔的种子般在我的心房里扎根、发芽。   意识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忍直视。利用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想法是多么的卑鄙和可耻。   当萧玚扶着病弱的萧琮出来时,我正双手捂着脸,因上述想法觉得无地自容地站着。   萧玚这时候还不忘关心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更是心虚地跑上马车,不敢看他。   行至皇宫,我跟着萧玚身后。萧玚扶着萧琮缓慢地走到父皇的面前。   按照两国的礼仪,同是国君的萧琮是不必对父皇行跪礼的。   今日,虚弱的萧琮与萧玚一同对父皇下跪,祈求父皇的原谅。   萧琮虚弱地说:“我西梁国皇室背叛大隋的结盟,逃奔陈国,罪该万死。望大隋皇上原谅。不管是什么惩罚和赔偿,我西梁都愿承担。”   坐在龙椅上的父皇没有回答,而是叹息一声久久不语。   有一位在场的大臣嗤笑,说:“西梁皇室多数已逃,西梁国人去楼空,名存实亡。你西梁如何赔偿我大隋的损失?真是笑话!”   接着,另一位大臣说:“就是。明明是你西梁派使臣回国,让他们派兵攻打我大隋的军队。你们见不敌我大隋兵力,溃败而逃。现在居然在这里装无辜,想求我大隋皇上的原谅,脸皮也太厚了吧。”   其他大臣纷纷发话。   “真是厚颜无耻!”   “无耻国君。”   “不要脸!”   “既然亡国,何不殉国!”   “没错。不要脸的胆小鬼!”   ……   ……   我听到这一句句对萧琮和萧玚的侮辱和一双双鄙视他们的眼神,心里不经汗颜,我大隋的官员实在是太腹黑,太强大了,反咬别人一口还面不改色,强人也!   好吧,我不该这么想他们。因为说这些话的官员多数都不知父皇算计西梁的事。那日在场听到大皇兄献计的官员,这时多数都选择沉默不语。   萧琮受不了这些言语的攻击,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西梁皇室反叛隋朝的过程,度年是按《隋书》记载上写的,没有乱编。史料原文就不抄录了。好奇的,想考究的,自己去查。   ☆、第111章 晋江网独发   “皇兄,皇兄!”看到萧琮晕过去,萧玚惊慌地大叫。   “来人,宣太医。”父皇命殿上公公宣太医。   一阵手忙脚乱后,萧琮被抬到一旁的议事厅休息。太医说他身体虚弱,并无大碍,休息一会便能醒来。   萧玚见议事厅外的百官都在等着,父皇又在一旁担忧地照顾萧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多谢大隋皇上的厚待。我皇兄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玚不好意思再劳烦您,想带我皇兄先回使馆。”   “无妨。”父皇示意他不必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说:“现在天色还早,就让你皇兄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待晚些时候他若还不能醒来,你再带他回使馆不迟。在宫里传唤太医也方便些,而且朕已让他们熬制药膳了。你的身子也该进补一下。”   萧玚感激地起身谢恩:“如此便多谢大隋皇上了。”   父皇又交代了几句才走出来。他想让堵在议事厅外的百官散去,可百官不愿离去,说是要等萧琮醒来,共议两国之事。   他们是怕父皇改变主意,对西梁国心软啊!   父皇无奈地摇头叹气,让我和母后陪他走走,离百官老远才说:“朕对西梁心中有愧啊!”   扶着父皇的母后说:“事已至此。皇上就算不想废除西梁,百官也不会同意。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   我有些愁眉不展:“父皇、母后,崔弘度镇守江陵的事,萧琮、萧玚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愧对我大隋了,说不定会怨恨大隋,认为是我大隋算计了他们。”   我的意思是西梁被废后,知道真相的萧琮、萧玚心怀怨恨,会不会对大隋不利。我不想看到他们与大隋明争暗斗。到时候大隋该如何对待他们。母后却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   “阿五说的对。”这时候的母后特别地果断:“皇上不宜再犹豫了。废除西梁的事必须要快,而且要派重臣安抚西梁百姓,让西梁百姓都认为是西梁皇室抛弃了他们,是西梁反叛我大隋再先,这样一来,到时候萧琮再做辩驳也无用,西梁百姓不会再相信他。”   “朕知道。只是朕一想到百年归老后,与萧岿地下相见,他会不会怨恨朕废他西梁。”父皇一脸疲惫地坐在一处林间落亭石凳上。   “父皇……”我轻轻地叫了一声父皇,欲言又止。我没想到父皇的心比母后还要柔软,进一步地明白作为一个帝王,父皇他有太多的无奈和形势所逼下的艰难抉择。   母后蹲下身子抱着父皇的双膝,抬着头看着父皇说:“皇上若不想愧对萧岿,那就记住您曾答应过他的话。您说过要率军打过长江,送他回古都。所以,您只有灭陈,一统天下才有颜面面对萧岿。而灭陈,先要废梁。到时候南北统一,皇上结束了中原一百多年的分裂,萧岿不但不会怨恨您,反而会敬佩您的英明神武,在地下祝我大隋的江山千秋万代!”   我看到父皇与母后如此亲密,本打算离开,母亲却抬眼向我使眼色让我帮忙劝父皇。我只好低着头说:“是啊,父皇。到时候萧岿叔叔定会感激您的,因为您只是废除西梁,没有举兵进犯西梁,更没有伤害西梁的百姓。您如此的宽厚、仁慈,且善待西梁百姓。萧岿叔叔怎么会怨恨您呢。”   “没错。”父皇缓缓地点头,一边思索一边说:“只要朕往后善待西梁的百姓,萧岿是不会怨恨朕的。我大隋的军队一定要踏遍陈国的土地,对陈国越是无情,越显得我善待西梁。陈国主陈叔宝暴虐无道,是该让他见血了!”   ……   ……   我与父皇、母后回到议事厅时,萧琮已经醒了。他在萧玚的搀扶下,坚持从榻上起身,向父皇行礼。   父皇托住萧琮,关切他几句后,知道萧琮已醒的百官们全都自发地走进议事厅,纷纷下跪,谏言:“皇上,西梁无德,皇室已空。恳求皇上废除西梁,让西梁归为大隋领地,若晚一步,西梁必会被陈国吞食,成为陈国的天下。”   萧琮一听这话吓得后退几步,若不是萧玚扶着他,怕是又要昏倒。   萧玚则是痛苦地看向我。我见他看来,目光游移地看向父皇、母后,不敢面对他。   百官们步步紧逼,不断有人发话。   “恳求西梁国主同意废除西梁,归为大隋!”   “若西梁国主再迟疑,西梁百姓定会遭到陈国军队地烧杀掳掠,西梁的土地定会在他们残忍的屠刀下染成片地的血红色。”   “难道西梁国主真心这么残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领土尸横片野,变成人间地狱?!”   “不是我大隋逼迫西梁,而是你西梁反叛再先。西梁国主应恳求吾皇原谅,赦免西梁百姓的死罪。若西梁国主执意不肯同意废除西梁,我大隋的军队只好用强硬的态度,强夺西梁。我大隋誓不能让陈国踏过长江、驻军江陵,让他们在我大隋后方虎视眈眈。”   “西梁不废,大隋不收。无人庇佑西梁百姓,你西梁国主就等着做千古罪人吧!”   “若西梁国主同意废除西梁,归于大隋。吾皇定会善待于你。若不同意,我大隋立刻护送你归国,到时候陈国军队兵临城下,有名无实的国主到时候只怕会变成亡国奴。”   “正是。到时候西梁就毁在你萧琮手上。试问你有何颜面面对你地下的父皇萧岿。”   ……   ……   大臣们不断发话,一句句犀利的言语,让萧琮的脸色越发苍白,让萧玚默默地流泪。   父皇于心不忍,低着头不敢看向萧琮和萧玚两人,也没有发话,沉默地杵着。   母后不断地对我使眼色。我明白母后的意思,她是想让我做出样子给萧琮、萧玚两人看。   我硬着头皮站出来,对百官们说:“你们不要再说了。父皇不忍西梁百姓受苦,也不想让西梁国主受到委屈。”   我明白我这话一说,定会遭到百官的围攻。而母后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她是想让萧琮、萧玚两人看到,即使是我也不能改变百官们的步步紧逼。他们若再不同意,只会让父皇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晋江网独发   果不其然,那些曾因我解决迁都吉时而对我诸多赞赏的的百官们,这时通通像变了个人似的,与我“心灵相通”,明白我的用意,对我言语犀利。   “公主虽然尊贵,但女人不可议政。”   “朝堂之事,岂容公主在这里议论?!”   “公主仗着皇上的疼爱,实在是太过放肆,侍宠傲娇了。”   “公主议政,应当受罚!”   ……   ……   我努力地掐自己的大腿,可是眼泪不争气就是不肯落下,只好佯装委屈地转过身,趴在母后的怀里,不断地“哭泣”。   整个议事厅“飘荡”着我悲伤的哭声。   大臣们没去管我,继续步步紧逼着萧琮和萧玚。   萧琮和萧玚明白大势已去,听到我的哭声,皆悲伤地痛哭流涕。   父皇见他们两人还不肯点头,佯装身体不适被我和母后一左一右地扶了下去。   百官们见父皇出了议事厅,不得已也走出议事厅,但依旧不肯离去,堵在议事厅门外,不断地恐吓萧琮和萧玚,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若萧琮不同意废除西梁归于大隋的决定,他们便不会善罢甘休,更有官员说:“吾皇心软,看在萧岿的面上,不肯对你们两人动手,但吾等为大义而生,不忍见西梁百姓受苦,更不能忍受陈国踏过长江觊觎大隋的土地。若你们明日还不同意,吾等宁愿冒着一死,也要冲入议事厅杀死你们这两个懦夫。”   可议事厅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里面的萧琮和萧玚心里难过,拿不定主意。   有官员等得不耐,说:“何必让萧琮这个名存实亡的国君同意,我们直接让皇上下令废除西梁便是。”   “只怕皇上不忍啊。”   “走,我们去劝服皇上。”   一部分官员离开,佯装去劝服父皇。剩下的官员开始对萧琮和萧玚两人叫骂,说他们是懦夫、亡国奴、不顾西梁百姓死活的冷血动物…….   这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与父皇、母后,坐在离议事厅不远落亭处的我,都于心不忍,听不下去。   父皇拍着我的手说:“阿五,刚才受委屈了。”   “父皇不必多心,阿五没事。”我乖巧地回话。   母后摸着我的头说:“可惜阿五是女儿身,功绩无法写在史书上。”   那些佯装过来劝服父皇的百官们,走到落亭外跪下,大声说:“恳求皇上废除西梁。” “恳求皇上废除西梁。”……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说得很大声,是为了让萧琮、萧玚两人听到。   一会儿后,父皇见议事厅的大门依旧闻风不动,摆手让他们起来,上前议事。   我以为这些百官上前第一句话,是与父皇讨论废除西梁的事,没想他们皆低着头小声地对我道歉:“刚才在议事厅,迫于形势对公主说那样的话,微臣实在是愧对公主。”   “微臣对公主无礼,还请公主见谅。”   “烦请公主日后责罚臣等。”   ……   ……   这些大臣皆老谋深算,那会不知道母后让我这么做的深意。   这一刻,我深感为官者的不易,不但要看清形势,审时度势,还得读懂上位者的用意,哪怕是上位者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想想,这天下又有谁能活得容易呢,就连无忧无虑地婴儿也要用嗷嗷的哭声告诉自己的母亲,他需要进食取暖。   我微笑地对百官说:“各位大臣不必如此。能为我大隋出力,是阿五身为皇家儿女应做的事,更何况此等小事,不足道也。”   有大臣说:“公主有此等胸怀,真令微臣佩服!”   “公主身为女儿身都懂得为国着想。萧琮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就不懂为百姓着想呢?”   “是啊。”……   我犹豫了一会说:“萧琮并不是不为西梁百姓着想,而是觉得西梁在他手中被废,心里难受,一时半会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如……”   我说了半句不敢说下句,怕大臣们说我议政。   “不如什么,公主若有好主意,烦请说出来。”大臣们急了。   “是啊,公主。微臣真的很担心陈国入军西梁。若西梁国主不同意废除西梁的话,只怕名不正言不顺,我大隋入兵西梁,西梁的百姓会视大隋如豺狼虎豹的。到时候就算拿下西梁,管理起来也是费事,后患无穷。”   我低着头说:“阿五身为女儿身不该议政,而且担心说出的主意,各位大臣们会认为不好。”   “这哪里是议政,这是为大隋出主意。”这大臣说完还特意打自己一巴掌:“刚才微臣在议事厅说的都是屁话!”   又有大臣扇自己耳光:“微臣在议事厅说的都是胡话。公主博览群书,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其他大臣也要纷纷效仿。他们见萧琮不肯同意废除西梁,心里都急了,当局者迷,一时想不到办法,皆希望我这个旁观者能有好主意。   我见他们如此,立即制止他们:“各位大臣别这样。阿五看后,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且何德何能得到你们的谬赞。其实,阿五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以退为进。既然我们求萧琮,他不同意,何不让萧琮主动求我们。”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点到为止,说得太明白大臣们会认为我在藐视他们的智慧。他们皆是有大智慧的人,只要提个醒就能让他们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且让他们在父皇面前多表现,他们会更感激我。   这些大臣们见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明白我的用意,感激地对我点点头后,开始围在一起商量具体的对策。   父皇很满意我的表现,和母后一起问我饿了没,渴了没。   我笑着摇头:“阿五不饿也不渴。若四皇兄在这里看到阿五这般受父皇、母后的疼爱,怕是要嫉妒死了。”   父皇点点头,一脸欣慰:“那是。之前他太皮了,这回难得做了一件正事,待西梁的事了后,父皇和母后会嘉奖他的。”   “阿五替四皇兄谢过父皇、母后。”   之后,这些大臣商量出具体对策,详细地禀告父皇,得到父皇的赞同后,还不忘赞扬我几句,让我更是明白做人道理:善待他人,他人便会善待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3章 晋江网独发   经过众臣商议,当日天未暗下,围堵在议事厅外的百官就散去了。   父皇佯装被众臣逼迫废除西梁,十分为难地不敢面见众臣,躲在后宫装病。   由母后做和事老去见萧琮和萧玚,把父皇的难处说出来,并让他们回外邦使馆做好返回西梁的准备。   一脸苍白的萧琮还想着让父皇借兵,好让他回西梁打跑陈国军队。   母后十分为难,说父皇这会被众臣为难成这样,都不敢见众臣,怕他们重提废除西梁的事,那还敢发号施令借兵给西梁。   母后这般说,让萧琮别再为难父皇。   萧琮无奈,只好由萧玚扶着返回外邦使馆。   西梁使臣听闻父皇没法借兵皆痛哭流涕。   没过多久,一批物质送到使馆,说是父皇暗中派人给西梁使臣和萧琮等人准备的,好让他们安心回到西梁,不必再到大兴各处置办物质。   萧琮看到这些物质,知道前段时间西梁使臣们,在大兴置办物质,欲逃离大隋的事父皇知道了,对父皇更是愧疚和感恩,觉得自己心中狭窄,不该怀疑父皇。   父皇还给萧琮写了一封书信,信上抱歉地说不能亲自相送萧琮,他很愧疚。他作为大隋的皇帝,也有他的难处,希望萧琮不要怨恨于他。   第二日萧琮带着萧玚及两百余西梁使臣准备出城,沿途不断有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他们。   有百姓挑头说:“哎,西梁这回怕是要完了。皇室几乎都投奔到了陈国。陈国凭什么收留他们西梁皇室,还不是他们卖国求荣,把西梁的土地拱手让给陈国。”   “那以后西梁国就变成陈国的领土了。陈国野心勃勃踏过长江占领江陵,那不是位居我大隋领土的后方。这是要与我大隋开战啊!”   “就是啊。到时候西梁国定会沦为战场,西梁的百姓定会生灵涂炭!”   “还别说,我们也不好过。到时候征兵,苦的还不是我们百姓。”   “再苦也没西梁百姓苦。你想啊,陈国以西梁江陵为据点,领土被践踏,百姓被奴役,比我们惨多了。”   “我听在酒楼里喝酒的官老爷们说,他们觉得让陈国得到西梁领土,还不如让我大隋得到。这样一来,至少西梁百姓可以幸免于难,而且就算我大隋与陈国开战,也会越过长江,不会让陈国越过长江,这样一来西梁的领土也能保住。   一旁的人接话说:“可惜西梁国主放不下名存实亡的西梁国主头衔,宁愿便宜陈国,也不愿便宜我大隋,还厚着脸皮想让我大隋皇上派兵助他夺回西梁。我们的皇上看在前西梁国主的面上当然想帮忙,可大臣们都不许,硬是要逼迫皇上废除西梁,这不,皇上为了避开大臣们,只好装病,连早朝都不敢上了。”   “大臣们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又不是寺里的僧人,平白无故地给穷人施粥。”   “你们管这么多干嘛。我们等着看西梁国主的好戏吧。”   “我看这西梁国主说不定一回到西梁就成为亡国奴了呢。”   “我看也是。摊上这种不为百姓着想的国主,西梁的百姓真是可悲啊!”   “就是。”   “是啊。可悲啊!”   ……   ……   我站在人群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并没有制止。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带头说话的那几个百姓本就是大臣们安排的。有人带头议论,其他人会看热闹,看好戏,就会跟着议论开来。   越来越多人议论他们。西梁使臣们却不敢发作,不敢出言呵斥大隋的百姓,因为他们之前已经领教过大隋百姓们的厉害,担心出言呵斥,百姓会围堵在大兴城门处不给他们离去。   接着,没过多久,马车里传出萧玚的惊叫声:“快停下。国主吐血了!快停下。国主晕倒了!”   整个西梁队伍都混乱起来。一阵慌乱后,队伍返回外邦使馆,萧玚急忙帮萧琮寻我大隋太医。   在旁人眼里,会认为是萧琮听闻我大隋百姓的话后,受不了刺激而吐血昏迷。   其实严格来说,是萧琮因喝下昨日和今日早上太医开的进补药膳而冒鼻血。   萧琮本就体虚,一下子大量进补太多,“吐血”后晕过去很正常。   这足以把萧玚吓坏。他们离开大隋的计划彻底泡汤。   这也是计划中重要的一个环节,让他们继续呆在大隋,是为了让听到百姓议论后的萧琮,能留有时间让他思考从而改变主意。   我大隋太医医术高明,是不会让西梁使臣知道,他在给萧琮熬制的药里加了补药的。   萧琮回到使馆后,太医会调理他的身体,不会让他再度“吐血”,但也不会让萧琮立马好起来。   没过多久,宫里传出父皇突发“病重”的消息,太医们都被传回宫中,为父皇看诊,只留下一个医术平平的太医守着萧琮。   做戏要做全套,出镇各州不在大兴的二皇兄和三皇兄也得到消息往大兴赶,看望“病重”的父皇。   接着,萧琮的病情不能好转,急坏了萧玚。西梁使臣见留下的太医医术一般,想请民间医者来为萧琮看病。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大隋早已收拢了大兴城内医德高明的医者进入太医署,民间那还有像失踪的许药医这般高明的医者。   经过之前西梁人在大兴城内受到百姓排挤的传言,普通医者也有很多人怕失去民心和名声,不愿意来看诊萧琮。西梁使臣经过百般努力才求来一名医者。   试问,这样不得民心不顾名声,眼里只有金银的医者怎么可能医治好虚弱的萧琮。   不久西梁使者惊恐的发现,之前留在使馆的太医因不满早已离去,而这医者医术更是不行。   西梁使者想把医者轰出去,不给金银。我却听探子回报说,那名医者恐吓西梁使者,说他们要是不给金银,改天就带一大群百姓围堵使馆,让他们无法离去。   这时的西梁使者们那还有心思离开大隋,只想着入宫求太医帮萧琮诊病,可使馆被人堵住,他们也无法出去,只好不情不愿地被这名医者讹了不少金银。   待这名医者走后,西梁使者们看着苍白、憔悴,昏迷中的萧琮痛哭不已,认为他们在大隋过得实在狼狈,居然被小小的医者欺负、讹钱,又想到西梁百姓将面临的苦难,更是悲恸。   昏迷中的萧琮没因药物醒来,倒是被西梁使臣们哭醒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后非常的悲伤,内心已有些动摇,想同意我大隋众臣们废除西梁的事。   可我听探子说,萧玚坚决不同意,当晚便入宫想求太医前往使馆。   一心算计西梁的大臣们那会让萧玚得逞,硬是装出一副担忧父皇病情的模样,不许一个太医离宫。   萧玚百般恳求也没法得逞,最后还想到了我,希望能求我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4章 晋江网独发   我正守在“病重”的父皇身旁,怎么可能让萧玚见到。虽然我对他这么做有些于心不忍,但我没办法去帮他,也不可能去帮他。   父皇连佯装重病这样的忌讳都要去做,本是动摇的他,这回在母后的劝告下,下定决心废除西梁。因此,我怎能违背父皇的意愿。   萧玚见无法见到我,对百官求情也无果,只好拖着悲伤、疲惫的心情回到外邦使馆。   在萧琮病情加重和内外焦虑,无人相处的情况下,萧玚和西梁使臣们经过几日的煎熬考虑,在萧琮的点头下,终于屈服,悲伤地同意废除西梁的决定。   于是,这月辛卯日,西梁正式被废。病情好转的萧琮在废除西梁的条文下,微微颤颤地写上他的名字。   他希望父皇能善待西梁的百姓,永远都不要把西梁作为大隋与陈国的战场。   “大病初愈”的父皇面有愧色地答应了萧琮。   之后,父皇派遣左仆射高熲汇集并安抚西梁江陵的百姓,赦免曾经反叛大隋的江陵百姓其罪过,免除其余百姓们十年的赋税。   病愈后的萧琮被任命为我大隋的柱国,被父皇赐爵位为莒国公。萧玚任卫尉卿,封陶丘侯。   西梁所剩的皇室、官吏被带往大兴,皆被父皇善待、安顿下来。   西梁的事一解决,父皇便开始与大臣密谋灭陈的政策。父皇对杨素、高颎、贺若弼、高劢、崔仲方等人,所献灭陈之策,皆有采纳。   其中贺若弼所献灭陈十策,获得父皇称赞,被赠赐宝刀。   杨素在永安建造“五牙”、 “黄龙”等战船,加强水师,作好灭陈准备,并故意在江中漂下造船废料,以威慑擅长水战的陈军,让他们不敢轻易地越过长江,进攻刚刚安稳下来的西梁。   朝堂大事,我只能听听,管不了,无聊之极便给四皇兄写信,问问他的近况如何。其实我想写信给王奉年的,但怕被人抓到把柄,毕竟我现在与萧玚的婚事还没有解除。   至西梁被废后,我便一直躲在宫中,不敢出宫是怕见到萧玚。   我从红啼打探的消息得知,萧琮和萧玚表面上过得不错,但实际上过得并不如意,最难受的还是他们内心那如无根落叶的失落和失去西梁后的煎熬及痛苦。   在宫中又呆了几日,我在红啼的建议和陪同下,跟随夜色微凉的风,在大兴城里散心夜游。   这时离宫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入夜才敢出宫,也许是怕见到萧玚,又也许是觉得心中有愧,不敢站在阳光下面对世人的眼光,尤其是西梁皇室和使臣们。   经过一家酒馆的时候,我还是见到了萧玚。他独自一人在酒馆里买醉,独饮落泪。昏暗飘摇的烛灯下,是他因醉酒微红的脸和落于酒壶边上的泪。   西梁被废的消息传出后,父皇担心百姓还是不愿与西梁人接触,特意公告百姓,说了萧琮和萧玚两人在大隋的官职,并对他们同意废除西梁为西梁百姓着想的胸怀大为赞赏,让百姓从此以后善待西梁人。   萧琮、萧玚都得以在大兴自由行走。萧琮每日闭门谢客,而萧玚却在这里买醉。   看到这样颓废的萧玚,想起他与我初见时阳光灿烂的笑脸以及对我的一腔热情,我的心第一次感到原来同情和愧疚至极后的情绪是痛。   为他心痛的感觉瞬间掩埋了我。临近窒息间,我推开拦住我的红啼,跑到他面前,夺过他手内的酒壶,对他说:“别喝了。喝酒伤身,我送你回家。”   他醉眼迷离地看着我,摇着头,笑得很讽刺:“回家?!这里没有我的家。”他想努力地看清我,身体趴过来,差点没倒在酒桌上:“阿五?你是阿五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他用手撑着头,揉着自己的眉心,满是痛苦:“你不是阿五。阿五她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所以她是不会来看我的。若她喜欢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就应该来看我,而不是一直躲着我,不肯来见我。所以,她心里没我,没有我……”他捂着脸有一声没一声地低泣起来。   “别说了。走吧。”我试图去扶他,却被他用力地推开。   “不走,我那都不去。”捂着脸的他居然转泣为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都是对痛苦的宣泄。而后,他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目无焦距地向我看来,对我说:“你知道吗?我被骗了。不,应该说我们西梁被骗了,西梁被废是大隋一手设计好的。被接到大兴的七弟都告诉我了。原来崔弘度早就带兵前往江陵了,西梁是被逼反叛的……”   “不,你别说了。”我担心萧玚的话被酒楼的百姓们听到,到时候又要传出对萧玚他们不利,对大隋不利的传言,见萧玚还要继续说下去,心急之下的我伸手捂住他的嘴。   酒醉还带着一丝清醒的萧玚显然被我的举动给惊愣了一下,而后在我没抽手离开之际抓住了我的手。   “你放手。”我皱着眉想掰开萧玚的手,他却趁机抓住我另一只手,把我往他身上拉。一番挣扎后,我的身体终于远离他的怀抱,但双手依旧被他牢牢地抓住不放。   我想叫红啼过来帮忙,扭头一看,红啼居然不在我的身后,完全不知所踪。   我心里一惊,更是挣扎得厉害,直到萧玚的泪打在我的双手上,我才心软地任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他一边落泪一边说:“不管你是谁,既然你长得像阿五,那就请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很难过,很难过……我不但失去了国,还要失去阿五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疑惑地问。   他说:“既然西梁不在,盟约不在,大隋怎可能会继续信守承诺,把阿五嫁给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要你的哥哥和弟弟,还有……”   “还有什么?卫尉卿这个官职吗?你知道卫尉卿是做什么的吗?管理军器仪仗、帐幕之类可有可无的闲职。哦,对,我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啊!”   “你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你于阿五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这一刻,我不受控制般为他落泪。我觉得大隋毁了那个能用热情灼伤我的萧玚,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已暮心沉沉,不复往昔。或许说,是我毁了他。   “杨阿五,你在做什么?”一声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身一看,居然是本应呆在大兴善寺的王奉年。而刚才失踪的红啼,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5章 晋江网独发   王奉年见我为萧玚流泪,还任他抓着双手,气愤地跑过来,抱着我,往萧玚的脸上用力地挥出一拳,趁萧玚因本能闪躲而对我松手之际,对萧玚连人带椅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萧玚!”我质问王奉年:“你在做什么?”   我想推开王奉年,去扶萧玚。   王奉年却因气愤更是用力地抱住我,接而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带你离开。”   “不,我不走。我要送他回住所。”   “红啼会送他回去。”   “不,你别拉我走。你放开我……”   也许是我对王奉年的挣扎和抗议的对话,又或是被王奉年这么一推,让跌到在地的萧玚清醒了几分,他爬起来认出了我:“阿五?!是阿五,混蛋,你放开阿五。”   萧玚对我冲过来,却被绕到他身后的红啼,一记手刀砸中后脑勺,接着晕倒在地。   “红啼,你……”我正要呵斥红啼。   自作主张的红啼却理所当然地说:“放心吧,公主。我会把他安然地送回住所的。”   “你们两个居然……”对于红啼更听命于王奉年的我,心里不由地燃起愤怒之情。   王奉年却无视我的愤怒,拦腰抱起不断挣扎也徒劳无力的我,走出酒楼,直到来到黑暗无人的巷口,他才把对他不断叫骂的我放下。   心中有气的我发现双脚落地后,想也不想一个巴掌甩向王奉年。   王奉年似早已猜到我的心思,适时地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你居然想打我?!为了他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打我?那我又算什么?!”   “他不是没用的男人。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想转身就走,他不愿我离去,把我按在墙角边上,双手趁着墙面,包围着我,让我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冷意。   他缓缓地说:“杨阿五,我刚才之所以这么冲动,是因为我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将因同情而投入他人的怀抱。况且他还紧紧地抓住你的手不放,而你却该死的,为他落泪。你让我如何不气愤,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我只是在为我的朋友难过,想安慰他几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况且,他还是我的未婚夫,我理所应当地应……”   “应关心他吗?因关心他所以为他落泪?杨阿五,你有为我流过泪吗?你有在乎过我吗?”   “所以,你是在小心眼地吃醋吗?”   “是。”   我没想到他会这般坦然地承认,气愤的心情倒是平静了几分。   “我小心眼是因为我无法确定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感情,或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那日我为送你追到大兴善寺的山路上。难道还不能说明吗?”   这时的王奉年像一个感情脆弱的少年,而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谋略家:“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和准公主较劲,与她一样,不想被对方抢走自己认为是重要的东西罢了。”   “随你怎么想。本公主累了,宫门也快要关了,要离开,请你放手。”因他把我看成四皇姐那样的人,本已消气的我,心中又涌起一丝不快。   “好,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有几分喜欢我,那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萧玚?若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王奉年不依不挠,又把我按回墙角,不肯放开我。   “我喜欢的是阿述。这你是知道的。至于萧玚,他目前还是我的未婚夫。若你没本事娶我,我又没法嫁给你,对你过多的喜欢,于我来说是一种负担,还不如对萧玚敞开我对他的同情,来得更理所当然。”   他听我这么一说,轻松地笑了:“我明白了。你只是同情他,并不是喜欢他。你总是这么的理智,理智得只敢喜欢一个地下的死人,因为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可是,只有活着的人,对你的喜欢才是有意义的,而你却因胆小,不敢敞开心扉。”   “既然你都明白,为何刚才要弄得大家这般难堪,你不该对他动粗。他已经够可怜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男人。”他突然压低身子靠近我,近得差点与我唇齿相碰。   我不敢随意动弹,因为他这时的眼神有些吓人,似想把我吃下去一般。   “看到了吗?这便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温和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平静地向我倾诉一个听起来亘古不变的,关于男女之间的话题:“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若是她不喜欢的男人喜欢着她,那么这个女人最好离他远远的。因为他将是她身边最可怕的动物。他会一心想着如何得到她、占.有她、直到她臣服于他、迷恋于他,无法离开他。男人永远都想掌控一切他想要掌控的事物,包括女人!”   “也许他不会。”   “那他就不是个男人。就连身残的太监都会想女人,更何况是他这个对你可以‘理所应当’可以想的男人。谁让他是你的未婚夫呢?”   “那你想怎么样?”也许是处于黑暗中,这样的他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我要你答应我。答应我,在我没回到大兴前,不许靠近萧玚。”   “你也太小看我,太小看萧玚了。他至少从没轻薄过我,这一点,他比你强。”我觉得王奉年霸道又无理,他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我有同情任何人的权利。   “可他有一个孩子。而我能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他不能。这一点我比他强。”   “我不能答应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我未来的丈夫。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再待下去,我觉得自己会被他彻彻底底地洗脑。   我开始有点怕他了,怕他缠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就如当年的萧玚那般火热得能把我灼伤,让我只想逃离,只想躲避。   也许我们在学着关爱别人的同时,也应该让别人学会如何关爱我们。这样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不会彼此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晋江网独发   王奉年似能明白我的心思一般,松开我,后退一步说:“你在怕我?!如果我知道说真话的后果是你怕我,那么我宁愿把这些话永远都烂在肚里,不让你知道。刚才我有些冲动了,我道歉!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他不待我回答,转身向巷外走。   我沉默地跟在他的后面,想开口说话来打破这份压抑的沉默,但高傲的自尊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他主动开口说:“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不在大兴善寺?”   “对啊。那你怎么不在?”我附和着问,觉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说话特别的傻,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情愧对他似的。可我左思右想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答应他,觉得他因我难过,所以对他产生了愧疚?   我歪着脑袋想着问题,没注意到他已停下脚步,走着走着便撞上了他的后背。我“哎呀”地惊叫一声,捏着受伤的鼻子,嗔怪地对他说:“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害得我鼻子很痛。”   “是吗?我看看。”他转过身低着头捏了捏我的鼻子,看似有些心痛地说。   附近的裁缝铺高挂的灯笼,从中散发出微弱的烛光,让我看到他带着笑意勾起的嘴角,明白他是故意的。我气恼地往他胸口挥了一记粉拳:“还笑。你就是个坏胚子、坏蛋!”   “我只对你这般使坏。其他人我懒得理。”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隔着微厚的衣裳,我依旧能感受到他那颗火热的心正在砰砰直跳。   在摇曳的红灯笼及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是他坚毅的目光执着地看着我:“阿五,我用尽千方百计只为来看你一眼,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看到你和萧玚这般亲密,自然是心中不快。可是你说的也对,他现在还是你的未婚夫,你同情他、关心他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才害怕才惶恐地对你发火。请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有错。不该一心只想到自己,而应该多考虑你。谢谢你能来看我,这段时间我的确不好受。”这般真挚的他,让我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怀抱,任由他抱着,什么都不想。   我对他倾诉内心的苦楚:“萧玚发现我大隋对西梁的计谋,十分地伤心。这个计谋我也参与了。我对他心中有愧,对西梁有愧,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并不好受,看到萧玚这般难过,我一时忍不住就哭了。我是不是变坏了?!柳述,我很害怕,怕有一天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别怕,有我在。就算是做坏事,也该由我来做,而不是你。你所不能承担的,都交给我吧。”   他说罢,低下头欲.吻我。我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一时间杵在哪里一动不动。   当他将要吻到我的时候,从我前方传来二皇兄洪亮的惊怒声:“你们在做什么?!”   之前父皇佯装病重,把二皇兄和三皇兄从番地招回大兴。   听到二皇兄的声音,王奉年与我一惊,慌忙地放开彼此。他转过身,把我护在身后,对一脸怒容,大步上前的二皇兄说:“二皇子,都是我的错,请您别责怪公主。”   我注意到一副做错事低着头的红啼正跟在二皇兄后面。   我不知道她怎么和二皇兄在一起的,而萧玚现在又在哪里。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足以让红啼把萧玚送回住所。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询问她的时候。   因为二皇兄的眼神吓人,似想要把面前的王奉年杀了了事。   我心里一惊,从王奉年身后出来,站在他跟前,有意无意地护着王奉年,叫了一声“二皇兄”。   二皇兄见我这般怒气更甚,却忍着没发作,对我说:“杨阿五,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萧玚吗?”   “那萧玚又对得起我吗?”二皇兄还没把事情弄清楚便指责我,让我有些生气,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可你也不该这样?萧玚他不是自愿的。他是被逼的,而且他还对我说,若你不愿让他的孩子影响你与他之间的生活,他可以把孩子过继给他的兄长。他这般爱你,连长子都不顾了,可你却……你身后的这个人实在是该死!”   看着二皇兄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王奉年。我心里更慌了,从而想起那年阿述来看望我时,二皇兄把阿述打得半残的事。那时的阿述还是半大的孩子,这般的年幼,二皇兄都能狠心地对阿述下毒手,更何况是现在的王奉年。   想到这,我赶紧说:“二皇兄,你误会了。他与我是清白的。你若不信,可以看我的守宫砂。当年我嫁到王家,母后怕王奉孝不顾我年幼与我同房,特意在我的手上点了一颗守宫砂,是为了告诫王奉孝,不到我及笄不能与我同房。二皇兄,你看。”   我说着把左手的衣袖挽起,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   二皇兄是练武之人,在微弱的烛光及夜色下,依旧能看得清楚。他看到这颗完整的守宫砂后,松了口气,不过对王奉年的怒气依旧:“阿五,你让开。我要惩罚这个人。”   我上前抓住二皇兄的手不放,哀求地看着他:“二皇兄,不要。   “你就这么地在乎此人?!”   面对二皇兄的问话,我内心挣扎了片刻,说出了冷酷的话:“二皇兄,你仔细看看他的模样。他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阿述的替代品而已。我怎么可能在乎他。若二皇兄还在生气,直接把他的脸用剑刮花好了。”   我知道这些话定会使王奉年的内心受到伤害,可我若不这么说,我很害怕二皇兄当我的面或是事后找人把王奉年杀了。   父皇曾把废除西梁的事探过二皇兄的口风,二皇兄说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那怕是脚下心爱的玉石,只要挡路,也应一并踢除。   当时父皇还特别地称赞二皇兄,说他长大明事理,懂得取舍。   也就说一心向着西梁宗室的二皇兄,选择支持父皇废除西梁的政策。   二皇兄宁愿日后面对西梁而心怀愧疚,也要让父皇义无反顾地废除西梁,所以没有慈悲之心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王奉年。   我甚至还担心,我这般说了,二皇兄依旧不会放过王奉年。   王奉年在听到我这般说后,很是伤心。他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说:“杨阿五,原来你没有喜欢过我。原来你只把我当成替身,当成影子。我看错你了。”   他的泪在月光下划过我悲伤的心房。他悲愤地怒吼一声:“杨阿五,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他说完快速地跑了,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消失在夜里。   我听他这么说,内心十分的难过,表面上却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对二皇兄强颜欢笑:“二皇兄,宫门快关了。你送我回去吧。”   “算他跑得快!”二皇兄心有不甘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担心男女主的感情问题。男主没这么笨。   ☆、第117章 晋江网独发   二皇兄说红啼帮助王奉年与我私相授受,让她自打耳光二十,回去自领板子三十。   我为红啼说好话,说自己的奴婢自己会责罚。二皇兄不乐意,说就是因为我太宽待下人,才让下人如此的胆大妄为。   最后红啼自打耳光十下,领板子十下。   我不敢再为红啼求情下去,因为我怕心中有气的二皇兄会私下责罚红啼,甚至把怒气发.泄到王奉年身上。   回宫的路上,二皇兄一直为萧玚说好话,说他如何如何爱我,会对我好的。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从话语间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间出现。   二皇兄回大兴后,除了见父皇、母后外,便是跑到萧琮他们所住的地方,希望能安抚这些刚在大兴安顿下来的萧氏宗室,并请求父皇新建府邸,赐予府邸名为“萧府”。   父皇一口答应,让二皇兄着手亲办此事。   二皇兄听萧玚夜不归府,担心他的安危,亲自带人来寻他,路上遇到红啼送萧玚回府,便从红啼手中接过萧玚,佯装自己带萧玚回府离去的模样,待红啼走后,心存疑点的二皇兄让手下送萧玚回去,自己则跟踪红啼,直到看到我与王奉年。   我回宫后,又是一夜难眠,既担心着红啼,又担心被我伤害的王奉年会因此痛苦万分。   我本想去探望红啼,但担心二皇兄拿此事做文章,只好暗中派人给红啼送去金疮药。   第二日,母后便知道我昨日夜游大兴晚归宫内的事。母后说红啼太野,年纪也大了,该给她许门亲事,对我日常料理之事由绿丫暂代。   自从绿丫犯事后,我便一直让她在弘圣宫的后院做活,我回宫居住后也没有把绿丫带入宫中,没想到母后居然想起绿丫。   我本想反对,但看到母后身旁的二皇兄,选择缄默。或许让绿丫入宫照顾我,是二皇兄的主意。   我担心母后会不顾红啼的意愿给她许亲,便说红啼与大皇兄的亲卫阿新两情相悦。   二皇兄哼哼两声,说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弄得我心惊肉跳,母后则是一直追问,为何二皇兄要这般说我。   二皇兄看到我可怜兮兮哀求的眼神,最后选择帮我隐瞒母后,不过事后,当母后不在身旁的时候,他却暗含威胁地要求我去看望萧玚,意思是若我不去便把我与王奉年的事告诉母后,让母后来责罚王奉年。   我知道二皇兄在这件事上生我的气,可我也气他威胁我。我对他说:“二皇兄,就连父皇、母后都极少干涉我的行为,你为何要这般对我?萧玚,我会去看他,但不是今天。我今天没那个心情。”   “那好,你过两天再去。我不管你做什么,但你要记住,萧玚是你的未婚夫。”二皇兄若有所指地说。   “我以为昨晚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为何你今日还要这般?我知道你不满红啼的所作所为,但她也受到了责罚。你让绿丫回到我身边,这事便算了,但我不允许你干涉红啼的婚事。若她嫁得不如意,休想让我再叫你‘二皇兄’。曾几何时,你是疼我理解我的二皇兄,现在却变得对我充满了不信任和做了过多的干涉。二皇兄,你变了!”   昨日,我对二皇兄选择忍让和妥协,今日他这一番带着威胁的语气触犯了我的底线,气得让我想与他翻脸。   二皇兄见我这般生气,拦住欲转身离去的我,说:“对不起,阿五。昨夜我回府后多喝了几杯,不小心和你二皇嫂说了你的事情。你二皇嫂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一定要你为萧玚守身守心,到明年五月后,你与萧玚便能择日完婚了。你也知道我大隋愧对西梁,西梁被废对萧玚打击很大,若他不能娶你,我真不敢想象他会不会因此而崩溃。所以,二皇兄我刚才说话有些急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你就原谅二皇兄吧。”   “好。”我无心应了一句,接着走了。   其实我很想告诉二皇兄对他说,为何大隋欠下的债要我来偿还。我年幼的时候,还不到十岁,为了大隋嫁入王家,没到及笄便成了寡妇,还失去了阿述……为何到今时今日,我还要做个牺牲品,一个安抚萧氏不让萧氏暗中谋反的牺牲品。   是,萧玚是很可怜,可又有谁来可怜我。我也有自己的感情和追求,不是木偶,不是傀儡。二皇兄为何只想着萧玚想着萧氏想着他的王妃,而不多想想我的感受我的幸福呢?   难怪有一本古书说,兄长姐妹在年幼的时候感情虽好,但婚嫁后的感情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因为他们的世界不再只有你,所思所虑的,第一个考虑的也不再是你,而是他们的妻子儿女以及家中的利益……   因为二皇兄忽略我的感受,对我的打击很大,使我产生一种反叛的心里,在内心萌生抗拒这场婚姻的强烈欲.望。   直到午后收到王奉年的来信,我的心情才好些。因为大兴善寺在大兴的郊外,并不算太远,写信一日便到。王奉年怕他写信给我这事被二皇兄知道,特意弄了两个信封,外面的信封署名为四皇兄,里面署名是他。   他在信里说:杨阿五,别以为昨晚你对我说的话,我会信以为真,让我放弃你。你虽对我的喜欢不是惊天动地,但还不至于把我当成阿述的替代品。我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没良心的对我。说真的,你的二皇兄真有点吓人,眼神冷得可以把人冻死。你定是意识到他欲对我不利,所以才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是为了保护我。故,昨夜我非常配合你演了这出戏。不过你放心,有你四皇兄护着我,我还不至于惨死在寺里。记得想我,别想萧玚。爱你的柳述。   我给他回信说:没想到你柳述这般聪明,能明白本公主的用意。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今天二皇兄威胁我,说我不去看望萧玚,就把我和你的事告诉母后,让母后来责罚你。哎~~我没保护好红啼,让她受罚卧病在床了。没有利索的人帮我,我去见萧玚会不会……我有些担忧。二皇兄还把绿丫弄回我身边。我觉得他定是买通了绿丫,让她来监视我。记得要小心。   我刚落笔,绿丫便走了进来。我对她呵斥一句,让她出去。   绿丫委屈地说我门没关,叫我又不应她,所以才大胆入内想看看我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我注意到绿丫看向书桌上的信,更是觉得她是二皇兄放在我身边的探子,气愤地让她滚出去。   绿丫委屈地跑了。我心里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对我不是真心的人,我为何要心怀慈悲。   我学王奉年那般弄了两个信封,外面的信封写上四皇兄亲启,让人送信出去后,便跑去见母后,和她说说二皇兄的事,希望母后能开导我。 作者有话要说:   要把一个好人慢慢写成坏人,我觉得挺有难度的,写得也难受。女主的二皇兄杨广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个好人来的,后面才慢慢变坏。其实我不想写他变坏,可历史书是这么记载的。哎~~   ☆、第118章 晋江网独发   我一提到二皇兄,母后对他是夸赞不已,说二皇兄懂得孝顺她不用她操心,还说二皇兄为何不早点出生,不然便可做太子了。哪像现在的大皇兄,身为太子却没才华、没胸襟、没志向,整天只知道寻.欢.作.乐,和云昭训这些小妾厮.混。   我听母后这么说,便不再提及二皇兄威胁我的事。   辞别母后,回到别宫,我又开始翻看王奉年写给我的信。   为了保护他,我说了伤害他的话,他却明白我的苦心及用意。再次看信,我觉得我与他是心灵相通的,第一次在阿述去世后,感受到可视为知己的感动和欣慰。   第二日,我又收到他的回信。他让我放心,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他建议我去看萧玚的时候,带上大皇姐。待他回大兴的时候,会送我一个惊喜。前日夜里,由于二皇兄的突然出现,他忘了把怀中的礼物送给我。   这让我十分的期待他口中的惊喜是何物。   我给他回信,说了一些关于二皇兄的烦恼,并告诉他,我接受他的提议。   又过一日,我到弘圣宫请大皇姐和我一同去萧府看望萧玚。   大皇姐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上了马车后,大皇姐对我连连叹息,说王奉年是个好少年,倒是可惜了。   大皇姐认为我与王奉年会有缘无份,虽不看好我与王奉年的未来,但她心里已经完全倾向于王奉年。   看来萧玚未婚有儿的事,让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心生不满。   父皇本意是要二皇兄多安排几处住所安顿萧氏宗亲,但不知道他们在大兴太没安全感,还是出于安全的顾虑要抱成一团,目前萧氏直系宗亲都住在萧府。好在萧府不小,目前还不算拥挤。   我与大皇姐一入萧府,就觉得这里有些压抑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沉闷感,让我们两人透不过气来。   大皇姐对我低语说:“阿五,看来萧氏宗室还没从西梁被废的悲伤中走出来,一会你说话要小心些。看望完萧玚,我们立刻走人。”   “好。阿五听大皇姐的。”我抓着大皇姐的手臂紧了紧,与她形影不离。   一脸颓废黯然的萧琮接见了我们,有礼疏远,在看似谦卑的态度中隐藏着不易被人发现的孤傲、不甘,以及一丝如雾气般若有若无的怨恨。   我和大皇姐表明了来意和送了礼。萧琮收礼后,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让仆人收下,接着做出一副看似病愈不久身体虚弱的模样,让仆人带我和大皇姐找萧玚。   在走向萧玚所住的院子路上,大皇姐不断地对我小声嘀咕,说一码事归一码事。她认为萧琮只记得我大隋对他如何,倒是不记得他是如何对待我如何让萧玚未婚生儿的,面对我时完全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她觉得萧琮不能区分和处理好国事、家事,这辈子注定走不出西梁被废的悲痛阴影。   我担心前面的萧氏奴仆听到大皇姐的话,故意拉着她慢走几步,拉开与奴仆的距离。   萧玚看到我来访,自然是欣喜万分地引我和大皇姐入座,热情地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估计是萧琮之前的表现让大皇姐心中不满,本就看萧玚不顺眼的她很不客气地说:“萧玚,先别忙。我带皇妹难得来看望你一回。听说你的长子生得可爱,为何不抱他来让我们看看。”   萧玚一脸的尴尬,站着犹豫地说:“这个……小儿他在睡觉,还没醒来。以后阿五要看,有的是机会。”   大皇姐又想说些教训萧玚的话,被我暗中拉了拉衣袖,示意她别再多说,免得大家更为尴尬。   沉默的气氛让我感到冷意。我便出言打破沉默说:“据说江陵的菜肴十分美味,与大兴有极大的不同。”   萧玚见我来了兴趣,十分兴奋地坐在我对面,和我详细地介绍起江陵菜肴,倒是一点都没有那日在酒楼的颓废和黯然,仿佛那个阳光、灿烂的萧玚又回来了。   我想定是二皇兄开导了他。想到这,我不由得萌生一丝不满和嫉妒。犹记得年幼时,二皇兄的眼里只有我这个妹妹,不管出任何事都会护着我,除了他对阿述不友好外,二皇兄可以说是除了父皇、母后最为疼爱我的亲人。   如今一切都在悄然地变化。若我不嫁给萧玚,怕是与二皇兄的关系更为疏远了。   可我不能为了这些而委屈自己,我杨阿五经历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必须要为自己挣一挣,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来看萧玚只不过是出于道义及稳住二皇兄罢了,我对萧玚真的泛不起一丝男女之情。   不久,江陵菜肴上桌,令我感到惊慌的是大皇姐在喝下一杯酒水后,晕倒在菜桌上。   “大皇姐,大皇姐!萧玚,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我扶住大皇姐,质问萧玚。   萧玚放下酒杯一脸镇定地说:“阿五不必担心,只是一些蒙汗药,长公主睡一会便会醒来。我这么做只是想与你单独相处一会。”   “你想这般直接说就行,为何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待我大皇姐。萧玚你不觉得你这么做过分吗?”我想扶大皇姐离开,奈何女儿身力气小,屡试屡败。   “卑劣?杨阿五,你不必如此说我。”萧玚冷笑,带着一丝愤然说:“你和柳述的事,我都听你二皇兄说了。杨阿五,你对得起我吗?今天,我就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他说着突然逼近我。我害怕地放开大皇姐转身向门外跑去。   就如早已预谋好一般,房门突然间由外“砰”地一声关了起来,“开门啊,快给我快门。来人啊,帮我开门。”我不断地用力,试图拉开房门,奈何房门丝毫不动。   我和大皇姐带来的仆人并不多,之前面见萧琮的时候,萧琮的仆人说萧琮久病初愈,不易见太多的人,便把仆人领到一旁休息。见过萧琮后,因为大皇姐心中有气,不断与我嘀咕,我与她都忘了带仆人前来。   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是萧琮和萧玚算计好的。定是二皇兄早早便告诉萧玚我会来见他的事,就是不知道二皇兄有没有同意萧玚欲对我不轨。   我转身看着逼向我的萧玚,又是害怕又是难过的心里,让我的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是二皇兄让你这么对我,还是你和萧琮私下谋算好的?”   “这有何不同,过了今日木已成舟,你便是我的女人!”萧玚不急不慢一步步向我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度年说过男女主都是双处。阿五会有惊无险的。   ☆、第119章 晋江网独发   我抹干泪,大声地恨声道:“站住!若你敢对我做这种事。我杨阿五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一定会让你萧氏宗亲付出令你悔恨代价!让你生不如死!”   萧玚闻后又上前两步,神情由刚才的一脸平静突然间变得悲伤起来,话语低落:“阿五,原来你是这般的不情愿,原来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啊!”   他失意地跌坐在地,重现那夜的颓废模样,有些神经质地笑了几声:“一开始的确是我和皇兄设计好的。不,应该说是我大哥,我已经不能再叫他‘皇兄’了。本来的计划,是骗你喝下放了药的酒水,然后再……”   “……我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听到你二皇兄也就是我姐夫,说你与柳述的事,我心里充满了愤怒,又想到大隋算计西梁的事,我更是觉得我心中的失落和痛苦,该让大隋付出些代价及让你尝到教训的苦果来填平。这样你才会学乖,才会认命地嫁给我!”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看到他这么颓废,我知道他已没有伤害我的念头,便平静地问他。   “西梁早已不在,远离故土的我,如无根的苦草,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摇摇头说,眼底的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阿五,刚才吓到你了,我很抱歉。可是若不吓你,我又如何得知你真实的想法。很早之前,我便明白你心中无我,但我一直不肯放弃,一直自欺欺人,认为只要我对你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我的真情,被我感动……”   “……直到今天看到你这般抵抗我,我才觉悟,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若是按之前的算计,我是能得到你,可看到你之前对我笑,我便再也不忍心伤害你了。你对我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因为你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我需要的是你的爱,我想要你爱我,想要你用爱来温暖我的心。可是,你是那么的残忍,一点都不肯分给我,一点都不肯……”   他努力地仰着头,希望眼底的泪不要留下,可悲伤制止不住泪水的宣泄。   看到他的泪沿着他清瘦的脸庞滑下,我的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愧疚和悲伤:“对不起萧玚。我没有办法爱你,对不起!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该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爱你。”   “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没有比你更好的女人了。我是如此的悲伤和卑微地请求你爱我,可你却不愿上前来抱抱我安慰我。就是因为我长得不像阿述,就是因为柳述与阿述一模一样,你便愿意对他投怀送抱,而不愿与我亲近,哪怕是一个拥抱都不肯。”   “我……我……萧玚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爱你!”他的悲伤把我的情感淹没,触动我内心深处那些悲痛的记忆。我缓缓地坐下,靠在门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早在阿述辞世那年,我的心便已经死了。我与阿述之间的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虽算不上爱情,却比爱情更令我痛彻心扉……”   “……我承认我与柳述的事,让你很痛恨,但我没有把我的身子给他,同样也不会如爱阿述那般爱他喜欢他。那晚,我当二皇兄的面说出伤害他的话,他如你一般为我流泪。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再也不能给予你们想要的爱情了。”   “所以,你对我和柳述是一样的,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阿述?”   “是。”   “我明白了。活人总是斗不过死人的。阿五,你真的不能试着走出曾经的感情阴影,试着来爱我吗?”   “那你能走出西梁被废的悲伤阴影吗?”   萧玚低头缄默。   我端坐着,抱着双脚说:“你不能,我也不能。我们的心早已支离破碎,无法填平。所以,我们怎么可能拥有一颗完整的心,来给予对方完整的爱呢?”   “那我们可以努力地给予对方温暖,试着爱对方,一切皆有可能。起码我是爱你的。只要你肯爱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想伸手抱住我,又怕我拒绝,最后颓废地坐在我对面,哀求地看着我。   “对不起,萧玚。我做不到爱你。我不想给予你希望,然后再伤害你。若是我与你的婚姻,是无法改变的命运。那请你原谅我,我会对你好,但我做不到爱你,我做不到。求你别再爱我,别再对我这么好……”看到他悲伤的眼神,我又流泪了。   我不知道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是不是从同情开始,但我知道我对萧玚的同情和歉意,让我感到心痛,他的悲伤触碰到我最柔软的心房,让我此生都无法忘记他。   他伸出手想要为我擦去泪水,在离我的脸庞还有分毫的距离时,他停顿了一下,见我没有闪躲才试着为我擦泪:“只要你这样,不拒绝我对你的好,就够了。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填补你内心的伤痛。哪怕你说爱我的那一天无法到来,至少比起无法拥有你的遗憾,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萧玚……”   ……   ……   离开萧府,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把大皇姐送回弘圣宫后,一直想着萧玚对我说的话。本来坚定不想嫁给萧玚的念头,在听到他对我的一番真情告白后,心中有愧的我,开始有一丝动摇。   倒不是我水.性.杨花,对王奉年移情别恋。而是我对王奉年的喜欢还没达到爱的程度,我的心自始至终只有阿述。我之前坚定自己要嫁给王奉年,是想用此生来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完全忽略了萧玚。在明白萧玚对我的爱坚定不移、执着无悔后,让我对萧玚更是愧疚和同情,让我想要去弥补他。   一面是王奉年的恩情要我去报答,一面是萧玚的愧疚要我去弥补,这两个男人都喜欢我,尤其是萧玚,他对我的喜欢比王奉年来得更为纯粹和长久。   我到底要如何选择,要如何做,才能嫁给其中一人后,心安理得地生活,毫无愧疚地面对另一个人呢?   有人说被一个男人喜欢是幸福的,被两个男人喜欢是痛苦的。   我认为痛苦到不至于,但心烦却是真的。   入夜,我再度难眠,快要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下。入睡后,我梦到了阿述,他告诉我,一切随缘,不必烦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因为女主动摇,不知嫁给谁好而弃文啊,千万不要! 度年一直在文中强调,女主自始至终爱的都是阿述,她并不知道王奉年(柳述)是阿述。她对柳述的感情一方面是喜欢一方面是想报答恩情,目前还没达到爱的程度! 她因善良的柔软内心,让她不忍心伤害萧玚,所以,才这么纠结。 当然,因为纠结,度年才有情节写。 女主会发现王奉年就是阿述的,但不会是现在。 请相信度年,男女主后面会很相爱很相爱的。   ☆、第120章 晋江网独发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我又收到王奉年的来信。由于萧玚的事,我没心情再回信给他。接下来几日,王奉年像是疯了一般,不断地给我写信,一直问我为何不给他回信,问我是不是病了,或是宫中事忙我无暇回信,又或是我喜欢上了萧玚打算不再搭理他。   他对我的不回信,想出的理由从几个到几十个。从他的信中,我看得出他因我没回信而变得烦躁不安。   我拿起纸笔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放下。阿述在梦里告诉我,说一切随缘,便是让我不强求不主动,静待事态的发展,毕竟我的婚事,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虽然我可以趁早地为自己谋划,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父皇手中。   即便是父皇现在选择让萧玚娶我,或是其他令他满意的驸马人选,但随着朝堂风云变化的莫测,父皇也不能确保一年后他不会改变心意。因为,父皇对我的重视和疼爱,致使娶我者必会得势,这导致我的婚嫁成了平衡朝堂权势的关键。   所以,我选择无视王奉年的执着来信,做个听风看雪无欲无求的公主。   几日后,我收到四皇兄的来信。他在信里说:阿五,你再不来信,柳述就要相思成疾了。今天他因为想你为何不来信而分神,与我对武的时候,一不小心没闪躲开,我的攻势来不及收回,他的左手臂因而伤着流血了。为了证明你四皇兄没有说谎,我让他用自己的血给你写下爱意满满的血信一封。如果你被血腥味吓到,或是心痛柳述,记得来信。   我接着拆开王奉年给我写的信。信里只有几个字,是用血写的,内容为:“阿五,我想你……”   我不知道这血是真是假,不过四皇兄喜欢捉弄人的品行却是一点未变。   而后,我让御厨准备了新鲜的鸡血,把手沾上一点鸡血,给王奉年回信说:勿念牵挂苦,随风可逍遥。   意思是让王奉年别太想我了。   第二日收到四皇兄的来信。他在信里大骂了我一顿,说我没肝没肺没良心,还说王奉年的伤不是他误伤的,而是有人要至王奉年于死地来寺里暗杀王奉年。王奉年在打斗中受了伤。他怕我担心,才故意让四皇兄说是误伤,之后在四皇兄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给我写下血信。也是间接地告诉我,他有血光之灾。   看到来信,我第一反应便是二皇兄对王奉年动手了。那日从萧府回宫,我一直都怀疑二皇兄给萧琮出主意,让萧玚对我使计。   想到二皇兄年幼的时候这般地疼爱我这个皇妹,我因心怀兄妹之情,没有亲自去询问二皇兄,是害怕得到残酷的答案。   一听到王奉年出事,我心里就慌了。嫁不嫁给他是另一回事,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他不该因我而遭遇不辛。   我不断地在房里来回走动,想着对策,直到有宫人入内禀报,说是母后请我过去品茗特色茶点,我才猛然想起王奉年曾经的建议。   他说萧玚若来找他麻烦,就让我请母后与我一同入寺。   我不管萧玚有没有去大兴善寺,若母后与我在寺里多呆几日,我想王奉年的危机定能化解。   品茗完茶点后,我便对母后说:“母后,既然父皇与众臣已做好南下攻陈的准备。阿五也想为大隋出力,心想若母后这几日想听禅经,不如与我一同到大兴善寺里听禅,顺便为大隋祈福,保佑父皇一统南北的大志能够实现,保护我大隋的将领和士兵们能安然归来。”   “好!”坐在一旁的父皇没等母后回答,便拍手叫好:“阿五,想得周到。你有这份心系大隋的心,父皇很是欣慰。若皇后乐意……”   “自然是乐意至极。”   “那记得多带些物质给蜀王秀儿。他两次入寺受了不少苦。”   面对父皇母后赞许的目光,我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听到父皇要母后多带些东西给四皇兄,立刻提议说:“那能不能带些四皇兄爱吃的烤鸭。”   “阿五,寺里不能吃荤。”一本正经想教训我的母后,见我低头认错的模样,反而笑了:“不过也不是不行。老四毕竟不是出家和尚。你记得偷偷给他,别让寺里的人看到便可。”   由于母后答应下来,而且还准许我好好地“讨好”四皇兄,让四皇兄平时多多照顾一下王奉年,故辞别父皇母后的我,心情没来由地好转,认为因母后到寺里王奉年定能化险为夷。   母后与父皇一直都崇尚节俭,出行只是简单地带些随身必需品,外加几个保护的人手,不像历朝历代的皇后皇帝出行一般,得好好准备几日才可出行。母后与我第二日便离开大兴,赶往大兴善寺。   一到寺里,得到消息的四皇兄飞奔到母后跟前,叫了一句“母后”,而后因激动一时间无法言语,哽咽在喉,只差没有立即落泪。因为这是四皇兄第一次感到父皇母后对他的重视,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母后也是会心痛他的。   我没有去看四皇兄与母后倾诉母子情深,而是看向四皇兄身后的王奉年。他憔悴了不少,脸颊因消瘦有些凹陷,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不给他回信,才这般憔悴得令人心痛。   由于母后在场,我不敢对他过多地询问。他对我默默行礼,而后如个影子般,低着头候在一旁,没有对我说过一个字。   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在生我不回信的气,所以才表现得这般冷漠。   因为大兴善寺在大兴郊外,且考虑到渐渐年迈的母后需要坐平稳的马车。缓慢的马车让我和母后到寺里时,已是临近黄昏时分。   母后与四皇兄聊了一会,便在月德主持的建议下,安排入住。   我和四皇兄一左一右扶着母后,来到寺里后院的香客小院。   推开院门,母后看到整洁的院子和左边依傍青山雅致的落亭,满意地点点头,夸赞月德主持几句,才走入房门。   我与四皇兄本打算告辞让母后好好休息,不料母后看到屏风后的床榻后,惊呼出声。   我抬眼看去,不可置信地看到萧玚与四皇姐睡在床榻上。白色的床被遮住了两人半.裸的肩膀,却遮不住我的气愤。   早几日萧玚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今日他却与四皇姐不顾廉耻,在光天化日下做出背叛我的事。   “萧玚!”被欺骗的我愤怒地大叫一声。   萧玚似察觉到般,皱了皱眉,而后睁开双眼,略带疑惑地看着我:“阿五,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和我的四姐睡在一块了?!”   听到我气愤的话,萧玚惊慌地转过头,看到睁眼醒来的四皇姐,更为惊慌失措地拉着被子往身上遮挡,不断地摇头对我说:“阿五,你听我解释。我完全不知道她会躺在我身边,更不知道自己会躺在这里。我没有碰她,绝对没有碰她!我是被陷害的。”他转过头看向王奉年,神情突然由惊慌变成了愤怒:“阿五,是他,一定是他……”   “闭嘴!”四皇兄一声怒吼打断了萧玚的话:“做了对不起阿五的事,还想狡辩。哦,对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你这个混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萧玚,你不能抵赖!”四皇姐抓住萧玚的肩膀,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地说:“你对我做了什么,难道要我把被子掀开,让大家看个清楚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直低着头的月德主持波澜不惊地说:“佛门本是清静之地,烦请两位施主先穿戴好衣裳,再做争论。”   被萧玚和四皇姐气得喘不过气的母后,说了一句“你们这两个畜生”后,气晕了过去,让我和四皇兄一阵手忙脚乱,担心不已。   在月德主持建议下,我与四皇兄扶着母后到旁院休息。我本想命宫人速回大兴请太医的,没想到月德主持不但佛理高深,还懂医术。   在喝下月德主持调配的药后,母后便无大碍地转醒了。   母后一醒来,第一件事不是询问自己怎么了,而是握着我的手,为我哭泣说:“阿五,我苦命的孩子。那个萧玚实在是太可恶了。母后没想到你第一个丈夫会那般对你,第二个将要成为你丈夫的人,也这般对你。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让你来替我受罪。呜呜~~”   我用力地反握母后的手,安慰她说:“母后别这么说。阿五没事,阿五不苦。有母后和父皇疼爱着阿五,阿五觉得幸福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苦命呢。”   “都是杨颜这个贱女。母后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打杀了她。”母后让我扶她起来。   “母后不可!”四皇兄阻止。   “为何不可?”   面对母后的追问,这时候的四皇兄显得特别的“足智多谋”:“母后,萧玚既然做了这等对不起阿五的丑事,定是不能让他娶阿五。可这等丑事因杨颜是皇室儿女,便不能不隐瞒下来,万一被宣扬出去,丢脸的还是我大隋皇室的脸面。所以,不知情的萧氏宗室定会因阿五不嫁而对我大隋心生不满。如此,还不如让萧玚主动放弃娶阿五的念头,让他娶杨颜。再怎么说杨颜也是您的骨血,就算身份不及阿五尊贵,萧氏宗室也不敢过多地闹腾。”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1章 晋江网独发   “如此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母后点头思考。   “母后不可。”我欲言又止。   虽然刚才我因萧玚的背叛而气愤于他,但现在仔细想想,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尤其在看到四皇兄这般“足智多谋”的表现上,我心中疑虑更甚。   四皇兄见我这般有些急了:“阿五为何觉得不可?那个萧玚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袒护他?”   见到四皇兄着急,我更是怀疑:“不管怎样,我们该给萧玚解释的机会。而且我认为四皇姐配不上萧玚,说不定是四皇姐受不了寺里的苦修生活,想方设法地陷害萧玚,以此来脱离苦海。”   我的确认为四皇姐配不上萧玚。就算我不嫁给萧玚,我也不想萧玚娶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萧玚所承受的心灵折磨已经够多了。他若真想找个女人来发.泄一下心中的痛苦,我想萧琮定会为他秘密地安排。他们江陵的婢女也不少,根本不需要来大兴善寺这种佛门境地来找臭名昭着的四皇姐寻.欢,而且还恰巧被我和母后撞见。   一个男人若要做坏事是不会让女人逮到的,除非他是傻子。萧玚虽不见得聪明过人,但还不至于这般地傻。   “嗯,阿五说的有理。”母后不顾四皇兄的极力反对,让宫女出门请候在门外的萧玚和四皇姐进来。   母后知道自己无碍,让我扶着她坐在茶几桌上。四皇兄不断地往窗外看,估计是想找到王奉年并询问该怎么办。   母后叫一声四皇兄,四皇兄才回神走到母后身旁,“母后恕罪,儿臣刚才一时间走神了,没及时扶您。”   “算了。你的性子皮,母后也没指望你一直规规矩矩的,只要你不给母后和你父皇添乱就好。”母后说完四皇兄,转过头,拍着我的手又说:“还好有你皇妹阿五在。阿五是母后的心头肉,说什么都不会让阿五委屈地嫁了。”   “阿五谢过母后。”   ……   ……   萧玚与四皇姐入内双双给母后下跪,萧玚迫不及待地说:“皇后,我没有做对不起阿五的事。”   “萧玚,你休想狡辩!”四皇姐尖锐地叫喊。   “闭嘴!本宫没让你们说话,你们吵什么!”母后皱眉呵斥。   由于西梁被废,萧氏一族归为大隋子民。萧玚必须与其他子民一样尊称母后为“皇后”。   母后让萧玚先说话。   萧玚看了我一眼,见我向他点头毫无责怪之意,便镇定地对母后说:“我听闻我姐夫也就是二王爷,他说阿五十分欣赏太子亲卫柳述,便好奇他长相如何,是否比我优秀,所以于昨日来到寺里向他讨教武功,奈何自己武功平平,被柳述打败,心中不服,想在寺里居住一夜,待今日再与柳述对武。没想一夜入眠,醒来便见到了阿五,更是没想到杨颜这女人会厚颜无耻地睡在一旁,谎称我对她如何如何。”   母后一脸的疑惑地看向我,她本想询问我谁是柳述,却被四皇姐连连嗤笑打断。四皇姐说:“厚颜无耻地对我做了那等事,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是清白的!”   “我没有!”萧玚对四皇姐又是厌恶又是愤怒,他看向我时却是一脸的真挚和诚恳:“阿五信我。我没有碰她。我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也知道,大哥他对我下过药,让我被迫与其他女人同房生儿。虽然这记忆对我来说并不是十分愉快,但为了让你相信我,我还是要说。我被下药醒来后,脑子还是有不少自己不受控制与女子欢.好的记忆,但这一次我对杨颜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曾经痛苦地说,自己为何还要留有背叛你的记忆,大哥闻后对我说,就算是这世间最强烈的春.药,也无法抹去那些事后回忆起来的记忆。大哥向我道歉并悔恨这么做。所以,一点都没有记忆留下的我真想知道如何上了杨颜的床。再说,我萧玚虽算不上世间少有的好男儿,但对自己做过的事还不屑于撒谎。”   “说起谎来面不改色。一句没有任何记忆,就想把我杨颜推到一旁。你休想!”四皇姐愤怒地看着萧玚,那模样似想把萧玚杀了才解恨一般。   “够了,休吵!”母后严厉地说:“杨颜,别怪本宫不给你辩解的机会,现在就详细地说说事情的始末。”   四皇姐闻后大哭特哭,抹着泪说:“母后,我知道你认为我不孝,心里不想承认我这个女儿,但我毕竟是你的骨血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这畜生欺负而不顾啊!呜呜呜~~”   “行了!要哭一会再哭。本宫现在只想听听事情的经过。”母后不悦地说。   “呜呜~~”四皇姐哭了好一会儿才止泪说:“儿臣一直在寺里苦修,希望早日能回大兴孝敬父皇和母后。没想昨夜上茅厕的时候,被萧玚从身后捂住口鼻,挣扎无效后被拖入房内。这畜生怕我惊呼出声,用白布塞入我的嘴里,还绑住我的双手,然后对我…….呜呜呜~~母后若是不信,可派人到房中搜上一搜看看是否留有白布,也可派人到茅厕外面看看是否有我与他留下的脚印痕迹。”   “好,本宫倒是要查个清楚。”母后派人搜查,没一会儿来人禀报说的确在床下发现白布,而且茅厕外的道路也的确有看似两人的脚印。   萧玚不断地说“不可能”,说一切都是四皇姐陷害他。   四皇姐为了更有力地证明她所说为真,挽起袖子,露出被勒伤的双手。   看到这一个个不利于自己的“证据”,萧玚疯了一般抓起四皇姐,失控把她往外狠狠一摔,还嫌弃地唾骂:“你这个肮脏女人,看你一眼我都嫌脏,更别说碰你。去死吧!居然敢诬陷我!你给我去死,去死!”   萧玚气急败坏地冲出去,欲要抓起四皇姐再痛打她一顿。   “拦住他!”母后站起身,让左右侍卫拦住萧玚。   不知为何,看到四皇姐被萧玚狠狠地摔在地上,爬不身一脸痛苦的模样,我心里特别的暗爽。没错,我就是要她受苦受尽折磨,这样才能偿还她害死阿述的代价。不管萧玚有没有碰四皇姐,她都休想通过萧玚离开大兴善寺。她在寺里过得越清苦,我睡得越踏实。   也许,会有人认为我这种想法脱离善良,但那又如何。对待敌人和邪恶的人还心软,那是傻、是蠢而不是善良。   坏人做了坏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就应该受尽折磨直到真心悔过。   可四皇姐一错再错,她怎么可能悔改。我不管她跟谁滚在一起睡在一起,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未婚夫萧玚的身上。虽然我不爱萧玚,但四皇姐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萧玚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她不顾死活地要夺走我的一切,我为何还要怜惜她。可笑!   我恨不得萧玚再动手多打她几下。可惜萧玚被母后的手下拦住动弹不得。   母后让宫女把四皇姐扶起,她皱着眉摇头,实在不知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转而问起我来:“阿五,这毕竟关系到你的幸福,你觉得母后该如何做是好?杨颜虽有物证,却无人证。”   被宫女扶起的四皇姐,靠在宫女身上,一脸苍白虚弱地说:“母后,我有人证。有个小和尚看到我被萧玚拖走了,但小和尚胆小不敢上前相救,见我是失宠的皇家女儿也不想叫人来帮我,眼睁睁地看着萧玚那般对我……呜呜~~”   看着四皇姐梨花带泪,扶着她的宫女都于心不忍起来。宫女主动地往怀里拿出手帕,帮四皇姐擦泪。   气在心头的萧玚对四皇姐可没有怜惜的心思,他见挣扎不开两名押着他的侍卫,大声地对四皇姐“呸”了一声,大骂:“臭不要脸的肮女人!就算这天下的女人死光,我都不会碰你一下。你那肮脏的身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整个大兴谁不知道你不但在东宫养男宠,还与诸多官员有染……”   “……我明知道你那么的肮脏,难道还会傻傻地去碰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陷害!我会恨你一辈子。而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男人的爱。那些男人之所以愿意睡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不是因为爱你,不是因为逃不开你的美.色,而是想尝尝玩弄大隋准公主的滋味……”   “……你这个皇室女儿不但当不了公主,还沦为大兴男人的玩物,居然没有一点觉悟,甚至还乐在其中,完全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是如何议论你的,真是可悲!我要是你直接去死算了 ,根本不会在这里丢人现眼,还留有余力想方设法地陷害我。你陷害我便是想通过我出这座寺,别以为我萧玚傻得什么都不知道。”   萧玚扭头看向母后,接着说:“皇后,不管我到底有没有做那样的事。我要是您,绝对不会让杨颜下山,她下山只会让皇室继续蒙羞。”   “母后,我不会的。我知道错了。母后……”四皇姐哀声连连,配上她牡丹的娇媚容颜,更是人让人怜惜。   我不等母后做出决定,嗤笑一声,对四皇姐说:“四皇姐,你就省省吧。你早年夺走我的夫君还不算,现在还想夺我未来的夫君。你就这么想与我共事一夫?作为皇室女儿,什么男人得不到,你怎么就这么贱,贱得一心想做有妇之夫的外室而被天下人唾骂?!”   “杨阿五,你没有资格说我。”四皇姐正要反驳我,这时从一旁跑出一个人跪在母后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2章 晋江网独发   我低头一看,来人居然是罗氏。她给母后下跪后迫不及待地说:“皇后,杨颜口中的证人小和尚,根本就是与她私.通的男宠,完全不能作为证人。民妇亲眼看到杨颜威胁小和尚,说若不帮她陷害萧玚,就把两人的关系公开。小和尚害怕月德主持的责罚,把被迷香迷晕的萧玚送到月德主持为皇后准备的厢房。”   “母后,她胡说!”四皇姐大呼冤枉。   这时罗氏的干儿子王远从四皇姐身后走出,跑上前去扶住罗氏,并对母后下跪说:“我娘是不是胡说,请皇后派人到北南院落,找姓陈的小和尚一问便知。”   “来人,按他说的去做。”母后没计较王远的礼数不周。   “皇后,我和娘可以起来吗?”王远不等母后答应欲扶罗氏起来。   我不知道在大兴善寺发生了什么事,让王远与罗氏的关系亲近不少,王远对罗氏的称呼由“罗大娘”变成了“娘”。王远对母后的态度可以说是不敬。   突然,四皇姐一改刚才的虚弱,推开扶住她的宫女,跌跌撞撞地飞奔到王远身后,不顾一切地抱住王远的后背,带着哭腔说:“奉孝,是你吗?我好想你好想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地残忍,让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放开我!”王远的身子在四皇姐抱住他那一瞬间颤了颤。他试图推开四皇姐,奈何四皇姐紧紧地抱住他,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四皇姐刚才没看到王远的脸,定是听到王远像极了王奉孝的声音,迷信鬼神,以为王奉孝重生了。   罗氏见四皇姐扑向王远,也不管母后有没有同意她起身,站起来大叫,用力地掰四皇姐抱住王远的手:“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女人,放开我儿,放开!”   四皇姐完全听不到似的,不管罗氏如何对她,王远如何挣扎,她都紧紧不放手,头靠在王远的后背,不断地哭泣:“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觉得我和其他男人好上了,可你不想想,我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无法排解这种痛苦才选择堕.落的。你知道吗,每当我与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叫喊着你的名字,闭上眼睛把对方当成你。失去你,我生不如死!既然你恨我,不如把我带走吧,把我带入地狱,与你一起轮回!呜呜~~”   一旁的萧玚哈哈大笑,无不讽刺地说四皇姐:“做了人尽可夫的丑事,都沦为畜生不配做人了,还口口声声说爱,这种爱真是廉价且不知羞耻!我呸!杨颜你要死就早点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母后没耐心看这场闹剧,刚要叫人把四皇姐拉开,这时寻找小和尚的宫人惊慌地回禀,说小和尚在房里自尽了。   萧玚激动地大叫:“杨颜定是你怕事情败露,让人毁尸灭迹!你这个混蛋,坏女人!”   母后觉得此事十分蹊跷,让人通知了月德大师,并派人把此事禀报到大理寺办案。   这时,王远与罗氏合力,终于把四皇姐推开。四皇姐再次跌倒在地。   王远转身冷漠地看着四皇姐。   当四皇姐看清王远的模样与王奉孝并不相似,希望破灭,绝望得差点晕眩过去。   接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奉年,径直走到母后跟前下跪说:“皇后,微臣柳述有事禀告。”王奉年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高举过头顶。   “呈上来。”母后让宫女把字条呈给她。   我不知道王奉年在上面写了什么,让母后看后脸色铁青十分地生气,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接着失控地跑到墙脚处拿起一根“突兀”地躺在地上的木棍,失态地跑到四皇姐面前,拿起木棍就往四皇姐身上打:“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儿!气死我了,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母后,不要!儿臣知错了!”四皇姐由于跌倒两次,受了内伤,被母后这样棒打,毫无还手之力,也无法闪躲。她不断地捂住脸,叫喊地王奉孝:“奉孝救我,救我!”   侍卫和宫女们看到一向平易近人的母后如此愤怒,皆如惊弓之鸟,更别说上前阻止。   我一直站着沉默不语,冷眼看着母后的木棒不断地落在四皇姐身上,认为四皇姐得此遭遇,完全是自找的,怨不得人,也不值得同情。   四皇兄走到我的身旁,对我低语:“阿五,你再不开口。杨颜就要被母后打死了。她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我低声回话:“你与柳述在搞什么鬼?萧玚真的是四皇姐陷害的,还是你们合伙的。”   四皇兄一惊,满口否认:“才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她这种人走到一块。”   “柳述在纸上写了什么?”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内容,让一向冷静的母后,发疯似的,完全忘了四皇姐是她的骨血,对四皇姐往死里打。   “我也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说到这四皇兄也是一脸的好奇。   王奉年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会后,母后打累了,把木棍丢掉,也不去看被打晕过去的四皇姐,向宫女招手。   我不等宫女反应过来,跑过去扶住母后,直到把母后扶进屋让她喝下一口茶水后,我才说:“母后,息怒。”   母后放下茶杯,轻拍胸口说:“母后无法息怒。阿五,你都不知道杨颜都做了什么。她真是克母克父的天煞命,居然让……天啊,我没法活了我……”   “母后,柳述到底写了什么,让你这般气愤?阿五认为你该好好地问问柳述,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我拍着母后的后背,帮她顺气。   “对,让柳述入内。刚才母后因为气愤有些冲动了。”   待王奉年走进屋中下跪,母后急忙问:“你所写的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王奉年跪直身子说:“若微臣所写有半句假话,微臣愿遭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迷信鬼神,王奉年敢发这样的毒誓,母后没道理不相信他。   母后又问:“那你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本宫?”   “因为微臣一直找不到机会面见皇后。而且微臣只是听到声音,并不知道房中具体是哪位大臣。微臣担心皇后不信,反倒会迁怒家父。今日微臣说出此事,是因为实在无法忍受杨颜的荒唐行径,她居然丧心病狂地把注意打到小和尚身上,并害死了他。微臣觉得她再嚣张下去,寺里不知道还有谁会遭殃,而且她屡次骚扰微臣,让微臣烦不胜烦。”   听到王奉年这般说,我忍不住出声问:“她没把你如何吧?”   “微臣多谢公主的关心。柳述就算是死,也不会让杨颜碰我一根手指!”   “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看看。”母后意识到我失态地关心王奉年,好奇他长什么模样。   当母后看清王奉年的模样时,如大皇兄般吓了一跳:“他,他……居然长得……”   母后挥手让一脸疑惑的王奉年退下。   我想王奉年定是疑惑大皇兄见过阿述的模样也就罢了,连母后都见过,他不知道阿述在小时候做了什么事让母后注意到阿述。   待王奉年离开,母后又让萧玚等人退下离得远远的,还命人关上房门,连四皇兄都不得靠近,而后才拍着我的手,一脸慈祥地说:“难怪萧玚说你欣赏柳述,想来是因为他长得像阿述之故。也罢,今天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虽有罗氏作证,但萧玚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会把此事告诉你父皇,让你与萧玚的婚事暂且缓上一缓,待我大隋灭陈之后,再做打算。阿五,你意下如何,会不会觉得自己成了老姑娘。”   “一切全凭母后和父皇做主。”   一会后,门外传来月德主持求见的声音。   月德主持得知小和尚与四皇姐居然在佛门清静之地做了苟.且之事,十分羞愧,觉得自己身为主持却毫不知情,有意辞去主持一职。   我认为月德主持一心向佛,错不在他,为他向母后求情。在他感激的眼神下,母后一口答应不追究他的过错。不过需要月德主持以后看管好四皇姐,不让她就这样死在寺里,也不能让她觉得寺里太舒坦,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正的苦修。   月德主持满口答应。   而后,母后不顾天色暗沉执意要回宫,说今日出了这么多事,实在不适合再为大隋祈福,改日再来。   出了寺,我扶着母后上了马车,进入马车时,有所感应般转身看向寺里的高塔。   昏暗的天色下,王奉年站在高塔上看不清模样。可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此刻正冲着我笑,一种谋士成功算计他人后得意的笑。   下山后,萧玚跟在队伍后面,屡次想上前与我说话,皆被母后派人拦下。   山路下到一半,由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萧玚不慎跌到在地,一直叫痛,爬不起来。   我担心萧玚出事,向母后求情。   母后让坐在另一架马车内的宫女下车,让侍卫扶萧玚入车内。宫女只好跟在打着火把的侍卫身后下山。她们嘴上没敢说什么,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对萧玚的不屑和不满。   队伍在夜色中缓慢地前进。母后坐在马车上有些心烦意乱。我不断地安抚母后,直到她心情慢慢平和,母后才笑问:“阿五,你既欣赏柳述,又为萧玚担心。你告诉母后,这两人你喜欢谁?”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隋书.兰陵公主传》女主是隋朝灭陈后才再嫁的,而根据萧岿死亡时间来算,开皇八年五月后,隋文帝就该择日让女主与萧玚完婚,可二人的婚事一拖再拖没有举办,定是发生了一些令隋文帝不满意萧玚或是萧氏一族的事。 文中所写萧玚的事,只是度年对历史的一个推测,不是历史。   ☆、第123章 晋江网独发   “母后……”其实我想告诉母后我喜欢的是阿述,可又担心母后听后会一直唠叨地劝慰我。我只好转移话题说:“儿臣想知道刚才柳述给母后写了什么?”   “阿五,你别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母后就来气,气死了!”母后毕竟年纪渐长,一生气喘气就不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季时节马车太过密封外加颠簸,母后一时间气得胸闷晕了过去。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只是想转移话题,可不想母后出事,原来母后刚才一直问我,也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气闷。   我打开车帘让冷风入内,学着医书上所言,按向母后的人中穴,母后清醒一会后又晕了过去,让我很是害怕和担心。   我对外面侍卫大声说:“母后突发有疾,现已昏眩过去。留下侍卫一人照看萧玚,另宫女步行太慢,由两名侍卫保护回宫。其余人等全速回宫,快!”   队伍按我的吩咐,全速前进。我以为先行人马会甩掉萧玚余下的几人,没想下了山路,行至宽敞的官道后,萧玚居然不顾身上的伤痛,充当马夫,坐在马车前赶马,让宫女坐回马车里。   官道足够两辆马车并排奔行。萧玚驾着马车赶了上来,大声对我说:“阿五莫要担心,皇后不会有事的!”   我照顾着母后,往车帘外看,看到他咧着带伤的嘴角不惧疼痛地对我笑。   我的心房被他触动,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萧玚。我会让太医到萧府为你就诊的。”   我不等他回话,又大声地对其他人说:“全速回宫,快,还不够快!”   我撇过头不再看向萧玚,害怕自己会依赖上萧玚对我的好,更是愧疚在西梁被废后,他还能不顾一切地对我好,而我对他永远都无法报以绵绵的爱意。   我低头抱着母后不断地帮她顺气,拍着母后的胸脯,不小心摸到她怀里那张王奉年写给她的纸条。   我担心着母后的安危,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内容让母后这般气愤。   我迅速地取出字条,快速地浏览一遍,当读完上面的内容后,我也如母后那般气得不行。   我犹豫一会,把字条塞入自己的怀里。   本打算就寝的父皇,没想到我与母后会深夜回宫,而且母后还晕迷不醒。   父皇着急、担忧得不行,把太医署的太医全都叫来,还把专门医治他病情的御医给请来。   好一会儿后,御医告诉父皇,说母后现已无大碍,先前是怒火攻心,郁气堵于胸口,致使昏眩。   母后现在是昏睡过去,而不是昏迷,御医让父皇不必担心,母后明日定会醒来。   父皇知道大兴善寺一行定是出了事。他让御医、太医、宫人这些人都下去后,才问我寺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父皇。   当父皇在得知萧玚有可能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后,十分地气愤。我考虑了一下,选择为萧玚辩解,说萧玚也有可能是被四皇姐陷害的,而后我把王奉年写给母后的字条让父皇看。   父皇看后,更是气愤,直接把一旁的茶几推倒,大骂:“难怪你母后气晕过去。杨颜真乃命煞不孝女!朕要赐死她!赐死她!还有太子,也是时候该被教训一下了!”   我第一次看到父皇如此气愤。也难怪父皇气愤。因为王奉年在字条上面说,四皇姐在东宫的时候与大臣们有染。有大臣因不满四皇姐在床.第之间叫喊王奉孝的名字,便把对母后及四皇姐的不满发泄在四皇姐身上,不断地叫喊着母后的名讳,把四皇姐当成母后极尽侮.辱!   王奉年有一次经过四皇姐的窗外亲耳所闻,但因守在附近的宫女发现王奉年的踪迹,王奉年不得不快速离去,无法探知这大臣是谁。   母后因一直把持后宫,不让其他大臣有进献女儿给父皇的机会,这些大臣不能靠女儿得到更多的权势,心中对母后早已不满。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王奉年所说为真,但既然他已发誓,而且让母后进一步调查,我想此事多半为真。   我大隋即将攻打陈国统一中原,必不能让朝堂之上留有突生二心之人。   父皇让我下去休息。我不忍让心神疲惫的父皇为母后守上一夜,便与父皇轮流为母后守夜,是想让心灵受伤的母后醒来后得到父皇就在身旁的安慰。   父皇还派人连夜调查东宫,并把伺候过四皇姐的侍女抓走单独拷问。东宫这一夜鸡犬不宁,昼夜灯火通明。   当父皇听到宫人回禀,说入东宫调查时,大皇兄这个太子正与几个妾室翻.云.覆.雨,如此地荒诞、凌乱,让父皇更是生气。父皇认为让大皇兄再这样下去,大隋的未来堪忧。若不是大皇兄如此放.纵行事,怎么会让四皇姐瞒着父皇、母后祸.乱东宫,让那些大臣借机侮.辱母后。   临近天亮,母后终于醒了。她一醒来,什么话都没说,抱着父皇如个孩童般哇哇地大哭。   这日,父皇不顾守夜的疲惫,让大臣及皇室宗亲都召集于朝堂上。父皇拉着双眼哭得红肿的母后上朝。   这让众臣十分惊讶,知道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父皇拍拍母后的手,让她坐于下方,他坐在龙椅上,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大臣。   父皇长时间的沉默,让朝堂的气氛压抑而沉闷。我注意到被调查一夜的大皇兄,顶着通红的眼睛,战战兢兢地站着。   终于有大臣受不了父皇的沉默不言,上前说:“皇上,臣有事禀奏。”   父皇很不悦地说:“朕没让你发话。退下!”   大臣一颤,急忙归位,把头低得很低,努力当透明人。   父皇的目光环绕了大殿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大皇兄身上:“想必在场的爱卿,已有不少人得知,昨夜朕派人调查东宫的事。朕得到密报,说太子纵容大臣在东宫笑话朕的后宫不及太子多矣,不及大臣们多矣。朕就是那店里的伙计,而太子及诸位爱卿才是掌柜。朕这个伙计劳心劳力为了掌柜,不但缩衣节俭,还每日为太子和爱卿献上金银,让你们挥霍金银不知收敛。至少店里的掌柜还知道为店的每日支出算算账,而你们呢,都做了什么?!”   父皇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越说越是气愤:“你们都在背后笑话朕。天下人都可以笑话朕畏妻如虎,但你们不行,你们是朕的爱卿。而你太子,是朕的长子,怎么能在背后笑话你的父皇。这还不算,你们还侮辱朕的皇后。”   父皇一把抓起一旁的奏折摔在下方大臣的脸上。   被甩的大臣急忙下跪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微臣是冤枉的!”   大皇兄双腿一软,下跪磕头:“父皇,儿臣没有说父皇的坏话,一切都是奸人污蔑!”   “污蔑!”父皇气得拿起一本奏折打到大皇兄的脸上:“若是污蔑,你会让杨颜这个不孝女捅出那么多的篓子,让那些大臣借机侮.辱你母后!你这个不孝子,平时不读兵书,只知寻.欢.作.乐,居然还有人为你写上带兵灭陈的奏折。真是荒唐,若大隋由你带兵,那不是拿我大隋将领、士兵的命运开玩笑吗?为人臣子连自己的父皇、母后都不孝顺,朕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宽恕!”大皇兄不断地磕头。   我注意到在场的二皇兄看向大皇兄时,一脸的幸灾乐祸。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时候二皇兄不是为大皇兄解难,而是幸灾乐祸,实在有些过分,毕竟二皇兄不知道大皇兄做了什么错事,兄弟一场,他应该帮助大皇兄才对。   大臣高熲出位,为大皇兄求情:“皇上息怒。太子年少,不知轻重,加以时日定会明白孝道之礼。微臣记得皇上当年很是欣赏太子的个性温厚和率真,及善于词赋之道。”   高熲的话,让父皇听进不少,没有刚才那么气愤:“太子早年的确深得朕心,可现在他的词赋之道早已用作靡.靡之音,接见使臣的排场比朕还隆重,难怪外邦使臣会认为他这个太子才是天子,而朕是他的下臣。如今太子变得如此令朕失望,还犯了过错,但这些过错不完全是他的过错……”   “……不但朕有错,你们皆有错。朕的错在于太溺爱太子,不忍心责罚他,因忙于国事疏于对他的管教。你们的错在于,不把太子的过失禀报于朕,还纵容太子过上奢华的生活,不断地往东宫献上美人,让美.色迷惑了太子。遂,朕要对相关人等做出责罚!来人,把名单呈上来!”   随着殿上公公把所呈名单上的官员名字一一念出,在场的大臣们皆人人自危。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不断地拂袖擦汗,担心父皇接下来对他们的处罚。   期间大皇兄几次欲晕厥过去,皆被母后命令的公公扶住,不得倒地。   当殿上公公念完,父皇并没有立刻宣布处罚,而是让人把东宫女眷,即大皇兄的妾室全部赶到殿外,让大臣们看看大皇兄这个东宫太子到底有多少女人,看看他的生活到底有多么的糜.烂。   我转身看到殿外站着排成队密密麻麻的“莺莺雀雀”,数都数不过来,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语。   难怪会有外邦使臣错以为东宫便是后宫,谁让大皇兄的女人多得比伺候母后的宫女还要多。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隋书》记载,隋文帝对前西梁国主萧岿承诺过,他会亲自率领士兵踏过长江灭掉陈国,但一向重守承诺的隋文帝没有做到,而是选择了坐镇后方,坐镇大兴。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让隋文帝没法离开大兴。 前面所写女主大皇兄杨勇曾出镇咸阳、洛阳,都有历史记载的,这说明隋文帝当时还是希望杨勇能做点实事,对这个太子还是有期盼的,可灭陈这么大的事,杨勇居然没有份参加,而是让杨广(女主二皇兄)和杨俊(女主三皇兄)得到军功,这说明当时杨勇定是出了什么事让隋文帝十分的失望。 这些事史书都没有记载。上文的内容,是度年对历史的一些猜测。 若是没有杨勇的失势,怎么会有杨广的得势,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了。 其实写杨颜这种肮脏的事,让度年感到有些恶心。可惜度年的智力有限,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令文献皇后那么地痛恨杨勇这个亲生儿子,一定要废掉他才肯闭眼,也实在想不出杨颜做了什么错事让她没能留下任何历史记载。 其实杨颜这种皇家丑闻在许多朝代并不少见,不说别的,在隋朝之前的北齐时代。整个北齐史就是混乱的脏史。北齐开国皇帝高洋奸.污自己老爹的小妾,乱!他的罪行多得无法列数。而后被某部电视剧洗白的高湛奸.污了自己哥哥高洋的大老婆,藏于后宫,还经常与臣子及自己的皇后玩3P,乱得不行。而后自己的老婆最后在北齐灭国后沦为妓.女。这女人由皇后变成妓.女还乐在其中,过得好好的,古今奇葩! 虽然历史有不少男女的混乱之处,现代也是个开放的年代,但度年还是希望这个时代能多一些追求纯爱的人,少一些混乱。 鉴于整个北齐史的男女关系混乱,度年很犹豫下本书要不要写历史言情小说《北齐姻谋局》,要不要改书名写成架空文。因为度年很担心读者的承受能力,不能接受历史的黑暗,甚至还带坏了读者,让人错误地觉得那些人都这么乱,自己乱也没关系。 其实度年只是想通过黑暗告诉读者光明罢了,配角越是黑暗越是能突显男女主之间感情的纯粹和向往光明的追求。 哎~~度年好纠结。这本书没写完就开始纠结下本书起来了。   ☆、第124章 晋江网独发   父皇又让人把东宫的珍宝财物搬到殿外。琅琅满目铺了满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算让殿里全部的大臣扑倒在这些奇珍异宝上,也无法抱住全部珍宝的一半。   殿里的大臣有不少人送女儿和金银、珍宝入东宫,但没想到大皇兄的女人和金银、珍宝如此之多。他们开始交头低语地议论,说父皇是不是要抄了东宫财物。   父皇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刚才念到的大臣,去殿外看看有没有你们的金银财物在。若有,朕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收回。不然地话朕要把这些让太子变得生活奢华的东西,一律变为军饷,让我大隋南下灭陈的将领、士兵们无后顾之忧,也算给太子积累人气,好让他登上朕的宝座时,无人反对。”   父皇见无人动身,便看向身子微微颤颤地大皇兄说:“太子对朕的做法可有异议?!”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一切听从父皇的旨意。”大皇兄性子软,磕头认错还来不及,哪敢对父皇说半个“不”字。   这些大臣更是不敢出殿门,认领自己送给大皇兄的财物。若是认领,那便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送奢侈物品带坏大皇兄,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责罚呢。   我注意到站在殿外那些大皇兄的妾室。当她们看到宫人把地上的金银、珍宝搬走时,有不少人心痛地想去护住,却被旁人拉住不敢啃声,而云昭训最为淡定,她甚至连看都不看地上的金银、珍宝一眼,好像那些东西与她无关似的。   父皇见无人反对,脸色缓了慌,没有刚才那般紧绷,甚至还颇为“苦恼”地说:“哎呀,既然无人认领就说明这些都是外邦使臣送给太子的。各位爱卿说说,朕哪点做得不好了,他们都不送朕金银、珍宝,怎么都把东西往东宫送呢?哎~~以后朕得在东宫派个‘门神’,当外邦使臣送礼的时候,问问他们,为何不送给朕,反而送到东宫。难道嫌朕年迈,脸皮皱成一团而嫌弃朕,他们觉得太子容貌俊美,应当如神人般供奉?!”   父皇问话,大臣那敢不回话,皆说“皇上英明神武,有如神人在世”这样的好话。   被父皇“抄家”的大皇兄早已吓傻,附和着大臣,唯唯诺诺地赞美父皇。   我看到这些大臣有苦难言,心里特别的痛快。   外邦使臣也送过不少金银、珍宝给父皇,并没有像父皇所说的那样,只送给东宫,不送给他。父皇故意这么说,是暗讽这些大臣送金银、珍宝给大皇兄,而不送给他这个当皇帝的。他们这些大臣想做什么,想谋反吗?   其实这些大臣是觉得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要什么没有,用不着他们送,而东宫里有他们的女儿,他们总得送些金银为女儿打点一二,让女儿好图个未来的皇后、贵妃之位,为自己在朝堂的势力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实这些大臣们都想说,谁让母后强势不肯让父皇纳他们的女儿为妃,不然他们也会送金银到父皇的后宫。可看着坐在父皇下方的母后,想起母后与父皇联手的种种强势手段,谁敢把这些心理话说出来。   父皇知道这些大臣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明说,怕明说了,这些大臣那天一个抽风,真来个密谋造反,让他早早退位。   虽然这几年都能收取各地的赋税,国库充盈,但父皇皆把国库里的金银用于国用于民,自己私下花费的金银并不多,甚至连母后的衣裳都没有多置,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最为节俭的皇帝。   父皇如此节俭,后宫又只有母后一个女人,而大皇兄又是如此的奢侈,东宫又如此多的女人。这让身为帝王的父皇心生不满不足为奇,最重要的是父皇担心大皇兄继位后,会不会把大隋的国库挥霍殆尽,致使隋灭。   父皇还往东宫派“门神”,真是精打细算。这往后谁还敢携带金银到东宫拜访太子看望女儿,万一来个“门神”搜身,把他们身上的金银搜出来交给父皇,父皇认为他们带坏大皇兄这个太子,而治他们的罪怎么办?   可以说父皇不但抄了大皇兄的“家”,还断了他的“财路”。   父皇听了大臣们的赞美之词,顺水推舟说:“既然各位爱卿认为朕英明神武,认为朕这般做是对的,那朕当真该好好责罚太子一番。”   居然还要继续责罚!大皇兄一听父皇这么说,差点又晕了过去,接着又被宫人扶住掐人中穴弄醒。   父皇这一次是跌了心要教训大皇兄。他说:“太子东宫里的丝竹管弦令宴会排场之大,让外邦使臣觉得东宫便是后宫,实在是对朕的大不敬。来人,把东宫的丝竹管弦及乐师通通请入后宫安顿,让朕改日可在后花园请外邦使臣好好地听上一曲。太子,朕这样做妥当否?!”   这回不但是断了财路,连靡.靡之音也断了。若不是父皇问话,大皇兄又要晕了。   大皇兄已临近“崩溃”地边缘,虚弱地说:“父皇说的及对,儿臣不敢反对。”   “很好,很好。”父皇不断点头说:“既然如此,太子的开销用度也挺大的,国库每年给予你用的金银也不少。现在我大隋要对陈用兵,各方面开销都很大,不如你的用度由原来一年所用的金银,改为一个季度所用的金银,好让我大隋度过难关,待攻下南陈,朕再嘉奖太子如何?”   父皇这是打着向大皇兄借钱的名义,变相地消减大皇兄的国库开支。   这回有大臣不干了,父皇不但断了大皇兄的财路,让他们无法送金银到东宫给女儿,还想让大皇兄用三个月的金银用度当成一年来用,要知道大皇兄东宫里可是有很多女人要养的,饿着别人的女儿,他们不管,可不能饿了自己的女儿,他们还得指望女儿谋个未来的皇后、贵妃之位,为自己图谋更高的朝中势力呢。   有大臣出位说:“皇上,自古以来就没有哪朝的太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在朝的皇帝都把太子富贵地养于东宫,便是想让太子自小能养成帝皇的尊贵风范,不怒自威,让大臣们心生畏惧,拥戴他顺利登基为帝,继承国.家社稷。太子感恩于皇上的厚爱,便会更为地孝顺皇上,为皇上排忧解难,料理身后事!”   “是啊,是啊。”这大臣的话引来在场大臣们一阵附和。   “排忧解难?!”父皇听到大臣们纷纷附和,脸色又难看了,声音也提高不少:“那是朕为太子排忧解难!你们倒是说说太子如何为朕排忧解难了?!说啊,怎么不说了,通通成哑巴了?!料理身后事,难道就因为朕让太子提倡节俭,他就不懂得为朕料理身后事了?!如此不懂孝道,还立为太子干嘛,存心让朕添堵吗?!”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会孝敬父皇的!”大皇兄见父皇再次发怒,求饶般为自己辩解。   父皇怒不可歇,指着大皇兄说:“你这个不孝子。从前是那般地温驯,事事都听父皇的。现在呢,都听枕边风了,把父皇的谆谆教诲当成耳边风。那好,既然你的女人都如妲己、褒姒似的把你带坏,朕就责罚你的女人。来人,把伺候太子三年以上的妃妾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三年以下的各打十大板,不足三月的由父用金代罚减罪归家!”   父皇这话一出,殿外的莺莺雀雀晕倒一片,哭声不绝于耳。大皇兄也跟着哭了,不断地磕头求饶,但他的求饶声和哭声在这一片哭声中显得特别的微不足道。   朝堂的大臣们恐慌了,大臣们争先恐后地下跪为自己的女儿求情:“皇上,不可啊!二十大板下去,微臣的女儿身子娇贵,会命不久矣!求皇上恕罪,微臣定会好好地教导女儿,不让她带坏太子!”   “皇上,微臣的女儿刚入东宫不久,微臣愿意用金银代罚,献出金银充当军饷。”   “皇上,微臣的女儿已怀有身孕,不得受罚啊,皇上。”   ……   ……   父皇面对这些大臣的叫嚷声求饶声,早有准备,命举着托盘的宫人到各位大臣面前。   这些大臣看着盘中放着纸笔,开始还十分疑惑,而后看到纸上的内容,才恍然大悟。   敢情父皇让他们签下为女儿赎罪的金银欠据,让他们改日交纳上面的金银充为国库,作为军饷。当然每位大臣所交纳的赎罪金银都是不同的,他们的女儿陪大皇兄最久睡过的次数最多,所罚的金银越多。谁让他们的女儿带坏了大皇兄。   首当其冲的便是云昭训的父亲云定兴。当云定兴看到巨额赎罪金银,差点当场踉跄跌倒,在宫人的搀扶下,颤抖着双手,连笔都拿不稳,最后被父皇一句“各位爱卿可有不满”吓得立马在上面签了字。   父皇觉得这还不够,待大臣们签下赎罪金,又说:“之前在名单中念到的爱卿,皆频繁地出入东宫带坏了太子,皆要受到责罚,但考虑到爱卿为国出力不少,国家社稷都少不了众爱卿。所以朕给予你们赎罪的机会,看看下面那张纸所写的内容,若觉得交纳金银充当军饷,以功抵过能够接受的话,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写的内容都是没有历史记载的,可以说是度年乱编,因为隋朝的大臣们都很有脾气和个性,是不大可能任由隋文帝这般“欺负”的。而且按照当时云定兴的官职,他还没有资格登上隋文帝的早朝大殿。 不过度年写得很爽啊,想到腹黑的杨坚大叔不断地搜刮臣子们的金银就很爽O(∩_∩)O哈! 文献皇后的事下章处理,女主四皇姐还没被赐死,所以下章继续写隋文帝杨坚的腹黑攻略。 不喜欢这种有点偏离历史情节的历史爱好者,可以跳看,为此因为度年的偶尔任性,向你们道歉!   ☆、第125章 晋江网独发   父皇这话一落,有大臣当场哭了。还有不少大臣后悔,早知道父皇没打算放过他们,刚才就应该扑到殿外认领送给大皇兄的财物,这样赎罪金也不用交这么多不是。   父皇看到大臣落泪,很是“关心”地说:“朕为难爱卿了吗?还是爱卿家中有丧,要及早回家又不好向朕辞官?朕明白因守孝不能在朝为官的痛苦,要不朕准凑爱卿辞官,待守孝后再官复原职?”   “不,不,皇上误会微臣了。”父皇这一番话把这落泪的大臣吓得立马下跪,干脆利落地拂袖抹泪,急忙辩解说:“微臣只是有感伤怀。”   “为何要有感伤怀?”父皇不急不慢地问,而后恍然大悟地说:“哦,朕明白了。爱卿是认为朕处罚不公,太子被带坏却只罚了你们,朕疏于管教也是有责任的,而太子本身存在更大的问题,应当再罚。来人,把太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朕管教太子不严,自领板子二十大板!天子与庶民同罪!”   大皇兄听到父皇要打他彻底地晕了过去,任由宫人如何掐人中穴都无济于事,若不是母后给这位宫人使眼色让他勿动,怕他是要大呼小叫地传太医了。   殿外不少莺莺雀雀欲冲入殿中,叫喊着大皇兄。看来大皇兄功力深厚,深得美人身心,不过这云昭训怎么还这么镇定,依旧低头看着地板,难道站着“睡着”了?   殿外叫嚷着乱成一团。殿内父皇也没闲着,说完刚才的话,便以身作则走下龙椅去领板子,吓得大臣们全然不顾刚才被罚金银的悲恸,争抢着上前围住、拦住父皇。这是他们大为表现忠心的时候,谁不卖力点劝阻,让父皇别冲动。可怜的父皇表演太卖力,被众臣围着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气流不畅。   大臣们不断地劝说:“皇上,你是金体,怎能领板子呢?!”   “皇上,臣等知错,您罚微臣吧,别自罚了!”   “皇上,您若因此卧病在床,灭陈大事谁来主持啊!”   ……   ……   二皇兄下跪大义凛然地说:“父皇,子代父过,儿臣愿意替父皇领这二十大板。”   被众臣团团围住的父皇一脸欣慰地说:“还是阿摐够胆色,哪像你大皇兄一听到朕要打他板子,立马就吓晕了过去。”   父皇转过身,大臣们识趣地散开让父皇登上龙椅。   父皇再次入座龙椅后,长叹一声说:“来人,把吓晕过去的太子请回东宫,若无大事不许太子踏出东宫,也不许爱卿有事没事地跑到东宫,现在灭陈在即,可不是到东宫寻乐子的时候。至于殿外太子的妾室,到东宫不及三月者,遣送归家改嫁。日后欲往东宫送女者,必须禀告皇后,待皇后同意后方可送女,不然朕以故意蛊惑太子罪将罪尔等。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齐声高呼,哪敢有半点异议。   而后,父皇又说:“刚才朕故意要将罪于太子,是想给他最后的机会,看看他是否有胆色,没想这么不经吓。哎~~朕没法安心地让他率兵灭陈。也罢,太子是该好好地在东宫反省一段时间,不宜出门。灭陈事宜稍后再议,罚了太子,到朕的不孝女杨颜了。”父皇让殿上公公念制书。   殿上公公领命,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得密报得知四女杨颜祸乱东宫,有辱皇室颜面,故贬为庶人。外,四女杨颜与大臣于东宫肌语相交,借机侮辱皇后,不仁不孝,触怒天威,罪加一等,赠白绫赐死,死后亦不可追封公主谥号,后代史官更不可记载其事迹,否天诛地灭,魂无归所。凡涉及大臣一律罢官交与大理寺办案判以死刑或流放,名单如下……”   被念到名字的大臣绝望地下跪大呼冤枉,却被宫人冷酷无情地拖下去,而在场的大臣也没有人替他们求情。   我想这些大臣不是不想求情,而是怕惹祸上身,有些甚至与四皇姐有露水之恩,本身就不干不净脱不了干系,那还敢求情。   再说父皇下的制书,还不让后代史官记载有关四皇姐的任何事迹,是要把她彻底抹杀,甚至不惜下诅咒,说谁记载谁就天诛地灭,魂无归宿。史官比一般人更信鬼神,而且必须信,若不信鬼神报应,则会毫无顾忌地乱编乱写历史,历代帝王谁敢任用这样的史官。就连史官都不许记载四皇姐的事,更何况在场的大臣。   大臣们都明白父皇对四皇姐容忍至今,已是愤怒至极,谁还敢触犯龙威,冒死替他人求情。   听到父皇赐死四皇姐,我的心里特别的平静,因为我觉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四皇姐得此下场罪有应得,就连死后都不能追加公主封号。她死得其所,在地狱不能用身份压制阿述,阿述想怎么报复她就怎么报复她。   没想父皇制书一下没过多久,却传来急报,说今日凌晨,被母后打得气息奄奄的四皇姐居然回光返照蹦跶起来,发疯一般在大兴善寺里到处放火,寺里乱成一团。四皇姐在狞笑中死于火海。   四皇兄为救月德主持,手脚受了烧伤。医术高明的月德主持因浓烟入鼻晕迷了过去,好在吸入不多,寺里的和尚能煎熬草药让月德主持清醒过来。   月德主持暂时昏迷无法医治四皇兄。四皇兄的病情不能耽误,晚则便会并发炎症加重病情,只能在稍做处理外伤后,于今日早晨,由昨夜赶到寺里处理小和尚一案的大理寺官员护送回宫,不料行至下山山路,山间突然滚落碎石,柳述为救四皇兄而坠落山间,目前生死未卜。   我听闻王奉年生死未卜,实在是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殿上当场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已是午后。坐在床前的母后见我醒来,告诉我说:“阿五放心。你四皇兄他现在正在宫里,太医已经看过了,说他修养一段时间便能下床。”   四皇兄命硬得很,有太医在,无需我过多担心,我担心的是王奉年:“母后,你有没有派人去寻柳述?他救了四皇兄的命,怎么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派了。母后已经妥当地安排了,阿五莫要担心。”   “不行,母后。我要问问四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爬起身不顾母后说四皇兄要休息的劝阻,闯入四皇兄休息的地方。   虽然无礼,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幸好四皇兄这时已经醒来。我挥退太医,跑到他面前,急忙问:“四皇兄既然没事,能否告诉阿五柳述他如何了?他怎么就坠落山间了呢?”   四皇兄也是一脸的担忧,不过还不忘安慰我说:“阿五别担心,柳兄他武艺高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再说母后已经派二皇兄带人马去寻柳兄了,皇兄相信……”   “啊,二皇兄?!这样的话,只怕柳述凶多吉少!”我惊恐地大叫。   四皇兄被我这副模样吓到,急忙问我:“阿五怎么了?为何要这么说?”   当下我便快速地告诉四皇兄,那夜我和柳述遇到二皇兄的经过,并告诉他,说不定就是二皇兄怕我毁婚于萧玚,而派人到寺里暗杀柳述。   四皇兄当机立断地说:“竟然是这样。那阿五快点去阻止二皇兄。你不是有红啼吗,另外多带几个人,策马赶到山间,晚了只怕二皇兄……”   我不等四皇兄说完,转身就跑。门外的母后拦住我说:“阿五急急忙忙地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不便与母后说,可以等你父皇处理完国事再与他说说。”   我想到母后对二皇兄的看重,更是不敢告诉母后二皇兄与柳述的恩怨,只是说有急事出宫一趟便跑了。   母后还不忘在身后对奔跑的我说:“阿五,记得多带些人手。”   我还听到母后说:“来人,多派些人护住公主。”   我回到别宫,寻找应已病愈的红啼,来到她所住的房门,心急得不管不顾地推门入内,只见她在房里收拾衣物,一副要走人的模样。   我拉住她,让她放下手中的物品,说:“红啼,求你跟我走一趟。二皇兄借着寻找柳述之名,欲对柳述不利。柳述现在坠落山间生死不明!”   红啼闻后完全不为所动,全然事不关己的模样:“公主手下能人多得是,何必需要红啼。”   红啼淡漠,快把我急哭了:“二皇兄武艺高强,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怕他们阻止不了二皇兄杀柳述。我知道你定是怨我不来看你,可你也知道,二皇兄因我与柳述之事迁怒于你,我怕来看望你,他会在日后寻你麻烦,甚至加害你。我知自己怯懦,对二皇兄忍让害了你。从今往后,我杨阿五发誓,若二皇兄再敢对你动一根汗毛,定与他誓不两立!可以了吗?”   红啼见我发誓,有些动容:“我今日本是想与公主辞行的。因为二王爷私下找过我,威胁我说,若我再待在公主身边,便把你与柳述的事告诉皇后,让柳述生不如死,还要阿新的小命不保!阿新是我爱的人,我怎能忍心见他……”红啼说着黯然泪下。 作者有话要说:   制书,多用于任、免高级官、爵;施行大赏罚和宣布加恩、减刑。用在文章来重罚女主四皇姐,应该没有用错。本来想写诏书的,然后一查,好像不对。诏书在隋唐被废除了。若用错,请见谅度年的史料不足。有懂的读者,可以留评修正,谢谢! 注意,诏书开头才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因为这情节是度年的猜测并无史记载,所以怕与历史不符,不敢具体写出是那些大臣犯了罪。 谥号,是死后才追加的,如文中女主的母亲文献皇后,“文献”二字是她死后才追加的。 有些公主、王爷,皇帝妃子能在死后追加封号。比如妃子的儿子能干登基为帝,就可以追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女主四皇姐就连死后都不可以追加为公主,够惨了吧。 古人相信死后另有世界,所以死后的封号身份是很有讲究的,认为身份尊贵的人能在地下过得比一般人好。(其实是无稽之谈)所以度年才在文中说女主四皇姐死后不能用身份压制阿述。   ☆、第126章 晋江网独发   “二皇兄太过分了!”对于二皇兄的行为,我真是怒了:“他若真这么做,我就让父皇给他好看,就算母后宠他又如何。母后那日在大兴善寺见过柳述,对他印象还行,应该不会太反感柳述。二皇兄做这一切无非是不想让我毁婚于萧玚,我答应他以后不见柳述便是了。所以,只要我答应,阿新就不会有事的,你也不必离我而去。”   “真的吗?那不是苦了公主。”红啼抹干泪为我难过地说。   “形势逼人,半点不由人。我有什么办法呢。事不宜迟,我们去救柳述吧!”   “嗯。”   ……   ……   好在红啼自小练武,伤不但好了,还不畏策马的颠簸。我与红啼及母后派遣的一些侍卫策马行至山路前,不得不弃马赶上山路。当我们赶到出事地点,只看到一些官兵游走在山腰间,并不见二皇兄的身影。   我上前一问,才得知二皇兄带上一些官兵沿着山间一条岔路下了山,看看能否找到王奉年。   我心里一惊,生怕二皇兄找到王奉年后对他不利,不顾红啼和官兵的反对,执意要下山。   红啼担心极了:“公主,这山间岔路弯曲向下,狭窄路滑,又恐有落石随之而下。我和一些官兵们下去便可,您及其他人还是在这里静待消息吧。”   我一边挽起衣裙做好下山的准备,一边说:“不行。若要静待消息,我何必来此一趟。我年幼的时候学骑马,不也跌到数次,依旧不惧,何况这山间小路,难不倒我!”   我的坚持和面无惧色让在场的侍卫和官兵十分敬佩,不断有人自告奋勇,说愿意在前行走,为我开路。   我知道他们是想当我的肉盾,万一我在山路中滑倒,他们在前面好帮我抵挡一二。   我心存感激,说待他们回大兴后重重有赏。在场的人全部自发地护我下山。这其中的艰辛和险情不提也罢,好在黄昏未至,山路能视。   待我下了山路,整个人已是灰土满面,被山间的冷风刮得面部发麻,衣衫有几处破损,左手掌还磨破皮,上面带着些细小的山间石土,从内渗出些血珠,十分疼人。其他人也颇为狼狈,好不到哪里去,幸运的是大家都无性命之忧。   山下看似一个峡谷,因在冬季,十分地荒凉宽敞,只有一条溪流上面结着薄薄的冰层,隐约可听其下的潺潺流水。河边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河石,踩上去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红啼见我受伤不断地叫嚷,说十指连心,久痛则难以治愈,要帮我处理伤口才能让我去找王奉年。   我不断地左右观望依旧不见王奉年及二皇兄半点人影,因拗不过红啼只好任她把我拉到溪流边,命令一些人去寻二皇兄和柳王奉年,其他人在原地待命。   当红啼砸破河面的薄冰,用冰冷地河水清洗我的伤口时,我被寒意刺激得浑身一震,才从左右观望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冷死人了!”   “公主忍一会就好。”红啼倒是一点都不畏寒冷,不断地用冷水冲洗我的伤口,还说:“若柳述知道公主这般不顾一切地担忧他关心他,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尤其不能被二皇兄听到。”   “知道了。”   ……   ……   当红啼帮我包扎好伤口,我的左手已冻得发麻,全然觉得这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而后看到二皇兄从山坡的右边出现,向我走来。他略带责备地说:“阿五,怎么跑来了?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万一下山的时候出事怎么办。”他传向其他人,面带寒霜地说:“你们是怎么保护公主的,任由公主下山,万一公主出事,你们十个脑袋都保不了全家!”   二皇兄一吼,除红啼外,刚才随我下山的人全都吓得缩脖子,低头不敢吭声。   我说过要重赏他们,岂能失言:“二皇兄,阿五多谢你的关心。下山之前,他们也是百般阻挠,是我执意逼迫他们护我下山的,还言日后必有重谢。现在二皇兄拿他们的家人来吓唬他们,岂不是让阿五颜面扫地!”   “阿五,你怎么这般任性!罢了,罢了,全都散到一边去。”二皇兄挥袖让他们退下,见红啼不走,瞪了一眼红啼说:“你怎么不走?!退下!”   “她是我的贴身护卫,由不得二皇兄对她指手画脚的!”面对二皇兄的强势,我不满地说。   “阿五,她这个贱婢只会带坏你,不然怎么会任由你下山。”二皇兄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你此次冒险下山是为了柳述?我告诉你,他死了,你死心吧!”   “不可能!”我心里一惊,看到二皇兄身后的官兵并没有抬着王奉年的尸身,便知他在骗我:“二皇兄休要说谎。不管怎么说柳述救了四皇兄一命,且为太子亲卫,父皇会让人找到柳述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二皇兄能力不足,不如早些归去,让阿五来寻柳述。”   我说罢要走,被二皇兄拦住。他有些气愤地说:“阿五就这么地看重柳述,甚至不惜为他与我作对!”   “是。他救过我,我不能让他这般死了。尤其在你有可能伤害他的情况下。”   “那萧玚呢?你要置萧玚于何地!那个柳述有什么好,你要……”   我打断二皇兄的话:“我对他无男女情爱之意,二皇兄不要想歪了。”   二皇兄一脸的讽刺:“无男女情爱之意?阿五,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那夜你与他搂搂抱抱,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还当我的面说,与他恩断义绝,我看完全是在做戏。你们藕断丝连,暗度陈仓才是真的!你可不要步杨颜的后尘!”   “我怎么会步她的后尘,我与柳述清清白白的,没你想得那般龌.龊。实话实说了吧,我这次前来,就是怕你把柳述杀了,然后谎报说他坠山身亡。”二皇兄把我比做四皇姐,令我十分地生气,一气之下不管不顾把心里话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这下可把二皇兄激怒了:“杨阿五,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想我。身为你的二皇兄,我处处为你着想,你不领情便罢了,还……”   二皇兄意识到对我大吼是不对的,转而好心好意地说:“我为何要你嫁给萧玚,是因为他爱你,不会委屈你。试问这天下有几人能做到,像父皇对母后这般夫妻恩爱,就连我都不能,可萧玚就能做到。他对你的爱超过任何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你与其嫁给一个你喜欢的人,还不如嫁给一个爱你的人,至少这样你不会受伤。你三皇嫂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当初她是多么开朗的一个人 ,现在因为你三皇兄有了别的女人,每日憔悴变成了一个深闺怨妇。皇兄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变得面目全非……”   “……柳述对你喜欢远不及萧玚来得纯粹,他看你的眼神间杂了太多的东西,他追求你定是妄图荣华富贵。而萧玚不会,他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其他人,那个为他生儿的女人,并不是死于难产,而是被他杀的,他这么做是怕那女人影响你们两人的感情。萧琮怕他对自己的亲儿不利,一直让自己的妻子抚养。我相信萧玚与你成亲后,定不会纳美圈养小妾。”   对于萧玚为我杀了那个女人,我有些感动的同时,又对他的残忍有些不寒而栗:“二皇兄,我问你,是不是你授意萧玚在萧府对我不轨,不然他们怎会知道我要前去看望他,而早早安排好一切。”   “没错。”   我没想到二皇兄会承认,而且毫无愧疚。   他解释说:“我这么做是为了试探萧玚。看看他会不会因心中怀恨大隋,而狠心伤害你。那日我便在门外不远,虽听不清你与他之间的对话,但足够我观察到他会不会对你不利,若他真按计划行事,我定会冲进去把他痛打一番……”   “……你想,西梁毕竟被我大隋废除,萧玚心里定是十分痛苦和怀恨大隋的,若他因这些负面的情绪而抛弃对你的爱意,二皇兄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可事实证明,他对你的爱远远超过一切。西梁被废,他想的不是通过你来报复大隋,而是想着会不会因此而失去你。这么好的男人,这么爱你的男人,你杨阿五去哪里找!你若为了那个柳述不嫁给他,那你就是天下最笨的女人!”   二皇兄最后有些伤感地说:“皇兄无能,必须远离大兴出镇并州,没能在大兴孝顺父皇母后,更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地照顾你了。皇兄只想有个人呆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永远地对你好,这样我才能放心,安心地治理并州。”   “对不起二皇兄,阿五错怪你了。”二皇兄的一番解释,让我们冰释前嫌,我对他说:“只要能找到柳述,让他平安无事。阿五答应你,以后都不再与他往来,安心地呆在宫中,待父皇择了吉日,嫁给萧玚。”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我又不忍让女主二皇兄变坏了~~为了摆正他形象,这章废了不少文字,当然也是为了告诉大家萧玚是个很不错的男人。(男主为了比下萧玚,会更好的~~) 大家别急,会有男女主对手戏的。 我真的于心不忍,下不了狠心把二皇兄写成坏蛋,怎么办?杨颜写得这么坏,是因为一开始设定的时候,她就是个坏女人。可二皇兄在历史上,一开始的时候,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优秀得如流星闪烁般把大皇兄压得黯淡无光。我真的很伤心,他后来变得这么坏。%>_<% 而且最主要的是,历史书里没记载他为何会变得这么坏,这让我如何写! 还有在历史书里,有些资料记载他在隋文帝死的时候,对隋文帝不利,可有些资料却记载他非常地孝顺,说隋文帝死的时候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安心地交代后事。 哎,就连历史书对二皇兄的记载都自相矛盾,所以,搞得我也很纠结。 最让我觉得恶心的是一些电视剧把二皇兄拍成无能的昏君。他是暴君不是昏君。昏君是对历史没有任何贡献的才叫昏君。他完善了科举制让后世寒门子弟受益无穷,多少人由寒门变成富贵,对于穷人来说,这在以前的历史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还有其他的历史贡献这里就不说了。 总之,他是一个备受争议的历史人物。也有不少历史学者为了他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说他是暴君,有的说他是明君,但学历史的极少人说他是昏君。 他再坏也没有北齐的高洋坏啊,更没有南汉的皇帝变态。历史上比他坏的皇帝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我搞不懂现在的电视剧为何要把他的坏夸大,而把他的功绩抹杀得一干二净,让人错误地以为他是历史上最坏的皇帝。   ☆、第127章 晋江网独发   二皇兄很满意我的回答。   搜寻依旧在继续,日落西下的时候,有官兵说在附近的一个村落里找到昏迷过去的王奉年。   我估计是王奉年滑下山间后,想寻求帮忙,才艰难地走到哪里的。   当红啼告诉我,他只是受了些内伤昏迷过去并无大碍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终于可以让我自由地呼吸了。   在没有找到他之前,我觉得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煎熬,在寒冷的风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等待和恐惧感,又让我想起阿述离开我的那一天,绝望、无助的情绪如世界末日般把我的人生全部吞噬。   我本想亲自送王奉年回大兴,可二皇兄说四皇姐的尸身还在大兴善寺,得趁天没黑之前跑到寺里确认。   我以疲惫为理由拒绝,但二皇兄却说用不了多少时间,他认为我与四皇姐比较熟悉,还说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阿五,若能确认那是杨颜的尸身,我想阿述地下有知,一定会安息的。皇兄知道你看过阿述死于火海的模样,所以别告诉皇兄,你是因为害怕尸身才错过告诉阿述这个好消息的机会。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勇敢的人,一直都是。”   “好,二皇兄。阿五随你去。”我交代红啼,让她寸步不离地保护好柳述,安全地送他回大兴。   当我看到四皇姐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身时,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更多的疑惑:“二皇兄,四皇姐她的左手没有戴芙蓉玉手镯,我记得那是王奉孝送给她的东西,她一直都戴着从不离手,可她手上没有。”   “大火烧得太彻底了,完全看不清杨颜的模样。至于你说的手镯,也许是她不想被大火损坏才在死前脱下来的吧。可惜她最后呆的地方也被大火烧了,也没发现有手镯这个东西。”二皇兄突然奇怪地看着我:“阿五不会觉得杨颜来个假死,然后用别的身份存活于世吧?”   “万事皆有可能!”我想起四皇姐身边的西域高手,母后派很多人去调查,都没发现什么线索,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说不准他在这之前出现,那四皇姐还真有可能在他的帮助下脱离大兴善寺,脱离父皇赐死的命运。   我把我的怀疑和二皇兄说了。二皇兄却不以为然,让人回禀父皇、母后,说四皇姐已经身死,并让人把四皇姐草草地葬在寺庙后山。   二皇兄说四皇姐犯了大罪,就连死都不能追加公主谥号,死后能被安葬就不错了,休想用公主之礼厚葬。   回到宫中,我听说红啼与护送王奉年回大兴的官兵遭到黑衣人的截杀,红啼为保护王奉年受了伤,幸好我让二皇兄留下不少官兵,黑衣人被打退,官兵中只有几人受了些轻伤,并无人死亡。   王奉年现已送到东宫医治,明日就能醒来。我没有立刻去看望他,而是看望躺在床榻上一脸苍白的红啼。   红啼虚弱地告诉我:“公主,之前柳述有短暂地醒来过,他说那些黑衣人与之前到寺里想杀他的人,是同一批人。”   我想起之前怀疑过是二皇兄派人在寺里行刺王奉年,接着又想到二皇兄今日坚持让我去认四皇姐的尸身,心中对二皇兄的怀疑和猜测挥之不去。   但想到二皇兄对我的好,又让我矛盾了。我一时间觉得心里很乱,吩咐宫人好好照顾红啼后,孤身一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东宫。   经过今天早上的事,现在的东宫特别的冷清,再也听不到丝竹管弦和大皇兄与大臣们的欢笑声,飘起的雪花让庭院增添一丝萧索之气。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为大皇兄感到惋惜。本来的他在父皇、母后眼中是个令人期待的太子,一个懂得尽孝道的长子,但一切的一切在他一步步地迷茫、堕落生活中毁灭,令他失去父皇、母后的宠爱。   我不知道命运之神是不是在冥冥中指引了我,让我在无人领路的情况下来到太医医治王奉年的房前。   这时已是暮色沉沉,房内灯火通明。一脸疲惫的中年太医抹着汗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认为我没带一个随从来到这里十分地奇怪。他给我行礼,说:“太医署赵太医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柳述救了四皇兄,也救过本公主,所以来看看他如何。里面还有人守着吗?”   “没有。”   我略带疑惑和责备地说:“怎么会?我不是早吩咐过了 ,要好好照顾柳述的吗?”   “并不是公主想的那样。”赵太医忙解释说:“而是柳亲卫毅力惊人,刚才就醒来了。他身上并无外伤,只是身怀因滑落山间所受的内伤。微臣本想让他通过内服慢慢把身子调理好的,可他服过内服药后,执意要求微臣想办法让他快速地好起来……”   “……微臣明白他作为太子亲卫必是练武之人,故让人熬了药汤倒于沐浴的热水中,让柳亲卫坐在木桶里慢慢吸收药效,这样内外调理,柳亲卫应该能快些痊愈。因柳亲卫执意要一个人呆一会,且目前也无大碍,所以微臣准备下去休息一下。”   “辛苦赵太医了。那您下去吧,本公主在附近走走再回别宫。反正宫里安全得很,您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是,公主。”赵太医把一旁的窗户打开好让里面的雾气冒出来,而后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许久,我才弓着身子往窗户里面看。我的直觉告诉我,王奉年让所以人都离开,定是他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阵阵雾气从里面冒出来。寒冷的雪花与里面的温热雾气对抗着,没过多久,里面雾气散了大半,让我能清晰地看到王奉年坐在木桶里运功疗伤的模样。   我看到了他后脑勺下面的后背上,有一个像是刻上去,呈红色的“琅”字,与阿述当年的“琅”字不但一模一样,而且位置也十分吻合。   我虽对别人说起阿述后背有字,但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什么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震惊、激动、兴奋,死而复苏的满满幸福感……皆而有之,复杂得无法一一形容。   王奉年他居然……不!应该说他就是阿述,柳述就是我苦苦思念让我愧疚一生的阿述!他不但没有死,还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这一切让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就如这房里冒着地雾气,当散去的那一刹那或许就是梦醒的时刻。   也许是我激动的情绪又或是情不自禁地落泪,让房内的阿述察觉到动静,他停止运功转过身呵斥一声:“谁在外面!”   当看清是我,他由一脸的警惕变成了诧异:“怎么是公主?!”   他的声音提醒我,让我想起那日在弘圣宫里,我用剪刀剪破他后背的衣裳,当时并没有看到他后背有字,为何今日他的后背会显现出“琅”字呢?   他的身上充满了谜团,让我感到陌生又熟悉。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变了,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他忘了我,忘了我们的曾经和过往,那些值得珍藏一辈子的记忆。   我的脚不听使唤地让我前进,让我推开他的房门。关起后,当我走近他时,他歪着头有些坏坏地看着我。从前的阿述绝对不会这样看着我。他只会一脸真诚地温馨地冲着我笑。   坐在木桶里的他调侃我说:“原来公主有偷看他人洗澡的嗜好!”   那个活在我记忆里的阿述更不会调侃我。他的改变让我变得无所适从,若不是他后背的字和与阿述一模一样的脸,我真的不敢想象他就是阿述。   他见我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仅是泪眼朦胧低着头看着他。他察觉出我的异常,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公主这是怎么了?”   “你骗我!你后背有字,你是阿述!”我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完。   他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摇头笑着说:“怎么可能?公主上次不是看过了吗?我后背若有字,上次你就会告诉我了。”   “我也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上次你后背的确无字,可这次有了。不信,你自己照镜子。”   看着我一脸的笃定,他信了几分,让我背过身去,方便他起来擦身。   身后一直传来响动声,但我站了好一会他都没有让我转身。   狭小的空间,朦胧湿润的雾气,摇曳的烛光,还有满室的药香,让我意识到孤男寡女的尴尬。   我意识到刚才实在是太冒失了,不应该激动地冒然闯入。   “我去找两块铜镜来,不然你看不到后背的字。”我才走两步,便被他拉住。   他让我转过身,不容我抗拒地低头吻了我。因为我认为他是阿述,并没有反抗,在他狂热的吻中,我由开始的被动回应变得主动而疯狂起来。   鼻息间低眉辗转,他用温热的气息描绘了我的唇瓣,唇齿相碰,由外而内地纠缠着。整个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他的一切。天地旋转间,让我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一只手抱着我的头,一只手抱住我的腰,让我紧紧地贴着他。我也紧紧地抱着他,再也不肯让他离开我。   光洁的触感让我意识到他并没有穿上上衣,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害羞,因为我觉得彼此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情不自禁、不顾一切而又天经地义的。   直到他突然间放开我,说有人来了,我才意识到我还有一个未婚夫萧玚,我这么自私的爱着阿述,是不是对萧玚太不公平太残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让女主和男主大婚后,才让女主发现王奉年(柳述)就是阿述的。可突然间想加速一下情节,所以我提前让女主发现了。 今天因为一些事,心情有点低落。希望明天状态能好些。 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门了,有点事要忙,所以会是晚更,若发现明天晚上11点还没更新,那就第二天再看吧。   ☆、第128章 晋江网独发(修)   阿述把我拉到屏风后面,对衣柜指了指,低声对我说:“公主愿不愿意躲到里面去,不然被他们发现你在我这里,传出去会对你的声誉不好。”   “好。”我咬咬牙钻了进去。   当衣柜关起,黑暗、幽闭、狭小的空间,让我感到恐惧,但想起我与阿述刚才的甜蜜,便觉得一切都无所畏惧。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萧玚,想到了“奸.情”这两个字。   难道我与阿述往后都要这样躲着所有人,学四皇姐与王奉孝那样,背地里“奸.情”泛.滥,愧对萧玚吗?   不,我与萧玚只是定亲,还不算是夫妻,我与阿述又从小青梅竹马,怎么能算是“奸.情”呢?   可是,我与阿述这样发展下去真的好吗?为什么对萧玚的愧疚溢满了我的胸怀,甚至超过与阿述重逢的喜悦。   爱情果然是自私的。情爱果然是伤人的。对不起,萧玚。只愿来生换我来爱你。   我在想着萧玚的事,而阿述在打发赵太医,并让人把浴桶抬下去,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阿述才打开衣柜的门,把我抱出来。   这时的他身上披着松松垮垮的大衣。我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光洁的胸膛上。   他的皮肤很有弹性,白皙、细腻,触感一点都不比女人差。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两把。   他把我抱到床边,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抓住我调皮的手说:“阿五,急色也!若你需要,今晚我愿献身于你!”   我娇嗔地推了推他,“去,少恶心我。我只是好奇你的皮肤为何比女人还娇嫩罢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对你绵绵的爱意感动了上苍,它特令雨神每日在我身上浇上雨露,使我的身体如初生婴儿般娇嫩,散发令你神魂颠倒的气息,让你情不自禁地被我吸引,最后与我一同坠入爱.欲。”   “你就瞎扯吧。”他这一番颠三倒四的说法,让我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担心被人听到,用吻堵住了我的笑声。他的吻由浅尝辄止到深入其中,最后令我不能自拔,身子软绵绵的,任由他把我推倒在床。   窗外还飘着雪花,但我没感到一丝寒冷,在他火热的吻中,我只觉得身子如火炉般热,热得想让我挣脱身上的一切束缚,与他在缠.绵□□舞,与他在纠.缠中融化,最后融为一体。   他放开了我的唇,吻落满了我的脸。他品茗我的味道,我让他在我身上点火。气息呼吸间,我情不自禁地深情呼唤他:“阿述,我好想你!”   没想我这一句话,让他火热瞬间熄灭。他泄气一般翻身躺在一旁,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而后对百思不解的我说:“我不是阿述。我是柳述!”   “不,你是。”我翻身而起,趴在他身上,把手伸进他半开的大衣里,放在他的颈项后面,说:“在这里。你这里有字,那个证明你是阿述的字。”   他抓住我的手说:“我刚才让人来了两面铜镜过来,是为了让公主死心,也让我看个明白。”   他起身让我拿着一面铜镜,接着当我的面脱下大衣,落出白皙的身上和平坦有力的腹肌。他把另一面铜镜放到颈项后面。   当我看到他手中的那面铜镜并没有显现“琅”字,由满怀希望到绝望的强烈失落感让我双手颤抖地拿着手中的铜镜,差点让铜镜落在床上。   我不能接受刚才自己的眼花,不断地摇头说:“不,不是的。刚才那个字还在的。我没有看错,没看错。”   我激动地放下铜镜,爬到他身后,看着他光洁的后背,泪一滴滴地往下坠。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千盼万盼最后却是水中残月,镜中凋花。   我发疯一般不顾他的反对,用力地搓着他的后背。他的皮肤被我弄得红红的一片,接着似有魔力一般,他的后背慢慢地再现那个“琅”字。   由喜到悲,再由悲到喜,强烈的情感交叠,让我有些神经质地对他说:“你看那个字又出现了。它出现了。你是阿述,我的阿述!”   “不可能的。公主你别闹了!”   他不信我,我偏要他信。我拿起那两面铜镜,如刚才两人那般一前一后,让他清楚地看到那个“琅”字。   当他看清楚后,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咦”字,伸手摸向后来的“琅”字,想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琅”字居然由红色慢慢地变淡,最后字迹变得模糊起来。   “不!”我看着害怕,放下两面铜镜,打飞他的手,又开始用力地搓他的后背,接着这个“琅”字又再次神奇地出现。   我低下头亲吻着这个“琅”字,膜拜着这个“琅”字,热泪满盈:“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把两面铜镜推到一旁,扑倒我说:“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嗯。”我主动地献吻,渴望着答案,渴望着最终的确认。阿述,我不想再错过你。   一番火热的长吻结束后,他放开我躺到一旁,喘着粗气说:“相传在北齐与北周对峙的时代,有一个名叫‘鬼医’的人,创建了一个反对北齐黑暗统治的组织。这个组织名为‘鬼面将’,其意义是为了纪念常戴鬼面面具上阵杀敌的兰陵王……”   “……组织里的每个人都会用一种特殊的药液纹身。这种药液能让纹身在平时不显现出来,只有在身体发热的时候,纹身才会出现。这样既保护了组织人员不被北齐发现,又易于组织内部人员的相认。”   “听起来像个天方夜谭的武侠故事!”我翻身撑着脸颊说:“阿述,你该不会是这个组织人员的后裔吧?”   “你看我像吗?”   “如果是怎么办?你难道还想反隋复齐?”我的脸色凝重起来。   他坐起来说:“你还真敢想。莫不说这个传说中的组织现在是否还存在,就算存在,也是他们帮助北周推翻北齐的。难道他们还要自己打自己一个巴掌,再来个复齐?再说了,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是为了解释我后背这个字为何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这么说你后背的字就是用这种药液纹上去的?”   他耸耸肩无奈地说:“很有可能是我爹娘无意中得到这种药液的配方,怕我在寺里练武,一天天长大,到接我出寺那天认不出我来,所以在我背后刻了个字。”   我有些为他感到难过说:“不是我想伤你的心,而是你后背既然有这个字,那就证明你是阿述。阿述是我儿时的伙伴,当年我未满十岁嫁入王家时,他就一直陪伴在我身旁,直到开皇三年五月,他意外去世才离开了我。”   “当时的你一定非常的悲伤。”他轻抚着我的脸。   我抓住他的手,说:“不过现在好了。阿述还活着,你就是我的阿述。所以一直陪伴着我的你,很有可能……不是柳机之子。”   他有些不能接受地把手抽走:“别说了。我不想听。”   接着他把头撇到一边,笑得很勉强地说:“巧的是,恰巧在五年前,我失去了儿时的全部记忆,一睁眼醒来,就有人告诉我,说我是柳机的儿子,说我名叫柳述。也许……”   他难过地捂着脸说,似不能直面这个事实,声音低沉而伤感,眼底的泪阵阵刺痛了我,让我觉得让他认清自己是阿述的事实是一个错误。他说:“也许,你是对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请你别把我身后有字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我想做他们的儿子,不想做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抱着他,轻抚他的后背:“会的。我会替你保密的。阿述好不容易有了家,阿五怎么会轻易地去破坏?”   “那你得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皇、母后。”   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我也认真地承诺:“好。不告诉任何人。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他亲吻我的眉心,说:“那好。后背的字,我会暗中调查的,若我不是他们的亲儿,我定要查出是谁让我变成了柳述。”   “嗯。我也想知道那个躺在地下冒充是你尸身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知是那个混蛋,让你我分开了这么多年,还让你变得面目全非,让我认不出你来。”   “阿五身为公主还是不要调查了。由我查就好。毕竟你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皇上和皇后的关注。”   “好。”接着我把当年发现“阿述”尸身的地点及附近的村民的模样,告诉了他。   他详细地听着,并说待内伤好后,定会去查,接着他便问我,他以前是何模样,让我念念不忘,还让我认不出现在的他。   我刚想回答,却隐约间听到宫人对我的叫喊声。我急忙说:“糟了,定是别宫里的人,发现我不在,出来找我了。阿述,我要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晚更了,明天也可能会晚更。实在是有事脱不了身,不过我会努力尽早更新的,求见谅! 另外,第一次厚颜无耻地求收藏。因为这周上了这么好的推荐位,收藏不高的话,编辑一看成绩不理想,以后估计都不会让我上这么好的推荐位了。有推荐位上才能有更多的人看文,有更多的人看文,才能有更好的推荐位,不断循环~~大家也不想看本文被埋了吧。我相信喜欢这本书的人,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的,对吗?   ☆、第129章 晋江网独发   我匆匆忙忙地跑下床,却被阿述拉住:“答应我,别叫我阿述,叫我柳述。你刚才都说了,二王爷从前就不待见阿述,若让他知道阿述未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我的。若是这样,我除了东宫,真的是什么地方都去不了了。而且,你叫我阿述,会让别人怀疑我的身份,若是有什么流言传到我父亲和母亲的耳边,我真的不敢想象,到时候他们会不会……”   “好,那我不叫你阿述。”我转了转眼珠子,调皮地眨眨眼说:“我叫你柳木头!”   “不许这样叫我。”   我不顾他的抗议,跑到门边说:“我偏要叫。嘻嘻~~”然后开开心心地跑了。   回别宫的途中,我遇到了云昭训。这个丈夫早上被训晚上还能对我笑得出来的女人,真是不容小觑。她问我有何可以为我效劳的,只字未问我来东宫所为何事。   我笑笑作答,只说心烦出来走走,便与她匆匆而过。   第二日二皇兄便来寻我,问我昨夜去了何地。我心里一惊,不敢承认去东宫见了阿述,只说出去散心。   二皇兄没有深究,说了一句:“阿五,你说过从今往后都不再与柳述见面,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我如做了错事的小孩,低头回话:“阿五会守承诺的。”   我这么回答是为了稳住二皇兄。   柳述说的没错,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阿述,尤其是二皇兄,若被知道,我很担心二皇兄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   我一心只想与阿述在一起,只怕到最后会与二皇兄越走越远,可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容忍自己再错过阿述。   二皇兄走后,我选择按兵不动,既没有让红啼送信给阿述,告诉他我为何不去见他,因为二皇兄早已盯上了红啼,也没有如云昭训所愿,让她来帮忙,因为母后会不喜我与她有来往。至于其他宫女及绿丫,我一个都信不过,不知道她们当中还有谁是二皇兄的眼睛。四皇兄还卧病在床,根本无法帮我的忙。   要与阿述见面必须避过二皇兄的耳目。二皇兄现在还在大兴。远离阿述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接下来这几日,不断有大臣奏请父皇,说南下攻陈在即,需到旧日社庙祈祷大隋胜利。父皇因大皇兄的事倍感失望,再加上气愤四皇姐死前还要纵火烧了大兴善寺,他认为大兴善寺作为国寺被烧是不详征兆,现大臣进言,正合他意。   就算国寺被烧,还有旧日社庙,大隋的气运依旧有挽回的希望。   接着母后便忙着为父皇准备出巡事宜,而我则是无所事事,不断地回想与阿述再次相见的种种过往。既然柳述不是王奉年而是阿述,那王奉年呢,他又去了哪里?他与许药医一起杳无音讯了,还是已经死了?   想到王奉年可能已死,我的心里很不好过,我有太多的疑问要问阿述,可他早已忘却种种,又能问出什么来呢。   我开始每日诵经念佛,为王奉年祈福,希望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他能幸福安康。   十一月甲午日,父皇巡幸了冯翊此地,亲自到旧日社庙祈祷。当地的百姓应对诏问时违背父皇的旨意。父皇大怒,怒不可歇地免除了当地县官职位后离去,于戊戌日离开了冯翊。   我不知道冯翊的百姓违背了父皇什么旨意,让父皇回宫后依旧闷闷不乐。   我向母后打听此事,母后不愿提及,只说与废除西梁及陈国有关。   此事让父皇受了不小的刺激,直至新年父皇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跟父皇说四皇兄身体病愈求见的事。   父皇不知为何突然间笑颜逐开,说四皇兄在大兴善寺的苦修没满,吓得四皇兄以为父皇要他大过年的回大兴善寺,出乎意料的是,父皇命人在大兴建胜光寺,并任月德主持为四皇兄的门师,待胜光寺建好后,再入寺苦修。   四皇兄心里乐开了花。不用远离大兴,他又开始盘算着怎么压榨那些高官子弟的金银。   父皇对他的恩赐远不及此,又赐归义坊全坊之地给四皇兄为宅。   有大臣有意见,说四皇兄现已不再是那个顽皮少年,可以考虑再次出镇蜀地,而且灭陈在即,不易再花费国库,建立寺庙。   父皇闻后非常地不开心,说:“灭陈前,国寺被烧,拜访旧日社庙,当地的百姓又违背朕的旨意。这些都不是好兆头。现朕命人建胜光寺,是为了大隋的气运。朕的四子蜀王在寺里替朕苦修,为大隋祈福,身负重任的他怎能前去蜀地。”   “父皇,儿臣不愿。”四皇兄一听急了:“儿臣早年在寺里苦修武艺,为的便是上阵杀敌。此次所欠下苦修,愿意灭陈后再来偿还。”   父皇语重心长地说:“你为大隋祈福也是头等大事。月德主持能被你所救,那便说明你与佛有缘。父皇实在找不出比你更有佛缘,更适合替朕苦修的人。父皇知道在这件事上愧对于你,所以赐归义坊全坊之地给你做宅,要知道你二皇兄、三皇兄及五皇弟在大兴的府邸可远不及你。你看看,连大臣们都要嫉妒你了。只要你好好地为我大隋祈福,父皇答应你,待你复出蜀地,定把蜀地所属的领土扩大一倍。”   四皇兄无奈,只好答应。他还为阿述邀功,说阿述救了他,理应得赏。   父皇便把阿述提升为东宫的亲卫长。   若是以前,我会担心阿述的提升,让大皇兄所忌惮并怕阿述说出废除西梁的计谋非他所出。现在大皇兄东宫失宠,大皇兄见东宫有人能得父皇的嘉赏,善待阿述还来不及,那还会忌惮阿述。   可以说阿述这次的高调正为合适,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大皇兄刚失势,他就得势。所谓谋者,便是看清时局,顺应时局。   父皇非常地关心建立胜光寺的过程,就连所用木材、瓦砾都要详细地询问一二。我想定是冯翊的事才让父皇这般地重视此事。   父皇命二皇兄返回并州,把并州事宜打理好,而后上京做好带兵灭陈的准备。   二皇兄一听他要带兵打仗,辞别父皇、母后,并没有立刻出宫与萧王妃分享喜讯,而是跑来见我,兴奋地抱着我转了几圈,而后放开我,大笑说:“阿五,皇兄当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皇兄感谢阿五,若不是阿五当年鼓励我多读兵书,父皇也不会信任我,让我当行军元帅。我盼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被我盼到了!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看到二皇兄对我毫无顾忌地开怀大笑和他打从心里对我的感激,我突然间不想再怀疑二皇兄。不管他有没有派人到大兴善寺刺死阿述,有没有派人在护送阿述回大兴的途中要至阿述于死地,他都是疼爱我的二皇兄。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出于对我的保护,即使这种保护并不是我想要的。   二皇兄终于离开了大兴。不久,我从红啼手中收到了阿述的来信。他说这段时间都不要相见。他需要时间和私人空间来好好地想想他是阿述的事,而且二皇兄定会派人把我盯着,不能让他人落下我与他私相授受的把柄。   之后我给他回信,说同意他的做法。之后再也没收到他的来信。我与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联系,让我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恐惧。我为此找过四皇兄,和他说了自己的担忧。   四皇兄左顾右盼,接着低声对我说:“阿五莫忧,柳述这般做是另有打算。他现在隐忍是为了以后能娶到你。你无需多做什么,记得尽量少出宫门便可。”   我不知道阿述又有什么计谋,既然他没有放弃我,又有四皇兄看着他,我便怀着对他的信心,极少出宫。   在这期间萧玚来找过我几次。因对他心中有愧,我对他是盛情款待,但每次都把握好时间,不让他有机会在别宫逗留太久,引来阿述的不快。   年后,为开皇八年,而后三月戊寅日,父皇下诏书列数南陈皇帝陈叔宝的二十项惊天大罪,并命人抄写诏书上有关陈叔宝的罪行,抄写的纸张总共多达二十万多张,遍谕长江外围边地,被大隋的百姓所知。   有大臣劝说父皇,说行兵打战应该秘密进行,不应如此地张扬,弄得天下皆知,让南陈做好应战的准备。   父皇不惧,笑笑说:“若陈叔宝得知后,因害怕而改过自新,朕又何必攻陈?他会害怕但绝不会改过自新。朕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世,让他受到天下人的咒骂,岂不更好,何必秘密行军。”   母后过后跟我说,父皇之所以这般高调行事,是因为冯翊之事刺激了父皇,伤了父皇的心,让父皇现在还没缓过来。父皇是要让天下的子民都认同他灭陈的国策,让所有人都痛恨陈叔宝。这样一来,才能让百姓对比出谁才是当世明君,谁才有资格做一统天下的帝王!   诏书下后,南陈毫无动静,陈叔宝深居高阁,整日里花天酒地,不闻外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查史料查到吐血。 前面的章节说过隋唐已经废除了诏书,可是今天又再查,又发现有诏书了。所以说史料经常前后矛盾的,大家可以忽略这个矛盾的错误。前面用制书颁布四皇姐的罪行也没用错。 前面说过,若出现具体某日的,例如“甲午日”、“戊戌日”这样的,都是有历史记载,是发生过的历史事件。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冯翊的百姓说了什么,到底是如何违背隋文帝旨意的。史书记载有这件事,但没有详细地描述具体的经过。 隋文帝为女主四皇兄杨秀建寺赐宅都是有记载的,但不知具体是那年。据考古实测,坊全坊之地面积为54.75万平方米。(度年穷得连一平米都买不起,万平方米到底有多大啊)文中选择在灭陈前建寺赐宅,并让杨秀为大隋祈福,是经过合理推理所作出的情节安排。 因为杨秀从被罢官到得宠,却没有复出出镇蜀地,也没有因个人武力高强而得到灭陈的机会,定是隋文帝给他安排了更为重要的事。古代很信朝堂的气运和迷信,灭陈前隋文帝到旧日社庙祈福,他因百姓而气愤,伤了内心,而后让杨秀为大隋祈福,这的确算是合情合理的剧情安排。 接着隋文帝书写陈叔宝的罪行,及与大臣的对话,都是度年从史料里文言文原文,翻译过来的,只做了小许的修改,让人读得更通俗易懂。 也许你们几分钟就看完了这章,可这中间却花费了度年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又是查史料又是要在符合历史的基础上安排剧情,真的很不容易啊。度年现在是头昏眼花。希望你们能继续支持度年,谢谢!   ☆、第130章 晋江网独发   南陈更有说法,说江东小朝廷,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丽华。   说的是南陈国主陈叔宝完全不理朝政,政事皆让张丽华处理,南陈的朝堂都不找陈叔宝,有事只找张丽华。如此的荒诞,难怪父皇不惧南陈知晓我大隋将要进攻南陈的计划。   父皇还让人攻陈的准备做充分些,不必急于一时,准备至入秋后再南下。这完全是给南陈备战我大隋的机会,但南陈依旧毫无动静。   南陈朝堂不以为然,认为有长江天险,又有厉害的水军,我大隋不足为惧。为此,南陈君臣上下歌.妓纵酒,赋诗如故,无视我大隋的威胁。   二皇兄已从并州回到大兴,与三皇兄及众臣一起深度参与灭陈大计。四皇兄则忙着入住新建的胜光寺苦修,为大隋祈福。   大兴城里所有人都忙碌着,只有我这个公主最为清闲,每日思念着阿述差点令我发疯。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以此来减淡对阿述的思念,我便和母后提起红啼的婚事,母后说红啼早已是我的手下,让我放手操办。   得到母后点头,我和红啼说了她的婚事,她又是欣喜又是担心婚后的日子,不知能否能待在我的身旁。   我让她莫要瞻前顾后的,而后急冲冲地去东宫找大皇兄。   自从大皇兄失宠,他学乖了不少,当真按父皇的吩咐,活动仅限于东宫,极少出宫,每日都会抽出不少的时间阅读书籍,私生活也节制不少,没像以前那般夜幸几女。   大皇兄见我前来拜访,有些诧异,得知我来意后,很爽快地答应了。   辞别大皇兄后,我离开前见到前来值班的阿述,不过他一直低着头不肯看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我回避。   四皇兄一直都说让我相信他,让我等他。可久而不见,此番见面却又避而不见,我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点破了阿述的身份,因此而意识到自己不是柳机之子,而对我心生怨恨,还真的是另有打算。   这段时间以来,他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起我们儿时的记忆,有没有过得好……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他说,可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回到别宫后,我一直闷闷不乐。不久东宫亲卫阿新,也就是红啼的未婚夫前来谢恩。阿新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塞了一张字条给我。   待我挥退所以宫人,展开字条一看,才知道是阿述写给我的。他说他很想我,还说现在我们不宜见面。他有办法让我和萧玚的婚事拖到灭陈之后,到时候天下统一,他必能娶我。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拖,还要等,似乎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让我彻底远离萧氏一族的时机。   心中的忐忑不安,由于他一个不清不楚的解释,而平静下来。自从得知阿述便是柳述后,我觉得自己又变回五年前那个充满活力的少女,重拾了破碎的心,人也变得有些天真有些傻气起来,倚窗赏花,等待爱情,期盼未来……   红啼出嫁那日,大皇兄第一次迈出东宫,带着云昭训亲自来祝贺。阿新受宠若惊,他一个太子亲卫,有我这个公主前来祝贺,在旁人眼里,已是风光无限,现又有大皇兄这个太子前来,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虽然大皇兄已然失宠于父皇,但备受父皇疼爱的我,嫁一个贴身女护卫给东宫亲卫,还与大皇兄一起前来祝贺,在旁人眼里,我这是为大皇兄助力,更有甚者,觉得我代表着父皇的意愿,认为大皇兄再得圣恩指日可待。   看到云昭训对我略带谄媚的笑容,我觉得定是她给大皇兄出的主意。   大皇兄做了太子后,行为虽欠妥当,又喜爱花天酒地,但他其实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带坏。云昭训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给大皇兄造势,就连红啼的婚事都要利用,还利用我与大皇兄之间的兄妹之情。   红啼婚后,二皇兄为此来找过我,说让我莫要与东宫走得太近,尤其是大皇兄现在正在风头上,一不小心被东宫利用,还可能惹来父皇的不快。其实二皇兄还有一个顾虑没有明说,便是怕我借此与阿述亲近。   我想起阿述说让我们两人不要见面,还真是对的。二皇兄实在是把我盯得太紧,萧氏一族怕也如此。   自此后,我更是极少出宫,每日阅读古籍打发度日,或是诵经念佛为王奉年祈福,为大隋祈福。   这年五月后,萧玚的三年孝期已满。父皇本应为我择日与萧玚完婚,但不知四皇兄对父皇说了什么,让父皇对萧玚的不满和怀疑更深了一步。父皇更是认为西梁被废,萧氏一族心中充满了对大隋的怨恨,又出了萧玚在大兴善寺疑似与四皇姐犯奸的事,这让父皇觉得萧玚不会真心待我,就算真心待我,只怕日后会有萧事宗族的人在背后挑衅,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二皇兄屡次向父皇提议,要为我与萧玚成亲。父皇皆以灭陈在即,若是婚办会让皇室懈怠为由挡了回去。   二皇兄无奈只好安抚萧氏一族,说待他领兵灭陈后,定把我与萧玚的婚事办妥。   转眼到了九月丁丑日,父皇宴请了准备南征的众将领,未先行军,便按他们的官职不同赐予不同的赏赐。   这样的未功先赏,自我大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众将领心感于父皇的恩待,更是一心灭陈,团结一致。   十月辛酉日,南陈派遣使臣前来通问修好,被父皇命人扣留不予遣返。   有大臣当面讥笑南陈使臣,说我大隋战书已下,南陈还妄图修好,实在是醉生梦死天真得可以。   还有大臣说,这南陈昏庸,不会待我大隋带兵入城还不知吧。   父皇看到南陈的使臣,对灭陈充满了信心。   这月甲子日,因将要征讨陈国,父皇在太庙举行了祭祀,并任命二皇兄、三皇兄及清河公杨素同为行军元帅。   接着,二皇兄从六合出发,三皇兄从襄阳出发,杨素从信州出发,荆州刺史刘仁恩从江陵出发,宜阳公王世积从蕲春出发,新义公韩擒虎从庐江出发,襄邑公贺若弼从吴州出发,落丛公燕荣从东海出发,合计总管九十人,士兵五十一万八千人,全都受二皇兄节制调度。   我大隋众将士兵渡过长江,如入无人之境。沿江南陈的守兵将领,居然望风尽走,不战而逃。   南陈国主陈叔宝,不谙军事,待我大隋兵临城下,大军压境,陈叔宝才开始害怕,急忙召将领萧摩诃、任忠等人进入内殿,商议军事。萧摩诃不说话,完全不搭理陈叔宝,心中对陈叔宝可以说是怨恨至深。   因为陈叔宝与萧摩诃的续弦妻子任氏犯奸,当群臣的面,当南陈百姓的面,给萧摩诃戴绿帽子,这让这个为南陈立下过无数战功的忠臣将领心伤不已。   萧摩诃因此全无战意,最后被擒投降我大隋。我大隋军队直入南陈朱雀门。南陈的大臣们皆散走奔逃,全都不顾陈叔宝的死活,可见这个南陈国主是多么的不得人心。父皇列举他二十大惊天大罪,还当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陈叔宝因害怕,跑到后堂景阳殿,与张丽华、孔贵嫔三人并作一束,一同进入一口枯井中。   我大隋士兵功入南陈后宫,士兵问南陈内侍,问陈叔宝藏到哪里去了。南陈内侍指着一口枯井说:“这里。”   我大隋士兵们一看,井内漆黑一团,连叫几声没人应答,便往下扔石头,这才听到里面有求饶的声音,接着用绳子拉,把陈叔宝拉上来。   他们奇怪陈叔宝怎么这么重,还以为陈叔宝本人体胖,没想出来后才发现陈叔宝与张丽华、孔贵嫔同束而上。我大隋士兵们皆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们看到陈叔宝不但懦弱,死到临头还要带上女人,如此荒唐,不被灭国真是天理不容。   二皇兄杀了陈叔宝的奸佞之臣及张丽华,并将陈叔宝及其皇后一干等人带回大兴任由父皇处置。   当我得知俘获陈叔宝的经过时,已是开皇九年正月丙子日之后。   南陈平定,合计有三十个州,一百个郡,四百个县归于我大隋领土。   接着父皇颁布了一系列措施,派使持节巡视抚慰了当地的百姓。   开皇九年四月乙亥日,父皇巡游了骊山,亲自.慰劳了凯旋的大军,乙巳日三军凯旋进入大兴,在太庙献上了南陈俘虏。父皇开怀,为此拜授二皇兄为太尉。而后庚戍日,父皇亲临了广阳门,再次宴请众将士,这回是按军功赐予他们不同的赏赐。辛亥日,父皇因一统南北而大赦天下,接着于己末日处理了南陈一些奸妄小人,把他们流放到边地。   南陈被灭,天下统一。我的婚事再度被二皇兄提起。二皇兄这次灭陈有功,又被父皇加封,随着大皇兄的失势,二皇兄在朝堂的势力可谓是无人能及。   父皇还没为我的婚事拿定注意,又是推了推,不断与母后暗中商议。   大皇兄因二皇兄的得势每日忧心,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陈叔宝三人被提上来时,张丽华的胭脂蹭在井口,后人就把这口井叫“胭脂井”。 根据史书《陈书.卷七 列传第一.张贵妃传》原文:“后主张贵妃,名丽华,兵家女也……晋王广命斩贵妃,榜于青溪中桥。” 这《陈书》原文记载张丽华是被杨广杀的,但《隋书》里却记载,说是高熲杀了张丽华。 《陈书》、《隋书》都是历史书,不同的是前文记载的是陈国(南陈)的历史,后文记载的是隋朝的历史,两本历史书写了张丽华两种死法,而且搞笑的是,两本史书都是唐朝人写的,而且都是在唐太宗贞观十年(636年)成书的,(《隋书》另一部分为史志部分,始修于贞观十五年(641年))。 一个年代的产物,居然出现了这么严重矛盾的错误,度年真的是不知该怎么说这些唐朝史官了。历史书是非常严谨的东西,当时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审阅的,就这样定稿了,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但不管哪种写法和记载,张丽华当时的确死了,并不是某部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但不死还当了杨广的妃子。这样的剧情是严重违反历史的。因为当时杨广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而且有很多大臣在看着他,虽说他的行军元帅,但前线作战的并不是他。也就是说他的实权并没有这么大,所以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把张丽华藏起来,更何况《陈书》还认为他就是凶手。   ☆、第131章 晋江网独发   大皇兄把他的女儿嫁给了高熲之子高表仁。高熲是朝中重臣,因灭陈有功,加授为上柱国,晋爵位为齐国公,赏有布匹九千段,定食邑为千乘县的一千五百户。   大皇兄此举是要把高熲一家拉拢到他的门下。在他失势后作出此举,的确让父皇感到惊讶。父皇觉得大皇兄这个太子,还不是毫无可救,懂得拉拢权臣,算是长进了不少。   不久高熲就向父皇谏言,说现在二皇兄权势太大,若再把我嫁给萧玚,则会壮大萧氏一族,意味着壮大二皇兄王妃萧氏的外戚,这必会使二皇兄在朝堂的势力进一步加大。他说,若父皇没有废太子的心思,就应好好地考虑他的意见,而不应让有心之人在背后兴风作浪,暗中支持二皇兄,挑起二皇兄与大皇兄这个太子的纷争,引起朝纲动荡。   二皇兄得知后,对高熲心生不满,连夜让萧玚求见父皇,希望父皇替萧玚与我完婚。   父皇称说体乏,并没有正面回答萧玚,便挥退了他。   第二日,大兴城就传出一个谣言,说我体质虚寒,有寒宫之症,婚后怕不易有孕。   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我克夫谣言平息后,大兴城里爱慕我,欲娶我为妻的男子,就如红啼所言,多如牛毛,但这谣言一起,不少青年男子每日跑到太医署门口等候太医出来,欲上前询问此事真伪。   不知为何,太医对此事避之不及,不愿提及。   百姓们得不到太医的回答,更是信了谣言,不断疯传,从此大兴城里再也没有青年男子欲娶我为妻,还说那个娶了我,那个男人就倒霉。   他们认为我虽没二皇姐、三皇姐这般刁蛮,但身为公主秉性定不会是贤良淑德,又有一个不许父皇纳妃的母后做榜样,待我嫁后,定不许驸马纳妾,而我又不易有孕,这个驸马怕是要断了香火,无后代料理后事了。   接着萧玚未婚有儿的事再次被人传了出来。这回大兴的百姓再也不反感萧玚,反而认为萧琮有先见之明,早早让萧玚这个弟弟延续了香火,得了一子。   更有甚者,因之前不满萧玚而对他大打出手的事心怀愧疚,特意到萧府致歉。   我能得知这一切,还是因为红啼怀孕待产,我出宫看望她的途中得知。   谣言如何,我并不关心,我奇怪的是太医署为何不帮我澄清,难道我真如谣言说的那般不易有孕,太医们才……   辞别红啼,我有些担忧地来到太医署,秘密地询问当值太医。   这名太医一直沉默不语,见我逼得紧,才说若我想知真相,需回宫询问母后,是母后对太医署所有人下了禁言令。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宫求见母后。   母后正为太医署传出的风声而气愤,见我来求见,知不能再瞒我,只好对我说:“阿五,此事与你小时候受寒落下的病根有关。都怪当年你父皇和母后没有好好地照顾你,让你出嫁后饱受王家的折磨。你来潮后经常腹痛,那时已有医者说你怕有宫寒之症。母后一直让他们保密,想尽办法让你多服药膳,可后来你儿时玩伴阿述死后,你便食无定律,更别说是吃药膳了……”   “……与萧玚定亲后,你也不期待婚期,甚至还为婚期拖延而暗自心喜,母后怕你以此为借口不愿嫁人,所以一直瞒着你,想尽各种办法让下人们用各种借口让你服用药膳。好在这两年你腹痛来潮的隐疾已有好转,倒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不易有孕,但也不如一般女子那般容易受孕。这一切都是因你嫁入王家而起,哎,是我和你父皇害了你啊!”   “母后莫要自责。阿五一定能为未来驸马生儿育女的。一定能的……”   说是这么说,但辞别母后,回到别宫后,我整个人都傻了。母后的话多半是安慰,就连她也认为我不易受孕。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看重后代子嗣。若我嫁给阿述,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对他来说是痛苦的事,到时候就算他爱我不肯纳妾,那他所在的柳氏宗族也会逼迫他纳妾生儿。若是我落得如此下场,父皇也不能过多地责怪柳氏宗族责怪阿述,谁让我没法生儿育女呢。   母后让太医署的太医们瞒住此事这么多年,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放出了消息,让谣言四起。这会不会又是二皇兄应对高熲谏言做出的对策,还是我多疑了……   这个消息让萧玚名声瞬间扭转,由坏变好。似乎我不嫁给他都不行了,因为现在的大兴已没有谁想要娶我了。   阿述怕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吧。他是不是也在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努力地争娶我,而我该不该不让他未来难做而放弃他呢。   我很难过很痛苦,连晚饭都吃不下。为此,父皇和母后一同来看望我,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   我为了让父皇和母后不因我而内疚,勉强地佯装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   父皇说已派人彻查此事,看是谁在背后中伤我。我怕这事查到二皇兄身上,劝说父皇让他别再调查。   父皇答应了我,与母后一起离去。   不久,四皇兄急冲冲地跑来见我。一见面他就说:“阿五,莫要担心,更别因此而同意嫁给萧玚。”   “可我向母后求证,她说太医早已知我患有隐疾的事。我是真的不易受孕。柳述他怕是……”我很难过,差点伤心地落泪。   四皇兄见我这般,有些慌了,急忙说:“阿五莫忧。来这之前,我去见过柳兄,问了他的意思。他说即便如此,他也想娶你,就算你不能生儿育女,他也不惧。他的父亲柳机还有其他的儿子,他不是独子。实在不行就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反正他一心只想娶你,婚后也不会纳妾。他已让大皇兄写了奏章,上面提到他欲娶你为妻。他为了能娶到你,让大皇兄详细介绍他柳氏一族的起源和现况,差点没连祖宗八代都列数出来。”   我慌乱、难过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但还是有很多的顾虑:“只怕到时候柳述会为难。他的父亲柳机现不在大兴为官,他这般做,怕是来不及通知柳机,若我嫁到柳家,只怕公公婆婆会不喜啊!柳机更会责怪柳述,说他擅作主张。”   “阿五你这是心慌了。不,应该说是关心则乱。”四皇兄解释说:“柳兄让太子推荐他为驸马人选,你不说我不说,太子不说,别人怎会知道。别人不知道,那柳机怎么会责备柳兄。”   “那我能见见柳述吗?我想和他谈谈。”我认为和阿述当面谈谈较为妥当。毕竟我若嫁给他,婚后的问题颇多。   四皇兄不认同:“阿五,最好不要。万一被父皇知道你与萧玚定亲期间,已与柳兄私定终身,只怕到时候会影响你在父皇心中的形象。”   “这事母后早已有所耳闻,或许父皇早就知道了。” 我好像从未和柳述私定终身吧,自从知道柳述便是阿述后,我连与他见面的机会都没有,那来的私定终身。   四皇兄还在劝我:“母后她是女人怎能和父皇相比。再说了,若二皇兄抓住你与柳兄之间的事不放,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到时候你别说嫁给柳兄,怕是要见他都难了。明日大皇兄这奏章一呈,柳兄怕二皇兄会迫害于他,只怕不能轻易出这东宫。阿五,还是别见他了。”   ……   ……   四皇兄都这么说了,我只好乖乖地呆在宫里,等待父皇对我婚事的决定。   第二日父皇收到大皇兄的奏章,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特别的开怀。他没想到在我谣言四起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娶我,特命殿上公公当群臣的面把奏章念出来,是为了告诉所有的人,他这个皇帝女儿不愁嫁。   二皇兄当时在场,说我的婚事已定,大皇兄这么做颇为不妥。   父皇不以为然,说:“太子这么做,是出于对阿五终身幸福的关心,有何不妥?再说了,这柳述身为柳机之子,也是一表人才,柳家还是大族,若阿五婚配于他,也是不错的。”   二皇兄急说:“父皇,您早年已让阿五与萧玚定亲,岂能悔婚?”   接着有不少大臣附和,低声议论,认为二皇兄说的话不无道理,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失信于人。   高熲这时站出来说:“皇上,微臣认为当年公主与萧玚订婚并没有走定亲仪式,只不过是口头上的定亲。更严格地说是萧玚悔婚在先,在与公主定亲后,他还与小妾生儿,这是最好的说明。所以,皇上就算把公主嫁给其他人,他萧玚也无话可说。”   二皇兄对高熲怒眼相视,接着看向父皇说:“父皇,当年阿五与萧玚未能走定亲仪式,是因为阿五还在替王奉孝守孝,处于孝期。萧玚未婚有儿,那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是萧琮他……”   “好了。”父皇打断二皇兄的话:“此事,朕自有决断。阿摐,你也应该准备离京事宜了。”   二皇兄没想到父皇不但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还让他离开大兴回到并州。下朝后,他脸色阴沉地来别宫找我。   我知二皇兄定是想让我和父皇表态,故意称病不见。二皇兄最后负气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2章 晋江网首发   我很害怕二皇兄会把他的气愤发.泄到阿述身上,特意写了张纸信让宫人赶在二皇兄离宫前交给他。   我在信上说,得知自己难以受孕的消息,心中十分苦闷,因此不想见人,望二皇兄能体谅。   若消息和谣言是二皇兄放出去的,他定会因此愧疚而消气,若不是二皇兄,他也会体谅我的痛苦,不生我的气。   为了阿述,我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对二皇兄坦诚了,而是充满了怀疑和揣测。   我不知道这一切值不值得,我只想为日后无怨无悔。   又过了一日。这日有人在传二皇兄为了讨好重臣杨素,送了一位美姬到杨素府上,接着杨素便在早朝的时候向父皇进言,让我与萧玚完婚。不久,就有人传我有隐疾的事是二皇兄命人散布出去的。   恰好今日又是朝堂命妇入宫拜见母后的日子。杨素妻子郑氏是出了名爱吃醋的悍妻。她曾于开皇四年期间,向母后告发杨素对我大隋出言不逊,害得杨素因此获罪免官,若不是之后他屡次向父皇进言灭陈良计,怕是前途尽毁在郑氏手中。   这次郑氏向母后哭泣倾诉,说母后该好好地管好自己的二儿子,即二皇兄,莫让二皇兄再献美人于杨素。   母后喜爱二皇兄,用尽各种理由帮二皇兄辩解。可这件事不知怎么回事传到了父皇的耳中。   父皇再联想到今日听到谣言。因谣言被证实了一半,他开始怀疑真的是二皇兄命人散布谣言。   母后得知父皇发怒,跑过去为二皇兄说好话:“皇上,阿摐领兵灭陈,与杨素同为行军元帅,这一路上没少受杨素在照拂。他定是看杨素家中悍妻郑氏对杨素太过分,所以才会……”   父皇看了一眼母后,问:“若是阿摐那天觉得你这个皇后对我这个皇帝太悍太过分,他也送美人给我怎么办?”   “呸呸!”母后嗔怪:“阿摐才不会这么不知进退,给我添堵。”   “行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阿摐来见我吧。”   ……   ……   父皇宣二皇兄入宫,问他:“今日市井谣言你应该有所耳闻。恰好杨素之妻郑氏证实了前面的谣言,你对后面的谣言有何看法?”   “父皇是想问我,是不是我散播阿五身有隐疾的谣言?”二皇兄一脸镇定地问。   父皇反问:“你说呢?”   二皇兄居然坦坦荡荡地承认了:“回父皇,是儿臣散播出去的。”他赶在父皇发怒前,接着说:“儿臣这么做是为了挽救萧玚的名声,是为了让父皇下定决心把阿五嫁给萧玚。萧玚他是个万中无一的长情专一男子,对阿五的情一点都不比父皇对母后差。儿臣相信,阿五嫁给他会幸福的。”   父皇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欣慰,想呵斥这个刚为国建功灭陈的二皇兄又于心不忍。最后他扶着头,喟叹:“真是儿子大了,心思也多了。你虽是阿五的兄长,疼爱阿五也无可厚非,但阿五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退下,回府邸收拾一番,准备回并州吧。”   “父皇……”二皇兄十分懊恼。他刚才之所以承认是因为他觉得父皇已经查出实情,才不得不承认。   父皇这次很果断,没有半点余地:“好了。就这样!待阿五出嫁朕会派人通知你,让你回大兴祝贺阿五的。”   “恳求父皇答应嫁阿五于萧玚!”二皇兄下跪坚持己见。   “前段时间,朕没有时间好好地观察萧玚的品行,现在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为阿五选驸马的。你不用再管了!”父皇说完便走,不理会身后叫喊他的二皇兄。   二皇兄过后又来寻我,特意为谣言一事向我道歉,一再跟我强调萧玚是个好男人,让我务必说服父皇,不然我日后定会后悔。   我勉勉强强地应付了二皇兄。   父皇以观察未来驸马品行为由,对我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二皇兄终于离开大兴返回并州,还没下决定。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萧玚是爱我,但我爱的是阿述。既然阿述在得知我有隐疾的情况下,还愿娶我,我又何必自怨自艾,不努力一下。   我亲自到秘书阁,找到那本我于开皇三年三月献出有关于相术的古籍。我把古籍藏在身上,在父皇下朝后求见父皇,说自己想要回一本以前献的古籍。   父皇说除了郭璞那本古籍,其他的随便我要回。父皇还好奇是什么书,我笑而不答,急冲冲地跑了。   出了宫,我拿着这本古籍拜见了鼎鼎有名的面相师韦鼎。   宫中按照古籍的内容抄写了不少手抄本,便于大臣们借阅,但我知道韦鼎每到秘书阁里来借阅手抄本,都要膜拜这本古籍一番,才肯离去。   韦鼎见我把相术古籍以私人的名义赠送于他,知我有事相求,在看到古籍激动过后,平静问我来意。   我直接说:“恳求韦公为我未来的驸马观相,让我父皇决定选萧玚或是柳述。我已临近十八,身为公主,却已成大兴里的大龄剩女。父皇的摇摆不定,让我心里着急,不知自己的未来会许配给何许人物。”   “那公主钟意何人?”韦鼎也问得直接。   但我不能回答得这么直接:“萧玚与柳述都是杰出的俊杰。不管嫁给谁,我都不会受到委屈。我只希望大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不会因我婚嫁之事出现朝纲动荡的局面。望韦公能仔细观相为父皇提出宝贵的意见。”   高熲说过,若父皇不想引起大皇兄与二皇兄之间的争斗及朝纲动荡,最好把我嫁给柳述。我想韦鼎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好,公主放心。微臣会让皇上主动地请求我,为萧玚及柳述观相的。”   “多谢!”   ……   ……   我离去后,韦鼎先后秘密拜访了高熲,杨素两人。我不知道他和这两人说了什么。第二日杨素便向父皇进言,说萧玚和柳述都出身名门世家,皆容貌俊美,聪颖有才干,父皇一时间难以下决心将我许配给谁,不如让韦鼎观相。   接着高熲也出位,说观相应排在最后,让萧玚与柳述两人好好地比试切磋一番,父皇心中更为有谱。 作者有话要说:   隋文帝嫁女前,据记载只出现一个柳述与萧玚竞争,这是很奇怪的历史现象。按理说,皇帝嫁女应该有很多竞争对手才对,怎么会只有柳述一个人冒出来。可见柳述当时在东宫的地位和声望不一般,也可以推测出当时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才会是柳述一个人挑战萧玚。 嗯,度年认为让女主有此谣言从而导致参与竞争娶她的人少,这个情节安排还是比较合理的。   ☆、第133章 晋江网首发   父皇同意高熲的提议,择日让阿述与萧玚进行了武赛和文赛。   比赛那日,萧氏一族来了很多人为萧玚助威。可萧玚一上场就被阿述压得死死的。   阿述以前并不懂武艺。我不知阿述变成柳述后,他经历了什么,让他的武艺突飞猛进,并凭此当了太子亲卫。   萧玚在武艺上完全不是阿述的对手,骑射、摔跤、剑术通通输掉。然则他很不服气,对父皇说:“皇上,这不公平。我是江陵人士,擅长的是水性。您这是用我的短处来和柳述的长处比,我岂能不输。若柳述敢与我比较水性,我萧玚定赢。”   父皇的贴身公公呵斥萧玚对父皇大胆无礼。   萧玚下跪请求父皇恕罪。   这时萧氏一族很多人附和,为萧玚求情说好话。   父皇问阿述是否会水性。阿述说会。   父皇便让他们在宫中青莲池比试,为了增加难度,还在池中安插人手,阻挠他们二人,若谁先到达池边登岸则谁为胜者。   当众人来到青莲池边,已临近晌午。一片片青莲荷叶惬意地躺在池边东面,奈何未到莲花开放的季节。一片片绿色下的池水还有些微凉。西面处倒没有青莲,恰好适合用来比赛。   父皇命准备好的二人开始比赛。   萧玚的水性果然很好。他入水后,如游鱼摆身,从容地从哪些阻挠他经过的人员中穿过,甚至没让他们碰到他的衣角。   在场的萧氏一族纷纷拍手叫好。   阿述则没有这么轻松。他的水性的确不如出生在江陵的萧玚好,不过他凭着自己的武艺把阻挠他的人,通通打翻,在最后无人阻挠的情况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通往对岸,与萧玚几乎不分前后地到达岸边。   阿述为阻止萧玚上岸,几个拳脚把萧玚打翻到水里,率先登岸。   萧玚输了,依旧输得很不服气。   父皇很满意阿述的表现,告诫萧玚说:“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输在掉以轻心。柳述在水里的身形的确没有你灵活多变,但他能在最后赶上你,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赢定了,没有努力前进。两军对战,岂能松懈于后方,而不奋力向前。”   萧玚听闻羞愧不已,难过地看向我。   父皇宣布午时用膳,待午后小憩一会后,进行文赛。   我吃过午饭,萧玚便求见于我。   因为之前的失败,对他的信心打击很大,他问我,说:“阿五,若是下午我再输了文赛,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那个柳述了?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反对皇上的主意?若你坚持嫁给我便不会有今天这般局面。是不是在你心中,一直都不肯接受我,所以才……”   “萧玚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愧疚吗?”我知道他需要些刺激,因此便给他来点刺激:“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是我没有坚持嫁你,所以你才斗志全无输给萧玚。为何你不往好处想,认为这是你向朝堂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萧氏一族元气大伤,说不定能通过你来重振辉煌,光宗耀祖。”   “阿五说得极是。是我狭隘了。”萧玚眼神黯淡无光,面色难掩失望和难过:“只是武赛我都输了,只怕……”   “兰陵萧氏仅在南北朝对峙时期便有三十多人位居宰相之位,又有二十多人贵为天子,可谓千古世家,顶级门阀,身为后裔的你足以自傲,难道还未开始便认为自己,不如一个擅长武艺的东宫亲卫更为才华横溢?若你连这般信心都没有,不如趁早放弃吧。阿五并不值得你如此执着。”   “不,阿五。你是我今生所有的执着,为了你,我一定会赢得文赛的!”   “六哥一定会赢的!”这时从萧玚的一旁,冒出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萧玚为我介绍说:“阿五,这是我的七弟萧瑀。”   萧瑀话把我逗乐了:“公主,你长得真是好看。你嫁给我六哥吧。这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有你这个嫂子坐镇我们萧府,以后我娶的媳妇肯定不会难看。若是我的未婚妻很难看,我便让她来看你,她看到你这般貌美,想着嫁给我要每日自残形愧地面对你,定是不能接受这种内心的煎熬。这样一来,她便被你吓跑了。”   我冲萧瑀莞尔一笑,赞他能说会道,认为西梁被废后,他还能保持纯真的心性,将来定是不凡。   ……   ……   午后文赛开始。   父皇充分把形如“科举制”考核人才的方法运用到文赛中,先是以“水”为题,让阿述和萧玚作诗吟赋。   萧玚的诗赋作得文采飞扬,不仅是父皇,就连朝堂众多大臣都赞口不绝。   阿述的诗赋文采略微逊色,但他贵在以“水”为题,借古说今,贴合当下的实事,间接赞美了父皇对百姓的恩泽,如水般涓涓细流,绵绵不绝。一诗一赋间体现了阿述的政.治才华。这样的才华正是父皇所看重的。   父皇满意地点头说:“柳述的文采虽略逊萧玚,不过他能让朕在这一诗一赋间看到了他为政的才能,这让朕很欣赏。身为驸马,便是皇室宗亲,未来是要给予朝堂重任的,而不是仅限于文辞华丽。”   “这对六哥不公平。”萧瑀站出来,给父皇行礼说:“皇上事先并没有说明做诗赋的侧重点,现以您一时的喜好来定他们两人的输赢,未免不公。”   “七弟不得无礼。”萧玚怕惹怒父皇,说:“皇上。微臣的七弟甚为年幼,请您恕罪!”   “没事。他说得很有道德。”父皇点点头,难得和蔼地面对萧氏一族:“小小年纪便能看事透彻实为难得。你做的诗赋文采出众,柳述的诗赋则为实用切合实际。你们两人都有优点,不好比较。这样吧,这一关算你们两人平手。休息一下,待会朕给你们两人再出一题。”   一会后,父皇把题目写于纸上,命人传给阿述和萧玚,并给予他们两人半个时辰的时间作答。   朝堂有些大臣因为站着等待,有些体乏。父皇赐坐于他们。不少大臣坐下后,开始半眯着眼强忍睡意。   而萧氏一族皆是紧张地望着萧玚,等待结果。我想他们定是听到父皇说未来驸马要给予朝堂重任,才这般地紧张期待。   西梁被废后,他们萧氏一族严重受挫。现父皇灭了南陈,一统天下。他们也慢慢地接受了现实。若萧氏一族能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振兴氏族指日可待。所以,他们更是期盼萧玚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   萧瑀是度年很敬佩的一个历史人物。他在唐朝后五次出任宰相,接着五次都被罢免,人生经历了五次大起大落,但他都能挺过来。有些人是一次大落便彻底颓废,甚至放弃自我,没能再爬起来。 但他没有颓废,而是十分坚强地活着,为了坚持自己的政.治观念,不愿改变自己,去曲意奉承。 问度年如何知道他没有颓废,若是他颓废的话,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家风的,颓废会影响下一代再下一代,喝酒纵乐更是不行。 人说富不过三代,但他作为一个亡国皇家的后裔,以忠诚亮直,不徇私情,不越法度而屡罢屡起。良好的家风,激励他的后代子孙,让他的孙子、曾孙、玄孙辈以及从子(侄子)一支有八人为相,与唐朝相始终可谓兴旺发达,这在历史上很少见,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而且唐朝是以科举制来评判人才的,不像以前那样官位世袭。若他的子孙没有真实的才华,是不可能出任宰相的。 因为很佩服萧瑀,所以度年又任性了,让他冒出来路过打酱油。不过之后为了主线明朗加快情节,就不怎么写他了。   ☆、第134章 晋江网首发   半个时辰后,父皇看过阿述和萧玚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命人把这两张长长的卷纸展开在墙上挂起来,让大臣们逐个审看,并在一张纸上给两人秘密打分,接着把纸张交给殿上公公。   有不少大臣观察父皇的神色,希望从中能看出父皇更为满意那个答案。   父皇知道大臣们的心思,老神在在地坐着迷眼小憩起来。   我坐在母后身旁,很想站起身看看是什么题目。母后告诉我说:“你父皇出的是水利问题。这个问题明显对萧玚有利,他可是在江陵长大的。”   “哦。”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随口问了一句:“母后既然知道,那您有没有告诉旁人?”   母后气恼地说:“死丫头,在想什么呢。你母后虽然更为钟意萧玚,但也不会让人泄密给他。”   听到母后的心里话,我开始紧张地戳手指头。   母后偏爱二皇兄,就连萧氏一族也爱屋及乌,经过二皇兄的劝解,她不再恼怒萧玚未婚有儿这件事。母后和父皇的想法经常是一致的。真希望父皇能欣赏阿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父皇待大臣们都打完分,他才在纸上给阿述和萧玚打分,接着让殿上公公统计分数。   统计的结果出乎父皇的意料,阿述和萧玚居然同分,这又是平局。   这些大臣皆是老谋深算之辈。既然他们无法得知父皇更中意谁,也不想让父皇通过打分,看出朝堂有没有因大皇兄失势和二皇兄得势而有党派之分。阿述代表的是大皇兄的势力,萧玚代表的是二皇兄的势力。他们给两人的评分都一样,两边不得罪,两边不偏帮。   只有高熲和杨素的打分和其他人不同,不过被父皇的打分给拉平了。   杨素出位说:“皇上,既然武赛和文赛已过,就请韦鼎来给他们两人面相吧。”   “慢!”高熲阻止,大胆进言:“皇上,武赛比的是体魄,文赛比的是驸马为政的才能,但毕竟是公主嫁驸马,未来驸马对公主好才是实实在在的嫁得好,才是皇上和皇后所期盼的。所以,微臣恳求皇上在韦鼎为他们面相前,让他们分别当公主的面,当大家的面,说说若娶了公主,往后如何对公主好。”   杨素大笑不止:“高公这不是要为难两位年轻人吗?这些话不好说出口啊!”   接着,不断有大臣点头附和杨素,说让人当众对我示爱,实在是肉麻得紧,大丈夫岂能说得出来。   没想到母后却立排万异,对父皇说:“皇上,本宫想听一听。若未来驸马做不到今日所言,便是违背誓言,应当受罚!”   原来母后是想让我未来的夫君,做出父皇对母后那般的誓言。母后对我的婚事真是煞费苦心。   “好!”父皇大力支持。问向阿述和萧玚两人:“你们谁先说?”父皇见两人沉默不语想着如何作答,又说:“萧玚,你早与阿五相识,想必经常幻想与阿五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心中应早有答案,这次你先说。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发言,不必害羞。”   “是,皇上。”萧玚站起身对父皇行礼后,面向我,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这些话,我早已对阿五说过,只不过再说一次而已,没什么好害羞的。阿五懂我,我不求你心中有我,只求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若你我能长相厮守,我萧玚在此发誓定不负你,绝无二心!思你所思,想你所想,事事以你为先,只要我萧玚能做到的,定赴汤蹈火。”   我听后对萧玚点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萧玚却以为我很满意他的回答,眉开眼笑地坐下。   母后面有不愉,微蹙眉头。她曾对我说,男人说不负你,绝无二心,都是屁话,他可以睡了别的女人后,事后对你好,说我心里爱的只有你,跟别人那是风花一夜、露水情缘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们害怕报应,迷信鬼神,若是发誓后违反誓言,认为会被誓言反噬,不得好死。所以,母后认为男人对女人发誓,言今生只有一个女人这才是最可靠的誓言。   其实,我不怎么认同母后的观点。若是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迷信鬼神,不害怕报应,发了誓也没用,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轮到阿述发言。他起身对父皇行礼,说:“微臣并不会说那些煽情话,只好把所思所想画于纸上写于纸上,还望皇上能容微臣命人从东宫取来。”   “准了。”   父皇恩准,没过一会,宫人便把柳述所画放在殿内展开让大臣们都能看到。   第一幅画,是我前去东宫,阿述站在大皇兄身旁偷看我。   阿述对众人解释说:“那是微臣第一次见到公主,当时还与公主发生了口角,生了不少误会。后来述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在得知公主的美德后,便每日魂牵梦萦,幻想着能与公主长相厮守,于是大胆地画下了这些心中所盼,直到有一日终于忍不住,向太子自荐,希望太子能助我娶公主为妻。”   阿述第二幅画便是与我拜堂成亲,第三幅画是为我画眉,第四幅是我们两人相互为对方添菜,第五画是与我漫步于青山绿水间……每一张画里的内容都是平常人家的夫妻日常,我与他都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倾诉着眼底的幸福。   他还命人抬来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关于我的木雕、陶俑、甚至还有玉雕,不计其数。关于我的每一个面相,都栩栩如生,姿态万千。   他谦逊地说:“若能娶公主为妻,那是柳述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柳述无福娶公主为妻,只怕这些画是要烧毁了,不过这些雕像希望公主能够收下,就当做柳述送给公主的贺礼,公主出嫁那日柳述便不去祝贺了,免得徒增悲伤。刚才萧玚对公主发了誓言,柳述也不甘示弱。我的誓言是,若能娶公主,此生只有公主一个女人;若不能娶到公主,柳述愿终身不娶!”   他这一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有人说他对我用情至深,有人说他矫揉造作,为的是逼迫父皇把我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5章 晋江网首发   阿述待议论声小后,又说:“柳述此言并不是为了让公主内疚,而是担心自己不能娶到公主。若如此,微臣希望皇上能下一道圣旨,若萧玚日后有了别的女人,对公主移情别恋,望皇上让他们和离,把公主许配于我。我柳述会一直等着公主,绝不与其他女子亲近!若皇上不信,柳述每月可到大兴善寺演练童子功证明真身。不娶公主只愿终身不娶!”   “好!”母后不等父皇发表意见,拍手叫好。阿述说的话正是母后想听的。   萧玚没想到阿述为了我,居然愿意终身不娶。他急忙从座位上跑出来,对父皇下跪说:“皇上,微臣绝对不会辜负公主的,更不会与其他女子亲近。皇上、皇后,请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有大臣对萧玚后面的盲羊补牢暗自摇头,认为他已经失去了先机。   没有二皇兄在一旁相助,不懂母后心思的萧玚,明显比阿述棋差一招。   父皇对萧玚和善一笑,说:“好了,朕已心中有数。你归位坐下吧。下面请韦鼎面相!”   为了不让武赛和文赛的结果,影响到韦鼎的判断。父皇现在才让他上场。   听到殿上公公大声传唤,韦鼎从殿外步入,对父皇行礼后,在宫人的指示下,来到阿述和萧玚的面前。   阿述和萧玚两人起身,对韦鼎行礼,而后站直身子,目光直视前方。   因为萧玚之前被阿述乱了阵脚,这时不免有些紧张。   韦鼎为两人观相,不断地啧啧称奇。   父皇忍不住问他这是为何。   韦鼎说:“柳述与萧玚两人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兄弟。各位在场的大臣,请仔细地看看,是否如此?”   接着大臣议论起来。   “是啊,之前没注意。现在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几分相像”   “话说还是柳述的天庭比较饱满,不过五官不及这萧玚亲切,只怕不苟言笑,公主嫁给他未必是福。”   “那可不一定。柳述的武赛比萧玚厉害。男人啊,还是勇猛比较好,这样女人才喜欢。嘿嘿~~”   ……   ……   萧玚听到有人说他不够柳述勇猛,认为别人觉得他是个绣花枕头,面色阴沉地看向那位口不择言的大臣。   那大臣脖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议。   阿述一直目光直视前方,不为议论声动容。   韦鼎不断地观察他们两人的表现,一会后对父皇说:“微臣已观面相完毕,皇上可让他们入座。”   “准了。柳述和萧玚坐下吧。韦爱卿如何看待两人?”   韦鼎对父皇行礼,接着有些愧疚地对阿述和萧玚行了个道歉礼,说:“若韦鼎所言,有所得罪,望二位今后,不要记恨于我!”   “一定!韦公直说无妨。”阿述再次起身,对韦鼎行礼说。   萧玚慢了一拍,接着起身行礼说:“韦公仁慈,定会给我等想要的答复。”   韦鼎冲两人笑笑,转身面向父皇说:“萧玚有封侯之兆,但无贵妻之相;柳述面相显贵,不过恐怕守不住富贵。”   意思是说萧玚没有旺妻运。阿述有,但怕阿述的旺妻运不会长久。   此刻父皇意气风发,十分的自信,哈哈大笑说:“富贵由朕!”   父皇暗含的意思是,驸马富贵不富贵不打紧,父皇会给予驸马富贵。也就是说没有贵妻之相的萧玚没戏了。   萧玚之前情绪波动得厉害,现在又听出了父皇的言外之意,知道自己没法娶我,受了刺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场晕了过去。   萧氏一族的人纷纷上前扶起萧玚。萧瑀更是摇晃着萧玚让他快点醒来,振作起来。   父皇命人传太医。   萧琮见萧玚昏迷不醒,站出来说:“还请皇上重新考虑。我弟萧玚对公主的一片痴情,有目共睹。皇上不该被几幅画,几个雕像而弃萧玚选柳述。”   母后看了父皇一眼,见父皇点头,便说:“时至今日,萧玚才在柳述的逼迫下,明白一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实在是太晚了。柳述敢言若不娶公主愿终身不娶,萧玚敢吗?他不敢,也没有说。若他心里不舒坦,本宫与皇上改日会另择一门好亲事给他的。若他觉得对方的身份不够,本宫可让皇上收为义女,赐予公主封号,算是我大隋对他做出的补偿。你把他扶下去,退下吧!”   萧瑀又想冲出来为萧玚鸣不平,却被萧氏一族的其他人拦住。接着萧琮带着满脸失望的萧氏一族灰心丧气地离开了大殿。   父皇刚才做出决定后,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能嫁给阿述的喜悦因萧玚的突然昏倒,瞬间被愧疚代替。   我以前觉得被一个人喜欢是幸福的,被两个人喜欢是烦心的,现在终于明白,被两个人喜欢是痛苦的。因为负了一个人的深情,会因不可避免地伤害对方而愧疚万分,甚至愧疚一辈子,自然是无法肆无忌惮地,去享受另一个人给予的幸福。   父皇见我有些魂不守舍,便问我说:“阿五,这是为何?难道不满意父皇的决定。”   我心里一紧,忙回答说:“父皇帮阿五做了这么大的决定,阿五岂会心生不满。只是觉得愧对萧玚罢了。”   “不会。是萧玚有负于你再先,他未婚有儿是铁板的事实,改变不了。朕的女儿岂能委屈地婚后做后母!”接着父皇看向众臣说:“各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皇上所言极是。”众臣齐声赞同,不敢违逆。   接着父皇很快地为我择好与阿述完婚的日子,又命人贴告示于市井,说明我悔婚于萧玚是因为他未婚有儿负我在先,现父皇让我与阿述于八月完婚。   由于阿述与萧玚进行的武赛与文赛,父皇并没有对百姓公开。百姓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阿述,各种猜测很多,认为是阿述想不开要娶我,或是认为他一心往上爬不管有无后代的可悲未来。总之,大兴城没有人认为阿述是因爱我而想娶我的。   还有人说阿述完全是捡了便宜,趁大兴城没人敢娶我的时候,挺身而出,所以父皇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把我嫁给了他。   阿述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依旧在东宫,不敢外出。因为我与他将要大婚,按照礼制,婚前我与他不能见面。他便写信给我,说他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隋书》原文:鼎曰:“玚当封侯,而无贵妻之相,述亦通显,而守位不终。”上曰:“位由我耳。”遂以主降述。 韦鼎给柳述和萧玚两人看相的经过,基本上按照《隋书》文言文原文翻译成白话文了。 古人真的很信看相,连隋文帝都不可避免。   ☆、第136章 男女主大婚(大结局)   阿述在信里说,那日文赛,我在殿里一直关注萧玚,都没瞄他一眼。   我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回信说他小心眼,并告诉他,我之所以关注萧玚,是因为觉得有愧于他。   他立马给我回信,说难道我因愧疚要记住萧玚一辈子。他不许自己的新娘心里惦记着别人。   他的霸道让我觉得又可爱又可气,接着我与他便开始每日互通书信,直到八月婚期来临。   这是我第二次披上嫁衣,却是第一次体会到,新娘子期待未来生活的紧张和兴奋。   我与阿述的恋情经历了生死别离和误会的考验,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与他长相厮守了。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变得美好,美好得想把我的幸福分享给其他人。   唯一担心的便是未来的公公婆婆,会不会因我难以受孕而厌烦我。虽然之前阿述在信里说,公公婆婆其实很好相处,是明事理的人,但我还是担心,直到父皇告诉我说:“阿五,有父皇为你撑腰,不必担心嫁到柳家的日子。况且,柳机很敬重父皇,他一定不会讨厌你,只不过需多注意他的妻子李氏。”   我向父皇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母后则是苦口婆心地告诫我说:“记得嫁到柳家后,你们两人要卿卿我我的,在房里如何都行,但别在你婆婆面前太过亲密。”   “这是为何?”我不解。   母后拉着我的手说:“因为养儿虽能常伴左右,但儿子长大了心却不在母亲身上,只知一味地疼媳妇。谁不想自己的儿子多孝顺自己,如小时候那般黏着自己。所以,阿五一定不能让李氏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心向着你,不然李氏会觉得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因为你的出现变得可有可无,这样的后果是李氏不断地想尽办法让你们产生隔阂,让你过得不舒坦,这样她就能舒坦度日。”   “你母后说得对。”父皇十分认同:“所以有人说,生儿人在心不在,生女人不在心在。世间最难得的便是求一个‘好’字,有儿有女方能无憾,才是完美的家。”   父皇母后的话,让我思考了很久,更是明白了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矛盾的根本所在。   父皇见我明事理,很是欣慰,为了彰显他对我的疼爱,他为我准备的嫁妆十分丰厚,还赠以大兴城内的林园作为我与阿述新婚的府邸。   我大婚这日,二皇兄从并州赶回大兴。由于他对我嫁给阿述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在我婚宴上一直绷着脸。   生了儿子执意回到我身边的红啼告诉我,说二皇兄的脸臭得像是参加丧礼,而不是参加婚礼,甚至待我和阿述拜堂后,还一度想找阿述的麻烦,想灌醉阿述,让阿述出丑,幸好四皇兄从中帮忙,不断地与二皇兄喝酒。   这日,萧氏一族没有一个人来参加,萧玚自然没有来。也好,免得让萧玚看到此情此景心情难受,也免得我徒生愧疚之情,而影响了大婚的喜悦。   ……   ……   红烛叠账,洞房花烛夜。   当阿述掀起我的盖头,我只知道一个劲地对他傻笑,激动得不能言语。   他坐在我床边用力地抱着我:“阿五,我们成亲了,成亲了!一直以来我每日做梦,梦到与你成亲。今日美梦成真,没想习惯了做梦,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抱着你,感觉好不真实啊。阿五,你捏捏我的耳朵,让我看看痛不痛。”   “噗嗤”一声,我被他逗乐了,捏着他的耳垂靠近他的耳边说:“夫君莫急,这交杯酒还没喝呢。”   “是,是。夫人说的极是。”阿述松开我,快速地取来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两杯酒,递上一杯给我:“夫人,请!”   待我们两人喝完交杯酒,他把两个酒杯随手一扔,有些坏坏地对我说:“夫人,你认为为夫该从哪个地方对你下手?!”   “要不,我先对你下手。”   我扑过去解阿述的新郎衣裳,阿述反过来脱我的新娘衣裳。我们就像两个调皮的小孩,不断地争抢着手中的活计。不知不觉中,我们两人倒在床上。他灵活地翻身,扑在我上面,两手撑在我的两侧,气喘吁吁地看着我。   许是他之前被祝贺的客人灌了不少酒,身上有不少的酒气,估计满口都是酒味。   他见我微微蹙眉,不用我明说,却能读懂我的心思,快速地起身,然后找茶水漱口,接着不等我从床.上爬起来,又把我再次扑.倒。   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落在我的眉间、脸颊和唇边。我刚想闭上眼,享受两人的温存,却没想他接着蹙眉,不满地说:“真是讨厌的新娘妆,害得我天生丽质的夫人脸上涂了这么多胭脂水粉。这亲的那是你啊,完全是在添胭脂添水粉。”   “啊!那我去洗洗。”   我想推开他,他却不肯让我起身:“还是我来吧。待我把这些胭脂水粉洗掉,为夫要亲你的小脸蛋一百回。不,一千回!嗯,一万回都不够……”   “……”我看他不辞辛苦地为我洗脸,忍不住说:“那今晚我们要这般度过洞房花烛夜?”若亲脸一万回,我明天如何见公婆,会不会肿成猪头。我这般想着。   他停下拿着湿帕为我擦脸的动作,看似懵懂地说:“那夫人还想如何度过?”   “额……我也不知道。”阿述也真是的,怎么能问我这般害羞的问题。   “哦。”他继续为我擦脸,商量地对我说:“大婚前,你四皇兄送了一些夫妻恩爱图给我,只是因大婚前有很多事要我处理,我一直都没时间看,要不夫人与我一起研究研究?”   所谓的夫妻恩爱图,我想大概就是春.宫.图吧。   阿述在朝堂上敢对父皇说,他能演练童子功证明真身清白,定然与我一样还是毫无经验的处儿。没想他居然没时间去看看纸上的房.中.术,而我也因为害羞没有多看,只了解一点点,难道我要与他这样度过今晚,直到明天还不能完成夫妻礼?   之后我们摸索了很久才完成夫妻礼。我躺在阿述胸前,望着窗外的圆月,只愿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章节暂时不管了。男主篇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用心看的亲都知道本文很多线索没交代清楚就完结了。不清楚的地方篇外可以解释的,只是我暂时不想写了。这样结尾也挺好的,不用写到隋文帝背叛文献皇后,不用写到杨广变坏。就写到男女主大婚完本就好了。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