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米yung】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皇家娇养霸王花 作者:长慕不得诉   文案   婚后文。   如果必须要嫁给皇家,她思来想去,长公子是个靠谱的   清俊美貌桃花少,身娇体弱,应该是个好拿捏的   再后来……嗯?说好的身娇体弱呢??   她是他最向往的模样   是他心中不可企及的光   他想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   只是,她本应该是他的弟妹   ……等等,那姑娘不嫁他弟弟了,说要嫁他?   看起来沉静温和又病弱其实很偏执很不正经还没什么安全感的男主×以为自己是一朵霸王花其实是小白花的女主   这个就是男主把小白花养成了霸王花,然后让小姑娘再也不能离开他的故事=ww=   内容标签:甜文 宫廷侯爵   主角:乔悦(好好)、赵琮 ================== 第1章 正值春季,紫虚观正是芳菲满目,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乔悦陪着母亲来上香,她不爱听经,得了母亲允诺,便想来厢房小睡一会。只是不巧,这路上,同样遇见了两个不想听经的姑娘在唠嗑。 乔悦手里拿着一条马鞭,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脸上面无表情,身边的抱琴也没说话,都在屏气凝神的听着拐角处的一段对话。 “乔家那位,真的要当太子妃了?” “还不是投了一个好胎,太子可倒霉了。” “这事本来都没影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出来了还不好?乔家这会指不定都在偷乐呢。” 前朝腐败横行,暴。政严苛,这朝皇帝出生没落贵族,与乔家裴家一举推翻前朝政权,改名为辰,如今成立已有二十余载。 乔家作为谋士,在之后便功成身退,做一个闲散侯爷。裴家为武将,前不久裴老将军也以年事已高为由,退居山林。 这开国皇帝不像过往那些一样,猜疑功臣,反倒对这两位开国大臣颇为信任,裴小将军小小年纪便已封狼居胥。 乔家只得一女,单名悦,小字好好。今上未发迹之前,曾欲与乔家结两姓之好。只是后来登上了帝位,诸事繁杂,此事也暂且搁置下来。后来一切尘埃落地,今上也未提及指婚一事,此事大有搁浅之像。这么多年过去,本来已经被世人忘记,然而随着乔悦及笄,不知为何,此事却开始被百姓频频提起。 前头两个姑娘说的起劲,后头的话越来越刻薄:“呵,我看啊,指不定就是乔家觊觎太子妃之位,自个放出来的,圣人若不履行,不成了背信弃义?这里获利的是谁,还会有谁?现在他们倒贼喊捉贼……” 说到这里,乔悦手中的马鞭一滑“啪”了一声打在边上的零散放着的砖头上,顿时四分五裂。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个小姑娘也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多看,转身就跑。 乔悦这才从后头走了出来,她现在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年纪还小,但眉如笼烟,眼如星子。安静的时候看着温婉贤淑,笑起来却尽显少女的清甜。虽未完全长开,也难掩清绝之色。 抱琴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她们随口胡说,县主切莫放在心上……” 这两个人跑的到挺快。乔悦忍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鞭子一扬,直接就打在了边上的桃花树下,一鞭下去,簌簌落了不少的桃花,她沉着一张脸。一直走到厢房前,确定周围没人了,忿忿不平的控诉:“说得我巴不得嫁太子一样。” 乔悦话音刚落,抱琴脸色一白,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认并没有听见,才放开了手;“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 乔悦有些烦躁,嘀咕道:“这么想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紫虚观供香客休息的厢房相差无几。乔悦找了一会才到了自己的房间,抱琴便上去开门,只是这钥匙似乎有些生锈,费了老大的力都不能打开门。 乔悦看着抱琴忙活了这么久都没法,最后干脆自己直接上去,她转了转钥匙,口中还是继续说方才事情:“太子摆明不想娶我,本来这事都快过去了,不知为何,最近一两年又忽然出来,陛下现在估计骑虎难下,不好先开口毁约罢了。” 说完这一番话,她心里越来越烦躁。又见这门锁和她作对似的,愣是打不开,她一着急,直接踹了踹门。 门锁即刻脱落。 乔悦看着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门锁,没说什么,推门进去了。 抱琴看了看锁,又看了看乔悦,垂头跟上。 。 乔悦脱了外衣,直接倒在了床铺上,想着方才那两个姑娘的对话,心中始终有一道郁结散不开,她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给她关窗的抱琴:“你也觉得我嫁太子很好么?” 抱琴闻言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县主嫁了太子便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这样不好么?” 乔悦琢磨了一会,摇头:“如果这婚约真的收不回去了,我最近一直在想,其实嫁给长公子比较好。” 抱琴一愣,觉得不能理解乔悦这话。 抱琴还没说话,乔悦接下来就开始摆着指头理性分析,一脸认真:“太子有什么好的,嫁给他我才没好果子吃,不如嫁给长公子,反正我能打的过他。” 乔悦居然能说出这理由,想着乔悦刚刚毫不犹豫踹门的架势,抱琴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一时无言。 乔悦枕着手臂,继续想这个事情。圣人在先皇后过世之后,才因群臣的建议广纳后宫。其余公子年纪比她还小,与她年纪相仿的,也就是太子和长公子了。今年俱是二十有三。 圣人那时说是结两姓之好,可未曾言明。长公子虽无正妻姬妾,深居简出,但自幼体弱多病,药不离身。至于太子虽未娶正妻,姬妾却有不少。 其他人,包括乔悦自己,也十分清楚,圣人如果有心履行这个约定,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会嫁的也只有的太子。 她躺着想了一会,渐渐得觉得困意袭上了头,最后把被子一掀,直接朝着里面睡了过去。 。 乔悦是被一阵摇晃推醒的,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着抱琴在一边推着她,形容焦急,见她醒了,便连忙帮她穿衣:“姑娘,夫人已经在外头等了。” 乔悦睡眼惺忪,声音茫然:“到时辰了么?” 乔悦睡的有些迷糊,一边展开手臂让抱琴穿衣,一边去看外边,然而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房门关着,外头投影下了一个颀长的人影,带着发冠,等在门外,看着影子,明显是一个成年男性。 这里是女客的厢房,不可能会有男性过来,乔悦看着抱琴这一副焦急的面容,再看了看候在外头的人,脑海中立刻蹦出了一个想法。 该不是遇上什么山匪了吧。 看着抱琴浑然不知得给自己穿衣,再看了看外头投影下的影子,身形看着有些高,乔悦悄悄的把马鞭藏在了袖子上,接着就小心翼翼的走在门后,拿了一个小椅子背在身后,放在窗边,踩了上去,就打算出来。 抱琴那时候还在给乔悦整理头发,看着乔悦这这副模样,很是纳闷:“县主,你做什么?” 抱琴这声音没加掩饰,乔悦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就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椅子也被自己勾倒,发出一声巨响。 看着乔悦跌在地上,揉着脚踝,抱琴被吓了一跳,声音更提高了几分,连忙扶住她:“姑娘,你没事吧?” 抱琴平时比她稳重的多,这时居然半年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乔悦有些着急,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看外头:“这么大声,你干什么呀。” 抱琴似乎有些没反应过,茫然的看着她。 外头这么大的人,抱琴居然没看见,还打算去开门,乔悦着急,刚刚想把她拉回来,但还是迟了一步。抱琴已经“吱嘎”一声,就把房门打开。 乔悦着急了,直接快步走到抱琴边上,一鞭子直接下去。随着鞭子“啪”得一声脆响,抱琴被吓了一大跳:“姑娘?!” 乔悦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站着,别动。” 她趁着前头那人没反应过来,又一鞭子下去。这次她还是没打到人,反倒感觉到道自己的鞭子被他扯在了手里。乔悦这才看清了眼前的这小贼的样子。 玄衣广袖,面若冠玉,这脸长的不错,有清风雅月之姿。可能因为肤色白皙,一身衣袍又有些宽大,所以看着就有些清瘦文弱。 然而那双眼睛,如玉落入深谭,暗藏光华,沉静深邃。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比起容貌更盛是那这身风尘外物的气质。乔悦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人从脸到气质都很不错,只是可惜了。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想不开,要当匪徒呢? 况且,就凭这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不练练再出来抢劫,当她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抱琴看了看乔悦手里的鞭子,看她一副警惕的模样,再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总算缓过神来,拼命摇头:“姑娘,他……” 男子还拉着她的鞭子,似乎有些诧异。乔悦扯了扯,没能扯回来,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既已处了劣势,更加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胆怯,一边安慰抱琴,一边牢牢的盯着眼前的男子,把下巴一抬,声音傲然:“哪里来的小贼,你居然敢打劫到我的头上?” 男子有些诧异,看了她一会,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鞭子。 抱琴还在拼命的摇头:“不是,他不是……” 乔悦按下慌乱的抱琴,再抬了抬下巴,卷了卷袖子:“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新买的马鞭还没用过呢,今日正打你开开鞭!” 男子这下缓过来了,笑了笑,正想开口说什么。 只是不等他开口,乔悦已经一椅子砸了下去。只是这男子,伸手一挡,椅子又被挡下了。不过乔悦并不慌张,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那人手里拿着她的鞭子和椅子,乔悦就趁着这个空隙,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踢的还挺重,她感觉自己脚尖都疼了,甚至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自己的鞋子都给踢了出去,不过眼下也顾不及这鞋。接着猛的把门一关,就叫抱琴过来上锁。 但是很快,她发现这锁早就被自己一脚踹坏了,这时候门关不上了。 抱琴拉住她的袖子,拼命的摇着头,急于说话,只是因为着急,声音有些结巴:“不是的,姑娘,他不是……” 外头虽然没了动静,但乔悦警惕没下,更用力的堵着门,跺着脚着急:“还站着干什么,不找点东西过来堵门?” 抱琴看着乔悦堵门的架势,使劲的摇头:“不是的,姑娘……等等。” 乔悦着急:“等个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抱琴憋了好一会,总算哭着把话给说清楚了:“姑娘……姑娘……这里是男客的房室,我们走错了。” 乔悦一愣,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抱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什么?” 抱琴之前被频频打断的句子一说出来,接下来的话总算顺了,她喘了一口气,快速道:“紫虚观男女客房一个方位,刚刚我们走岔路了,抱琴遇上了那位郎君才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急急忙忙的就来找县主了。” 乔悦一惊,看了看那不匹配的钥匙,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先前到头就睡,没怎么观察,如今一看,的确像是男客的。 外头没了声息,她脸色一白,这才颤颤巍巍的去开门。 外头没有看见人,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方才那人似乎已经离开。自己占了他的房间,还动了手,乔悦自认理亏,但是现在没再看见他,也避免了尴尬,她刚刚想松一口气。 但是很快,她便听见抱琴一声惊呼,她声音更抖:“县,县主,他他他……” 那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倒在了地上,胸口分明有一个鞋尖的印记。 乔悦把半只没穿鞋的脚缩在襦裙底下,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毫无声息的半坐靠桃花树的人。再看着他胸口的一点脚印,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思考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事。看着他接下自己鞭子和椅子的架势,应该不至于这么柔弱,怎么会被自己一脚给踢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真·甜文 婚后文 虽然是长公子 只是我比起皇子、王爷之类的称呼,更喜欢公子而已_(:зゝ∠)_ 架空,不考据 第2章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脸色有些苍白,她不太放心的,咬了咬嘴唇,一点点的挪近了几步,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鼻息。 乔悦才刚刚伸出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就有一圈,显然是训练有素,但是却只是隔着一些距离看着她们,虽然没有出剑,只是这威胁之意却是不容小觑。 乔悦眉头渐渐皱起。 此刻,从中走出一个人,抬手制止了其他的人动作,那人看着她们,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微微皱眉,声音听着还算和气:“我等一路寻郎君至此,就见到了姑娘,姑娘请稍等片刻。” 若是寻常这样遇见的情况,定会被当做歹人,但这人也只是让她们先等着,其余的都还没说。乔悦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能抿了抿唇,站着没动。 若知道这人这么不经踢,乔悦一定不会下手这么重的,如今这话她不能说,也离不开,只能伸着脖子,看着眼前的状况。 只见那剑客走到那位男子边上,把他扶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到出了一个漆黑的药丸,送入男子口中。模样看着已经是轻车熟路,说来也是奇怪,那药丸入口不久,那男子的手指动了动,接着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随着他的醒来,乔悦提起的那口气终于被放了下去。 男子目光幽幽,听罢身边剑客的话,之后就朝他这边望了过来。等到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乔悦分明看见他表情一顿,之后慢慢站起来,他缓声道:“我没事,都下去吧。” 那男子声音沉沉,虽未提高,语气也不见凌厉,偏有种令人折服的力量。听到他出口吩咐,除了还在他身边的那位,其余剑客皆是向后快速向边上退去,空开了一个口子。 接着,男子就对着乔悦作了一揖,声音听着像是歉意:“乔姑娘。” 居然还认识她,乔悦更加诧异。想起刚刚的事情,她神色尴尬又局促,目光落在他胸前,顿了好一会,总算生硬的开口:“你,你没事吧。” 男子摇头:“只是老毛病,乔姑娘不必在意,已经没事了。” 听这话,他是没打算计较的。而且他既然说是老毛病,想来和她踢的那一脚无关。至于为首那人,对这个情况或许习以为常,也没把她们当做歹人。见男子也没有提刚刚的事情,乔悦松了一口气,对着他作了一揖:“刚刚我走错了路,不慎把郎君当做歹人。着实抱歉,还请郎君见谅。” 对方是个好脾气的,听到歹人一词也没生气,只是笑了笑:“姑娘不必在意,倒是我惊扰了姑娘才是。” 这明明是自己的错,对方还往自己身上揽。乔悦更加愧疚,再作了一揖,就准备离开。 然而,才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咳嗽,接着是他走近了几步,声音压着什么情绪:“姑娘,等下。” 乔悦回过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她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时候,身形一滞,整张脸都发烫了。 他手里拿着她的绣鞋。 乔悦左右看了看,发现他带着的人并没有朝着他们这边看,一个个都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人也坦然的拿着这鞋子,表情不变,正常的仿佛只是随手递给她一本书。 乔悦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红,最后猛的一下从他手里把自己的鞋子拿了过来,一溜烟的直接就跑了。 。 乔悦坐上马车准备回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鞋有些恍惚。回忆起先前见到的男子,她就有些诧异,按理说长的这样好看的人,若她见过,定然不会忘记。然而她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余氏那时候坐在她边上,柔声责备:“以后少走小路,这次若非抱琴借到小道长的鞋,看你怎么回去。” 乔悦“嗯”了一声,继续看脚尖。 余氏看着她不在意的模样,无奈:“你已经十六了,以后也要稳重些。别随便乱跑,鞋子怎么也坏了,幸好没被旁人瞧见。” 鞋子拿回来的时候,乔悦就发现边上的针线有些裂开,她不敢说真正的原因,和抱琴串了一个口供,只道是自己踢到了石头给踢坏了。 余氏再说了起来,乔悦有些心虚,有没有看到不知道,不过她踢了一脚是真,不过这话她说出来晚上就没命了。只能再“嗯”了一声。 乔悦在外人面前端的乖巧,寻常在他们面前还是活泼灵动。今日看着她难得的垂头乖巧认错的模样,余氏只当她是难过,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这副模样,以后怎么在宫中生存。” 乔悦眨了眨眼,抬起头:“我觉得太子也不想娶我呀,母亲现在别想太多了,不是还没到么。” 乔悦说起这事,余氏就有些好笑,手指抵了抵她的额头;“你小时候居然还敢和太子打架,幸好圣人不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好在现在学乖了一些。” 乔悦摸了摸鼻子笑,没有回答。 此时外头已经晕染了斜晖,余氏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好好,你会不会怨你爹爹?” 乔悦眨了眨眼,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了爹爹和圣人这个约定。她的人生就会走入宫闱,倒从来没想过别的可能。 她老实道:“这个事情,我没想过。” 余氏顿了顿,缓声再道:“明日你需入宫一趟,今日早些休息。” 乔悦笑容收了几分,这事情她昨日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想起,若非余氏提起,她差点儿真要忘了。乔悦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了一句是。 这时候,马车已经在乔府门前停下。乔悦一转方才乖巧安静的样子,一溜烟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提着裙子,转头就跑的没影子。 后头下来的余氏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就在外人面前装的乖了一些,外头的人一不在,到底还是本性难移。 就在不远处,一个马车也缓缓停下,一只修长的手,撩开车帘,看向蹦蹦跳跳离开的小姑娘。许是因为眼眸有些深,他不笑的时候,神色看着就有些冷淡。 乔悦刚刚进去,随侍便上前:“公子,明日圣人会召见乔家入宫,似乎谈论太子的亲事。” 他抬起手,拂了拂自己的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淡声道:“回去吧。” 。 第二日,乔悦早早的就随了父母进宫,觐见帝后。 乔悦今日换了粉衣白裙,双鬓如云,垂下步摇悠悠的摇晃,额上贴了精致花钿,更显少女的明媚动人。 皇帝今年差不多已经五十多岁,但只是眼角有些细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乔悦连忙上前见了礼,乖乖的站在父母的身边。 皇后看起来也是保养得当,十分年轻,乔悦对这位皇后没有太多印象,只知道现皇后跟先皇后在民间的时候就是熟识,圣人那时候后宫只有这一后一妃。 皇帝看了她一阵,之后头顶便传来一阵笑声,打趣的敲着她:“几年不见,好好这胆子怎么还小了?” 乔悦有些窘迫,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闹腾的事,这位圣人也没怪罪。甚至过去她把太子欺负到哭,圣人也只是笑笑就过,甚至还打趣太子,比一个姑娘家还爱哭哭啼啼。 她斟酌了下,垂头回道:“好好年岁渐长,自然不能像往常一样胡闹,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放远了一些,之后才摇了摇头,笑道:“胡闹点好啊,年轻的小姑娘,总归胡闹些才有灵气。”顿了顿,又望向身边的皇后,“珝儿呢,怎么还没过来?” 皇后现在差不多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看着十分年轻,她笑容温婉:“已经告知珝儿了,向来已经在路上了。” 乔侯和皇帝是出生入死的交情,而且皇帝并不猜疑乔侯,甚至对手握兵权的裴将军也没有什么猜疑。就这一点来说,和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极大的不同。 眼下乔侯和皇帝在闲聊,乔悦垂头,装作一派乖巧的模样,站在余氏身后。她不是个安静的性格,过去对自己性子毫不加掩盖,现在性子没怎么改,但是在该收敛的时候还是会收敛一下的。 这么站了一会,乔悦就觉得腰酸脚疼,一点点在余氏后头转着脚踝挪位置。余氏自然清楚自家女儿的德行,略偏了偏头,以示警告。 皇帝和乔侯聊的差不多了,皇后目光就朝着前头一看,笑了笑:“珝儿来了。” 乔悦一顿,就朝门口看去,太子和赵琮,果然站在外头,赵珝生的确好看,剑眉星眸,但比起贵族王孙,却更像是一个武将,此刻脸色晦暗不明。 看着那张满脸不愿意的脸,乔悦忍不住有些想笑。只是她并未细看,略瞥了一眼,就垂下了头,端的是一派温顺乖巧。 太子看了看皇帝和皇后,又看了看边上起来见礼的乔候一家,神色看起来并不太好。礼节性的道了一句:“乔候。”便不再多话。 看着太子不甘愿的模样,乔悦并不惊讶,只要一想起小时候自己把他欺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她就有些想笑。想来太子对她阴影不小,至于皇帝把她和太子都喊过来,摆明就是探探太子的口风。 皇帝招呼太子过来,笑呵呵道:“你和好好许久没见了,现在可还认得出来?” 太子朝着乔悦看了一眼,声音虽然尽量压低,但是乔悦几乎能听出他口气的多么的咬牙切齿:“珝自然记得,小时候珝和好好妹妹,十分熟络。” 皇帝再笑了笑:“小时候的事情早就不作数了,况且你长好好七岁,居然最后还要过来找我和皇后哭诉,你说丢不丢你爹的脸。” 乔候也笑了笑:“小女顽劣,让圣人皇后和太子见笑了。” 先前被皇帝和皇后哄过来,眼下又遇见这一副状况,太子不傻,当然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当下也不愿多留。他拍了拍脑袋,似乎猛然响起了什么:“珝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功课没做,太傅催的紧,儿臣就不多留了。” 语毕,唯恐皇帝还会再说出什么事情一样,立刻快步走了。皇帝看着太子匆匆离开的背影,脸色有些沉,显然不悦。 皇帝对先皇后鹣鲽情深,赵珝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之后皇后早逝,皇帝对太子和长乐十分宠爱。只是这太子性子也被宠出了一些脾气,见太子这么走掉,皇帝拧了拧眉,就望向和皇后:“你怎么教他的?” 自先皇后去后,圣人就把太子交托给现在这位皇后,皇后对太子视如己出,的确有几分母子情深,乔悦也略有耳闻。皇后闻言,脸色顿了顿,勉强笑了笑:“君上息怒,小童回去便说说他。” 果然太子比她还不愿意,乔悦小幅度朝太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弯起。却又被余氏捏了捏手心,她咳嗽一声,立刻重新站直了。 第3章 太子一路走到花园中,直到看到前头那个影子,原先晦明不辨的脸色才渐渐放松下来:“裴晟。” 前头站着的正是裴晟,是裴老将军的独子,虽是武将,面容生的却更像他母亲,儒雅风流。看着太子气冲冲出来,裴晟便问:“太子又顶撞陛下了?” 说起这事太子就有些生气:“你知道我爹今天干什么吗,居然把我叫过去,你知道里头有谁吗?”说到这里,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乔悦。” 裴晟面色一顿:“儿时不过玩闹,好好现在性子已经好了很多,太子还是介怀?” 太子一脸无奈:“也就你忍得了那个小霸王,我才不喜欢她,女人应该是温柔似水才对。” 裴晟沉默了一会,再摇头无奈道:“今日只是见一面罢了,太子也不该顶撞陛下。” 太子奇怪的看着他:“你当我傻呢,乔悦都几岁了,把我骗过去,不就是让我相亲的。我真命苦,当个太子,我爹还想着那个乔悦,惦记着过去的那个亲事,小时候的玩笑话哪里作数,反正我不想娶。谁爱谁娶。”停了停,又琢磨着看着长身玉立的裴晟,摩拳擦掌的商量,“她从小对你的态度就比较好,我看你也挺喜欢她,不如你娶她怎么样?” 裴晟愣了愣,却没有回答,目光穿过眼前层层的烟柳,有两个小姑娘,一个粉衣白裙,提着裙摆,脚步轻盈,几乎能听见绣鞋上银铃清响。笑容明媚,一溜烟的跑到了后头,目不能及。 太子顺着裴晟目光看去,显然也看见了那两个人,看起来颇为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个都是小霸王,她现在还陪着长乐疯。” 长乐公主只比乔悦小一岁,生母是先皇后,今日听说乔悦入宫,便早早的过来等着了。直到看见乔悦出来,提着裙子就小跑着就过去,有些不满的噘嘴:“好好,你好久都没有陪我玩啦。” 看着眼下的小公主,乔悦笑了笑:“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 长乐不满意:“这是爹爹找好好入宫的,不算。” 乔悦一时没说话了,长乐说的倒也是事实。 当今圣人总共有两位皇后,先皇后和圣人一同打下这江山,与自己的父母都颇有交情,是一位女中豪杰,在乔悦印象中,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只是这位皇后在乔悦七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之后,除却皇室宴请,乔悦便甚少再入宫了。 那位皇后仙去,圣人一直到前两年,才正式册立长公子的生母为皇后。 长乐屏退了宫人,神神秘秘的把乔悦拉到一个隐蔽处,认真的看着她:“好好,你是不是要当我嫂子啦。” 这次圣人突然召见,乔悦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只是她当然得装一装,咳嗽一声:“你说什么呢,我不知道。” 长乐握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早上听爹爹说起过,正和皇后说起来,要把你嫁给太子哥哥。刚刚我见太子哥哥也过去了,你们说了什么?” 乔悦唔了一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长乐瞧了瞧乔悦温婉笑着的模样,再托着下巴,喃喃道:“好好,我觉得这几年,你变了好多。” 乔悦挑了挑眉,笑盈盈的看着她:“我变成什么样了?” 长乐道:“过去你笑的总是很开心,这些年你好像都不怎么笑了,要笑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顿了顿,又痛心疾首的看着她,“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真担心你被太子哥哥欺负。”再握着她的手,诚恳,“但是也没关系,如果他以后欺负你,你尽管和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 乔悦挑眉笑了笑,端的是一派贤淑模样,唯有眉梢眼角,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那就谢过公主了。” 长乐得意:“咱俩谁跟谁啊?”看着乔悦,长乐叹气,认真问,“好好,你真的想嫁给太子哥哥吗?” 她想嫁吗?乔悦当然是不想嫁的。而且乔悦自认也不是当太子妃的料,不仅她不愿意,估计从帝后到太子再到她自己家,都不是愿意的。 看着乔悦不说话,长乐自然知道她是不太乐意的,也明白她的顾虑,她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恍然大悟:“当年爹爹只说结两姓之好,可没说嫁谁,你嫁给我大哥怎么样,我大哥长得可好看呢,虽然……身体不大好,但是身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比太子哥哥靠谱多了。” 长公子赵琮和太子赵珝同天出生,只是长公子早了一点。长乐虽然不喜皇后,只是不知为何,她和赵琮的交情,丝毫不亚于一母所出的太子。 乔悦听到长乐这话,愣了愣,忍不住有些想笑,长乐到底是是她的手帕交,这事都想到一块去了。 看着乔悦笑容,只当她的害羞,长乐凑近她,神神秘秘道:“今日大哥会来给皇后请安,你还没见过我大哥长大的模样吧,等下你先别走,我想办法把大哥也一起叫来,你看见我大哥一定会喜欢的。”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声音又低了下去,听起来有些为难,“不对,昨日大哥去了紫虚观,不知怎么,说是受了凉,今日可能不会过来。” 乔悦先前还漫不尽心的听着,直到长乐说出后头的一句话,她微微一愣:“紫虚观?” 长乐点点头:“过去大哥病情更不好,大约……十来岁的时候吧,去了紫虚观,跟着无尘道长学了一些年,身体才有了一些起色。后来无尘道长仙逝,大哥每年都会去那边祭拜的。” 怪不得十来岁以后,她再也没听到他的长公子的消息了。只是这话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乔悦还在琢磨,随口就问,“这时候怎么会受凉?” 长乐就拍了拍桌子,有些生气:“那紫虚观,门锁坏了都没人修,让他们腾出一个房间都没有,害得大哥的吹了一夜的风,这才着凉的。” 乔悦一愣,心中就是一个咯噔:“长公子是什么时候去的?” 长乐道:“昨日啊,今日才回。”又想起一事,咦了一声,“对了,你昨日也去了,没遇上我大哥?” 乔悦心中想起一件事,脸色一白。她渐渐回忆起一个画面,又使劲的摇了摇头,说服自己不可能。停顿了好一会,她还是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艰难,还有些心虚:“门锁……坏了?怎么坏的?” 长乐刚刚想说,却忽然看见了什么,立刻就站了起来:“大哥!” 乔悦下意识的顺着长乐的目光望去,直到看到柳树前头的那人,她顿时感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热血似乎都要涌到指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真的是他! 那日他一身玄衣,里头虽着雪色衣袍,不至于太强壮,但看着也是健硕挺拔。今日他带了的头冠,冠缨之下垂落了青丝,穿了一身雪色广袖,腰间系着白玉腰带,看着有些松垮,加上他肤色本来就白,长的又高,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的他有些文弱。 乔悦眼角一跳,强按住自己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长乐凑近她的耳边,得意的看着她:“怎么样,我大哥长的是好看吧。” 辰朝赵氏,长公子单名琮。 其实她小时候到见过几次,不过那是他生的瘦弱,又十分安静,乔悦对他印象不深。至于长大了,她自然不能常常去宫中跑,所以也没见过赵琮。所以昨日在紫虚观,她并没有认出他。 长乐继续和她咬耳朵:“大哥本来身子已经好些的了,只是山间风大,他吹了一夜,这才受凉的。” 乔悦:“……” 看着乔悦不说话,长乐笑眯眯的看着她,非要她说出个好歹来:“怎么,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面对长乐几乎在摇尾巴一样催促,想起昨天的见面,乔悦有些心虚,只能不假思索的点着头,声音艰难:“好,好看。” 得到了乔悦的确认,长乐得意,仿佛夸的是她自己一样。说来长乐是先皇后所出,与太子才是胞妹,可不知为何,从小开始,长乐就对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比较亲近。如今遥遥的看着他,就招了招手:“大哥。” 看着赵琮过来,乔悦更心虚,唯恐他会直接说出什么,匆匆的见了一礼,便垂首站在一边。 赵琮却似乎忘记了昨日那件事一样,只低低的道了一句:“乔县主。” 声音听着比昨日要低一些,似乎染了风寒。乔悦微微一愣,但是自然不能问他,只能把头垂的更低了一些。 长乐过去说了一会话,问了几句他的伤寒如何,之后说的起劲了,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赵琮眉尖的微蹙一闪即过,虽然速度很快,但是长乐还是很快注意到,愣了一下:“大哥,你怎么了?” 站在边上的乔悦,听到这话她瞪了瞪眼,立刻垂头看着自己今天新换的绣鞋时候,她心情更是复杂。 昨日那一脚,她自己踢着也挺疼的。 这长公子是够体弱的,她那一脚踢的不重吧。 赵琮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看起来并没有看见,只是摇了摇头:“无碍。” 长乐瞧了瞧身后的乔悦,眨了眨眼,恍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好好,我忘了一些东西,这就去拿,你先别走,我马上回来。”语毕,乔悦尚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长乐已经一提裙子,快速的跑远了。 。 眼下,就只剩下了乔悦和赵琮两人。见赵琮没有离开的意思,乔悦有些不自在只能不停的拽着自己的衣角,这沉静的气氛太过尴尬,乔悦只能先出声问他:“昨日奴未曾认出长公子,实在是失礼了,听公主说长公子染了风寒,可还好?” 赵琮摇了摇头:“孤自幼如此,无碍了。” 乔悦不由自主的瞟了瞟他的胸口,想起长乐方才拍上去时候,赵琮那一瞬间的表情。她现在的脸色也未必比赵琮好上多少,和他面对面站着,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赵琮这时候就蹙了蹙眉,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抵着唇,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乔悦眼皮跳了挑。赵琮身体一直不太好,就怕她那一脚真给踢出个好歹来。 等到赵琮的咳嗽稍停,乔悦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抖出来,听起来十分的虚弱:“长公子你,你可是胸口疼?我那时候……”不是故意踢的,这一句话,她憋了好一会,愣是说不出来了。 见着乔悦低着头的模样,赵琮似乎笑了笑,也没点破此事,只是道:“自小的毛病了,多谢县主关心。” 这话分明是帮她隐瞒的意思,乔悦刚刚想松口气,又觉得自己这反应不太对,连忙抵了抵唇掩饰了一下。赵琮如此大度,她更是觉得心里愧疚:“那时候我……走错了,一时着急把门给,咳,公子受凉,乔悦实在是愧疚。” 赵琮静了一会,却微微皱了皱眉:“门……县主这是何意?” 这个事赵琮也帮她瞒着,还有他受了伤,还受了凉,赵琮直接越过了原谅,彻底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乔悦心头愧疚更甚。但赵琮有意帮她隐瞒,她也是个识趣的,再组织了下语言,换了一个说词:“春寒料峭,难免受凉,长公子注意身体。” 此时正是春夏交际,和春寒料峭实在搭不上边,赵琮看了看乔悦身上的春衫,也没点破,颔首:“多谢县主提醒。” 赵琮越是如此,乔悦更是良心不安,只剩下满心的愧疚。 。 长乐拿着食盒过来的时候,赵琮已经离开了,长乐看着乔悦独自坐在那里有些出神,凑近她,压低声音,目光炯炯:“你怎么了?看着她一直按着胸口,又“咦”了一声,“胸口疼?” 乔悦拂了拂自己的胸口,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是有点痛。” 良心有点痛。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_← 感谢 茉子扔了1个地雷 往昔的客船扔了1个地雷 茉子扔了1个地雷 第4章 今日恰好是朝会,乔候还得进宫一趟。昨日余氏思来想去了一夜,在今日早起送乔侯出去的时候,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思量:“侯爷,好好对太子没什么心思,昨日看太子的模样,对好好也没什么心思,圣人金口玉言,不好说什么,不如侯爷去找圣人起这个头。” 乔侯理了理衣冠,从余氏手里接过玉笏,叹了口气;“好好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也希望她的婚姻美满幸福,昨日圣人有意让太子和好好见上一见,只是结果不尽如意,今日下朝的时候,我会找个机会和圣人提一提,只是此事已经众人皆知。成与不成也十分难说。” 余氏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昨日觐见圣人的时候,后来长公子恰好来请安。妾身见长公子进退有度,温和有礼,又没有乱七八糟的妻妾,即使身子不太好…… 话没说我,乔侯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余氏的话:“即使要挑,也是他们挑我们,让我们来挑诸位公子是什么意思?” 余氏愣了一会,不说话了。 乔侯拿着玉笏上了马车,车轮辘轳而行,思考其余氏话,想起昨日见到的赵琮。的确进退有度,若芝兰玉树,只可惜……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宫中,乔侯下了马车步行了一段距离,就看见圣人宫殿下停了一辆不打眼的马车。寻常马车都要离着宫殿一段距离就要停下,这马车几乎就停在了宫门口。乔侯有些诧异,略一抬头,就看见赵琮迎面从台阶上下来。 赵琮自幼体弱多病,想是圣人体谅,所以才让马车一直在宫门前停下,乔侯没有再想其他,行了一礼:“长公子。” 赵琮点了点头,给他回了一个晚辈礼。声音低沉温和,只或许因为久病,显得有几分虚弱,直接问道:“乔候可是为太子婚事见的君上?” 乔侯愣了一会,见赵琮说的直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赵琮笑了笑:“太子是孤的亲弟,孤幼时也与乔县主相识,早就把她当做半个妹妹,孤既为兄长,也希望他们能和美,一世顺遂。” 见赵琮已经这样说了,乔候也就没有隐瞒:“不瞒长公子,想是昨日长公子也看见了,两个孩子没什么缘分,强行撮合,怕为怨偶,臣下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一求陛下。” 赵琮掩唇咳嗽了几声,脸色因为咳嗽有些泛红,平复了一会,才低声问:“乔侯现在来的不巧了,太子刚刚去找了君上,正说起此事,乔侯还需稍等片刻。” 乔侯愣了愣,见赵琮方才直言不讳,也就直接相问:“长公子可知,方才圣人对此有何态度?” 赵琮微微蹙了眉,一时没有回答。 乔候忙再作了一揖:“臣下并无他意,也只昨日陛下召见,是希望两个孩子再多接触,只是臣下清楚,小女那性格在小辈的位置看来是活泼灵动,但入了宫闱便作妇人,只怕是会惊扰了帝后……或许也讨不了夫君欢心。” 赵琮缓过神来,浅笑:“乔侯多虑,君上皇后是看着乔县主长大的,早就清楚她的性子。”再叹了口气,“孤也不瞒乔侯,君上对婚事颇为赞同,只是太子有些不喜,孤方才出来时候,还见君上在说服太子,欲今年花灯会邀县主出游。” 乔侯明白过来,作揖再谢。 赵琮微笑:“乔侯不必太过忧虑,太子……年岁尚小,若成了亲,也会安定下来,乔县主貌美聪慧,乔候何愁乔县主不会讨夫君欢心?” 赵琮也好意思以太子年幼为开脱,他虽然兄长,但是却和太子同日出生,差的可能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圣人年轻时候性子和太子比较相近,然而长公子却是一个谦和有礼的。皇室并无立嫡的规矩,天下初定,更需要这样的守成之君。 然而看着眼前的赵琮,乔侯在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能苦笑:“小女顽劣,当不得长公子谬赞。” 赵琮这时候,已经被人扶着一步步走上马车,他走了几步,回头对着乔候微微点了点头:“乔侯宽心,许是一切还有转机。” 除了能拖延一些时日,圣人既然打定了注意,怎么还会有转机?乔侯并不认同,只是不好说什么,作了一个手揖,目送赵琮走了小半的路,才低低的叹了口气,容色惋惜。 只可惜长子自幼多病,无缘帝位。然而,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他的心中,忽然又想起今日起来的时候,余氏那句话。他顿住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赵琮似乎并没有发现,已经上了马车。 “长公子进退有度,温和有礼。” 或为良配。 。 乔悦一直等门口,等乔侯回去的时候,连忙蹦跶到乔侯后面。见余氏帮他拿下发冠,自己就殷勤的给乔侯送了一杯热茶,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眸,就送到了乔侯手边,笑的很是乖巧:“爹爹,你是去找陛下了吗,陛下那边答应了吗?” 乔侯看着乔悦这副殷勤的模样,就叹了一口气:“若你小时候收敛一些脾气,对太子客气一些,现在也不至于闹的这样僵硬。” 乔悦倒不后悔过去欺负太子,记得那时候太子欺负的人更多,长乐都被她欺负,乔悦看不过去。因为平日里在家乔侯也不怎么束着他。于是乔悦那时候想也没想,直接上去就和太子干了一通架。 她那时候才五岁,太子已经十二岁了,按理说她是打不过的。只是太子身份在那,平日里没有人敢惹他,乔悦一拳下去直接把他打蒙了,想反击的时候乔悦反应快,直接跑掉了。再加上那时候先皇后还在,她一打不过就去找皇后哭,然后皇后就会狠狠教训太子一通,后来太子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只是这事乔悦没怎么提,大家看着太子后来怕她怕成这样,还真以为是她把太子揍的服服帖帖。 余氏有些不平:“好好幼时的确有些顽劣,但是长大已经懂事了很多,倒是太子一如往常,正妻未娶,侧室倒有一堆,若非约定在身,妾身也不想将好好嫁入宫中,受那个罪。” 见母亲帮自己说话,乔悦得意,又摇着乔侯的手臂撒娇催促:“爹爹,陛下怎么说,你就告诉好好吧。” 乔候喝了一口茶,窥了她一眼:“还能说什么?陛下让你多和太子接触。”顿了顿,唔了一声,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十天以后不是有花灯节吗,晋城晚上会有灯会,陛下有意,让你与太子一同出游。” 乔悦过去每年的灯会一天不拉,十分喜欢,但是今日听到要和太子去,就撇了撇嘴,干巴巴:“我不想去。” 乔侯皱眉:“陛下都开口了,你敢抗旨不成?” 乔悦自然疑惑的看着他,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眸:“抗旨?陛下下旨了吗?陛下不就是口头和爹爹说的,既是口头是说的,算什么抗旨?好好那天生病了,实在去不成。” 看着乔悦这副歪理,乔侯被气的一呛,就看向余氏:“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乔悦就甜甜一笑:“爹爹教的好。” 看着乔悦这厚脸皮的模样,乔侯一气,重重的搁下了茶盏,刚刚想出口呵斥,乔悦早就摸清了自家爹爹的脾气,该收的时候还会收,抱着乔侯的手臂撒娇:“爹爹,好好不想去,太子也一定不想去。所以没关系,太子也不会和陛下提起的。” 乔侯瞅了她一眼:“既然太子不去,你去也遇不上,又有什么关系?” 乔悦顿了顿,一时没反应过来:“嗯?这个?” 乔侯重新拿起茶盏,看着乔悦水汪汪的眼睛,停了好一会,声音倒是放轻了一些:“爹爹不逼你,但是这次希望你能去一次,若真的不行,你们无缘,爹爹再厚着脸皮和陛下请一次。” 过去乔悦已经觉得不嫁皇室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这几日居然有了一点曙光,她心中顿时也生起了无数的希望。只想抓着不放开。 实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比起自怨自艾就放手,有的时候就一定要费劲心思的抓住。这是她的行事准则。既然有了这个希望,为什么不抓紧? 看着乔悦的眼睛,乔悦停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女儿能叫上暇姐姐吗?” 裴暇是裴家的姑娘,与乔悦自幼相识,算作手帕交。乔侯看了她一会,见她表情无异,还是点了点头。 乔悦再问:“女儿可以叫抱琴吗。” 抱琴本来就是乔悦的贴身侍女,乔侯不觉得有问题:“好。” 乔悦加快速度:“可以多带几个护卫吗?” 乔候应了一声:“可以。” 乔悦又快速的添了一句:“现在可以准备吗?” 乔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悦速度更快:“女儿可以带陈嬷嬷么?” 乔侯继续点头:“可以。” “可以现在喊了么?” “嗯。” 乔悦后头的声音依旧不加停顿,直接倒豆子一样道理出来:“女儿可以叫晟哥哥么?现在可以去找了么?” “可以……嗯?等……”过了片刻,乔侯猛然反应过来,对着已经跑远的乔悦怒了,声音几乎震耳欲聋,气极败坏:“乔悦!不可以!你给我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你就装吧←_← 第5章 乔悦就因为那句话,被乔侯生生得关了整整五日,在她一再保证之后,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出去。 可是乔悦不是个听话的,不过脑的保证转头就忘,最后还是去了裴家。乔家和裴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乔悦自小便来串门,早就十分熟悉。然而今天过去的时候,发现外头停了一辆规格颇高的马车,也不知是来了哪位客人。 裴家寻常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也不知来的哪位客人,只是她今日不是去找裴晟的,而是找的裴暇,也无甚关系。 乔悦让抱琴等在外头,打算自个去找裴暇,然而才下了马车,却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走在后头一身宝蓝广袖,先看见了乔悦,止住了声音。前头那个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里,继续劝:“裴晟,这事情你考虑考虑,我想的头发都白了,才想打破这个办法的。” 走在后头的人先看见了乔悦,他脚步一顿,看了看边上,脸色看着已经很是无奈,却只能略提高了一些声音提醒:“太子。” 太子察觉不对,向前头看了看,发现乔悦不知何时来了,颇有些惊讶,笑道:“裴晟,这倒是巧了。” 乔悦心里头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巧,只是不能说什么,唯有肃了肃容,行了一礼:“太子,裴世子。” 看到这两人,抱琴也连忙从后头上下来行礼。 乔裴两家关系不错,她没有哥哥,小时候总是跟在裴晟,后,晟哥哥晟哥哥的叫着。只是现在长大了,这个叫法太过亲近,乔悦在寻常的时候,自然得按礼唤一声世子。 裴晟倒没什么特别反应,对着乔悦:“好好,来找暇儿……” 裴晟还没说完,太子直接打断,继续说起之前的事情:“怎么样,我和你说的考虑考虑?” 裴晟顿了一会,声音听着更无奈了:“殿下莫要开玩笑了。” “这怎么是玩笑。”太子皱了皱眉,声音听起来还挺严肃,“我这法子还不好?这不是为你着想么?”然而目光在落在乔悦身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拍了拍裴晟的肩:“也好,现在我先回去,就给你个机会,你过后再和我说。” 裴晟长揖到底:“多谢太子,容臣下稍后再与太子商议。” 裴晟性格稳重,裴暇小时候就不怕父母,倒是很怕她这个哥哥。至于乔悦小时候是个不怕死的,哪怕裴晟的脸板得再厉害,她都敢上去扯下来。 太子和裴晟完全的两个性子,却不知为何,他们从小就玩的特别好。眼下虽然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乔悦就这么干干的听着,也能听出裴晟声音里的无可奈何。 眼看着太子走了,裴晟像是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恭送太子。” 乔悦掂着脚看了一会,确定太子的马车走远了,才问起裴晟刚刚的事情:“太子又给世子出什么损招了?” 裴晟没答,只是道:“暇儿不在,方才来不及说,你找她什么事情?可需要我带一个口信?” 听到裴暇不在,乔悦有些失望,好在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把怀里的一封信交给裴晟,笑了笑:“里头都写好啦,交给暇姐姐就好。” 看着这个仔仔细细封了口的信,裴晟笑了笑,接到手里,打趣她:“原来你们有什么秘事相商,我还以为你是想约暇儿去看灯。” 乔悦眨了眨眼,眼睛瞥了瞥那个信,里头的确是约裴暇看灯的,不过这个灯有点不太一样,所以写清楚了,乔悦也没有隐瞒,就点了点头:“是约暇姐姐灯。” 裴晟的表情一顿。 乔悦没多说,目光又回到裴晟身上,琢磨了一会。想起刚刚的事情,她眼睛一亮:“世子和太子似乎很熟悉?” 裴晟看了乔悦一阵,之后才道:“我自小陪着太子射箭骑马,的确熟络一些。” 乔悦心里头又生出了一个计划,立刻就道:“晟哥哥,你今年花灯会你去不去?” 听到乔悦这个称呼,裴晟感觉有些不太妙,他看了乔悦一会,就摇了摇头:“你们姑娘家去看灯,我就不凑热闹了。” 乔悦不打算放弃:“小时候都是晟哥哥带暇姐姐和我去看灯,还帮我们猜灯谜,现在不可以么?” 裴晟好笑:“那时候你才多大,现在还要我带,还想我去帮你们猜灯谜,丢不丢人?” 乔悦考虑到自己的计划,顿时脸都不要了,尾随而至:“不丢人。” 裴晟想不到乔悦不假思索的丢出这三个字,沉默了。组织了下语言,才道:“那日我可能不得空。” 和裴晟认识了太久,乔悦深知过了这么久,才说出来的话一定是诓她的。只是她虽然与裴晟十分熟悉,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乔悦不能像对待裴暇一样撒娇。见裴晟没拒绝,也就怀着侥幸,站在那里一脸诚恳,目光炯炯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晟揉了揉额头,实在扛不住她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我回去看看,若可以,便带暇儿和你一起去。” 得到这个回答,乔悦满意了,顿时笑的眼眸弯弯,再说了几句,开开心心上了马车回去了。 裴晟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在乔悦出去后不久,也随之出了门。 。 太子出去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宫中,而是随处走了走,步伐轻松,笑容满面。 身后跟着的内侍却有些愁眉苦脸,看着太子这副模样,犹豫了很久,还是出声询问:“太子觉得裴世子会答应?” 太子拂了拂自己的袖子,呵呵一笑:“你就等着吧,裴晟这么喜欢乔悦,怎么忍心如此,再说他若不答应,那又如何,不过是换个人,只是这到头来是谁可就说不清了。”他好笑,“我倒无所谓,可是裴晟却不一定这么想。” 内侍不敢说话,只能垂首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瞅了他一眼:“你觉得孤这招不太好?” 内侍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只能憋红着脸站在那里,见太子一直等着,看起来非要他说出个好歹来。内侍偏了偏头,等到目光落到一处的时候,略微一顿,惊讶:“乔县主。” 太子顺着内侍的目光望去,发现乔悦往水边的楼阁上走,那是一座临水而居的茶楼,模样小巧精致,如今上头还没什么,看起来格外安静。 太子琢磨了一会,正想回去,然而目光一瞥,却又发现不远处正走过来的一个人影。正是先前才见过的裴晟。 他顿时脚步,看了看已经坐在茶楼上的乔悦,再看了看经过裴晟,眼睛一亮,连忙拉过内侍,附耳交代了一段话。 内侍脸色一垮,看了看太子,模样及其为难:“殿下,这这……” 太子不理,直接推了他一把,兴致勃勃的朝着池边走:“叫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见内侍没动,又竖了眉,“还不滚过去?!” 内侍无法,只得转身过去。 。 白鹭阁临水而居,地方虽然有些偏僻,平时来的人也不多。房间也是用竹帘隔开的,相互各不打搅,极其清静。 一个人快步上楼,掀开了竹帘,垂眸禀告:“公子,今日那位说书先生告假未来。” 赵琮放下杯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人疑惑的看着,忽然觉得有些疑惑。 这位说书先生,会说天马行空的灵异志怪,也有帝王将相草莽英雄的功过成败,甚至还有不少宫闱秘事,但是名声不显,除却会说故事,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赵琮这些日子却颇为留心,吩咐去打听。 最后甚至还亲自过来了? 但是他不好直接问,目光在赵琮身上停留了一阵,便快速下垂,立在了一旁,打算说方才在裴家听到的事情:“公子,还有一事……” 赵琮目光便落在楼下,此时客人并不多,尤为的清静。之后,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微微一顿,便落在了一处。 少女步伐轻盈,快速的点了几样茶点,上了楼梯,轻车熟路的掀了他边上的隔间帘子。坐下之后,她的声音隔着竹帘,泠泠的响起。 “温先生,你上次说到哪里了?帝后后来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你是让未来夫君讲你公婆的八卦吗owo 第6章 马上就要和太子出游灯会,乔悦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生命里最压抑的一个灯会,她心情有些不适。从裴家出来之后,又忍不住先上了白鹭阁。 上次过来的时候,温先生恰好说到先皇后和圣人开疆拓土,后为圣人挡下一剑,命在旦夕,另有前朝美女送来意图求和,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直没有来得及听。 自然,这些戏说大多都是假的,却架不住大家爱听,不过是隐了名字的戏说,圣人对此也没有多加管束,颇有放任自流的架势。 只是乔悦很久没有过来,这一折应该已经说过了。 好在她和这位说书先生还算是熟稔,今日见客人们还在吃茶,故事还未开讲,乔悦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过去说书先生那隔间。隔着帘子只能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摩挲着茶盏的边沿。 乔悦和抱琴在他边上坐了下去,隔着竹帘,乔悦兴致勃勃的问他:“先生,上次说到哪里了?我只听到了那位前朝皇帝送了美女给圣人,后来怎么了?” 隔着竹帘,乔悦就看见那只摩挲了杯沿的手顿了顿片刻。 见他没说话,乔悦再接再厉:“我好久没来了,一直心心念念先生这个故事,先生给我说说呗。” 那只手从茶盏上放了下来,搁在黑木桌上,这位温先生脾气有些古怪,她虽然与他尚且算是熟络,但是他不愿意说的时候,还是没人可以逼的了他。见他一直不说话,乔悦有些失望,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里头终于传出了声音。 “上次,说到哪里了?” 声音听着有些低,像山间泠泠的清泉,乔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哦……先皇后替圣人挡了剑,之后前朝想议和,就送了女子过来。” 里头那声音想了一会:“之前事情未曾经过,也只是听君上和宫人偶尔提及。” 这样叙述,像是确有其事一般。她更是端端正正的做好,正色:“先生请说,乔女洗耳恭听。” 里头似乎不只一个人,随着乔悦的话音一落,似乎有人就想出来,然而先生的手抬了抬,直接制止那人的动作,思索片刻:“那便随意一说,姑娘不必太过当真。” 乔悦连忙点点头。 停了片刻,里头终于再继续把之前的故事给继续下去:“先皇后的病气并无大碍,只是正好受了孕才会昏迷,但是未伤及要害,只是刮伤了小腿肚,养上了几日就好。” 原来是这样,乔悦松了一口气,再问:“前朝那位美人呢?” 里头那声音沉静清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木桌:“前朝那时候朝政早就名存实亡,皇室东逃,皇城已空,并没有送来女子。” 乔悦皱了皱眉,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她眨了眨眼:“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先皇后有位远房表妹,被君上邀来照顾先皇后,次年,君上进军洛阳,臣下三请而登基,前朝彻底兵败。先皇后与君上共受朝拜,另封缪夫人。” 乔悦愣了一下:“缪夫人?当今皇后?” 里头的喝了一口茶,应了一声。 乔悦:“……” 虽然大家皆知故事主角是谁,但是说的时候名姓还是隐去的,没想到这次温先生直接明说了名字,乔悦差点没反应过来。 早就知道长公子和太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生。只是先皇后的身世众说纷纭,没想到这说书先生还挺能编的,只是这一编,损坏了不少圣人痴心的形象。但是皇帝哪能独守一个人,也不能说他不对。只是对于故事来说,想求一个圆满,这个结局实在太唏嘘了。 乔悦失神了一会,见他给自己单独开了一个小灶,就打算掏个腰包打赏。这是摸上去的时候她脸色一僵,顿时有些尴尬。 别说打赏了,她今日来的匆忙,带出来的都付了茶钱,纠结了一会,她只能压着声音去问抱琴:“带钱了么?” 抱琴那时候来的匆忙,自然没想到带钱,只能摇头。乔悦想了想,只能从头上扒下来一个银簪,递到抱琴手里:“帮我拿进去给先生。” 抱琴过去和乔悦来了很多次,知道乔悦每次听完都会给出一些赏钱,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便掀了帘子,准备把簪子送他手里。 然而,才进去,看到里头坐着的人,把簪子放在桌子上,正打算离开,然而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面前的人,她脸色蓦的一愣,低呼出声。 乔悦见抱琴那里的状况有异,心下奇怪,她与这位先生也算相熟,也没什么犹豫,便掀了帘子想去看看,等到看到里头的人,她隐藏在帏帽下的脸色一白,比抱琴还难看。 眼前的年轻公子一身宝蓝广袖,头发带了白玉簪,更显得面若冠玉,若芝兰玉树。他就在前头坐着,面容淡淡,不辨喜怒。她的确认识,却并非那位说书先生。 和她聊了这么久八卦的、提供了这么多信息的,正是赵琮本人。 他坐在面前,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这种状况乔悦完全没料到,她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硬着头皮作揖行礼:“长公子。” 乔悦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妙。 居然当面谈论他爹他娘啊,还让他自己亲口说,她实在庆幸自己今个的帏帽颜色有些深,不至于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色。 抱琴只当是遇上了那日在紫虚观的男子,那时候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但是完全没想到居然是长公子,她愣了一会,立刻跪下行了大礼。 赵琮看起来倒是和气:“乔县主。”又道,“在外头无需多礼,请起。” 听起来似乎是不计较的。 若知道里头的是赵琮,乔悦定然不敢让他直接说了,只可惜现在明白的太晚了。乔悦有些局促,见他似乎不想计较这个事情,也连忙转移话题:“长公子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赵琮似乎笑了笑:“孤听说白鹭阁有位说书先生,故事生动,便想过来听听,只是未曾想没遇上他,却到遇上了乔县主。” 过来找温先生听故事的不少,赵琮这话没问题,只是这话题又转回来了,乔悦不知应该如何接下去。 乔悦看着赵琮这淡定的模样,很想问问他那时候为什么不拒绝,还这样事无巨细把事情给说了一遍,只这话她不好开口,只能烂在肚子里,正打算找个理由遁走时。又听到了赵琮的声音:“方才便看见县主过来这里,乔县主也喜欢听?” 乔悦看着他,谨慎点头:“喜欢听志怪,先生大多讲的也是志怪。” ……真的不是有意探听他爹他娘的事情。 赵琮不知是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点了点头,再道:“只是今日这位先生不在,闻说两日后才回来,孤也见许多人扫兴而归。” 这可不是么,他直接把那位先生的位置占了,别人遥遥的看着,自然以为那位先生还在。乔悦有些遗憾,再一想,发觉更是不太对,看着赵琮这副淡然的模样,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长公子既然大老远就看见乔悦,知道乔悦认错了人,为何……为何刚刚不制止?” 若赵琮早先表明身份,她一定不敢再问下去了。 未曾想,她这问题一出,赵琮反倒有些诧异,他瞧了她一会,方才微微蹙眉:“孤以为,县主已经知道了。” 乔悦:“……” 乔悦不知道赵琮到底哪里来的错觉,若知道是她,乔悦才不会赶着问他这些事情。只是她不敢多留,也不敢再往下问,和赵琮告辞一会,逃也似的下了楼。 。 赵琮手指修长,指尖盈盈,上头有点薄薄的茧,手里正摩挲着一根银簪。 簪子模样普通,并无什么新意,他的指尖一点点摩挲过,目光看看起比方才柔和了许多:“太子去见了裴世子?” 后面有人上前一步,继续低声禀告着方才的事情:“太子似乎和裴世子商议什么事情,看起来裴世子未曾答应,之后太子便离开了。” 赵琮摩挲着银簪,若有所思:“他们两个从小倒是要好。”停顿半晌,似乎再笑了笑,“花灯会?君上倒十分上心他们的婚事。” 后头那人斟酌了下赵琮的脸色,再道:“总归儿时有约,圣人或许想再试一试。” 赵琮不置可否,思及乔悦方才的反应,他有些好笑,便问:“承安,孤看着很可怕?” 承安不知赵琮为何会说出这话,憋了好一会,才道:“属下是粗人,不会说话,但公子气质卓越,绝非……绝非可怕。” 赵琮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簪子,似乎有几分叹息:“可是她见孤似乎很害怕,孤还没说什么,她就先跑了。” 承安默了一会,只能道:“乔县主与公子十多载未见,许是有些疏离,再说乔县主现下也长大了不少,行事也沉稳了不少,并非是因为害怕公子。” 赵琮不置可否,再看了那对簪子一眼,心安理得的收在怀里,站起来,下了楼,正打算上了马车。目光却忽然落到一处,赵琮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想了想,转身朝着池子的方向走去,淡声吩咐:“都别跟着。” 承安低头道是,等到赵琮离开几步之后,才抬头看去,看清下面的人,也有些惊讶。 这倒是巧了,太子和裴世子一前一后都来了。停了一瞬,再想起方才的事情,看着乔悦离开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蓦然瞪大。 不远处的池水,波光粼粼,岸边落英缤纷。 作者有话要说:  碰瓷·琮 再上线 第7章 白鹭阁不远处,是一池清澈的池水。乔悦坐在一个石头上,抱膝单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抱琴在一边唏嘘不已:“那次遇见的居然是长公子,县主何时知道的。” 乔悦偏了偏头:“和爹爹去皇宫时候遇上的。”因为少了发钗,小部分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乔悦伸手抓了抓,发现却掉下了更多的头发,最后几乎半数的头发都散落下来。 看着眼前的情况,抱琴也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姑娘就这么把钗子给长公子了?”钗子毕竟是女孩子家的东西,用作打赏之用便罢了,可是对方是赵琮,虽是无意,却也有几分不同。 怕头发全部都要掉下来,乔悦只能放下手,望着波澜无平的池水,嘟囔道:“哪里还有脸要回来,算了,不管了。”又转向抱琴,“放心,那钗子普通的很,不会有事的。你帮我去茶馆里随便借一个过来。实在不行,拿个筷子也好。” 抱琴看了看乔悦越来越往下塌的头发,点了点头:“县主稍等,抱琴马上回来。” 乔悦就笑了笑,等到抱琴走后,脸上的笑意收了不少。想起方才事情,免不了有些心绪难平。 过去她说与其嫁太子,还不如嫁长公子了,只是说笑而已。但是,这几次的插曲,让她现在回忆起自己这句无心的话,就有些心惊肉跳。 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改变了一样。 她摇晃了下脑袋,甩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只当是抱琴回来了,乔悦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喃喃道:“你说,这几日的事情…… 话未说完,然而背上却猛然传来一阵大力,接着不等再她做什么反应,就一头栽倒水里,冰凉的池水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涌了过来。 乔悦有片刻的失神,接下来便是剧烈的挣扎。 这个池水并不深,若是一个成年男子,直接便能稳稳的站在地上。只是乔悦身量不太高,也不会水。这样毫不防备的一头扎进水里,便只剩下了挣扎。 加上最近的天气春夏交际,忽冷忽热,她本来就穿的少了,池水把她整个人包裹住,更能觉得冰寒刺骨,鼻中口中都混进了不少的水,让她感觉到心肺几乎要炸裂一般。 乔悦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推下来的,只是她现在无法思考,只能不停的在水里扑腾,想企图抓住岸沿,然而随着她的扑腾,只感觉离岸越来越远,最后连视线都开始变的模糊。 不知在水里浮沉了多久,乔悦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终于感觉到自己腰上环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她的后背贴着一个身体,自己的身子也被提起了一部分,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隙。 她看不到身后的人样貌,唯能看见隔着水流,自己腰上环着的手臂,是宝蓝色的广袖,手指修长。 她无暇去管后面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这新鲜的空气。 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贴着他,身上衣服湿透,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身体线条起伏。这撕心裂肺的难受缓过一些之后,她才终于腾出心思,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浑身都有些僵硬,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求生的本能却又让她不敢放手,也不敢发出声音。 身后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他的声音沉沉,乔悦几乎能感觉从胸膛里传来的震动,压的有些低:“别害怕。是我。” 乔悦这下子是认出这个声音了,她这才堪堪放下了心,之后却又僵的更加厉害,几乎感觉到自己指尖都发了麻。 明明是被冷水浸的够呛,可是她还是觉得,整张脸都开始发麻发热,红霞一点点的爬上她的脸颊。 。 不远处,太子就站在一个大树后面,掩盖了身形,正看着里头奋力挣扎,最后慢慢爬上岸的人影,露出几分笑意。 内侍此刻就从前头跑来,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身体都在颤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殿下……县主……县主已经……” 太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没瞎,自己看的见。”因为隔的太远,并不能看清面容,只能看见一身宝蓝广袖,他看着那人一点点把落水的乔悦带上岸。顿时就放下心来,笑得更开心,转过了身,“裴晟还不想用这个法子,到头来不是还没办法。” 内侍表情很是为难:“即便如此……若是被圣人知道,该是如何?” 太子摆了摆手,就准备回去:“怕什么,他们现在都有肌肤之亲了,还能逼我再娶她不成?走了走了。” 太子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带了几分犹豫:“太子?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太子脚步一顿,愣了下,看了看眼前的裴晟,也是一身熟悉的宝蓝衣袍,只是十分干燥,完全不像是才从水里出来的。他又看了看前头的乔悦,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肃容:“刚刚不是你?不是你救的乔悦?” 裴晟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见前头的乔悦,哪里还不明白,他脸色一顿,立刻就往前过去。 身后的内侍完全没想到会出这个情况,明明是看见裴晟之后才把乔悦推下水的,完全没想到救了乔悦的却是另有其人。他浑身一颤,就要跪下叩头。太子眉头一拧,狠狠剐了他一眼,也快步朝着前头过去:“现在还跪什么跪,快去看看救了乔悦的那个人是谁!” 。 乔悦已经认出了那个声音,只是到底还有些不敢相信。等到她缓过一些劲,回过头去看,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空,再也无法思考。 她头发湿透,身上的衣服全部贴着身体,曲线毕露,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再管。她切切实实看到眼前的人,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牙齿都打着颤,不知是冷还是害怕:“……长,长公子?” 把她从池水里带出来的正是赵琮。 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赵琮的脸色看着有些白,之后,乔悦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声音更低了几分,还在安慰她:“没事了,别害怕。” 乔悦白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两人已经靠近了岸。这个池水不深,只是有些凉。乔悦不敢乱动,一靠近岸,就手脚并用的爬出去,然后立刻滚到石头后头躲好。 衣服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就传来透心的凉意,乔悦打了一个喷嚏。 想不到赵琮会跳下来救她,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子靠的这么近的时候。甚至现在都能感觉到方才陌生的触感,几乎叫她全身发抖。 然而,她等了一会,没看到赵琮上来,皱了皱眉,低低的换了他一声:“长公子?” 并没有得到回答,乔悦更觉得不太对,又一点点挪到岸边,想过去瞧了瞧,这一看,让她吓得又后退了一大步。 眼前,赵琮半个身子都趴在岸边,脸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白,看着气息微弱。乔悦推了推他,赵琮却没什么反应,恍若已经昏睡过去。 乔悦心中一个咯噔,也不管自己现在的状况,再俯下身,重重的推了一下他。这一推,没把他推醒,反倒让把他在往下推了几分。 乔悦试着了下,但毕竟是个男子,她不能拉动,反倒让自己差点掉了下去。 她心跳的极快,看着眼前的情况,几乎想哭出来。 第一次见他,她直接踹他一脚。没想到这次,居然还害得他落水,赵琮向来体弱,若这次有个好歹,乔悦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被乔侯揍这么简单了。 可能全家都会被圣人揍了。 更令她意外的是,赵琮怎么就会跳下来,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跳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么? 乔悦感觉到自己眼里都升起了泪,费力的拉了拉他,自然没能拉动,心情悲痛,低低抽泣道:“你就不会放一个竿子下来吗,直接跳下来做什么?你把我救起来了,但是我现在怎么救你啊。”顿了顿,她更想哭了,再费力的拉了拉,“我现在能怎么办? 赵琮当然无法回答她。 乔悦身上湿透,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也没办法关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会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只能再想试着拉他一把。 就在此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身上就立刻落了一件干燥的衣服。她愣了下,下意识的抬起头。便看见前头行色匆匆过来的裴晟。 裴晟脸色看着有些沉,看着她湿透的模样,抿着唇,再看看半身都在水里头的人,沉默不语。 乔悦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不等裴晟说话,连忙就道:“我没事!快看看长公子。” 裴晟还没说什么,前头又传来一个声音,有些迟疑:“你说什么?” 那时候,内侍已经把赵琮给拖了上来,等到把他整个一翻,看清那张脸的时候,顿时脸色变得雪白,半点血色也不见,直接向后跌了过去;“长,长公子。”他声音几乎快哭了,“殿下,是……是长公子。” 内侍这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太子微微一愣,快步上前。 乔悦整个人都缩在裴晟的袍子里,她其实并不觉得太冷,只是身体都在颤抖,指尖发麻,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她勉强组织了下语言:“我……我刚刚被推了一下,之后就看见长公子了。” 太子脸色也没比他们好多少,似乎没有听见乔悦的解释,直接把内侍直接捉了过来,目眦欲裂:“我哥和裴晟你都没认出来,眼睛到底往哪里长的?!” 内侍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发着颤。 太子把他往地上一丢,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还不找太医过来!”看着内侍应下,准备爬走,又觉得不对,气急败坏,声音都直接破了音:“现在哪有功夫找太医,你去把附近的大夫找过来,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表示不想说话,并朝赵琮扔了一个好好 赵琮稳稳的接了过来并紧紧的抱住 第8章 赵琮的病平日里都有专人负责,太子派人去找太医后不久,赵琮府上的人就带着大夫闻讯赶来,只是现在已经进去了小半个时辰,都还没有出来。 太子和裴晟就坐在院子外头,裴晟目光沉沉,紧紧皱着眉头,如松柏一般肃然立着。太子抱着头坐在石凳上,紧紧的抱着头,指间的骨骼凸起。 边上的内侍一直颤抖的跪在那里,不敢说话。 太子的声音沉闷的从喉咙里穿出来,十分萧条,模样看着甚是颓废:“完了完了,君上非得打死我不可。” 裴晟看着紧闭的房门,没说话。 太子踹了跪在一盘的内侍,他的衣服上已经有不少脚印,眼下太子气的又一脚踹了上去,内侍不敢动,膝盖几乎都陷到地上,太子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来:“你只认衣服吗?我叫你裴晟来了再推,你居然看见我哥就推了,你是想害我哥还是想害我?” 无论是哪个罪名都承担不起,内侍脸色早就没了血色,嘴唇都已经被咬破。 “太子。”站在一旁的裴晟终于出声,声音沉默,“此事您不可再提起。” 太子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还想再踢内侍一脚,之后却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的折回来,重新抱头,大叹一口气:“你不答应这个事情,我那时候见到乔悦过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不曾想,我哥也在。”他再抬起头,看着房门,脸色一垮,又低了回去,使劲的挠了挠头发,“大哥身体本来就不好,这落了水,被君上知道是我的原因,我非得被剥了一层皮不可。” 这副模样,哪有半分储君的样子? 裴晟停了一会,看了看太子,之后又提醒:“此事殿下切莫再提。” 。 乔悦此刻就裹着锦被缩在榻上,一头秀发还是湿漉漉的,脸色有些泛白,揉着鼻子,压着声音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抱琴就在一旁给她擦着头发,脸色看着倒比落了水的乔悦还白:“怎么会不小心落水呢?县主可看清了什么?” 乔悦摇了摇头,那时候分明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回头的时候却没瞧见人,现在想起来怕不是自己的错觉,若非赵琮跳下来救她,她的性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可是乔悦不记得自己到底和谁有深仇大恨,以至于让对方非害了她的性命不可。 赵琮被太子找到以后,就被裴晟带回了裴家,因为乔悦这副样子也不能回去,也被一同带了回去。眼下,就在裴暇的院子里,换了衣服,整理头发。 乔悦实在想不出一个可疑的人物,揉了揉鼻子,再打了个喷嚏。 抱琴模样看着快哭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掉:“都怪婢子,若婢子晚些再去,县主也不会落水,婢子万死难辞其咎。” 乔悦反应过来,倒是宽慰她:“我又没事,你别哭了。” 怎么可能没事?本朝虽然民风开放,但是乔悦落了水,又被赵琮救了,若是寻常人家,非得嫁了这人不可,只是赵琮身份特殊,乔家又与皇室有联姻。这么一想,抱琴顿时再吸一口冷气,看着眼前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的乔悦,顿时心跳不止,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不敢说,然而,另一头,却直接有人把她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他救了你,完了完了,你得负责了。”裴暇就坐在前头,托着下巴看着眼前把自己裹成蝉蛹的乔悦,叹了口气,目光怜悯,“看起来,太子也不用去花灯会,你也不必思考这事了。” 乔悦在打了一个喷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她还没来得说话,裴暇已经走进了几步,目光严肃的看着她:“有人推了你下去,你真的没看清是谁?” 乔悦无奈摇头,紧紧皱着眉头:“我那时候整个人都背对着,什么都看不清,一直到长公子跳下来,我才缓了过来。” 裴暇那时候走到她边上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松口气:“还好没发热。”又斜睨了她一眼,“命捡回来了,只是这辈子我看你得交代出去了。” 乔悦一顿,没明白过来:“啊?” 裴暇的目光更加怜悯:“这摆明是有人想害你清誉,没想到是长公子救了,加上之前圣人曾经和乔侯的联姻,你觉得,会怎么样?” 乔悦明白过来,笑了笑:“本朝民风开放,不过是救了一个人,知道的人也不多,长公子也未必想娶我。圣人总不能强迫自己儿子吧。” 裴暇没有乔悦想的那般简单,摇了摇头,揉碎掰开给她分析:“长公子身子一向不大好,他救了你,且不说有没有肌肤之亲,单单是这条豁出性命救你,你觉得圣人会说什么?” 乔悦一愣。 见她明白过来了,裴暇再叹了口气:“不是你的清誉问题,因为这事倒也简单,反正知道就我们几个,不会乱说。只是,他豁出性命救你,现在还在前面躺着,一直没醒来,是长公子做到这地步,圣人那边会怎么想?” 乔悦明白过来,看着裴暇一脸凝重,她憋了一会,明白了裴暇的意思,脸色很是古怪:“你想多了吧,他……他怎么可能?” 乔悦虽然说过嫁太子不如嫁长公子的玩笑话,但是那时候压根不觉得赵琮会看上她。今日被裴暇这么一提还是不大相信,连忙摇头否认:“不可能的。” 笑话,见识过她小时候那个小霸王满皇宫撒欢的模样,很难想象会有公子会喜欢她。赵琮看着霁风朗月,口味自然也不会如此清奇。 裴暇就道:“长公子有没有心思,我也猜不出来,但是我劝你先好好想想说辞,想想回家怎么说。” 乔悦觉得,出了这事,自己要被打死了,眼下只能装的可怜一下,让自己病看得重一些,这样说不定打的可以轻一点。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去看看赵琮怎么样了。 乔悦过来的时候首先便见太子萧条的坐在那里,她上去见礼,太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半句话都没有。 之后,乔悦就听见一个声音:“你自己没事了?” 说话的是裴晟,乔悦看了他一阵,摇了摇头:“我没事。”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再倒吸一口冷气,压低了声音:“……长公子呢?” 说来也凑巧,乔悦话音一落,眼前原先闭着的房门“吱嘎”一声就从里头被打开。 接着就里面出来了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对着他们作了一揖:“殿下,裴世子请放心,长公子已经无碍。” 太子听到这里,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猛然就从位置上跳起来,想蹿进去看看,却被大夫拦了拦。太子皱眉,有些不悦:“怎么,你想拦住孤?” 大夫再作了一揖,却依然拦在太子面前:“老夫不敢,只是此时长公子需要静养,又染了一些风寒,殿下还请暂且避让。” 裴晟对着太子作了一揖:“臣下去里头,殿下请稍待片刻。” 乔悦那时候就站在裴晟边上,看着他进去了,她犹豫了一会,也准备跟着进去,但见大夫目光一滞,似乎想出手拦她。然而下一刻,拐角处的帘子一动,接着,赵琮就从中出来。 赵琮比起裴晟还要略高一点,只是这衣服没有系腰,外袍只是搭在肩上,看着也还算合身,他的头发半披,被扶出来的时候,还低低的咳嗽,肩膀微微颤动,更显得身量单薄。 太子看着赵琮这模样,又倒吸一口气,他的声音都抖了抖:“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赵琮只是笑了笑,声音听着有些低,过了好一会才把话给说齐了:“无碍,有劳二弟关心。” 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太子声音明显再抖了抖,就看向身边的大夫,拧眉道:“你是怎么给我大哥看的?这样就是没事了?” 大夫再作了一个长揖:“殿下息怒,长公子本身就易受寒,眼下春夏交际,猛得落了水才会这样,期间不要再受风,调息几月便会好。” 太子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兄长一向体弱多病,见大夫一再保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去的时候,去我宫里把那些药材统统搬过去,若是长公子出了差错,孤唯你是问!” 太子说了几句之后便先行离开。之后便由裴晟一路送赵琮到了门口,乔悦没吭声,也一路跟了过去。 赵琮路上一直抵着唇再咳嗽几声,肩膀颤动,若非边上有人扶着,乔悦真的担心他会直接倒下去。 她心口跳动,在裴晟身后不敢说话,直到走到大门口,外头已经停了自己家和赵琮府上的马车。赵琮回身停住脚步:“裴世子不必再送了。” 裴晟看了看垂着头的乔悦,再看了看赵琮,终究没说什么,后退一步,作了揖,恭送赵琮离开。 乔悦也看了裴晟一眼,什么都没说,等到赵琮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也连忙上了车。 她刚刚迈上去,后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好好。” 是裴晟的声音,乔悦这时候心里头有些打算,但是裴晟叫住她,她不好马上离开,只能回了一句:“裴世子?” 裴晟似乎想说什么,他动了动嘴唇,神情看着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气:“你受了凉,这几日好好休息。” 乔悦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之后就立刻让人驾车回去。 裴暇站在门口,眼眸极深,他一直看着乔悦离开的方向,直到马车离开,目不能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去。 。 长公子府和乔家还是同一个方向的,乔悦后来让马车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就追上了赵琮那一辆,打算亲自去谢过赵琮。 不曾想,追了一会,就看见赵琮的马车停在那里。仿佛是在特意等她一样,乔悦微微一愣,连忙跳下马车。对着赵琮这厢作了一个长揖:“乔悦谢过长公子,一时不慎,害公子落水,乔悦万死难辞其咎。” 之前虽是赵琮救了她,但是如此肌肤相亲,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能当众提起此事。乔悦憋了好一会,总算等到这个时机,能上去表达谢意。 顿了好一会,车厢的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掀开了一部分,接着便露出半张脸来,赵琮声音里似乎压着笑意:“万死难辞其咎?我救了你可不是想让你再去死的。” 乔悦这话当然是场面话,却没想到赵琮会回她这么一句,不由得愣了一会,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沉默了一瞬,赵琮之后总算接了一句她能回答的话:“县主也落了水,大夫怎么说?” 乔悦摇了摇头:“不过一会儿时间而已,又不是冬天,没什么事。”她这才想起了这个比请罪更为要紧的事情,紧张的看着他,“长公子怎么样了?” 赵琮似乎笑了笑:“没什么事,多谢县主关系。” 赵琮其实脸色看着还好,声音听着也低沉温和,的确不像有什么事情,乔悦犹豫的看了他一会,见赵琮并没有解释什么,她只能道:“乔悦改日定登门拜谢,长公子可缺什么药材?” 此话一出,她就后悔了,赵琮府里怎么可能缺药。果然,她话音方落,赵琮就低声道:“不必。”然而,赵琮只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此事乔县主也不必再提,孤今日并未落水。” 乔悦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赵琮说的不必不是不需要药材,而是不需要她登门拜谢。再听到后头的一句话,更是想不明白。 赵琮之后再与她说了几句,就准备回去了。 乔悦捉摸不清赵琮这话的深意,只能再作揖,原想再次道谢,然而想起赵琮方才的话,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 帘子被一双手放下,赵琮的马车已经重新往前走,拐了个弯,隐入巷子中,便再也看不见。 微风吹过,乔悦小心翼翼的背过手,覆在自己的后腰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度,她抿了抿嘴唇,没说话,站了一会,才重新回到了自己马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往昔的客船扔了1个地雷 很快 搜的一下 就要结婚了 == 第9章 马车走的远了一些,赵琮掀开帘子看了看,恰好就见到乔悦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这才淡声问身边的人:“她是因为什么落水?” “公子,臣下已经查清。”承安早就准备好,立刻就在马上和赵琮禀告,用余光观察着赵琮的反应,“推县主下水的的确是太子身边的宫人。” 赵琮原本手里就拿着那个银钗,指尖修长,听见承安这话,握着钗子的手顿了顿,一时竟不知如何评价这事才对。 “太子不想娶县主,也想不到会想到这个办法,幸好遇见了公子。若非是公子,只怕县主性命堪忧。” 赵琮却只是轻笑一声,摇头:“太子虽然行事荒唐,却不至于如此。” 承安一愣,就抬头看了赵琮一眼。 赵琮似乎没有察觉到:“君上那边可知道了什么?” 承安立刻垂下头:“此事不是小事,君上那边难以彻底隐瞒,现在应该有些眉目了。想是过不了几日就回知晓。” 赵琮从怀中拿出一个银钗,看了一会,然后把它随手放在红木盒上:“孤既已落水,身子不利,明日自无法入宫请安。皇后想来会派人来一趟,到时候便直接放向姑娘进来。” 承安一时捉摸不清赵琮这话何意,但见赵琮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便没有再问。见赵琮重新放下帘子,又慢慢跟在车厢后头。 。 乔侯和余氏早就从裴家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来人说的模糊,并未明确说了乔悦被赵琮所救,但乔侯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赵琮既然不愿声张,他也配合的装作没听懂。 眼下看着天色乔悦也应该快回来了,乔侯也余氏一同在房中等着,乔侯皱着眉不知在思量什么,余氏看着有些恍惚:“长公子居然救了好好。” 乔侯眉头再皱紧了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过去他对赵琮没太多的印象,不显山露水,未曾这几次打过的照面,长公子气质高华,谦和有礼,况且像这事他做的如此周到,不仅救了乔悦,更难能可贵的是还记得先帮着好好将此事压下。 余氏再道:“此事还多亏了长公子,我们总得哪一天登门道谢才是。” 乔侯缓过神,刚刚想说话,目光落到窗外,看到一个猫着腰的影子,顿时眉头一拧,一拍桌子就起来了,把门唰的一下打开:“乔悦!你给我进来!” 门外,乔悦猫着腰,掂着脚,妄图用一种谁也听不到的声音慢吞吞的挪到自己屋子里,不曾想才刚刚推开门,就听见了乔侯的一声大喝。前头卷了一阵大风,自己的房门就被打开,看到里头的人,她一惊,顿时连腰板都站直了。 乔侯的脸色极沉,乔悦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的跳,之后就快速的看向余氏,眼中立刻升起了水雾:“娘。” 余氏也不知应该怎么说她,但见乔悦换了一身衣服,脸色似乎看着也有些白,她终究有些不太忍心,揉了揉她的发髻,怪嗔的看了乔侯一眼:“刚刚好好落水受了惊,你这么吓她做什么?” 乔侯瞪目拂袖,怒声道:“出了这等事,你还帮着她说话,看你教的好女儿。” 话音刚落,抱琴啪的一下就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此事都是因为抱琴,和县主无关,侯爷息怒!” 乔侯不是会迁怒的,便让抱琴起来。说起此事,乔侯也有些疑惑:“那时候你去哪了?好好怎么会落水?” 抱琴没说话,小心翼翼的看了乔悦一眼。 抱琴那时候是帮她买钗子去了,但是乔悦不敢说,说起来若被乔侯再知道她送了赵琮钗子,非得再骂她一顿不可,乔悦咳嗽一声:“我那时候忘记了一个东西,叫抱琴去拿了。怎么落水她当然没看见。” 乔侯斜睨了她一眼:“我没问你。”乔悦噎了噎,就听见乔侯再问抱琴,“你去拿什么东西了?” 乔悦连忙晃了晃脑袋,不经意拂了拂那根从裴暇手里打劫来的钗子,抱琴目光一动,立刻就道:“县主落了发钗,婢子回去寻了。” 乔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到乔悦头上的珠钗。乔悦镇定:“没找到,这个是暇姐姐的。” 乔侯没说话,眼睛几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乔悦不知他信了没有,不过此事没什么关系,想来乔侯也不会往上头想。乔悦就躲在余氏后面,巴巴的看着她,之后,小心翼翼的打了个喷嚏。 余氏立刻就道:“好好才回来,又落了水,你就别骂她了,先让她休息一会,喝完姜茶再说。” 乔悦会意,立刻抱紧自己,顺着余氏的杆往上爬,声音极尽委屈:“爹,我……”没说完,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额头,就像要站不稳。直接朝着抱琴方向倒去。 乔侯自然清楚她的伎俩,冷笑着不为所动:“你身子骨好好的还装什么,人家长公子救了你,也没见他怎么样,你倒先矫情起来了。” 提起赵琮,乔悦又愣了一会。 之前回去的时候,赵琮那番话历历在目。他说不必再提这件事,他今日也不曾落水。分明是明确说明,帮她把这件事隐藏下来的意思。 说起此事,余氏也愣了愣,看着一边默然不语的乔悦,又看了看前头拧着眉的乔侯:“侯爷,长公子救了好好,好好不便登门,我们是否应该早点去拜谢?” 乔候晃过神,吐出一口气:“你没听刚刚长公子府上说了什么?只说好好落水,半字没提长公子。” 余氏也蹙了蹙眉,略有思索:“长公子这是何意?” “何意?”乔侯斜睨了乔悦一眼,乔悦就往余氏身后缩了缩,乔侯收回目光,“长公子倒是善心,帮着你女儿隐瞒落水,否则她还有什么姑娘家的清誉?” 余氏也早就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不太确认,见乔侯说出来心里头也算是尘埃落定,便再问了一句:“长公子有心隐瞒,但毕竟是冒着生命救了好好,若就这么揭过,我这心里头总觉得过不太去。侯爷怎么看?” 乔侯顿了一会,揉了揉额头:“明日我进宫面圣,先了解下此事,在做打算吧。”顿了顿,又看了看躲在余氏身后的乔悦,皱眉,“既然害怕,就回去歇着。” 乔悦沉默了一会,才一点点的挪了回房。 。 太子今日差不多午时的时候,就被皇帝叫了过去,那时候皇帝屏退了左右,太子转了一大圈,连皇后都没看见,唯见皇帝拉长个脸坐在眼前,脸色沉的可怕。 太子哆嗦了一下,上去见了礼。见皇帝没说话,也没让他起来,顿时哆嗦的更加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皇帝的声音:“琮儿昨日落水了,你知不知道?” 太子一顿,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说知道还不是不知道。揣摩间,忽然听见皇帝提高了一点声音,他连忙点点头:“知道知道。” 皇帝就道:“那时候你在?” 太子憋了一会,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皇帝深吸一口气:“因为什么落的水?” 太子这下没憋出来,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皇帝看着他这副样子更加来气,直接一拍桌子,顿时上头放着的茶盏都一个咕噜,直接抖落在地上,太子肩膀一僵,顿时就听见皇帝暴怒的声音:“你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这几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一听,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连忙叩首摇头:“此事是意外,儿从来没想到要把大哥卷入其中,没想到大哥会忽然跳进来,若大哥也在,儿定然不敢了。儿真的没想到大哥会跳下来……怎么会想到大哥……” 他絮絮叨叨的一再强调不知赵琮汇过来,说得没说完,完全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皇帝又一拍桌子,只觉得气的胃疼:“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大哥过去,你想把乔悦推下去一了百了?” 更不是因为这样了,太子连忙摇头,帝王盛怒,他只能苍白着脸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皇帝冷笑:“不是?你当然不是想害乔悦性命,那就是想损她清誉?回去闭门思过,三月不准出宫!” 禁足三月,太子不是个安静的性子,这个处罚简直像是要了他的半条命,他皱了皱眉,也终于忍不住了,抬头道;“那又如何,君上全然不顾珝的意愿,想叫珝娶了乔悦,珝根本不喜她,父亲定下约定的时候,珝还未出生,即便要取信天下人,为甚要牺牲珝,父亲就因为大哥自由体弱多病,就这么在乎大哥?”顿了顿,他把心一横,“若父亲真的这么喜欢大哥,那么……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有人来了殿中,正是皇后,身后还垂头跟着一个少女,皇后形色匆匆,看了太子一眼,再对着皇帝行了一礼,敛了敛容,喘了一口气:“有一件要紧事,君上可否容小童单独禀告?” 皇帝皱了皱眉,看了看苍白着脸跪着的太子,他揉了揉额头,挥手让他退下。 见太子离开后皇后才转身对着身后的少女低声道:“寄芙,你把之前在琮儿府里看到的情况,告诉的给君上。” 向寄芙是皇后的外甥女,自十岁后便被皇后养在宫中,现在堪堪十六岁,生的眉目灵动,只是性子有些怕生,她手里捏着一个东西,唯唯诺诺的不敢吱声。 皇帝倒也和气:“别害怕,看见了什么就说什么。” 向寄芙这才深吸一口气,垂着头,颤抖着从手里拿出一个样式普通的银簪,声音微弱,她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显然有些害怕。连耳朵都有些泛红:“陛下,这是婢子从长公子府中看见的,那时候恰好从长公子枕边跌落下来,婢子回去的时候才看见。” 这银簪看着样式普通,是姑娘家用的东西,皇帝蹙了蹙眉,伸手接过,一时没有说话。 皇后扶着他重新在坐下,柔声道:“琮儿身边没什么人,今日芙儿却忽然捡到了这个,琮儿向来寡言,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会主动说,加上这次……小童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事告知君上。” 皇帝看了这钗子好一会,外头忽然再进来了一个宫人,垂首道:“陛下,长公子此刻正在门外求见。” 皇帝顿了一会,把银簪放在桌案边上,外头阳光一照,就有些明晃晃的刺眼:“宣。”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你真的以为他不说是帮忙隐藏的意思吗 嘿嘿嘿嘿嘿 第10章 赵琮一到殿中,就见到了昨日乔悦的银钗明晃晃的摆在上头。赵琮上前先见了礼,目光在上头快速略过,神色镇定。 皇帝看了他一阵,不动声色的便问:“琮儿认识这银钗?” 赵琮平静道:“琮方才给皇后带了茶叶,回头就不见了,原来是不小心将钗子装进去了,到了君上这里。” 皇帝笑了笑,并没有马上让人把钗子给他:“你倒是上心这钗子,病着还跑来要,这钗子当真如此重要?” 赵琮手明显的顿了顿,却并没为此解释什么:“君上见笑,琮之前不曾发现,刚刚见到才想起来。” 皇帝若有所思,目光就定定落在他身上,似是询问:“这可是女儿家的东西。” 赵琮手顿了顿,一时没有回答。倒是皇后看了看赵琮,含笑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我方才见到这银钗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有女儿家的东西?”停了停,声音更加低柔了几分,“是谁家的姑娘?” 皇帝一开始看到从赵琮那找到的钗子就有些惊讶,心中也有了一个可能,眼下又见赵琮这般言辞吞吐含糊,更确定了几分,目光就落在他身上,敲了敲桌子,声音沉沉:“之前不好问你,但眼下……琮儿,你说实话,这银钗是否是乔悦的。” 之前赵琮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跳下去救了乔悦,皇帝还当做是他发现了太子动的手脚,而意图补救。可是后来再一想却觉得不大可能,眼下又见到这个钗子,总算得到了一个更加合理的猜测。 见皇帝这样问,赵琮肩膀僵了僵,他停顿好一会,才道:“不瞒君上,这银钗的确是乔县主的,不过是琮偶然得之。” 一切得到了确认,皇帝吐出一口气,但见赵琮说和乔悦没什么关系,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偶然?” 赵琮颔首:“这钗子是当时偶然得之,乔县主并不知情。” 之前以为赵琮和乔悦有意,没想到赵琮说这钗子是偶然。一字一句里分明在撇清乔悦。皇帝紧紧的盯着他:“偶然?那你当时这样豁出性命救她,就没别的什么原因?”顿了顿,又把钗子收起来,“既是好好的,我明日便召见乔侯。” 赵琮沉默一会,才低声应了声是。停了停,又咳嗽起来,这才重新道,“儿身体未大好,恐过了病气给君上皇后,先行告退。” 皇帝揉了揉眉心,见他执意如此,明知是故意,却也不忍心斥责他什么,挥手让他退下。 赵琮离开后,皇后见皇帝神色有些未明,连忙让人奉上来,拍着他的背,低声道:“琮儿难得有喜欢的姑娘家,只是脸皮有些薄。不好意思罢了。”顿了顿,观察了下皇帝的神色,再道,“太子和好好没什么缘分,圣人先前不也头疼么,但我看,她和琮儿倒是有些缘分的,事已至此,圣人不如下旨赐婚。” 皇帝再喝了一口茶,看了她一阵,淡声:“珝儿和好好,你知道我头疼他们?” 皇后神色顿了顿,继而笑了笑:“小童不知圣人怎么想,只是看出太子不太喜欢。小童只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罢了,琮儿方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小童见他也是对好好有意的,只是他向来对自己的病十分在意,怕是因此才拒绝君上好意。好好性子虽然不太稳重,但胜在活泼灵动,琮儿喜欢就好,有她在,琮儿的病或许也会好一些。况且最重要的是,琮儿如此肌肤相亲救了她……这钗子的事情一闹,眼下知道的人也有不少了。” 皇帝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抵了抵眉心:“……你让我再想想。” 皇帝对乔悦落水的事情,始终心中有愧,只是这是太子所为,他却没办法明说。没法给乔悦一个公道。唯有以乔悦养病的名义,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他未登基前,的确和乔侯有过结亲的约定。这件事百姓也都知道,然而,其余公子年纪尚幼,与乔悦年纪相当的,也就是赵珝和赵琮。 说是结两姓之好,但过去因为赵琮的病,天下人也就默认乔悦要嫁的只会是太子。作为帝王,他不能言而无信,但作为父亲,看着太子逼急了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也不太忍心,真非要他娶了乔悦。 况且,以乔悦的性子,做个宠妃便罢了,以后若要母仪天下,是万万不可的。 如今,他虽然生气太子的所作为,却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只是怎么让乔侯答应,让乔悦嫁给赵琮,是个问题,他得好好想想。 。 次日的早朝,皇帝单独留下了乔侯。 “朕这么多的儿子里,就属琮儿最为听话,从小就让朕放心。” 寻常人家姑娘,如此肌肤相亲,早就该定了亲事,只是赵琮身份毕竟不一样。皇帝虽然已经知道,没开口赐婚,乔侯也没办法说什么。如今忽然听皇帝说起此事,他斟酌一会:“长公子今日可还好?臣正打算登门道谢。” 皇帝表示无碍,沉吟了一会,再道:“有件事还是打算和乔卿说一说。”看着乔侯再拜,他略叹息了一声,“好好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过去与乔卿的约定朕也一直记在心上,只是太子和好好的确不太有缘,朕想了几日,还是想问一问……不知乔侯对琮儿怎么看?” 乔侯一顿,有些不明白皇帝之前明明像是忘记了这件事,如今又提起来摆明是想赐婚了。他抬头了一瞬,立刻低下:“长公子谦和有礼,有君子之风,……臣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只是小女顽劣,之前的事情也是意外……所幸没什么人知,不知长公子是何意?” 乔侯这话就差点是说赵琮虽然救了乔悦,但是没人知道,赵琮压下这事,摆明也不想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皇帝却没说话,一时沉默。想起先前皇后带来的簪子,他自然明白赵琮心里是怎么想的,此事乔侯还不知,又有关姑娘家的名节,皇帝不能明说,想了一会,悄悄递给他一个银钗,笑了笑:“乔侯不必马上答应,可回去再问问好好的意思。” 。 乔悦捧着脸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住的唉声叹气。只是想起赵琮那副虚弱的模样,就有些心有余悸,见乔侯入宫这么久都没回来,也有些胆战心惊:“……不会是长公子出来什么事情……圣人发怒了吧。” 抱琴本来就因为此事自责不已,又听见乔悦这么说,眼中一红,眼看就要哭出来。这时候,外头来了一个人,说是乔侯让乔悦过去。 今日乔侯从宫中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房中没出来,乔悦后来偷偷去看过几眼,却都被赶了出来,也不知在里头商量着什么。眼下见乔侯终于把自己叫过去了,乔悦心中也如大石落了地,连忙随着侍女出去。 然而,见到乔侯和周氏,乔悦忽然大感不妙,房中极为安静,连呼吸都能听见。对着这气氛她有些不明所以,乖乖的上去见了礼。 乔侯看着点乔悦这副乖巧的模样,腰板挺得笔直,他也挑出不出什么错,只是皇帝方才的话终究让他在意,冷不防就问:“你过去的银钗呢?” 乔悦一愣,不知乔侯是不是发现了那件事,但是到底不能直接问,思量了好一会,小心翼翼的看着乔侯:“爹说的是哪个?” 乔侯瞥了她一眼,反问:“我说哪个?” 乔悦琢磨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向余氏看了一眼,见余氏一副让她坦白从宽的指示,乔悦眼睛一闭,掂量之下,快速的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拿出银钗的时候,乔侯虽然诧异,但也不相信乔悦会和赵琮私相授受,一定会是个误会,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听得眼睛一白,差点吐血,桌子拍的更响:“你还有脸说,居然还让长公子给你说宫闱之事?你嫌自己命长?” 乔侯声音委委屈屈:“我也不知道那日说书先生不在啊,如果知道是长公子,我怎么有胆子让他给我说?” 看着乔侯一巴掌就要下去,余氏连忙拦住:“你打她做什么,女儿喜欢听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能怪她吗?” 乔侯瞧了乔悦一眼:“不怪她?那你说说,这事应该怎么办?” 余氏不在意:“那些旧事,老一辈的宫人都知道,长公子既然给好好说了,想来也不会追究。人家长公子都没怪罪,你到先急起来了。” 乔侯深吸一口气,把话直接讲明,敲了敲桌子:“我是怪她这个么?你想想,长公子如此这般救了她,之后又从长公子府上找到好好的钗子,你说,这两件事下来,让圣人怎么想?” 乔侯也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爹爹,圣人今日说了什么?” 皇帝那时候说的委婉,说赵琮当众救了好好,有损好好清誉,想过来问一问乔侯的意思。乔侯叹了一口气:“圣人欲给你们赐婚。” 乔悦一下子差点没反应过来,憋了好一会,喃喃道:“……不,不至于吧,长公子看着不想娶我吧。” 自那次在紫虚观中见过赵琮之后,她说过玩笑话,若是非嫁皇家不可,那赵琮是最好的选择。她说的无意,没想到之后一语中的,似乎越来越接近了她那句无心之言。 只是那时候,赵琮把落水的事情被压下,可见他是对自己无意的。眼下皇帝忽然赐婚,未必是赵琮的意思。许是皇帝觉得此事被人知道,有损她的清誉。乔悦只觉得赵琮这回心里估计比太子还苦,救了一个人还摊上了一门亲。 乔悦看着手里的钗子,看着乔侯晦明不辨的神色,喃喃道:“圣人这是误会了什么吧……长公子不像太子,估计也不会说什么,要不,我和爹爹明日进宫,找圣人说一说?” 乔侯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就低声斥责:“一个姑娘家,主动去说是什么意思?我与你娘还有事要说,还不回去?” 乔悦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节快乐! 赵琮:心里一点都不苦,还美滋滋的 ~\(≧▽≦)/~啦啦啦 第11章 乔悦一走,余氏便道:“这婚事若是真的躲不过?” 乔侯斜睨了她一眼:“你之前还不是说长公子是好好的良配,怎么,这时候不愿意了?” 余氏尴尬:“我不是以为好好必嫁皇室无疑么,所以长公子比起太子,的确是良配。若是有转机,我自然不想让好好嫁过去。” 说起此事,乔侯也有些头疼:“天下这么多的眼睛都看着呢,这件事本来也没什么人知道,这几年也不知为什么传开了,辰朝刚刚成立,自然不能失信。” 的确,这婚约本来都差不多销声匿迹了,只是这些年不知为何又在民间传开,百姓虽然没说,但的确都在看着圣人会不会真的履行这个约定。余氏沉吟片刻,再问:“那依乔侯看,长公子对好好,有没有这个心思?” 乔侯摇头;“我看是没什么,若还真的有,当时救了好好之后,为何不让圣人求赐婚?反倒只是压了下来,只字不提,名为顾全好好的名誉,但却是他不愿意娶而已。”又揉了揉眉心,“只是长公子仁孝,不像太子生性……活泼,圣人既然开口,想来,他也会应下。” 余氏沉默良久,不知如何作答。赵琮是不错,但是若不喜欢乔悦,自家女儿也不必贴着嫁过去。但是这个约定摆在面前,这么多人人都看着,圣人之诺,有千斤之重,乔悦若违约不嫁,乔悦不会为人诟病,倒是皇室这边无法解释。 皇帝说是让乔侯问问乔悦的意思,但是这婚事,早就没什么转机,就差最后一下敲定了。 。 果然,就过几日,皇帝正式下旨,把乔悦许配给赵琮。时间定在明年三月。 许是为了弥补,皇帝下旨的当天就送了不少赏赐过来。但是除了皇帝的赏赐,宣旨的宫人还递给好好一个小木盒,笑盈盈的看着她:“这是长公子带给县主的。” 乔悦有些惊讶,在宫人离开之后,便打开了那个盒子。里头放着的是一个大红的珊瑚手串,每个都有山楂的大小,乍眼看去,还以为赵琮把山楂穿了送给她。 乔悦看着这串,有些恍惚。猛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先皇后还在,她整天往宫中跑,赵琮身子那时候比现在更加差劲,几乎天天卧床不起。那时候她见到他的时候,他独自站在人群外头,脸色苍白。 乔悦手里就那着刚刚买来的糖葫芦,歪着头看她:“长公子不过去玩么?”然后这话一问出来,她就沉默了的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赵琮这模样,走几步都是难事,别提又跑又跳了。 于是,她沉思片刻,把糖葫芦往他手里一塞。 之后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不过那时候赵琮年纪虽幼,却十分漂亮,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即便之后她很少再见过他,但是他接过糖葫芦的那一幕,却一直没有忘记。 如今,乔悦拿着这手串,陷入了一派沉思,莫非,赵琮也是记得这件童年小事? 快到傍晚的时候乔侯把她喊到了过去,乔悦面色看着倒是冷静,乔侯却沉吟良久,问道:“好好,你是如何打算的?” 从小,她就知道乔家和皇室有这个约定,皇室虽然没提起,但是到了年纪,家里也没给她说亲。就等待皇室那边反应。后来,皇帝存了把她嫁太子的心思,乔侯这边也多有推脱,所幸太子也不喜欢,眼看这个婚姻就要解除,节骨眼上却出了这样的事。 圣旨已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乔悦想了想:“我小时候就知道以后我或许有这么一天,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嫁给太子,思来想去,既然不愿意嫁太子,那嫁他,就是愿意的吧。” 没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闹,乔侯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 按性子来说,赵琮的确是个良配,只可惜久病缠身,也不知有几年可活,乔悦嫁去……想到这里,乔侯只能又叹息一声。 不过乔悦也有些疑惑,她本一直以为他这亲结得也应该不甘愿,只是碍于修养,不能拒绝而已。但是今日收到这个手串,乔悦却忽然有些琢磨不透赵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 圣人赐婚,乔悦嫁的却不是太子,众人都有些纳闷。乔悦嫁长公子为正妻,身份上也是匹配。这是赵琮作为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公子,众人对他不过是一个“久病”的印象。 乔悦这样嫁过去,只怕是要守活寡。 只是到底圣旨下来,赵琮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与乔家有些交情的人家,都纷纷去贺喜了。 乔悦就趁着父母在招待宾客,避开众人,与裴暇约了出去,坐在白鹭阁里唠嗑。温先生说书的声音还响在茶楼之中,乔悦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听,神色有些恍惚。 裴暇是清楚这件情的,比起那些愁眉苦脸的宾客,显得要镇定很多:“想不到你最后到底还是嫁给他了。” 乔悦捧起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裴暇看着她一脸无甚所谓的态度,微微皱了眉:“你之前嫁太子的时候,费劲的反抗,这次怎么就乖乖答应了?” 乔悦指尖轻轻敲击着脸颊:“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以后就得嫁太子,如果嫁给长公子,我觉得挺好的。只可惜委屈他了。” 裴暇原先还在喝水,听到乔悦这一番话,立刻呛住,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挺好你真的觉得挺好?” 赵琮病成这样,也不知有几年好活,乔悦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裴暇很是不能理解。 乔悦静了静,认真的看她:“或许你们看来,我这婚结的的确委屈,但是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我一直知道,我的婚约是一个任务。然而长公子的任务难度,比太子低的多。”停了停,又再度感叹,“只是长公子娶我很委屈,以后我得对他好一些。” 由常人看来,太子是储君,将来乔悦或许还能母仪天下,但长公子却没几年好活。乔悦却觉得嫁赵琮比太子划算,很是无法理解。 但是裴暇认识她很久,听乔悦这么一说,也就懂了。她这是把情爱和婚约分离,小姑娘总会对婚姻有些期待,但乔悦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她思考到乔悦方才说赵琮委屈的话,疑惑:“……对了,委屈,你为什么觉得长公子委屈?” 乔悦静了一会,解释:“他之前救了我,却把这件事压下,因为圣人的话才娶我,后来也不曾登门,一看就是不满意婚事,只是他性子不像太子,不好忤逆圣人而已。” 此刻,故事正讲到精彩处,惊堂木一拍,周围连连叫好。若是往常,乔悦定会跟着拍手,但是今天却没什么心思,她看着这说书先生,就想起当日把赵琮认错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恍惚。 不多时,她们的竹帘就被一只小手掀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跑到她面前,往乔悦手里放了一个五彩绳:“乔姐姐,这是温先生叫我给你的。” 女子出嫁,以五彩绳束头,新婚当夜,由夫君亲手解开。这绳子是亲手编织而成,材质普通,但线条仔细处理过,可见编织的人是花了心思的。乔悦看了看一会,便笑眯眯的收起来:“替我谢过先生。” 这个小姑娘是温书的学生,名唤阿绫,因为自幼无父无母,就一直被先生带在身边。乔悦招呼她坐在身边,把茶点推到她跟前:“这几日听不听话,有没有用功读书。” 阿绫眼睛这些糕点眼前一亮,乖巧答了,之后也不和乔悦客气,吃的满手都是,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问她;“乔姐姐,他们都说你要嫁长公子了,长公子是什么样的,学问有先生好么,故事有温先生的好听么?” 看着阿绫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乔悦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顿了一会,只道:“嗯……他应该不会说故事。” 阿绫眨了眨眼:“那乔姐姐什时候要嫁人啊?” 乔悦算了算:“大约七个月后吧。” 。 乔悦那时候和裴暇离开,赵琮就坐在边上的隔间里,手上拿着一盏茶,却是点滴未沾,撑着颐看着乔悦离开的方向,眉眼有极浅的笑意。 承安从外头进来,对着赵琮行了一礼,低声禀告:“公子,这位说书先生姓温,单名一个书字。为人清高,颇有学识。一直在乡下教书。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赵琮“嗯”了一声,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道:“仔细再查一查他。” 这么个事情引得赵琮在意,让他查了好几次,实在有些奇怪,承安观察了下赵琮的面色,又快速低下头。还来的及说话,却听见赵琮声音有些好笑:“她以为,我觉得委屈?” 承安一愣。 赵琮似乎笑了笑,看着乔悦和裴暇有说有笑上了马车,他支起下巴,说起另外一件事:“她似乎和裴家兄妹,十分熟络?” 承安斟酌了下赵琮的语气,之后才道:“两家是世交,的确一起长大的。” 赵琮看着那香车走远了一些,顿了一会,才站了起来,声音寡淡:“明年三月,许是春寒料峭,届时晚间风大,你说,孤在那时成婚是否有些不便?” 赵琮忽然冒出这句,承安更听不懂了,琢磨了好一会:“或许也……”看了赵琮一眼,他咳嗽一声,又正色接了过去,“暮春……咳,三月春寒料峭,黄昏风大,的确有些不便。”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再深思:夫人为甚会觉得为夫委屈? 下章,结婚 赵琮这个男主待遇真的太好了 第12章 原本婚期是定在来年,但是这几日忽然宫中又下了一道旨意,说下月初三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圣人便把婚期再往前提了不少,直接定在了下月初三。 只是婚礼虽然仓促,但是礼节一样都没拉下。长公子府抬了一箱一箱的聘礼过来。乔悦本以为赵琮意思意思就好了,完全没想到他准备的如此充分,聘礼堆积成山。她随手摸了摸一箱子的珠宝,很是唏嘘。 赵琮实在是太够意思了。 余氏清点的时候也有些唏嘘,低声对着身边的乔侯道:“过去以为他不愿意娶好好,但是看着这送聘礼架势,长公子实在是……” 想起随手打开的箱子,琳琅满目的珠宝,余氏不是没见过下血本的人家,但是下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生平罕见。 但是这么一看,余氏却悄悄松了口气,赵琮既然如此大方的送聘礼,想是对乔悦还是喜欢的。乔悦嫁过去,许是也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至于孩子……只要长公子不在意,也可以去领养一个过来。 乔侯“嗯”了一声,微微蹙眉,就想起今日遇见赵琮的时候。 之前赵琮一直告病假,直至今日才好了一些,过去乔侯并不在意,但如今既然当了自己女婿,便多看了几眼。 到朝会结束之后,赵琮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等着乔侯,一直道乔侯过来,作了长揖到底, 这一礼,把乔侯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回了一个更大的:“长公子这是何意?臣下当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赵琮声音温和:“孤之前缠绵病榻,不曾登门拜会,乔侯见谅。” 赵琮之前把乔悦落水的事情压下,可见是对乔悦没什么意思。之后下了圣旨,赵琮也从来没有过来,乔家已经默认赵琮不太乐意,却不想这之后赵琮送了这么多聘礼,今日又专门过来解释,乔侯沉默一会,面上没表现什么,只是问:“长公子现在可好些了?” 乔侯没说其他,赵琮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再次解释:“孤自知身无长物,又是久病之身,只怕会委屈县主,所以先前压下了落水之事,不敢求娶。只是之后却是孤不慎,让皇后发现了钗子,眼下既然求娶县主,晚辈定待县主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看着赵琮打算再拜,乔侯连忙扶住他,他不敢再表现出一分一毫,斟酌一会,给他郑重回了一礼:“承蒙公子厚爱,臣下替小女谢过。” 赵琮轻咳一声,再与乔侯说了几句,马车便在前头停下。一直看着赵琮转身上了马车,赵琮主动叫住他,说明了此事,乔侯不觉得他有必要让自己放心才说的。他忽然觉得,这个婚或许确实不错。赵琮气质高华,芝兰如玉,谦和有礼,有君子之风。尽管有些病弱,但他现在比起儿时也好很多,未来还很长,说不定那一日他也会大好。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会的。” 。 时间一晃,就到了出嫁前夕。 乔悦就坐在妆台前,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过去她想的到很开,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还是有些难过。 以后不再是乔家的小姑娘。她需要嫁一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可以撒娇的父母。从此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她有些茫然。 余氏那时候就拿了一个小本子过来,乔悦一愣,这个小册子她过去略有耳闻,虽然没看过,但是也知晓里头到底是什么。就更觉局促不安,抓着膝盖的裙子,心跳个不停:“娘。” 看着乔悦一双眼睛,她实在说不出下面的话。一般来说,女儿出嫁,当娘的总要教导。只是赵琮那个模样,能不能行夫妻之礼还是个问题。 但是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和乔悦说,她实在有些为难。 见余氏无言,乔悦眼睛眨了眨,继续问:“娘,怎么了?” 余氏斟酌良久,只能道:“礼节繁琐,你们明日若累便早些休息……有些东西,暂时不打紧。”想了想,又认真的看着她,附耳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郑重的看着她,认真交付,“若明日有人来检查元帕,母亲这里都准备好了,你到时不必声张。” 乔悦听不明白了,瞧了余氏一会,见她交付的认真,她似懂非懂的点头:“知道了。” 看着乔悦这副模样,余氏就知道她没懂。她顿了一会,才从怀中给了她一个小册子:“这册子你先看着,哪里不懂再问娘。” 看着乔悦微微泛红的脸颊,余氏就再叹了一口气,比起太子,她当然觉得赵琮比较适合乔悦,然而今日过来得教一些东西时候,才考虑到一个要紧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乔悦便把册子合上,脸红的已经要滴血,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看,看完了。” 余氏拂了拂她的发,声音温和了一些:“哪里不明白?” 乔悦拧着眉,指着其中一个被余氏标注地方,手指触碰上去都感觉自己被明火烫到,她声音更加结巴:“我,我一定要这样么?”她翻了一页,指着上头另外一个,不敢去看,声音怯生生的,“这个不行吗?” 看着乔悦这模样,她也心下了然。姑娘家脸皮薄,新婚当夜,哪有让新娘子主动的道理?但是赵琮那模样,若要成事,少不得得女儿主动。 乔悦把这档事问的认真,余氏也忽然有些不太自在,咳嗽一声:“母亲知道你为难,但是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事情,长公子怕是不方便,到时候你……” 余氏没说完,但是乔悦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若是乔悦有三分的害羞,剩下的七分更多是好奇。母亲交付的如此郑重,既然赵琮“不方便”,那就只能由她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应该怎么一鼓作气的完成,她需要仔细琢磨。 。 赵琮坐在房中,看着眼前一字摆开的汤药,神色复杂。 送来的宫人垂着头,不敢看赵琮的反应:“这是圣人和皇后送来的,这一块是今晚喝,明早还有一贴。” 赵琮拿着勺子搅了搅汤药,漆黑粘稠,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的神色更加复杂,看了看眼前垂头的宫人,抵了抵唇,颔首:“孤知道了。” 宫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辞离开。 承安就从外头进来,赵琮这才蹙了蹙眉,让人把药都给带了下去。之后又想起一事,淡声吩咐,“明日如果还有送来的,也全部倒了。” 承安瞥了一眼,再看了看赵琮的反应,也能猜到到底是什么东西,憋着笑,却不敢让赵琮发现,只能使劲的垂着头:“是。” 。 今日是出嫁的日子,乔悦一大早就醒了过来,洗漱梳妆。婚礼是为昏,虽然乔悦起得大早准备,但是正式礼节却要一直等到黄昏时分。 感觉余氏替自己梳着头发,乔悦看着镜子了里的自己,头发盘起,黛眉红唇,妆容精致艳丽,娇媚妖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素来不爱浓妆,只是今日大婚,自是盛装。把发髻完全盘成后,乔悦觉得整个脖子都是酸的,连头都不敢低下。 余氏这时候已经收回手,低低一笑:“好好今天真好看。” 猛然听到母亲这一声,乔悦一愣,眼看就要落下眼泪来。余氏连忙压了压她的眼角:“刚刚画好了妆,莫哭莫哭。” 乔悦却是忍不住的,但是到底不敢放肆大哭,把妆容给哭花,只能压着眼角,声音极其委屈:“……但是现在再不哭,我以后就没机会哭啦。” 余氏虽然心疼,却也只能低声劝慰:“你都要出嫁了,以后母亲不在,你可不能再这样小孩子脾气了。” 乔悦更想哭,外人以为她性子比起小时候温婉了许多,但是她自己知道,那些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在家里就是这副性子,如今她出嫁了,这性子只能收一收,顿时更加委屈,撒娇:“我就是这个脾气了。” 过去无论在外头怎么样,在家中仗着父母的宠爱,总算这副模样。但是这之后,没人会顺着她的脾气,她估计得一装到底,以后一辈子都得敛着性子活了。 想到这里,乔悦更想哭了。 余氏没有说话,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帮她擦去眼泪,免得她一哭真的把才画好的妆都给哭花了。 “母亲昨日告诉你的事情,还记得吗?” 乔悦擦了擦眼泪,勉强聚齐声音,此刻她顾不上害臊,只是想哭:“记得。” 余氏微微皱眉,拉开她伏在自己肩头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再提醒:“这个办法是最次的,若……到时没问题,你也不必如此,明不明白?” 乔悦细弱闻声的“嗯”了一声。 新娘需要经过三次催妆才上马车,其他新娘都是做做样子,乔悦却是真情实意的在哭,每一次催促都耗费了极长一段时间,顶着吉时出来。 出来的时候,乔悦就看见赵琮站在那里,一身庄重的玄端,眉眼柔和。赵琮身子不利,这成亲的礼节本可有兄弟代替,但若如此,乔悦怕是会为人诟病,会当她不得夫君喜爱。 没想到他是亲自来迎亲的,乔侯和余氏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赵琮上前,给乔侯和余氏行了一个、礼,长揖到底:“岳父岳母,小婿会照顾县主,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使她平安喜乐,许她一世无忧。” 乔侯略微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乔悦,声音郑重:“好好……就交付给长公子了。” 余氏看着乔悦,眼中也升起水雾,把乔悦送下台阶,交托在赵琮手中,含泪而笑:“祝你们琴瑟和鸣,一世和美。” 赵琮的旁边是一辆翠盖珠缨的八宝香车,乔悦的脚步下意识的一顿。 赵琮把马车的引手绳放在她手里。 他的指尖盈盈,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接过来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她的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凉,他的手心却是温暖干燥。 乔悦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明火触到一样,立刻收了手,佯装镇定的踩着马凳,就打算上车。 然而,身后的人刚刚提起她的裙摆,乔悦正准备自己扶住车框,然而这一下,却直接握住了一只结实的手臂。 乔悦下意识的一愣,就偏头望去,见赵琮就在她身后扶着她,轻轻一带,就把她送上了车厢。 乔悦瞧了瞧自己的手臂,方才赵琮握着她手臂的触感她还记得,说起来那人他把他从水中救出来的时候她也无意握住了他的手臂。 但是慌乱中,她没感觉哪里不对,但是方才,她轻轻压了压自己的手臂。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能感觉到衣袍底下肌肉的线条,极有力量,和他表现出的“病弱”模样,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夫人原来喜欢自己【主】动? 感谢 往昔的客船扔了1个地雷 杰伦的睡前故事扔了1个地雷 第13章 按礼原本得新郎亲自驾车绕城三圈,但因为顾及着赵琮的身体,也就绕了一圈,赵琮就先去府中等候了。 乔悦坐在轿中,手指握着拳,抵在膝盖上。 日暮西斜,远处灯火已经依次点亮,挂在檐下,在车厢纱幔的遮挡下,就有些朦胧模糊。马车离着那片灯火越来越近,最后就缓缓停下。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之后有个隐隐绰绰的影子,在车厢前停下,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目光穿过帘子,就牢牢的落在她身上。 并不惹人生厌,也没有明显的压迫,反倒若脉脉流水,使得她无由的安静下来,原先被自己掐的生疼的掌心也慢慢松开。 接着,车帘被一双手打开,很好看的一只手,手指修长,骨骼分明。乔悦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指就搭在他的手心上。 因为紧张,她的手有些凉,然而他的掌心温热,一触及上去,那好看的手指就牢牢的把她握在掌心,带着她下了马凳。 乔悦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身庄重的玄端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修长。视线再往上移了一些,顺着垂落的冠缨望去,便见得他眼眸幽深,柔和又安静。 礼服繁琐裙摆极长,乔悦有些失神,一时没留神,下马凳的时候就踩上自己的裙摆,她的身体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过去。 很快的,握着她的那只手再紧了紧,不动神色的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又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出神,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框,随着他走入这个陌生的环境。 没有想象里亢长繁琐的唱词,这个仪式还算简单,但是还是有些难捱,直到被送入了新房,乔悦被侍女除去衣妆,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 新娘在房中等候,新郎本应在外敬酒,但是赵琮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喝,当然也没有人来灌他酒,只需身边的陪客喝了一圈,便算了事。赵琮身边陪客不少,过了一圈,就被放倒了一大片,稀稀落落的倒在那里。 “长公子。”承安此时从后面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药盅,脸色看着尴尬又为难,“这是宫里头送来的,臣下……” 这是一个青花瓷的药盅,赵琮只是微微蹙了眉,刚想挥手让他把这些东西待下去,抬头间,忽然就看见了前头的一处回廊,停下了脚步。 裴晟正拿着酒自斟自饮,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灯笼上。 太子看着裴晟手里握着的酒盏,一时无语:“我那时也不知道大哥会过来,你也不用这样吧。” 太子那时候和裴晟提过,他想推了乔悦下水,再让他把乔悦救上岸,只是裴晟那时候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后来太子并不死心,出去的时候偶然遇上了乔悦,趁着周围没人,加之裴晟又恰好经过,便直接把乔悦推了下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赵琮会忽然经过,更没有想到的是,赵琮居然会亲自跳下来救起乔悦。 为这事,太子狠狠的被皇帝训斥了一通,这会他才刚刚被放行。太子那时候以为,到底木已成舟,他不必再娶乔悦。 却不想,乔悦最后竟然成了他大嫂。想到这事,太子就有些扼腕,看着眼前自斟自饮的裴晟,更是叹气:“乔悦有哪里好的,你真喜欢她,也犯不着这样吧。” 裴晟闻言,才略微抬起头,把酒放在一边,看了太子半晌,才微微蹙起眉:“好好只是臣下的妹妹,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瞥了瞥他的酒,又看了看前头的宴席:“那你现在躲在这里干什么?” 裴晟揉了揉额头,声音平静:“吵的头疼。” 太子当然不信,嗤笑一声,正想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太子,世子。” 听到这个声音,太子一顿,立刻就回过头去。 赵琮就站在眼前,一身玄端衬得他更为颀长,嘴角微微挑起几分笑意,似风光霁月。 太子立刻咳嗽一身,把之后的声音都给咽了回去:“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裴晟看见赵琮过来显然也愣了一下,立刻就站了起来,对他作了一揖:“长公子。” 赵琮微微一笑算是应下。之后就让身后的人把酒壶端上,给太子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亦盛满了一杯:“为兄不胜酒力,便只饮这么一杯。” 白玉杯中酒色澄明,太子看了一眼,咳嗽一声:“大哥娶的如此娇妻,孤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语罢,也没有犹豫,立刻端起来喝了。太子原以为赵琮这里敬了他一杯,走个过场便算了,却没想到,赵琮再饮完这杯,又让人倒了一杯,送到了裴晟手里。 看着眼前的酒,裴晟微微一顿。 赵琮目光在他面上一落,之后便笑了笑,笑容愈加的霁月清风,更似君子如玉温良:“听岳父说,夫人因为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待世子如亲兄,裴县主如亲姐,之后还望莫要生份了才是。” 听到这句,裴晟再愣了一下,看了那酒杯一阵。 赵琮也没催促,把自己那杯喝了,之后端着便负手站在那里,笑容温雅。 裴晟很快就把酒杯端了起来:“祝长公子和好……”他停顿了一会,再接道,“和夫人,百年琴瑟,永结同心。”语毕,他举着杯子作了一揖,仰头喝下。 赵琮那时候已经是告辞回去了,只是路上遇见了太子和裴晟,才过来敬了酒,眼下这酒喝完了。他正准备告辞回去,只还没来的及开口。太子目光落在赵琮身后,看见那褐色的汤药,他咳嗽一声,先声道:“乔悦……嗯,大嫂,大哥不要让大嫂久等了,孤去替大哥喝几杯便是。” 赵琮没反对,对太子作了一揖道谢。一直等到太子和裴晟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才略微收敛了几分,望向承安手里端着的药。他打开了一些,那勺子搅了搅,浓重的药味迎面铺开,赵琮皱了皱眉,立刻就盖上了,瓷器撞击,发出“砰”的一声,他神色看着有些莫辨:“全部倒掉。” 。 仪式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肉,乔悦早就饿了,眼下正卷着袖子,坐在桌案前,吃着面前的糕点。她是真的饿了几乎一口一个往里头塞,动作虽然快速,非但没有粗鲁,反倒有些憨态可爱。 这糕点味道很不错,乔悦吃了大半,总算觉得饱了,她打了一个饱嗝,擦了擦嘴,把余下的糕点摆好就打算站起来。外头的门吱嘎一声打开,是陈嬷嬷进来了。 周围陌生的乔悦之前已经让她们全部退下,陈嬷嬷进来的时候,她还坐在婚床上,手里拿了花生把玩,直到看到她进来,下意识的一捏,花生壳抖落了一地,簌簌作响。 陈嬷嬷看了看婚床,再看了桌上还堆着的花生壳,和龙眼壳,顿时一愣,目瞪口呆的床上被乔悦吃了一大半的红枣:“……我的小祖宗啊,长公子都没回来,你这……你这……” 龙眼红枣被乔悦吃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因为花生是生的,也非要被她给吃了不可。 乔悦眨巴了眼睛,立刻就站了起来,把床上的东西快速抖了抖,拢在一起:“这样就没人发现了。” 陈嬷嬷自然知道乔悦这性子,实在不好会说她什么,只能看向一边的抱琴:“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乔悦撒娇:“抱琴哪里拦得住啊,你就别说她了。”停了一会,她咳嗽一声,“对了,母亲要你给我东西呢?” 陈嬷嬷自然紧紧的记得先前余氏的吩咐,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便才小心翼翼从怀里给乔悦拿出来了一发簪。 乔悦一拔,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这是一个装饰精美的小刀,小刀长的漂亮,上头缀满了宝石,若不把它拔出来,就是一个真切的发簪,刀锋也不算凛冽,只是刀尖却被削的有些尖锐,可想戳上去的时候不会太疼。 余氏那时候虽然早已交代,陈嬷嬷却还是不太放心,低声提醒她:“委屈县主了,县主手里的……这实在别无办法的计策,今夜若没成事,县主切记……” 听完这一番话,乔氏先前虽然叮嘱过,还有那些画册里让人一看,就脸红心跳的姿势。乔悦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脸红,细弱闻声的“嗯”了一声。 陈嬷嬷看着垂着头的乔悦,就再叹了一口气,姑娘家本来就脸皮薄,这新婚之夜哪里有让新娘主动道理,但是长公子情况特殊。或许让新娘主动都不能成事,最后怕是还是少不了得让乔悦受一些皮肉之苦。 陈嬷嬷离开后,乔悦看着这发簪想了一会,正把它压在了枕头底下。外头却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她略偏了偏头,就看着玄端的广大袖袍。 看到眼前的人,乔悦微微一顿,立刻反应过来,就把发簪往里头使劲一塞,接着就把枕头一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茉子扔了1个地雷 第14章 和赵琮的接触,给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次赵琮救了落水的自己。乔悦一直很感激,但是如今要嫁给他了,总归有些不一样,加之想起母亲教导,她的脸色有些泛红,在烛光的摇曳下,更显得娇媚。 她有些局促不安,看着赵琮过来,刚刚想下去行礼,然而还没来得及起身,赵琮却先拖住她的手臂,烛光下,他的眉眼看着温雅柔和,眼眸漆黑幽深:“好好以后见我,都不必行礼。” 这本不符合礼数,乔悦有些疑惑,但见赵琮这样说,此情此景,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乖乖应下。 房间里只有一个抱琴,赵琮淡声:“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这句话自然是对抱琴说的,多一个抱琴在,她自然放心一些,但是乔悦也清楚,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只能对着抱琴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无碍,抱琴犹豫了一会,却不能说什么,只能作揖退下。 房门被关上,彻彻底底的就只剩下她和赵琮两人,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唯有烛火噼里啪啦的响动,能让她觉得放心一些。 烛光下,少女已经洗去了繁重的妆容,离得近了,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芳香。此刻,她略微垂着头,发上还带着一个五彩绳,是极其普通的样式,赵琮眼眸一深,就伸手轻轻覆上她的鬓角。 乔悦被这个突如起来的动作下了一跳,直接忘记了母亲的教导,直接就想往里头挪几分。赵琮的手适时收了回来,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再看了看床上明显少了一半的红枣龙眼,微微一笑:“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正经用膳,现在要不要再吃一些?” 乔悦看了看差不多被自己吃完的的糕点,有些窘迫,不过赵琮这话,倒很好的缓解了一下凝滞的气氛,乔悦咳嗽:“刚刚吃了很多,不饿了。” 赵琮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赵琮目光并没有哪里不适,只是乔悦自个不大好意思,看着赵琮身上的衣袍,她拽了拽被褥,这种时候,侍女都退了出来,应该是由她替他宽衣的。 但是就算清楚,如果要自己亲手去做,还是有些难度。可是乔悦到底还记得这件事,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把目光越过他,落在身后,接着抬手就褪了他的衣服。 乔悦这动作有些突然,赵琮也没反应过来时候,乔悦已经褪下他的外衣,动作快的简直就像是在用扯的。赵琮微微一愣,之后笑容似乎更加柔和了一些,他没有动,似乎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乔悦涨红着脸,几乎像剥竹笋一样,把他的外衣扯下,接下来褪去中袍,只留下了里衣。望着这里衣,她憋红了脸,愣是脱不下手了。 赵琮似乎犹豫了片刻,接下来便朝着她伸出了手,轻轻覆上她的发髻。她下意识的朝边上一避,手就打到了枕头,接着一个什么东西就被她推了下去,砸到脚踏之上,发出沉闷的一阵响声。 乔悦的思绪全部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匕首,她的眼皮一跳。赵琮脸上到没什么表情,只是将目光落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新婚之夜,新娘枕头底下出现一个匕首,这个是什么意思?乔悦不敢去猜测赵琮的想法,立刻就弯腰捡起来,把匕首打开,情急之中,她总算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母亲说,新婚之夜应该各剪下一缕头发的。”一说完,她唯恐赵琮会不相信,也不敢去看赵琮的反应,就立刻扒开了刀鞘,打算去割自己的头发。 她忽略了这个匕首的锋利程度,拿着匕首愣是割了好一会,别说一缕头发,她紧张的连一根头发都差点割不下去。 她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好几次在赵琮的注视下,差点就要把手里的刀给丢了出去。 就在她脸色发白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包了一只温热的手,轻轻一用力,就把匕首从她手里拿了出去。 感觉到自己的匕首被他拿走,乔悦垂着脸看脚尖,没有抬脸看他。 赵琮拿着匕首看了看,之后微微一笑,就起身把匕首收了起来:“这匕首尖倒是锋利,只是刀刃还差一些,我来吧。” 这件事总算蒙混过去,乔悦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果然就看着赵琮拿了另外一个匕首回来,一个乌黑的刀鞘,不如她的刀鞘上头缀满了宝石的花俏,打开的时候能刀锋如寒光凌冽,只见他手起刀落,快速的割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乔悦头上发钗已经除了,只留下一个并不起眼的发绳,赵琮没有犹豫,轻轻一拉,就把那根头绳扯下,顿时一头青丝就如墨一般铺散开来。乔悦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他拿起来,接着刀锋划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头发就直接被割下了一缕。 赵琮把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红色绳子把两缕头发绑好,就放在他的手心中,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柔和:“可是这样?” 乔悦的眼睛抽了抽,低低的道了一句是,看了赵琮一眼,快速用他手心里拿了过来,她想尽量不碰到他的手,但是她刚刚才把手放到她手心上,头发也还没有拿回来,就感觉自己腕上一紧,就被他握在手里。 他伸手环住了他,乔悦只感觉自己如同那日在水中时候贴着他的胸膛,虽然陌生,却是那时候唯一的浮木,性命相连。 出奇的,她这样贴着他的胸膛,忽然觉得有几分安心。乔悦想起母亲之前的话,脸色更红,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几乎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出来:“外头宴席……你喝了酒了?累不累?” 赵琮微微一愣,之后就略放开了她一些,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刚刚只喝了两杯,熏到你了?” 赵琮身上非但没有酒味,不同于其他贵族男子爱熏的龙诞香,而是一种很好闻的沉香,不经意间窜入鼻腔,令人心情安静。乔悦摇了摇头:“没有酒味。” 赵琮明白过来,似乎笑了笑:“没有人会灌我酒,好好放心。” 乔悦倚靠在他的怀里,身体僵着。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她知道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这是夫妻间的义务。母亲之前的交代她也没忘记,但是乔悦平时胆子不小,但是面对这种事情总有一股女儿家天生的羞涩。 她望着他的时候,让乔悦觉得很安静也很温柔,犹豫了一会,她慢慢转过身子,静静的看着他,脑中却在思考着母亲之前的教导。 按画册里的提示,做这档子事前,是先要亲一口的。既然是让她主动,想来也要自己先起这个头的。 乔悦其实不知道怎么样才是亲,母亲也没有和她说,但是图画里,似乎是把自己唇贴在他的唇上。赵琮的唇看着有些薄,颜色也有些淡。不知亲上去是什么感觉,乔悦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眼睛一闭,拿出了方才她剥笋的冲劲,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顷刻间就把自己的唇给印了上去。 赵琮浑身一僵,他没有闭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乔悦的睫毛投下阴影,微微颤动,乔悦长的很美,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赤,在烛光照耀下更添娇媚。对她忽然贴过来还直接吻住了他,赵琮十分惊讶。见乔悦先前脸色泛红的不敢看他,他以为她是害羞的。他知道她不太认识他,这种时候有些紧张和抵触也是正常的,但是大婚之夜,周公之礼,本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 完全没想到,乔悦居然直接扑了过来,这个架势……看着还有些奇怪,居然看着有股一往直前的孤勇模样。 赵琮忽然有些好奇,乔悦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所以他没用动,等待这乔悦接下来的反应,一副任由她施为的模样。 乔悦这厢把唇印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然而没能把他推下去,她不敢再推,只能继续贴着他的唇,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画册里只有贴着唇,至于贴了之后应该做什么,乔悦本无概念。单纯的贴了一会,她渐渐得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的开了口,舔了舔他的下唇。她不觉得这个做法有哪里大不了的,然而接下来却感觉她抱着的脖子一僵,接着一个温软的东西就滑了进来。 突然被一个陌生的东西占满了嘴,乔悦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她推了推他,没能推动,只能用自己的舌小心翼翼的推了推他的舌,以示防抗。 然而这个动作不知触及了他哪根神经,让他的舌更加肆虐的在她口中的扫荡,乔悦舌头左闪右避的抵抗非但没有把他推回去,反倒让他吻的更深了一些。 乔悦觉得有些难受,唇被堵住发不出声音,之前她轻一踢,就把他给踢晕了过去,她眼下不敢用力,只是实在喘不上气了,只能控制着力道,小心的捶了捶他的肩头,再示反抗。 终于,随着她这一拳,他终于把她放开了。 赵琮眼眸幽深,一点点的摩挲过她的嘴唇。乔悦现在没力气管他,自个扶着床沿轻喘。一个不留神,就感觉自己的肩被他揽了过去。 乔悦这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直接翻身过去,把他一推,接着深吸一口气,就让自己反压到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我攻了!惊不喜惊喜意不意外? 赵琮:…… --- 成亲……实在有点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长 还有一更 晚上11点左右 第15章 乔悦压在他身上,眼睛因为方才的亲吻有些水雾,嘴唇也有些红肿。指尖停在那个衣带上,她抖了一抖。轻轻停在上头,里衣掩盖下能隐约感觉到结实的肌肉,说来那次落水她就发现了,赵琮并不是想象里的病弱。 母亲在她出嫁前一再叮嘱,让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胆子大一些,只是乔悦虽然知道理论,但到底这是个什么事还是不太清楚。之前扒衣服和亲吻都按部就班的过来了,就差最后一件,她只是想要快点完成任务就好。 她碰了碰衣带,却不敢扯下来,目光又渐渐下落,看到他两腿间蛰伏着什么东西,乔悦喉咙下意识的一动,手颤抖的更厉害,一副想扯不敢扯的模样。 颤抖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和她打商量:“……要不,我来吧。” 感觉到他身体一动,似乎要换一个位置,乔悦连忙反应过来,拍了拍他胸口,声音安抚又豪气:“没事,没事,你躺着休息,我来。” 赵琮没说话了,看着乔悦泛红的脸和脖子,心动一动。他抿了抿嘴唇,不知是应该无奈还是好笑。看着乔悦这副完全出乎意料的模样,也不知出嫁前被交代了什么。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古怪,但是赵琮想了想,还是扶住她的肩,声音听着有些压抑还有些艰难,像是在斟酌言辞:“你会么?” 乔悦听着他声音有几分奇异,不同于一开始的温柔沉稳,似乎里头压制着什么情绪,她感觉到自己压着的某一处有些难受,不安分挪动了位置。 这一动,就感觉底下的人身子骤然紧绷,乔悦现在似乎没察觉到,还在思考他之前的话,母亲曾说这次不会太过顺利,估计赵琮也是估计到这个,乔悦抬起头,她当然不能说害怕,只能道:“我不怕,你……是害怕么?” 赵琮神情有一瞬间的沉默。 乔悦没注意到,接下来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之前一道道关卡就过来了,就差最后一个,也就是眼睛一闭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直接伸出手,就把带子扯下了下去。 顿时,一个东西就弹跳出来。 乔悦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东西,“呀”了一声,脸色白了白,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这个新婚之夜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赵琮这会正是极力的忍耐,偏生的乔悦完全觉察,这厢又猛然停下来,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赵琮向来冷静,但是眼下的情况,让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聚集,几乎无法克制。 乔悦这会有些害怕。 底下这东西她在画册里见过,但是画册里没有眼前的实物这样强势,一手也无法掌控。母亲告诉过她可能会有些疼,但她以为也就给针扎了一下罢了。她不是矫情的,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看着眼前着架势,分明不是给针扎一下,这个明明是个铁杵狠狠的捅穿了。 比起这个的话,她宁愿选择在手里割上一刀。 乔悦害怕了,退缩了,从他身上翻身下来,和他打商量:“……我……我还没准备好,我们能换一种么?” 乔悦这时候声音听着如此冷静,还想和他商量事情,赵琮的自制力差点就在她面前给崩溃了。他深吸一口气,觉得不能让她这样磨蹭下去,再这样下去,他自个都要崩溃了,他声音比之前压抑的更加厉害:“别怕,我轻些。” 再轻都是给捅了一个透心凉,这么大的东西挤进去,不是轻一些就能不疼的,乔悦害怕,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正想再和他商量一下,咬着唇就摇头了。 下一刻,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两人就换了一个位置。见他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眼睛,温暖的手随之跟上,最后停留在她的衣带上,轻轻一扯,原先有些松垮的里衣就彻底滑落下来。 他亲的很轻也很温柔,如果羽毛扫过,除了有些不自在,乔悦不觉得哪里不适。甚至他的手过她的背和腰,在上头或轻或重的揉捏,力道控制的正好,让她还觉得挺受用的。 但是一感觉到腿间抵着那个生硬又滚烫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腿被他缓缓撑开,乔悦身体一僵,顿时害怕又被提了起来,母亲的教导全部放在了一边,她现在只有害怕,头摇得就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 他的气息比之前更为滚烫,吻着他似乎比之前更深一些,他的手移到她身前,不如之前在后背的缓和温柔,乔悦没觉得放松,只觉得有些疼。看着他不停下来,力道大有继续加重之势,她更害怕,捉住他的手,眼中已经升起了水雾。 他的眼睛本来就黑,现在更加的漆黑深邃,蕴含着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只让她有本能的害怕和抵抗。他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眼神柔和下来:“我会轻一点。” 乔悦看了一眼,感觉比之前还大了一些,她更想哭,声音哽咽:“轻一点又没用,看着就疼了,我们换一种好不好。” 乔悦之前也说过换一种,赵琮之前只当她不好意思了,然而这个情况却有些不太对劲。只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之前被乔悦磨蹭了这么久,他现在重新拿回了主动权,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赵琮再亲了亲她的眼睛,喉结滚动,直接再移下去,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接着,乔悦就感觉身下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彻底哭了出来。 乔悦疼的连连抽泣,一时没控制住,狠狠的砸了砸他的背。他背上并非瘦骨嶙峋硌手,而是结实的肌肉让她砸上去还觉得生疼。 小时候她的脾气不太好,长大了明白了一些事情,只能在外人面前收敛一下,装得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私下里还是一个任性又爱撒娇的小姑娘。本来她嫁过来的时候做好了准备,需得一直敛着性子,要在赵琮面前端的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但是眼下这个疼痛让她脑子一白,顿时连伪装都忘记了。 那捅了一下还不够,来来回回的好几下,一次次反复间,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声音委屈又难过,眼泪盈盈欲坠,她声音哽咽抽泣的控诉他的恶行:“你说了轻一些的。” 总是会疼的,赵琮之前也知道今日不会这么顺利,只是先前乔悦主动完全在他的意料以外,差点乱了她的方寸,但是之前那副孤勇有些奇怪,眼下这模样才是正常。 他抵了抵她的额头,只能暂且放缓了动作,声音就像在哄小孩子,声音低沉,轻轻喘着气,带着一点鼻音:“乖,等下就不疼了。” 乔悦气的再锤了一下她,睫毛上沾着水珠,她忍耐了好一会,现在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骗人!你这句话说过很多次了,刚刚一刻钟前也是这么说的!” 赵琮顿了顿一会,似乎低笑出声。 乔悦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委屈又带着哭腔,见他居然还在笑话她,乔悦更生气,使劲的想捏一捏他背上的肉。 可是他背上的肌肉结实,乔悦没能捏起来,只能狠狠的再捶了几下。 看着她这副泪眼迷蒙的模样,赵琮虽是心疼,但是身下的动作却被激的更大了一些。他不是放纵自己的人,但是看着她的时候,明知她承受不住,但还是不舍得退出来。声音低哑的安慰她:“乖,马上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乔悦分明感觉他再抬了抬她的腰。因为这个动作,让乔悦觉得里头再撑胀了一些,似乎更往前了几分,贴的似乎更紧了一些,想起他之前一句都没兑现的承诺,乔悦没力气打她了,只能胡乱的摇着头,一时没留神直接喊了他的名字:“疼……赵琮,不要了……” 赵琮微微一愣,动作略放缓了一些,乔悦浑身都关注在这里,自然察觉到了变化,她受到了鼓舞,继续哭着推他:“疼死了……我不要了。” 赵琮缓过神,便垂了垂眼,莞尔一笑,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嘴角,声音压在喉咙里,带着陌生的情绪,和继续的沉重的呼吸,他缓缓揉着她的腰,让她能感觉放松一些:“叫我一声夫君,今日便放过你。” 乔悦抬起泪眼迷蒙的眼睛,就看到他漆黑眼中映着的自己,发髻凌乱,模样痴呆。乔悦没有马上回答,只觉到他缓下来的身下又开始了动作。她一个激灵,连忙反应过来,此刻也没有好不好意思只说了,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折磨,乖巧开口:“夫君。” 听着她唤出这个名字,赵琮心口猛的大震,看着他没动了,乔悦刚刚想松了一口气,然而耳边的呼吸似乎在顷刻间变等更加急促,她被压在一个坚硬的肩头,随即,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冲撞。 乔悦被疼的一个激灵,忍不下去,抬手正想把他推出去。但是下一刻,动静已经渐渐平息下来,接下来,那恼人的东西总算从彻底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反攻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好好:…… 上一章还在网申QVQ 错别字还不能该嘤 第16章 一切总算结束,乔悦这会真的是累了,几乎睁不开眼皮。双腿间粘腻过了一会就变成一片冰凉,黏在大腿内侧,极为不适。至于那难以启齿地方,更是犹如扯裂一般的生疼,她不知别人是怎么样,余氏那时候只告诉她,若是不顺利,就直接往手头割了一刀了事。 如今这个情况,她不知道赵琮顺不顺利,只是自己极其不顺利,这种事情如此折磨,她想到以后还得常常如此,她都觉得如同身受酷刑。 她在那里躺了一会,就感觉有人再过来掰开她的双腿,她之前吃了苦头,这时候虽然还未完全醒来,但是本能让她紧紧夹着腿,说什么也不愿意打开。 那双手在她脚踝上停了一会,之后声音有些低哑,也很柔和:“别怕,我不做别的什么。” 乔悦自然不信,不管是他一开始的保证会轻一些,还是之后说过几次马上结束,没有一个兑现的。奈何赵琮看着柔柔弱弱,乔悦使劲的加紧了腿,还是被他轻而易举的掰开。 他把她禁锢在身下,乔悦没办法,只是大开着腿,彻底把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接着,一股清凉就触及上去。 这股清凉带来的轻微刺痛,让她忍不住后缩,却又让他牢牢的固定住腰身,让她避无可避。 乔悦就发现了赵琮总算说了一句实话,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她悄悄睁开了眼的时候,就看到他拿了帕子,替她轻轻擦拭那一片的娇嫩,连带内侧,都细心的擦去。最后那那片娇嫩里再传来一阵清凉,他的手指在上头轻轻滑过,乔悦感觉到自己顺身一颤,不同于之前的疼痛,而是一种战栗般的感觉。 她不敢被他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只能闭着眼继续装睡。 腿间的粘腻消失,也清爽了不少,之前的疼痛也开始缓解。感觉到赵琮端着水盆走了,她悄悄的睁开了眼,打算去够边上的寝衣。 她的手才刚刚触及,就听到了一阵声音,她害怕赵琮发现,只能把被子一卷,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就滚到了里面。 感觉到那只手带起她被子的一角,慢吞吞的把身子探了进去。接着一只手就揽在她的腰上,顺带帮她穿了小衣,乔悦心跳一滞,装作不经意的把自己往外头挪了几寸,一手悄悄的拢了衣服,把它系得更结实了一些。 可是不管他挪几寸,那只手都把他给带回来。这个床很大,乔悦实在不知道赵琮为什么非和她挤着,最后一着急使劲的往前一滚。接着,腰上就传来一阵大力,乔悦只感觉自己自己浑身都被带反了一个方向,接着她就睁着一双惶恐的眼睛,对上了眼前的人。 他离着很近,呼吸继续都喷在她的脸上,一只手搭着她的肩,一只手就揽在她的腰上,看着她睁眼的模样似乎有些惊讶。停了一会,就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柔和动听,压着嗓子发出来:“先前看你一直往下掉,我吵醒你了么?” 虽然刚刚已经有过更为亲密的接触,但是那时候乔悦只把他当做任务。眼下任务完成了,这么近的距离,忽然让她心底有一股羞赧和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什么,有些心虚,只能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翻不出去了,也终于放弃抵抗,任由他把自己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装作一脸困意的闭上眼睛。 乔悦是真的累了,虽然有些不大自在,但后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发现自己还是被他揽在怀里。 看着赵琮似乎还在睡,乔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颇有些为难要不要叫醒他。 她不知别人是怎么样,但是昨日赵琮虽然让她那样疼,后来照顾着她也很细致。女孩家总对此分外敏感,她能感觉到赵琮温柔的对待。 只是两人怎么说还是有些陌生,乔悦最开始的主动只是余氏那时候一直念叨着,让她把这些当做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其他的没想太多。 但是后头一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对上他的时候,她却有些发愣,继而那些迟来的羞赧都滚滚而来。 按礼说,他们今日得早起去拜见帝后,但是先前皇后曾派人传话,说两人新婚燕尔,不必太早过来拜见。可是不曾想,这个不必太早,直接就到了辰时,外头都静悄悄,没人过来打搅。 犹豫了好一会,她轻轻推了推他,打算打算先自个起来,没想到,赵琮却先一步睁开眼,眼神看着还挺清明的:“醒了?” 他忽然转醒,让乔悦愣了一会,之后“嗯”了一声。赵琮眼角眉梢都挑着笑,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瞧了瞧外头的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才拉住她从床上起来。 衣服穿戴整齐以后,赵琮便让外头的人进来。 先过来的两个宫装妇人,年龄看起来约有五十来岁,给赵琮和乔悦见了礼之后,便走到了床榻前。被子掀开,里头是一个印着点点红梅的元帕。 乔悦抿了抿唇,脸上已经悄悄泛红,她咳嗽一声,别开了视线。落到赵琮身上时,就稍稍停顿了一会,他们成亲,似乎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她和赵琮是否能不能行了周公之礼。到了后来,余氏都给她出了割手指的投机办法。 可是按着昨晚来看,她看了看赵琮现在的模样,忽然觉得比起来……好像更像是自己有病的。 赵琮似乎注意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乔悦咳嗽,立刻别开了视线。 两位嬷嬷看着这块元帕连连点头,相对看着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对着赵琮和乔悦说了几句吉祥话,也都退了出去,之后候在外头的侍女才过来,侍候两人梳洗,上了早膳。 。 赵琮和乔悦过去的时候,帝后已经候在那里了。有人给乔悦端来了茶。 给她端来茶的姑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衣着打扮不像的侍女,却也不会是哪位贵女,乔悦有些疑惑,不知她的身份,但现在不好说什么,含笑接下。 那位姑娘也对着她笑了笑,行了礼之后便退到了皇后身边。 乔悦规规矩矩的行礼献茶,皇帝眉目含笑的拿起喝下,并未怪罪他们迟来,反倒打趣乔悦:“你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若是琮儿以后欺负了你,尽管和舅说。” 乔悦抿唇笑了笑:“……过去那些事,陛下还记得呢,现在好好长大了,自然不能像过去那样了。”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了乔悦一眼,她束了妇人发髻,看着的确要稳重不少,看着现在两人的模样,皇帝略放了心,笑着再夸了乔悦几句,便赏了一对玉璧。 乔悦之后就给皇后敬茶。 先皇后乔悦小时候到有些熟络,至于这位皇后乔悦其实是不大认识的。但是如今看来,她性子似乎和先皇后也颇为相近,只见她笑容浅淡:“好好是君上与我看着长大的,素来不谙世事,琮儿可莫要欺负她。” 帝后两人都是让赵琮别欺负她,乔悦颇为惭愧,开始不觉得,可是现在怎么总觉得皇后在提醒她不要欺负赵琮才行。 乔悦悄悄的打量了赵琮一眼,按着昨日的状况来看,以后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乔悦有些恍惚,如果她没记错,一开始是本着“能打得过赵琮”所以嫁他是个好选择。 她那时候不懂婚姻,现在也不是很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过去只当做这是一个避不开的任务,就权衡利弊选一个最简单的。 可是昨日的亲密接触她只有疼,其余的没有考虑太多,但今日醒来,发现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周围找不到熟悉的家人。 把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的任务完成,乔悦有些恍惚和无措,她偏头看了看赵琮,他离着她很近,以后会是离着她最近的人,但是未来应该怎么样,她忽然有些茫然。 赵琮作揖,微微的笑了笑,声音听着有些轻:“皇后教训的是。” 皇帝看了赵琮一阵,含笑点头:“琮儿今日精神瞧着不错,看着你们两个和美,我也放心了。” 乔悦回头看了看赵琮,又看了看皇帝,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赵琮晚上的精神瞧着可比现在这副‘扶风弱柳’的模样精神多了。 皇后再夸了乔悦几句,又赏了乔悦一套头面。也由方才那位姑娘送上来给她,乔悦知道这姑娘身份应该不是一般侍女,只是这期间无人给她解释,她只得略过称呼,含笑应下。 来的时候帝后都已经用过了膳,所以两人都没有多留,敬过茶之后,乔悦和赵琮便就退出去了,马车也早就等在那里。 乔悦才上了马车,余光里忽然看见了一个影子,她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下,发现是早上过来的两个嬷嬷,眼下正匆匆往前头走。 赵琮注意到她的停顿,掀了帘子看向她:“怎么了?” 乔悦摇了摇头,正想上去,眼前就伸过来了一只修长的手,她停了一会,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感觉到他手微微一用力,自己就被他带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的上的时候,乔悦悄悄的打量着他的侧脸,鼻梁挺直,长眉斜飞入鬓,整张脸看着有些冷淡,不辨喜怒,但是眉梢眼角露出笑意的时候就显得十分温柔。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赵琮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乔悦也没有避开,捧着脸对他笑了笑,继而继续捧着脸想事情。 。 两位嬷嬷过来的时候,皇帝已经离开,皇后见两位嬷嬷来了,便让身后的向寄芙退了出去。嬷嬷附耳了皇后说罢,皇后一愣:“你确定?那小丫头过去就是个鬼机灵,这事不是她使了什么小聪明?” 嬷嬷摇头:“老婢自然不会看错,却是落红无疑。” 皇后沉默一会,理了理自己袖子莫须有的褶皱,倒是笑了出来:“圣人那几日送了一堆东西,我还以为没什么用,没想到倒是有些成效,被圣人这样日复一日的用珍贵药材治着,他这几年的确好了一些。” 嬷嬷垂眸,一时不知应该接上什么。 皇后抵了抵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琮儿不像太子,我越来越看不透了。” 嬷嬷在一旁给皇后轻轻揉着额头:“长公子自小性子便是沉稳,眼下成了亲,皇后……皇后也可以放心了。” 皇后笑了笑,看向远处,外头宫墙重重,她语气有些辨明不清:“之前,那个旧时约定频频被提起,圣人头疼不已,眼下琮儿娶了乔悦,太子也不必与乔家结亲,圣人总该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往昔的客船扔了1个地雷 第17章 次日回门,乔侯和余氏便候在了门外,一起带来的礼物大大小小的装满了三辆马车。 看着熟悉的大门,乔悦眼眶一热。却不在大庭广众下表现出什么,只能故作镇定的下了马车。 拜过乔侯和余氏之后,赵琮就留在了前院,乔悦就和余氏回了她的闺房里。 里头的一切还是她出嫁前的模样,仿佛从未离开,乔悦的手一寸寸的摸过熟悉的门框,眼眶不禁有些红。 余氏也明白她的心情,连忙擦了擦她即将掉出的眼泪:“回来一趟,不要哭了。” 乔悦抽了抽鼻子,抱着余氏的胳膊撒娇:“我想娘了,也想我的房间。” 余氏眼眶也有些泪,但看见乔悦一副还是未出阁的女儿模样,破涕为笑:“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呀。”顿了顿,又看了看她的白皙纤细的手指,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肃容,“对了,那日娘交代给你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乔悦就想起当晚的疼痛,昨日也有些一些疼,不过比起大婚那是好了很多,只是到底撑的厉害。他们肌肤相贴,似乎融为了一体,乔悦却是不太习惯有了一个如此亲密的人。 如今听的余氏问起,她顿了一会,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尴尬,沉默了一瞬:没什么变故。” 这事还算是顺利,余氏松了一口气。接着,看着乔悦一副抽抽搭搭欲言又止的模样,余氏察觉有些不太对,低声问:“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不妥的?” 乔悦咬了咬手指,抬头看了余氏一阵,太疼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来的,她实在说不出口,乔悦只摇头。看着乔悦不愿意说,余氏也没有勉强,只是道:“今日来看,长公子对你颇为细致,那时候的话许是也不是哄我和你爹开心的,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你也许仔细一些。” 说起这事,乔悦脸色微微一顿。她那次见帝后的时候也想过这个事情,可是她到底不知道婚姻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本来一直把此事置之脑后,但如今见余氏说起,她便又想起这个疑虑。 那时候,知道自己要嫁给他,乔悦几乎持了或许得一辈子压着自己脾气的念头了。可是这三日下来,她发现,赵琮脾气很好,她不觉得自己哪里不满意,可是硬生生的装了三日的温婉贤淑善解人意,她实在累的慌,很难想象以后都得这么过来。 看着乔悦一副失神落寞的表情,余氏也能猜到她在什么:“以后你们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不是你单单与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样简单。” 这问题乔悦也隐约的意识到,只是实在想不明白:“那我应该做什么?” 乔悦情窦未开,理解男女之事颇有些难度,然而这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起的,余氏想了一会,只能拣她能听懂的说:“夫妻之间,应该相互谦让。” 乔悦就问:“他身子……”犹豫了一下,才略了过去,“……好像不太好。所以,我应该处处让着他么。” 余氏道:“那里会是你的家,若是你完全藏住自己的性子,这一生步履维艰。” 乔悦托起下巴,想了想也对,平日里没出嫁的时候,在外人面前装就够累了,如果以后处处都要敛着性子,那不是一辈子都要暗无天日了? 过了一会,余氏见乔悦尚且能理解这句话,又接了过去:“比起你让着他,你也应该学会让长公子也让着你。” 这句话,让乔悦听的微微一顿,母亲让她让着赵琮能理解,从小父母都让她性子收一收。但是这次母亲让她想办法,让赵琮让着她,乔悦觉得自己似乎听明白了,可好像又没明白,只能疑惑的看着余氏。她还想再问,这时候抱琴忽然急匆匆过来禀告,说是赵琮过来了。 这时候赵琮应该在前院和乔侯说话,虽然和乔悦成了亲,后院也没什么别的女眷,但是就这样过来也算是于理不合。当然,如果他想过来,这里自然也没人会拦住他。 乔悦只能起身相迎,刚刚想行礼的时候,他早一步拉住了她,微微笑了笑:“出嫁的时候,我还未曾见过你的闺房,趁着这个机会,便想过看看。” 看着余氏也从后面出来,赵琮行了一个晚辈礼:“不知岳母也在,小婿失礼。” 现在这里没什么人,赵琮态度又如此恭敬,余氏当然也没说什么,倒是看了乔悦一眼,笑了笑:“如此,我也不打搅你们了,我就乔侯在前院,长公子和好好出来便能见到了。” 乔悦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本来还想和母亲说说话。但硬生生的被赵琮中途打断了,她有些不开心。 赵琮却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她的房间,似乎觉得里头的一切都挺有趣。 只是看着他好奇的模样,乔悦撇了撇嘴,到底也没表现出什么:“女孩家房间都这样,没什么好看的,公子……” 赵琮闻言看了她一阵,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乔悦自然想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去和我爹下棋去吧,但是见赵琮分明打算在这里站定的架势,她忍了一会,只能勉强委婉接了一句:“……公子是不是觉得这房间挺无趣的?” 没意思就赶快走。 乔悦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脚下踌躇,若非赵琮在这,恨不得提起裙子就跟上。 赵琮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不乐意。等到目光就落到妆台上。看着上头的东西,他有些惊讶:“你画的?” 乔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妆台上架着的一个团扇,上头画了一只毛团猫和寒梅,红梅点点,扇面雪白,尤其是花下的小猫,玲珑可爱。 乔悦就“咦”了一声,走过去把扇子拿了起来:“我没带走?”又解释,“这个是温先生送我的礼物。”那时候是温书见她一向打赏的丰厚,心存愧疚,乔悦见过他的画,便让他画了一个扇子以做酬谢。 一开始知道乔悦想画猫的时候,温书是拒绝的。 后来乔悦终于说通,温书含泪画了一只猫加梅花。不过她扇子很多,乔悦一直没怎么拿出来,没想到这次居然忘记带走了。若不是今日瞧见,估计都找不到了。 她看着上头的玲珑可爱的毛团,伸手摸了摸,舒眉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赵琮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摸扇子的模样,若有所思:“白鹭阁的温先生?” 乔悦回过头,看了看赵琮,忽然就回忆起当时把赵琮当成温书的事情。眼下看着他这副似有思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这个事,她只能咳嗽一声,颇为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就是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记得他?” 赵琮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这这副更为小心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嗯”了一声。 和赵琮在从闺房里出来,和父母说了一会话,便去用膳了。 自家的厨子,味道熟悉,才离开了这么两日,乔悦就分外怀念。饭桌上,乔侯和赵琮相谈甚欢,无论乔侯说什么,赵琮都能接的上去,把乔侯哄的眉开眼笑,若非身份不对,乔悦怀疑自家爹爹都要认赵琮为知音了。 他们聊的开心,乔悦根本说不上话,只能不吭声,埋头吃饭。只是今日赵琮在的缘故,这饭桌比家常的大太多,乔悦个子小,放远一些的东西就夹不到了,这次乔侯又让侍女们都退下,乔悦没办法让人帮她夹,只能巴巴的看着。 她的视线才上头停留了一会,便看见了一双手,乔悦一愣,就看见赵琮已经起来给她夹了过来,被剔了刺的鱼肉的就这样放在她的碗里。 乔悦没料到赵琮会直接帮她夹了,憋了好一会才把鱼肉夹起来,快速的吃了。赵琮神色柔和:“还想吃什么?” 乔悦一噎,来没来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乔侯斜睨了她一眼,之后便道:“好好顽劣,若她言行有什么不妥之处……实在是我教女无方。” 先前见帝后的时候,皇后让赵琮别欺负他,到了家里,自家爹还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乔悦还没说话,赵琮已经接了过去:“好好并非顽劣,实是天真浪漫,小婿自然是会护她一世和美顺遂。” 这话他在那日迎亲的时候便说过,那时候乔悦没想太多,只当他说的场面话,然而现下再一听,却感觉自己的心一动,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捏,泛开一种陌生的悸动。 等到用过膳,再呆了一会,他们便得回去了。 马车上,赵琮那头不知在想什么,乔悦拿着扇子时不时的扇一扇,也是一副思考的模样,她脑中还是思索着母亲给她说的几句话。 赵琮即便是她的夫君,是她名正言顺的最亲近的人,但毕竟才认识不久,到底有些拘谨,至于以后应该应该怎么对待他,她还不知道。 乔悦一想不通的时候就喜欢到处走,奈何现在在马车上,行动着实不便,她有些烦躁,来来回回的掀帘子去看,不自觉的拿着扇子扇着,仿佛能扇去这层烦操一样。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后头的时间居然还是和赵琮呆了一处,想到这里,乔悦颇有些懊恼,瞥了赵琮一眼,十分不满的捏了捏拳,暗地里叹了不少的气。 就在不知第几次掀帘子的时候,赵琮忽然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乔悦被吓了一跳,以为赵琮发现了什么,接着,耳边便传来他的声音:“停车。” 作者有话要说:  筠樾_GRi扔了1个地雷 -------- 好好:好累,不想装了 不过,好好你新婚【前半】夜不是挺霸气吗←_← ----- 第18章 乔悦就看着赵琮先下了马车,对她伸了手:“车上有些闷,好好可愿意陪我下车走走。”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的手,乔悦有些失神,过往的时候她上车下车都是动作干脆利落的,如今成了亲,反倒要赵琮一个病弱的扶着她上下。她看了好一会,还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踩着马凳,借力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空气没有那么凝滞,这段路相对比较僻静,下来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几个人。乔悦总算觉得舒服了些,唯一让她不自在的只有那么一点。 她看了看边上的赵琮,她的手还被他牵着,乔悦有些不太自在,试探性的想把自己的手扯出来,可是握着她的手却更紧了紧,乔悦没办法挣脱,只能尽量忽略这点尴尬,慢慢的琢磨着方才的事情。 马车就在后面略远的距离缓缓的跟着,抱琴就走在她右侧几步开外的距离,一路无声。乔悦陷入思虑之中,视线放空,任由赵琮牵着自己往前走。 的确,处处敛着性子过活,若是一日两日便算了,但是长年累月,甚至是一辈子,实在太累。可是她对她和身边那人的未来茫然无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面闪过一小团影子,直直的朝着她扑了过来。乔悦平时胆子不算小,只是这时候还在想事情,看到那冷不防朝自己扑来一个影子,她被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的就把头抵在了抱琴的肩上,侧身避过。 虽然不曾看见,但她莫名的感觉周围气氛一滞,接着,耳边就听见抱琴的声音:“县主,是踏雪。” 乔悦有些惊讶,感觉到脚踝下一片柔软,她低了低头,果然看见脚边坐着一只小猫,仰着头,喵喵的叫唤着。 这只猫她认得,就是过去她逼着温书在扇子上画着的那只,是她学生养的,乔悦过去常常给它送东西吃,所以和这只猫也颇为熟络。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踏雪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上了,踏雪生的毛绒可爱,乔悦原本想弯腰把它抱起。但余光一瞥,见赵琮垂眸看着那只小猫,微微蹙着眉。她只能硬生生的把手收回来,吩咐抱琴把它抱起来,接着道:“公子,我认识这小猫,想是她迷路了,眼下天色有些迟了,可否在府上养上一日,明日我再让抱琴送回去?” 赵琮看了看她,眼眸有些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没反对,轻轻的“嗯”了一声:“也好。” 虽然他答应了,但是乔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裴晟过去情绪就很难猜,但是赵琮的情绪更加不外漏,比裴晟还难猜,就这么看着,乔悦完全察觉不出他在想什么。 直觉告诉她,他有些不太开心,但是她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开心了,回忆了下他之前看见她扇子的模样,乔悦沉默了一会,难不成是赵琮不喜欢猫? 她想了想一会,只能斟酌了一会,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色一分一毫的变化:“踏雪我会让抱琴带回去的,公子……” 乔悦没说完,忽然就看见前头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人,她眯了眯眼,很快看清的过来的人,松了一口气。来的是阿绫,她手里还提着一篮子水果,正怯生生的看着她。 踏雪就是阿绫养的,眼下阿绫过来了也是正好。乔悦让抱琴上前,准备把踏雪还给她。阿绫接过踏雪的时候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往衣服上擦了擦手。 她先看了看乔悦,又快速的看了看再一旁的赵琮,之后便把篮子快速的朝着抱琴手里一放:“阿绫祝长公子和乔县主新婚大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乔悦没想到阿绫会过来给她送东西,寻常她胆子还算大,来她这里骗吃骗喝都不含糊,但今日不知为何看看着却有些局促。 乔悦眯着眼笑了笑,走近她:“谢谢阿绫的水果,也谢谢阿绫的祝福。”想了想看着周围僻静的环境,有些不太放心,又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温先生就让你一人出来的?” 阿绫快速的瞥了赵琮一眼,他就站在乔悦边上,容色淡淡,看见她看他,并没有寻常贵族趾高气昂的模样,反倒对着她颔首笑了笑。 她记得温书的嘱咐,视线不敢在上头多加停留,低头看脚尖,磕磕巴巴:“先生就在面前,过去承蒙乔县主关照,长公子和乔县主大婚,阿绫送不出别的什么东西,这些是和同窗一起摘的水果,长公子和乔县主莫要嫌弃。” 这一篮子水果品相都很不错,看着就是水灵可爱。乔悦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笑道:“怎么会嫌弃,谢谢你们。” 阿绫松了一口气,水果已经送出来,该说的都说了,她也没有多留,再对着乔悦和赵琮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宫廷礼之后,转头就跑。 乔悦从抱琴手里接过了这一篮子水果,看着阿绫小跑的背影,“唔”了一声,再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赵琮,他方才都没说话,眼下那只猫也被抱走了,实在不知道还有哪里不对。 中途被打了岔,乔悦也没心思想之前的事情,等到后头的马车跟过来的时候,便打算提着水果上车。 之前赵琮让他们离着远了一些,只有抱琴跟在边上,又正好处于了拐角,承安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见,等到看见的时候,只能看见阿绫慌慌张张跑走的背影了。 乔悦快速的看了赵琮一眼,趁着他还没上马车之前,自个先踩着马凳上了过去。 见乔悦已经上了马车,承安作了一揖,刚刚想开口询问,赵琮却先抬了抬手,示意他噤声,也上了去。 他们之前坐马车的时候就没说话,不过那时候乔悦满身的心思,也就没有顾忌,然而眼下这时候,什么都不说,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她想找一个话题,却实在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直到把视线落到膝盖上那篮子水果上时,她想了想,主动找话题:“……平时阿绫性子天真,有些地方可能不太懂。” 赵琮随意的“嗯”了一声,之后便道:“她宫廷礼到学得有模有样。” 赵琮不提,乔悦差点忘记了这事,眼下回想起来,阿绫动作虽然生硬,但是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她继续垂眸看着这篮子水果,赵琮既然这么说,想来也不会怪罪阿绫,她松了一口气,随手捡了一个覆盆子就开始吃。 赵琮还是没有反应,话题戛然而止。 乔悦实在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办了,她憋了好一会,只能从篮子里随手拿了一个覆盆子,递到他边上,含蓄的示好:“……这覆盆子挺甜的,公子吃么?” 赵琮之前垂着眸没什么表情,直到听到乔悦这一句,才看了她一眼,他没有接,也没有推开,而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乔悦对这些水果照吃不误,但是有些贵人们总不乐意吃百姓的东西。但是赵琮显然不会有这些贵族的臭毛病,看着他不接,乔悦有些疑惑,只能再望前送了几分,眼睛眨了眨:“挺好吃的,公子尝尝?” 赵琮还是没有动,不过眼中却慢慢浮现出笑意,目光便落在她拿着的覆盆子上,他问:“你喜欢吃覆盆子?” 乔悦平时喜欢吃一些能一口吞的小果子,覆盆子自然也是喜欢的,她点了点头:“喜欢。”看赵琮没接,又巴巴的示好,“你不喜欢么?”她垂头看了看水果篮,打算在给他挑一个,“那你喜欢什么?” 赵琮握住她拿着覆盆子的手腕,轻声笑道:“我不挑食。” 不挑食还这么久都不肯接,乔悦小幅度的撇了撇嘴,却不好说他什么,只能打算给他换一个水果。然而,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捏着前松了一份,指尖就触及他的嘴唇。 他嘴唇有些凉,乔悦感觉似乎被火烫到,她立刻就抬了头。对上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乔悦心底如同划过了一阵凉风,她终于发现,这个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这覆盆子不比桃子,十分的小,自己直接捏在手里递到他唇边。 这架势,不是想让他吃覆盆子,而是给他喂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乔悦目光一顿,立刻就想收回手。然而,她的手还没动,就感觉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微微一紧,接着,乔悦就眼睁睁的看着赵琮,就着她的直接把她手里的覆盆子吃了下去。 乔悦是捏着果身的,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唇拂过她的指尖,舌尖似乎也轻轻扫过,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涨,整个都在嗡嗡作响。 赵琮却显得十分淡然,还是牢牢的握着她的手腕,压在身边,他的眼神柔和,轻声问她:“好好,刚刚看见那只猫,你很害怕么?” 乔悦脑袋还有放空,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声音飘渺的回他:“……不害怕,只是见它猛得见蹿出来,有些吓到了。” 赵琮想了想,再道:“你过去害怕,都会抱着抱琴?” 乔悦缓了好一会,才略微镇定了一会。她不知道赵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一会,发现这种突发状况实在不算很多,一般情况下,她直接一脚下去的。比如,先前见他还直接踹了他一脚,但是这事她不能和赵琮说。乔悦斟酌了一会,琢磨了下他的神色:“还……还好吧。” 赵琮忽略到她后头补充的话,他捏着她的手腕,乔悦感觉到他的指腹压了压她腕上带着的手串。说起来,这串山楂还是他送的,其实带着有些不太顺手,那时是余氏让她带着的。 于是,带了这么几月,乔悦到觉得习惯起来了。这个气氛不太对,乔悦不知应该怎么处理,只能腾出另外一只手拿了一个水果给他,这次学聪明了,她挑了一个大些的桃子,试图用食物缓解自己的尴尬:“吃桃子,吃桃子。” 赵琮没动,目光就落在她手里桃子上,乔悦眼皮一跳,发现这次自己紧急之下,距离控制也不算很好,看着还像是打算喂他吃的。 她咳嗽一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桃子,就想收回了手。 赵琮却抓住了她的手:“好好,你不必有顾虑,你想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赵琮这话有些莫名,乔悦一时没反应过来,略微歪了歪头:“什么?” 赵琮就着她的手吃了桃子,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听着更加柔和,却显得十分郑重,犹似是从山谷中传来的阵阵回音:“你是我妻子,想怎么亲近我都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夫人求…… 【么么哒!】 因为说出了真相,我要被灭口了汪QAQ 第19章 赵琮从乔府回来之后,就在书房里没出来,眼下就要就寝时间,外头还是没什么动静。乔悦披着头发坐在床边,托着腮想着赵琮先前给他说的话,她到了现在都有些恍惚,那番话几乎一直在她耳边回绕着。 她换了一只手托下巴,仔细一想,她其实并不讨厌他的亲近,但是目前来说,乔悦实在有些难以主动去亲近她。 婚姻里头会涉及的,远比她过去想的多太多了。她叹了一口气,实在觉得有些头疼,卷了被子就躺在了床上,看着这时间赵琮还没回来,就闭眼小憩了一会。 书房。 赵琮前头摆了一些笔墨颜料,他挽了袖子,正在提笔作画。承安进来的时候,赵琮头也没抬,落笔轻点钩挂:“查出什么了?” 承安上前行礼,而后道:“温先生母亲早亡,寻常会小孩子识字,乔县主怜惜那些孩子,寻常打赏极为丰厚。这位说书先生想是听说公子和县主的婚事,所以那时候送了五彩绳过来,至于今日的水果也是他和学生的一些心意,” 赵琮“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承安接着道:“温先生家族不显,只是这位早亡的母亲过去曾经入宫接生,公子那时候也是她……”看了看赵琮的神色无异,才接了过去,“咳,也是她接生的。” 赵琮手顿了顿,抬了抬,倒是有些惊讶了。之后他便重新垂下眸,继续提笔作画:“原来是这样,孤还当他是何时知道宫廷礼仪,还有先皇后的事情,若是如此,也不奇怪了。” 承安低头:“公子可要继续查些什么?” 赵琮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放下笔,再吩咐,“明日找人做一把绢扇。” 承安点头称是,等赵琮离开之后,才上去把赵琮画好的东西拿过来。赵琮过去会画一些屏风扇子,承安并不奇怪,但是这次去收绢布的时候,看着上头画着的东西,他还是一愣。 上头画了整整六只形态各异的猫,各个玲珑可爱,活灵活现。 看着赵琮离开的背影,承安实在觉得赵琮这次想做的扇子倒真是……别致。 。 半睡半醒间,乔悦她感觉自己在做梦,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压着性子,到了后来,憋屈的就和一些戏文的姑娘一样,思虑成疾,抑郁而终。 乔悦在梦里都被惊出了一身虚汗,她睡的有些不踏实,被这个梦一吓,眼皮动了动,就想醒来。之后,就感觉边上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向她慢慢过来,乔悦那时候被这个梦气的憋气,眼下想也没想,一膝盖就直接上去。 她并没有踢到什么东西,放到小腿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被他架住,看着眼前的人,乔悦就傻了一会,睡意尽除,彻底的醒了过来。 赵琮架住她的脚窝,声音明显压低着笑:“还想踢我一脚?” 乔悦抬起头,床头的灯火未熄,她就看见他的被烛光晕染成金色眉眼。乔悦似乎没反应过来赵琮这句话,她认真的看着他;“公子……” 赵琮把她的腿放下来,掀开锦被就躺了进去:“叫我赵琮,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夫君。” 乔悦静了一会,撑起身子,头发就垂下来,有些就落到了他的胸上,她想了一会,为了以后自己的幸福,还是打算和他提一提这个事情:“之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琮看了她一阵,似乎有些疑惑:“什么?” 乔悦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就是那时候马车上说的。” 赵琮细细的想了想,摇着头表示自己想不起来:“那时候我们说了不少,你问的什么?” 乔悦还想再说,但是张开了口,发现有些不太对,侧头了他一眼,果然见到赵琮的眼中挑着笑意,摆明是在打趣她,乔悦又气又恼,直接转了身就躺了下去,她撇了撇嘴:“……不说算了。” 赵琮低笑一声,没在逗她,把她身体摆了正回来,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我的妻子,自然可以对我做任何亲近的事情。”他略撑着起了身子,乔悦就感觉到上头罩下一片阴影,他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声音自头顶传来,似乎有些低哑,“可是需要我教你?” 乔悦心头一跳,没避开也没说话,就眨着眼睛看着他。赵琮目光柔和,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她过去觉得赵琮娶她,不过是皇帝的旨意,他不比太子喜恶分明,所以应下了这门婚事。 她甚至觉得,赵琮是持着和她一样的心思成的婚。所以面对他的后来的亲近,乔悦实在有些不适还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然而现在看着他的视线,乔悦忽然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颤,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既然已经是说到了这里,她整理了思绪,也就顺势出来了:“……赵琮,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当时娶我,是因为圣人的意思么?” 赵琮没料到乔悦斟酌这么久,忽然出了这样一番话,他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问?” 乔悦看向别处,有些不自在:“如果不是圣人的意思,你也不必娶我,那时候你不是把我落水的事情压下来了么?” 赵琮看了她一阵,之后像是恍然明白过来,撑着颐看他,好笑道:“所以,因为这样,你觉得我委屈了?你到现在还是这么想?”沉吟良久,再问她,“你对我,是有哪里不满意?” 见得赵琮这样问出来,她心中愧疚更甚,摇头:“你很好,我没有哪里不满意,只是……”乔悦组织了下语言:“那时候我忽然落水,你救了我命,之后又把事情压了下去。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愿意娶的,只是因为圣人的旨意不得已。”她停顿了一会,看看赵琮的脸色,看着他一直认真的在听,抿了抿唇,再继续往下说,“可是,你没有哪里不好,反倒是我自己觉得挺对不起你的,那时候明明可以不用娶我的……” 见她一口一个不愿意,赵琮微微蹙起眉,却一直听着,没说其他。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未说完,忽然感觉到赵琮握了握她的手,问她:“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乔悦摇了摇头,顿了半晌,再道,“不是……我可能。”她思索了一会,委婉道,“大家都觉得我脾气不太好。” 赵琮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乔悦咳嗽一声,继续道:“赵琮,我脾气不太好,这几日说实话,我装的也挺辛苦的。前几日我一直不明白,今日和母亲说了一说,才反应过来一些事,所以……”她看了赵琮一阵,深吸一口气,之后就语气转为郑重,“如果你喜欢这样的,我可能要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他画一只,我给你画六只。 #夫人总觉得我娶她委屈怎么办# 第20章 乔悦认真的看着赵琮,心跳的极快,声音郑重的继续补充:“未来太长,我不想一直拘着性子,若你喜欢这样的,恐怕没法如你愿,我不想继续装了。” 语毕,她捏着被子,抿着唇,等待着他反应。 等了很久,却没听到赵琮的回答,乔悦垂了垂眼眸,恰好错过了他眼中慢慢浮现出的笑意。 乔悦垂着脑袋,等了好久却不见他说什么,她有些失望,只当赵琮果然不太喜欢,但是她也不想在委屈自己敛着性子伪装,不如早点把事情说开。她扁了扁嘴,催促:“到底怎么怎么样?” 下一刻,就感觉到赵琮俯下脸,亲了亲她的眼睛,低笑出来:“终于忍不住了?” 乔悦原先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不想赵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微微一愣,就抬头看去。 赵琮眼里盛满了笑意,看着有些无奈:“早就知道你装的辛苦。没想到装的还挺长的,这几日是不是有些累了?” 乔悦觉得自己思维有些混乱,她哑着声音:“什么?” 赵琮低笑一声,看着她:“小时候你怎么样,就能初见端倪,现在能贤淑到哪里去?” 乔悦反驳:“小时候不算,你和小时候还喜欢吃糖葫芦呢,难道就和现在一样么?” 赵琮有些惊讶:“糖葫芦?” 乔悦无意识的一个一个的捏过手串的珠子,嘀咕:“难道不是?” 赵琮垂眸看了一眼,再点头:“嗯,小时候不做事,只是现在长大了,那日见我,喊我小贼,还直接不由分说的想打我一顿,在茶楼,敢当着探听帝后的事情,还有……” 说到这里,赵琮微微一顿,就止住了声音。 乔悦听赵琮眼里的自己,是一种新奇又期待的体验,她好奇,却见他猛然停住了声音,她有些不满,催促他:“还有什么,说呀。” 赵琮咳嗽一声,明显是在掩盖什么:“还有就是,不过一月时间,脾气怎么会忽然变得乖巧贤淑。” 见他说起此事,乔悦颇有些颓废,还有些难过,这几日她的确装温婉贤淑装的有些累了。和母亲这样一提,她也实在不想再装下去,犹豫一会,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下:“……那次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那些匪徒。至于帝后的事情……”她顿了一会,抬头看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谁叫你一声不说,若知道是你,我怎么会问?” 赵琮顿了一会,笑容有些暧昧:“嗯?哪种匪徒?” 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他手一直往下移,乔悦脸色红了红,把他的手牢牢抓住,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好笑,她推了推他,看着他动作越来越过分,乔悦在他身下左闪右避,声带喘息,又羞又恼:“你,既然知道我……我是装的,为什么前几日不说?” 赵琮附身上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想了片刻莞尔一笑,他压住她胡乱的动作,呼吸渐渐的有些浑浊,声音低低的:“我不觉得你之前性子有什么不好,况且,与其我来说,不如你自己想明白。” 乔悦停住挣扎,捧住他的脸,把他从自己脖颈埋着的脑袋捧起来,一路着对着自己脸,眨着眼,有些好奇:“若是我想不明白呢?” 赵琮想了一会,叹气:“那我就多了一个乖巧的小妻子。” 乔悦撇了撇嘴,捶了捶他的肩:“可是你现在就已经少了一个乖巧的小妻子。” 赵琮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含笑着点头:“多了一个爱揍夫君的小妻子。” 乔悦别开视线,轻哼一声:“我刚刚给过你机会了。” 赵琮没有回答,等了一会,乔悦才听得他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带着些隐约的笑意:“嗯。” 乔悦继续问他:“那我们以后吵架了怎么办?你会不会觉得还是乖巧的小妻子比较好?” 赵琮想也不想:“随便怎么吵,只要吵架的时候,不把我赶出房间就好。” 乔悦本以为他在开玩笑,然而看着他说的认真,一点也不像是玩笑。她想了想,她忍了忍,最后没是没忍住,再好奇的再问了一句:“如果赶出来了呢?” 她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说实话,赵琮不提,她也没想到,吵架还可以把夫君赶出来,乔悦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不知道以后吵到什么地步,她才会气到把赵琮赶出来的地步。 可是如果做到了这一步,会怎么样,她到底有些好奇,也就顺口问了出来,接着就眨着眼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赵琮停顿了一会,就叹了一口气,一副为难的模样:“如果那样,那也没办法了,只负荆请罪求夫人原谅。” 乔悦没料到赵琮会说负荆请罪,她乐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提醒他:“负荆请罪?负荆请罪可要跪着的。你不是想跪我吧?” 赵琮:“……” 见他说不出话来,乔悦就得意的看着他,正想开口,下一刻,赵琮的声音低笑的就从前头传来:“不必等以后,现在就可以。” 乔悦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接着就便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他架在肩上,看着眼前果然履行诺言的赵琮,她脸色一红,又气又笑,蹬着脚就要从他肩上下来:“赵琮!” 赵琮固定住她的脚窝,直接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声音。 乔悦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这个姿势让她全部暴露在他的眼里,乔悦有些不自在,为难的扭了腰,他的征伐不断,却不同于之前,虽然还有些疼,但期间还有些酥麻,那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带了喘气,抱着他的脖子,细细道:“赵琮……赵琮我腿有些酸,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他果然把她放了下来,退了出去。 这次不算疼,反倒让她脚趾都蜷缩起来,是感觉太过陌生,她有些不太习惯。终于等到他退了出来,乔悦刚刚想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他从身后把她抱住,再那东西再往前送去,继续开始征伐。 他在她背后,乔悦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他掌控住,加上这次全然不同的体验,其中几次的深入,让她有些慌乱,想闭上眼睛。 但是她一闭上,却感觉那游走在自己腰间于身前的手,分外的清晰,身下的感觉却愈发的明显,她不敢在闭眼,聚起精神,让自己不至于太过专注。 她能感觉到揽着她腰的手臂和身后贴着他的前胸,肌肉的线条如流水般起伏,都说长公子病弱,乔悦虽然不太懂,但是看着这近况,他是怎么都和柔弱搭不上边。 反倒是自己……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身后那人又用了几分力,乔悦浑身一个激灵,思绪彻底被拉了回来。 乔悦不知这次过了多久,但是体验的完全不同的,她不觉得多疼,却觉得比之前的都累,待他一停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呼吸渐渐绵长起来,赵琮低头看了她一眼,乔悦就抵在她的胸前,睫毛上沾了一点水珠,头上青丝扑散她手腕处就着那串艳红的手串,更显得肤色白皙,在脖颈和身前的起伏着,有深深浅浅的红痕,他低低一笑,替她拉了拉被子,把她连带被子一卷,遮住了一片春光,之后就从床上抱起来,带入了净房。 她在他怀里,呼吸绵长,显然是已经睡了过去。 赵琮拂过她的眉眼,低笑了一阵:“还有,那时候,不是你自己说想嫁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夫人满不满意?为夫要不要再跪一次? 都让男主再睡了一次了 不考虑来点评论嘛←_← 第21章 之后几日,过的随心舒适,甚至比她在家的时候还要自由。除了每天晚上要有些受罪,似乎哪里都不错。 这日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空了,乔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都乏力的很,身后探了探边上的被褥,上头已经凉了,赵琮却不知去了哪里。 乔悦才刚刚醒来,外头的陈嬷嬷已经进来,乔悦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公子呢?” 陈嬷嬷把帘子撩开,一边给乔悦穿衣,一边回道:“长公子一早便上朝了。” 辰朝婚假十日,正好婚假结束之便到了朝会,她差点忘记了。 昨日被赵琮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初初的时候,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新奇,甚至还算是不错,但是后来她却只剩下乏力了。 都说长公子病弱,但是乔悦想起这几夜的情况,觉得这病弱的应该是自己才是。 尤其是昨日……想到她自己身体传达出的陌生感觉,到了现在都觉得脸红心跳。 她那时候开玩笑,问赵琮是不是要给她跪下,结果他真的跪了,活生生的翻转着她的身子,在她身前跪了大半个时辰。要不是她后来抱着他撒娇求他,也不知会被折腾到什么时候。 乔悦下榻的时候感觉脚都有些发软,她一个没留神,就重新跌坐了回去。乔悦脸色一红,连忙重新站了起来,走到妆台前,让陈嬷嬷给她梳妆。 陈嬷嬷瞧见乔悦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再看着乔悦这副涨红着脸的模样,不禁也暗暗吃了一惊。都说长公子是个病弱的,但是看着现在的这状况。 长公子这身子哪里不好,这不挺不错的吗。 陈嬷嬷自然没有问,给乔悦梳了发髻。此时,早膳也从外头端进来。 昨日耗费了不少的力气,乔悦这会真的是饿了,只是还没来记得吃上几口,忽然听见外头有些动静,抱琴从外头小跑进来:“县主,皇后请县主入宫。” 。 乔悦是坐着赵琮的长公子府的马车去的,一路直接到了皇后宫门前才停下。 乔悦整理了下衣角,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皇宫儿时来了不少次,乔悦倒没有怎么怯场。她正准备让人进去禀告的时候,外头正好有个内侍出来,看起来应该已经有四十来岁,模样虽然长的白净,一双剑眉却显的有些英气,想是在皇后身边侍候的老人了。看着乔悦过来,再看了看底下的马车,他似乎愣了愣。 乔悦看着马车畅通无阻的过来,起先也有些诧异,而后才想起来,赵琮身子不大好,平常入宫,这马车都是不拘着,这会看到是长公子府的马车,所以一路才没有阻拦的到了这。 只是乔悦本来就与现皇后没什么接触,这会也没认出这位内侍,便上去略点了点头:“皇后现在可在宫中?” 那内侍看了她一阵,才恍然想起来,垂头行礼:“皇后此刻正等着县主,县主请进。” 乔悦略笑了笑,便进了宫门。 皇后周围服侍的人并不多,她被那宫人带着进去,给皇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之后接着便听得皇后含笑:“起来吧。” 乔悦抬起头,便见皇后端坐在那里,身后还站着一个姑娘,就是上次她见过的那位。说来那次她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后来忘记问赵琮了,眼下再看见这个姑娘,她微微出神了片刻。 皇后挥手让那内侍下去,便吩咐身边的那位姑娘:“芙儿,西域不是进贡了一些葡萄么,你去拿过来。” 芙儿?乔悦微微蹙了蹙眉,照着这个亲昵的称呼,却不像是一个宫女。 那姑娘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篮子葡萄过来,圆滚滚的一个,上头还滚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就惹人喜爱,乔悦本来就喜欢吃一些小果子,眼下看着着葡萄,眼睛就亮了亮。 皇后再笑了笑:这葡萄还有不少,我寻常一个人也吃不完,自家人不必拘礼,我们便说话边吃。” 乔悦道了一句是,便坐在了皇后身边不远不近的位置。 看着乔悦这厢早就盯着这些葡萄,看着皇后已经吃了几个,又倒了一杯茶。她这才从边上拿了一个吃下,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好和她的心意。 皇后看了她一阵,放下手里的茶盏:“琮儿可有欺负你,若他有哪里惹得你不开心了,尽管说他,若他不听,便差人来和我说。” “咳。”乔悦掩了掩自己的口,压下咳嗽,缓了一会就摇头:“公子待好好很好。” 皇后瞥她一眼,笑了:“别急,怎么脸都红了呢。” 乔悦:“……” 皇后停顿一会,再拿起一个葡萄,慢悠悠的剥着皮,并不着急吃她,似乎在和乔悦闲话家常:“那可有哪里住的不习惯的?侍女们用的可顺手?” 乔悦摇头:“都很好,有劳皇后挂心。” 皇后顿了顿一会,看向边上的姑娘,恍然想起一件事,转向乔悦:“瞧我这记性,上次忘记与你说了。”她看了看边上的姑娘,笑道,“这是我的外甥女,姓向,双名寄芙,父母双逝,之后便被我养在宫中,年纪比你小一岁,按辈分,她还得唤你一声表嫂。” 果然不是寻常宫女,乔悦对着向寄芙微微颔首:“寄芙表妹。” 向寄芙上去给乔悦见礼,模样乖巧:“乔县主。” 皇后笑了笑:“芙儿在宫里,寻常也没什么人说话,寻常没事,你们也可以多走动。”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朝着向寄芙看去,“对了,我记得过些日子,便是夏苗,你这几日也可以想好好讨教几招,免得那时候落了下乘。” 乔悦的骑射都是和裴家兄妹一起学的,虽然是比不过裴晟,但是比寻常的小姑娘绰绰有余,甚至比起一些男子也不逞多让。 一想到过些日子就要到了夏苗,乔悦开始无比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摸下巴,长公子身体明明很好的 嘿嘿嘿嘿嘿嘿 第22章 距离夏苗还有一些日子,教小姑娘骑马也不是什么问题,她愉快的点头:“好。” 皇后便看向向季芙,笑道:“还不谢谢你乔姐姐?” 向寄芙上前行礼:“有劳乔姐姐了。” 乔悦琢磨着这话似乎有些不太对,可是一时却找不到,只能暂且先笑笑应下。 皇后留着乔悦吃了一些葡萄又说了会话,向寄芙一直在后头垂眸站着,模样看着十分乖巧温顺。 再说了一会话,皇后揉了揉额头,看着有些困意,乔悦会意,便起了告辞。皇后倒是笑了笑,摇头道:“别急,君上应该留了下琮儿,我让人传信过去,过会让琮儿和你一道回去,你若闲着无事,便让芙儿带你四处走走。” 乔悦站了起来,低声应是,一路目送皇后去了内殿,才偏头看向旁边的姑娘。 向寄芙模样生的温婉贤淑,方才都没怎么说话,看着细胳膊细腿的,皇后让她去教向寄芙骑马,乔悦倒没什么意见。赵琮府上清冷,她这几日呆着比在家还轻松闲适,不过到底没什么人说话,有个姑娘陪着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她偏头看了向寄芙一眼,笑着道:“骑马你可是会一点,还是都不会?” 瞧着乔悦回头,向寄芙脚步一顿,声音听着有些怯生生的:“没有骑过。” 没有骑过,这就有些难办了。看着向寄芙一直没说话,乔悦想了片刻,忽然回忆起,出嫁后这马还养在自己家里没带出来。乔悦这里正琢磨着改日回家一趟。前头便来了一个宫女,朝着她作了一揖:“县主,公主听说您来了,正好邀你去小亭相聚。” 乔悦下意识的就看了向寄芙一眼。 宫女表情有些为难:“公主似乎有什么体己话要和县主说,县主… 向寄芙闻言便行了礼:“既是公主相邀,寄芙便先告辞了。” 乔悦点了点头,准备和宫女离开,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回头对着她笑了笑,宽慰:“你不会骑马也没关系,我家养一匹温顺的母马,改日你过来试试。” 向寄芙微微一愣,之后才对着乔悦行了一礼,垂眉顺目,声音细细:“多谢县主。” 。 长乐坐在亭子里剥花生。听到宫女的禀告,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向寄芙?皇后让好好教她骑马?” 宫女低声道是。 长乐闻言便嗤笑一声:“宫里头找个人教她骑马还不容易,怎么要好好去教?” 宫女垂眸立在一边,支吾着没有作答。长乐自然也没指望她会答出什么,再问:“那好好是什么反应?” 宫女琢磨了下当时乔悦的脸色,摇头:“似乎县主,并未有太多的情绪表现。” 长乐撑起下巴,偏了偏头,就看见烟柳堆烟的地方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她已梳了妇人的发髻,发上饰物装点的恰到好处,因为才刚刚成婚,还未见妇人的端庄,唯有少女的明丽。 只是这时候显然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端的一副温婉端庄的好派头。 看着乔悦过来,眉眼一弯,屏退了左右,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之后就拉住她在一旁坐下,甜甜一笑:“大嫂。” 乔悦听着着称呼,就有些不大自在,咳嗽一声。 长乐更卖劲的抱着她的胳膊,笑容甜美:“没想到好好真的成了我大嫂,那日你们大婚,我只遥遥的看了几眼,今日一见,好好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乔悦脸色有些红,顿了顿,又觉得长乐这情况不太对劲,警惕的瞧着她:“……怎么这么夸我?” 长乐撇了撇嘴,放开手:“夸你还不开心了?一般人我还不夸呢。” 乔悦眉眼一弯:“自然不会。”她随手拿了一个花生在手里剥着,“你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体己话想和说,可是什么事情要我帮你参谋参谋?” 说到这里,长乐便眨了眨眼看向乔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顿了一会,她才问:“……我,我大哥对你好不好?” 乔悦手微微一顿,才含糊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长乐就松了一口气,再看着乔悦剥着花生,他犹豫了好一会,声音听着有些为难,拧巴了半天:“好好,我大哥长得好,脾气好,只是身体不大好,如果他又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好好说,可,可……可千万别欺负他。” 乔悦剥花生的手一顿,最后没憋住,顿时噗嗤的笑出声。 长乐和乔悦一起长大,知道她性子跳脱,武艺也有一些,自家哥哥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安静性子。这厢见到乔悦了,本想为自家哥哥说说话。没想到,乔悦居然笑出来了,长乐被笑的莫名其妙,她有些不开心:“这有什么好笑的?大哥从小性子就是寡淡……哦,我也不是说你脾气不好啦,只是到底大哥底子不大好,好好你千万让着他一些。” 乔悦捧起脸:“刚刚我见过皇后,帝后都担心长公子欺负我,只有你是个明事理的,会担心我欺负他。” 还不是因为帝后不能明着说,当然,这话长乐不能说出去。不过瞧着乔悦这话是放心里了,她松了一口气,便想起方才宫女和她说的话,顺口问道:“说起来,方才你和向寄芙在一起?” 乔悦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指尖在茶盏上打转;“过半个月不是夏苗吗,皇后让我教向姑娘骑马。” 长乐剥花生的动作一顿,就看向乔悦。 见她面色如常,还随手拿了一个金丝枣在吃,吃完了又继续去剥花生,吃的不亦乐乎,脸色半点都没变化。 长乐惊疑不定间,就听见乔悦继续道:“不过她不会骑马,这个有些难办了,夏苗时间也快了,幸好我养了一匹小母马,性格温顺,正好可以借给她用用。” 长乐看了她好一会,张了张口,总算找回来声音。听着有些古怪:“你,你真要教她骑马?” 长乐之前还当乔悦会不开心,所以为自家哥哥说说话,但是看着乔悦这个反应,长乐都要怀疑,她完全没听懂皇后在说什么。 乔悦奇怪看了她一眼,继续剥花生:“为什么不教?” 看着乔悦这副样子,长乐心中实在有些为难,皇后忽然要把向寄芙安插过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做晚辈的,对长辈的事情不好说的太过。 她知道此事,方才的话,也想让乔悦不要迁怒赵琮,乔悦那时候表现还好,她以为她听进去了,如今看来,她这是……没懂皇后的什么意思? 。 下了朝,赵琮又被皇帝留了一阵,日头已经到了午后,皇后宫中的内侍过来提醒,皇帝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都到了这个时辰了,琮儿也去皇后宫中一趟吧,正好可以接好好一道回去。” 听到后来,赵琮看着似乎有些惊讶,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是。 皇帝打量了赵琮一眼,见他表情诧异,也笑了笑,“成亲不过四日,看着气色的确比往日好了一些。”顿了顿,又道,“婚假虽只有十日,但也不必勉强,新婚燕尔,可要为父再放你几天假,让你再陪着好好几日。” 赵琮单手握拳,抵着唇低低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低,却含了几分笑意:“儿这几日的确觉得不错,想是君上那几贴药奏效,君上不必为儿开特例。” 皇帝也没勉强,点点头,随手摊开一个折子:“若是如此,每日便让人熬给喝,切莫落下了。” 赵琮低声道是,看着皇帝已经开始看折子,再作了一揖,便退了出来。 一直走开远了一些,他脸上的表情才一分分收了起来,笑意褪去,他望向身边随着出来的内侍,声音有些低,听着倒是平和寡淡,察觉不出什么情绪:“夫人去见了皇后?可说了些什么?” 内侍低声答道:“皇后邀了乔夫人入宫,似乎是在说夏苗之事,闲话了几句,并没什么。” 赵琮微微蹙眉,他迎着风走着了几步,衣袂被风吹的扬起,不多时便走到一个小亭前头,里头这有两个女孩在说些什么话,他看了一阵,抵着唇低低咳嗽一声:“只是夏苗?” 内侍:“似乎还让乔夫人教向姑娘骑马,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了。” 赵琮微微蹙眉:“……向姑娘?”他放下手,没有再说什么,目光穿过烟柳,看向不远处的亭子。 有个小姑娘就坐在那里,似乎在说话,笑吟吟的往他妹妹嘴里丢了一个蜜饯。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后的好好: 赵琮他妈是不是脑内有疾 ╮(╯▽╰)╭ 第23章 乔悦这会还在和长乐说话,长乐语气难以琢磨的问她是不是真的要教向寄芙骑马。方才皇后让她教向寄芙骑马,她起先也有些诧异,不过再一想,总归闲着无事,也可以多一个人说话,并没什么不好的。 再说,都说儿媳还温顺的,皇后不制止她骑马,还不制止她去夏苗上骑马,这有哪里不好? 想到这里,更是觉得没什么所谓,把花生抛上抛下的接着:“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教教她也没关系。” 看着乔悦这副无所谓的样子,长乐憋了一会,婉转道:“你们才成亲,就来一个姑娘,这个不太好吧。” 乔悦再剥了一个花生:“没事,我闲着无聊,正好教教她。” 长乐沉默一会,幽幽道:“你……闲着无聊也有很多事情做啊,叫大哥陪陪你什么的,居然让一个不认识的姑娘陪你,你有空进宫找我说说话也好啊。皇后……” 乔悦顺手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蜜饯,直接止住了她之后的声音:“没事没事,你大哥忙,我自己找事做。” 长乐咳嗽了好一会,捂着嘴把口中的蜜饯吃完了,她拉着乔悦的袖子,继续提醒:“但是刚刚成亲,就来一个姑娘,这像是什么事吗,你这事和大哥说了么?” 乔悦不在意:“回去就说。”又疑惑的看着她,“你着急什么,莫非是怕她超了你过去,怕要垫底了?” 长乐的确不善骑射,听到乔悦这话,明显是戳到软肋,她“呸”了一声,刚刚想反驳,之后又想起自己的初衷,琢磨着这么委婉的说,乔悦是听不懂了,只能跺了跺脚,气恼道:“向寄芙是皇后的外甥女,你说她一个大姑娘,来我大哥府上是什么意思?还叫你姐姐?姐姐!”她举起手里的花生,在她眼前晃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脑子有花生大吗!居然一点都没听动。” 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长乐的意思,她看了看长乐,又看了看眼前被吃的零七八落的零嘴,有一种脑袋被一锤子砸了的感觉:“是亲妈啊……这,不可能吧。” 她和赵琮成亲才没几日,皇后就算要暗示她给赵琮纳姬妾,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长乐见乔悦总算听明白了,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明白了……大哥他……”顿了顿,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嚯”的一下就从站了起来,“大哥!” 赵琮就站在前头,乔悦愣了一会,下意识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送,咬到才发现吃的是壳,连忙吐了出来,把这些壳一丢,就在站起来。 她不知道赵琮来了这里多久,她先看了赵琮一阵,之后咳嗽一声,先开口了:“公子怎么来了?” 微风拂过,烟柳轻摇,赵琮就在树下淡笑:“我来接你回家。” 他这话说得平淡,但是乔悦却莫名的感觉心似乎被一只手揪了一下,泛开一圈圈的涟漪。 长乐的目光在乔悦和赵琮身上游离了一会,她这会显然也有些心虚,匆匆再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跑了没影。 。 乔悦身上穿了寝衣,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她托着下巴,还在想着白日里皇后说的事情。 那时候赵琮问她他没说什么,但是如今一想,不管皇后是什么意思,向寄芙过几日像是就要来了,她还是得把这件事和他说一说的。 她看了看天色,这时候赵琮在书房里还没出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实在太迟了,还是明早再说吧。只是她熄了灯,却实在没什么困意,再床榻上滚了几圈,愣是没睡着。 她不知这样躺了多久,感觉边上一陷,是有人躺了进来。乔悦一个激灵,就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乔悦这才想起一件事。 本来她应该是住到自己的院子里去的,可是赵琮一直没给提分院子的事情,她还是住在他的院子里,如今夫君未归,她却先就寝了,实在于理不合。 她刚刚想说话,黑暗之中,却感觉自己被人揽了过去,他的下巴就抵着他的头顶,声音听着有些低哑:“还没睡?” 乔悦含糊:“睡不着。” 黑暗里,赵琮愈发的低沉,他褪了外衣,在她身边躺下:“嗯,那我陪你说话。” 乔悦停顿了一会:“你不困么?” 乔悦他的胸膛传来震动,似乎是笑了笑:“刚刚看了一些书,这会还睡不着。” 见他如此,乔悦自然没反对,就“嗯”了一声,推他:“太暗了,先点灯。” 赵琮没说什么,一阵衣袂窸窣过后,边上一空,接着床边便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火,恰好能照清他的脸。赵琮重新回了床榻,带着她半坐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把她揽在怀中。 乔悦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就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生的霁月清风,眉眼清冽,气质高华,若非传言的病弱之事,又深居简出,也不知会惹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况且,他们成亲才多久?他娘居然就想给他安排妾室?想到这里,乔悦更觉不悦。 估摸是因为乔悦一直看着自己,赵琮抓住他的手,略笑了笑:“在看什么,莫非是觉得你夫君生的好看?” 乔悦被赵琮这番话戳中心思,顿时又笑又恼,就下手去掐他的手臂:“不要脸。” 她没能掐动,倒是自己手指有些生疼。 赵琮笑了笑,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再问:“白日里,皇后和你说了什么?” 乔悦方才一句话都没提,没想到赵琮一下子就能猜到,再感觉到他的唇印在她的指尖,乔悦脸色一红,呐呐道:“没什么,只是皇后让我教你小表妹骑马。” 赵琮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乔悦口中的小表妹是向寄芙,看着怀里的乔悦,他不禁有些失笑:“你答应了?” 乔悦点点头:“那时候我没想太多,所以答应了。”顿了顿,又看向赵琮,她有些心虚,“这件事,我是不是该和你商量一下啊,过些日子,她应该就要来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眉头微微颦着,眼睛如同氤氲着水雾,赵琮看了她一会,摇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必管。”顿了顿,又好笑的看着她,“之前不是答应了么,这会难不成又后悔不想教了?” 看着眼前赵琮被烛光氤氲的眉眼,乔悦有些不自在,别开了视线,嘀咕:“那时候又不知道……”说到这里,她感觉赵琮猛然靠近,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她的脸上,她反应过来,止住了声音。 赵琮见她忽然停了,便继续问:“不知道何事?” 那些和长乐一道的不靠谱猜测,乔悦当然不会说,她闭着眼,含糊了几句,表示自己困了。 赵琮也没再问,起身准备熄灯。 乔悦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他肩上搭了一件外袍,模样看着比白日里要显的懒散很多。乔悦忽然想起,自己嫁给他之后,一次都没伺候过他穿衣。 他的眉眼被灯火晕染的温柔又安静,乔悦看了一会,有些出神,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伸出手,拉住了赵琮打算脱衣的手。 “我来吧。” 赵琮微微一顿,就看向她。 她低着头,露出的修长的脖颈,肤若凝脂,如同渡上了一层霜华,他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紧,便张开了手臂,笑声低低:“好,有劳夫人。” 乔悦莫名,这有什么好笑的?她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摩挲过去,把他的衣带扯下,触及到她腰间的玉带的时候乔悦明显顿了片刻,之后才环上他的腰。 头顶似乎再传来了一阵笑。 乔悦有些羞赧,快速的扯下他的腰带,接着卷了被子,就直接滚到了里面,卷了被子就背对着他,以表示自己困了。 赵琮便在她边上躺下,把她环在怀里。 醒来的时候,乔悦并没有看见赵琮,都说妻子得早起侍候夫君穿衣,但是乔悦前几日被赵琮折腾的根本没法早起。 陈嬷嬷正在给乔悦绾发,听到乔悦说起之前的事情,她也有些惊讶:“向姑娘……是皇后的外甥女?” 乔悦转着手里的发钗,点了点头:“嗯,其实我总觉得我和公主想多了,若真想给公子纳一房姬妾,也没有这么早的道理。” 王公贵族有姬妾本是寻常很寻常的事情,譬如今上这么喜欢先皇后,被民间传为佳话,但不是还有后头的谬夫人么? 想到这里,乔悦又暗暗的呸了一声。 想什么呢,若是没有谬夫人,便没有赵琮,她这会嫁的该是太子了。 说来,太子和赵琮同年,房中姬妾就有不少。赵琮这年纪,却没一个人,可谓之洁身自好,世间少有。她嫁过来之前,乔悦知道赵琮因为身体缘故,并未成亲,也未有姬妾。她那时候没多想这个姬妾事情,但是如今她忽然想到这件事。 若是赵琮纳妾了? 乔悦握着簪子的手就顿了顿,想起他们做的那些亲密的事情,虽然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很多的趣味,但是想到赵琮如果和别的姑娘也如此这般……她能接受么? 乔悦有些茫然。 陈嬷嬷给她戴上钗,思索一会,忽然问道:“县主可和长公子说过此事?” 乔悦才嫁来几日,但长公子对乔悦的荣宠也是有目共睹的,陈嬷嬷之前还担心,眼下见赵琮待乔悦如此,也稍稍放下心来,她思量一会,低低道:“眼下却也度量不出,只是……男子妾室本是寻常,长公子待县主十分上心,若有什么……县主千万不能耍小性子,夫妻之间,不是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乔悦分的很清,若是赵琮还有其他女人,自己估计也不会想和他耍小性子的。她撇了撇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陈嬷嬷思考一阵,再提醒她:“……若是皇后是否有这个意思,老奴斗胆,若是那位姑娘,只和县主学习骑射,日暮便归,便是没那个意思,若……” 乔悦明白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此刻梳妆已经好了,乔悦站起来照了照,觉得甚为满意。她想了想,问陈嬷嬷,“公子可用过早膳了?” 陈嬷嬷想了想,摇头:“公子一早便去了书房,像是没有用过的。” 乔悦再想了一会,便让陈嬷嬷备下了早点,打算亲自给赵琮送过去,顺便和他说一说这个事情。 乔悦过去书房前,就被外头护卫拦了下来,对着她作了一揖,模样看着有些为难:“夫人……长公子这会在书房中有些事情,烦请夫人稍等片刻。” 乔悦瞧了瞧书房,没见到里头有什么,也未听得什么声音,她有些疑惑:“公子这会在见什么人?” 护卫略低了头,神色更加为难,犹豫道:“……长公子并未见什么人,只是长公子一向不喜人打搅,往日曾有令,让我等不得打搅,夫人稍等片刻。臣下去通传一声。” 长公子成亲之后一直和夫人同吃同住,荣宠之意,有目共睹,只是往日为成亲前一贯如此,现在虽是夫人,他也不敢立刻放行。 乔悦听明白了,刚刚想说话说话,抱琴就从外头过来,表情有些犹豫,上前一步,小声道:“县主,铜爵已经送过来了,还有……” 铜爵就是乔悦说要借给向寄芙的小母马的名字,昨日只会了乔府一声,算了算时间,眼下也应该送到了。乔悦许久未见铜爵,有些开心,随口再问:“还有什么?” 抱琴看了乔悦一眼,声音更低了下来:“还有,向姑娘也来了,此刻,正在外头等着。” 第24章 向寄芙今日穿了一身骑马的装束,正在外头等着,边上还有一个宫人陪同,她有些犹豫:“金嬷嬷,这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金嬷嬷摇头:“这有什么?皇后只是想让姑娘随县主学几日骑马,既是皇后的意思,县主还能不愿意?” 皇后的确是让乔悦教她骑马,但是这时候住在长公子府里……想到这里,向寄芙停顿一会,再看向边上的嬷嬷:“皇后吩咐带来的药,可准备好了?” 金嬷嬷笑了笑:“老奴过会就去熬药,姑娘回来就能送给长公子了。” 向寄芙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之前看见赵琮时候。 赵琮自幼身体不大好,过去见他只觉得他身形虽然高大,却有些单薄消瘦。帝后为了赵琮的病,费了不少的心,皇后这个方子也是费了心求来的,这样一贴贴药下去,看着似乎好了有些。 向寄芙忽然想起前几日看到的赵琮,眉目清冽,神姿高彻,她略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去,前头,乔悦穿了一身红衣劲装,腰间挂了一个马鞭。正从前头走来。 看见乔悦过来,向寄芙便上去见了礼,模样乖巧:“乔县主。” 乔悦得知向寄芙过来了,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过来。她遥遥的就看着向寄芙了,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她只当皇后是真的要她教向寄芙骑马,所以不觉得什么,后来经过长乐这样一提,皇后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心思,如此看着眼前的姑娘,她难免多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向寄芙生的不错,模样也乖巧,垂眉顺目,看着柔柔弱弱,像是男子喜欢的模样。 就是不知,赵琮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她的目光在她头顶上停留了一阵,便笑了笑:“……寄芙妹妹不必多礼。”她的目光在她衣服上停留了一阵,“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现在就去了?” 向寄芙略点了点头:“寄芙愚钝,有劳乔县主了。” 。 在外头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乔悦让人把铜爵牵出来,开始教向寄芙骑马。铜爵生的较矮,脾气又好,正适合初学。 这一教,差不多到日暮的时候才结束,看着她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揉着小腿的模样,乔悦也知道她不太好受,不过能坚持这么久,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乔悦想了一会:“今日便先到这,你回去歇一歇,明日我再教你。” 闻言,向寄芙揉着小腿肚的手微微一顿,她的神情也停滞片刻。 乔悦察觉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寄芙表妹还有何事?” 向寄芙看了看身边的嬷嬷,再看了看乔悦,她脸色有些不大好,接下来的话愣是说不出来了。 乔悦也没说话,手上卷了马鞭,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神静静的落在向寄芙身上,声音愈发的和蔼可亲:“寄芙表妹?” 向寄芙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话,此刻看着乔悦,她却忽然有些说不出来。乔悦眉目生的极好,明媚的让人挪不开视线,明明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向寄芙此刻却莫名有些害怕,她卷着衣服,咬了咬唇。她记得皇后的交付,此刻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边上的嬷嬷看了向寄芙一眼,见她一直不开口,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朝着乔悦含笑道:“乔县主,皇后的意思是想让向姑娘留在府中几日,正好陪您说说话,您也可以好好教教她,省得来回跑,白白耽误了时日。” 听到这里,乔悦看着眼前揉着小腿肚的姑娘,她挂在笑容一滞,心中一个咯噔。 果然是这样。 金嬷嬷已经说出来了,向寄芙也略松了一口气,起身对着乔悦行了一礼:“县主,寄芙多有打搅。” 长乐之前说皇后是想给赵琮纳妾的意思,她还有些不太信,眼下却是不得不信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她和赵琮才成亲几日,他娘就把她外甥女送来,是什么意思? 乔悦颇有些恼怒,目光在向寄芙脸上停留了片刻,却不好再此时说些什么,只能再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回头派人安排个院子,寄芙表妹便安心住下。” 向寄芙也知此时过来不太妥当,只是皇后的意思她不好说些什么。她原以为乔悦会发脾气,没想到这样轻松得应了下来,她略松了一口气。 在想起之前才见过的赵琮,眉目清冽,如芝兰玉树,她心口一动。而后便对着乔悦行了一礼:“有劳县主,寄芙叨扰了。” 。 乔悦再未见向寄芙之前,还真的没想到皇后会有这个心思,未曾想皇后这样着急给赵琮房里安排人。她不禁有些生气,只是到底不好在向寄芙面前表现什么,再和她说了一会话,听到侍女过来说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便让她把向寄芙带走。 看向寄芙离开一会,她揉了揉自己笑了一整天的假脸,终于彻底松垮了下来。 陈嬷嬷把茶递给她:“县主可知长公子的意思?” 乔悦就想起昨日赵琮和他提过,这事让他处理。只是之前没找到他,向寄芙又来的太快,乔悦这厢还没问过赵琮。她思索一阵,点了点头;“怎么说这里都是他家,一个姑娘忽然过来了,我再去问问。” 陈嬷嬷那时候只是一说,完全没想到皇后居然真的安排了一个人进来,乔悦好赵琮才刚刚成亲,即便急于子嗣,也断不能这么快的。 这时候,切记夫妻两人发生矛盾,若有什么话,当面说了便好。看着乔悦眼下神色还好,陈嬷嬷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乔悦本想晚上在和赵琮说这件事的,但是在房中坐了一会,她还是打算早些去书房,早一点把这事情与他说一说。 说来早上的时候原想给他送,却没来得及,这几日她吃的膳食都很和她的口味,她不知赵琮到底喜欢什么,这些糕点都是按自己口味做的。 乔悦记得小时候母亲给父亲送点心的时候,父亲看着总是十分开心的。不知道赵琮看到自己给她送东西会是什么表情。 乔悦亲自提着食盒,一路走去,然而刚刚走到书房不远处,便见着前头有个姑娘,她一愣,便略顿住了脚步。 那姑娘便是才安置好的向寄芙,她手上同样也提了一个食盒,正和护卫说些什么。显然也是打算给赵琮送东西的。乔悦撇了撇嘴,看起来除了自己,他这个小表妹也很关注他嘛。 陈嬷嬷刚刚想开口,乔悦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之后就把自己藏在了拐角处,看着眼的情况。 赵琮书房不能进去,这小表妹估计要吃个闭门羹了。乔悦刚刚想到这里,才走了个神,再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眼皮猛然一跳。 向寄芙不知和护卫说了什么,只见她略点了点头,便就提着食盒上了书楼。步伐小心,扶风弱柳。 护卫还说长公子书房不能进,她不能进,这个小表妹怎么能进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乔悦一顿,直接捏碎了边上的树枝,丢在地上,狠狠的踩扁。 。 赵琮眼前摆了一个食盒,边上还盛着一个漆黑的汤药,他身上搭了一件雪色外袍,看着眼前垂眸站着的姑娘,他低低的咳嗽一声:“姑娘是客,这些事情,不必亲自送来。” 皇后让她注意赵琮的起居,这碗药熬制时间有些长,在早上出来的时候,她便让先金嬷嬷去熬了,一直到回去,这药才堪堪熬好,她在放凉了一些,禀明是皇后的意思,外头的护卫才可放行。 向寄芙垂着脑袋,细细道:“这是皇后的交代,季芙无碍。” 看着眼前的褐色的药,赵琮略停了一会,便想拿起来,触及唇边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放下:“有劳向姑娘,孤过会便喝。” 向寄芙张了张口,本想说皇后交代她服侍这长公子喝完,但是话到了嘴边,看着赵琮容色清冷寡淡,她却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她静静的站了一会,才小声的道了一句是,退了出去。走出几步,正好看见了准备上来的承安,知道是赵琮的贴身内侍,她脚步一顿,见承安和她行礼,她略点了点头,这才提着食盒离开。 向寄芙一走,赵琮便把这药拿了起来,随手放在一旁。再从边上拿出了一把绢扇,他看了一阵,面色才柔和了一些。绢扇是湘妃竹的扇骨,下头缀了白玉扇坠。绢扇上不是寻常的梅兰竹菊,而是画了六只活灵活现的猫。 过了一会,承安便进来了。赵琮没有抬头,直接便问:“今日是谁当值,如何会放她进来?” 承安答了名字,又忙道:“这是皇后备下的,想来外头不敢拦着,公子息怒。” 赵琮看了看那碗药,眉头微蹙。 承安再低声禀告:“……今日,夫人一早便去教了向姑娘骑马。皇后的意思,似乎是想向姑娘住上几日。” 赵琮把扇子收起来,闻言点了点头,瞥了瞥桌上那些东西,淡声:“和过去一样,处理了。” 承安低声倒是,看着赵琮拿着扇子准备出去,忽然再想去一件事:“公子,白日的时候,夫人来过,但是给护卫挡了回去。”顿了一会,他看了看赵琮有些不太对的脸色,再硬着头皮道:“臣下方才,似乎看见夫人朝这过来了。” 赵琮脚步一顿,立刻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夫人你听我解释! 第25章 赵琮人这会应该在二楼,上面开了一扇窗户。 乔悦抬头看着,她瞪大眼睛盯了好一会,还是看不出里头的情况。等到她准备再走近一些的时候,便看到赵琮的卫士承安也上去了,之后向寄芙便下来了。 乔悦连忙侧身避过,盯着向寄芙的手。 她手里没有提着东西。 “嘎嘣”一声,乔悦听到自己折下树枝的声音。 陈嬷嬷下意识就想去看乔悦,想见一见她的反应,乔悦直接丢下了树枝,转头就走。 陈嬷嬷连忙跟上:“……县主不送了么?” 乔悦脚步更快,语速也很快:“送什么送,不送了!谁爱送谁送。” 白日的时候,她想过去给赵琮送早膳,却直接被护卫挡了,后来又看见向寄芙堂而皇之从书房里下来。若是不知道皇后的心思便罢了,眼下知道了皇后的意思,又看见那副情况,乔悦实在憋气。 她看着食盒,递给陈嬷嬷,口气不善:“全部倒了。” 陈嬷嬷知晓,也觉得赵琮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白日里拦了乔悦,眼下却直接放了向寄芙进去,她也实在不太明白赵琮这是个什么意思。 眼下她实在没法子为赵琮说话,低声倒是,就准备出去倒东西。乔悦看着她出来,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算了,别倒。” 陈嬷嬷停住脚步。 乔悦直接把食盒端过来,看着上头精致的糕点,她哼了一声:“倒了多浪费,我自己吃。” “……” 看着乔悦这会子平复了一些,陈嬷嬷也松了一口气,低低道:“且不说男子会不会有姬妾,但毕竟是长公子,若公子真有此意,县主……”说到这里,陈嬷嬷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陈嬷嬷没说下去,乔悦理解了她的意思,却唯恐她说出什么,不欲再听下去,摇了摇头:“我知道了,我就是自个饿了,既然是自己辛苦做的,自己吃掉好了,反正他又不缺。” 她没有听到陈嬷嬷的回答,却反倒听见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谁说我不缺,看了一天的书,这会的确有些饿了。” 赵琮就站在面前,手里拿了一把扇子,他背着拿着,乔悦看不大清具体模样,湘妃竹的扇骨,扇子下头坠了一个白玉,垂下淡青的流苏,一看就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乔悦眼皮一跳,得,这会扇子都送上了。 乔悦心中不甚愉快,这会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瞥了赵琮手里的扇子一眼,之后就把食盒递给陈嬷嬷,示意她交给赵琮,声音果断,转身就走:“饿了那就自个儿去吃。” 她刚刚出了几步,手腕就被他握住。 乔悦只能转头看了他一眼,见赵琮腾出一只手,打开食盒,他的眼神柔和,乔悦觉得心口一颤,差点松懈下来,之后目光落在那扇子上的时候,才总算缓过神,声音木然:“不合胃口就别勉强,去吃刚刚合胃口的。” 赵琮笑了笑,再抓紧了她的手,把食盒重新合上,自个提在手里:“既是夫人准备的,便陪为夫一道用了。” 乔悦她挣扎一会,发现实在挣脱不出来,反倒她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几乎被赵琮连拖带拽上了书楼,底下还是白日里的那个护卫,看着她过来,神色一僵,立刻上去给她行礼。 赵琮停下脚步,手还是握着她的手腕,声音沉沉:“以后不管夫人是何时过来找孤,都无需通报,直接让夫人上来便是。” 护卫立刻低声道是,给乔悦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微颤:“白日小人实在无礼,请夫人恕罪。” 他那时候拦下乔悦倒不是故意,过去赵琮在书房的时候的确并不喜欢有人打搅,因为没有先例,即便是长公子夫人,他也只得先拦下了,本想上去通报一声,然而之后乔悦却先离开了。 想不到赵琮会让他们在之后都无需禀告,他实在有些惊讶,却不好抬头,依旧维持长揖到底,等待着乔悦之后的反应。 直到乔悦道了一句无事,再被赵琮牵着上楼的时候,护卫才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十五六岁的少女,虽然梳着妇人的发髻,但浑身上下还是少女的娇俏和鲜活,眼下就垂头在赵琮后头,被他牵着手。 可以看见赵琮的侧脸,眼神柔和,看得出他心不错。 赵琮过去情绪不外漏,极少看见他明显心情好的时候,但是自成亲之后,却偶而能见他露出这抹柔和的表情。 这位夫人,在公子心里地位十分不一般。 这是乔悦第一次去赵琮的书楼,上头摆设简单,眼下桌案上只是堆了笔墨和书,却不见食盒点心的影子,乔悦转了一圈,有些惊讶。 莫不是,赵琮已经迟完了,这吃的也真够快的。 思索间,赵琮已经打开了食盒,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扫在一旁,把食盒打开,把糕点小食一样样拿出来。此时天气已经渐渐入了夏,乔悦准备了一些莲子羹,放凉了才放进去的。眼下拿出来,也刚刚好吃。 赵琮在那里摆着东西,乔悦就目光粘着他放在一旁的扇子上,因为赵琮是倒着的,乔悦盯了好一会也不知上头画了什么。 但是照着向寄芙那柔弱的模样,想来是什么梅花酸诗吧,乔悦撇了撇嘴,刚刚想趁着赵琮不注意再走近一步看,他却已经转过了身。 乔悦咳嗽一声,站直了,立刻装作无声所谓的模样,垫着脚看着他摆在面前的一些文书,目光在上头停下。 赵琮注意到了,把她拉在一边坐下:“婚假十日,眼下堆积了些事情得处理,一直没怎么用膳,好好倒是送得巧了。” 呸,刚刚明明有人送了。乔悦捧着脸看了他一阵,口中却道:“你事情挺多啊,很忙吗?” 圣人明知赵琮身体不大好,还给他安排这么多事情,使唤起人来真不手软啊,这一日似乎都没怎么吃东西。 呸,不对,他忙起来关她什么事情?没吃自己不会吃吗,又关她什么事情了? 赵琮似乎笑了笑:“马上就好了,今日少陪夫人。”停了停,又看着她,缓声道,“向姑娘来了?” 乔悦还没想好这件事怎么开头,没想到赵琮先问了。不过想着方才向寄芙给他送的食盒,这里却问她向寄芙是不是来了乔悦避开他视线,想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赵琮便问:“可说了什么?” 乔悦看着他,见赵琮这话问的倘然,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修长的手指就握着白瓷的勺柄,慢悠悠的吃着她的莲子羹。 吃了两碗,也不怕撑死? 乔悦别开视线,继续捧着脸;“没说什么,教了她骑马,学的挺快的,明日估计就能骑马小跑了。” 赵琮就嗯了一声。 乔悦这才又去看他,傍晚的余晖把他的脸氤氲上温暖的色调,睫毛低垂,投下阴影,视线一派柔和,微风吹过,乔悦忽然就感觉心似乎被一只手揪了一下,她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皇后让我留她几日。” 赵琮便道:“那今日你们相处的可好?” 乔悦没有回答,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想了一会,她声音低低,像是大度的在和他商量:“她既是你的表妹,而且寄芙妹妹性子温婉,我挺喜欢的,留几日想来也没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呸,她才不是自己的妹妹。 乔悦这话说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听见他的声音,过了一阵,她才听到汤勺被搁下的清脆声响,赵琮看向她一会,才重新拿起来:“你若觉得无妨,便让她留下。” 赵琮这声音听着平静,然而听着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乔悦莫名的心口一动,就抬起头看他,上头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赵琮对此事到底是什么想到。她想了一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继续道:“她是你的表妹,你就没什么想交代的?我刚刚随便给了她一个院子,要不要换得离近一些?” 赵琮继续拿起勺吃莲子,声音寡淡平静:“她虽算是我的表妹,但是我与她平时并无什么接触,这次皇后让你教她骑马,住在府上,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说到这里,他的手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就看像乔悦。 她捧着脸,指尖卷着头发,似乎在想什么,这会看见他看向她,就立刻心虚的咳嗽一声别开脸。赵琮看着她这个小动作,彻底明白过来,笑着把她拉到怀里,声音也压着笑意,听着却似乎有些喑哑:“在试探我,嗯?” 尾音压低,听着又沉又柔,像一把钩子,乔悦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猫爪挠了一下。她有些慌乱,听到自己声音也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会很迟,大约在凌晨两点,别等。 后天起来看。 第26章 赵琮看了她一阵,之后干脆直接把她抱坐在腿上,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低低道:“我过去的确不喜欢有人在我处理事情的时候来书房,后来忘记交代,此事是我欠缺考虑。” 乔悦顿了半晌,明白过来了,赵琮这是在和她解释。这个理由她理解,方才过来的时候,赵琮其实也已经解释过此事了。 但是她能进书楼,和向寄芙能进来是两个事情,虽然乔悦这时候已经察觉有些不太对了。但是接下来,她更想看赵琮到底能说什么。 她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赵琮拂过她的鬓发,果然继续解释:“至于向姑娘,是奉皇后之命,给我送了药,护卫不好拦下。” 原来是个送药的,乔悦听到自己沉默一会,再问,“什么药?” 赵琮摇了摇头,直接揭过:“寻常的补药,并没什么稀奇的。”停了下,声音更是压着笑意,带了几分戏谑,“放心,我没有那个意思。” 之前赵琮说的她听着还算是冷静,直到听到最后半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重重一敲,震的她有些发懵。 这个事情,昨日赵琮也问过她,乔悦不知道昨天赵琮是随口说的还是那时候就猜出了什么,但是她确定,眼下赵琮这话,就是明知故问。 自己误会了她,乔悦这厢虽然放下了心,但是明确被他说出了心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的耳朵渐渐红了起来,接着是脖子,最后就蔓延到脖颈上。 雪白的脖颈,直接蔓延到衣领里,都透着微微粉色。赵琮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紧,抱着她的腰就再紧了几分。 乔悦这下子实在憋不出话了。 赵琮拂过她的脸,声音低沉道: “这件事,我会处理。”声音更低的问她,“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一感觉自己腰间的手越来越紧,自己离着他越来越近,乔悦一惊,立刻一推,接着就从他怀里跳起来,瞪了他一会,最后不知是羞赧还是丢脸,迫使得她捂着脸,恼羞成怒:“什么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赵琮撑着颐看她,眼中挑着笑意:“你不知道?” 赵琮居然还继续调侃她,乔悦继续捂着脸,指了指那堆文书,声音更恼了,提着裙子就推门出去:“我不知道,既然你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你自个先处理吧,我现在走了。” 赵琮看着乔悦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的笑了笑,放下支着颐的手。这事是解决了。再看向一边的绢扇,他的眼神更柔和了一些,至于这绢扇还是晚上给她吧。只是希望刚刚逗她没有过火,她没有太生气。 否则估计晚上真的得睡书房了。 。 向寄芙回去的时候,金嬷嬷已经给她备好了热茶,见她手中已经没有了食盒,顿时眉开眼笑:“姑娘给长公子送过去了?” 向寄芙停了一会,才低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 金嬷嬷察觉不太对,连忙把窗关严实了,再问:“可是有什么变故?” 向寄芙绞着袖子,模样看着有些瑟缩,静了一会:“长公子之后便让我离开了。” 金嬷嬷闻言便皱起眉。 向寄芙连忙抓住了金嬷嬷的袖子,细声细气:“长公子书房不喜有人打搅,闻说白日过来的时候,连夫人都被拦在了外头。” 金嬷嬷刚想说话,外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向姑娘。” 金嬷嬷立刻止住了声音,出去开门,外头是一个小侍女,是过来送晚膳的。 金嬷嬷让人松了进去,等到来的人都走了,便对着向寄芙笑了笑:“原是如此,那过几日,便挑个公子不在书房的时候姑娘再公子送一趟。” 向寄芙乖巧点头,眼前却微微下垂,陷入思量。 她也有十七了,却一直没有许配人家,皇后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她自己也很清楚。 其实过去她和赵琮接触不多,过去只当他是个病弱的,只是今日瞧见,他只是执笔坐在那里,手指骨骼匀称,修长有力,一身白衣,皎皎如月,其实白衣其实很少有人能穿的好看,然而穿在他的身上,除了有些宽松以外,更是衬得气度高华,清风雅月。 她往日对赵琮并没有什么心思,赵琮日常过来请安的时候,她也不曾怎么注意。但自他成亲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却具体说不出有哪里不对。 仿佛笼着轻纱的美玉,现下这层纱终于这掀开,不露不显,却让人无法忽视。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外如是。 。 赵琮还没回来,乔悦这会已经准备歇下来,但是一想起方才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脸烫的很,在床榻上滚了好几圈,愣是没睡着,反倒是越来越清醒了。 看着外头的天色,应该是到了用完膳的时间,赵琮却还没有回来。但是乔悦眼下却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随便吃了一些,就一直躺在上头。 乔悦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头还在发烫,可想而知,上头会是个什么光景,现在实在没勇气照镜子。 她不知这样躺了多久,模模糊糊间,就听见赵琮放低的声音:“夫人呢?” 接着是抱琴的声音:“夫人方才一直等着公子,这会才刚刚歇下。” 乔悦心里头嘀咕,这话说的好像她一直在他似的,可是明明自己一直休息,谁等着他了。 赵琮似乎笑了笑:“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接着,乔悦耳边便响起关门的声音,外头原来守着的侍女也都退了出去。 熟悉的脚步,便一步步的朝着床榻靠近。 乔悦连忙闭上眼睛,立刻翻了身,脸朝里面躺着。过了一会,她感觉床榻一陷,己被人揽了过去,他的下巴就抵着他的头顶,声音低沉又温柔:“还没睡?” 乔悦本想回答,之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对不住,你回来的太迟,我已经睡了。 赵琮似乎有些疑惑:“睡下了,那扇子还是明日给你吧。” 赵琮一提扇子,乔悦就感觉自己心口一沉,可是这回既然装睡了就要装到底,感觉赵琮往边上案几放了什么东西,听起来就像是那个扇子,她这会虽然好奇,却不能睁眼,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 很快,她就感觉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有些不老实起来,指尖若有若无的在上头触碰,缓慢游离。 乔悦平时最怕痒,沐浴都不让人服侍,她很快就绷不住了,在他身下扭动,又气又笑,试图按下那只不安分的手,笑的几乎流泪:“赵琮……你……给我住手。” 赵琮倒是配合,不再动作了,只是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 因为方才的事情,乔悦声音带喘,又尴尬又好笑,她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脸上还带着云霞。 赵琮问她:“不困了?” 乔悦恶声恶气的推他:“不困不困。”之后又朝着他伸出手,抬了抬下巴,“东西呢。” 赵琮自然明白,他笑了笑,便从后头拿出了一个扇子,放在她手里。 湘妃竹的扇架,坠下白玉扇坠,乔悦自然认出,这就是先前在书房里看见的那个,等到她把扇面反过来,看到上头的画,她一下子愣住了。 上头画了整整六只形态各异的猫,灵动活泼,几乎像要从扇子里走出来一样。现在虽然兴在扇子上画一些东西,但是即便都是一些雅物,甚少有人在上头画这种小猫的。 乔悦声音有些喃喃,迟疑片刻:“你画的呀。” 赵琮点点头:“我过去没画过小猫,这会还是头次,喜不喜欢?” 画梅兰竹菊拿出来还可以被说君子之风,但是往上头画猫,怎么看都和君子之风搭不上关系,他们自然都不爱画。 乔悦就看向赵琮,他眼神温柔,笑着看她:“见你那么喜欢那个扇子,我便想着给你画一幅,怎么,不喜欢么?” 温先生给他画的,虽然画了猫,但是重点全在墙角的梅花上,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雅致。相比之下,赵琮这扇子重点就在这活灵活现的猫上,瞧着十分可人。 那时候自己没说什么,想不到赵琮就这样记住了,乔悦想起之前还怀疑这扇子是向寄芙送他的,她有些惭愧,喃喃道:“原来给我的啊,你,你还会画画。” 赵琮笑了笑;“不然夫人以为是给谁的?” 乔悦默默的看她,她没以为是给谁的,还以为是谁送的,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就含糊带过。 赵琮也没细问,看着她一直摸着扇子,眼眸含笑,显然极是喜欢,他拂了拂她的发:“困不困?” 这会乔悦看着扇子有些爱不释手,一点点的摸着,她摇头:“不困不困。” 赵琮就点点头,半坐在那里:“那我陪你说话。” 乔悦这才想起他在书房里呆了一天,这会应该有些累了,她把扇子放在一边,抱着被子抬眸看他,默了一会:“这么迟了,你不睡么?” 赵琮就抵着她的头发,正正经经道:“嗯,还有事情没做,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 还有事情没做 ---- 明天更新还在这个时候 白天的时候我会再修下,不是更新 第27章 乔悦想到他今日这么忙,不疑有他,就“哦”了一声,肃容:“今天别看了,明日再说。” 他的胸膛传来震动,似乎是笑了笑:“嗯……先陪你说话,等会再说。” 见他执意如此,乔悦想了想,就推了推,理直气壮的使唤他:“太亮了,不舒服,你先去熄灯。” 赵琮没说什么,一阵衣袂窸窣过后,乔悦就看见床边就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火,恰好能照清他的脸。赵琮重新回了船榻,带着她半坐起来,揽在怀中。 感觉到他褪了外袍,重新躺在榻上。乔悦重新闭上眼睛,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沉沉。过了好一会,乔悦没听见他说话,只是她躺了这么一会,倒是有些困了。 “好好。” 乔悦“唔”了一声,以示自己在听。 赵琮接道:“以后若没什么事,别来宫中。” 乔悦打了哈欠:“这次可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顿了一会,他的声音再度响在上头:“若皇后找你过来,你派人只会我一声,我陪你过去。” 听到赵琮这句交代,她有些奇怪。只是现在她腾不出脑子去想,再打了哈欠“嗯”了一声,以示自己明白。 再过了一会,她感觉自己他抚上自己的脸颊,她睁开眼,便能看见他被烛光氤氲的眉眼,眼眸漆黑深邃。似乎穿透到她的心底:“我求娶的时候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好好,我不骗你。” 他声音在夜色里,低沉又安静,乔悦只感觉心头一荡,稀松睡意尽除。 这话当日成亲的时候,他就听着赵琮对她父母说过,可是那时候她没注意听,只当这是场面话,也没有相信。可是如今却有些不太一样,她原先半睡不醒的眼睛彻底睁大,愣愣的看着他。 赵琮捉住她的手,方才唇边一吻:“这件事我也有些没料到,不过是皇后的意思,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乔悦感觉指尖像是被点了火一样,快速抽了回来,心下泛开丝丝,她乖巧的应了一声,之后又响起什么,眼前看向别处,口是心非的反驳:“我担心,我担心没什么,我才没有担心。” 赵琮就笑了笑,凑近她,声音几乎响在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就铺洒下来,染红了她的耳朵:“真不担心?” 乔悦身体一个激灵,不敢接话,直接闭上眼,就打算往被子里缩。她尚且没完全下去,就被一只手捞了起来,赵琮看着她一阵,摇头叹息:“你就这么睡了?” 看了赵琮一阵,方才回忆起赵琮说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乔悦一向讲求公平,既然赵琮陪她说了一会话,又给了她扇子,还哄得她开心了,她自然要陪他做没完成的事。想到这里,她便从被子出来,随手套了一件外套,诚恳的看着他:“你要去书房还在在这里?我先替你研磨?或者我去给你煮点宵夜,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赵琮看着她这幅模样,脸上的笑意渐深,他缓缓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明明是如此暧昧的姿势,他的脸色丝毫看不出别的意思:“还有事情没做。”又问,“困不困?” 乔悦的确不困,刚刚想点头。但是很快,她被他带着的手触及到某一处,她表情一顿,憋红了脸,看了他,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被子,张了张口,过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种情况下,赵琮表情居然还是一本正经:“嗯,还有事情没做。” 被撞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乔悦忽然想起一件事,初见的时候,赵琮被她一脚踢晕,之后落水她没什么事,赵琮却养了好些日子才好,对长公子病弱传言太过根深蒂固。然而,成亲之后,看着他在床榻上的模样,乔悦真觉得。 这误会实在大发了。 他到底有病没病? 但是这种情况下,乔悦觉得自己实在问不出你到底有没有病之类的话,她更不敢问出来。很快,她渐渐腾不出空想别的什么。只能下意识的揽住他的脖子,在他低低细细的轻喘,剩下一片呜咽之声。 。 皇后正在细心的裁剪花枝,周围并无侍女服侍,只有一个内侍站在身后,时不时的给接下皇后裁剪下的枝叶。内侍已经不再年轻,眉目生的不如其他的宫人一般唇红齿白的秀气。 随着一段枝叶剪下,外头的宫女便进来了,行礼道:“皇后,长公子和夫人这会过来问安。” 内侍便后退一步,立在边上。 皇后一顿,便停下手,把剪子随手放在内侍手里的托盘上,便去了外头。 乔悦和赵琮这会就等在外头,他今日一身白袍,立在那边,便是清风雅月。只是这白袍上头只要有暗纹,颜色有些单调,他这样穿在身上,便显得有些单薄。 不多时,皇后便从里头出来,乔悦和赵琮上去见了礼,皇后笑着应下,之后再看向后头的向寄芙,“芙儿也来了?这几日学的可好?” 向寄芙细声:“夫人教的耐心,只是芙儿太笨了……” 乔悦喝了一口茶,悄悄的打量了赵琮一眼。之后就闭着眼夸:“寄芙表妹天资聪颖,只是时日尚短,已经学得甚为不错了。” 皇后慢悠悠得喝了一杯茶,笑着打趣:“我也不求她夺的什么名次,只是不要垫底回来和我哭鼻子便好了。” 再说了一会话,赵琮便放下茶盏,缓缓道:“母亲,儿有话想说。” 皇后看了乔悦一眼,再落到了赵琮身上,才点了点头,又吩咐边上向寄芙:“陪好好出去走走。” 。 乔悦一出来,就看见长乐站在外头,对她笑眯眯地招招手:“我等你好久了啦,终于出来了,快和我说说话。” 长乐这会想和她说什么,她自然清楚。但是皇后既然让向寄芙陪她出去,她的身份也不是寻常的宫女,乔悦正不知个理由把她支走才好,向寄芙却揉了揉额头,用帕子挡了挡阳光:“许是日头有些大,这会有些不太舒服,县主可容寄芙失陪片刻。” 她主动提出,乔悦自然乐得点头,之后又觉得自己表情太明显,再咳嗽一声以做掩饰:“好,你过去休息一会,我先和公主去前头走走。” 向寄芙便笑了笑,对着她们行了一礼,便退到了树荫底下。 亭子里,长乐剥着花生听完乔悦简要的叙述,气得一拍桌子:“我就说吧,她一个未婚姑娘,住到你们府上,教你叫她骑马还有什么意思?” 故事说完了,乔悦就托腮又叹气:“我那时候哪里想到啊。” 他们才成婚多久天,皇后就迫不及待的塞人,塞的还是她的外甥女,即便成了,她也只能是个小夫人,乔悦实在不知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长乐凑近她:“我大哥怎么说?” 想起那时候赵琮的话,再想起昨日那一番胡闹。乔悦脸色一红,之后连忙就避开了长乐,咳嗽一声:“他说这事他会处理。” 长乐更好奇了:“大哥说自己处理,他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这事乔悦还真不知道,她想了想,也只能摇头。 “这会大哥不是和皇后再说事情吗?”长乐想了想,直接一把把乔悦拉起来,兴奋,“走,我们去听一听!” 皇后宫中偷听哪有这么容易,乔悦虽然这会好奇,但还算有理智,把长乐一把抓住,想重新拖回去,才回了头,她便看到眼前树荫底下的姑娘,她的脚步停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 向寄芙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看着全无声息,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在 周一19:30 其实我很想说。如果好好问出来了…… 好好:你到底有病没病? 赵琮:我有病没病,你不知道吗? 好好:…… …… 赵琮:现在知道了不?夫人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好好:……流氓! 这么想想,还是不要让好好问了 第28章 皇后看着眉看着眼前一向沉默安静的儿子,声音有些沉:“你是什么意思?” 赵琮声音淡淡道:“儿子无心姬妾,母亲不必白费心思。” 皇后一时没有说话,赵琮这话说的很直接,从小这个儿子就很省心,她在自家儿子身上花的功夫,还不如太子,他过去从来不用他担心,也从来没有这么明确拒绝她的时候。 皇后看了他一阵,之后才淡淡笑道:“母亲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有个孩子,母亲也想早点抱上孙儿。” 赵琮后退一步,作揖再道:“好好和儿才刚刚成亲,母亲这举动怕有不妥,好好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性子你也清楚,这会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不代表她接受的您的安排,只是不好拂了您的面子。” 赵琮一身白袍,衬得他身量单薄,但这番话却没有半点退步的模样,皇后脸上的笑意再收敛 了几分:“好好性子太灵动,终究是小孩心性,但寄芙和你一起长大的,性子也温婉,可以好好相处的很好,多一个人照顾你,母亲也放心。”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会的确有些着急了,便先留着她几月,待夏苗过后再说。” 皇后这话可谓是后退了一步,赵琮却依旧没有退半步,缓缓道:“母亲不必费心张罗,儿现在没有这个心思,以后也不会有。”顿了顿,他再道,“君上待好好如半女,母亲自问是一片好心,但这事君上知晓,母亲当会觉得如何?” 听到这里,皇后眉头一拧,还没说话,就听得赵琮继续道:“好好眼下只是不愿让您难堪,才没有明确拒绝,儿也没有纳妾的心思,还请母亲莫要白费周章。儿这话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儿已成家,有些事情,自有分寸,好好是儿的妻子,您的儿媳,她有些话不好,只能由儿来说。” 想不到赵琮会这样忤逆她的意思,还把话直接还了她,皇后心下不悦,皱眉:“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开枝散叶本是本分,你才刚刚成亲便是如此,若是她是个不宜受孕的,你当如何?” 赵琮再作一揖,就笑道:“儿子并非太子,若是好好不能受孕,儿子也觉得并无不可。”顿了顿,又笑了笑,“况且,好好嫁我,乔家怕是早就做了这个打算,至于儿与好好的亲事,想来母亲也清楚缘由。” 赵琮说起这件事,皇后眼眸渐渐敛起,她看着赵琮站在那里,虽无什么动作,明明身量看着单薄,但如今逆光而立,却有一种隐约的压迫感。太子是储君,自先皇后逝后就一直养在了她的名下,然但太子性格浮躁,远没有赵琮的沉稳内敛。她过去总觉得赵琮比起太子省心的多,眼下看着,却莫名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和她想象里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了。 刚刚说到这里,外头就慌慌张张跑来了一个侍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皇后,长公子,向姑娘忽然晕倒了。” 皇后缓过神来,微微一顿,又连忙问:“乔县主呢?” 侍女小心看了皇后一眼,有些瑟缩:“长乐公主过来,县主那时候就和公主过去了,向姑娘有些不舒服,就留在了树荫下歇息,只是不知……怎么会忽然晕倒了。” 皇后蹙眉头,她那时让向寄芙和乔悦留在外头,却不想长乐正好过来,只留了向寄芙一人在外。这会又莫名其妙晕倒,边上也无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事已至此,她不好再和赵琮说什么,只能暂且把此事打住,立刻就让人喊了太医过来,出去看看情况。 向寄芙虽然看着柔弱,但是身子并不差,断没有忽然晕厥的道理。 乔悦和长乐这会就等在房间外头,乔悦也有些纳闷。她们那时候才离开不久,转眼向寄芙就晕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这时候实在庆幸自己和长乐出去了,否则向寄芙在她眼前晕倒,皇后或许还会把事情怪在她头上,对她有些不满。 长乐不着急,陪着乔悦站在外头,手里拿着边上侍女送上的零嘴,边吃边等。过了一会,长乐就拍了拍乔悦的手,挑了挑眉,示意她看前面。 乔悦抬眸一看,发现皇后和赵琮正好过来。 赵琮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但是皇后形色有些匆忙,脸色虽然极力掩盖,但是看着却还是有些沉。此刻,里头的太医也恰好从里头出来了。看见了皇后,行礼之后,便询问金嬷嬷:“向姑娘现在已经并无大碍,敢问皇后,寻常这个时间,向姑娘身上是否有什么变化?” 金嬷嬷立刻就道:“有的,有的,向姑娘去年这时候的确有些不适,不过也一直在吃药……”她犹豫的再望了望里头,“那是也没有晕厥……” 太医了然:“向姑娘只是花癣,原本并没有什么大概,只是这几日有些劳累,所以昏了过去,静养几日便好。” 太医这么一说,乔悦就恍然了,原来是花癣。这种病症乔悦到听过,听说一些人,在某些季节,闻不得一些花香,不会要命,只是浑身上下会起一些疹子。没想到向寄芙有这么一个倒霉的病,至于劳累……乔悦琢磨了一会,难道是自己的原因? 乔悦这立场不能说什么,长乐却听明白了,她拍了拍手,又从侍女手中拿过绢帕慢悠悠的擦了擦手指。面上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既然如此,皇后便先不要让她学骑马了,缓一缓也好,现在嘛,不急。” 听到骑马一事,太医也赞同:“即便向姑娘求学心切,此时的确不可再劳累了。” 皇后听到这里,面上一顿,脸色便更沉了几分。赵琮这时候已经站在她边上,乔悦悄悄打量他了一样,这会心里头有些发痒,实在好奇赵琮到底和他娘说了什么。居然皇后这会脸色这么难看。 之后太医再和金嬷嬷交代了几句,开了药方离开。 长乐瞧了瞧太医离去的背影,叹着气看向皇后,一副劝慰的、善解人意的口吻:“向姑娘体弱,皇后若要让她学骑马,也不能这样急于求成,再说宫里找个人教她骑马还不好,虽然我觉得不太好,但是向姑娘若有需要,长乐也愿教一教,何许麻烦嫂嫂?”顿了顿,她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夏苗快到了,我也先回去练箭,告辞。”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但是长乐这话端的一副好心肠,她也挑不出什么错,只能勉强笑了笑,让人送长乐离开。 一时附近除了几位嬷嬷。便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沉默之下,倒是赵琮先开口了,作揖道:“这几日儿照顾不周,有负母亲所托,向姑娘还是留在母亲这里,过会儿便差人送些药品过来。” 皇后看了赵琮一阵,目光明明暗暗,似乎想穿透她似的,过了好一阵,她才笑了笑:“琮儿自成亲之后,看着倒是长大了不少。” 乔悦站在一旁不说话,这会她表妹忽然生病了,自然不能再让她跟赵琮回府,想来也只能重新留在这里。夏苗也没多少日子了,若是等向寄芙好了再教,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看着皇后吃了这个哑巴亏,乔悦有些偷乐。 皇后闭了闭眼,转过了身,揉了揉额头:“若你真的不愿,我也不想逼你,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过敏了2333 花粉过敏 季节性过敏 第29章 赵琮和乔悦离开后,皇后便屏退了四下,只留了一个心腹内侍,她静静的待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手里的茶盏往地上狠狠一甩,声音不复往日的淡雅温和:“他现在居然拿君上来压我?” 内侍就过来帮皇后把摔碎的茶盏收好,重新端来了茶,拍了拍她背,给她顺气,应该是侍奉许久,说话也随意了一些:“男子成了亲心性总会不一样,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皇后揉了揉额头,看着也有些头疼:“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乔悦被君上视作半女,他们成亲君上也放心,但因为他的病……总是有愧乔悦,若乔悦这时候找君上哭,君上或许真会为她做主了。” 内侍再拍着她背,缓声宽慰道:“但是您的皇后,是长公子的母亲,如有心给他安排,不过是拳拳爱子之心,陛下也不会怪罪。至于长公子,眼下是新婚燕尔,难免一心想着自己的娇妻,待着新鲜一过,也没有现在这股冲劲了。” 皇后原先还在喝茶,似有思量,闻言就瞧了那内侍一眼,她皱了眉头,放下手里的茶盏,目光微闪:“新鲜?” 内侍不疑有他,再笑了笑:“过几日不是夏苗么,那时候您找个理由支开了乔夫人,凭着向姑娘的温婉动人,还怕长公子不动心,这男子若开了荤,总归会想着这些弯弯绕绕。” 皇后喝了一口茶,闻言就瞟了他一眼,她保养的很好,只是抬眸笑的时候,眼下才显现了细纹。不显老态,反倒更添风姿,她瞧了一阵,最后笑意才渐渐收敛:“芙儿忽然晕倒,可有什么说法?” 内侍摇头:“我问过边上的侍女,的确是忽然晕倒的,那时候公主和乔夫人都在外头,并未有过接触。” 皇后眉头皱起,她递上眉心,揉了揉。 内侍看着她这幅模样,想了想一会,反应过来:“您怀疑……” 皇后摇了摇头:“应该是我想多了,这只是凑巧而已,他身体一向不好,哪有这个手段。”顿了顿,又自嘲的笑了笑,再道,“只是想不到他性子藏的这样深,我一当娘的都未能窥见一二。” 。 乔悦在马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赵琮的侧脸,却见他一直没有解释的意思。现在和他一起回了书房,她绞着袖子看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推了推坐在前头自个更自个下棋的赵琮:“……你和皇后说了什么,她就这么答应了?” 赵琮顺手就把她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乔悦身体一歪,立刻就勾住他的脖子,控制好身体平衡,待稳下来之后,再戳了戳他的胸膛,张牙舞爪威胁他:“说不说,说不说。” 赵琮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看着她,却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乔悦撇了撇嘴,也不再问,就想从他腿上下来,但是赵琮收紧了她的腰肢,让她贴的更近了一些。低低的笑了一阵:“嗯,也没说什么,她既有拳拳之心爱子。”再看着她,声音暧昧,“为夫自然也有惓惓之忱。” 乔悦脸上升起云霞,她比不得赵琮脸皮厚,说起好听的话来能如此的面不改色,没有敷衍,反倒看着极为诚恳真挚,教人生不出怀疑。 她回应不出赵琮这句话,想了想,只能呐呐的把话题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你和皇后……过去是不是不太……”她想了想,刨出了一个不太伤人的词,“是不是不太亲近啊。” 皇家的亲人确有这个毛病,但是按着乔悦过去的印象,太子和先皇后的关系的确不错,赵琮和却他娘这样的疏离客气。 乔悦感觉到揽在她腰上的手僵了僵,赵琮赵琮便看向她,眼眸闪烁深沉,乔悦本以为赵琮是不打算回答了。她自然是认为自己这话问的不对,正想出口补救,赵琮却轻声答道:“先皇后去后,太子便养在母亲名下,我既为兄长,太子亦是储君,母亲对我的关照的确少了一些。” 果然是这样,都说后娘偏心,但是皇后这后娘当得可够大度的。乔悦停了一会,她垂了垂眼,看向自己手里的红珊瑚手串,喃喃道:“你小时候啊……”她本想问他小时候过的好不好,但是看向他一派深不见底又柔和的双眸,愣是问不出来了,只能再把话转到另外一个方向,“说起来,小时候,我记得都没怎么见过你呀。” 赵琮点头:“那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静养,你是没什么机会见到我。”顿了顿,他声音更柔和了一些,拂过她垂下的发,“不过,我倒是常常看见你。” 乔悦疑惑了一阵,抬起头:“你经常见到我?那我怎么没印象。” 赵琮笑了笑,却像是没打算回答。 这下子乔悦来了兴趣,勾住他的脖子,眼睛发亮:“我既然没见你,你怎么见我的?”见赵琮不说话,又勾着他脖子,亲了一口他的脸颊,不自觉的撒娇,“告诉我嘛。” 赵琮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笑,眼中似有星光点点。乔悦见他这幅神秘的模样,更加好奇了,不依不挠的催促他:“快和我说一说呀。” 话音刚落,乔悦忽然发现他的手移动到的位置有些不太对劲,立刻就想推他,但是已经太迟,乔悦很快就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扭动,喘息急促,又气又急,急于按下他的手:“停!……你,你住手。” 她浑身都是痒痒肉,尤其腰部更为明显,赵琮力道一变,她的注意力就极快集中到这里。被他这样若有若无的一碰,她方才的疑虑全部抛了,只能配合的在他身上扭动,又笑又气,推着他的胸口,就想从他身上下来,奋力抵抗,声音也断断续续,几乎笑出了眼泪:“松……松手,赵琮,你混蛋,快,快松手!” 赵琮没有松手,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乔悦感觉自己软成一团在他怀里,根本直不起腰,也没有力气再推他,甚至最后她扒住他的肩,连笑都变成一道道暧昧的喘息。 喘着气中,稍稍停息了片刻,赵琮没有再闹她。乔悦有些生气,刚刚想从他怀中跳下来。很快,他的手却再揽住了她的腰,力道却不似之前那般,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炎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脖颈。乔悦感觉身下不太对劲,她已经不是小姑娘,自然知道这个变化是什么。她听到耳边的呼吸有些沉重,他低头轻轻吻住她的脖颈,力道轻柔,细细轻啄,却满含情。欲。 乔悦被他折腾已经不了说话,也就不吱声,一路由着赵琮把自己抱到床上。 一放下来,就是他铺天盖地的吻,辗转碾磨,呼吸沉重。乔悦被吻的有些喘不上气,缓了一会,才半撑起身子,抵住他的胸口,她这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等……等。” 他继续轻啄她的脖子,抬手放下窗帘,光线昏暗下来,他声音暧昧低哑,像是压在喉咙里发出的气音:“……等会再说。” 乔悦不动,瞧了瞧正在解她衣襟带子的手,身前重量明显,他的呼吸也更为沉重,感觉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乔悦一直没动,就在赵琮的手打算去解她的腰带的时候,她伸手压住,对上赵琮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她憋着笑,深吸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她一点点拉开他的手,义正言辞的拒绝,唯有微扬的嘴角,泄露了她的情绪:“不行,我刚刚来小日子了。” 赵琮原先已经是箭在弦上,听到乔悦这话,解她腰带的手一顿,继而就愣了。 甚少看着他这样意想不到而失神的模样,乔悦更得意的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自个解决去。”她笑容清甜,眼眸弯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这可是自找的。” 赵琮静了一阵,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从她身上翻下来,方才明明有些无奈,这会眼中却似有笑意升起,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道:“我让人去给你准备姜茶。” 乔悦这会脸颊泛红,眼中有笑意盈盈。她趴在床上,看着赵琮强压下欲。望,自己穿好衣服离开的背影,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她再出声:“夫君。” 赵琮回过头,就见着乔悦的笑容更加灿烂,“我怕辣,记得多加一点糖。”想了想,又问,“需要给你准备冷水吗?” 。 夏苗就在后日,乔悦信期一过,就迫不及待的换上了骑马的劲装。是艳丽的红色,穿上去的时候似有红霞满身,另外她还从赵琮的库房里,找到了一张精致的弓箭,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大小适合,用的十分趁手。乔悦穿着这身衣服,拿着弓箭,在赵琮面前骑了一圈,笑容明媚:“我给你打些野味烤来吃,我烤东西的手艺不错,你一定喜欢。” 看着乔悦这幅上蹿下跳的模样,赵琮看了她一阵,眼神悠远,似有深意:“那个日子过去了?” 乔悦这会觉得弓箭十分趁手,一箭箭飞射出去,例无虚发,她玩得十分高兴,想着后日的夏苗。也没发现赵琮这话不太对,她再射出一箭,干脆的点了点头:“昨日就过去了。”又让人换了一个箭囊,提马回身,笑着看他,“对了,你喜欢什么野味?天上飞的还是地下跑的?我都打给你吃呀。” 不管他真病还是假病,既然想让大家都觉得他病弱,那打野味这种事,还是交给她吧。 闻言,赵琮笑的有些意味深长:“都可以。”顿了顿他又看似善意的提点她,“不过明日得休息好。” 后天得去夏苗,需要休息好没什么问题,只是赵琮这神情看着有些不太对,但是再看却是一派清明,乔悦犹豫了一会,还是“唔”了一声。 结果到了第二天,乔悦差点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所幸现在不比之前,她在床上休息了半日,待到了夏苗当日,总算是恢复过来。 她掀开车帘,可见外头风吹草低,视野开阔,乔悦和赵琮坐在马车上,她的带来的马就跟在旁边,现在身上就穿着前日那身红衣劲装。乔悦一边揉着腰,一边瞪着边上人面兽心衣冠楚楚的家伙。 真记仇,实在是太记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得意):忍着吧,自找的 赵琮:…… 七天后 赵琮(诚恳):嗯,忍太久了 好好:……………… 第30章 “过去我总是怕好好性子灵动,与琮儿不类。”皇帝偏头看了看皇后,顿了顿,他方才续道,“但他们成亲这一月有余,琴瑟和鸣,我也放心了。” 闻言,皇后奉茶的放的手一顿,之后才笑道:“确是,琮儿性子自小寡淡清冷,好好能照顾他,小童也放心了。” 过了一会,又听得皇帝淡声:“儿孙自有儿孙福,琮儿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操心了。”又抬头看去,“寄芙这模样,倒让我想起了敏言,只是敏言自小就从马背上长大。”顿了顿,再状似无意问道,“不知这几日,你学的如何?” 前头的向寄芙牵着马走了过来,往日都是怯生生的站在那里,今日发髻高束,一声骑装,倒显示了几分不同往常的英气。 不只是向寄芙,皇后这会也愣住了,她脸色端庄的笑意再也崩不住了。让乔悦教向寄芙骑马,虽然不算什么秘密,但是皇帝这么就说出来,皇后只感觉心里头想被针猛的扎了一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勉强笑了笑:“刚刚才学,君上莫要笑话她。” 向寄芙柔柔软软的笑了笑:“婢子这马骑的如同蹒跚学步的幼子,自然不及思皇后。” 但是皇帝这话却像是无意,很快就揭过,目光看向前头,放下手里的茶盏:“琮儿和好好来了。” 乔悦和赵琮过来见了礼,就站在一旁。乔悦见皇帝心情不错,但皇后脸色似乎有些不对,边上的向寄芙看着也有些苍白,她有些疑惑,快速的过了一眼,便站在一边。 等到摆坛祭天已结束,狩猎正式开始。乔悦看了看,向寄芙已经上了马,因为是初学,她这会骑马的速度有些慢。 乔悦不禁皱起眉头,她这会只能勉力控制,若直接参与狩猎,怕是有些危险,她正想出言提醒。这时候,皇帝身边的宫人就上去,不知和向寄芙说了什么,她又下了马,重新朝帝后那边走去。 乔悦的马也已经被人牵来,赵琮那时候就在她身边,她看着向寄芙离开的背影,牵着马走了几步,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前头过来的两个人,她的脚步略停了停。之后就对着前头作揖:“太子。” 裴晟和太子就在不远处,提马勒缰。 太子神色看着也有些尴尬,看了看裴晟,又看了看乔悦,之后就下了马,讪讪的道了一句大嫂。 这句他喊的似乎有些不太甘愿。乔悦暗笑,然后看向裴晟:“世子,暇姐姐呢?” 裴晟看到乔悦显然也有些发愣,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暇儿这会已经进去了,夫人这会进去应该就会遇见了。” 乔侯往年的皇家狩猎并不参加,但是裴家是武将,乔悦自有记忆开始,每次狩猎结束之后,都会收到裴晟裴暇给的猎物。 自嫁给赵琮之后,乔悦都没再见过裴暇,现在知道裴暇也来了,她有些欣喜,正想翻身上马:“许久不见暇姐姐了,过去都是世子和暇姐姐给我打下猎物,今日我去给暇姐姐打条围脖。” 裴晟看着乔悦这幅跃跃欲试的模样,思索了一阵:“刀剑……” 话音未落,原先都没开口的赵琮忽然说话了:“刀剑无眼,切莫逞强。” 乔悦眨了眨眼,见赵琮交付的一脸柔和的笑意,她便回给他一个笑脸:“知道了。” 裴晟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沉默的站在那里。 “咳。”太子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阵,再咳嗽了声,重新上了马:“裴晟,我们过去吧。” 裴晟颔首,对着赵琮告辞之后,便翻身上马。看着两人绝尘而去。这会边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乔悦整理了下弓箭,正想上去,忽然便听见赵琮道:“过去,裴世子会给你送猎物?” 乔悦在马上整理了裙摆,听到赵琮这问题,便点了点头,有些叹息:“我爹过去不参加狩猎,我也没能参加,裴世子和暇姐姐过去就会给我带一些过来。” 赵琮微顿,过了一会便笑了笑,嘱咐:“小心一些。” 乔悦笑的眉眼弯弯,她点了点头,提着马转了个身,朝着围场而去。 赵琮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乌发飞扬,红衣翩跹,宛若一只振翅欲飞的蝶。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尽头,才转了回身。 等到乔悦离开,赵琮才敛去了笑意,承安上前一步:“公子可要回帐?” 赵琮看向前方,淡声:“不必。” 乔悦都去打猎了,赵琮不能去打猎,难道要四处去闲逛?承安心下疑惑,正想再问,忽然前头就来了一个人,似乎是皇帝的随身内侍,一看见赵琮,便上来见礼:“长公子,陛下有召。” 。 赵琮过去的时候,皇帝面前已经摆上了一个棋盘,墨白玉棋放在两侧,看见赵琮过来,皇帝便笑了笑,让他坐下:“左右也没什么事,找你手谈一局。” 赵琮应下,自然而然的把白棋拿来,修长的手指夹着白玉棋,咋眼看去,他的手指似乎还要比棋还要白皙几分。 皇后从外头过来,看见赵琮的时候倒是愣了一会,之后便笑了:“我道方才怎么没看见琮儿,原来在这和君上下棋。” 这时候轮到皇帝落子,赵琮起身行礼。还未说什么,这边皇帝敲落棋子,声音淡淡:“前些年你倒一直不去狩猎,今个怎么想起来去了?” 赵琮接着落下一子:“儿只是想着,今次若儿不去,怕是好好会无聊,只是儿不能陪她狩猎,只能在帐里等她了。” 皇帝闻言一笑,江山毕竟才是打下来的,他们之间更类寻常父子,并没有太多皇家相处的弯弯绕绕。私下里的相处一向随意,这会皇帝就打趣他:“你等着你夫人给你打猎?” 赵琮只笑不答,皇帝不在意,又落了一子,笑着道:“不过这会她还没回来,你还是先陪着为父下完这盘棋。”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儿子,你这是吃软饭呢? 赵琮:嗯。 第31章 赵琮正陪着皇帝在房中专心下棋,已经屏退了左右。皇后也没在里头呆着,只带来金嬷嬷出去随处走了一会,脸上笑意未减,似再感叹:“倒是一家子痴情种。” 金嬷嬷清楚皇后的意思,垂首小声道:“这会长公子才成亲,或许的确没有这个心思,皇后……或许可以稍待时日。” 皇后看了她一眼,语气不辨:“你也觉得我是着急了?” 听着皇后声音一冷,金嬷嬷一愣,之后立刻跪下:“老奴不敢,此事老奴失言,请皇后恕罪!” 皇后抬眸望去,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声音像是苦笑:“都说琮儿病弱,但是我这个当娘的,却猜不透他的心思。”又斜睨了她一眼,“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金嬷嬷瞧瞧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发觉皇后脸上含笑,的确像是没有怪罪,她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站起之后,就听见皇后叹气的声音:“芙儿跟着我长大,我早就把她当做了儿媳,可是琮儿过去以身体推脱,现在更是以刚刚成亲为由,你说,这可怎么办?”顿了顿,又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无论什么办法都好。” 金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没敢答。 皇后不动声色,只是含笑看着她:“若还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说,我不怪你。” 金嬷嬷看了皇后一眼,又立刻垂下了头,声音犹豫:“倒是还有……就是要委屈向姑娘了。” 。 乔悦去围场转一圈,却没遇见裴暇,瞧着自己新打的猎物,两只兔子,两只大雁,不算太多,但是乔悦本来就不打算在里头留多久,短时间打了这些,她觉得还算是满意。只是他的发髻因为骑马变得有些松垮烦人,她便把手里的东西朝地上一放,倚着墙,便准备把头发重新绾一遍。 这时候,在墙的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香囊?你都顺便好了。” 乔悦叼着发钗,顺发的手一顿,之后又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回道:“帐中已经点好,香囊也已经备妥。一会我们就可以过去了。” 前头女子那个笑了笑,似是调侃,带着不经意的媚态:“说来,你怎么会这种药,想给哪个姑娘用?” 听到这里,乔悦已经感觉不太对,很快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笑声:“怎么,你想试试?” 之后,便是女人娇滴滴的笑声,喘息暧昧。 她不禁皱起了眉,不过出去一趟,没想到撞见这种事情。但是她自知遇上这种时候断断不要好奇心,她没有犹豫,快速把发髻挽好,拎起底下的猎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那原先还垂死的大雁,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发出一声长鸣,挣脱了她的手,扑腾出去。 随着这声长鸣,墙后的笑声戛然而止,乔悦也没料到,她的脸色一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几乎在一刹那停滞。她倒吸一口冷气,更不敢停留。拔腿就跑往前跑。她运气也不错,没跑出几步,很快就看到了眼前巡逻的士兵,看着乔悦这样急匆匆的过来,他们连忙上前行礼。 “乔夫人,您怎么了?” 看着侍卫过来,乔悦也松了口气,思虑了片刻,看向后头,斟酌了片刻:“方才听到了一点动静,不知是什么,你们去看看。” 侍卫应是,点了几个人,就提着剑,朝着乔悦指的方向过去。 墙那头,侍卫模样打扮的男子,看着乔悦跑了,眉目一凌,就想追出去,身后的一只手却再此时,拉住了去路。 女子身子藏在墙后,只能看见隐藏在袖子底下一截洁白的手指,她出言阻拦:“前头都在巡逻,别过去,况且这里人这么多,你知道刚刚的是谁?” 男子皱眉:“她听去了不少,我怕坏事。”又好奇的看着她,“你知道是谁?” 女子此刻便从后头走出,一声白衣轻衫,白色帏帽,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轮廓,却看不清模样。她却只是笑了笑,吩咐男子去把前头还在扑腾的大雁拿来。 男子去把大雁递给她,有些惊讶:“单凭这个大雁,你能认得出来?” 女子只是不答,拔下上头的羽箭,是玄色的尾羽,她仔细的拂过上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帏帽之下,笑容渐渐收敛。这时候,前头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女子眉目一敛,连忙拉着男子就朝偏僻的密林里去。 乔悦等了一会,那小队人马就回来了,为首的侍卫看着乔悦,神色有些为难:“夫人,前头并没有什么,您是不是看错了?” 乔悦皱眉:“没人?” 侍卫点头:“的确没什么,许是跑过了什么动物……夫人是听到了什么?” 想起方才那队野鸳鸯,乔悦也有些诧异,也不知是谁敢在这时候明目张胆的相会。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她不太想有好奇心,而且若不是遇上了那群侍卫,被那男人追上,自己就得交代了。看着侍卫疑惑的看着自己,乔悦有些为难,这种事情,她不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见侍卫神色越来越疑惑,乔悦也只能咳嗽一声,暂且把这个事情揭过,翻身上马:“没人?那许是我听错了,这里没事了。” 侍卫应是,后退一步,恭送乔悦离开。 这里距离营帐已经不远,乔悦放缓了骑马的速度,看着自己少了一只的大雁,颇有些心痛。大雁比兔子难打的多,就因为方才那对野鸳鸯,就这样白白少了一只大雁。不过留下的这些东西,也够赵琮吃了。想到这里,乔悦才扬眉笑了笑,看着已经到了赵琮的营帐,她翻身下马,手里还提着这些东西,就打算回到房中去找赵琮。 他这时候应该是在做什么,下棋还是看书? 乔悦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赵琮帐子外头这时候并没有人把手着。她直接过去掀了帐帘,就闻到房中传来的一股香,十分甜美,不似赵琮平时管用的,只是这香初闻甜美芳香,但是过了一会,味道太甚,就让她脑袋突突的翻着晕。她抬眼看了看,眼下床帘垂着,赵琮却不在房中,似乎还没回来。 乔悦不觉得什么,随后就开了便是透气的帘子,想让着香味透出去一些。但是开了窗户,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再想到了什么,她心中一个咯噔,猛的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就回了头。 她的对面是一张床,香味便是里头出来的,之前不曾注意,现在走进了几步,才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少女,已经褪了衣服,露出白皙的后颈和圆润的香肩。少女身子曼妙,正背对着她躺在里头,不是在真睡还是假寐, 看着这个香肩,乔悦神色有些复杂,一次撞上两对野鸳鸯,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不知是否她出神的看了太久,床上的女子一动,似乎就要转过来,乔悦吓了一跳,不敢再在这里停留,立刻就掀了帘子大步跑出去。 一直跑到大树下,她才靠着树喘息,心中实在是懊恼,今日这是什么日子,去哪里都有相会的野鸳鸯。再看了看手里的猎物,乔悦猛然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顿时脸上腾腾的冒出火气,一下子就提着那些猎物怒气冲冲就回去。 她刚刚真的是被吓傻了,这是赵琮的帐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6月24日(周六)入v 到时掉落三更 因为要先存稿。周五晚上就不更啦_(:зゝ∠)_ 希望小天使们和小仙女们继续支持~ 谢谢 晚安!~ 第32章 三合一 乔悦身处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是密林, 她跑的有些急, 不慎就跑到了这么一个偏僻地方。 居然在赵琮的帐子看到了衣衫半退的向寄芙,看着模样还待上了好一会,乔悦觉得自己那时候的被前头的野鸳鸯吓傻了, 居然直接跑了。 若是一开始赵琮没说过他不纳妾便也罢,她会当一个相敬如宾的好妻子, 但他既然许诺过她, 如今自己的男人,是断容不得别的女人染指。 她相信赵琮不会骗她,可是架不住看见这些莺莺燕燕的闹心, 居然敢扒光了自荐枕席?乔悦面无表情的想了一会, 之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调转了一个马头,收拾了形容。 打了这么多猎物,比起自己独享,或许还可以请君上来用。送猎物的时候,君上定会发现她脸色不对,既是君上相问, 她便不得不回答了。 想到这里,乔悦笑的眉眼弯弯, 她才把马头转过来。忽然马儿往前一个踉跄,她直接就往前扑了过去。还没转过视线,便听得“嗖”得一下,前头闪过来的一道冷光, 朝着她迎面直来,擦过她的发鬓,直接钉在了边上的木柱上。 身下的马也长鸣一声,应身倒下。 只是乔悦已经有谁准备,并没有受伤。这个情况虽然太突然,但也算是是有惊无险。接着,前头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抓着她的手紧张:“好好,有没有受伤?” 。 午时还未到,现在回来的人还不是很多,裴暇和裴晟却早了些时间回来。 裴遐边上挂了不少的猎物,裴晟边上却是寥寥无几,他这会眼眸有些深,和裴暇回来的一路都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裴暇歪头看了他一阵,之后便笑道:“好好过来找了?只是不凑巧,我都没看见呢。我这些日子都没见她,怪想她的,哪里知道她的亲事这么仓促。” 裴晟静了一会,目光落到眼前,他似乎停顿了片刻,才笑着回过头:“前头不就是好好?” 此时已经走过拐角处,裴暇一抬头,果然看道乔悦手里提着猎物,正背对着他们骑着马前头跑,裴暇便下了马,想遥遥的唤她一声。 然而下一刻,裴晟不知发觉了什么,就拦住了她,眉头一锁:“等一下。” 裴暇正打算提马转身,看着裴晟明显一顿,有些疑惑:“怎么了?” 裴晟看着地上的一股短箭,还有乔悦的马后退上的羽箭,那是玄色的尾羽,他抿了抿唇,才道:“有刺客,你先回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个拐角,并不能完全看见前头的情况,裴暇没有看见赵琮也在,闻言大骇:“刺客?” 。 乔悦看着地上的一个短箭,样式随处可见,不知是哪里来的。她的马也已经倒在哪里,后腿上还扎着一个玄色尾羽的羽箭。 她才下了马,赵琮和承安不知从哪里出来,她被他揽在怀里,赵琮握住她的手,仔细细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乔悦看了看赵琮,又看了看马腿上的羽箭,心情有些复杂,若非这个羽箭让她的马儿吃痛,向前倒去,估计这个短箭就会扎到她身上去了。 她不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有人会想取她性命,这暗箭出现的太突然,简直是特意埋伏在这里的一样。但这会人都还没回来,疏于防守。自是不能再追。 却她无碍以后,赵琮揽着她的肩:“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再看着乔悦这一副呆滞的模样,又轻声安慰,“刚刚吓到了?” 那弓箭看着有些重,赵琮离还有些远,方才的短箭她都没有察觉到,若不是她的马中了一箭,真的性命堪忧的。 但是,这个箭是谁射出来的? 乔悦刚刚站起来,就正好遇见了后头跟来的裴暇和裴晟。他们看见赵琮,似乎有些惊讶,过来片刻,裴晟才翻身下马行礼,上前一步:“臣下来迟,长公子恕罪。” 看着裴晟过来,乔悦微微一顿,之后就转向赵琮对他展露出一个笑脸,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我没什么事,也没被吓到。” 赵琮放下心,看向承安,“方才做的不错,多谢相救。” 承安微微一愣,之后才对着赵琮行了一个大礼:“臣下惶恐,这是臣下分内之事,公子何足言谢?” 乔悦看了看承安,没有说话,赵琮牵起她的手:“这里不太安全,也不知刺客怎么混入的,我们先去。”看着乔悦脸色好了一些,再握了握的手,转向裴晟,“也不知哪里混入的刺客,劳烦裴世子多带些人去查,亲自到君上那里一趟。” 皇家猎场,怎会无缘无无故的混入此刻,裴晟自然明白这个严重性,立刻再作一揖,垂着头:“臣下明白,立刻就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裴晟目光就落在赵琮手里的弓箭上,皇族章纹的弓,玄色的尾羽,弓是好弓,箭也是好箭,他沉默着没说话。 裴暇自然知道自己哥哥对乔悦的心思,但是这会她却也没法再说什么,唯有沉默以待,许久之后,见裴晟闭了闭眼,转身上了马,她才打马跟上。 跟着走了一阵,终于出口:“哥哥,长公子和好好琴瑟和鸣,现在什么都没用了,你……还是不要在想了。” 裴晟淡声:“我只是在想方才的那一箭。” 裴暇疑惑:“你说承安出的一箭?的确不错,若不是他射中的马腿,好好怕是有危险,不过这有什么不对吗?” 裴晟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裴暇这个疑惑,收起自己的方才折了的箭,快马离开:“有人混入围场,意图行刺宗室亲眷,此事非同小可,我先去禀告陛下。” 。 乔悦被赵琮一路牵着离开,后头还跟着一些护卫,乔悦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就心头难耐,那时候本想好好问他,却被后头这个暗箭打乱了思绪。 乔悦这会实在有些纳闷,随手扯过一个树叶:“哪里来的人,居然想行刺我,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乔悦身份虽然尊贵,但是不管是她还是赵琮,都没有实权,对任何人都造成不了威胁,她实在不知道那人到底为什么想要来杀她。 赵琮环住她的肩,安慰她:“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乔悦扯树叶的手一顿,她不说话,就停下脚步,古怪的看着他。 赵琮也停下脚步:“怎么了?” 乔悦看了看他手里的箭,随意拿过一个,架起了弓,朝天射去,顷刻间,就从上头掉下了一只大雁,乔悦快步过去,把大雁连带羽箭都捡了起来,递到他手里 赵琮不明何意,挑了挑眉,接过之后,就见乔悦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一脸的豪气:“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 赵琮脸上的微笑似乎有一刹那的停滞,最后却是轻笑出声。随手把这个大雁递给后头来的人,笑道:“嗯,那就仰仗夫人了。” 乔悦撇了撇嘴,然而再瞧了瞧他手里的弓,她眨了眨眼,忽然有些疑惑。只她没问出口,再走了几步,便听见赵琮问题:“今日,你可有遇上什么人?” 乔悦的思维就拉了回来,目光却还是落到赵琮的弓上。她就想起那时候遇见的那对也鸳鸯,他们声音压的很低,除了知道在做那档子事,具体在说什么,掐头去尾的,乔悦压根没听明白。 只是此事捕风捉影,她现在没什么证据确定,是那两个人想灭口。犹豫了一会,还是沉默着摇头。 赵琮不疑有他,拂了拂她的发,声音柔和:“放心,一切有我。” 但是赵琮既然提起这事,她定了定神,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阵,继而凑近他,嗅了嗅他的肩头。 赵琮挑了挑眉,她就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胡乱的蹭,他对乔悦突如其来的亲近从善入流,正想伸手接过她,乔悦却先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严肃发问:“你刚刚去哪了?” 赵琮看了看自己手,不疑有他:“和君上下了一盘棋。” 乔悦挑眉:“后来呢?” 赵琮想了想:“后头君上准备也去狩猎,我便四处走走,结果就遇上你了。” 乔悦看了他好一阵,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实在捉摸不清他的情绪,干脆直接问了:“你就没回过帐子?” 赵琮就笑道:“我一直等着夫人说好的猎物,只是夫人一直未归,怎舍得先回帐子?” 这时候已经回到中央,周围来往的人渐渐增多,乔悦停下脚步:“那你知不知道。”她抬头看着他,目光闪闪,“你帐子里,现在多了一个人。” 赵琮还没回答,有一个人,似乎赵琮的亲卫,正好就从前头跑了过来,行礼之后,声音因为方才急剧的奔跑,显得有些急促。他似乎想说什么,看到了乔悦,显然一顿,欲言又止。 赵琮拉住打算避开的乔悦,淡声:“说。” 他这才低头禀告:“公子,陛下和皇后那里。”他似乎在斟酌用词,良久,才勉强道,“……出了点事。” 皇后看着眼前的帝王,虽未着朝服,负手而立,脸色没有多少表情,却是不怒自威。 她记得,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总算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看他对敏言不经意展露出的温柔,她那时候就很喜欢他那样的温柔,即使那时候他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予。 再看着躺在榻上紧闭双眸的向寄芙,她忽然觉得讽刺。她曾经花了这么多年,终于走到了和他并排的位置,然而这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啪”的一下,帝王扫落案几上的茶杯,发出声响的几乎震碎她的心脏。 。 乔悦和赵琮回去的时候,发现“出了点事”实在是客气了,营帐前头聚集了不少人,裴晟那时候就垂首作揖站在门口。而且不只是裴晟,站着的每个人都噤若寒蝉,乔悦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走过去低声问他,看了看禁军把手的营帐,她更是倒吸一口冷气:“圣人……怎么了?” “大哥。”是太子压低的声音,“君上这会盛怒,似乎是和母亲有关,你之前陪着君上下棋,知道是怎么会事吗?” 里头是一阵茶盏乱摔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他们离的远,并不能听清,赵琮朝着帘子望了一眼,微微摇头:“那时候皇后还给君上送了茶点,看着并没问题。” 这个时候,里头有一个小药童急匆匆的从里头跑出来,太子立刻把他拉住,拧着眉问:“里头怎么回事?” 药童一个哆嗦,拼命的摇头。 他直接提着那个药童朝着眼前砸过去,声带寒针:“说,给我老老实实的说!” 药童害怕的很,看着太子的眼神十分恐惧,但是应该先前里头有所交付,他却是咬着唇,一个字都不敢说。看着太子还打算提着人去砸,赵琮适时出手,轻轻一拦。 药童看了看赵琮,他深吸一口气,长揖到底:“臣下暂且无法言明,请太子和长公子息怒。” 赵琮低声道:“可是君上有所交付?”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药童再作一揖,虽未答,意思却是已经明了。 太子这会已经有些着急了,抓着他衣襟,声音紧张:“听说裴晟说这里头混进去了一个刺客,君上有没有事,皇后有没有事?” 药童这时候已经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太子…… 话没说完,太子一着急又接了过去:“那里头不让我们进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着药童的脸都白了,赵琮只能再拦了拦:“君上既然有所交付,太子也别为难他了,这会他应该外出寻医,太子有什么话,还是之后再问吧。” 赵琮说起这个,药童连忙点头:“里头情势危急,臣去请太医过来。”赵琮已经把太子拦住,药童再作了一揖,一溜烟就已经跑远了。 乔悦瞧着营帐,又看了看这一堆候在外头的人,思考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 “皇后。”皇帝的声音由带寒冰,盛怒之下,却是格外平静,“朕记得,朕之前提醒过你。” 一开始在围场的时候,皇帝的确提醒过她这个事情,但是在想起方才的向寄芙,她心中却有一口气堵着,怎么都下不去,但是等她抬头看着皇帝的时候,看到那双如寒冰的眼眸,之后的话却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来。 “朕本以为,你这么多年过去,应该知晓分寸,怎知你还是用些龌龊手段,琮儿是你的亲儿,寄芙是你的外甥女,若非寄芙过来告诉朕。”他声音猛的提高,几乎疾言厉色的盯住她,“你当真不分轻重。” 皇后眼中含泪,身子一晃,若非金嬷嬷扶住,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如此毒妇,怎为国母!” 毒妇?怎为……国母? 听到这里,皇后一顿,终于彻底的软倒在地,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眼泪潸然而下:“君上,这原本并非小童本意……”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童一切只是为了琮儿,或许的确欠缺考量,但毒妇一词,请恕小童不能认同。” “噗通”一声,是皇后边上的金嬷嬷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陛下息怒,此事和皇后无关,皇后的确有心想给长公子纳妾,那也是为了长公子能早日开枝散叶,但长公子没这个心思,老奴不忍见皇后一直愁眉不展,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实在和皇后无关,陛下莫要怪罪皇后。” 皇后一顿,勉勉强强的稳住身子,之后就看向身边的金嬷嬷,潸然泪下。之后,就听见前头的一声冷笑:“朕不想听你们的主仆情深。”他看向皇后,“你欲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心肠歹毒如斯,朕之劝告你也不听,此事如今,总要有个交代。” 皇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抬眼看着他,之后才道:“那君上,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此时外头的太医都已经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朝着帝后行了一礼,却一直没有抬头。皇帝揉了揉眉心,看着有人过来,便坐了下去,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人在里头,你去看,莫要多问。” 皇帝经过皇后的时候,看着软倒在地的皇后,还有不停的在一边哆嗦的金嬷嬷,他目光带着寒冰,拂袖而过:“皇后感念思皇后,请去清心宫礼佛三月,不出宫门半步。” 清心宫是最冷落的一个院子,与冷宫无异,虽然只是幽静三月,但历代皇后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即使未褫夺她封位,却让她颜面尽失。尽管今后封位还在,但只怕之后皇帝却不会再看她一眼。 想到这里,皇后微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她直起身子,盈盈下拜:“……多谢陛下恩典。” 太医一路连头都不敢抬,进去到看到帐子里脸色泛红的少女,似乎整个人都透着媚态,只身上都是薄汗,死咬着唇,像是再忍耐什么。他才微微一愣,才意识的朝外头看了一眼,又快速收回,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准备冰水。 。 乔悦和众人一道在外头等着,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独自从里头出来,太子原先不停的来回在渡步,声音紧张看着皇帝出来,才连忙迎了过去:“君上……”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又看向裴晟:“你说这里有刺客,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裴晟原先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赵琮身上,在皇帝出来以后才收了回来,长揖到底:“臣下无能,并未查出刺客,只是那刺客似乎……他犹豫了一下,没说下去。 “说。” 裴晟再拜:“臣下猜测,那刺客不是外头的,恐就潜伏宫中,此行未想行刺陛下,至于行刺县主……更像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行刺乔悦? 哪个刺客这么有毛病行刺一个什么权利都没有的小女孩? 皇帝眉目深锁,只是没有再问下去,再看了看旁边有些发呆的乔悦,和声:“好好可有受伤?”又指了边上一个太医,打算给乔悦看看。 乔悦摇了摇头:“多谢圣人关系,乔悦并没事……只是这刺客若真的潜伏宫中,圣人一切小心。” 小辈的关心总是令人愉悦,皇帝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这是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乔悦应下,眼睛却忍不住的朝着帐子里头看,不一会儿,就见到金嬷嬷扶着皇后出来,皇后的神色有些不太好,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皇帝,她微微行了一礼。 皇帝看到皇后出来,笑容渐渐敛起:“你回去吧。” 帝后可以说是一起打下这片江山的,看如今看来,他们似乎有些冷淡,并没有传言中的恩爱。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发现帝后的确出了什么问题,但她不好问,只能在行礼之后,准备告辞离开。 看着他们准备回去。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叫住了他们:“琮儿那帐子方向风大,等会就不要回去了,等会另外安排一个。” 乔悦心里头更加疑惑,但见皇帝面色平静淡然,他自然也没再说说什么,疑惑的看了赵琮一阵,等皇帝和皇后转身离开之后,便也和赵琮去了中央的空地,开始了享用猎物。 出了刺客的事情皇帝压了下去,这时候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会都在喝酒吃肉。 乔悦看着赵琮的弓箭,再伸手摸了摸,感觉着它的纹路,这弓要比她的重一些,射程显然也远了很多。赵琮没说话,任由她的动作。 乔悦摸了一会,正打算拿起来试试,前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长公子,夫人。” 乔悦抬起头,裴晟就站在眼前,这会手里拿着弓箭,赵琮不动神色看了他一阵,又垂下头,顺手把烤好的兔肉递到乔悦手里:“裴世子何事?” 乔悦顺手接过,坐在那里吃起兔肉来。 裴晟顿了一会,默了一会,才作揖道:“竟不知长公子的护卫承安有如此高超的箭术,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承安原先随侍一旁,听到裴晟的话,他似乎愣了愣,之后才抱拳道:“小的箭术稀疏平常,那时候只是凑巧而已,不敢在世子面前献丑。” 裴晟却笑道:“一击必中,刺入马腿,让夫人避过冷箭,说是凑巧,也着实过谦了。” 乔悦不说话了,她拖着下巴,看了看裴晟,再看了看赵琮。再听得赵琮淡笑:“裴世子自幼武艺高超,让孤的区区护卫和世子比试,不是辱没了世子的武艺?” 乔悦收回目光,看着赵琮的弓,再翻了翻面前的篝火,状似无意:“比试啊。”她抬起头,微微一笑,“说起来,我好久没和世子比试了,不如我们现在去切磋切磋。” 看着乔悦这番话,眉目灵动,就想过去缠着他比试的模样,裴世子好笑,正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然而途中却蓦然反应过来,手指一僵,就半路收了回去,背在身后:“……夫人说笑了。” 这之后,裴晟没在提比试的事情,乔悦在那里时不时的戳着火堆,眼前也瞟了赵琮的弓箭好几眼,然而过来午时,皇帝忽然启程准备回去了。 本来狩猎都会待上几天才会,这会皇帝不知为何,一天都没待,就急匆匆的回去。刺客的事情虽然被压下来,但是那时候帝后的冲突,还是被不少人知晓了。 皇帝后宫空虚,世人都说帝后情深,这次也不知是发了什么,才会把皇帝气到想早些回去。 乔悦和赵琮回到府上,夜幕已经快要降临,在第二天清晨,得到了一个宫里传来的消息。 皇后感念思皇后,自请礼佛三月,其间不见外人。 这个理由看起来没问题,但是仔细一想,却是哪里都有问题,两位皇后听说的确感情不错,但是即便如此,现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有“感念”。为何这次出去打猎就忽然想起先皇后,就要去礼佛三月。 她这个感念,是吃兔子肉吃出来的,还是狩猎野猪猎出来的? 她看了自己炖的那一锅兔子肉,打开闻了闻。 香气扑鼻,味美香浓、久食不腻。并且补中益气,具有强身祛病的功效,正适合“弱如扶病”的长公子食用。 书房中,赵琮之后目光又落到承安手里的药盅上,淡声:“这又是什么?不是让你们都处理了?” 那是一碗漆黑的药,上头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熬好的,承安垂首:“这是陛下近日得了一味珍惜药材,想着对长公子的病有好处,方才差人送来,公子……也要处理了么?” 乔悦端着兔肉回去的时候,承安还没离开,手里端着了一碗药,还在低声和赵琮说什么,乔悦没有进去,提着食盒站在一旁。倒是里头的赵琮先发现了他,挥手让承安下去。 药没有被带走,乔悦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那碗药,又看着赵琮面前的棋盘,来了兴致:“一个下棋多没意思,陪我下盘。” 赵琮自然应了一声好,重新把棋子分好,和乔悦相对而坐。 下棋一来一回才有意思,平日里在家和乔侯下总是满盘皆输,但是和赵琮下的时候,总是让她感觉到博弈的乐趣。乔悦十分喜欢和他下棋,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拉着他对弈一局。 这会,赵琮分好了兔肉,给她盛了一碗,乔悦落了一子,再吃了一口兔肉,顺口说起方才事情:“方才承安有事和你说吗,其实你不必顾及我的。” 赵琮落了一子,笑了笑:“没什么事,你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说完了。” 乔悦有些脸红,她咳嗽一声,转而道:“对了,夏苗那时候,我看见向寄芙在你帐子里。” 赵琮看了她一眼,静了一会,像是在解释:“我一直没有回去过,并未见过她。” 乔悦这问题目的却不是在此:“但是,你一开始就知道你表妹在那了?” 赵琮看着她:“若我说见了你才知道,你相不相信?” 乔悦不觉得有哪里不值得信了,干脆的点头,有些纳闷:“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去你的帐子里……”话音未落,乔悦忽然想起今早得到的那个消息,她脸色一白,忽然想到了一个猜测。 她心上一惊,却不能表露,在咳嗽一声,舀了口兔肉吃下,棋子堪堪敲落,她的目光再转向那碗漆黑的药,状似无意:“对了,这药都凉了,你不喝么。” 赵琮落子的手微顿,之后便道:“等会再说。” 乔悦没说什么,声音听着更加平静淡然:“说来我见这些日子,皇后似乎一直有给你送药,但是你似乎都没喝。”顿了顿,她抬脸看着他,目光微闪,“你是不想喝么?” 这个事情她早就想问了,但是她之前有些顾忌,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但是乔悦渐渐发现,赵琮似乎根本没打算瞒着她这件事。 她看着面前的人,他的眉眼沉静清冷,执棋的手修长有力,他会很多东西,知道很多的事情,明明没有在她面前藏着什么,几乎有问必答,但是乔悦却愈发的感觉琢磨不透了。 赵琮停下手,目光深深,在她脸上停了片刻。 乔悦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然而就在他垂眸的瞬间,便见他似笑非笑着看她,反问:“我是不是想喝,你不知道?” 赵琮这一问,乔悦忽然失语,有些事情,她不问,不代表她不知道。但是赵琮这么清晰明白的问出来,她这会忽然不知道怎么答了。 赵琮把手里的棋子搁下。 许久,乔悦终于再听到了他的声音。 “好好,我从来没有想瞒过你。” 乔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的脸。他眼中明明含着笑意,明明灭灭,但是似乎深处却隐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赵琮没有说话,就撑着颐看她,似乎再等待什么。 乔悦双手捏拳,再吐出了一口气,便站了起来,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赵琮,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赵琮放下手,静静的看着她,之后就点头了,声音安静:“好。” “箭是你射的对不对?”乔悦表情严肃,“我那时候看见你出手了,但是你既然说是承安出的手,我也不好反驳。” 赵琮拉没有犹豫的“嗯”了一声:“正好路过。”极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脸,“幸好我路过。” 原以为得迂回几句他才会答出来,没想到回答太过干脆,乔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她才开口问:“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裴世子是承安出的箭。” 赵琮颦眉,似是不理解她这个问题,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把乔悦问的沉默,她看着墙面上挂着的弓,竟然一下子答不出来。 赵琮声音淡淡:“好好,你或许和他相熟已久,很相信他,可我不信。” 乔悦一愣,声音呐呐:“那,那你既然不用喝那些药,也会箭,为什么很多年……”装病这么多年,但是这句话很快被她噎了回去,因为乔悦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坐在他的腿上,他的脸近在咫尺。 房间很安静,赵琮抱着她,目光沉沉,声音平静:“好好,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信我?” 他声音未必有多少变化,但是听见“信”之一字,她的心莫名被揪了一下,乔悦收回目光,也不知这话题怎么会转到这里去的。她沉默了片刻,喃喃道:“我不知道。”她垂下眼帘,声音有些茫然,不知回答的他那个问题,“你和我过去所知道的不太一样,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 赵琮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少女黛眉微颦,满脸的认真思索。他清楚她的性格,清楚她的喜好,有些事情,他本就没想瞒着她,如果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他并不觉得乔悦发现了有什么不好,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的问他。 不过,这样他觉得很好,他本来想要她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问出疑惑,赵琮看了她一阵,他没有解释,声音低柔的近乎是在循循善诱:“现在的我,和你过去认识的,有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太多不一样了。比如有件事情,她就一直没想出来。乔悦在他怀里挪了一下位置,目光闪烁,觉得这个问题不适合现在问。 赵琮声音更低:“哪里不一样,嗯?” “……你为什么想娶我?”乔悦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其实她之前也问过一次,那时候那时候赵琮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十分奇怪,也有些羞赧,但是这个疑问盘旋已久,再不问出来,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她抬着头,目光闪烁,“不是你救了我就必须娶我,你娶我是为了什么?” 赵琮目光一顿,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过来一瞬,他把她抱的再紧了一些,手指拂过她的精致的下巴,挑眉笑道:“你觉得呢?” 因为忽然坐在他怀里,乔悦下意识的就勾住他的脖子,她想了一会,看着他,声音更加认真:“我不知道,所以你娶我因为什么?” 赵琮看她一阵,目光柔和安静,一点点摸索着她的脸颊,声音沉沉:“……我对你不够好?” “很好。”和赵琮认认真真的讨论这件事,实在有些古怪,乔悦脸色满脸的绯色,脖子都粉红了一片,奈何这事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她也不打算退缩,开诚布公的和赵琮谈一遍,“你对我很好,有时候好到我都不知应该怎么做才能回报……” 赵琮笑了笑,拂过她的脸,他的手心干燥温暖:“你是我的妻子,本来就不必做什么,只要相信我就好。” 因为坐在他怀里,是亲密无间的姿势,乔悦下意识的就勾住他的脖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眼,脱口便问:“那你喜欢我么?” 赵琮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乔悦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事情,她心上一惊,却不能表露,她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在抱紧了几分。目光不敢在他脸上停留,就投在弓箭上,赵琮看到了,笑了笑,便问:“你从过来就一直在看着这个弓箭,很喜欢么?过去我一直没用过,看来它和你有缘。或许它也很喜欢你。” 乔悦继续别开脸,不去看他:“这是你的弓箭,他有缘也是和你有缘,怎么会是我?” “是我的就喜欢我?是这个道理?” 乔悦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嗯”了一声。 “那么,”赵琮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甚为低柔,“我的夫人,可喜欢为夫?” 乔悦一愣,抬头看她,听到赵琮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心口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她没有回答,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深邃温柔,藏着山川河流。她一时失了言语。 过了许久,她勾住他的脖子,她的手抓着他的衣服,轻轻的再他唇边一吻,闭上了眼睛,声音细细。 “喜欢的。” 静了一会,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震出来:“我也是。” 之后,娇娇滴滴的声音在帘子里头响起,乔悦勾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她眯着眼,开始小幅度的回应。 这次任何一次都要酣畅淋漓,完事以后,乔悦缩在他怀里,眼皮上下贴合着,感觉到伸手拂过她的眉角鬓发,一点点摩挲而过,像是再抚摸一样珍宝,他的声音很沉,乔悦有些分辨不出他的情绪,说出的话却让人想不明白。 “……容颜甚姣姣,光明照杳杳。适时曾窥豹,今复就桃夭。” 乔悦不知赵琮是不是在和她说话,她现在是在没脑子消化,打了个哈欠:“什么意思?” 赵琮没有回答,静了一会,乔悦再听到他的声音:“相信我么?” 乔悦这会实在有些困,没有细想他的话,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嗯。” 听到她的回答,他脸上露出笑意。俯下身,轻轻吻住了她,动作及其温柔。 “……只要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在意那句话的格律。因为他根本没有平仄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ww= 第33章 狩猎之时, 刺客的事情, 皇帝下令让裴晟彻查,但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多天过去, 并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乔悦今日裴暇一道去了茶楼,却在途中遇见了裴晟, 所以三人这会在茶楼里听书闲聊, 但是这会应该要下雨了,天气尤其的闷,乔悦一手摇着着扇子, 一手托腮。 裴暇眼尖, 很快注意到她的扇子, 拉住她的手,摸了摸上头的猫,眼睛发亮:“你的扇子,哪里来的?” 乔悦挑眉:“嗯……长公子画的。” 她摸着上头的猫,赵琮画的好看,她也十分喜欢, 笑的眉眼弯弯。 裴晟看着她欢喜的模样,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没说话。 裴暇也下意识的看了看裴晟,停顿一会,快速移开话题:“……哥哥这几日忙的很,但是偏偏没什么眉目, 好好,你那时候真的什么都没看清吗?为什么那个人要冲着你来。” 乔悦喝了一口酸梅汤,摇头。 原先没说话的裴晟,听到这里,才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好好,你之前就没遇上过什么人?” 这个问题,赵琮之前就问过她,的确遇上过一些,但是这个事情她也实在没什么把握,想了好一会,她才犹犹豫豫的摇了头。 裴晟和她认识已久,知道她这幅模样一定有事,但是乔悦这会不想说,他也没有追问,想了一会,再笑道:“那也没事,不过这事你也受惊,这些日子好好休息,等到过几天…… 说到这里,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忽然一顿,乔悦抬起头,疑惑:“过几天怎么?” 裴晟本来想说过下了雨,等天气凉快些,带她和裴暇去逛夜市,但话未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如今今非昔比。他顿了一会,才摇头道:“过几日有夜市,你倒时可以出去散散心。” 裴暇倒了一杯茶,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向寄芙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说起赵琮这个小表妹,乔悦脸上的笑意停滞片刻,之后又快速带过,含糊不清:“不太熟,什么事。” “皇后礼佛三月,这会陛下身子有些不大好,朝政一些交给了太子处理,你知不知道……”说到这里,她略微一停,之后才道,“这几日,听说照顾陛下是向寄芙。” 啪的一下,乔悦手里的扇子差点给他砸下去。她觉得整个人都懵了:“……不会吧。” “君上忽然说母亲礼佛三月,你就不觉得奇怪。”太子使劲的拍了拍赵琮的马车,语气生硬,“你就是太听君上的话了。” 赵琮那时候正准备出宫,但是还没来记得上马车的时候,就遇见了太子,似乎早就候着,等着他过来。马车的帘子被这手分拍的一动,赵琮面色不改:“皇后和思皇后自幼相识,感念思皇后礼佛,并没有什么奇怪。” “……”看着赵琮这幅模样,太子终于忍不住了,情绪表露无疑,“打了个猎回来就是这样了,向寄芙现在都还在照顾君上,你这个亲生儿子怎么都不会用脑子想一想。” 被说没用脑子的赵琮脸上依旧并未露出什么表情:“皇后本来就向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太子却是不信:“母亲虽然信这些,但是忽然的怎么会去自请礼佛,还是住到这么远的宫室……你不觉得,有不对吗?” 赵琮似乎想了想,之后还是摇头:“或许皇后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未曾提及。” 见自己怎么都说不明白,太子这会实在有些着急,偏偏又不知怎么和赵琮说起。 思皇后过世之后,现皇后一直对他照拂有加,太子早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母亲。皇后礼佛,皇帝生病,却让向寄芙来照顾。 围场的事,太子也隐约听到一些传闻,说太医是给向寄芙找的。这么一合起来,实在有些不太多。 先前,他和皇帝提过几次,问过皇后礼佛的事情,但才说了几句,皇帝就让他回去,其余的半个字也不说,后来他多说了几句,皇帝那时候就生气了,他没办法,只得退了出去。想找赵琮想想办法,但是看着他一脸淡漠。子到底没忍住,皱眉问道:“你娘这样,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就不想去劝劝君上。” 赵琮和皇后的关系,自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很疏离,这会皇后几乎是禁足清心宫,他这个亲儿子的,还不如他着急。 赵琮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太子已经去劝过君上了?” 响起之前自己被皇帝训斥的那一通,太子有些讪讪的点头:“嗯,刚刚见过君上了。”他不死心,又问,“你刚刚进去,就没说起这个事情?” 赵琮没有回答后面一句,再问:“君上如何回答?” 再度回忆起皇帝的教训,太子顿时不吱声了,哪怕赵琮不知,他这会也有莫名的心虚。 赵琮平静:“此事若是君上有意,帝后之事,为子不可说,为臣更是如此,若是皇后果真自请礼佛,更是不必再说了。太子觉得,为兄过去应该说什么?” 太子一顿,忽然没有说话了。 他忽然想起先前裴晟和他说的话,也而微微敛了起了眸。 赵琮这话看似不同情理,太过冷静,但仔细一想,却的确是个道理。过去只觉得赵琮沉默,未曾曾想他这会一语中的。 良久,他只能点头,却又不好直接再赵琮面前认错,只是拂袖离开。 茶楼中,见乔悦居然对向寄芙的事情一无所知,裴暇暇凑近她,也有些好奇;“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向寄芙怎么会去侍奉陛下?” 向寄芙居然自己去照顾陛下,结合之前的事情,实在不由得让人多想,乔悦不由的愣了一会,扇扇子的动作也微微一停。 但是这种事情她们即使明白,也不能明说,乔悦含糊几声带过,此时外头天色渐沉,隐约响起雷鸣之声,看着就要落雨了。 裴暇也没有多待,正准备和裴晟回去,那会天色已经很沉了,厚重的云层几乎压的人透不过气。 裴晟本来是要骑马的,但这回快要下雨,便和裴暇做了一道马车,看着裴晟这个脸色,裴暇就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还要去太子府吗,这会和我回家?” 皇帝这几日精神不大好,一些事情交给了太子处置,包括这个刺客的事情,裴晟查到一点眉目,都要先去和太子禀告。他之前的确差点忘记了这事,现在听裴暇说起,他才是反应过来:“差点忘了。”掀开帘子,正要唤人备了马,却看到前头行来一个马车。 他微微一顿,手指在车帘上捏紧,而后才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换了一个路绕开走。 裴暇有些疑惑,抬眼望去,就原先茶楼前不知何时长公子府又多来了一辆马车,乔悦的手放在来人的手上没被他轻轻一带,就上了马车。 其实她过去一直以为,乔悦会当她大嫂,只是这话现在说出来已经不合时宜,方才见哥哥态度有意,她也只在打岔,如今看着赵琮琴瑟和鸣,赵琮带她也细致温柔,她也由衷的为她开心。 裴暇放下帘子:“回府吧。” 。 “长公子。”承安垂首站在一旁,“根据郭太医的消息,白日里,圣人急招王太医诊治为的是平日更在皇后身边向姑娘。” 赵琮旁边有个残局还未收拾,这会他正在画一幅画,听到这话,他“嗯”了一声:“向姑娘?她得了什么病。” 承安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赵琮扣了扣棋子,淡声:“说。” 承安顿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是媚药。” “媚药?”赵琮侧过身,有些似笑非笑,却没什么惊讶,“郭太医是这么说的?” 承安那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也很诧异,但事实的确如此,再作一揖:确认:“……按郭太医的说法,按方子来看,确是媚药无疑。” 承安小心翼翼的忘了一眼,赵琮正在对着一个绢布作画,上头画的是一只兔子。 上次是猫,这次是兔子,长公子什么时候喜欢画这些东西了? 承安准备离开的时候,乔悦正好就从外头进来:“你不是说下棋输了,就给我扇子的吗,什么时候我时候可以好?”话音未落,看着赵琮这会果然坐乖乖给她画扇子,顿时笑的眉眼弯弯,走过去仔细看着他作画,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赵琮笑的温柔:“之前耽搁了,为夫既然输了,也不会赖账,过几日就给你。” 正打算迈出房门的承安,听到这里脚步一顿,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长公子……下棋输给了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晚,但不会超过12点 第34章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两日还未放晴, 虽然无法出门, 但洗去了燥热,带来舒适的清凉。甚至在夜晚的时候,还有细细的凉意。 太子府中, 丝竹袅袅,轻歌曼妙, 太子卧在床榻上, 由侍女一下一下的给他扇风,前头坐着歌姬软侬细语的唱着时下流行的小调。 一个小厮从外头进来,小声对着眯着眼躺在榻上的太子道:“太子, 裴世子求见。” 太子闭着眼, 正听到兴头上, 听到禀告,他虽然有些不太乐意,却也还是挥手让歌姬退下:“这会雨都还没停,他怎么就来了?” 前厅里,太子已经屏退了左右,看着前头站着的裴暇, 他揉了揉眼睛:“这么急过来,你是发现了什么?” 皇帝已经把乔悦遇刺的事情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处理, 但那人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裴晟在大理寺任职,但查到现在都不见什么眉目。并且陛下有意把这事情交给太子统筹,但太子不过是挂个名, 起先还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但时间一长,却没了什么耐心。 然而除此查刺客之外,裴晟还说了一件事,虽是恳恳切切,太子却不是那么相信。但偏偏裴晟对此格外留心,他虽然不太信,但是也留了一个心眼。若真是如此,他必须早点采取行动。 “你还是觉得,那一箭是我大哥射出的?” “太子。”听出太子声音里的疑惑,裴晟再作一揖,“弓箭章纹是公子的规格,若是亲卫所出,为何他不是用自己的箭?” 或许……”太子思量一会,犹豫,“他亲卫的羽箭,是用完了?” “长公子身边那时不只一人,即便亲卫羽箭用完,也不必再用到长公子的。” “既然如此。”太子随手拿起旁边的茶,声音听起来很是随意,“你去抓一个我哥边上的人问问,不说就打到他说为止。” 裴晟默了片刻,之后才组织好了语言:“若是如此,岂非打草惊蛇?” 太子揉了揉眉心,裴晟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太过谨慎死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说出一句话非得被他戳出成千上百的漏洞来,太子放下茶:“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我去问他?” 说话间,外头有人进来,给太子送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太子接了过去,就让那人推下,打开盒子一瞧,手指粘起了一枚棋子,放到手里掂了掂,对着裴晟一笑:“我这里打了一副金玉坊订做的墨白玉棋,已经等了许久,这会总算等来了,正巧这会你来了,我们先来手谈一局。” 棋是好棋,玉也是好玉,打磨的圆润透亮。太子这会让人拿来了棋盘,随手拿了黑棋过来,点了点棋盘:“前几日都被你杀的片甲不留,这几日我专门研究了棋谱,定能扳回些颜面。” 裴晟毕竟将门,棋之一道自然不错,棋品能见人品,随着一子一子落下,局势渐渐清晰,太子粘着棋子思量的时候,裴晟就笑道:“太子棋法开始急于猛进,中期草草,以致后期疲累。”随着太子的棋子敲下,裴晟也很快落下了一子。 太子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就将手里的棋子放下。 白棋中盘胜。 裴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棋盘一顿。 。 书房里。 乔悦坐在床榻最里头,露出裙子里纤细的脚踝,绣鞋上镶明珠,双脚垂落,一晃一晃的轻轻踢着脚踏。 这会,赵琮在给她的扇子画兔子,他之前画的断断续续,这会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她托着腮,看着面前提笔勾勾画画的赵琮,忽然说道:“你平时喜欢画这些么?” 时下的文人都寻求清雅,即便画这些活物也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神韵,寻求意境,甚少有赵琮这样实打实画出来的。况且,刚刚她赢了他一局棋,作为赌注,就是让赵琮给她画一个玉兔扇。 赵琮没放下笔,只是笑了笑:“寻常没人会让我画东西。” 的确,照着赵琮的身份,自然没人去敢要求他作画,他又有意藏拙,只怕皇帝都不太知道。想到这里,她眼眸一亮,就悦下床榻,走到他边上,歪头凑近他,挑眉笑:“这么说,我是第一个叫你画扇子的?” 赵琮放下笔,就侧眸看她。 乔悦恍然未觉,见他这会画的差不多了,上头月下的玉兔玲珑可爱,她这会心中愉悦,忍不住踮起脚尖,勾下他的脖子,就往上头结结实实的盖上了一个吻。 她本能的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下一刻,却感觉到她的腰骤然收紧,他的吻便落了下来,直到乔悦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才把她放开,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有些笑意,还有些喑哑:“存心想让我分心?” 怎么可能?这明明是看他话的辛苦,给他的奖赏。 乔悦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响,是承安过来了。 乔悦连忙把他推开,理了理衣裙,正想回去坐着,忽然看到赵琮唇上还沾着自己的口脂。乔悦一顿,连忙伸出帕子擦了干净,这才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坐着。 承安垂着头,似乎没有看到,只是说裴世子求见。 裴晟居然会来找赵琮?难道是圣人有些交代?乔悦实在有些纳闷,见赵琮似乎停顿了一会,把画绢一同带来出去,便转向乔悦:“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你在这等我回来。” 乔悦应了一声好。 赵琮听完承安的禀告,他有些惊讶,低低笑道:“裴世子带了棋子,想孤我下棋?” 承安低头称是。顿了顿,承安到底没能忍住,此话虽是逾越,但还是出口了:“闻说裴世子棋技高超,夫人的棋……也是如此?” 赵琮笑了笑,抚摸过手里的画绢,笑得温柔:“她喜欢就好。”顿了顿,又不是回答哪一个,“况且,孤也不需要赢了他。” 赵琮去见裴晟。乔悦自个在书房里带着,赵琮藏书多,而且期间还有不少有趣的话本,她挑了一本就躺在床榻,一边吃着冰镇葡萄一边看慢悠悠的看着。但是等着她看完半本话本,眼看就要到了午膳时间,赵琮却还没有回来。乔悦有些疑惑,就下来想去看看,刚刚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承安。 乔悦好奇:“长公子呢?” 承安作揖,恭声答道:“裴世子正在和长公子对弈,现在已经快好了,即刻便回,夫人请稍等片刻。” “对弈?”乔悦想了想,便笑了,“长公子棋艺和我差不多,这会对上裴世子,估计输得有些惨了,我过去悄悄。” 闻言,承安微微一顿,乔悦和赵琮常常对弈他是知道的,但是乔悦居然说赵琮棋艺和她差不多,这会对上裴世子会输?看着乔悦这幅兴致勃勃的模样,再想起赵琮和她对弈时候的场景,看着乔悦离开的背影,承安缩了缩脑带脑袋,没敢说实话。 乔悦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所幸裴晟也不是外人,乔悦让人打了伞过去看看他们战况如何。但是乔悦来的不巧,她过去的时候裴晟恰好离开,棋盘还未收拾,看着模样,是黑棋中盘胜。 乔悦便问:“你是白棋?” 赵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点头。 乔悦和赵琮打伞回去,一路还在想着那局棋,回到书房的时候就照着摆了一盘。执白棋在赵琮对面坐下,这个棋局有些意思,白棋看着步入死局,但似乎还有几步能走,只是乔悦看了一会,也看不大到底应该怎么绝处逢生。 赵琮见她一路想的出神,也没有打搅,然而乔悦盯了这棋盘一阵,实在放弃了:“和裴世子下棋我一直输得厉害。”赵琮和她下棋的时候胜负总是对半开,赢的子很少,但是输的也不多。乔悦就喜欢这种旗鼓相当的棋。想到这里,她安抚的拍了拍的他胸口,“我一开始和他下棋也输得很惨,后来就……” 赵琮接道:“如何?” 乔悦腼腆:“后来就没有那么惨啦,你多下几盘就会好的。”又道,“虽然这局赢不了,但是以后还有机会嘛。” 赵琮:“……”他停顿了一会,拿起白子,笑的温柔:“我告诉你。” 片刻之后,乔悦捏紧了手里棋子,神情复杂。 这白棋看着已经死了,但还是留了几口气,经过出乎意料的一子,便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局面,几乎扭转了局势。乔悦看了看棋,又看了看赵琮,不说话了。 赵琮那边已经给她讲解完毕,乔悦的眼神更加复杂,过来好一会,她深思一口气,声音幽幽:“……你过去和我下棋,是在逗我玩吗?”看着赵琮明显顿了一会,乔悦在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声音平板,还有些冷意:“……还夸我聪明?” 赵琮:“……” 见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乔悦恼了,一个个把子理好,把黑棋递到他手里,脸都憋红了:“不许让着我。”顿了顿,又狠狠的补了一句,“让着我今晚你就睡书房去吧!” 赵琮:“……” 大约过了一刻钟,乔悦这满盘皆输,比之前和裴晟下的时候,输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乔悦不肯认输,又和赵琮下了两盘,但无一盘不是输得格外惨烈。 最后一盘,乔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气被赵琮去的干干净净,却毫无回击之力,她被气得磨了磨牙:“居然下手这么狠,今晚睡书房去吧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问:夫人叫我下棋不能让着她,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答:你要装作我没让着但是就是输了的样子 明天开始,不出意外,正常更新,就在19:30 第35章 乔悦虽然有心回去, 但这时候外头电闪雷鸣, 让她几乎无法出门。就连晚膳也被送到了书房中,连带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乔悦粗粗的吃完,就开始等雨停。她没说话, 还在捏着手纠结输的那两盘棋,真真切切体会到被局势碾压的恐惧。 赵琮就在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书, 见她坐着无聊, 轻声道:“话本在架子上,你先随意看看,等我处理完了就来陪你。” 想起那三盘棋, 乔悦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看话本, 没说什么, 就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外头的夜雨敲芭蕉,淅淅沥沥,叮叮咚咚。因为在家中,乔悦穿得简单又素静,发髻低垂,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姜茶, 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赵琮的笔拿起又放下,听着外头的雨声, 时不时闪过的电闪雷鸣,眼前的烛火也明明灭灭。他的目光就落到她的身上。 发髻如云,掩盖如玉的耳垂,眼前的少女就这样趴在案几上, 明明是一脸颓废,他看着却偏偏觉得十分可爱灵动,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 乔悦忽然未觉,她坐了好一会,喝下最后一口姜茶,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抬起头,出口问他:“明明你的能赢我,为什么过去都让着?” 说话的时候,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深邃又沉静,仿佛在那里等待了已久,乔悦微微一顿,更加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还以为我棋艺长进了,没想到都是你在逗我玩。难道你赢了我,我会生气吗?” 赵琮看了看她,按着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他一直不留手,可能乔悦得天天让她睡书房了。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只能咳嗽一声:“自然不是,只是见你喜爱下棋,我便陪你下。” 乔悦看着他的神情,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哼”了一声,脸也有些红,嘀咕:“赢了就赢了,我像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就是你一开始让着我。害的我以为……以为能下的过你。” 看着她的模样,赵琮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无妨,我以后教你。” 看着情况,她连和他吵架都吵不起来,乔悦沉默一会,咳嗽。静了一会,她再问:“那个,那我刚刚那些棋,应该怎么走?” 乔悦抬眼看她,脸色微微泛红,这会看着有些不大好意,却又偏偏理直气壮。 赵琮很喜欢看她露出这些少女心性,在他面前不设防模样。静了一会,赵琮便把笔放在一旁。凝眸看她,低声道:“过来。” 乔悦没过去,反而挑眉:“你过来。” 赵琮声音耐心:“过来,我告诉你。” 虽然看着他的模样明显就不太对劲,乔悦想了想,还是没有按耐住好奇,小步小步的挪到他边上,在离着他还有五步左右的距离,她警惕地停下了脚步:“那……是怎么走才对,你告诉我。” 赵琮显然不满意这个距离:“再近一些。” 乔悦如果现在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傻了,转头就走。骤然,眼前的烛火就被打灭,她被突入起来的黑暗吓了一跳。下一刻,她的腰就被一只手环住。 她现在还在生气呢,但是赵琮脾气太好,她居然连气都发不出来,乔悦默然良久,只是推了推他,木着声音:“太迟了,我要回去了。” 赵琮没有说话,黑暗里,把她身子板了回来。 外头闪过一道闪电,落下了一道明亮的光,冲破黑暗,照亮了她的眉眼。 赵琮没有动,反而还把她抱一路抱回床榻。接着就响起他的声音:“一时半会雨停不了了,今日便在这歇着吧。” “……” 事实证明,赵琮今天睡了书房,但是她也……没能回去房间。乔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压在榻上,堵住了声音,合着雨声,只有沉重破碎的喘息。 他一吻她,她就感觉自己似乎化成了一滩水,推他的手都没什么力气,甚至忘记了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还是在生气的。 他才刚刚离开她唇,乔悦就感觉到他手指的动作,她微微微一愣,想到现在所处的地方,顿时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抓住他手,找回了声音:“不行,不行,现在不可以。” 赵琮没有接受这个建议,继续剥她的衣服:“放心,没人会上来的。” 自己明知他不对,还敢过去,实在是太愚蠢了。再说书房了里怎么可以做这个事情,乔悦不愿意,再说让他睡书房不是换地方,拼命的摇头:“不可以,这里不……唔。” 乔悦还想开口,之后却被他堵住了声音,彻底的发不出声音来。 看着她明显不太配合,赵琮轻啄着她的脖颈,声音蕴含着情。欲听着有些喑哑:“乖,等明天雨停了,我带你出去玩。” 乔悦狐疑:“真的?” 夏苗那会还没怎么玩就回去了,乔悦觉得有些不太尽性,听到赵琮说带她出去,她实在有些按捺不住。 不知何时已经上衣已经被他褪去,赵琮吻着她的脖颈,从善如流的点头:“不骗你。” 乔悦开心了,合着雨声,细碎的的声音在里头响起,她如今心里头正乐,眯着眼,甚至还小小的配合了一下,夹紧了他的腰,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黑暗里,赵琮轻吻着她合着的眼睛,笑容温柔。 ……容颜甚姣姣,光明照杳杳。 这个光,现在是他的了。 。 等到了次日,白日的时候,雨稍稍小了一些,裴晟再去找了太子,太子那时候正午才刚刚睡起来,打着哈欠出来,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困意:“怎么样,昨天和我哥下完棋了,感觉怎么样?” 裴晟皱眉:“长公子中盘输。” 太子有些得意,拍了拍裴晟的肩,笑了:“不错啊,几盘?” “三盘。” “三盘都中盘输?”太子惊讶,之后就笑道,“君上还教训我的棋,说我不如大哥沉稳,这么一看,大哥的棋艺比我还差劲,看起来沉稳也没什么用嘛。” 说到这里,裴晟眉头皱的更厉害。 太子挑眉,再一旁坐了下来:“怎么,赢了还不开心?” 裴晟道:“后来我回去想了想棋路,发现虽然长公子的棋看似已经死棋,但还留有一线生机,甚至可以反败为胜,但三盘棋,长公子却都如此投子认输,实在有些奇怪。” 太子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嗯,但是他没想到?” “若是是凑巧,怎会三盘都是如此?” 太子抓了抓脑袋,看着裴晟一脸凝重,又叹气:“你看的出来,他未必看得出来,死棋你都可能下活了,你觉得输了不行,赢了也不可以,那你想怎么样才行?” 看着太子这幅模样,裴晟顿了一会,无奈叹息:“太子,若真是如此,长公子这么多年,怕是一直藏着什么事,城府极深,您总得留心。” 太子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就算城府深有个鸟用,他身子差成这样,还有什么用?”看着裴晟不说话了,他顿了顿,又揉了揉眉头,有些惊讶,“你总不会觉得他是装病吧,这么多年,小时候几次死里逃生,你我也都看过,觉得还能有假不成?” 看着太子这样说出来,裴晟张了张口,没说话了。 太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道:“对了,你们兄妹和乔悦关系这么好,你真对我大哥有什么疑虑,不如等这场雨停了,以那个刺客为由,找乔悦问问,幸许能问出什么。” 刺客到现在都没找出什么线索,若是那人真的有心对乔悦不利,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他有些担心,乔悦这个跳脱的性子,会不会招惹了什么仇家而不自知。 他虚空抓了抓自己的手,神情看着有些恍惚。……这种事情,早就轮不到他担心了,她现在已经成了亲,自有人会保护她的。 。 三日后,这雨总算停了,凉意却还没去,正适合出游。赵琮没有食言,在雨停的当夜,便带她出去逛了夜市。 辰朝不设宵禁,一到晚上,小商小贩,卖艺杂耍便是络绎不绝。淮河十里,轻舟小船,请歌袅袅,粉黛流香。夜市东西其实十分普通,但偶有些西域胡人,会有些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乔悦小时候也搜集了不少。 她被赵琮扶着下了马车,夏日的夜市总算特别热闹,这会又刚刚放晴,天气舒适,人流似乎比过去还要更多一些。乔悦过去很喜欢去夜市,小时候就常常跟随裴暇和裴晟出去,但自她及笄之后,不好再跟着外男出去玩。父亲也不会带她出去玩,这夜市也渐渐去的少了。 没想到,成亲之后她却可以出门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恍惚, 之后一起先去了樊楼用房。 赵琮在一旁给她剔鱼刺才把盘子推到她面前,低声问她:“喜欢么?” 乔悦挑了挑眉,礼尚往来的往他嘴里丢了一个剥好的葡萄,眼睛笑成月牙:“喜欢。”又瞧了瞧面前的鱼,拍着他的手臂夸奖,“这次剔的比上次好多了。” 她吃着鱼,目光就落到了楼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满是人间的烟火味,她喜欢这样的热闹。赵琮注意到了,问她:“你很喜欢夜市么?” 乔悦再吃了一口鱼,托腮:“挺喜欢,不过好久没来了,我没有哥哥,及笄之后,爹不怎么让我出来。还以为除了上元,我都不能出来了。” 话里虽然是苦恼,但这回少女的眉梢眼角都是愉悦的笑意,赵琮静静的看她,也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嫁给我好处还挺多的?” 乔悦一顿,就侧眸看他,赵琮眼睛是漆黑的夜色,瞧着深邃又冷淡,但是对上她的时候,眼底却总有浅浅的笑意。只是她不知道赵琮是哪里来的毛病,总喜欢变着法的想套好听的话。 想到这里,乔悦就笑了笑,再往他嘴里塞了个鸡腿,眉眼弯弯:“是挺多的,我喜欢。” 等到用了饭下楼,乔悦和赵琮走了一会,赵琮忽然顿住了脚步。乔悦抬手看去,发现眼前来了一个人,看着大约二十五六岁上下,生的俊秀。他看到赵琮,就上前作了一揖:“赵郎君,乔县主。” 乔悦并不认得这人,赵琮却显然与他熟识:“郭太医。” 原来是宫中的太医,看着模样十分年轻,乔悦过去也不曾见过,便点首示意。 郭太医看了看赵琮,犹豫片刻,还是提醒:“现在虽是夏夜,但近来天气多变,郎君还需多加注意,谨防受风。 赵琮颔首:“我自有分寸。”顿了顿,又道,“郭太医还有何事?” 郭太医静了一会,再作一揖:“的确有事,本想明日和郎君说,但事态紧急,可容小的私下禀明?” 一个太医,能和赵琮说什么事情?乔悦有些想不明白,见赵琮停顿了片刻,乔悦主动道:“我和抱琴去面前看看,你先去忙。” 赵琮似乎想了想,才点了点头,低声嘱咐:“小心些,不要走远了了,我过会就来找你。” 乔悦不太在意,随意的点了点头,就和抱琴去了前头。这一路有不少小商小贩,糖人糖画总是惹小孩子喜欢,乔悦这会虽然过了年纪,但是这时候既然出来了,便让抱琴去帮她买一个,自己坐在小亭里,拿着扇子扇风休息。 这会人有些多,抱琴去了好一会都没回来,乔悦打个哈欠,稍稍松懈了一些。然而,这哈欠才打到一半,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自己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长公子当然会睡书房 不过……嗯,一起睡吧 第36章 赵琮手里拿了一个扇子, 上头画着六只小猫, 他脸上未露情绪,唯有紧紧握着扇柄的手,上头骨骼凸起, 声音就像暴风雨前的夜,涌动着暗潮:“夫人呢?” 抱琴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脸色煞白。眼前的赵琮脸色晦明不暗, 明明未曾动怒,却让她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她方才就是去给乔悦买了糖画, 哪里想到一回头, 乔悦就不见了。抱琴勉强定了定神, 才颤颤巍巍的把当时的场景复述完毕。 乔悦失踪并非小事,此事她万死难辞,抱琴此刻正等着即将来临的重罚。然而,赵琮之后却没在和他说什么,而声音冷淡的吩咐后面到来的承安:“全部分散开去找夫人。” 赵琮的亲卫原先都是跟着乔悦的,然而后来不知哪里来的人流, 把他们一个个冲散。承安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乔悦一句不见了。 赵琮情绪一向不外露, 但甚少见他紧紧握着一样东西的时候,承安知晓这位夫人在赵琮心里的分量,立刻吩咐下去。之后却又见赵琮眉头微颦,忽然想起一事:“你们之前被人流冲散?” 承安低头道是:“不知哪里来的人流, 都把我们冲散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 赵琮看着手里的扇子,握着更紧了一些,声音沉沉:“分散一批人,找周围的人询问。”顿了顿,又嘱咐,“破旧的民宿也要去找。” 赵琮虽然没说明白,但是承安一愣,立刻显想到了一个可能。一开始他只是当做有人临时起意,掳走了乔悦。但此后再一想,乔悦还是有些武艺,怎会这么轻易被人掳走?况且先前恰好还有那么一些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人流,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 乔悦之前还在围场遇过行刺,由此看来,怕是有人蓄谋已久。但是乔悦不过是闺阁女子,怎会与人结怨? 承安心里琢磨着,忽然警铃大作,或者说,这些人,根本不是冲着乔悦来的? 不管是什么理由,夫人这还会怕是……凶多吉少。 赵琮拿着扇子,修长的扇子拂过扇面,唇微微抿着,在亭中等待了一会,很快有人上来禀告:“长公子,已找到夫人的踪迹,所在不远,是一处荒田。” 赵琮没有犹豫,立刻起来:“带路。” 他才走了几步,很快后面又来了一个人,垂首禀告:“属下方才去打听,的确有人让一些人往一个地方涌。” 赵琮握着的扇子的一紧:“谁?” 那人似乎犹豫了好一会,依旧欲言又止:“……属下不敢说。” 赵琮声音没什么情绪:“说。” 那人悄悄打量了赵琮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畏缩,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禀告:“属下斗胆,那人……许是,裴,裴世子。” 。 破旧的房屋,散发着一股霉味,乔悦先前只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十分香甜,甚至还有些熟悉。后一转眼,自己就躺在这个屋子里了。 是一个茅草屋,外头的月光从缝隙里斑驳落下,手脚刚刚被放开,她手腕还有些疼,乔悦转着手腕,冷冷的瞧着地上的人。 他们双双抱着抱着手臂,直接倒在了地上,手臂上正插着一支羽箭。皆是哭爹喊娘再喊着疼,脸色发白,乔悦一脚直接把木桶踢了过去,直接把他踹了个满怀。 她把周围能用的杂物都噼里啪啦的往上他们身上砸,因为夜晚燥热,连带她的声音严厉又气恼:“谁派你们来的,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把我绑过来?!” 乔悦又往他们身上“啪”的一下重重的砸了一个木桶,她站在月光下,发髻虽然有些凌乱,但这她双眸凌厉,抬着下巴,看着竟然有几分与生俱来的傲然。 那两人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害怕,这会居然都支吾不出声音来了。 看着乔悦还想找东西上去砸,站在一旁的裴晟总算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住她;“你把他们砸死了,还想从哪里问出来?” 乔悦不砸了,一脚直接踢了过去,明明她先前身子还有些软绵无力,现在却直接把他们踢翻了过去。转向裴晟,让了一个位置:“那你来问。” 裴晟:“……” 两个人看着裴晟和乔悦,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却是一个暴脾气,反倒这男子生的稳重,反倒像是一个讲道理的。 这会乔悦不打了,他们束着手脚爬到裴晟面前,终于能说话了:“我们也不知道这位小娘子是谁,只是有位没露面的男子,给了我们小娘子的画像,让我们把她绑出城。” 裴晟问:“画像还在?” 两人同时摇头,看起来不像是假话,有些畏缩:“画像……画像他让我们烧掉了。” 裴晟微微颦眉,若是画像还在,通过笔法,还能获得一些信息,但是这人显然有所准备,一点信息也不留下。 乔悦探出一个脑袋,跪着的那人就下意识的往后头一缩,声音更加惶恐:“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放过小人吧。” 乔悦垫着手里的棍子冷笑:“什么不知道,刚刚怎么问你都不说,这会怎么就说了?看着还有不少可以说的。” 因为刚刚被打的说不出来了!两人看着乔悦手里的棍子,终究胆子说出来,只是道:“知道的,我们都告诉您看,贵人大量,放过小人吧。” 乔悦莫名其妙被他带到这里,若非恰好遇见了裴晟,谁知道会被他们带到哪里去,她冷笑:“可我是女子,孔夫子说的那个很难养的女子,你们这样绑了我,说几句好听的就像让我放过你们,哪里来脸?” 眼看乔悦脾气上来,还想再上去砸,裴晟连忙把她拦住:“这两人有些古怪,许是和当时夏苗的事情有关,我带大理寺盘问。你别把他们打死了。” 大理寺? 跪着人相对看了一眼,脸色一白,虽然不曾接触达官显贵,但是大理寺的他们还是知道的,本以为最多押送官府,没想到居然会押送去大理寺? 其中一人身体僵了僵,声音颤抖着终于把话问了出来:“敢问这位小娘子……是谁?” 顿了顿,是裴晟回答:“乔县主,长公子夫人。” 他们面上大骇,浑身一瘫,之后就立刻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小的有眼无珠,不识贵人,贵人海量,仿过小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理寺……大理寺。” 他憋红了脸,之后的话愣是颤抖的说不出来了。看了看乔悦,最后一个瑟缩,就颤抖的跪走到裴晟面前:“长,长公子,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公子打死小人,小人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裴晟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两人没明白裴晟的意思,只是见她和乔悦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把他当做来赵琮,见他不接。更加惶恐,正想开口说话,外头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带着兵器,脚步整齐,显然是训练有素。 两人浑身瘫软,终于彻底倒在了地上,声音几乎疯狂的大喊:“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停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纸包,“对了对了,当时那人给了我们一个香包,全部在这里,都在这里了。” 裴晟正想回答,然而他略转过了视线,就见到乔悦不知发现了什么,咳嗽一声,立刻把手里的木棍丢了,跑到门外。 似乎察觉到什么,裴晟脚步一顿,就抬眼望去。 赵琮不知何时过来,身后跟着不少的护卫,月色下他的玄衣反射出泠泠的暗纹。他过去不怎么留心赵琮,如今一看,不知是月色还是其他,竟觉得有几分压迫。 然而他看向乔悦的时候,视线却很柔和,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有没有事情?” 乔悦没想到赵琮会这么快找过来,也不知他看见了方才自己揍人的场景了没人,乔悦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抬头看他:“没事了。” 本以为外头会凉爽一下,但是不知为何,却是更热了,她从赵琮手里重新拿过自己的扇子,然而这天让她扇的风都带了一股燥意。 跪着的两个人这会已经懵了,相对看了一眼,之后视线在三个人身上来回穿梭。而且,那个小姑娘好好的看起来哪里有事了?鼻青脸肿跪在这里的明明是他们。 不过这话他们自然不敢说,而且,方才和那个小姑娘一道的不是长公子,这荒郊野外的,又有那位世家公子回过来? 他们没说话,这时候,原先一言不发的裴晟,似乎缓了过来,就从他们手里拿过方才的纸包,走到门口,对着门外的作了一揖:“长公子。” 跪着的人微楞,之后,立刻就抬头看去。 。 乔悦也看着赵琮,自己和裴晟一道从荒郊野外的破屋里出来,赵琮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却觉得应该解释一些什么,抓了抓他的手臂:“裴世子从外头回来,正好撞见了我在里面。”顿了顿,又委屈道,“差点就要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了。” 赵琮示意身后的人去里头把那两人带出来,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很柔和:“害不害怕?” 还没来记得害怕他们就被自己揍了,不过这句话乔悦自然不会说出来,她眨了眨眼睛:“现在不怕了。” 裴晟看着脚尖,不见脸上的情绪,顿了一会,低声道:“这两人行踪诡异,似是有人受益,臣下打算把他带回大理寺盘问。长公子意下如何?” 赵琮握着乔悦的手,正在低声说什么,声音安抚又柔和。直到听到裴晟说话,才停住了声音,把她带到身后,目光落在已经被亲卫带出来的人。 跟在赵琮身后的承安,表情有些微妙。那两个被五花大绑,脸上多有淤青,身上也有不少印记。他不禁朝着乔悦看了一眼。 乔悦咳嗽一声,眼睛四处游离。赵琮一直牢牢的握着她的手,再看向裴晟:“方才裴世子想来也已经盘问过了,可问出什么了?” 这事本来就和乔悦有关,裴晟也没犹豫,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复述了一便。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赵琮:“这两人说是主顾给的,其余的到没什么问题。” 赵琮拿来看了看,微微蹙眉:“香料?” “……是迷香。”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赵琮,“主顾说是迷香,让我们燃给夫人。其余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赵琮蹙了蹙眉。正想说话,忽然就感觉乔悦在他手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她扇着扇子,头上有些薄汗:“有点热,我去前头的树荫里呆了一会。” 赵琮放开她的手,颔首:“车上有些冰镇的水果,你先去吃点。” 乔悦刚刚走开几步,承安上前从香包里分出一小部分包好,又交还给裴晟,再退倒了赵琮身后。 赵琮声音淡淡:“此处荒郊野外,若不是遇见世子,好好怕是有些危险,有劳世子出手相救。” 赵琮言辞虽然是在感谢,但到底是什么意思,裴晟岂会不清楚,他立刻便作了一揖:“今日臣下是外出查访先前之事,偶然路过,只是到底还是迟来了一步,让乔夫人受惊了。” 赵琮看了他一阵,之后道:“无论如何,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世子。” 裴晟长作一揖:“这是臣下分内之事,长公子言重,臣下愧不敢当。” 说了几句,赵琮正准备离开,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了头:“此事君上先前已经让世子一同跟进,如今既然有进展,还请务必早日查出幕后之人。” 裴晟原先还有些失神,听到赵琮的声音才猛然反应过来,作了一个长揖,垂下视线,直到赵琮离开,才缓缓抬起了头。 跪着的那两人,一看裴晟就瑟缩成一团,进了大理寺不比衙门,行错一步,就是灭顶之灾。正想再开口求饶,裴晟却挥了挥手,不想再说其他什么,只是让身后跟来的人把那两人带了出去。 。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迟了,今日出了这么一些事情,乔悦累的很,一沾床就睡着了。但是这一觉似睡非睡,她有些不太踏实。 模糊间,似乎回到了那个小破屋外,周围没有月色,也没有烛光,绑着她来的两个人在里头全无声息也不在。离的远了,但是她鼻尖那股甜香还始终萦绕不散,让人无由的燥热,恍惚间,她的耳边就想起了一个声音:“好好,当时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乔悦抬眼看去,裴晟就站在月光下,微微蹙着眉:“那些都是宫里的人,你得罪过谁,才会想把你至于死地,这次的事情也显然是那人指使的,手段卑劣之极。你真的全无觉察?” 周围甜香弥漫,乔悦觉得心口燥热又烦闷,乔悦想了想好一会,她摇头:“我没和谁真的结怨,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即便我说出来了,难道你也要一个个去查吗?” 裴晟就道:“我会的……好好。只要和你有关,我都会的。” 乔悦微微一愣,就见得裴晟目光深深,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道:“有件事,是一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乔悦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就听得裴晟声音蓦然转冷:“长公子名声不显,只道病弱,但一直独善其身,手中掌权,却一直置身之外,恐不似你看到的这般温润尔雅,怕是城府极深。” 乔悦感觉心口猛然一沉,还没来得回答。画面在一转,似乎回到了那个午后。是在围场的时候,她提着猎物站在墙后,听见女人娇滴滴的笑声,以及暧昧的喘息。 接着画面一转,是一道冷箭,直直的就像自己重来。她的双腿似乎被死死定住,挪到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箭朝着自己冲来。 就在那箭即将没入心脏的时候,乔悦一惊,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背后一片濡湿,周围却是一片黑暗,这一切是梦,却实在太过清晰真实。她心跳未定,就感觉自己后背上覆上了一只手,带着令人舒适的凉意,他的声音在夜色里,也十分安静:“好好。” 乔悦侧眸望去,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只有浅浅的轮廓,他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乔悦感觉到自己方才被提起的心仿佛渐渐被一双手抚平。身上明明十分燥热,但是他的手有些凉意,靠近她的时候,她就有着舒适的清凉。 乔悦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没事……有些热。一下子就醒来了。” 赵琮让外头的侍女过来掌了灯,又要了水,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把她从床上扶起来:“你先去沐浴,我让他们在房中加些冰。” 乔悦顺从点了头,声音软糯的应了一声好,沐浴完毕,洗去一身的汗,她换了一身轻薄些的衣服出来。赵琮也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床边挑亮烛火。 烛光下,他的背影似乎被渡染成了一片金色,看着十分柔和,乔悦看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快步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背。 少女带着沐浴后的芳香,就这样软软的抱住了他,赵琮似乎有些没料到,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过了身,把她轻轻揽在怀中。抚摸过她的发顶。 乔悦感觉到从他胸膛里发出的震动,他的声音有些低:“做噩梦了?” 乔悦想了一阵,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又道:“已经让人加了一些冰,过会就好,睡不着的话,我先陪你说话。” 乔悦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一只手就从他袖子里伸了进去,覆在他的手臂上:“你身上有些凉,抱着就不惹了。” 她手心的温度灼热,他体温一向有些凉,乔悦似乎听见赵琮似乎笑了一下,抱着她似乎更紧了一些:“好,那你便一直抱着。” “才不要。”乔悦的手在他手臂上游离,笑吟吟道,“冬天抱着就冷死啦,还是趁着夏天的时候多抱抱。” 赵琮一下一下的拂过她的背,把她带到床上坐着,任由乔悦的手在他臂上行走游离,声音含笑:“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到了冬天,你可以再试试。” 乔悦就挑了挑眉,抬头看他。 这时候冰块渐渐在房中开始融化,的确没有之前那么燥热了,等到躺下来的时候,乔悦还是缩在他怀里。 她没什么困意,枕着他的手臂,他的发丝冰凉,露出的耳朵触摸上去去的时候,也带着舒适的凉意,乔悦无意识的一下一下触摸着他的耳廓。之后,就听到赵琮轻声道:“刚刚,你梦见什么了。” 她的手心炽热,一触上去,他就感觉心头似乎被点亮了一股明火,耳朵也有些发烫。乔悦停了一会,放开了手,重新缩回到他怀里:“我梦见刚刚的事情,周围很黑,我有些害怕。” 赵琮一下一下拂过她背,柔声安抚她:“现在没事了,别害怕。” 乔悦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之后又快速地亲了亲他的耳朵,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底都泛开丝丝的清凉甜美。 赵琮呼吸一滞,下一刻,乔悦已经重新在他怀里躺下,抓着他的衣襟,缓缓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 赵琮看了她一阵,呼吸渐沉,但最后还是没做其他什么,拂上她的背,轻轻的拍着,就像小时候母亲哄自己睡觉一样。 现在身边的人不是母亲,明明之前是一个陌生的人,可是这么朝夕相待,这些日子接触了下来,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闭上眼,感觉很踏实也很安心,梦境带来的的恐惧终于逐渐散去,她枕着他的手臂,安心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情况,长公子不好吃得下口 忍得好可怜 点蜡 第37章 这几日皇帝身子不大好, 朝会也有五日一次改为了十日一次。今日起来的时候, 向寄芙撩开了帘子,在皇帝梳洗过后,送上亲手制作的点心:“陛下。今日早膳有些清淡, 用完之后,臣再给您送药。” 皇帝揉了揉眼睛, 用罢点心, 向寄芙正想去沏茶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长公子和夫人求见。 向寄芙的手下意识的僵了僵。 皇帝注意到了, 隔着衣服拍了拍的她的肩:“无妨, 琮儿性子自小都谦和, 此事与你无关,他不会怪你。你先去准备一壶茶。” 向寄芙咬了咬唇,低低应了一声,就去准备参茶了。她出去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乔悦和赵琮过来,脚步微微一顿。 乔悦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没说什么,就和赵琮一同迈进了门框。等到入殿的时候, 她看着眼前的皇帝,显然才起来不久,点心都还摆在桌上。不过他脸色瞧着还算不错,并没有太多的病容。 见皇帝似乎看了她一眼, 乔悦又快速偏开,见礼之后,向寄芙已经重新端了茶过来。乔悦看着她现在的打扮,并非后宫之人。她听说向寄芙当了女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是不知皇帝怎么会让向寄芙但女官的?乔悦有些纳闷,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向寄芙看着她显然有些害怕,倒茶的手都在颤抖。送到她手里的时候,更是一眼都不敢看她。 皇帝喝了一口参茶,状似无意道:“皇后礼佛,寄芙不好跟着,我便留在身边当了女官。” 乔悦接过来茶,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当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皇帝不再说起此事,再说了几句,就就让向寄芙拿了棋过来,开始和赵琮下棋。等到棋盘上局势展开,皇帝脸色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过去你棋路束缚,今日一见到好了许多。” 闻言,乔悦摇着扇子,看了看赵琮的棋路。她和他下棋已经很多,知晓他这会又是再处处退让。说来他和她下棋的时候,一开始为了哄她开心,也在出处退让。但是和皇帝又是为了什么?韬光养晦?说起来,这么多年,他到底再筹谋什么?想到这里,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往赵琮身上飘。 赵琮还没说什么,却是皇帝先注意到了,打趣:“琮儿,你看看身后有什么?” 赵琮似乎有些疑惑,就回头看了一眼,乔悦唯恐别人发现端倪,立刻咳嗽一声,摇了摇扇子掩住半张脸。皇帝却还在打趣:“嗯,这会害羞了。” 乔悦窘迫,正想说话,却忽然听见前头有些响动。等到她抬头看去,有人上来禀告:“陛下,太子求见。” 皇帝抬了抬手,没说什么,就让他们带太子进来。 但几乎是话音刚落,还不等通报,太子立刻就过来了,大步流星,沉着脸,神色十分不对劲。皇帝本来正在和赵琮下到兴头上,还夸了几句赵琮下棋有些长进,之后又看着太子这样过来,两相比较,不禁一阵头疼,皱眉:“火急火燎的过来,像什么样?” 太子先瞥了站在角落的向寄芙一眼,目光冷冷,在行礼之后,直接切入正题:“珝有话要说。” 知晓皇帝这会是没心思在下棋了,赵琮看了太子一眼,放下棋子。 皇帝顿了顿,棋子果然放下了下去,但没有让他说话,目光在他身上徘徊停留。但是太子却显然忍不住了,直接开口:“父亲,母亲礼佛已有一月,这几日连珝也不见,不知何时才会出来?” 皇后以礼佛的名义已有一月足不出门,甚至太子去问安都被挡了回来。见皇帝看着他一直没说话,再见向寄芙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模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作了一揖,尤似提醒:“父亲。” 皇帝喝了一口参茶,瞟了太子一眼,终于说话了:“皇后既说是三月,那便是三月,这几日你不好好跟着太傅修行,心思都放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太子有些不能理解,这也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自然看得出,皇后不是自己去礼佛的,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却不太清楚,但皇帝这会有意遮掩。他深吸一口气,到底不敢太过忤逆皇帝,又是长揖到底:“珝这几日一直不敢懈怠,但实在想念母亲,恳请父亲,让珝见母亲一面。” 皇帝重新拿起棋子,却没有落下,只是淡声道:“近日连绵下雨,拨了多少用于防洪修堤?庄稼可有歉收?” 皇帝冷不防的抛出这两个个问题,太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记得,这些事情昨日太傅和他提过,但那时他没怎么留心记,皇帝问起,他想了一会,没想起来,蹙了蹙眉,快速略过:“此事珝回去便会查清,告知父亲,珝心中实在挂念母亲,请父亲允诺,让珝见母亲一面。” 皇帝看实在没心气下棋了,把棋子重重的一搁,不由的拧起了眉。自思皇后去后,太子就跟着当时的缪夫人长大。皇帝过去还担心缪皇后因太子并非自己亲子,而有所偏心。没想到,这么年看来,缪皇后实在对太子实在关心。甚至他们的关系,比起赵琮更甚。 这会赵琮都还没求情,但是太子这会却是求情了。 这时候,向寄芙的从宫女手中端来了刚刚熬好的药,准备给皇帝送去。皇帝随后接过,没有着急喝,只是放在一边,他揉了揉额头,实不想再和太子再说下去:“此事稍后再意,我这会有些乏了。你们先回去。” “……母亲有什么错。”太子沉默了很久,见皇帝几次三番的回避这件事,终于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目光牢牢放在向寄芙身上,指眼睛几乎充血,“就是因为她?她又算是什么,到底说了什么,让父亲不顾夫妻情义?” 之后,周围沉默了很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出。 乔悦已经站到了赵琮的边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有些复杂。实在想不到太子会突然问出来,这幅场景下,他们一声不响的退出去不是,看着这两人吵架也不太对。她知道太子性子直,但是能直成这样,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正想说话,赵琮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噤声。 乔悦挑了挑眉,继续站在一旁,看着事态的发展。 “荒唐!” 一直沉默着的皇帝这下子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太急,他抚着胸口直直的咳嗽。茶盏之下砸了下来,接着便是帝王盛怒的声音。 “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你给我回去!” 这时候,乔悦就看见向寄芙定了定神,站出来,深吸一口气,给太子送上了茶,声音还有颤抖:“殿下息怒,殿下误会陛下了,臣只是女官。殿下莫要因为臣,坏了父子感情。” “为了你?”太子正在气头上,看着向寄芙端着茶过来,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什么叫为了你?”看着向寄芙奉茶的手一抖,太子虽然也在气头上,然而帝王盛怒。知晓自己方才又逞口舌之快,说错了话,太子脸色白了白,胸膛起起伏,一时没了声息。 太子自然没喝茶,皇帝脸上这会已经没什么怒色,但是已经沉得可怕,他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张了张口,脸色白了又白。对于方才自己的态度,终于开始有些后怕,长长作了一揖:“父亲息怒,珝只是一时着急,父亲好好休息,珝告退。” 但是看着向寄芙的手准备收回去,太子脸色一冷,到底怒气没消。直接装作无意的伸手推开她,用的力道有些大,把向寄芙推的跄踉几步,就直接装在了门框上。她脸色有些煞白,不知是恐惧还是害怕,过了好一瞬,再稳定了身子。 皇帝没说话,连点头都没有,拂袖坐下。 乔悦的脸色也有些泛白,指尖也有些冷。太子这胆子也实在太大了,她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惊肉跳。 皇帝刚刚生了一口气大气,这会心跳未平,他喝了一口茶,揉了揉额头,等到缓过了一会,看了看边上站着的乔悦和赵琮:“你们也先回去吧。” 赵琮这才作揖,神色有些为难:“父亲好好休息,二弟的话……他也是一时心切,你切莫放在心上。” 皇帝看着赵琮,又想起之前太子的反应,顿时觉得一阵头疼,既是感叹他们的母子情分,同时也实在生气太子如此……愣头愣脑,不懂聆音察理,鉴貌辨色。 相而言,明明同天出生,赵琮早了一个时辰的哥哥,实在是省心多了。 他揉了揉额头,略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赵琮刚刚准备离开了,就听见皇帝声音缓和了一些,是对边上的向寄芙说的:“方才吓到了?先回去歇着吧。” 向寄芙脸色的确不大好,闻言便点了点头。内侍有眼力,把她轻轻扶住,正打算把她送出去,然而,他的手才搭到她的身上,稍稍走了几步,向寄芙的脸色顿时就白的更加厉害,接着,就捂着平坦的小腹,咬着唇,直挺挺的朝倒了下来,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 太子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太医,一问之下,得知是给向寄芙看病的。他一懵,立刻就想到自己方才推的那么一把。只是皇帝在气头上,他没办法回去,就和就和裴晟大吐口水。 他就推了一把,能出什么问题?真会装的,比乔悦还会装可怜。 但是,这话他显然不敢在裴晟面前直接说出来。 裴晟听完太子这一番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有些古怪:“向寄芙?” 太子冷笑:“就是她,我就轻轻推了一下,她装的跟什么似的,如果还有事,君上估计还得怪在我身上。不过如果这么弱的身子,我这么一把就让她殒命,也让她重新换个好胎。” 停了半晌,裴晟缓缓吐出一口气:“太子,若臣下猜的没错,若是您推了他一把,向姑娘最好没有事情。” 太子顿时更气不打一起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连裴晟都帮向寄芙说话。 第38章 乔悦今日无事, 寻了一个残局, 正打算找赵琮去解一解。顺便方才裴暇来信,约她等会出去,正好和赵琮说一声。 还没靠近进去, 就听见里头有说话的声音。 赵琮的声音顿了顿:“几月了?”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陌生,并不是承安, 乔悦并不怎么熟悉:“差不多一月。” 顿了顿, 赵琮似乎低笑了一声:“有孕……这倒是有趣。” 有孕?乔悦顿时觉得脑子一懵,谁有孕,那个女人有孕, 和赵琮有什么关系?她脑子里突然就盘旋出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她正想的出神, 赵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就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柔和的笑意,示意她过来。 背对着站着的那人看见赵琮面上的变化,也顺着他目光望去,就看见了前头站着的乔悦,便对着赵琮作了一揖:“臣下所知的就是这些, 长公子若没有其他吩咐,臣下便先告退了。” 赵琮略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了, 有劳郭太医。” 被称为郭太医出来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对着她就作了一揖。乔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疑虑却更盛。这太医看来不是给赵琮看病的, 更像是来禀告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个咯噔,回忆起白日里的事情,觉得脑袋一懵,郭太医说有孕……那有孕的这个是谁? 乔悦慢慢走到赵琮边上,心里头实在有些好奇,刚刚的事情她只听了个大概,具体什么时候不太知道,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或许有些大条了。 赵琮瞧着面前的棋谱,他明显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夫人想怎么下棋。” 乔悦缓过神,有些疑惑:“什么怎么下?” 赵琮轻咳一声,表情难得尴尬,停了片刻,又看向她:“我怕下得不对了,你会不让我进房。”忽然想起了什么,带了几分不宜察觉的促狭,“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乔悦明白过来了,记得那次她在赵琮面前丢了一趟脸,就没让他回房去睡,不过那次她睡得也是书房。她的脸就红了红,之后又理直气壮的嘀咕:“该怎么下就怎么下,我是那么不加讲理的人吗。” 赵琮:“……” 赵琮不说话了,乔悦就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我不讲理?” “没有。”赵琮坐了下来,又干脆把她圈在怀里,似乎笑了笑,“你不需要对我讲理,我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得委屈。” 他这话不像是哄她开心,反倒平静的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乔悦心口就是一跳,表情有些愣住。 注意到她的停顿,赵琮亲了亲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声音安静:“你不相信么?” 乔悦这才反应过来,她随手拿过茶盏,喝了一口,目光深深的瞧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我问什么你都会说么?” 赵琮拂过她的头发,就嗯了一声。 “那你告诉我。”乔悦依旧坐在他怀里,捧着茶杯,目光闪烁一阵,“刚刚你是在说……谁怀孕了?” 他很快就回答她了,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没有半分的迟疑;“向寄芙。” 乔悦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赵琮这样明确回答她,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向寄芙真怀孕了?!”因为惊讶她直接把茶杯都打翻了,“什么时候有的?” 赵琮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手背,比起乔悦的惊讶,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差不多一个月有余。” 乔悦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琮,她实在说不出一句话了,若是按这个时间推算,那就是夏苗的时候有的。想起之前的事情,她憋了好一会,终于找回了声音:“太子知道了没有?” “快了。”赵琮拂过她的发,“裴世子哪里应该知道了一些,裴世子若知道,太子那边也应该会得到一些消息。” 皇后那时候是想给赵琮塞人,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个结局,乔悦到挺好奇皇后会是什么反应。而且太子发现自己又多了个弟弟,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但是再一想,怎么说皇后也是自己的婆婆。赵琮和皇后关系看起来有些淡漠,但是她这会落井下石的窃笑似乎也不太对。 过了片刻,乔悦抬起手,抚上他的眉心。有些疑惑:“你刚刚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赵琮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以为?” 刚刚看着他的时候,明显脸色就有些沉,这会却好了不少,乔悦失语了片刻,换了一个说法:“郭太医和你说了什么?” 顿了片刻,赵琮却是摇了头,不说话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乔悦最受不了就是这种表情,好奇心被勾出了,推他,娇声催促;“到底是什么?” 赵琮张了张口,更是欲言又止:“不能说。”一副遗憾的模样,目光幽幽,“我怕我说了,你要生气不让我进房。” 赵琮这话摆明是引得她主动问,乔悦虽然清楚,但是还是架不住好奇:“我不生气。” 他眼里露出笑意:“真的?” 乔悦怕赵琮不太信,在他面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继续软侬细语的保证:“我一定不生气。就算在生气,也不把你赶出去。” 赵琮拂了拂自己面颊,眼中笑意更甚,看了她一阵,总算回答了:“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遗憾。” 乔悦更纳闷了:“遗憾?” 赵琮思考了一会,再问:“那次和你不是闻到一股迷香了吗,可知是什么?” 话题莫名其妙转到这里,乔悦更纳闷:“不是迷药么,还是什么?” 赵琮似乎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乔悦更奇怪,她皱了皱眉,声音犹豫:“不是迷香?那是什么?” 赵琮笑意似乎有些暧昧与促狭,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个词。 乔悦起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只过了片刻,她的脸色腾的一下涨红,使劲得推了他一把,几乎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直接从他腿上跳下来:“你,你流氓!” 赵琮却低笑一声,抵住她的额头,收紧了手臂,不让她离开,口中的话却是让她脸色发烫,坐立不安,得寸进尺的调侃她:“所以为夫挺遗憾,夫人难得亲近,为夫却是如此不解风情。” 乔悦觉得赵琮这番话一定是一派胡言,她虽然不知种了那些药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她自认那晚除了她一直往他怀里缩,其他的还算正常。 眼看他还得说出什么话来,乔悦直接伸手捂住了滚烫得脸,想了想又不对,直接伸手蒙住他的口,又气又恼,脸色发烫,又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不许胡说!” 赵琮眼中笑意更甚,似乎还挑了挑眉:“夫人不是说不生气么?” “……”乔悦静默半晌,觉得这是自己方才出口的保证,她只能直接捂住了耳朵,恼怒,“不许说了!” 乔悦脸如明霞,咬着唇看着赵琮,觉得自己简直有病才会找了他的道去问,以后好奇的毛病一定得改改。承然,她觉得赵琮那话是一派胡言,但是仔细一想,那香味的确有些不对,还隐约有些熟悉。 至于是不是那个药? 乔悦眼神有些茫然,过了一会,才放下手,微微皱了眉,生气过后,她就想起了一个要紧事:“那个迷药里面,有没有查出什么?” 赵琮缓声道:“郭太医说里头分成普通,但有一位药,十分特殊,怕是宫中才有。”顿了顿,他微微颦了眉,“裴世子即便查出来,怕是也有会一些为难。” 乔悦心口一跳,她脸上的笑容渐渐一僵,她有些惊讶,默了一会:“为难?” 这是皇帝授意的,什么身份,才会到了让裴晟为难的地步? 赵琮却拂过她的脸:“其中怕是有些牵扯,裴世子难以彻查。”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声音却更加低沉,“但是好好,我会帮你,不管是什么,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乔悦只觉得心口跳的厉害,听到他这番保证,她却没有对上他的目光,稍稍移开一些。 赵琮扶着她的脸,把她摆正,对上她的视线,轻声道:“你可相信?” 过了许久,乔悦轻轻抱住他,脑袋倚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乔悦闭了闭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乔悦靠着他的胸膛,心跳个不停,想着方才赵琮的话,若是裴晟都不能动,那个人,到底是谁? 乔悦抱了他好一会,过了会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就抬起头,勾着他的手撒娇:“对了,差点忘记和你说了,刚刚暇姐姐约我去喝茶,我过会先去,就在附近的茶楼。” 赵琮就垂首看了她一眼,乔悦巴巴的看着他,眼睛似有水雾,他忽然有些想笑,就逗了逗她:“若我不答应,你会如何?” “你不答应也没用。”乔悦放开手,从他腿上跳下来,拍了拍他的手臂,理直气壮道,“我就是通知你一声。” 赵琮终于低笑出声:“小心些,多带着人过去。”想了想,又问,“只是裴县主?” 乔悦一开始还没听懂赵琮这话是什么意思,过来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戳了戳他的胸膛,皱着眉头,好气又好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去见谁?” 赵琮捏了捏她的手,终于没再逗她:“路上小心,晚点我去接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好遗憾,本来昨天可以吃一顿好的 就这么错过了。 好遗憾啊 第39章 自前两日见到乔悦之后, 裴晟在外头的时间更多, 端过去的膳食总是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今日本说是入宫面见陛下,却不知为何回来的有些早,之后, 他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出来。 裴暇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做了些东西, 给他送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 裴晟提了笔,正在写什么东西。 桌案上有个笔架,颜色已经斑驳, 做工粗糙, 但是边缘却十分整齐, 仿佛被人摩挲过无数遍。裴暇目光在上面停顿了片刻,伸手一堆,在裴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桌案上的东西一推,就把自己刚刚煮的面放了上去。 “给我吃了!” 裴晟缓过神,有些失笑,倒是把这面给接了过去, 看了裴暇一眼,倒是拿起筷子吃了。 裴暇看着眼前一团的纸, 皱了皱眉:“你是在给谁写信?” 裴晟文章手到拈来,难以想象一封信会写这么久。 闻言,他稍稍一愣,不置可否。 裴暇看了看裴晟摆在前面的笔架, 静了一会,缓声道;“哥哥,笔架你已经用了很久,即使这木制上好,或许不会腐朽,但是颜色已经斑驳,和过去到底不一样了。” 乔悦不是个有耐心的姑娘,从小就不怎么会刺绣,那时说想给裴晟做一个笔架,也是费了好几个月才出来。笔架做工粗糙,上头的色彩也已经斑驳,可是他却用了这么久。 裴晟闭了闭眼睛,他看着桌上的笔架,平静地把碗还给她:“今日我需得准备一些事情,你先回去吧。” 说了这些,裴暇就接过碗,就“嗯”了一声。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其余她也不想再提,他能明白最好,其余的,却不是她做妹妹的能说的了。 裴暇今日和乔悦约好了,给裴晟送了东西出来,便往茶楼的方向去。才刚刚过去,就看见乔悦坐在那里,面前还摊开了笔墨,边上随侍的人也都不在。 裴暇在放眼看去,发现她底下还有一堆碎纸,这会乔悦还在对着纸张写写画画,只是她不甚满意,过了不久,就会把纸捏成一团,直接丢到边上的水桶里。 裴暇定眼一看,发现水桶里已经堆了满了不少吸饱了水的纸。裴暇诧异:“你在做什么?” 乔悦那会正准备写信,连抱琴都让她回去了,周围一片安静,直到被裴暇这声音一吓,她才连忙回过头。 裴暇一顿,之后就憋着笑递给她一个手帕:“脸都能花猫了,擦一擦。” 乔悦掏出随身的镜子一看,发现自己这会脸上果然有些墨水,她咳嗽了声,连忙擦了擦,然后继续叼着笔对着纸发呆。 裴暇在她边上坐下,疑惑:“你在干什么?” 乔悦继续开始动笔,但是没写几个字,就烦躁的放了下去,有些苦恼:“一封信,我不知道怎么写。” “信?”裴暇更好奇了,乔悦从小就没出过城,没有外面的朋友,这会怎么会想去写信? 乔悦含糊了几句,没有回答。 她这封信实在涂涂改改,实在写的有些长,过了一会,外头已经山雨欲来,风雷阵阵。 乔悦这会信终于写得差不多了,用蜡封好,郑重的交托在裴暇手里:“交给世子,千万不要经过别人手里。让世子看完就烧掉。” 裴暇接过之后,放在手里掂了掂,之后就笑了:“你这是把我骗来给你跑腿呢,写了什么?也不怕长公子吃味。” 乔悦难得肃容摇头:“这事正事。” “正事?”裴暇瞅了她一眼,“若是正事,你怎么不去和长公子说,而去找我哥?” 乔悦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眸微微下垂,一时无言。裴暇也没再逗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信我晚上就会送到。”再瞅了瞅外头,“这会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乔悦“嗯”了一声,和裴暇下了楼。 才堪堪走了几步,就看见前面来了一个人,微皱着眉,直直的就朝着他们走来。 乔悦脚步顿住,就看向面前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视线有片刻的闪烁。 裴暇顺着乔悦的目光看去,显然也没意料这个情况,笑容有片刻的停滞,之后才道:“哥哥,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眼前站着的就是裴晟,只是这时候都快黄昏了,裴晟不像来吃茶,看着模样,看起来倒像是来找人的。 她转眸一看,见乔悦也有些不太自在,目光闪烁,似乎有些不敢去看裴晟。 裴晟没有回答裴暇的话,却是转向乔悦,目光深深:“我上次和你说的,你想起来了没有?” 裴暇皱眉,目光就落到了乔悦身上,见她理了理衣裙,过了一瞬,她才闭了闭眼:“都在信上了,世子会去看掉,只是此事事关紧要,世子一切小心。” 裴晟听得乔悦这一话,眼眸一亮,就想伸手去抓她,之后又恍似想到了什么,再尴尬的收回了手,静了一会,他道:“我会小心,也不会牵扯到你身上,不必担心。”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情况,但是裴晟还是感觉到这个事情不太对,出言打断:“我和好好有事要说呢,哥哥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乔悦的睫毛就颤了颤,低低的“嗯”了一声,准备回去。 裴晟就在后面叫住她,停顿了一会,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几分笑意:“此事的确非同小可,我很开心你会告诉我。” 外头云层压低,细雨如丝拂面,带着舒适的凉意。 赵琮扶着窗棂站着,唇角笑容莫辨:“嗯?太子已经见过裴晟了?” “太子今日从宫中回来,之后就去见了裴世子。”承安上前作揖回话,“之后裴世子又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赵琮再“嗯”了一声,望向外头黑漆漆的天色,有闷雷隆隆。怕是不一会儿会再下大雨,也不知两个姑娘家都喜欢说些什么,乔悦却还没回来。乔悦胆子不算小,但是他记得,前些日子,每次猛得一个惊雷,她就会被吓到,然后就会下意识的往他怀里躲。 ……若非因为顾及乔悦的心情,其实有时候,他觉得偶尔打打雷也不错。 承安再道:“另外,裴家这几日正四处寻找香料师,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赵琮“嗯”了一声,打开边上的新送来的香料闻了闻,这是寒香阁新到的的香,说是祖传的秘方,夏夜蚊虫多,有驱蚊功效。他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什么又问:“若非鉴香师,可能分辨这两种香?” 承安看了赵琮一眼,便明白了:“长公子没用过那种香?”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这个问法有哪里不对劲,咳嗽一声,“寒香阁辨香的时候,臣下也去过。那香味十分特殊,只要闻过的人就不会忘记,想来长公子未曾闻见,所以才有此一问。” 赵琮日常用的香料都是沉香,他一个男子也不会去如果捣鼓香料,听到这人这一番话。他顿了好一会,放下手里的香盒,不知想到了什么:“寻常人,只要闻过……就不会忘记?” 外头雨越下越大,击打着窗棂,一些细雨飘在屋中,溅落在他手背上,赵琮转身下楼:“备车。” 。 茶楼中 看着着两人的话越来越趋于古怪,裴暇视线在他们身上游离了片刻,更加疑惑。正想开口说话。目光一瞥,就看到茶楼底下不知何时,又停了一辆马车,和乔悦来时那辆长的颇为相似。 是长公子府的。 她模糊记得,差不多是前一个月前雨天,赵琮也是亲自过来接的乔悦。那次可以说是凑巧,至于这会…… 裴暇看着眼前的裴晟,他们在说的事情她听不太懂,也不好说什么,便拍了拍乔悦的手臂,示意她看楼下。 乔悦目光向下望去,便见着了府上的马车,她看着车帘被掀开,过了一会,赵琮便从车上下来。看了看外头倾盆的大雨,乔悦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这时候才想起,那时候赵琮说回来接她,她那时候没放心上,又见之后下了这么大的雨,更是觉得赵琮不会过来了。 却没想到,他真的过来接她了。 乔悦眉头一动,才看向裴晟,斟酌了一会,低低道:“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不太敢说,即便是真,涉及的也太多了,你一切小心。” 只是她这会已经看见了赵琮的马车,这会话带到了,信也带到了她也不打算多留,道别之后,正准备回去。 “好好。”裴晟显然也看见了底下的马车,忽然叫住了她,神色比方才更加温柔一些,“这件事,我会查清,你不必担心。” 承安更在赵琮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倒吸一口冷气,就低声道:“夫人想来是和裴世子凑巧遇上的。” 赵琮没说什么,目光就落到裴晟手里的信上,信封上的笔记熟悉,他淡淡的“嗯”了一身。 若不是凑巧遇见,这会乔悦也不会先备下信了。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之后就朝着乔悦走了过去。 “夫人。”赵琮就从后头过来,一直走到乔悦边上,替她扶了扶帏帽,笑容柔和,“我接你回家。” 赵琮是从后头过来的,恰好三人都没看见,裴晟看见赵琮忽然出来,他的表情微滞,之后才上前见了礼。 裴暇跟着行礼之后,就看了裴晟一眼,连忙笑道,暗暗拽住了裴晟的袖袍:“刚准备回去的时候既然遇见哥哥了,长公子既然来接好好了,看着雨越下越大,还是早些先回去吧。” 外头雨声如注,因为有了渐渐的凉意,乔悦出来的时候穿着有些单薄,赵琮便解了自己的披风,提到她穿好。 他细心的再她的下巴下打好了结,乔悦微微一愣,抬起头,便看见赵琮脸色柔和的笑意:“我来接你,回家吧。” 他的神色依旧柔和,乔悦却莫名的感觉不太对。 她顿了顿好一会,才低低的“嗯”了一声,下楼的时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裴暇和裴晟还在原地站着,看着她回头,裴暇就笑眯眯的对她招了招手。 乔悦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她连忙转过神,和赵琮一道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只会撒糖 第40章 虽是日常的出行, 但这马车不算小, 赵琮却非要和他挤在一处,把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膝盖上。许是刚刚在外头待了一会,他的手这会有些凉, 他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随着马车的晃动,她就感觉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的轻触他的肩头。 乔悦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她把能说的, 都和裴晟提过了, 此事她不敢猜,也不敢想。之前一直心存疑虑,但若真的是那个原因, 怕那次她被行刺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她也没办法置身事外。 思来想去, 还是把那时的事情,给裴晟写了信,想让裴暇带去,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见了裴晟过来。 外面雨声阵阵,击打车声, 辘轳车行混杂着隆隆的雷声,不一会儿, 已经漆黑了一片。 乔悦捏着拳头坐着,觉得冷意几乎就蔓延至心底。 忽然,外头响起了一声极大的惊雷。乔悦思绪正飘着,这突如起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很快的, 就有一双手把她圈入怀中。 外头明明是一片冷意,只是在车里呆了一会,他的体温却比她高了一些,乔悦抵着他的胸膛抬头看他。有些迷惑,还有茫然。这个气氛有些不太对,乔悦想了想,开口缓和了下气氛:“你怎么来了啊。” 他一寸寸的拂过她的脸,缓声:“我不是说来接你么。” 他的确这么说过,但是看了看外头的大雨,乔悦觉得,赵琮实在没必要亲自过来的。 想了一会,乔悦呐呐道:“没想到裴世子也过来接暇姐姐了,之前一直不知道他也会过来。” 赵琮拂过她微凉的发丝,就点了点头:“我知道。” 乔悦不觉得自己和裴晟有什么暧昧的地方,但是毕竟之前偶然又遇见了裴晟一趟,这会乔悦也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但见赵琮也没什么怀疑,她笑了笑,刚刚松了气。这时,赵琮却状似无意道:“若你有心见他,也不会给他写信了。” 忽的一声,乔悦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下坠,她的双眼睁大,手指蓦然收紧。 他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忽然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抬起头,乔悦看他一眼,赵琮声音依旧缓和,她也听不出半点怀疑,仿佛真的只是一个问题。 然而心虚之下,她小心的看着他:“我一定要说吗?” 赵琮眼有些深,不像生气,也不似怀疑。这不是一个好回答,乔悦睫毛微颤,她不想骗他,却也答不出一个所以然,反倒只能期望赵琮不要再问下去。 但是自知自己这个举动不妥,之后不解释更是不妥。看着他这幅模样,乔悦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空空落落,有些失措,还有些茫然。她垂下眼眸,呐呐道:“你在生气么?可是我真的凑巧遇见的。” 赵琮没说话,就从手里拿出了方才的香盒。 精致的盒子,乔悦睫毛微颤,没有打开,赵琮忽然给了她一个香盒,乔悦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微微皱起眉,正想询问。找琮已经开口了:“方才是寒香阁的鉴香师送来的,可喜欢?” 乔悦就打把香盒打开,香味不浓,却很清凉,炎炎夏日正好可以用。她想了想,重新把香盒合上,琢磨了下他的意思,点头:“喜欢。” 赵琮便笑了笑:“我寻常不用香料,在此并无多少涉猎,你喜欢便好。”停了一会,他靠近她一下,轻笑,“今日换了香?” 乔悦眨了眨眼,点头。 赵琮便道:“你也懂这些香料?” 话题莫名其妙转到这里,乔悦有些纳闷,但只要转开了就好,她松了口气:“香料我也不懂,只是姑娘家用得多了,便认识了一些。”她点了点手里的香料,“像这个和我现在用的主调都很像,不过要凉一些,许是有些驱虫的功效,若是去山上玩,正好可以用上。” 赵琮捉住她的手:“这么多味道都认得?” 乔悦顺势在他手背上抹了抹,笑容甜美:“这是姑娘家天赋。不过这香料你也出去的时候可以用用。” 赵琮握着她的手似乎更紧了一些,她垂眸看着乔悦给他在手背上摸着,过了一顺,他状似无意道:“前些日子,裴世子找过他们。” 乔悦一顿,皱眉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接着,就再听见赵琮声音:“信中,你想告诉他的么就是这件事。”顿了顿,他再沉声问她,“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乔悦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乔悦觉得赵琮似乎知道了,但是再一想,他却像不是那个意思。乔悦张了张口,几次想把话说出来,赵琮一向观察入微。她只要模棱两可的话说出来,他一定可以想到答案的。 可是她心中有所顾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也不知可以说多少。只能沉默下来,暂且观望赵琮现在的状态,没有作答。 赵琮扶住她的肩,声音更低了一些:“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不相信我?” 他这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乔悦哪里还不明白,她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摇头了:“不是的……” 当然不是信他,只是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他怎么办,如果不是真的,她如此的猜疑,赵琮又会怎么想她?她摸不清事实,所以不敢和直接告诉他。 静了很久,她都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话。终于再听到了赵琮的声音,有些沉默,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好好,为什么你宁愿和外人说,和不愿意告诉我?”静了一会,他声音更沉了一些,“是比起我来,你更愿意相信裴晟?” 乔悦愣住,看着眼前的赵琮,她的视线穿过他,却不知可以落到了哪里。她有些无措,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乔悦抿了抿唇,忽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刻,马车渐渐在府前停下。外头雨声愈发的大。外头早就有人打伞等会,但即便如此,下车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把身上淋湿。 雨下,他的脸色莫名的看着有些苍白,赵琮看了前头一眼,承安正站在门下,看着赵琮过来,欲言又止,一副想要禀告什么的模样。赵琮看了他一眼,之后再嘱咐乔悦:“我去书房一趟,你先回去换件衣裳,再煮点姜茶,切莫着凉。” 乔悦发上有些水珠,闻言,她垂下头,低低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把手一点点从他手里抽离出来,转身准备回房。 走了几步的时候,乔悦就回过了头,承安打着伞,然而风雨摇曳,方才他扶着她下车,替她挡去了漫天的风雨,现在他的肩头衣袂都是水渍。 乔悦静静的看了一眼,才吩咐身边打着伞的抱琴,出声的时候,才知自己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咽哽:“回去吧。” 承安跟在赵琮的后面一道和他去了书房,即使长公子情绪不外漏,但是夫人心情就差写在了脸上。由夫人的脸色看来,这会长公子的心情怕是不好。但是长公子和夫人一向和睦恩爱,也不知为何出去了一趟,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思索着,蓦然就听见长公子的声音:“何事?” 承安缓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书房里了,他一顿,立刻作揖禀告:“方才郭太医送来消息,陛下有意封向姑娘为美人。” 赵琮站在窗边,看着底下的回廊,身上不辨:“孩子保住了?” “……没有。”承安似乎犹豫了一下,“孩子月份太小,已经小产了。但是向姑娘却没什么事。” 赵琮敲着窗棂,笑容有些不明:“皇后也该知道了” 说起此事,承安都觉得有些尴尬。今上子嗣单薄,想来也期望再来几个孩子承欢膝下,然而这孩子却是皇后的外甥女所出,虽然这在前朝不是没有先例。 但是这孩子是怎么来的?这三人心知肚明,这会,若是皇后知道这事,也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悄悄打量了下赵琮的脸色,发现实在从中看不出什么,此时,外头的雨稍稍小了一些,赵琮拿起旁边的伞,正准备回去。 承安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得“蹬蹬”几声,是有人上楼的声音。接着,原先收在门外的一个人,就小心翼翼的禀告:“长公子,夫人身边的嬷嬷求见。” 赵琮一顿,就把看看打开的伞合下,重新走到桌案边上,随意摊开了一卷书:“让她进来。” 过来一会,陈嬷嬷就端着一碗姜汤过来了,她没有抬头,就把姜汤恭敬的送到了承安手里:“夫人淋了雨,有些抱恙,不能亲自过来,便让老奴给公子送一碗姜汤。” 赵琮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他之前已经护着她没让她淋到多少雨,乔悦身体不差,怎么就会生病了呢?他正想再询问。陈嬷嬷垂着眼,继续道:“夫人抱恙,想是不能再伺候长公子,怕过了病气,许是得委屈长公子今日在书房将就一夜。” 赵琮一顿,似乎没有料到,直接把本来就无心看的书捏出一个褶皱:“……” 承安也看了看姜汤,又看了看垂头的陈嬷嬷,满脸的不可思议。 夫人这意思是……把长公子赶到书房去睡了? 第41章 乔悦不是装病, 她的真的病了, 现在就被裹在被子里,捧着抱琴送上的姜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姜汤喝了大半, 外头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是陈嬷嬷进来了:“县主, 老奴已经给长公子禀告了。” 乔悦“嗯”了一声, 吸了吸鼻子,把喝完的空碗递给抱琴,她本想问问赵琮那边是什么反应。但话到了口边, 却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状似无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困了。” 陈嬷嬷应是。 看着陈嬷嬷离开的背影,乔悦到底忍不住了。她咬了咬下唇,喊住她:“公子可有说什么?” 陈嬷嬷停下脚步,她能看得出乔悦和赵琮之间似乎有些矛盾。但是这么不凑巧,乔悦淋了雨, 身子有些不适。虽是的确是这个原因,但是这时候让长公子不要过来, 只怕会是越闹越僵。 所以,她之前一直斟酌着言辞,就怕赵琮会误会。看着乔悦的模样,她正想再劝几句。乔悦却闭了闭眼, 把被子一卷,就躺了下来:“算了,明日再说吧,你们都先出去。” 陈嬷嬷无法,只能暂且和抱琴都出去了。 躺在被子里的时候,乔悦一手拽着被子,一手覆盖在另一侧空荡荡的床榻,她过了好一会,才一点点把手拽紧,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外头电闪雷鸣,一声声惊雷响在耳畔,她的神情却有些漠然,静了一会,她才缓缓的闭上双眸。 这件事,她不是不想和他说。只是因为这个涉及的东西太多,牵连也太大,没确定之前,她不好在他面前提及,她有自己的顾虑。 但是,如他所说的一样,自己真的是不相信他? 。 经过一夜的雷雨,今日早晨时候,天气总算好了一些。太子正和裴晟书房里,裴晟端正的坐着,太子却烦躁的来回渡步。他走了一会,最后一口气没顺过来,猛得一拍桌子,生气气恼:“向寄芙用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有了孩子?” “已经小产了。”裴晟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太子面前,斟酌片刻,提醒,“此事……还与太子有关,近来太子切记小心。” “呵。”太子冷笑一声,把茶一饮而尽,之后就重重的扣在了桌上,“这孩子怎么来的?上次夏苗的事情我就觉得奇怪,却不想他们珠胎……”说到这里,太子猛然一顿。他本是想说是珠胎暗结的,但是再一想,对方还是他爹,这个词有些不太对,只能再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应,讪讪地把话压了下去。 “此事裴晟不能妄加评论,只是陛下既封了美人,太子这些日子……”顿了顿,他看向太子,声音沉沉道,“不管太子愿不愿意,或许得亲自登门致歉,至少也该派人送些药材。” “我知道。”太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来,这事虽然生气,但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他虽是不知,但还是因他而起。但是因为这孩子来路也有些尴尬,皇帝不能明着罚他。 太子自小就和裴晟要好,许多事情和他说也放心,这口气在他心里憋了好久,如今终于说出来了,这口气也终于顺当了。 只是裴晟性子和赵琮一样不显不露,太子不指望裴晟能跟着自己斥责向寄芙。不过冷静下来,裴晟说话的确很有道理。 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有,终归是个皇嗣。现在这个皇嗣被自己弄没了,即使是无心,但是于情于理,他都得有所表示。 想到这里,太子觉得脑壳突突的疼。过几日少不得还会被皇帝拉过去训斥一通,指不定还得跪几夜太庙。真是得先的早些回去准备才好。 裴晟一直送了太子到门口,才转身回了书房,他微微皱了皱眉,最后就摊开了边上的纸,思量了片刻,提笔写下第一行字。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外头的裴暇侍女也准备出去,裴晟思量了一会,就喊住了他,打开了他的盒子看了看,里头是一些糕点,模样看着却不太好好,他皱了皱眉:“去哪?” 裴晟很少管这些事情,侍女有些惊讶,过来一会,才垂下头,低声:“县主做了些东西,让婢子给乔夫人送些东西过去。” 裴晟“嗯”了一声,重新把盒子盖上:“去吧。” 。 昨天下了一夜的雷雨,她让他在书房里,赵琮果然听话的在书房里没出来。自己身体一向不错,却不知为何才淋了一些雨,就这么难受。她躺在被子里,脑袋发胀。有些昏昏欲睡。 她睡的迷糊了,下意识的朝着旁边一摸,却是一派空荡荡的冰凉。 乔悦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她忽然坐了起来,发髻有些凌乱,眼睛也有些肿,外头天色有些灰,却没落雨。外头守着的抱琴立刻进来了,手里待提着一个食盒。见乔悦醒来,她就把帐子打开:“县主。方才裴县主送了些新手做的糕点,县主可要尝尝?” 乔悦应了一声,洗漱过后,就把食盒打开看了看。目光落上去的时候,她就笑了。裴暇这糕点做的卖相不太好,至于味道……她夹了一个尝了尝。 只是她鼻子有些难受,这糕点入口也没什么味。乔悦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不太想吃,先放着吧。” 乔悦之前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难得吃了一些了,抱琴瞧着她,声音关切;“等会还得用药,县主多多少少吃一些。” 乔悦看了糕点一阵,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再强撑着再吃了几个,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所幸熬好的药陈嬷嬷也端了上来,乔悦蹙着眉一口饮下。 药味虽然苦涩,但是她一口口喝着,却没什么知觉。用了这个药,乔悦才打开了第二个食盒,裴暇这一层里放了一些蜜饯零嘴,是她爱吃的。 乔悦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一口气吃了两个,等到再去那第三个时候,她的指尖忽然触及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触感。 陈嬷嬷浑然未觉,看着乔悦折磨一有些心疼:“县主,可要告诉长公子一声?” 乔悦顿了顿。 “说什么?”乔悦手指避过这个,再从旁边拿起一个蜜饯,就把盒子合上,“告诉他了我的病也好不了,难不成两个人一起病?他昨天开始就在书房里没出来,应该有些忙,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赵琮的确都在书房里没出来,现在正在坐在榻上自个下棋。但是其间承安来了几次,这棋局半点没动,就连赵琮下棋的姿势,几乎都没什么变化。 “长公子。”承安垂着头,继续禀告方才看见的事情,“夫人已经用了药,这会歇下了。” 赵琮这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抬手下了一个白子,微微蹙眉:“我知道了。” 明明关心的很,却偏偏不出去,昨日还可以说是雨下的太大,这会又是什么原因?承安打量着赵琮表情,“夫人胃口似乎不太好,没吃什么东西,方才又歇下了。” “又睡着了?”赵琮同样还是落了一个白子,之后又蹙起眉,“等会让郭太医过来看看。” 承安应下,眼眸一瞥,见赵琮第三次拿起白子,之后又快速低下头。然而看着赵琮再第五次拿起白子的时候,他再道,“昨天起夫人就没吃什么的什么东西了。” 赵琮似乎停顿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把多下的白子拿下,重新拿起黑子:“嗯,让膳房煮些清淡的小粥。” 赵琮一口气连下了五个黑子,承安看着有些心惊讶肉条,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赵琮脸色:“夫人那边,可要臣下去带什么话?” 静了一会,赵琮摇了摇头:“不必。”他闭了闭眼睛,连续再下了第六个黑子,默了一会,又道,“交代陈嬷嬷一声,让她不要由着夫人使性子,东西多多少少都得吃一些。” “您……”承安看着赵琮一次一次的下着同种棋,终于按耐不住了,想了一个委婉些的问法,“您和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琮看了看棋盘,又把黑子全部收了回去,他一下一下的敲着棋盘,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尽心:“没有。” 赵琮既然如此说来,承安也不好再问,只能退下。 赵琮看着眼前的棋盘,不禁有些无奈,还有头疼,他放下手里的子,破天荒的揉了揉额头。 小姑娘因为他的话生气了,估计这气还不小,怎么哄是个难题。但这算是什么事情。明明委屈的是他,到头来,还得自己想办法哄人?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第42章 乔悦吃了药, 原本还想再吃几个蜜饯, 但是实在口中腻的慌,什么都吃不下来了。陈嬷嬷看着乔悦恹恹的模样有些心疼,一边给她递了梅子茶, 一边就道:“长公子对您一向上心,夫妻之间, 有什么话说不开的。” 乔悦看着手里的梅子茶, 缓缓饮下:“我知道。” 见乔悦脸色淡然,陈嬷嬷不禁皱起了眉:“那您昨日……” 怕过了病气看似是一个名言正顺的理由,但按赵琮对乔悦的上心程度。若知道她生病了, 定然恨不得亲自照顾她。陈嬷嬷一开始也没想到, 但后来仔细一想, 乔悦这意思,分明是把赵琮敢去书房了。不说皇室贵族,即便是一般的人家,也断没有这个理。 但是乔悦赶了,还赶的如此理直气壮。 乔悦放下茶杯,她想了一会, 就捧起脸,撇了撇嘴:“是他自己说的。” 陈嬷嬷:“……” 乔悦喝完梅子茶, 就把被子往桌上一搁,抬头看了看,这时候天色正晴。她直接起来:“备车。” 陈嬷嬷连忙跟了上去:“县主想去哪里?” 乔悦看了看外头,眯起眼睛:“胭脂用完了, 我去买一些,顺便透透气,抱琴跟着我去就好了。” 乔悦还生着病,就这样出去了,陈嬷嬷不太放心。但是乔悦心情显然不好,路也不远,愿意出去走走也不错。陈嬷嬷想了想,和乔悦一道去了马车边上,再问:“长公子那边,可要派人说一声?” 周围沉默了一瞬。 乔悦已经上了马车,声音就隔着帘子传来:“买个胭脂而已,你们过去说,我怕是就回来了。” 乔悦显然还在气头上,陈嬷嬷一顿,只能应是。 过了一会,乔悦又掀了帘子,未施粉黛,又生在病中,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她默了瞬,再道:“算了,如果他过会有派人过来盯我吃东西,就告诉他,如果没人来,就不用说了。”想了想又道,“把裴县主给的食盒给公子送去。” 说着话的时候,乔悦面上一派平静,陈嬷嬷垂首:“老奴明白。” 马车行了一会,抱琴掀了帘子,看着陈嬷嬷已经回去,乔悦在一边闭目养神。抱琴犹豫一会,望向乔悦;“县主,您真的是生气吗?” 乔悦睁开眼睛,眼眸清亮,静了一会,她不置可否,只是道:“有些事情,我得亲自处理。” 。 书房内,赵琮手拿着书,似乎在看。但承安记得,方才他出去的时候,赵琮手里翻得就是这一页。但是他自然没说,目光在上头微微一停。便把食盒放在一旁,先道:“夫人出门了。” 赵琮微微一皱眉,就把书放了下去:“怎么出门了,她不是还生着病么?” 承安小心的看了赵琮一眼,静了一会,才道:“陈嬷嬷说,夫人睡了太久,有些闷。所以想出去买个胭脂,马上就回来。” 赵琮再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承安方才拿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裴家送来的食盒,夫人方才让臣下给公子送来。” 又是裴家。 承安看着赵琮,犹豫了片刻,有些欲言又止:“方才裴府送了这些糕点过来,但是夫人胃口不佳,也用不了几块。” 不想吃东西? 赵琮皱了皱眉,漫不尽心的再翻过一页,顿了一会,才道:“晚上做点她喜欢吃的,多多少少吃一些。” 好不容易最近才养出几两肉,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赵琮停了停片刻,还是把食盒打开,最上一层是一些糕点,看着模样,乔悦的确没用极快。再下一层,放着一些蜜饯,看这模样,蜜饯乔悦倒是吃了不少。 只是这蜜饯吃着容易上火,她边上的人怎么也不知道揽着一点,赵琮皱了皱眉。刚刚想把盒子盖上,眼神却蓦然一顿。 就在盒子最下一层,藏着一封未开封的信。 。 乔悦挑了几样常用的色,又选了几样新到的螺子黛,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外头的人,他似乎早就等在那里,看着她出来,便连忙上前。 “好好。” 乔悦已经准备上车了,看见了裴晟,面上看着倒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她的眉头略微皱起:“我信里不都写了么,世子还有哪里不明白?” 裴晟没有回答这句,只是看向她,目光深深:“我有话想和你说。” 虽然裴晟是和乔悦一起长大的,这样见一个外男于理不合。尤其还是和赵琮处以这样一个僵硬关系的前提下,抱琴小心的拉了拉乔悦的袖子,开口提醒:“县主,您该回去了。” 乔悦静静地看着裴晟,他的神色郑重。这件事,她拖了这么久,昨日还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幸好还不算太晚。 乔悦沉默了一会,才略点了点头,转头吩咐抱琴:“去前头等我。” 抱琴一惊:“县主?” 乔悦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和世子有要事相商,说几句就回来了。你先去前面等我。” 抱琴咬了咬唇,过来一会,才点头:“婢子就在前面。” 抱琴刚刚离开,乔悦就转头,目光静静的看着裴晟:“我信中已经把事情都写出来了,世子还有哪里不明白?” 她的确有所怀疑,但是不管是对谁,她都不敢轻言出口。一来是她自己也不相信,二来是这对象太过匪夷所思。 直到那次听到赵琮的带来的消息,向寄芙有孕。因此,她才真正开始直视当时的种种疑惑。夏苗的时候一次,那次晚上赵琮陪她出去又是一次。 乔悦不知道,今后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多少次。的确该有所了断了,只是,她之前不太明白,昨天静静的想了一夜,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处理错了什么? 赵琮说他不信她,她本不这么觉得。 但是再一想,赵琮说的不错,在这件事情上,她宁愿告诉裴晟,不正是因为不够相信他么? 想到这里,乔悦眼神一黯。但是这事已经和裴晟说了,她也不好再矢口否认,只是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裴晟再问她其他什么,她也答不出来。 “向寄芙即将封为美人。” 乔悦颔首:“我知道。” 裴晟不意外,继续:“她月份尚小,孩子没有保住。陛下后宫空虚,不喜美色,皇后之前又莫名礼佛三月,闭门不出。你可知,是为什么?” 乔悦顿了顿,这件事她没在信中明说,但前前后后相连,也不难猜,她静了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裴晟静了一会,声音沉了一些:“那时候,长公子在哪?” 见他莫名起来的说起这个,乔悦疑惑,抬了抬头,还是回答了:“他之前在和陛下下棋,之后……也没回帐子。有什么问题?” 裴晟闭了闭眼,沉默了半晌,声音沉缓:“上次我与他下棋,他的棋路看似保守,实则以退为进,布局极大,甚至只差一棋,便可扭转乾坤。这么多年,一直心思隐藏……” 乔悦本以为裴晟还想再问他那时候的事情,未曾想,他却说出这样一番话,乔悦一顿。就抬头看他,一双黛眉敛起,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意思?” 裴晟看着他,丝毫没有退步,继续道:“恐怕他城府极深,不似你想象与看到得这般。这件事,许是他之前……” “世子。”乔悦静了一会,就抬头看他,神色却渐渐冷了下来,“慎言。” 裴晟顿了顿,看着乔悦,忽然感觉她有些陌生。他停了一会,又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相信? 听到这词,乔悦明显失神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是我的夫君,我为什么要怀疑他?” “是么。”裴晟淡声,“若你真的如此,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我,而不是他?” 看着眼前的裴晟,乔悦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裴晟这句话仿佛在她心里凿开了一个口子,在心底满开了一片冰凉。乔悦本来就在头疼这事,被裴晟这么一说,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她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我告诉世子那些事情,不是让世子怀疑我夫君的。” 夫君。 “好好……”裴晟看着她,一双黛眉蹙着,看着明显不悦,声音却格外坚定。他很少看见她这幅认真的模样,记忆里的小姑娘开始长大。 他本不是这意思,只是想提醒她而已,刚刚想出口解释,身后却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夫人。”赵琮就从后面出来,手上搭了一件薄披风,他抖了抖,披风在他手里展开,仔细的提乔悦系好,“昨日还不舒服,今日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裴晟完全没想到赵琮会忽然出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系列的问题。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又听到了什么? 乔悦看了看赵琮在她脖子底下打结的手,他的指尖轻轻略过她的下巴,乔悦心口一顿。原先还不觉得多委屈,现在看见他,心底却是又是柔软,又是委屈,顿了顿好一会,才垂着脑袋,低低道:“买点东西,马上就回去,所以没带披风出来。”她停了停,没去看裴晟,直接转身上了马车,“又要下雨了,世子也快回去吧。” 乔悦是回了自己的马车上的,赵琮并没有跟上去。 承安就站在赵琮边上,裴晟已经离开,他低声道:“公子,您不过去么?”看着乔悦的马车,他显然有些想不明白,“夫人给您留了信,想来是想把事情告诉您了。” 赵琮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两人:“我知道。” 闻言,承安更加疑惑了:“那您?” 赵琮没有说话,他想要的很多。停了一会,他掀了帘子,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有回答承安的话,淡声:“回去吧。” 马车开始行使,赵琮看着外头压低的天色,微微皱眉,裴晟和太子向来交好,向寄芙小产之事一处,太子那边想来也会知道什么。皇后此刻虽幽静清心宫。但太子这几日一直再为皇后求情。也不知若知道了此事,太子会是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明天就好啦 呜呜不说赵琮,我都想嘤嘤嘤了 第43章 清心宫外, 长满了不起眼的小花。周围并无太多宫人往来。殿中, 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香炉里满是灰烬,上头的香透出一端蜿蜒的烟, 已经快要燃尽。 木鱼被放在一旁,佛教也零零散散摊在了一边。皇后一声素服, 看着窗外, 眼神有些空洞。 金嬷嬷就从外头小跑进来,神色慌张,跑的太急, 差点摔了, 看着皇后在屋内坐着, 没什么动静。宫女连忙行礼,声音颤抖:“皇,皇后,陛下封向寄芙为美人。” 皇后这才缓过神,眼神朝着宫女看了一眼,之后才微微颦起眉, 去没多大的动静,声音沉闷:“封为美人?” 他们在清心宫中, 一些消息不好传播,但是这个事情实在太大,没怎么打听,很快就传到这个偏僻的宫室了。金嬷嬷白着脸, 继续说方才听到的事情:“向寄芙小产,陛下或许是为了慰藉,所以……封了美人。” 皇后静了片刻,倒是笑出声:“有孕?” 金嬷嬷看了皇后一眼,头压的更低:“听说一月有余。” “一月?”皇后站了起来,再低低的笑了笑,“有命,无福消受的,小产?呵呵。”她再做了下来,倒了一杯茶,“你倒和我说说,他是怎么小产的?” 看着皇后这幅模样,金嬷嬷有些惶恐,过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道:“……是太子。” 皇后喝茶的手一顿。 金嬷嬷脑袋垂的更加厉害,声音颤抖:“太子不甚推了一把……才知向寄芙有孕,只是这孩子太小,没有保住。” 皇后“嚯”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外头就有个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皇后,太子来了。” 看着太子这时候过来,金嬷嬷微微一愣,皇后也有些停滞,过了片刻才反应,不急不慌的去了外间。 太子已经等在那里,模样看着有些着急,来回的渡步。皇后让人上了下,声音温和:“太子怎么来了,今上可知?” 一看见皇后出来,他连忙上前:“我能停的时间太短,有件事得和母亲说。茶就不用了。”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向寄芙怀孕一月有余,前些日子小产,母亲可知?” 皇后看了太子一阵,目光闪烁片刻,还是点了点了头。 看见皇后确认了,太子眉头一拧,看了看周围,就挥手让他们下去。宫人离去后,他看着面前的皇后,没有说话,自生母逝后,他就一直在她身边。 在他心里,早就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母亲,即便是赵琮,他也当做了自己的同胞大哥。过了好一会,太子深吸一口气,直接就道:“时间不多,我也不和母亲兜圈子,我想知道,向寄芙有孕,和母亲有没有关系?” 皇后似乎有些惊讶,听到太子这一问,便有些好笑:“太子的意思的,我想给君上广纳后宫?不惜用上自己的外甥女?” “当然不是。”打断她的话,牢牢的看着她,时间有限,他不得不直言,“母亲当然不是想让君上广纳后宫,这个药,本来是对大哥准备的吧,只是不知为何,却用到了君上身上。” 皇后一顿,就看着太子,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她笑容渐渐淡下,面上却依旧没动什么神色。 太子却明白了,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像是疑惑,又似生气:“真是母亲的意思,君上便是因此才发火。即便母亲想让大哥纳妾,为什么要用这个办法?” 在他的心里,皇后一直如生母一般温婉,纳妾之事他能理解,但是却想不到她会用上这个手段。 皇后沉默了一会,倒是笑了笑,面不改色,终究没有否认:“你如今说这些,是为了大哥,还是君上?这些又是谁告诉你,是你大哥?” “都不是。”太子牢牢的看着他,“我不是为了谁想怪母亲。也不是大哥和我说的这些,许是大哥现在还不知道,我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您可知我之前一直向君上求情……说到这里,太子一顿,抿了抿唇,到底没有再说下去。 顿了顿一会,皇垂下眼:“寄芙是我外甥女,我怎么想让她为妾。琮儿和好好才成亲,我又怎会急于安排人,这件事,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 看着皇后这幅模样,太子愣了愣。 皇后看着却似乎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回去:“今日还得抄经,太子不该来着,回去吧。” 皇后没对此解释什么,后来却反倒问了他这么一番话,太子有些愣住,许久都没了反应,一直看着皇后进去。身边的宫人才出言提醒:“殿下,您该回去了。” 太子抿了抿唇,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皇后回去之后,金嬷嬷连忙奉上了茶,虽然方才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皇后现在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发生了点不愉快的,她正想出言宽慰。皇后却接过了茶,喝了好几口,才平复下心情。 她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吩咐:“我有些心慌,去找吴太医过来。” 。 乔悦回去洗了一个澡,发髻高绾。之前她都没怎么出东西,出门了一趟回来却是饿了。抱琴给她端了一碗清淡的小粥。看着乔悦略显苍白的脸颊,小声道:“您这次出去见了世子……总归得和长公子解释一番的。” 乔悦点了点头,她慢悠悠的喝着粥:“我知道。”顿了顿,又问站在一旁的陈嬷嬷,“食盒送过去了?” 陈嬷嬷连忙点头:“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只是……” 虽然不知乔悦为什么会把裴暇送来的食盒给长公子都送过去,但是现在他们在闹别扭。乔悦示软总归是好的,虽然她这示的委婉了些。 明明是和长公子因为裴家的原因闹别扭,居然还送了裴暇的东西示好。明明之前长公子接她回来,是个说开的机会,但两人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陈嬷嬷有些着急,正想再提醒一句。 乔悦已经把粥喝完了,外头一看,外头已经又开始落起细雨。她披了一件薄披风,就站了起来:“准备一些小食,我要去见公子。” 见乔悦想开了,陈嬷嬷连忙应下,找膳房准备小食,就去见了赵琮。 一路去了他的书房,抬眼望去,上头点着明亮的灯火。他的书房她已经来过很多次,外面早就无需禀报了。乔悦把食盒拿了过来,就低声吩咐她:“你先回去。” 乔悦现在脸色不是太好,抱琴咬了咬唇,有些担心:“县主……” 乔悦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我没事,你先回去。” 抱琴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没办法,一直看着乔悦提着裙子上了楼,外头雨已经越下越大。依旧又护卫出言提醒,抱琴无法,只能打着伞回去了。 乔悦一步步上着楼梯,她捏着袖子,脚步缓慢沉重。她记得过去上楼梯的时候,她总是轻轻快快的就跑上去,赵琮只能在她后头跟着,就怕她会摔下去。 现在她一步一步走的缓慢,数十阶的楼梯,却似乎很漫长。渐渐的,视线开阔,她就看到前头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着。再偏了视角,就看见先前自己让人送来的食盒就放在一旁,也不知有没有打开。 乔悦深吸一口气,把食盒轻轻搁在一边,见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又提着裙子,再靠近了几步。 玄色的衣袍,背影看着有些庄严肃穆,他撑着颐坐着,似乎正在下棋,只是棋子提在手里,许久都没有落下。 乔悦咬了咬唇,见他一直没有回头,她干脆直接快步走到他身后,直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赵琮微微一顿,这才把手里的棋子放下,她垂眸看了,看见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覆了上去,正想说话。乔悦却死死的抱住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闷声道:“食盒你都看到了?” 她声音有些抽泣,赵琮蹙了蹙眉,刚刚想按下她的手回身,乔悦却早一步反应过来,直接把他的手压住:“别回头,回了我就不敢说了。” 赵琮沉默一会,就点点头,声音轻了下来:“好……”话没说完,乔悦又快速打断他,“也别说话,你说了我也不敢说了。” 赵琮:“……” 乔悦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背上,感觉到有些温热的湿意。她收紧他的腰,才低低道:“我没有不信你,但是这件事情,我的确不敢和你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静了一会,她声音更发闷,“可不可以?” 赵琮刚刚想开口,但是想起之前乔悦威胁他不能说话,他沉默了一瞬,只能反握住她的手,算是回答。 乔悦深吸一口气,思量了一会,声音有些哽咽,有些低沉:“我的确认得那个香料,当时夏苗的时候,在你房间就闻到过。” 停顿一会,她声音更低了一些,像是鼓起了勇气,陷入了思量:“后来,我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点动静……”然而说到这里,乔悦就有些吞吐犹豫,之后的话支吾了好一会,在他前面,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说下去了。 想是一回事,但是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乔悦感觉自己的脸整个发烫,准备好的话都噎在口中,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她咬着唇有些为难,过了好一会,乔悦终于听见前头传来的声音,有些低,她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却替着她把之后的话给续上:“你遇到了皇后?” 听到他说出来,乔悦并不意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又发现自己点头他看不见,只能再“嗯”了一声,声音小了下来,有些委屈:“因为是她,我犹豫了很久,知道听到你说向寄芙怀孕,我才确认的,前不久才和裴晟说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乔悦感觉赵琮动了动,似乎就要转过身来。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表情,抱着他更紧了一些,脸颊贴着他的背脊。并不想让他转过来。 只是到底她的力气太小,赵琮微微一用力,还是把她的手掰开,乔悦没抵抗住。只能垂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 赵琮垂头看她,目光有些深。 她身上披了一件薄披风,但是因为方才动作,披风的带子已经散落下来。她垂头站着,只露出一精致的下巴。 赵琮垂头看了她一阵,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柔软的像拂过她心尖的羽毛:“我都知道了,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乔悦哭的更厉害,眼泪几乎汹涌而下:“你早知道了,那还怪我不说?” 看着她哭了,赵琮伸手抱住她,感觉到乔悦在他怀里胡乱的垂着他的胸口,声音哽咽又委屈,犹似控诉:“我告诉裴晟只是因为他负责这个事情,而且我也不确定,他是你娘,我怎么敢不确定就告诉你,别人知道,还当我要挑拨离间。根本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是是比起他更信裴晟,单纯的只是不确定,所以不敢和他说而已。可是乔悦没想到,赵琮什么都知道,这样一来,他不说,她也不说,这又有什么区别? 赵琮没说话,任由她下手捶着,一路把她揽到床榻边上,然后他的手臂微微一用力,乔悦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乔悦终于停下手,抬起头,她的眼泪迷蒙,他的眼底却漆黑深邃,牢牢的定在他身上。乔悦有些愣住,就看见赵琮抬起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声音低柔:“是我的不是,别哭了。” 乔悦抽了抽鼻子,眉头皱起,再锤了锤他,因为赵琮的话,她非但没有停下,反倒哭的很凶:“裴晟给我留了信,我看都没看就给你带来了。” 闻言,赵琮闭了闭眼,终于说了出来:“不是这样,不只是这件事。”他的声音沉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好好,我是希望你可以信赖我。” 乔悦眼泪收了收,皱了皱眉,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赵琮拂过她的脸:“有些事情太复杂,我不希望你有需要明白的一天。”顿了顿,他道,“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赵琮这番话,乔悦总算听明白了,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赵琮说什么,她顿了片刻,声音更加委屈,还有些生气:“她是你娘,我能怎么说?我脑子有病才会在你面前说你娘的坏话,而且你明明都知道,现在反过来怪我不和你说?觉得我不信你?你怎么不想想,这种事情,我怎么说的出来?” 乔悦现在真的有些生气了,一开始只觉得赵琮是因为裴晟生气,她哄哄就好。没想到到头来却觉得不够信他。 但是这人不是别人,是他娘,没证据的似乎,乔悦敢和他说是自己有病。 想不到乔悦反应会这么大,赵琮看着乔悦抽抽搭搭的哭着委屈,又满脸的生气恼怒,他便把她按到怀里,沉默片刻,低低道:“小时候,我只有一个人,与皇后关系疏远,虽是我的母亲,但是你也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赵琮很少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虽然乔悦能猜出他和皇后关系并不好,但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和她说起。乔悦愣了愣,眼泪都收下不少,挂在眼角,抬头看他。 赵琮再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看着她的双眸,这句话听起来平静又淡漠:“所以,皇后对你而言,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一些妹子说没看懂QAQ 不造哪里没看懂? 好好不说,是因为认出声音是皇后的,所以不敢和赵琮说。 这里前面有点小伏笔,但是没点出来 第44章 乔悦有些愣住, 就见赵琮看着她, 目光更深了些许,声音沉沉,“如果你告诉我, 我会相信你。” 乔悦看了他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的手在揽上她的肩,她的脸色猛然涨红, 觉得心头一动, 之后又觉得赵琮这话不太对劲,再捶了捶他肩,声音还有些恼, 哭声却总算止住了, “说什么呢, 她是你娘。” 房中安静,只闻得呼吸声,外头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周围就有些昏暗、她坐在他怀里,看着他的喉结滚动,声音被压得低, 像是压着很多东西。他闭了闭眼,之后才道:“先皇后是个特例, 与君上关系的确好,但是现皇后与君上不似你看到的这般,皇家看似风平浪静,期隐藏着的却是波涛暗涌。” 乔悦微微一愣, 忽然就想起先前裴晟和她说的话。他说她的夫君多年隐忍,城府极深。可是现在这么一看,赵琮城府哪里深了,几乎什么都和她说了。 赵琮看着她神色有些不对,拂了拂她的发:“怎么了?” 乔悦缓过神,情不自禁地握了握他的手,牢牢的抓住,他过去从来和他说过这些。今日猛得听到,乔悦只觉得触及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她喃喃地忽然就问出了一个问题:“你小时候怎么样的?” 乔悦忽然问起这件事,赵琮的眉间的微蹙一闪即过,却还是很快回答她:“周围没什么人可以相信,也没办法出来太久,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再看着她,笑容很轻,像是在叹息,“有时候看着你打闹的模样,会有些羡慕。” 自己小时候那副样子赵琮居然会羡慕?乔悦有些惭愧,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越是轻描淡写,乔悦却更是心疼,就拉住他的手,声音安静又柔和:“现在不会了。” 赵琮似乎顿了顿,就看向她,目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乔悦浑然未觉,看着他,只是满脑子的心疼。自家夫君童年过得居然这么凄惨,她小时候只需要过的开心就好,他原来要提防那么多人,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相信。也不知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乔悦拉着他的手,郑重的覆在自己的胸口,声音沉沉,像是在轻声哄他:“之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最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我。” 赵琮看着她,眼中渐渐浮现出笑意,却是没说话。烛火明明暗暗,照到她的脸上,少女笑容温和柔软。静静的看着他,眼中似乎有光芒闪烁。他有些好奇,她这模样……莫非是在安慰他吗? 小时候没有会安慰他,长大了也没什么人敢去安慰他。却没想到现在,乔悦这样郑重说出这样一番话。赵琮觉得有些想笑。心上却软得一塌糊涂,过了半晌,赵琮凑近她,抵着她的额头;“相信我?” 之前就是因为这事闹的矛盾,眼下赵琮在问起来,乔悦连忙点头,又撇撇嘴,点了点头:“嗯。”她道,“我会的。”又想起什么,抓着他的手,抬头,“你以后不能因为这件事生气。” 赵琮就摇头了:“我没生气。” 乔悦直接打断他:“不许说话。” 看着乔悦这幅模样,赵琮就挑了挑眉,果然停住了声音。然而下一刻,少女就欺身向前,直接让自己压倒他身上。声音有些轻颤,但是眼神却是坚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色涨红:“这件事你没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因为你娘的原因所没敢没告诉你,选扯平了,但是问都不问,赶你去书房是我不对。所以……” 赵琮看着她清亮的双眸,顺着她的话:“……所以? “所以,”乔悦俯下身,骑在他身上,再轻轻地在唇边印下一个吻。对上赵琮难得有些错愕的双眸,她眨了眨眼,骄傲的看着他,笑容狡黠,“如果睡书房不能都消气,只能负荆请罪了。” 。 昨天这一请就请了一个多时辰,乔悦一开始气势满满,后头却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明明她才是上头的那个。到了后来,主动权却还是掌握在赵琮手里。 之后发生了什么乔悦记不太清,唯一记得是她后头她倦极而睡的睡去,现在醒来的时候时间天已经快到了午时。便听见外头传来一些声音。 赵琮声音有些沉:“……吴太医?” 之后便是承安的,听着有些犹豫;“方才吴太医过来,说是给长公子和夫人诊平安脉,臣下已经推脱了过去,也不知何时还会过来。公子可以要做什么准备?” 诊平安脉?乔悦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陷入思量,她记得,过去赵琮和她的平安脉都有郭太医负责。虽然赵琮没说过什么,但是乔悦也能猜得出郭太医怕是知道一些内情。所以这么多年,赵琮的病也没被拆穿。 终于这个吴太医是谁,却从没听过。 静了一会,赵琮的声音再响起:“知道了,明日会入宫一趟,若他再过来,你先找些里头挡回去。”顿了顿,又问,“那位吴太医,可有留下什么药?” 承安立刻点头:“有的,近来季节交际,有些寻常的药茶留下。”又疑惑,“公子想要用药?” 赵琮声音有些似笑非笑:“怎么不用?记得晚些的时候派人送去谢礼,就说孤用着甚好,改日请吴太医再来诊脉。” 乔悦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脑袋,薄杉从肩上滑下。她顺手就盖了上去。她有些困,停了一会,睡意又渐渐袭上,她打了瞌睡,再重新睡了过去。 等到这一觉再起来的时候,睁眼时,赵琮就在前面坐着,微微弯着嘴角,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他案前对着一些文书,刺客正提笔写着什么。 乔悦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肚子,之前不怎么觉得,现在再睡饱醒来,感觉就分外明显。她卷着被子,正想开口唤他,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声音戛然而止。 赵琮听到了,抬头看她。模样看着有些似笑非笑,走进了几步:“怎么了?” 想起昨晚的一番胡闹,乔悦顿了顿,起先有些不好意思。但再一想,自己这幅模样,明明才是始作俑者,她挑了挑眉么,理直气壮的指使他,抬了抬下巴:“我饿了,走不动,你找人煮点东西吃。” 赵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顺手把放在一旁的衣服递给她,就下了楼。 乔悦脸红了红,看着他离开,立刻就从床上下来穿衣。不一会儿,有人端了些饭菜上来。因为念着昨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送来的,味道有些清淡。 乔悦之前一直的确没什么胃口,但经过昨晚一番酣畅淋漓,体力消耗过剩,连带胃口都好了不少。 她看了送上来的食物,没说什么,就坐下来开吃。看着她总算愿意吃东西了,赵琮就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叹息:“以后生气,也不要在饿着自己了。” 乔悦撇撇嘴,嘀咕:“我怎么会这么蠢,是真的吃不下。” 赵琮自然不信,走到前头,想了片刻,提笔写了什么:“这时候就吃的下了?” 因为体力消耗太多了,所以得补充一些。但是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怕说出了还得消耗一遍。吃完了这一餐,乔悦又漱了口,双腿还有些酸软,但总算恢复了些力气。她走到他边上。双手从身后环住他,下巴就搁在他的肩上,却还在先前听到的事情,见赵琮写了抬头,是像是信,她有些疑惑:“你在写什么?” 赵琮放下笔,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乔悦也不知为何,今日腻的慌,她抱着他,打了哈欠:“你继续写你的信,不用管我,我看你。” 赵琮好笑就静静的看着她,手环过她的腰。 乔悦受不了这样的的凝视,察觉有些不太对。她瞪眼看了她一阵,收回了手,就想溜走,然而他的手用了力,把她转了过来,让他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之后,他的吻就落下,似乎带着清晨的晨露,温软又炙热。乔悦微微一愣,之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调整了下坐姿,勾住他的脖子,回应起他的吻。 等到她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赵琮终于放开了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嗯?故意的?” 乔悦本来倒没这个意思,见赵琮这幅模样,嘻嘻一笑,就腾出手,挑起他的下巴,扬眉一笑:“你猜?” 赵琮瞧着她灿若桃李的脸颊,只觉喉咙一紧,呼吸沉重,最后直接把她拦腰抱起,便向床边走去。 被顶得迷迷糊糊中,乔悦心里头只闪过一句话,自己调戏的,含泪也得忍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调戏一时爽,明日难下床 233333 第45章 皇后这几日有些心悸, 一连召见了好几次吴太医, 此番吴太医给她诊好了脉,写了药方,便起来作揖:“皇后已经无甚大碍, 只是因为季节交际,静养几日便好。” 皇后转了转手腕, 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才收回了手,整理了袖子, 淡笑道:“这几日我礼佛未曾出门, 不知长公子近来如何?” 说起此事, 吴太医思虑了片刻,才道:“前些日子郭太医不在,臣去请过平安脉,只是长公子外出,只得留了寻常的药茶。” 闻言,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 微微蹙起眉:“这么巧,刚好就不在?” 吴太医也有些想不明白皇后是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皇后有些心慌,便召了他诊脉。末了又暗示他,自己这些日子礼佛不能出门, 希望他代自己去看望长公子。 吴太医其实不太想揽这个差事,长公子的命几乎就是用药材吊着的。七年前,院首告老还乡之后,长公子的病就落在了院首的徒弟,郭太医身上。太医上下里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万万不敢给赵琮去看病的。 之前的事情还不容易给他避过,如今见皇后还提起这事,吴太医连忙起身作揖:“皇后固然关心长公子,但长公子脉向来有郭太医负责,若忽然换了臣的药方,恐是会药性相冲。皇后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召郭太医一问。” 皇后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停滞,之后才道:“有劳了。没什么事了,吴太医请回。” 从清心宫出来之后,吴太医擦了擦鬓角的汗。终于让皇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松了一口气。 赵琮的病不去治是罪,治坏了还是罪。他乐得前头还有个郭太医挡着,并不想去招惹这个事情。若不是皇后莫名的吩咐,他也不会去请平安脉。 所幸的是,他过去的时候赵琮不在,他便留了些再普通不过的药茶就回来了。 这种难办的差事,还是留给那位前程似锦的愣头青吧。 。 已经渐渐入了秋,空气凉爽。承安等着门外,见长公子和夫人从里头出来,连忙上前作揖见礼:“公子,夫人,车已备好,信昨日也送出去了。” 乔悦下意识的看了赵琮一样,其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许在赵琮的授意下,承安在她面前也不避讳什么。只是今天的话掐头去尾的很难以理解,上了马车以后,乔悦就问直接赵琮:“什么信?给谁的信?” 赵琮挑了挑眉,就把乔悦搂在怀里:“你猜?” “猜什么,不猜。”乔悦竖着眉,扯了扯他的脸,口气不善,“你现在就告诉我。” 赵琮默了一瞬,乔悦放手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浮现出几分笑意:“是郭太医的。” “郭太医?”乔悦有托起下巴,又些纳闷,“你给他写信作什么?” 赵琮斟酌片刻,也没有隐瞒:“今日郭太医和吴太医会给君上诊平安脉。” 乔悦眨了眨眼,没有问他怎么知道此事,而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前几日,我似乎在书房听见,承安说吴太医要给你请平安脉。” 说起此事,赵琮眼眸微敛,淡淡地“嗯”了一声。 皇后过去虽然会派人送药,但是从来没有找人给他诊脉。早些的时候,他的“病”一直都由郭太医师父负责,后来那位太医告老还乡,之后便一直是郭太医给他请的平安脉。 皇后忽然找人给他请脉,加之裴晟和乔悦说的那一番话,让他不得不留心起来。赵琮掀了车帘看去,前头的渐渐显露出巍峨的宫阙,他的眉头微蹙,许久都没有说话。 乔悦拖着下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也陷入了思量。过了一会,她覆上他的手背,赵琮注意到了,便侧眸看了她一眼。乔悦笑容柔柔软软,他清楚她的意思,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时候差不多也就到了,两人便一道下了马车。乔悦笑了笑,正想说什么,抬眸间,便看见了前头的一个人,扯了扯赵琮的袖子,脚步也停了下来。 “长公子。”吴太医正准备回太医院,路上遇见了赵琮,便停下来行礼出于礼节,便再问了一句,“前些日子,臣下去请了平安脉,长公子正好不在,只留下些药茶,长公子用着感觉如何?” 听到这里,乔悦就明白过来,想来这个就是前些日子的吴太医了,乔悦打量了他一阵,便听见赵琮含笑的声音:“用着不错,虚汗也少了许多,孤正打算再和吴太医要几幅。”又吩咐抬了抬手,边上的人便呈上了一个木盒。 吴太医看着眼前的木盒,就愣了愣,他的药茶寻常的很,哪有这个功效。没想到赵琮用着不错,还赏赐了东西?他顿了好一会,推辞不受:“这是臣分内之事,长公子既然觉得好,等会臣便写下方子给长公子送去,当不得赏赐,长公子还是收回吧。” 赵琮笑了笑:“吴太医谦虚了,这是孤的一点心意,吴太医收下便好。” 如此推辞了一番,吴太医见赵琮是真心赏赐,也却之不恭,欣欣然收下。之后,赵琮掩唇低咳一声,便道:“看吴太医的方向可是要去君上那边,孤也正好要去,正好送吴太医一程。” 皇帝寝宫那边,气氛实在算不得很好。皇帝看着眼前的太子一脸倔强,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移开了话题:“昨日太傅可和朕告了不少你的状,你功课都做完了?” 他最近的精神不太好,烦心的事也多。一是裴晟办事向来放心,但是乔悦一事至今都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二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有意给向寄芙一个名分,却被她婉言谢拒,他没办法,只能留着她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女官。直到前几日,向寄芙小产,他不喜女色,后宫空虚,子嗣单薄。这个还来不及让他知道的孩子,就这样在这个世上消失。为了补偿,他还是给向寄芙封了美人之位,她痛失孩子,在他怀里哭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除此之外,更让他省不下心的太子。这几日都罔顾他的意思,偷偷跑去清心宫。太子不是谬皇后所出,但谬皇后待太子视如己出,见他们母慈子孝,皇帝的确欣慰。但一想到太子不分轻重,性格浮躁,他脑袋就突突的疼。 谬皇后是赵琮的生母,赵琮知晓他的意思,就从来没去看过皇后。倒是赵珝,偷偷往那里跑,若赵珝的性格,有赵琮一半稳重该有多好? 太子皱了皱眉:“父亲……太傅的事情可否稍后再教训珝?” 自己有心移开话,非得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回去,皇帝拂了拂胸口,实在被气的够呛。他近来只是精神不太好,其他一切如常,放权也是多有给太子磨练的意思。至于之前下令让皇后礼佛三月,的确是在气头上。 皇后性格不算稳重,但他以为她该知晓轻重,没想到她会用上这种办法。甚至无法让他公开给予教训,只能罚她幽闭,以作惩戒。 但是过了一个月,皇后的确专心礼佛,他也渐渐消了气。向寄芙的孩子没了,又已经封了美人,这个事情就算是揭过,他本打算过些日子就让他回来。 可是,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选定的继承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一再表现出的意思。若是这股坚定的意思,放在政事上该有多好?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太子作揖站着,分文不退。这时候,外头忽然有些过来,小声道:“陛下,长公子求见。”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思虑了一会,揉了揉眉心;“宣。” 乔悦和赵琮进来的时候,皇帝看着比前些日子还要消瘦一些。他们进来的时候,太子恭敬的立在一旁,皇帝正揉着眉心,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 乔悦就看了太子一样,心下琢磨,难不成太子又坐了什么,惹的皇帝不开心了? “你们怎么来了?”皇帝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喝了一口茶,“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父亲……”太子看着赵琮来了,上前一步,显然还想再说什么。皇帝一拧眉,直接出口打断他的话。拂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太傅和朕告了你好几次的状,你性格怎么不学学你大哥,还不给朕滚出去?” 君王盛怒,听到这里,外头正打算提着药箱进来的吴太医心上就是一个咯噔,立刻顿住了脚步。 皇帝生病以来,常常召见太子,但是似乎每次都不欢而散。今日再见皇帝和太子又恼了矛盾,他提着药箱站在一边,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要不要进去。 思索着,他眼角一瞥,就见到前头的郭太医,连忙把他拉住,咳嗽一声,示意他看里面,提醒他暂且不要进去了。 第46章 殿中, 太子皱着眉:“母亲固然有错, 但是那个向寄芙就没问题?” 听到太子这话,皇帝微微一顿,神色莫辨;“哦?你已经知道她有错?” 太子停了停, 才道:“珝不知母亲所犯什么大错,但母亲这些日子日渐消瘦, 潜心礼佛, 父亲的气也该消了,这么多多人都在看母亲的笑话。”再是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 “珝并无他意, 但是母亲幽静清心宫, 历朝哪位皇后会如此?” 皇帝闭了闭眼,一连喝了几口茶才勉强稳定了情绪:“寄芙一事,你不知情,我不能怪你。但是孩子,因为你的缘故,就这样莫名奇妙没了, 你总得有所表示。”顿了顿,皇帝才放下茶杯, “改日,你去椒风舍登门致歉。” 听到这里,太子顿了顿,没说话。 看着太子的表情有些不太对, 赵琮咳嗽一声,连忙上前打断太子的话:“二弟,父亲这几日精神不太好,不要再让父亲费心了。 听到这里,乔悦就皱了皱眉头,赵琮曾经说帝后关系不如表现出来的好。乔悦不以为然,但是如今一看,这个不如想象的好,或许都是委婉的说法了。 乔悦大概也清楚,太子推了向寄芙事小,问题是孩子因此就没了。皇帝不怪罪也属无可奈何。一来太子储君的身份,二来是这个孩子就来的有些不太明白。以向寄芙的身份,封了美人本来就有些尴尬,将来难免为人诟病,所以这事更不好太过宣扬。 见赵琮出言劝说,太子反倒冷笑一声:“大哥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为了父亲都不敢出言求情,这种自保,就是父亲所谓的稳重?” 赵琮沉默片刻,后退一步,没有再说。 “住口!”皇帝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因为太子这话气得够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扫落下面前的奏章,捂着胸口,脸色都有些苍白,“出去!” 即便这一句不是对着乔悦喊的,她还是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就后退了一步。皇帝这一声暴怒,太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死心:“……珝并无他意,只是……” 看着太子越说越离谱,皇帝显然再怒及的边缘,赵琮有些看不下去,正想出手拦下。太子一门心思都在这件事情,并不想听,感觉到赵琮接近,看也没看,一把就把他推开,依旧继续;“父亲当真对母亲没有半点情谊?您知道其他宫人怎么看待母亲么?父亲当真如此绝情?” 一脸三个问题下来,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子还没有说完。下一刻,前头便穿来“噗”的一声,皇帝直接吐出鲜血,手重重的压在案上,接着踉跄了几步,直接软倒坐了下来。 太子一愣,立刻就想上前扶住。 就在这时,乔悦感觉赵琮握了握自己的手,她还没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明显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重量,接着,赵琮也直接踉跄了几步,身子软了下来。 皇帝吐血昏迷,赵琮也莫名晕厥,太子愣愣的按着眼前的情况。他扶着皇帝,眼神空洞,显然忘记了反应,周围只闻得一片寂静。 “太医!”唯一个脑子还算清醒的乔悦先反应过来,扶着赵琮,立刻朝外头高喊一声。 。 两位太医进来诊脉的时候十分唏嘘。他们在外头的时候隐约已经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只是陛下教训太子,他们有多远就躲多远。自然是不敢靠近,没想到太子有这个本事,能把陛下气的吐血。 赵琮和皇帝隔开了房间,赵琮还未醒来,皇帝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经过吴太医的诊治,到醒的很快。只是现在脸色看着不太好,太子也一言不发的跪在眼前,灰白着脸没有说话。 皇帝拂了拂胸口,没有去理会太子,只是看向前头垂首立着的吴太医,他缓了一口气,便站了起来:“朕这里没什么事了,先去看看长公子。” 乔悦现在就坐在隔间里,赵琮躺在床上,她的脸色有些沉。看着郭太医给赵琮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过了一会,才拿出银针,分别扎在赵琮的手臂两侧。 赵琮猛然昏了过去,她现在神色没有平定,脸色还是有些灰白,声音都听着有些颤抖:“长公子……怎么回事? 郭太医犹豫了片刻,站了起来,问乔悦:“长公子最近,可用过什么药?” 乔悦看着郭太医皱了皱眉,见他问的一本正经,更是忍不住的诧异。看了看昏迷着的赵琮,再看了看垂首的郭太医,神色疑惑。 赵琮的事情郭太医应该清楚,他无需喝药,也不知郭太医此言何意。她琢磨不清他们的关系,正在斟酌言辞,思索间,就听得郭太医再问:“臣下前些日子不再,不知长公子的平安脉,是由哪位太医负责。” 郭太医刚刚问完,皇帝正好和吴太医过来,吴太医那时候正掀了帘子,让皇帝进去。恰好就听到了郭太医这话,他浑身一僵,接着,就听见乔悦若有所思的声音:“吴太医来过,但是那时候长公子不在,他留了一些药茶。”顿了顿,又疑惑,“只是,这有什么问题?” 郭太医了然,对着乔悦再作一揖:“长公子一向由臣下负责,用药颇有讲究,许是药茶与臣下的药性有些相冲。所幸长公子只用了几幅,现在没什么大概,之后断不可再用。” 闻言,吴太医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立刻就跪了下来:“臣擅作主张,给长公子留了药茶,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恕罪。” 皇帝撇了他一眼:“万死难辞其咎了,又想让朕饶恕?” 吴太医额上的冷汗顿时刷刷的下来,支吾了几声,没有答出。倒是郭太医上前一步,作揖:“药茶是好的,只是臣下用药偏门,药性相冲,吴太医不知也并不奇怪。” 皇帝不置可否,微微蹙着眉看着郭太医,再看了看昏迷着的赵琮:“长公子现下如何?” “已经无碍了,过会便能转醒,只是药茶断断不能再用。至于之后……”郭太医对着皇帝再做一揖,“陛下,臣请长公子的平安脉还是由臣下负责,其他人万万不可插手。” 吴太医此刻已经面如土色,跪在那里不停的颤抖。那时候挑了一个最普通的药茶,没想到还会药性相冲,若再给他一个机会,定然不会再去摊这个浑水了。 这是一个小事,郭太医既然开口,皇帝颔首:“准了。” 郭太医应下,之后又有些疑惑:“过去陛下虽未下令,但是长公子的平安脉也向来是臣下去的,不知为何,吴太医会想到给长公子请脉?” 话都说到这里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吴太医立刻就道:“是前些日子,皇后心慌,臣下请脉的时候皇后提起,皇后礼佛不能外出,关心长公子,让臣去一趟……” 皇帝眉间的微蹙一闪即过,也没在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让他退了下去。 吴太医终于松了口气,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皇帝刚刚让他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就和郭太医退了出去。 乔悦垂着眸,看着躺在塌上的赵琮没有说话。 皇帝吐出一口气,再旁边坐下,声音和神态都有些疲惫:“太医既然说没事,你也放宽心。” 乔悦抿了抿唇,低低的“嗯”了一声,本想问问皇帝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想到皇帝是被太子气吐血的,这句话只得被他噎了回去。 后面,太子脸色一片灰白,皇帝揉了揉眉心。神色看着很是疲惫,看着太子冷笑:“推一次还不够,方才若不是好好拦着,你大哥会怎么样?如此不稳重,慈母多败儿,皇后就是太宠着你了,才会把你变成这幅模样。” 太子不敢反驳,垂头站着。 皇帝显然心神倦及,选定的继承人,性情如此的浮躁。过去见皇后对太子不错,也心下宽慰,没想到会把太子养成这幅模样。 倒是赵琮,心性沉稳安定,比太子不知好了多少。 皇帝揉了揉眉心,看着太子跪在那里不说话,心中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奈何这会乔悦还在,赵琮还在昏迷。皇帝也不好再多说,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清心宫 夕阳西下,皇后正拿了一把剪子,细细的裁剪花枝。外头金嬷嬷慌张的跑了进来,跄踉几步,就直接跪了下来。 因为这个动静,皇后一不小心,直接剪了一朵开的正好的花,花朵落在地上。皇后有些不悦,看了看跪着的金嬷嬷,重新修建枝叶:“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方才长公子和太子一道见了陛下,长公子不知何故昏迷不醒,陛下对太子发了很大的火。”顿了顿,再看向皇后,声音有些瑟缩,“……闻说,陛下还被太子气得口吐鲜血。” 皇后皱眉,修建的手微微一顿,剪子就被她放在了一旁:“怎么回事?” 金嬷嬷看了皇后一眼,斟酌片刻:“吴太医的药茶和郭太医的药方药性相冲……长公子本来就不太好,被太子一推,就直接昏迷了。” 皇后一愣,蹙起眉:“昏迷?” “昏迷。”金嬷嬷确认,“陛下宫人都可作证,长公子在陛下宫中躺了两个多时辰才转醒,刚刚和乔夫人才回去,这会应该回府了。” 皇后看了看外头斜辉染辨的苍穹,再了脚下被自己裁下的花枝,过了许久,才微微颔首,她闭了闭眼,声音轻了下来:“我知道了。” 第47章 乔悦在宫人的配合下, 将赵琮扶上马车。他倚在她的肩上, 随着马车颠簸。乔悦一直都没说话,等到马车行使到宫门外之后,拍了拍他的手臂:“起来。” 赵琮并没起来, 微凉的耳廓一下下随着马车的颠簸,触及着她的脖颈。 乔悦木着声音, 伸手推了推他:“别装, 起来。” 随着她出手一推,赵琮总算睁开了眼睛,头却还是埋在她的脖颈处没有起来。模样看着有些慵懒, 乔悦微微一顿, 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之后又立刻掩饰般的咳嗽一声,收回手,有些生气:“以后你想做什么,劳驾给我提个醒。刚刚我真的被你吓死了。” 赵琮笑了笑,满满支起身子,瞧着她:“真的很害怕?” 乔悦刚刚想点头, 但见赵琮这幅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头就来气, 就使劲的掐了掐他的胳膊,嗔怒:“不害怕,你还是继续晕着吧。” 看着她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赵琮低笑一声, 把乔悦揽在怀里,她恼怒的在他怀里挣扎了片刻,却还是安静了下来,低低道:“之前我很担心,还以你怎么了,以后你不能这样吓我了。” 赵琮“嗯”了一声。 乔悦不满意,又抓了抓他的衣襟,目光闪闪:“我说真的,以后不能这样吓我了。” 赵琮就道:“这件事我处理就好,你先前若知道太多……”话未说完,就感觉自己手臂又被一双手掐了掐,垂眸间,就见到乔悦怒目而视。像是他再往下说一个字,她就要真的生气了。 赵琮看了她片刻,终于笑了笑:“好,以后会事先与你说。” 乔悦不放心,继续抓着他的衣服,目光闪烁:“无论什么事都要这样。” 他点点头:“好。” 乔悦看了他半晌,见他不像是敷衍,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躺在他怀中没有动了,她知晓皇后忽然派了一个太医给赵琮诊脉,定然是有所意图。赵琮方才那个举动也是接了皇帝,彻底让他的脉象都有郭太医负责了。 知晓太子和皇后关系好,没想到他对皇后这样看重,不惜几次三番忤逆皇帝。也不知皇后知晓此事,是欣慰还是无奈? 。 裴晟手上拿着一个瓷瓶,神色凝重。自下朝之后,他就去了太子府上。太子听曲喝酒,美姬环绕。 裴晟置若未闻,一直拿着瓷瓶来回的看着看,表情微妙,眉头紧皱。一个少女剥了葡萄笑吟吟的朝太子喂去,太子吃下,顺带又摸了摸美人的手。转眸的时候,还见裴晟维持着这个姿势半点都没动,这么多美人在他身边坐着也目不斜视。太子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一过来你就在看你手里的瓶子,这瓶子有什么特别,你还能从中看出花来?” 裴晟没答,只是道:“太子,太傅说您这几日功课耽误,不可再掉以轻心了。” 这个事情,在私下的时候被皇帝训了一通,没想到好不容易逃过皇帝的唠叨,还得被裴晟说一通。太子又好气又好笑:“你才多大,就和太傅似的,这是想教训我?” 裴晟闻言,立刻起来作揖:“臣下不敢。” “得了。”太子挥了挥手,让奏乐的美姬尽数退下。等到她们都离开之后,他整理了下袖子,却还半躺在榻上,叹了口气,“现在他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说了吧。” 裴晟没有犹豫,直接便问:“太子见了皇后?” 这件事,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是多多少少还有传开一些。太子不意外,见裴晟这么说,反倒是皱起眉来:“连你也觉得,我不该去见母亲?” “自然不是。”裴晟摇头,“我只是想问太子,见皇后的时候,也有说些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太子皱了皱眉,总算坐直了起来,“我和皇后说了什么?” 裴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瓷瓶,微微握紧了一些,静默了会,才道:“那件事,也只是猜测,我怕太子心切,会与皇后说起。” 裴晟这话没什么隐藏,太子有些尴尬,瞥了他一眼,“说了会如何?” 裴晟一愣,立刻站了起来:“太子真的去问皇后了?” 自己那时候的确绷不住就说出来了,太子有些尴尬,他也只皇后做的不对。但是在他心里,更不对却是向寄芙,现在赵琮和乔悦没事。向寄芙更是因祸得福封了美人,唯有母亲,幽居清心宫。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母亲与我关系不错,我问一问也无妨,又是如何?” 裴晟微微一顿,立刻一作揖,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出了门。太子本想继续解释一些,但见裴晟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顿了顿,也重新坐下了下来,揉了揉眉心。 。 几日后,书房。 承安过去的时候,看见赵琮正在书房里作画,这次画的东西有些大,一个伞面。承安早就已经习惯,目不斜视,低声禀告:“长公子,陛下今日让皇后出来了。” 赵琮没有停下作画的手,只是略笑了笑:“快两个月,君上后宫虽然没什么人,但中宫无主,向寄芙又封了美人,的确该出来了。” “最近……还有些流言。”承安看着有些欲言又止,“传的有模有样,也不知是谁放出来的。” 赵琮换了一只笔,沾了颜料,“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有人传言,向美人对陛下用了些……东西,甚至……意图谋取中宫之位。” 赵琮这才停了笔,抬头看了他一眼,未露什么情绪:“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承安微微一愣,他自然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人他实在不好在赵琮面前直说。但见赵琮这闻起来,承安顿默良久,也不知要不要明确的说出来。 赵琮这时候已经搁下笔,把折扇摊开晾在一边:“不是那个人。” 承安因为估计着那人的身份,所以没敢和赵琮明说,但见他直接便说不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惊讶。之后又立刻垂头下去,小声道:“臣下不明,若不是那人,假借那人出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赵琮不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宝石的坠子,系在扇子底下。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为了什么?有些事情,以孤现在的立场,不好出手,他胆子到不小,他此番也正好省了孤一些事。” 赵琮这话说的不清,承安起先有些不大明白,过了一会,猛然反应过来,微微一愣:“公子的意思是?” “孤没有什么意思。”赵琮把扇子收好,顺便写了两封信递给承安,“只是这件事,暂且不要让夫人知道。” 承安一愣,低头应是。 “什么不要让我知道?”赵琮话音刚落,前头就探进来了一个脑袋,乔悦手里提着点心,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想瞒着我什么事?” 赵琮朝着承安看了看示意他下去,之后就牵着乔悦的手过来,轻轻笑了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东西,过几日再给你。” “给我准备了东西?”乔悦挑了挑眉毛,有些好奇,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是什么,现在告诉我嘛。” “现在还不行。”赵琮牵着她坐下,之后才走到桌案前,笑了笑,“过几日便知道了。” 乔悦想了想,趴在榻上,边上放了点心,她吃了一口,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看着赵琮在面前处理事务的模样,她歪了脑袋,发髻略微歪斜一些:“过去没有问你,我这样在你的书房,会不会让你分心,打搅到你处理事情?” 赵琮停下笔,就朝着乔悦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髻如瀑,懒洋洋的躺在那边,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眉梢眼角比起往常,多了一些细丝的媚意。赵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意。想到这里,他重新摊开了一卷文书,心安理得的想摇头。但是过了一瞬,看着乔悦有些狡黠笑容。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吟片刻,才回答:“若是正事的时候,夫人很安静,不会打搅。” 乔悦本以为赵琮会干脆的说不会,没想到他会出来这句话来。他看了赵琮一阵,就露出了几分笑意。果然没有再打搅他。 看着乔悦没说话了,继续趴在哪里吃点心,赵琮也不禁摇头笑了笑。吃了一次亏,当然要学聪明了。若是他说不会,乔悦这会该说他一直没有关注她而生气了。 的确,她在这里,自然会让他忍不住就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也只有她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那种丝丝入扣的温暖。与其说打搅,不如说他更希望有这种烟火气息的模样。 他重新拿起一卷文书,看到上头写到的名字,表情一顿。他本以为他不会有这个胆量,没想到却还是孤注一掷。再看了看正趴在榻上的乔悦,微微皱起了眉。 。 皇帝这几日越发的嗜睡,醒着的时候脑袋总是有些疼,每每听完太傅的禀报。他更是觉得一阵头疼。 他正在伏安处理政务,其中依旧夹着不少太傅的文书,都在和他禀告太子种种。虽然太傅言辞已经尽量委婉,但是皇帝焉能不明白太子的情况? 他放下手里的文书,揉了揉额头。这时,向寄芙从内侍手里端了汤药,轻轻走到皇帝身边,声音轻柔:“君上,您该用药了。” 皇帝停下揉额头的手,淡淡的“嗯”了一声:“放下吧。” 向寄芙却瞧了皇帝一眼,一边给他揉着太阳穴,低低笑道:“妾身这几日,瞧着君上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太医只是说君上劳心,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妾身每日煮给君上喝,想来不日便会好的。” 皇帝笑了笑,原先的头疼随着少女微凉的手轻轻揉捏,总算缓解了一些。他刚刚想说话,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裴晟求见。 皇帝定了定神,挥手让向寄芙退下:“宣。” 第48章 皇帝静静的打量面前的人, 已经屏退了四下, 听完裴晟的禀告,他也未露太多的情绪,声音淡淡:“你是说迷香?” 裴晟方才来见, 说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原来前些日子,乔悦外出的时候, 曾被人用了迷香。那些人来历古怪, 迷香却十分精细,裴晟找了资深的香料师分辨。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理出了迷香的用料。 裴晟把方子递到皇帝手里, 神色恭敬:“其中一味药, 十分特别, 民间罕见,宫中也不多。”顿了顿,裴晟的神色有些为难,“许是后宫之人,事态为明之前,请陛下多加注意。” 皇帝有些诧异, 之前他只觉得可能再宫中,却没想到是后宫之人, 一时脸色也有些黑。毕竟有个刺客潜伏后宫,还可能和自己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换了是谁都有些后怕。皇帝此刻的眉头皱得厉害,良久才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停滞了一月有余的围场行刺事件, 终于在秋日即将来临之计,有了全新的进展。裴晟通过香料师,分清了里头的香料。其中有一种特质香料,及其罕有,似是后宫所出。裴晟禀明陛下手,便正式的把目标锁在后宫。 过去虽然多有猜测,说是刺客出自宫中,但是到底这件事蹊跷。不敢有人把她摆到台面上来说,但是随着裴晟这件事到来,越来越多的猜测浮出了水面。 皇帝知道后,自然让大理寺尽快彻查。他之前只觉得可能再宫中,却没想到是后宫之人。皇帝这几日免不了有些惶恐,出行都带着不少的侍卫,却一直歇在椒风舍。 只是令众人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刺客潜伏皇宫,陛下一直无碍,也没听过后宫出了什么事情。于是那个刺客到底和乔悦有什么仇,居然要行刺乔悦? 但是再想到最近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传言,有些好事者难免生出一些猜测。莫非是那位美人心系长公子,嫁不成,因而情杀? ……罪过罪过,若是这样,陛下可是被自己亲生儿子带帽子了。 今日天气不错,只是乔悦现在是满脸的困意,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被赵琮扶上马车。一路上,她都伏在他的怀里补眠,马车颠簸,她的声音含糊:“你昨天……咳,又大清早的把我拉起来,想去哪里?” 她昨日收到了赵琮画的一把伞,喜欢的不得了,晚上的时候随便他怎么就这样。随便睡骑谁都没有问题,于是直接导致今日没能爬起来。 听着乔悦这样说起来,赵琮有些失笑,凑近她的耳朵:“我昨天怎么了?” 乔悦没说话,使劲的捏了他一把。 赵琮笑了笑,但见她困得很,也没在逗她,扶着她的肩,让她睡的更踏实一些。 乔悦现在伏在他怀里,实在困的很,懒洋洋的模样就是一只小猫,声音就挠在他的心尖:“不管去哪,到了再喊我,先再睡一会。” 赵琮略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嗯,等会先去见皇后,到了我再喊你。” 忽的一下,赵琮说的无意,乔悦却睡意尽除,一下子从赵琮怀里抬起了脑袋,神色有些复杂:“去见谁。” “皇后。”赵琮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自从那件事之后,乔悦对皇后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她的病差点都搭上去,实在不想再往上触霉头了。可是想不到今日赵琮主动去带她见皇后,乔悦有些想不明白。 “今日怕会有些变故,皇后出来,我得去问安,带着你总比在家里放心。” 说话间,已经进了宫门,宫阙巍峨,层层叠叠。守门的一见是赵琮的马车,也没有拦下,立刻就放行了。 下了马车,皇后的宫阙近在眼前,撑着周围的人少了一些,乔悦凑近他,低声道:“你刚刚是在说什么变故,你再说谁?” 赵琮沉吟片刻,看着宫门,却没有进去,他眉头微蹙起:“我怕裴晟会耐不住性子。” 皇后今天醒的很早,她前不久才从清心宫刚刚出来。现在拂过椒房宫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她闭着眼睛,声音像是压着什么情绪:“椒风舍和椒房宫尽一字之差,陛下到真的对她用了心思。我到正的要信了那个留言。” 内侍就站在身后,给她揉着额头,闻言就略皱了皱眉:“好不容易出来了,皇后现在还是不要惹陛下生气。” 皇后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之后又转身了过去:“说来我这些日子,听过不少有趣的传言,也不知是谁放出去的,又有何目的。” 内侍正想会回答,外头忽然有人来禀告,说是裴世子求见。 “裴晟过来干什么?”皇后不禁皱起眉头,辰朝对虽然对女子比起前朝,没有太多束缚。但是在后宫,若非必要,也极少见外男。但是裴晟是个特殊,因为他查出了香料来源,皇帝就把事情交给他全权负责。这些时间,裴晟为了查这个事情,也常常出入后宫之中。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就说我歇下了,不见。” 侍女刚刚想出去禀告,内侍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了压皇后的手,摇了摇头;“裴世子这时候过来,许是有什么要紧事,皇后暂且一听。” 皇后有些诧异,放下支撑着额头的手,静了一会,才整理了下衣冠坐正了一些:“让他去外间等一会。” 裴晟再外间等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皇后终于从里头出来,身上还是素服,手上挽着一个佛珠。裴晟上去见了礼,皇后只是笑了笑,便让他坐下。 “我这几日都都在礼佛,不曾出宫,闻说世子查到了夏苗那时候的事情,若是后宫之人,世子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直言。” “皇后既然这么说,臣下也不兜圈子。”裴晟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臣下派人查过,这里头的一味香,只有后宫几位夫人才有。” 皇后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他,之后就道:“世子是想查是那几位夫人,我立刻派人去查,过几日就告知世子。” 裴晟放下手里的茶,微微一笑,满含声音:“皇后不知道?”他看着皇后,笑意浅浅:“臣下的确找到了一些东西,希望皇后告知。”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皇后身边的内侍上,“说来这位中贵人,似乎一直在皇后身边侍奉。” “他姓廉,双名兴昌,的确跟着我有些年头了。”皇后放下手里的茶,目光落在裴晟神色,“世子有话,但说无妨。” “皇后既然这样说,臣下也不便直言了。”臣下站了起来,作了一揖,“不满皇后,之前臣下已经一一查过众位有香料的夫人美人,只是有一位,至今都没有动作。” 话说到这里,皇后哪里还不明白,她面上淡淡的笑着,唯有捏着茶盖,泛白的关节,泄露出了她的情绪:“你的意思是,只差我这里了?” “皇后既是明白,还望配合。” 皇后终究没有忍住,一声冷笑,就把茶盏重重的搁在桌上,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世子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宫室也要搜查,莫非是怀疑我想对好好不利?” “臣下并无此意。”裴晟长揖到底,“只是陛下让臣下全权负责,对所有的宫室都有权利搜寻,陛下并未说过皇后宫室除外。”顿了顿,再道,“臣下并未怀疑皇后,只是……若是皇后宫中有些什么人,和乔夫人曾结怨,也未可知。” 裴晟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皇后胸膛剧烈起伏,却只能勉强压住火气,冷冷笑道:“君上虽然未说,但这里毕竟是中宫,若世子差不多什么,又当如何,不如我将此事吩咐下去。让人尽快去查,三日之内,必定给世子一个答复,世子以为如何?” 裴晟却不打算退让,微微一笑:“皇后何必如此,再说若有歹人藏在皇后宫中,对皇后也极为不利。还请皇后配合。” 皇后握着手,只感觉骨骼作响,漫天的屈辱都在此刻涌心头。她看着眼前的裴晟,不自主的想要冷笑。皇后之位又如何,现在一个侯府世子,都敢爬到她的头上。 乔悦和赵琮赶来的时候,恰好就遇上了里头的一片混乱。赵琮之前和她提过,她隐约有些猜测,没想到裴晟居然真的敢和皇后叫板。站在门口都能听见里面的一片混乱。 一个侍女站在门口不停的渡步,看见赵琮和乔悦过来,连忙上前,模样看着几乎快哭了:“长公子,夫人,皇后和裴世子有些争执。” 赵琮略皱了皱眉,握着乔悦的手,就走到了里面。 一进门,果然看见里头的混乱,裴晟分外不退,非让带入搜查。皇后脸色苍白,面上却是僵笑:“世子何必如此,我将此事吩咐下去,今日之内定有答案。”之后目光一瞥,就落到乔悦和赵琮的身上,神色一僵,更是一片的古怪。 “世子。”赵琮上前一步,“虽然君上令世子彻查此事,但毕竟是中宫,世子如此,恐有不妥。” 听到这里,皇后微微一皱眉,就看向赵琮。赵琮这时候过来有些奇怪,会说这一番话更是奇怪。但分明这是为她说话,也只能顶着一个僵硬的笑脸应下;“正是如此,还请世子见谅。” 裴晟微微皱眉,就看向了赵琮:“臣下已经查到了此事,总该有个交代,皇后宫中若潜伏着人,恐怕也多有不妥。” “既如此。”赵琮似乎沉吟片刻,看了看裴晟身后带着那批人,再看向神色复杂的皇后,“母亲,世子这话不错,但若带人搜查,也有不妥,儿以为,不如母亲宫人搜查,世子从旁协助如何?” 皇后的神色更加复杂,她打量了许久,神色明明暗暗,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公子所言甚是。”裴晟上前一步,再作揖,“之前是臣下太过急躁,皇后恕罪。” 皇后看着这两个,心里头之下冷笑。 一句一个臣下,当真把自己当臣了。心中滔天的屈辱和恨意弥漫开来,却还得端的一派端庄的笑意。他没有娘家,也就没有外戚力量。世人都到皇帝重情重义,但是她知道,皇帝的情谊都思皇后身上。 至于她?封后虽是情义,但也不少是因为这个缘故。过去有多少王朝的崩溃就是因为外戚掌权,还不如一开始就选一个没有外戚困扰的皇后。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皇帝后宫空虚,几位夫人美人家中也没有什么兄弟,少了裙带关系,也就少了外戚这一大困扰。 但是有个人是个例外,想到这里,皇后脸色有些微妙,更是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屈辱。她面前定了定神,看着裴晟离开。乔悦和赵琮站在面前,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定住情绪。 第49章 宫中, 向寄芙从内侍手里端了汤药, 轻轻走到皇帝身边,声音轻柔:“君上,您该用药了。” 皇帝停下揉额头的手, 淡淡的“嗯”了一声:“放下吧。” 皇帝这几日消瘦不少,他有心放权给太子历练, 没想到太子这么不争气。一些简单的事情都处理的稀巴烂, 倒是赵琮,无论他给他什么任务,都能周到完成。 这两个孩子性子若是换一换, 那该有多好? 皇帝看了看身边褐色的药, 皱了皱眉:“这药喝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 那些太医干什么吃的。” 向寄芙却瞧了皇帝一眼,低低笑道:“妾身这几日,瞧着君上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太医只是说君上劳心,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妾身每日煮给君上喝, 想来不日便会好的。” 说话间,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内侍, 看见皇帝,就连忙叩头,声音颤抖:“陛下,皇后那边。”他声音明显因为惧怕停顿了下, 之后才继续道,“裴世子似乎和皇后起了一些争执。” 皇帝皱了皱眉,就让人摆驾过去,看着向寄芙也要跟上,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在宫中就好,暂且不要过去了。” 向寄芙一顿,温顺应是。 皇帝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案上沏了茶,又上了瓜果,却分文都没有动。乔悦和赵琮都在,赵琮神色淡淡,乔悦却是个坐不住的,看见他过来,第一个就起身见礼。 皇后似乎有些失神,过了一会才站了起来。她的脸色苍白,拿起茶盏又放下,显然坐立不安。 皇帝显然没心情和皇后说什么,只是抬头免了他们的礼,之后就看向赵琮:“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 “裴世子已经带人去查。”赵琮递给皇帝一杯茶,“君上稍等片刻。” 皇帝蹙了蹙眉,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敢再去喝来路不明的东西,他没有接。这时,裴晟正好从前面过来,看见皇帝的时候,显然停顿了片刻,才上前行礼。 皇帝现在没空理会这些虚礼,直接便问:“查到什么了?” 裴晟沉吟片刻,看了看皇后,欲言又止:“皇后宫中都是些内侍侍女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臣下带来的人不好搜查,正打算在像皇后凋些人手。” 裴晟这样一说,皇帝哪里还不明白,他虽然给了裴晟权利,但是到底这里是中宫,裴晟不好放手查。皇帝不禁看了皇后一眼,见她静静坐着,他略一思索,直接就点了一些人过去,让裴晟带着。 皇后倒茶的手微微一僵。 见裴晟离开后,皇帝才坐了下来,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他猛得坐下去的时候总是头疼。他的神色疲惫,看了赵琮和乔悦一眼,这才问起:“你们怎么来了?” “母亲礼佛出来,儿许久便,便和好好过来,未曾想遇到了裴世子。” 皇帝有些默然,虽然现在没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是按着裴晟带来的方子来看。这个事情和皇后怕是脱不了干系,他有些默然。 他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下手对付乔悦,最重要的事,身边有这样一个刺客,还是枕边人宫里的。这是帝王短短不能容忍的。 况且,他在人心摸爬滚打的多年,踩着累累骸骨才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明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皇帝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皇后,她脸色有些苍白,一口一口的喝着茶,许久都没有说话。皇帝眉头顿时皱得更加厉害,不知再想些什么。 “陛,陛下。”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进来,喘着粗气,“东西,东西找到了。” “什么!”皇后“嚯”的一下就从位置上起来,瞪目欲裂,她手一抖,滚热的热茶都撒到她的手背上,声音听起来几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陛下。”裴晟从后头过来,手里那着一个瓶子,“臣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找到了这个。” 皇后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东西,之后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里头是什么,世子可知?莫非是随便拿了一个东西过来?” “还不知晓。”裴暇作揖,“臣下不懂香料,但是这东西味道相似,是与不是,找一个鉴香师一看便知。” 皇后握着拳,眼神明明灭灭,她才刚刚从那个地方出来,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看着恭声立在那里的裴晟,看着神色淡漠的皇帝,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无法相信。 “即是如此,你便早日找人查出来。”皇帝坐了一会,猛地长起来,又觉得头突突的泛疼。他摆了摆手:“朕乏了,此事你早日处理。”顿了顿,他又转向皇后,“至于皇后,这几日暂且不要出宫了。” 裴晟后退一步,作了个长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后没有说话,踉跄了几步,若非后人扶着。她定然会向后跌了过去。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在这里? 皇帝现在虽然没什么什么,但是到她宫中找到的东西,即便与她无关,皇帝之后对她只会更加提防。皇后闭了闭眼,过了好一瞬,才勉强稳定了心神:“多谢陛下。”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又看向赵琮,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有话要说?可是觉得为父这么做不妥?” 赵琮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看皇帝,沉吟片刻:“既是父亲的意思,儿无法可说,只是……不知父亲可否让儿也与裴世子跟进此事?” 皇帝看着赵琮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这个儿子除了病弱,其余的省心的很。 但是太省心了,尤其和太子一比,也实在有些古怪。因为病弱,他过去总是对他在别的地方弥补,赵琮也果然不负所托,尤其是近几年,他交代的事情,他总是处理的很好。他喜欢用这种聪明,又不会有太多自己主意的人。 可是他不属于那个位置,能力再超出太子,在某个程度上,也很是不妥。之前,他将皇后幽禁,赵琮没说什么,太子却几次三番的找他求情。他一开始觉得太子不省心,但是太子后来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对自己母亲无动于衷,不是一句稳重听话可以说通的。 但是赵琮这回答却很好。既是不反抗的意思,又想为母亲做些什么,皇帝打量了赵琮好一会,最后笑了笑:“准了。” 赵琮长揖到底:“多谢君上。” 皇后蹙着眉,看着赵琮没说话。 乔悦的目光也停在赵琮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失神。直到赵琮在袖子掩盖下拉上她的手,才反应过来了些许,对他展眉一笑。 。 赵琮回去的时候,就去了书房,似乎在见什么人。连晚膳都没有来得及用。乔悦让陈嬷嬷去准备了些点东西,自己泡在浴桶里,打算过会他送去。 皇后出去了才没几日,就又被皇帝直接关在了椒房宫。乔悦起先还以为皇帝若知道这是皇后的手笔,也会顾念夫妻情谊放上一马。 但是如今看来,皇帝是非要把这个事情查清楚的架势。都说帝后关系好,但是如今看来,帝后直接十分堤防。赵琮曾说帝后关系一般,现在看来,赵琮这说法还是客气了的。 她不知道裴晟是哪里找到那个东西的,但是皇帝真的会因此下手处置皇后,真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县主。”陈嬷嬷从外头进来,“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派人给长公子送去?” 乔悦回过神,从浴桶中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没事,我去送好了,怕他忙起来不吃了。” 乔悦过去的时候,赵琮还在书房,眼前站着是郭太医,正在低声说什么,赵琮的神色有些沉,还有难得的犹豫:“你可确定?” 郭太医背对她站着,乔悦分不清他的情绪,唯见他再做一揖:“确实如此,此事事关重大,即便连近身之人也不知。” 看起来是再说要紧的事情,乔悦没有进去,候在门外,想等着他们说完。这时候,赵琮眼眸一抬,就看见了她,露出温柔的笑意。 郭太医注意到了,顺着赵琮目光一看,就看到后头的乔悦,就道:“臣下所知的就是这些。” 赵琮思索片刻,略微蹙着眉点头:“知道了,有劳郭太医提醒。” 郭太医作了一揖:“即是如此,臣下先告辞了。” 赵琮颔首,让人送着郭太医出去。 乔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但是赵琮神色有些凝重,也有些疑惑,从陈嬷嬷手里提过食盒,就进了书房:“本来以为你还要忙一会的,就送来了。”顿了顿,又看着郭太医离开的方向,“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说完?” 赵琮把她手里食盒接过来,就牵着她的手进去。 食盒准备的东西清淡,赵琮一样一样拿出来,脸色露出笑意:“原先就差不多好了,正打算回去,没想到夫人就来了。” 乔悦看着赵琮吃着她送来的东西,他似乎并不打算说什么,乔悦眨了眨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三日后,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病情加重,皇后废去封位。只说是不端,触犯龙颜,但具体事情却未提及。但令人深思的是,陛下将皇后宫中一干人等都关入大牢,严加看管,至于中宫事宜暂由向寄芙接管。 第50章 皇帝他脸色看着有些灰白, 已经屏退了四下, 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裴晟。许久,皇帝终于开口:“这件事做得不错。” 过去外戚当政的例子他看过了太多,所以自敏言去后, 他就选了同为孤女的谬夫人。虽然未必有多少感情,但是不意味着, 他能忍受这种事情。 皇后没有外戚力量, 他即便要废后,因为没有利益相关,也就是几位老臣拒绝, 但是还是很快没了声息。他过去封后,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势力, 还听话。 但是他越来越发现,皇后越来越不听话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事朕并不打算让太子知晓,你与太子关系不错,这件事上,你还需费心了。” 裴晟作揖:“臣下明白, 太子将来定然能明白陛下一片苦心。” 皇帝嗯了一声,颇有些头疼, 他低咳了几声,看着裴晟过来要扶,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顿了一会, 皇帝便站了起来:“朕回去了,你再去大理寺一趟,探一探皇后宫中那些人的话。” 皇帝一说起太子,脑子就突突的疼。太子因为他把皇后禁足了几日就闹的厉害,现在虽然没什么动作,想来是太傅那一副老骨头死命拦下了。太子现在这幅模样,将来还要很多路要走,就他现在这幅浮躁的模样,恐还难当大任。 皇帝躺在榻上,目光落在外头。眉头渐渐皱起,倒是赵琮,性子越发的沉稳,心思缜密,若是太子能和他这个大哥学一学那该有多好? 大牢中,皇后宫中的人都被分批关着。看守的护卫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有些纳闷,废后的旨意虽然还没下。但是狱卒们多以知道皇后已经失势,于是对过去的皇后宫人,也未有多客气。 有人坐在那里,比起其余人目光呆滞蓬头垢面,他的头发却是仔细束过。看起来约四五十水,比起其余文弱的内侍,显得要强壮很多。 “皇后也不知怎么惹得陛下不快,居然真的要废后。”两个狱卒坐在面前喝酒闲聊,瞥了瞥关着的那些宫人,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些人都要去发配荒州了。” 荒州是什么地方?寸草不生,过去了只怕难以存活七天。其余人本来目光呆滞,听到这里,他猛地全部都坐了起来。 关着的其他人看了他一眼,即便身在狱中,皇后这事闹的很大,狱卒们都要提起,这人进来之后就不说话。唯有今日听见这些,才有了些反应,他有些好奇:“你是皇后宫中的?” 那人不管,只是对着狱卒道:“发配荒州?” 狱卒就看了他一眼,他之前和其他犯人一样哭哭啼啼,而是都不说话。他就点了点头;“陛下有命,皇后宫人全部发配荒州。” 那人一愣,又道:“太子呢?” “太子?”狱卒相对望了一眼,闻说这几日太子许是已经自顾不暇,所以没向皇帝求情。只是贵人的事他们不能多说,只是道,“谁叫你们跟错了主子,这几日就好好吃饭,免得死在了路上。” 那人哪里还不明白,看着狱卒们准备走,他猛然的大吼,瞪目欲裂:“我要见长公子!” 此时正是换班阶段,他们闻言一愣,继而大笑:“你当这里是哪里,即便是皇后宫中,长公子也是你说见就可以见的?” 那人不管,深吸一口气,只是道:“我要见长公子,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 斜辉从天边晕染开,天际一片温柔的金色,赵琮站在乔悦后背,附身抱住她手,带着她在雪白的纸上轻点勾勒,不多时,一朵亭亭的莲花便跃然纸上。 看着这个勉强算是自己笔下画出的莲花,乔悦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转脸看他;“幸好小时候我爹和你不熟。” 赵琮把笔在搁在一边,画纸卷好,闻言就看了她一眼。乔悦抱着他的胳膊,柔柔软软的笑道:“我小时候画画不太好,我爹常常拿裴世子的和我笔,如果我爹看见你画的,定然更嫌弃我的画了。” 赵琮知晓乔悦和裴晟过去熟悉,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他无法参与她过去的生命,但现在到将来,他都会在她身边。赵琮似乎笑了笑,重新握着她的手:“你的画很有灵气,只是笔法青涩,我教你。” 乔悦挑了挑眉,如此三番,再画到第三张的时候,前头忽然传来一声低咳。之后承安就从外头过来,看着赵琮和乔悦有些尴尬,过了一瞬才道:“人已经找到了,现在有些空闲,公子可要去看?” 自三日前赵琮见过郭太医似乎就有些忙,只是她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事情,承安若是无事,寻常不会来到内院。如今这样过来,怕是这事情有些紧急了。乔悦便收回了手,推了推他:“你先过去吧,我自己再练练。” 赵琮思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回去换了一件衣裳,出来的时候便对乔悦道:“我回来或许有些迟,你早些用晚膳,不必等我回来。” 见赵琮没有解释,乔悦没问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拿起笔,开始作画。 皇后不知何故,触发了龙颜,被夺取了封号。但是皇后并无外戚力量,皇帝废后之意又十分坚决,朝臣并无利益相关,也就没有太多人上前劝谏。 皇后宫中的人也有不少被关在大理寺,等候处置,皇帝甚至有意将她们发配边关。承安和赵琮轻装简行,一出来他神色就沉了不少:“他召了?” “不是。”承安垂着头,跟在赵琮身后,小声道,“是那人指定想见公子。” 赵琮有些惊讶,之后又有些好笑:“想见孤?” 说起这件事,承安也有些奇怪,皇后的宫人,其中有一人指名要见长公子。幸得那日是赵琮的人在里头当差,听到这件事,就急匆匆的过来说明了此事。承安也有些纳闷,一个内侍,为什么非要见长公子。莫非是想求长公子救他出来不成? 今日恰好处于换班的空隙,那人拖延了一些时日,正好让赵琮可以过去问几句话。赵琮抄了小路过去,承安就等在外面没有出来。 赵琮刚刚进去不太久,承安忽然听到前头传来一个声音,有些惊讶:“你是长公子的护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承安正在等赵琮出来,猛然就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裴晟身着朝服从前头过来。他立刻头退一步,长作一揖:“裴世子。” 裴晟看着承安微微皱起眉,他记得承安是赵琮亲卫,若是他在这里,想来赵琮也在附近。但是赵琮没事来大理寺做什么,即便要求情,皇后也不在这里。他拂了拂衣袖,淡声道:“我奉陛下之命,来大理寺有些事情处理,只是不知承护卫怎么在这里?” 承安暂时没有回答,后背已经渐渐渗出了汗,过了一瞬,才道:“小的奉长公子之命,出去办些事情,这便打算回去了。” “办事情?”裴晟瞥了一眼边上停着的马车,“承护卫是坐马车去办事,莫非是要接什么人?” 赵琮从边上出来,穿过茂密的树丛,就看见了站在前面的裴晟和承安。 裴晟这时候会来大理寺?赵琮略微皱了皱眉,思索了一阵,换了个方向,再从边上绕了出来。 “裴世子。”赵琮自裴晟身后出来,似乎有些惊讶,“世子怎么在大理寺?” “奉陛下之命,有些事情询问。”承安还能问问来意,赵琮出来,他却不好再直接问。这时候,前头就来了一个人,看见赵琮和裴晟都在,作了一揖,之后就对着裴晟道,“已经都准备好了,世子请。” 在这里遇上赵琮实在有些奇怪,但是现在他不好问,又见得有人来催促,眉间微蹙一闪即过。之后就再对赵琮行了一礼:“长公子,臣下先告辞。” 裴晟离开之后,承安看着赵琮上了马车,立刻跟了上去,小声道:“臣下也是刚刚遇见裴世子的,其余都还没有说什么。” 赵琮点了点头,再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之后就抬起手,淡声:“回去吧。” 赵琮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迟了,夜空点缀着寥落的星辰。房中点了灯,却是静悄悄的一片,乔悦躺在摇椅上,脸上盖了一本书,摇椅轻微的摇晃着。 怎么会躺在摇椅上就睡着了?赵琮放轻脚步,走近了她,正打算拦腰把她抱起。乔悦已经睁开了眼睛,双手勾在他脖子上,目光却是一片清明的对上他的视线:“你回来了。” 赵琮静静的抱着她,把她放在床榻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困了?” 她脑袋埋在他的肩头,他衣服有些凉,正带着外头的寒露。仔细一闻,还有及其细微的血腥与潮味。并不算太好闻,乔悦静了一会,就点了点头,推了推他;“热水备好了,你先去沐浴吧。” 赵琮没说什么,略点了点头,就去了内侍。 乔悦在榻上躺了一会,便感觉到周围船榻一陷,是他躺了过来,从身后把她环在怀中。身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爽,乔悦静了一会,翻了个身,就面对上他。 床边留了一灯,正好映照出他的脸颊。 他脸上少了几分笑容,虽然赵琮情绪一向不太外露,但是乔悦现在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他看着并不开心。似乎还有些难得的出神,她抿了抿唇,就抬起头揉了揉他的眉心。 赵琮这似乎才缓过神,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明明没怎么,又怎么是他。乔悦看了他一会,伸手拂过他的眉目,轻声道:“你不开心么?” “没有。”赵琮按下她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就把他脑袋按在怀里,“只是方才处理的事情有些棘手,一时我有些头疼。” “还有你头疼的事情。”乔悦在他怀里低低的笑了一阵,“我还以你处理起什么事情都能得心应手。” 赵琮似乎笑了笑:“现在还有些制约,自然也有些办不到的事情。” 乔悦在他怀里静了片刻,之后就声音软和道:“明日你不是说要出门吗,我们去爬山好不好,我好久没有出去了。” 赵琮似乎静了片刻,抱着她似乎更紧了一些,才摇了摇头:“抱歉,我明日还有些事情,过些日子再补给夫人如何?” 他的怀抱温暖,在他怀里她也感觉到十分安心,只是现在忽然有些像看不到前路一样的茫然。陛下有意废后,太子现在没有什么消息,乔悦估计太子是被裴晟给拦住了。 皇后并没有势力,朝臣们抗争了几日,见陛下执意如此,也没有人再做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赵琮,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反应。他曾经说过,皇后比起她不算什么。她那时候听着虽然有些开心,但是没有太当做一回事,毕竟皇后的他母亲。乔悦也只当赵琮会在她和他母亲之间,维护她而已。 乔悦静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静了静的嗯了一声。 次日,乔悦醒来还习惯性的往边上一番,就感觉扑了一个空,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身边有已经空了,赵琮并不在。 陈嬷嬷过来撩开床帐:“长公子说今日出去有些事情,让县主您自己先用午膳。” 赵琮又出门了?乔悦静了一会,才“嗯”了一声。早膳都已经备好,乔悦吃完,便重新躺在摇椅上看书。只是这本话本从昨日开始看,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几页。 她揉了揉额头,正打算再打起一些精神的时候,抱琴忽然过来找她,说是裴暇约她出去吃茶。乔悦本来就有些无聊,正好裴暇过来约她,也没犹豫,便让人背了车,去了常去的茶楼上。 乔悦摇着扇子,就坐在里头等着裴暇过来。又报了几个常吃的点心,让抱琴下去叫上来。 抱琴离开了片刻,身后很快响起了声音,乔悦自然因为的裴暇来了,刚刚想转头。等到目光落上去的时候,就愣了愣。 是裴晟站在她的面前,神色有些复杂:“好好。” 自那件事情以后,乔悦看见裴晟就有些尴尬。即使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她却还是难免有些生气。现在赵琮不在,说是裴暇约她出来,现在却连裴暇的影子都没看见,乔悦怎么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乔悦表情明显不太对,裴晟看了她片刻,道:“今日出来,的确是我骗了你,但是我那时和你说的,你当真不为所动?”他顿了顿,观察乔悦的表情,见她脸色依旧半分没动。他心下有些叹息,却有更多的酸涩,组合起一种莫名的情绪,顿了一会,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可知,他今日去了哪里?” 裴晟没有解释,可见的确是接了裴暇的名义骗她出来的。乔悦觉得这种时候实在不好见再见他,看着抱琴正准备上来,乔悦静了静,转身就准备下楼:“世子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好好。”裴晟叫住了她,“你可知,昨日他去见了谁,他是否与你说过?” 茶楼下,承安站在赵琮身边神色莫辨,几次遇见夫人见裴世子,虽然两人的确没什么,但的确有些不太妥当。看着赵琮脸上没什么表情,承安咳嗽一声:“臣下先去准备一些东西,公子稍等片刻。” 这种时候,夫妻之间事情,他还不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赵琮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依旧等在马车之中,承安走了几步,看着赵琮的背影,沉默了一瞬,之后又连忙低下头,连忙朝着相反的方向过去。 昨日赵琮的确出去过,乔悦晚上的时候也有些疑惑,但她虽然有些奇怪,这个话被裴晟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的皱眉。 像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裴晟上前一步,继续道:“我那时在大牢前见过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大牢,但是我知道皇后宫中搜出的东西十分诡异,废后之事也十分顺利,若后面没有一只手,你真的相信?” 乔悦静了一会,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我信与不信又是如何,世子几次三番与我说这些,又想是说明什么?是疑惑我夫君有二心,但是这些,又与世子有什么关系?” 裴晟顿了顿,声音猛然止住。 乔悦深吸一口气,静静道:“若世子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与我夫君有关我,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昨日夫君去了哪里。世子怕是问错人了。” 裴晟摇了摇头:“……不是,我并非此意,并不想从你这里打听他的事情。” “那便是世子提醒我?”乔悦看了看他,终于忍不住了,“但世子便是提醒我,为何世子以为,你区区几句话,就让我对夫君产生怀疑?”看着裴晟似乎愣住,乔悦静了一会,再沉声道,“他是我的夫君,世子又是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些?” 乔悦不想再说下去,看着抱琴似乎有些愣住的立在原地。她转身下楼了,这个事情,若她想知道,大可去问赵琮,而不是由裴晟的猜测告诉她。 裴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才喊了她的名字,声音却猛然止住。 乔悦也看起头,看着茶楼下停着的马车,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只是就露出一张脸来。乔悦脚步一顿,之后就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对着他生出一只手:“茶吃完了?我接你回去。” 乔悦回头看了一眼,裴晟就站在茶楼前。乔悦静了一会,没有马上把手覆上去,她垂了垂眼眸,对着裴晟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必从世子口中听到。” 语闭。她也不去再管,把手覆在赵琮的手心,接着他的力道,就直接上了马车,之后也不管赵琮,直接就对着驾车的承安:“回去。” 乔悦回去以后就去了净房沐浴,承安和赵琮在院子外头,禀告刚刚打听来的消息:“是裴世子借了裴县主的名义,约了夫人出去。夫人的贴身丫头说,夫人去了不久,知道是裴世子,就立刻回去了,但是说了什么,她那时候正好下去叫点心了,就没听到。” 赵琮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承安看了赵琮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公子,您说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琮回忆起方才乔悦在马车上的模样,她那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对。裴晟又在这个时候找她,想起昨日的情况,他就皱了皱眉。 虽然承安在车厢外头没有看见,但是过去夫人和长公子出行的时候,里头总是又细碎的交谈声。但是今日回来的时候,里头却安静成一片。 不说话的女人,往往最不可捉摸。 正说着话,前头忽然有些响动,承安抬起头,就看着乔悦头发尽数挽着在脑后。脸色沉沉。 承安倒吸一口冷气。 乔悦沐浴了出来,没看见赵琮,等到出了院子门,果然看见承安在和赵琮说话。她看了他们一阵,之后就转了头回去:“夫君,妾身有话想问。” “公,公子。”看起来,他感觉的没错,夫人果然生气了,长公子……不会还得睡书房吧。他再倒吸一口冷气,“夫人……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 赵琮闻言就看了他一眼,打断他:“孤知道,你们回去吧。” 承安连忙应是,见赵琮走出了几步,正想回去。却又见赵琮咳嗽一声,状似无意道,“今日不必守夜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不好意思 昨天犯蠢了QAQ 现在替换了 第51章 赵琮过去的时候, 房中已经备好了晚膳, 乔悦摆好了碗筷,看见他过来。也没说其他,就把筷子递过去:“先吃东西。” 乔悦虽然现在看着面色没什么不对, 赵琮却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咳嗽一声:“有劳夫人。” 乔悦没说话, 这一顿饭吃了两刻钟。之后又去漱口净手, 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被收拾完毕。乔悦翻开了前几天没看完的话本,坐在摇椅上便摇边看, 也没去管赵琮。 虽然乔悦现在看着一切如常, 但是赵琮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他看着面前泛着话本的乔悦,沉默许久。 乔悦似乎注意到了,话本往下移了几分,露出了半张脸:“我继续看话本,你还有什么事情,也不用管我先去书房吧。” 乔悦越不说话, 赵琮就越察觉不太对劲。他微微蹙起眉,他本以为她猜到了, 但是看着她现在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这个事情他本不打算让她知道,这样还能给她留一条退路。 乔悦看了他半晌,之后就站了起来, 把话本盖在了一边。就走到他边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赵琮起先还在想事情,乔悦一接近,他就愣了愣,下意识的就揽住她的药。 寝衣轻薄,他可以轻易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乔悦看了他片刻,目光闪闪,终于开口了:“赵琮。”她的手缓慢下移,落到他的心口,声音似乎更沉了一些,“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摸着你的心告诉我。” 赵琮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任由乔悦的手停在他的胸口。 静了一会,乔悦声音软糯的响在他的耳边:“皇后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划的。” 虽然早就猜到了一些,但是乔悦直接问出来到底有些不一样。赵琮沉默了片刻,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否认这个事情。但是乔悦心底单纯,却玲珑剔透,骗过她看似简单,但是即便他拿出再多无法反驳的证据。她或许打心底里也不会相信。 房间中安静下来,似乎只余下烛火噼里啪啦的声响。 静了好一会,赵琮拉下她的手,走到床边。 乔悦目光微滞,她知道她问的突然,也想过赵琮不会告诉他,但是见他这样明确的拒绝。她的手握成拳,紧了紧。 赵琮在床榻上坐下,看着乔悦还站着,表情隐藏在帘帐看不太清。之后他便笑了,笑容有些浅,还有些无奈:“过来,我告诉你。” 乔悦愣了一会,才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才走到床边,已经被他一把拽了过去,圈在怀里,帘子就被他抬手放了下来:“凑近点好说话。” 乔悦对这个情况有些茫然,直到被他圈在了怀里,才反应了过来。正想推他起来,赵琮却压住他的手,他的回答很明确:“的确与我有关。” 想不到他会这样承认,或者说完全想不到赵琮真的会对皇后下手。乔悦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之后却更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琮拂过她的眉目,声音有些叹息:“我也没有冤枉她,不是么。” 的确,的确是皇后亲手做的。但是即便问题在她自己身上,乔悦也很想象赵琮真的会对皇后下手。乔悦垂了垂眼,之后就感觉他抬起她的下巴,他的声音似乎有为明的情绪;“你已经知道了,这样不好?” 乔悦顿了顿,没有再说这个事情,而是认真的看着他:“那么,我还有个问题。” 赵琮“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看了他好一会,乔悦终于问出来:“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乔悦问出这样一番话,赵琮惊讶,亲了亲她的脸颊,有些似笑非笑:“你现在还不知道?” 听出他话语里的促狭,乔悦脸一红,真的恨不得钻进被子里。但是既然已经吻出来,别无发法,只能一个劲的把脑袋往他怀里缩:“的,的确。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是什么时候好的。”说到这里,她声音也有些底气,抬头看他,目光微闪,“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装。” 赵琮没有明确回答,顿了一会,只是笑了笑:“你觉得呢?” 虽然赵琮这话语气一如往常,听不出分毫的区别,乔悦却感觉心蓦然被揪了一下。她静静的看着他,他的眉目在烛光下有些柔和,眼神看着却有些寂寞。她不知道过去的二十来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但是现在一想,前前后后都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最提防的,却是却亲近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知道了又是怎么样的。 看着乔悦不说话了,赵琮挑了挑眉,抓住她覆在他脸上的手,声音安静:“怎么了?” “有些难过。”乔悦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声音有些安静,“这件事,我是不是不该问你。” “……没关系。”他像是静了一会,才抱紧她,“我的确不想告诉你,是想给你留一个退路。” 乔悦垂了垂眼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闷声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 赵琮:“……”他静了一会,似乎低笑了一阵,“这件事,我以为你不会问。” “那我现在问出来了。”乔悦在他怀里抬起头,目光微闪,“你会告诉我么?” “……离着越近,便越是想要更多。”他拂过她的脸颊,似乎含着什么深意,“这一点,无论对什么都适用。” 乔悦沉默片刻,点头了:“我明白了。” 看着乔悦想了想这么一会,却只说出这样一番话,赵琮沉默了一会,声音更低了一些:“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说的?” 他本以为乔悦会反对,会阻止,或者是不可置信,却没想到她却仅仅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帐子中有些安静,乔悦埋头在他怀里,他只能看到她的发顶,看不出她面上的情绪。他的手静静的搂着她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目光就落在他的发顶上。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能有什么办法。”乔悦终于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视线,她笑了笑,咬了咬他的下巴,“都嫁给你了,你想去当山大王,我也只能去当压寨夫人。只是……” 她的眼眸如星辰,闪烁着点点光芒,赵琮一顿,揽着她的腰就再收紧了几分。乔悦倒吸一口冷气,总算把后头的话补齐了:“只是,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下手可以轻一些吗。我的腰都要断了。” 赵琮一顿,就看向她。 乔悦笑的眼眸弯弯,刚刚想再伸手摸摸他的脸。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他压在了两侧,之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吻。 乔悦愣了一下,一口气还没上来,差点被他吻的断气了。就挣脱开他的手,伸手去推,但是手却被他再度轻轻的抓住,束缚在头顶。唇齿间的力道稍微轻了一些,乔悦渐渐平复了一些喘息。 之后,他放下她手,把她的腰收的更紧了一些。 床帘摇摇晃晃间,乔悦缠住他的腰,双手抱着他的背脊。忍不住想,赵琮虽然很顺着他,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却有些强势。也不知从哪里学到的花样,让她好几次都差点无法招架,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他不知道他筹谋了多久,也知道这种事情万一输了,会是什么后果。她自己倒是无妨,无论是哪里,她都愿意陪着他一起。只是自己家里却得想办法准备一些,至于怎么准备,她得好好想想。 她才稍稍一分神,压在她身上的人似乎很快的察觉到,身下的力道再重了一些。乔悦只感觉浑身一震颤抖。勾在他腰上的腿一阵颤抖,也不由自主的软下来,滑到帘子外头,她情不自禁微微支起了身子,抱住了他背。直到最后香汗淋漓,瘫软在被子上,再也不想动了。 赵琮倒是精神抖擞的从船榻上站起来,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裤,露出劲装的上半身,肌肉线条起伏。他的脖子上有些咬痕,后背也有不少的抓痕,看得出自己方才用的力道挺大的。 乔悦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脸色也有些泛红。赵琮穿好衣服,就回身看她,再亲了亲她的眼睛。离开的时候,乔悦就抓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这件事……你还打算装多久?” 赵琮想了想:“快了,只是君上现在还不够相信我。”顿了顿,他声音有些叹息,“他还记着思皇后。” 太子都这幅模样了,皇帝还没有想废太子的心思。乔悦垂了垂眼眸,过去不明白。现在一想,或许是皇帝真的对思皇后用情至深吧。 看着前面穿着衣服的赵琮,乔悦就垂了垂眸。 若有朝一日,他走到那个位置,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乔悦下意思的摸了摸的自己的肚子。 出神间,赵琮又在她身边做下,亲了亲她的眼睛:“别害怕,好好。” 乔悦转过神,回抱住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第52章 今日赵琮又被皇帝召见了去, 陈嬷嬷伺候乔悦穿衣。等到乔悦用完了早膳, 外头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之陈嬷嬷出去之后,便提了一个小盒子进来:“侯夫人给您送了些东西。” 乔悦喝着酸梅汤, 就接过了陈嬷嬷手里的盒子,打开看了看, 里头的药丸散发着阵阵冷香, 她有些惊讶:“母亲给我送了什么?” 陈嬷嬷四处看了看,却没有说话。乔悦会意,屏退了左右。陈嬷嬷立刻上前, 附耳说了一句话。乔悦闻言, 先是愣了愣, 之后脸“腾”的一下红了。 看着乔悦不说话,陈嬷嬷自然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低低道:“这是侯夫人给县主求的药,事前服用即可。” 看见乔悦没说话,陈嬷嬷顿了片刻,继续:“虽然……但是有个孩子总归有些依凭, 您暂且先试一试,也别辜负了夫人一番心意。” 说起这是, 陈嬷嬷这有些犹豫。都说长公子病弱,但是她虽然和长公子没什么接触。但是看着乔悦这模样,长公子身体……应该是挺不错的。即是如此,夫妻和美, 子嗣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乔悦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思索:“孩子么?他会喜欢?” 陈嬷嬷回过神,就笑了:“没有一个男子会不喜欢孩子的,长公子这么喜欢您,也一定会喜欢孩子的。” 这么喜欢你。 听到陈嬷嬷这话,乔悦脸色更红了一些。连忙咳嗽几声,掩饰过去。推着陈嬷嬷离开:“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看会书。” 陈嬷嬷笑着点头,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周围重回安静,乔悦捂了捂还发烫的脸颊,她下意识的就把手覆在肚子上,她与赵琮成亲三月有余,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她本没想过孩子的问题,赵琮过去也没和她提过,但被陈嬷嬷这样一提,却有些恍惚起来。 若是在过去,她定然不会当一回事。她那时,没想过给他生儿育女的问题。但是现在呢,赵琮不如传言的那般,她的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乔悦坐了下来,再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他是不是也想要一个孩子? 寝宫中,皇帝穿了寝衣,只在外头披了一件袍子。正坐着和赵琮下棋。他现在精神看着要稍稍好一些,只是两家凹陷,形容消瘦,脸上倒有些笑容:“几日不见,琮儿棋艺渐长。” 赵琮垂首:“父亲缪赞,凑巧而已,儿愧不敢当。” 皇帝只是笑了笑,再落了了一子:“珝儿棋路总是急于求成,毫无保留,而让自己陷入死境,你的棋路却比他沉稳了不少。” 赵琮略微一顿,便道:“儿既为兄长,自当沉稳一些。” 皇帝闻言却是揉了揉额头:“你只是比珝儿大半个时辰,自称兄长,你又大他多少了?”皇帝沉吟片刻,并没有在这个问题是停留多久,似乎叹息一声:“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赵琮一愣,就抬起头,似乎不理解皇帝为何有此一言:“父亲正当壮年,何故有此一言?” 皇帝并没有回答,而是放下了棋子,揉了揉额头,起身回去。之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赵琮:“我寻了一卷书,已经让人送到你那了,你回去应该就看到了。” 赵琮作揖:“多谢父亲。” 承安看着宫里今日送来的东西有些发愣。外头并没有什么东西装着,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卷书,还是史册。 在赵琮十岁的时候这些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也不知圣人这时候送来这本残卷是什么意思。但是赵琮未回来,承安也不敢擅自打开。知道听到外头一些动静,他才抬起头,见赵琮正好已经回来了,便把手里的书奉上。 “公子,这是宫中送来的。” 赵琮看了一眼,是薄薄的一卷,他眉头微蹙,之后就从承安手里拿了过来。随后打开看了看,目光便落到上头,眉头顿时皱的更加厉害。 宫中送来这个东西本来就很奇怪,见赵琮这反应也不太对。承安愣了愣,便上前一步:“公子,可有什么不对?” 赵琮却是轻笑一声,就把书重新合了上去,声音不辨:“没什么不对,君上有心了。” 赵琮这话更加不对,承安看了看被放在一旁的书。他顿了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公子,陛下送了什么。 过来?” 赵琮正想说话,忽然来了一个人,是乔悦身边的:“公子,夫人说要下厨,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乔悦有时候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给他做些东西,其实味道算不上太好。但是他却很喜欢,他的眉眼变得温和。略微颔首:“孤知道了,你先回去禀告夫人,孤即刻便来。” 直到来人走后,承安正想开口再问。赵琮随手就把东西带给他,淡声吩咐:“你自己打开看。” 承安一愣,低低应是。 等到赵琮离开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这本书。等到目光落上去的时候,便愣了。这一卷书前头还被撕去了不少。现在第一页所记载便是西周。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他不禁看着赵琮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明白赵琮方才是何意,也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这卷书收好,便下了楼去。 乔悦煮了一条鱼,色白汤浓,发着阵阵的清香。陈嬷嬷这时候琮外头进来,把方才熬好的药递到乔悦手里。 药味甚浓,看着便有些苦了,乔悦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有去喝。 陈嬷嬷劝她:“这也是候夫人的一番心意,县主您便喝了吧。” 乔悦停了一会,见陈嬷嬷不收回去,她叹了口气,还是拿了过来。等到药汤中映着的倒影,她有些好笑,她一开始嫁赵琮的时候,母亲说过子嗣之事无妨。没想到到头来,母亲还是着急起来了。她其实一直没想过这些事情,但经母亲这样一提,她忍不住想,若有一个孩子,会比较像谁? 等到药入了口,乔悦就皱起了眉,实在忍耐不下,直接放了下去;“好苦,我不想喝了。” 都已经开始喝了,怎么会让乔悦中途放弃。陈嬷嬷又把药端了起来,好说歹说了半日,乔悦才勉勉强强的喝进去。之后又立刻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压下了口中的涩味。 看着乔悦喝完,陈嬷嬷总归松了一口气,又附耳提点了她几个易受孕的方法。明明陈嬷嬷交付的一脸认真,想起过去的那些恼人的姿势。乔悦闹了个红脸,连连推她:“我知道,别说了。” 赵琮过来的时候,乔悦正坐在那里和陈嬷嬷说话,目光就落在鱼汤里。脸上还泛着一些绯色,身边还放着一个空碗,里头残余着一些药渣。 赵琮蹙了蹙眉,就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担忧:“生病了?” 其他人已经在赵琮来的时候退下,陈嬷嬷也在之后推了下去,末了还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看着赵琮目光担忧,乔悦咳嗽一声,连忙反应过来,推了推他:“我没事,一点凉茶而已,吃东西吧。” 这一顿饭用的有些磨蹭,乔悦心里头还急着陈嬷嬷的交代。她手上拿着一个话本,躺在摇椅上,漫不尽心的看着,目光却都时不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赵琮面前放了不少的文书,长眉微蹙,提笔写字。 他的侧脸在落辉下勾勒出美好的轮廓,乔悦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些姿势便罢了,赵琮看着冷静沉稳,床笫之间却出奇的放得开。 这年头一出,她的就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在这里认真处理公务,她却在想这种事情。想到这里,她快速的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个念头甩开。赵琮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便抬头向她看来。 乔悦连忙拿起话本掩饰,便听见了赵琮的声音:“今日,真的是凉茶?” 当然不是,乔悦有些心虚。但是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实在没有脸和他说,只能咳嗽一声:“嗯……母亲送来的一些对身体好的凉茶。” 赵琮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上榻的时候,乔悦心虚之下,背对着他躺着,手上静静的拽着被子。方才药都喝了,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什么?这么一想,她的脸红的更加厉害。 赵琮看了看她的扑散开的头发,她这会明显有什么事情,他的声音有些思忖:“前些日子一直说带你出去,却没什么时间,待这段时间忙完了,便带你去山上玩。” 乔悦眼睛一亮,立刻就转了过来,抓着他的手臂:“真的?” 乔悦脸色有些红,他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看了她一会,方才点了点头。 乔悦心中雀跃,捧过他的脸,便亲了一口。等到他覆在她身上的时候,乔悦先前还被吻的迷迷糊糊。直到感觉到他的手解下她衣带。乔悦才猛的反应过来,找了回了神,推了推他,哑着声音:“等等。” 这种时候他怎么停得下来,赵琮不管,依旧覆在她身上,专心的解了她衣服:“明日再说。” 乔悦只得再推了推他,趁着这个空隙,撑起身子,手一点点的朝旁边碰去,直到指尖触及到枕头。才一把把它拉了过来,垫在了腰下。 看着赵琮脸上似乎有些疑惑,乔悦不好说出真实想法,只能咳嗽一声,搂住他的脖子,诚恳:“腰酸,我拿个枕头垫一垫。” 第53章 今日入宫的时候, 皇帝似乎和赵琮也有话要交代, 是故她早早的退了出去,找了长乐去吃茶。 她们吃东西的时候,一向不喜有人随侍, 所以长乐早早的就屏退了下左右。看见乔悦过来,神情很是严肃:“方才,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乔悦记得, 方才看见皇帝的时候,他的脸色并不太好。又见长乐表情是少见的严肃,更是有些诧异:“怎么了?” 长乐虽然不太懂这些, 但是最近这几日见皇帝和太子之间的气氛并不好。太子每天从皇帝宫中出来的时候, 脸色也有些不太对, 甚至宫中还有些不甚靠谱的传言。可是她看着乔悦的面色,似乎并没有哪里不对,她眨了眨眼,还是略过了这个话题。 她拖着下巴,看着前方,最后倒是叹了一口气:“我大哥对你真好。” 乔悦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嗯”了一声。之后又捧了捧脸, 有些羞赧:“说什么呢。” 长乐凑近她,打趣:“不过一会, 就过来接你了,看起来何止是好,或许连我这个妹妹的醋都要吃呢。” 乔悦就抬起头,看见赵琮和太子过来了。太子走在前头, 脸色看着不太好。之后,赵琮对着太子作了一揖,说了什么话。太子面色却有些不善,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等到了岔口,就直接拂袖离开。 长乐在一旁摇头唏嘘,之后目光又落到赵琮身上,笑了笑:“大哥穿朝服的时候真好看。” 的确很好看,乔悦放眼望去,朝服是玄色的,比他往日的衣服还要庄重肃穆一些,长身玉立,气势内敛。说起来,他今日的衣服,还是她起来穿的。只是她甚少给他穿衣,早上的时候又免不了一场胡闹。所幸皇帝没有给赵琮限定时辰,否则都要迟到了。 想到这里,她脸色又红了红,大白天的,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乔悦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挥去这个念头。长乐到很快注意到乔悦脸色不太对,有些疑惑:“你傻了吗,没事打自己做什么?” 乔悦噎了噎,勉强笑了笑,掩饰性的拿袖子扇了扇:“有点闷,我拍拍自己清醒一下。” 现在入了秋,天气的确有些闷了,长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等到赵琮走进了,乔悦瞧了瞧天色,也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也会去了,照看了你媳妇这么久。现在你自己领回家。” 赵琮不禁笑了笑,看了看前头零零散散摆着的差点,也配合着对着长乐作了一个手揖:“有劳小妹的照料。”顿了顿,又感叹,“大哥,好好平时在家里你是不是不让吃凉的东西呀,今天快把我冰镇的零嘴扫干净了。” 赵琮就朝着乔悦看了一眼。 看着他的目光,她不禁想掩面,方才冰镇的东西的确吃的多了一些,往日里赵琮总是不让她贪凉多吃。方才因为他不在,她吃了不少,没想到就这么被长乐给抖出来了。 看见眼下的情况,长乐哪里还不明白,憋笑:“过去大哥总看着我不让我多吃。”拍了拍乔悦的肩,“我说的不错吧。” 乔悦之前还没想到是哪里不错,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笑了笑,对着长乐便点了点头。 看见乔悦大大方方点头,长乐有些惊讶。再说了一会话,和长乐道了别,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侍女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长乐捧着脸坐着有些愁眉不展,不禁有些纳闷:“公主,您怎么了?” 方才公主看着还是好好的,和乔县主说话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眨眼,就变得这幅模样。 长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心里头却叹息起来,两个都是哥哥,哪个出事,她都不会开心的。 乔悦和赵琮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斜辉半染,最近的夜晚总是来临的特别快。赵琮坐在她身边,他的手就搭在她的手背上,即使不说话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令人舒适。 他穿朝服的时候的确很好看,气势内敛,隐约透出几分威压,乔悦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终于没能忍住,开口道:“你……没为难太子吧? 赵琮就把她揽在怀里,叹了一口气:“夫人难道不应该问太子有没有为难为夫?” 乔悦在怀里,专注的绕着他垂落着的冠缨:“我不担心他会欺负你。” 赵琮便道:“那夫人莫非是担心太子。” “我也不担心。”乔悦抬起脑袋,眼中有光闪烁,“我不太懂这些,只是希望,你做什么事时候,先想一想我。” 赵琮捉住她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做了准备,此事与你无关。” 乔悦先是愣了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赵琮这话是意思,气的就去扯他的衣襟:“无关什么!我让你想一想自己,想一想……”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宛若耳语,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似乎有些茫然,“……想一想我。” 这几日见赵琮似乎都没有好好用膳,乔悦做了些东西,便给他送去。 到了书房时候,就看见郭太医正和赵琮在说话:“……陛下将许多事宜交付长公子,臣下也听说……”他并没有说下去,声音便在这里戛然而止。 赵琮只是笑了笑:“若是听说,自有不少偏差,郭太医不必在意。” 赵琮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郭太医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道:“只是近来陛下……身子不利,公子还需小心。” 静了静,赵琮的声音似乎喊着几分叹息,情绪有些复杂:“孤知道了,这些年,有劳郭太医了。” 郭太医闻言,连忙长揖:“臣下并未做什么,长公子何足言谢。” 看起来是在交代什么正事,乔悦没有马上进去,提着食盒就站在了一边,等着他们说完话。 赵琮一转眸,就站在乔悦站在那里。脚尖点着地,也不知在哪里等了多久。郭太医见过乔悦不少次,知晓长公子向来宠爱这位夫人。眼下该交代都交代完了,他便起身告辞。 乔悦看见郭太医过来,也直起身子,见郭太医对他行礼,也略笑了笑。提着手里的食盒就进去了。 近来几日,赵琮入宫的时候越来越多,都是陛下召见,乔悦见他也是越来越忙。几乎每日都到了晚上才回了卧室,乔悦今天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他案上摆了不少的书籍。 乔悦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炖好的鸡汤,就放在他面前:“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这一碗,我看着你吃,都吃下去。” 赵琮闻言失笑,最后还是依言拉着她的手坐下,乖乖喝起鸡汤来。撑着他喝鸡汤的功夫,乔悦站了起来,走到他书案前,瞟了几眼他还没处理好的文书。 赵琮就在前方叹气:“本来说好陪你出去,只是这几日父亲交代了不少的事情,怕是还得延后几日了。” 说起来像是她特意来催他出去的一样,乔悦撇了撇嘴,虽然她的确想出去玩。但是看他这忙,当然也不会催促,想了一会,她再问:“方才,郭太医和你说什么了?” 赵琮舀鸡汤的手微微一顿。 乔悦没有看到,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一句实在有些多问,正想含糊带过,赵琮却回答她了:“父亲这几日对二弟有些失望。” 赵琮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委婉,但是稍稍一结合赵琮现在处理的事情,她一愣,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就走到他旁边坐下:“……你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意思。”赵琮想了片刻,却又从边上把一本书递到她手里,“父亲前些日子,给我一本书。” 乔悦疑惑了一阵,还是打开看了。这书有些薄,她三三两两就翻完了,末了就微微一顿。看向赵琮。 他还在那里乖乖的喝着鸡汤,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对。乔悦却忽然有些唏嘘,君上的确很看重太子,不管是太子到了什么荒唐的地步,却还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所幸的是,目前皇帝也没有打压赵琮的意思。 但是乔悦却有些心疼,同为儿子,父亲却是如此的偏心。即便是赵琮生母,带他也是……想到这里,乔悦更是有些心疼,忍不住就把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赵琮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鸡汤,轻轻抱住她:“困了?今日我回去有些迟,你先在这里睡会?” 乔悦摇了摇头,抱住他的腰:“我不吵你,你继续做事,但是太晚了就不要看了,对眼睛不好。” 赵琮过去会注意这些,但是近来事情实在太多,他也顾不上了。乔悦抬起头,摸了摸他的眼睛,深邃漆黑,像是蕴藏着冷寂的星光,这样漂亮的一双眼睛,可不要熬坏了。 赵琮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声音低柔,别有深意:“为夫知道,忙完了就来陪你。” 她在心疼他,他却又在说什么事情?看着鸡汤差不多都喝完了,她急急的就从他怀里站起来,脸颊还是绯红成一片:“我去把东西带出去,你继续忙。” 看着乔悦离开的背影,赵琮不禁笑了笑。之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神色莫辨。 太子现在冲动之下,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第54章 赵琮所料不差, 太子这几日被皇帝训了一通, 又从他手里收回了不少的权利。即使过去为这些东西头痛欲裂,但是这样收了回去,他心情的确不好。 废后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很多, 一开始他还能说服自己皇帝是受了向寄芙迷惑。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他自然越来越发现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皇后是不是还隐瞒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走一会, 他就在路上发现有一连串的犯人正排队出去, 他眉头一皱,就派身边的内侍去询问牢头。 内侍很快回来,垂眸禀告:“殿下, 今日押送一些人去荒州。” 荒州……太子闭了闭眼, 看着那些死气沉沉的犯人, 一个一个过去,其他人他并不认得,直到期间有个老妇经过,老妇看见太子,显然一惊,咿咿呀呀的就朝着他说什么。 退迟了好几日的游玩, 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应诺。因为要走山路,乔悦换了轻便的衣服, 扎了袖子,又换了一双舒适的鞋。发髻高绾,看着有几分英气利落。 已经入了秋,天气没有了夏季的炎热, 风拂过面颊的时候还带了几分舒适。乔悦掀开了帘子一角,看向外头广袤无垠的苍穹,入了秋,树木也是整天蔽日,更显得几分清凉。 山路曲折,已经不好架马车了,承安便在山脚停下来。 赵琮扶着她下来,轻轻的问一句:“可喜欢?” 乔悦瞟了他一眼,之后就挽住他的手臂,笑容清甜:“喜欢。” 看着赵琮和乔悦徒步上山,承安有些为难:“公子不多带一些人么?” “不必了。”赵琮拉住乔悦上了前面一个高高台阶,又看了看她雀跃的侧脸,“太多人上去多有不便,你们先回去吧。” 这山头不算偏僻,长公子又向来有分寸,既然想和夫人单独相处,他照例问过之后也便没有再劝。行了一礼,便让其他人在山脚止步,他自远远跟在后头。 乔悦一路挽着他手臂,眼眸发亮。他甚少遇见她这样欣喜的笑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你喜欢这里?” 乔悦不宜有他,环住他的胳膊,四下无人,她蹭了蹭他的胳膊撒娇:“喜欢,以后我们每月都出来一趟好不好。” 赵琮挑了挑眉;“想我带你出来?” 乔悦点点头。 他再笑了笑,声音有些暧昧:“若是想求我,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乔悦先是有些纳闷,等到再抬起头,见他神色促狭,怎么还会不明白。赵琮便看着她,继续道:“嗯?带你出来,我有什么好处?” 想起之前赵琮答应带她出来的原因,乔悦的脸色就红了红,再她看了看周围,见得四下无人,承安也识趣的站远了。再看了看他的薄唇,她惦记脚尖,刚刚想破釜沉舟的吻下去。忽然,再触及他双唇的瞬间,一阵响亮的哭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乔悦被吓了一跳,立刻就后退了一步,目光转了一圈,便落在边上大树下。 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听着年纪并不大,是个小孩子。乔悦疑惑了一阵,上前了一步扒开了草丛,便看到里头坐着的孩子。 果然是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模样,身上被泥土蹭的有些脏,但是眼睛却很亮。乔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阵,最后就蹲了下来,声音柔软:“你迷路了?” 这种情况下,乔悦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小女孩愣了愣的看着前头来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赵琮那时候正揽着她腰,正打算享受娇妻主动献上的亲吻。但是一转眼,她却挣脱了自己的怀抱,去面前看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了。 赵琮摸了摸,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小姑娘似乎傻了的模样,乔悦只能再问了一句:“你迷路了么,可记得周围什么标志,我们带你回去?” 小女孩这才抽抽噎噎的反应过来:“我没有迷路,但是我脚扭了,走不动。” 乔悦看了看她的脚踝,她不懂这些,也不敢乱动。但见小女孩应该是认识路的,只是脚伤了不能动。乔悦现在有些后悔不让承安他们跟上来了。 她力气在女子中不算小,但是如果抱着这样一个小姑娘走山路,暂且还是办不到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就把目光投向赵琮。 好不容易出行一趟,小妻子却注意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赵琮有些好笑,便打了个手势,之前不知在这里的承安很快就过来了。赵琮淡声吩咐:“带她回去。” 小女孩起先还有害怕,但是前头那两人生的这么好看,想来也不是坏人,所以乖乖就让后头过来那人背在身上,低低道谢。 看着小姑娘指挥承安走远了,赵琮才转向她,却见乔悦若有所思的那个小女孩。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却没有说什么。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下了山,但是承安却还没有回来,乔悦有些疑惑,等了一会也不见他过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承安不是迷路了吧。” 赵琮微微蹙起眉,这座山并不太大,承安应该早就回来了,但是这时候却不见人影,的确有些不对。他思索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会的。” 承安算是赵琮的亲卫心腹,既然赵琮说不会,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便点了点头,就钻进车厢。一路回去的时候,乔悦就托起下巴:“那个小姑娘看着挺可爱的。” 赵琮摸了摸她的发顶,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见她说可爱,也便轻轻的“嗯”了一声。 乔悦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这句话的意思,她憋了一会,再推了推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琮这才明白过来,看了她一眼,拂了拂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想了想:“今日出行简便,车厢普通。” 她再说孩子,怎么会拐到车厢上?乔悦含糊的应了一声,和他说起这事有些羞赧,但是今日看见那个小姑娘,乔悦还是忍不住有些憧憬。她倚在他的怀中,喃喃道:“我想先男孩比较好,这样就有哥哥了,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哥哥。” 赵琮揽着她的腰,思索了一会:“若你想试试,明日我们换个车厢?” 话题屡屡被他拐到车厢上,乔悦实在想不明白了,从他怀里抬起了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有些迟疑:“……车厢?” 赵琮“嗯”了一声,眼神有些暧昧:“简装出行,这车厢不是我用的形制,和普通的无异,隔音恐怕不太好。” 乔悦如果现在还听不懂就是傻了,她又气又恼,推了推他,脸色涨红。刚刚想反驳不是一件事,但是自己一想,他和赵琮说的还是一件事。顿时就反驳不出来了,憋了一会,只能愤愤的锤了锤他。 或许是因为今日乔悦说的话,赵琮晚上格外放纵。乔悦都感觉有些收不下去了,一直胡闹到后半夜。最后差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就缩在他的怀里。赵琮抱着她回来的时候,褥子已经被换好。她现在累的很,睡的迷糊间,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说话。 但是她那会实在没什么气力,就下意识的朝着边上扑过去,却扑了一个空。她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赵琮过来。声音含糊:“怎么了。” 看见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赵琮就把她重新放下了下去,盖好被子:“我有些事情出去一下,你先睡一会。” 乔悦实在困乏的很,就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来。” 赵琮似乎笑了笑,帮她掖了掖被子。乔悦眯着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飘渺还有些恍惚。她打了哈欠,铺天盖地的睡意袭来,再也忍不下去,终于终于睡了过去。 赵琮先去了书房,承安已经等在那里,似乎是刚刚回来,神色有些凝重,看见赵琮过来,便立刻作了一揖:“公子,今日送那位姑娘回去的时候,臣下遇见了一人。”他奉上一封信,“请公子过目。” 这么承安还会过来,赵琮已经知道这件事十分紧急,但是等到他打开信看了之后。神色微微一滞,之后紧紧拽着这封信,力道极大。 赵琮极少露出这样的情绪,承安看着有些心惊胆战:“公子之后打算如何行事?” 赵琮深吸一口气,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掉,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声音有些辨明不清:“今日皇后宫人都去荒州了。” 不知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承安微微一愣,之后垂首答道:“早上已经都被压着去了,至于那人……臣下已经想法子给他放走了。” 赵琮思量一会,再道:“我记得皇后宫中有个金嬷嬷。去查查她的下落。” 承安一愣,不知赵琮会和会有此命令,过了一顺,才低声应是,推出书房。 这事太过复杂,承安写了信过来,赵琮看着火焰一点点把信舔舐干净,脸上的笑容不辨。 两个人接生的妇人都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55章 在仲秋前夕, 宫中忽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太子殿前行为不端, 皇帝废去太子。朝臣知道这个消息时候并不意外,皇帝这几月交代太子的差事,差事做的稀巴烂。倒是后来几件, 长公子都处理的不错,频频得陛下赞誉。 皇后无外戚力量, 也并有甚至支持。是故, 皇帝这旨意出来,太子除了他苦口婆心的太傅,众人都在沉默。 几次朝堂上的争执都有目共睹, 更何况私下也有争执传出, 太子实在太不争气。他们纵然想劝陛下, 也实在没没话好说。 但是耐人寻味的是,废太子的旨意出来好些日子,也未见皇帝下改立太子的旨意。 赵珝自那道旨意下来,已经闭门不出半月之久。他面前放着一个盒子,木头已经有些腐朽了。但是看得出经过精细的保存,紧紧的锁着。 赵珝转过身, 茫茫然的看了这木盒一阵,忽然外头有人过来送午膳, 看见太子眼中充血,来人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太……殿下,您怎么了。” 赵珝看了他一眼,就站了起来, 拂袖:“孤无事。”顿了顿,又道,“去准备一些火。” “火?”来人没有明白,但见赵珝瞪了他一眼,顿时也不敢再问,匆匆让人把午膳摆好。就去准备火堆了。 赵珝今日出奇的没让姬妾侍奉,左右屏退,他看向眼前的盒子。前些日子,皇后宫人交代了他一个地点,他就寻到了这个盒子。不一会儿,外头有人提醒,说是火备好了。 太子这才抓着盒子出去,看了看好一会,才把木盒丢在火里,看着火焰把木盒以及里头的东西,舔舐的干干净净。他的眼中明明暗暗,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汹涌起更加捉摸不清的暗潮。 皇帝这几日把大部分事情都交托给赵琮处理,今日召见的时候,赵琮是独自过去的。他原以为皇帝又有什么事交付,但是到了之后,皇帝面前依旧摆着棋盘。 赵琮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皇帝在他过来的时候,还在思忖棋路。直到边上有人提醒,皇帝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看向赵琮。 赵琮上前作揖。 皇帝压着声音轻咳一声,屏退了四下,示意赵琮过来。 皇帝这几日病情急剧转下,现在精神看着并不好。赵琮在皇帝面前坐下。深思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父亲,您这些日子,应该多加休息。” “都睡了一天了,还能休息什么?”皇帝揉了揉额头,之后又笑道,“不说这些了,总归闲着无事,过来下棋。” 赵琮应是,依言坐下。他看着棋盘,心思却已经转了一圈,之前和皇帝,皇帝就借此给他送了那本书。这次赵琮自然不信是单纯的下棋,他心中略有思量,但见皇帝专心致志的下棋,他也未说什么。 等了一会,皇帝先开口了:“都看完了?” 赵琮落子的手微微一顿,虽然皇帝没有说明,但是他还是知道他再说些什么。他沉吟一会:“父亲所交代了,没有半分懈怠。” 皇帝似乎笑了笑,再落了一子:“你从小性子稳重,这些书,其实你小时候就倒背如流。”顿了顿,又道,“而且这几天处理政务,也让为父刮目相看。” 赵琮停下手,不动神色的看了皇帝一眼,之后马上就跟着落了子:“儿不敢居功,是父亲指派之人处理有方,但是儿也学到了不少。” 皇帝只是笑了笑,继续下棋,仿佛方才的话也只是随口一提。直到这棋下了一半,外头忽然有人端了药进来,请皇帝喝药。 皇帝对着这些药显然已经轻车熟路,淡淡应了一声,就打算拿起来喝。 赵琮眼眸一转,瞥见这碗药,不知想到了什么,蹙起眉:“父亲这几日都在喝药?感觉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皇帝揉了揉眼睛。”被赵琮这样一打岔,他的手顿了顿,才重新拿起来,似乎并不想提套多。 赵琮也没在这话题上多加停留,状似无意:“儿从小喝惯了药,只父亲这味药似乎有些重。故有此一问。” 许是这药有些苦了,皇帝喝了几口就皱起眉,放下了药碗,吩咐人先去那些蜜饯过来。 今日赵琮入宫,很快就回来。吃完之后,又去了书房,乔悦知道他这几日真的有些忙,也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本想一直带在房中,等他回来。但是等到夜幕降临,他也没有回来,乔悦怕他一忙起来就要忘记用晚膳。只得让人备好,打算让人送去。 此刻的书房中,承安正从外头回来,和赵琮禀告之前交代下来的事情:“……谬夫人一直在清心宫不曾出门,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太……二公子这几日也闭门不出,即便连裴世子也不见。” 赵琮“嗯”了一声,看上去没什么惊讶,之后又问:“那个盒子呢。” “……没有找到。”承安垂下头,“臣下按那内侍说的方向都找了一遍,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赵琮微微蹙起眉,那内侍曾说皇后宫中有个盒子,里面会有他想知道的秘密。其实这个秘密有没有实物没多大关系,至多他麻烦一些罢了。可是没有找到……想到这里,他又问;“他府中今日可有怪事?” 承安明白赵琮说的是二公子,思索一会,立刻道;“没什么奇怪的,二公子这几日谁也不见,只是这几日由自己生火烤肉。” “自己生火烤肉?”赵琮挑了挑眉,露出一分辨明不清的笑意。 说到这里,乔悦正提着食盒上去,听赵琮说起烤肉。眼睛一亮,就加快脚步上了楼:“烤肉?” 赵琮侧身看了她一眼,见她提着食盒,便上前接了过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嗯,过几日带你上山。” 乔月过来的时候,承安已经退下。书房里又只剩下她和赵琮两人,赵琮干脆直接把她抱坐在腿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继续提议;“也可以叫上岳丈岳母,我们去的打点野味。” 出去打野味乔悦理解,但是叫上她爹娘,乔悦就纳闷了,不禁抬头看:“……我爹我娘?” 赵琮点点头:“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赵琮这个提议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乔悦思索一会。但见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对,也就呐呐的点了点头:“好。” 赵琮笑了笑,就把纸扑倒她的面前:“夫人写信。” 乔悦提着笔,古怪的看了他一阵:“写信?派人说一声不就好了?” 赵琮再环紧了她的腰,从善如流:“我怕我派人喊岳丈岳母出来,会多有拘谨,还是夫人写信好。” 似乎这个说法也没什么不对,乔悦再犹豫的看了他一阵。虽然奇怪,但是再一想,左右也不会有什么事。是故,她便提起了笔,开开心心的写完了这封信。 赵琮揽着她的腰,看着她的落笔写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微微皱起眉来。 乔悦自然看到了,腾出一只手,坐在他怀里,捏了捏他的手臂,冷不防就问他:“不好看?” 乔悦的字自然不必他的有风骨,但是也算是娟秀,怎么都和难看划不上边的。 赵琮:“……”顿了顿,他摇头,“没有,夫人的字很好看。” 看着他明显顿了一会才夸,乔悦就挑了挑眉:“哄我的?” “没有。”他这次回答的很快,把信装好,放在一边,说起另外一件事,“夫人想要什么?” 之前的夏苗,是乔悦给赵琮打的猎,现在轮到他给自己打了。只是不知爹娘若看见赵琮这样活蹦乱跳还能打猎,会是什么情形?想到这里,她略是笑了笑,“兔子。”顿了顿,又掰着枝头,“还有狐狸和鹿。” 赵琮应了一声好,之后就感觉乔悦勾住他的脖子,不经意的压力上去,胸前的柔软触及到她的胸膛:“我还没说完的,给我逮活的,拿来养。” 赵琮缓过神,看了她一阵:“其他我没什么惊讶,但是兔子养两只吧,我有经验。” 乔悦是觉得一只就够了。两只还会分散注意力,见赵琮主动提起,还有养兔子的经验,她有些惊奇:“你养过?什么时候养的,现在那两只兔子呢?” 赵琮就笑了笑,笑容有些促狭暧昧。在乔悦错愕的注视下,他似有思索,“嗯……养大了不少。” 乔悦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他的手便拂了上去,明明的清风雅月的模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她的脸瞬间涨红。 他的手在上头捏了捏,笑着道:“为夫养的好不好?” 乔悦:“……”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收尾了 卡死我了 第56章 昨日收到乔悦的信, 余氏就很是惊讶。今日和乔侯出去的时候, 也还是在纳闷:“长公子怎么会忽然邀我们去狩猎?” 虽然知晓赵琮待好好一向宠爱非常,但是这次出去打野味还带上妻子的娘家人,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乔夫人坐在车厢上思量了一会, 难不成是乔悦想念家里,特地和长公子说的么。 不过也不太对, 哪里又相见跑到山头的? 余氏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乔侯, 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是宫中有变,长公子借此, 给他们传递什么信息? 。 乔悦早早就来了, 就和赵琮等在车厢里, 直到看到不远处乔府的马车。欣喜的晃了晃他的胳膊:“爹娘来啦。” 赵琮看了一眼,便扶着乔悦下了马车。 乔侯看着赵琮过来,刚刚想下来行礼,却被赵琮先一步扶住:“这里没有外人,岳父岳母不必多礼。” 乔悦已经都在余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娘, 我要吃你做的鸡汤。” 赵琮府上的厨子做的东西虽然的确和她的口味,但是她还是想念娘亲煮的鸡汤已久。余氏看着身边的女儿, 她的脸颊看着比在家的时候还圆了很多,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可见所言非虚,长公子待她,的确是甚好。 她忍不住笑了笑, 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么大了,还不害臊。” “山中日出景致颇好。我已差人和山中人家说好,备好了房子,今日便留一夜,不知岳父岳母,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余氏微微一愣。乔侯也沉默一会,看了赵琮一会,似有所思,但是却没有回答什么。 还得住一天,这事情赵琮出来前也没和她说过,乔悦不禁有些疑惑:“住一天?” “今日天气不错,可看日出。”赵琮看着她,“是我疏忽了,忘记和夫人提起。” 乔悦虽然不知道赵琮卖的是什么关子,但是看日出的提议不错,她便拉了拉余氏的胳膊:“不会有事的,娘就答应了吧。” 说到这里,余氏也不禁和乔侯相对看了一眼。然而乔悦眼眸清明,似乎全无觉察。他们不禁沉默下来,最后倒是赵琮先打破沉寂:“打猎不急,前面已经备好了棋局,岳父先于小婿手谈一局如何?” 乔侯这才转回视线,看了赵琮一会,笑了笑,便答应下来。 他们两个去面前下棋,乔悦没什么兴趣,就呆在母亲身边说话。周围没什么,赵琮和乔侯一走,便更显的开框。余氏乘机就立刻问乔悦:“今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余氏不说,乔悦也能明白期间的蹊跷。赵琮或许的确有什么事,此番和爹爹下棋,指不定就是去说这个事情了。她虽然有些疑虑,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但是这话自然不能直接和余氏说,乔悦思量片刻,再道:“具体我不知,信也是我写的,他和我的说法,真的是出来打猎。” 余氏静默半晌,再看了看她:“……过得可开心?” 虽然乔悦模样看着十分轻松,脸也长胖了不少,但是这么多年,赵琮近来才微微展露头角,获得不少赞誉。若是是忽然开窍,自然谁都不会信,只能是他多年隐忍。若说他没有什么图谋,她自然是不信的。 这样一个人,给她宠,但是真的能给她爱么?余氏不禁有些担心。 乔悦大概能看得出母亲在想什么,抱着她胳膊撒娇:“我过得很好,他对我很好,也尊重我,母亲不需担心。”顿了顿,又道,“至于这次,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希望母亲可以相信我,也相信他。” 余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胳膊,看向前方,眉头却还是紧紧皱着,陷入思量。 乔侯和赵琮正在对弈,其实乔悦回门的时候,他曾和他下过几盘棋。他那时只觉这个女婿是个可造之才才,但棋路还尚显青涩。 但今日一见,布局之广,谋略之深,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连成。那日下棋,他这个女婿,怕是在逗他玩呢。 乔侯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几日皇帝交付的事情,赵琮的表现是有目共睹,也频频得陛下赞誉。甚至有传言,陛下想把皇位传与长公子。 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陛下虽然废去了太子,却没有半点另立储君的苗头。 这盘棋下完,乔侯收回了手,起身坐了一揖,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便道:“长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岳父多虑了,请坐。”赵琮笑了笑,一枚枚的收回棋子,“不过是夫人进来想去打野味,我便邀请岳母岳母一道而已,有你们在,夫人也会开心一些。” 这句话,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细一琢磨,却总觉得他还藏着什么话。他犹豫了一会,见赵琮依旧在那里收棋子,眉头都没动一下,他还是重新坐了回去。思量一会,似乎是笑了笑:“好好顽劣,承蒙长公子不弃。” “夫人这样很好。”赵琮把棋子理好,重新递给他,“岳父也要再来一局?” 乔侯接过,一子接一子的落下。眼下局势还未展开,乔侯沉吟半晌,继续道:“好好过去就是这个性子,莫非今日,也是好好任性?” 无论怎么样,约娘家人打雷,这么多年,也是十分少见的。 赵琮摇头,落了一子:“此事我是提议的,想着可能夫人会喜欢。” 乔侯并不意外,这架势定然是赵琮有所谋划。但是下了这么久的棋,他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哪怕他之前都这样直接问了,他却还是没有说什么。乔侯不禁冷汗下落,再下了好一会,赵琮总算开口:“这几日,君上将一些政务交付与我,忙了好些日子,总算是得了一些空。” 乔侯一愣,见赵琮主动提起,立刻就接了上去:“长公子处理的沉着冷静,圣人在臣面前,也对长公子颇有赞誉。” 不说皇帝不愿意让乔悦当太子妃,乔侯也不愿意的。那时候他想到赵琮,也是觉得赵琮与皇位是最无缘的一个。女儿若嫁与他,今后清贵闲散,总比处于高位提心吊胆的好。 哪里想到,他这个女婿,这么有出息。看是看着两夫妻过的和美顺遂,乔侯也说不清,到底是无奈还是高兴了。 出神间,就听得赵琮的身体响在前头:“这几日,宫中可能有变,岳父岳母,一切小心。” 乔侯落子的手一顿,就抬起头,眉头皱起:“……长公子此言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赵琮放下手里的棋,“闻说岳父往年箭法甚是不错,今日可要与小婿一道?”他似乎笑了笑,“夫人想让我给她抓一只活兔子,活狐狸,还有小鹿,岳父若是看见长的漂亮的猎物,还望手下留情。” 乔侯先是愣了一下,等到他抬起头,看见赵琮唇边的笑意,又立刻咳嗽一声:“好好小时候就喜欢养这样,让长公子见笑了。” “很好。”赵琮似乎笑了笑,朝着后面看去,脸色露出温柔的笑意,“她喜欢就好。” 乔侯这时候却只想扶额。 嗯?女儿要长公子给她抓兔子狐狸和鹿,还是活的?她莫非把长公子府当成动物园子?长公子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这次本来就是上山玩的,打猎并非重点,赵琮倒也没让她过来跟着。和乔侯一道去了打猎,乔悦还是和余氏坐在原地。 她之前看着有人过来拿乔侯的弓的时候就有些诧异了,看向身边的余氏:“爹怎么会射箭?”她明明记得,每次皇家的狩猎活动,乔侯都是不参加的。 余氏只是笑了笑,含糊带过。 等了一会,赵琮就和乔侯回来了。乔悦一眼就看见了赵琮后头,被人带着过来的猎物,果然带着她之前交代下来的东西。想来赵琮是费了一些功夫的,动物都没有受伤。只是看着有些害怕,被人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之后就去了赵琮事先准备好的民宅,里头已经整理过了,看着十分整洁。此次出来没有带什么,吃完了晚饭,乔悦和余氏一同去收拾,想起方才赵琮带着三个活物过来的场面。余氏就有些唏嘘,看向乔悦,忍不住责备道:“你怎么能让长公子给你逮活的。” 乔悦正在逗关在一边的狐狸,狐狸有些害怕,一个劲的往里头缩:“是他先问我的。” 余氏有些无奈,之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外头的夜色,渐渐皱起了眉。 月光静谧清冷,乔悦点了灯,换上了寝衣,半坐在床榻上。 她不知道赵琮今日和父亲说了什么,但是依旧可见父亲用晚膳的时候神色有些沉重。但是那时候她不太好问,至于现在么。 她转眸看向赵琮时,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眼眸,仿佛依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他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有些低:“那三只动物喜欢么?” 乔悦那时候只是随口说一说,哪里想到赵琮果然抓了三只活物给她,但是兔子和狐狸还能关在笼子里养。那头小鹿却成了问题,但是想起狐狸蓬松的尾巴,她就觉得心上一片柔软,不禁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很漂亮,我喜欢。” 赵琮笑了笑:“喜欢便好,你也可以养在身边解闷。” 乔悦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想起自己的思量,但赵琮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似乎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在山中过上一夜罢了。 乔悦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时兴起带她出来在山中过夜便罢了,但是还叫上了她的父母,怎么看都有些奇怪了。乔悦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一时却不敢肯定。 赵琮沉默了一会,再抱了抱她,沉默下来,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是什么?”乔悦皱了皱眉,声音听起来却是出奇的冷静,看了赵琮许久,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可能,几乎让她无法置信,“……你想做什么?” 赵琮静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瞒她,目光闪烁,有些复杂:“这里比较安全,我已经让人守着,你们都不会有事。” “赵琮!” 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乔悦有些生气了,挣脱开他的手,声音恼怒:“你这是想撇开我?” “我怕你有危险。”赵琮声音有些叹息,不理会她的挣扎,重新抱住她,“其实我想过,无论是什么的,都与你一起,但是。”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但是不行,这些和你无关,我不能把你牵连进去。” “怎么可能和我无关。”乔悦生气的挣脱开他的手,紧紧的盯着他,“我是你妻子,你居然上说这一切和我没有关系?” 赵琮看了她许久,声音却是出奇的平静:“……若是失败,这是大罪。不仅仅是你,岳父岳母也会受牵连,你真的愿意赌上这一切?” 乔悦一愣,一时没说话了。 赵琮这才再笑了笑,拂了拂她的发:“所以,你们暂且安心呆着,我会来接你。” 乔悦沉默一会,垂下眼再道:“我爹知道了没有?” 赵琮颔首:“今日下棋的时候,我已提醒过,想来乔侯也已经清楚。” 乔悦没有问其他,目光闪了闪,之后又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爹娘在这,我跟着你回去。” 赵琮一愣,似乎没想到乔悦会提出这样一句话。她此言一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紧紧的看着他,分毫都不打算退让:“我的确害怕,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和你回去。” 赵琮似乎顿了好一会,才摇头道;“若是被发现了,你们还在这里,我尚有办法,但是你若和我回去,我怕到时,难护你们周全。” 乔悦沉默下来,她愿意陪着他去任何的地方,但是没办法牵连家人。赵琮所言在理,但是眼睁睁看着他一人面对,乔悦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 她忽然就感觉到眼睛一涩,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却哽咽在喉咙里。赵琮也没说话,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她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乔悦才找回了声音:“要多久。” “他已知道此事,纵然我不出手,怕是他也会有所动作。” 赵琮这话说的含糊,乔悦一时没明白他再说什么,刚刚想问,他又接了下去,“少则半月,多则三月。” 乔悦这时不知道他之前那句里,到底藏着什么,但是她现在也没工夫在想这个问题。她一门心思的都在想,怎么让赵琮大约让她同去。顿了顿,她看向外头,忽然想到了一个,眼眸一亮,就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还沾着泪:“这里留一个人,我转成你的侍卫和你回去。” 赵琮一愣。 乔悦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只要留一个人,伪装她的模样。她乔装成他的侍卫回去,只要小心些,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也就没有大碍了。 赵琮面对她这个提议,却陷入了一派沉默。 乔悦想明白了,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他往床里头一推,就让自己躺在了外面:“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我和你回去。” 赵琮静了一会,再唤她:“好好。” “不能说不。”乔悦起身熄灭了灯,重新在床上躺下,借着月光,就去扒他的衣服。直接把他里衣都扒了,露出劲装的胸膛。之后目光略微向下移,她手犹豫了片刻,露出了几分不自在。 赵琮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乔悦到底没敢直接把他全部扒光,她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走了出去,让人把赵琮这身衣服那出去洗,外头人虽然感觉奇怪,但是到底不少说什么。重新躺会榻上,抱住他:“就这样,睡觉。” 赵琮对她方才的举动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抱住她。感觉到胸口一片濡湿,周围却一派的安静,并没有听见她的哭声。 赵琮轻轻拂了拂她的背,一下一下,宛若最好的催眠曲,乔悦在他怀里躺着。她没办法拉着父母陪他做这个赌注,但是她自己,不管是哪里,都会陪着他一起。 夜色里,她听见自己声音出奇的平静。 “会起兵事?” “尽量不会。” 只言片语的几句话,去让她渐渐放松下来,乔悦蹭了蹭他的胸膛,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的声音轻如低喃,却满是威胁:“明天若敢走了,我会直接过去找你你,有能耐就一直躲着。” 赵琮静了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她抱在怀中。 第57章 乔侯今夜已经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 唉声叹气, 余氏同样也没睡着。再乔侯再叹气的时候,她便撑起身子,直接问了出来:“长公子和夫君下棋的时候, 可说了什么?” 想起现在赵琮那一番话,乔侯就有些提心吊胆, 他但愿是自己会错了意。但思来想去, 看着这山中把手着的暗卫,怎么都是那个意思。 女婿有心保护他,不让他受牵连, 他此刻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看了看身边的妻子, 动了动嘴唇, 又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余氏再推了推他,“长公子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山上?” 这个事情余氏看出来,乔侯并不惊讶,或者说赵琮也没有隐瞒暗卫的事情。只要留个心,就能看到附近藏着的那些暗卫。乔侯思量了一会,这个事情早晚都得知道, 也就叹着气和余氏提起:“朝中恐有变,长公子不欲牵连, 便让我们呆在在这。” “……有变?”余氏倒吸一口冷气,“他莫非是想……” 太子被废,皇帝却没有改立的意思,但是又给赵琮不少的权利。皇帝这几日身子也不好, 一旦……到那一日,怕是赵琮和太子就要兵戎相见。 乔侯打断直接打断:“莫说长公子没这个意思,即便是有,他既然已经事先备好,也与我们无关。” “说什么呢!”余氏直接推了推他,让他坐起来,眉头紧皱,“他是好好的夫君,我们的女婿,若他有事,你让女儿怎么办?” 乔侯沉默下来。 赵琮的意思,是让他们置身事外,一切都已经背妥。他对他的举动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叹,说不上是松一口气还是其他什么。 但是余氏这样一提,他忽然想起,安全是安全了,但是好好呢? 他之前还是觉得赵琮野心太甚,但是这事一出,赵琮已经做的很好。他不能说什么,甚至不能再过多指责他的野心。 若是……真的有事,那乔悦怎么办? 乔侯不禁皱起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夜色已深,他却更无睡意。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琮就从榻上醒来,他躺在里侧,垂眸看着谁在一边的乔悦。她此刻眉头皱着,还没醒来。 昨日她睡下的时候,唯恐他会跑了,直接睡到了外面,还把他衣服给扒了。睡的时候,就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但是想来后头睡迷糊了,手也放开了。现在就抵着他的肩头,眉头也微微蹙着。 赵琮撑起身子,侧着看她了一会。过来一瞬,他偏头看去,可见树影横斜,是有人站在门外徘徊。 对着这片了半晌,收回目光,朝床边一看,乔悦果然不知道把他衣服放哪里去了。他此刻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 赵琮避开她,动作轻缓的从床起来。乔悦似乎皱了皱眉,但是还是醒来。 外头的承安之前得知要给赵琮准备衣服,还诧异了好一阵。直到现在看见赵琮光着膀子出来,使劲的咬着牙,才忍住了笑。 乔夫人也正是有办法,直接把长公子剥干净了,莫非是防着长公子跑了不成?他咳嗽一声,垂着头,把整理好的衣服递给了赵琮。 赵琮结果衣服,面不改色,在清晨无人的山间,光着膀子,拿着衣服,折回房中,过了片刻,才从里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真的有点卡,我知道很短小 第58章 承安也觉得真是服了夫人了, 居然想得出这个办法。但是夫人也估计错了长公子的脸皮。赵琮在里头换好衣服, 神色自然的出来,准备下山:“回去吧。” 承安应是,过了一瞬, 回头看去,见赵琮脸上若有所思, 频频回头看。他终究有些忍不住, 开口道:“公子,您……” 赵琮却只是摇头:“派人盯着,多加一些人手, 有任何风吹草动, 都要禀告。” 承安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应是,盘旋而下,离开群山环抱,背影没入山林。 乔悦起来的时候,床榻上已经空了,摸上去的时候被褥也已经凉了, 看得出赵琮离开已经有了一会。她视线一转,便看见了床头放着的一封信, 薄薄的一张。乔悦在床上静静坐了一会,穿戴好衣服起来。一路畅行无阻,只是中一直走到快下山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了两个人,拦在了提前面:“请乔夫人留步。” 乔悦心里头气的不行, 她昨天睡的有些沉,指不定就是赵琮干的。她和他说的那么清楚,到头来他居然还把她留在了这里? 乔悦是真的生气了,没有因为他们阻拦停下脚步,直接就往前走。 守着的那两个人却犯了难,长公子事先有交代,不能让夫人出来。但是夫人硬要下去,他们也不敢阻拦,唯恐下手过重,夫人受伤。 推推阻阻间,看着乔悦毫不退让,两人的神色更加为难。这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乔侯,趁着乔悦回头的空间,总算把乔悦拦了下来。 只是两人到底估计,并没用太多的力气,乔悦刚想发火,身后却果然传来乔侯的轻咳声。乔悦回了头,就看见乔侯咳嗽一声,淡声:“跟我过来。” 乔悦皱了皱眉,还是依言跟上。 到了房间,乔侯就从袖子里给他拿出了一个东西。看着模样是个腰佩,乔悦并不认识,只是见乔侯只是示意她接下,只笑不语。 乔悦虽然有些纳闷,但是还是接了过来,着腰佩初初看去,没什么特别,但是反过来一看。却是被下了一条,她微微一愣;“父亲。” 这个腰佩表面看去,的确没什么特别,但是翻过来一看。分明是皇帝的信物,甚至可以调动皇宫中的禁军。乔侯居然能拿出这个东西,她有些不可置信。 乔侯沉吟片刻,开口道;“圣人前些日子,曾召我入宫,将这个信物交于我手中。” 乔悦有些想不明白,皇帝曾以周公给予赵琮提示,之后又把这个信物交于乔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信物或许没有什么用,只是一个象征,但是某些时候,这个东西,还是很好用的。 乔悦沉默片刻,没有去接。乔侯却似乎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女儿长大了。” 乔悦有些犹豫:“父亲……您真的要把它给我吗?” 乔侯便笑了笑:“一荣俱荣,哪可以分清。”顿了顿,他转身一笑,“况且,你是我的女儿。” 这个东西,给出来,就是把自己也卷入了。她本不希望把这些事情,牵连到父母的头上。乔悦目光闪了闪,还没有说什么,乔侯却是笑了笑:“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喜长公子所为?认为他太自作主张?” 乔悦微微一愣。 乔侯却像是叹息一声:“我不好评价其他,但是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不拦你。” 乔悦起先还不有些没听明白,但再一转,眼中似乎聚起了一点光、她眼神猛然然一亮,驱散了眼底的迷雾,愣愣的看着他。 乔侯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 长公子已经往外头看了不下十次了,承安站在一旁,咳嗽一声,终究有些难耐不出开口道:“公子,臣下不明白。”承安沉吟一会,还是继续问了出来,“您既然如此担心,为何不让夫人过来?” 承安等了一会,却并没听到赵琮的回答。 他小心抬头看了一眼赵琮的脸色,他却似乎发愣一样,看着窗外,这是难得一见的表情。长公子向来处事周密,如此不设防发愣的模样,实在很少遇见。即便小时候,长公子不太爱说话,却罕见这样发呆的模样。 这时候,外头忽然有一点响动。但是赵琮却似浑然未觉,承安只得自己先出来,想让他小声一些。但是看到来的人,他猛然一愣,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外头守着的人,看着承安出来,也大松一口气,连忙道:“您总算来了,夫人……” 说到这里,他明显噎了噎。说不下去了,再看向乔悦。 乔悦也没说话,站在楼下,看着承安下来,冷冷一瞥,就提着裙子准备上去。承安也实在没想到乔悦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愣了一下,立刻想伸手去拦。可是之后又觉得不太对,讪讪的收回来。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咳嗽一声,再站在她面前,不动神色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夫人。” 乔悦看着他这样拧巴的模样,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楼上,声音冷淡:“长公子在楼上?” 承安:“……” 赵琮之前有所交代,乔悦不可能会忽然跑出来,承安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一时也不知这样是好还不是不好。沉默间,楼上忽然淡淡的声音,是赵琮喊他上去。 承安犹豫的看了乔悦一阵。 乔悦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退到边上。 承安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低声交付几句,就上去回了赵琮。 赵琮却似乎才缓过神,微微颦眉:“楼下怎么了?” 承安:“……”他能说夫人回来了吗,承安看了一眼赵琮端得一副淡然的模样,忽然好奇,若是这样说了,长公子会是什么反应。 说话间,楼道又是一阵压低的喧闹,似乎是底下的人拦着什么人,但是至始至终,那人都没出声。赵琮蹙了蹙眉,终于察觉不太对:“楼下怎么了?” “……夫人。” 承安忽然提起乔悦,赵琮微微皱眉,还没来说什么,承安已经继续低头道:“……公子,方才,属下看见,夫人回来了,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 乔悦一路上楼,到底没有人拦着,她闭了闭眼,刚刚走到半路。就看见赵琮和承安出来,她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什么笑意,静静的看着他。 赵琮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乔悦是怎么跑出来的,她的功夫她有数,这么多人看着。她一个人,定然是跑出来的。这样说来,是有人放她出去的。 乔悦静了一会,就继续上楼。赵琮思虑了片刻,就让承安退下。乔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静静的走在他面前。 周围的人都已经退下,乔悦却还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像是等待着他的解释。 “……抱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他这样轻飘飘的一句歉意。 乔悦终于忍不住了,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面无表情:“你以前说我不信你,你这样关我在那里,岂非也不信我?” 赵琮一愣,似乎想解释什么。 乔悦冷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留我在那里,也不外乎说我不想牵连我,可是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这些我都不怕。你还留我在那里,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太危险了……”过了许久,终于重新听见了他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我何尝没有想过,让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是太危险了,好好,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这些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牵连你。” 乔悦看着他神色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良久才出声:“为什么是你的,之前皇后的事情,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赵琮一愣,没有说话了。小时候,他总想保护她,可是那时候他没有办法,到了后来,他想给他最好的,只要她开心。 想到这里,赵琮看着她,神色露出了罕见的恍惚。 乔悦依旧紧紧的看着他:“你过去说了那么多次,让我相信你,你缺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面对,是不相信我么?” 对着乔悦这一番话,赵琮似乎愣了好一会,才摇头,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声音有些低:“……不是。”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理所当然觉得我会后悔?” “……” 乔悦看了他一会,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压在了他的手里,却没有马上移开,只是握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眼神闪烁:“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送这个东西的,至于是把我送回去,还是留着,你自己看着办。” 第59章 看着手里的东西, 赵琮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时候没人拦着乔悦过来。听完乔悦的叙述他的神色也有些微妙, 看着手里的东西,长久的陷入沉默。 这是一块令牌,是可以调动禁军的令牌, 历来有皇帝亲手掌控,这个令牌, 怎么会在自家夫人手里? 他没想过会用兵符, 也并不想用兵,比起战场,他所面对的, 更是尖利百倍的东西。只是这个东西, 在这个状态下, 或许更有用一些。 乔悦看向外头,声音低低:“想着这东西可能有用,我给你送来。”顿了一会,她在看向他,“……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在哪里呆着。” 自家夫人不太可能会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有, 照他对于她了解,乔悦怕是拿到的第一刻。就会过来给她了, 如此说来,这个东西……应该是乔侯的。 不管乔侯是因为什么原因把得到了这个东西,他愿意交给他……意思却是也是很明显了。看着乔悦眼眸闪烁,他忽然想叹一口气。 他过去觉得她不够相信自己, 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他们都以为这是最好的,然而与自己而言,却都不是这么想。 赵琮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良久,他终于出声,不是哄她,也不是安慰:“……抱歉。是我的不是。” 乔悦一直盯着他,直到赵琮说出这句,才恍似放下心里来一般,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轻轻的笑了笑。 。 乔悦从山中回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赵琮这些日子的确忙,除了忙着皇帝的事情。他每日更是还有其他事情得处理。 比起乔悦的担心,他每日倒是一如往昔。至于那日之后,乔侯并没有从山上回来,倒是和皇帝告了假,说是要带自家夫人外出游玩。卧榻数日的皇帝,闻言也朗声笑了几声,大笔一挥,便批了他的假。 眼下,看着烛光下处理政务的赵琮,乔悦托起下巴,又是安心,也是有些心疼。他说尽量不起兵事,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今上若在,乔悦也能相信赵琮不会起兵事。但是看着皇帝的模样……怕是哪一天也不远了。但是时至今日,现在皇帝还是没有立储的意思。 想到这里,乔悦就有些皱眉。实在不清楚皇帝在想什么,莫非正想让赵琮当周公,但是赵珝却当不了武王,估计当刘阿斗还成。 过了一会,前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是承安过来了,神色看着有些凝重:“公子,您之前说的东西找到在哪了。” 他们说话早就不会闭着乔悦,赵琮在前头处理公务,乔悦也就在一旁抱着兔子陪着。这兔子一开始还是怕生,但后来估计意识到他们的确没有歹意,所以也是一派的乖巧。 这个盒子的事情,乔悦知道的不算清楚。但是赵琮交代承安几次,却没个结论。今日总算得到了解答,承安的那一句话却颇耐人寻味。 赵琮自然也察觉了,却只是“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盒子被二公子拿走过,后来……闻说太子后院起了火。” 听到这里,赵琮的笔才停了停,许久,他才道:“继续盯着。” 承安到了一句是,作揖退下。 承安走后,赵琮才放下笔,他似乎有些疲惫,刚刚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有一双微凉的手已经轻轻压在他的太阳穴上,力道不轻不重,再上头缓缓揉着。 赵琮闭上眼睛,手也搭在她的手背,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累不累?” 虽然说是她坐在这里陪着他,但是她不过闲得在那里看书而已。要说累,也应该是他自己才对。乔悦有些好笑,一边给他揉着太阳穴,也没有说话。 赵琮静了一会,忽然问她:“你不问问我,方才承安与我说起的盒子是什么?不好奇?” 乔悦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思虑了一会:“我过去会问你,也并非是好奇。我不知道没有关系,但是。”说到这里,她郑重的拿起他的手,“不管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赵琮停了片刻,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坐在边上。看着他,眼眸明明灭灭,看不真切。乔悦说的不假,过去她会问,不是好奇。而是本着和赵琮一样的愿望,至于现在,她不管他会作何打算,正如她方才所说。 无论是哪里,都会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想到到这里,乔悦就反握住他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担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赵琮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沉吟一会,开口道:“……已经好几年了,我一直让承安去查一个陈年旧事。” 见赵琮要开始解释,她便嗯了一声,坐在他旁边,安静的听着。 “……后来,有人求我救他,作为回报,他告诉我,一个事情,所言自然不能算什么,但是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在一个盒子里。” 乔悦不知道这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但是估摸着,方才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但是承安却说,这个东西是被二公子烧了?赵琮所查之事,还和赵珝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会和赵珝有关?想到这里,乔悦先是有些疑惑,但是结合赵琮之前的只言片语。再思及往日的一些情况,她心中慢慢聚齐成一个可能。 十分荒唐,却还是让她不得不想到这个理由。 她到底一口冷气,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与惊讶有些发颤:“……盒子是在哪?” “中宫。”赵琮没有犹豫,拂了拂她的发,轻飘飘的就说出了这个答案。 所有的想象被证实,即使再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如果有了这个解释,所有的一切都能被串联起来。乔悦有些沉默,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个拥抱。 第60章 这几日, 皇帝病情越发的不稳定。事情尽数交于赵琮手里, 却唯独召了赵珝侍疾。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有很多人暗中劝谏皇帝立储君,但是皇帝却都没应下。 即使这些日子, 许多事情还是长公子在处理,但是前几日, 皇帝暗中忽然再召见了二公子。 至于他们谈了什么, 不得而知。 清心宫地处偏僻,但是这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加之现在情势又如此复杂。这件事, 到底还是传入了谬夫人的耳中。废去封位, 贬为美人。起先来侍候的宫人还存着陛下气消了会恢复封位的念头而不敢怠慢。虽陛下说是吃穿用度一如既往, 但是到这种地方,皇帝也没有来看过一次,渐渐,宫人也起了怠慢之心。 谬夫人却出奇的平静,日复一日呆着,足不出户, 到真正的吃斋念佛起来了。 今日,宫人照例给她送去了东西。都是一些素菜, 似乎只是用开水煮了一煮,半点调料都没有。 谬夫人现在在礼佛,送菜的侍女匆匆的提着食盒过去。却不想,刚刚走进了几步, 就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她心下不悦,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宫人,正打算出声叱呵。但是等到看到眼前的人,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赵珝就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皇帝虽然废了太子,但是这几日频频召见二公子,私下他们都在传,怕是和复立太子不远。想到这里,她脸色白了白,立刻就像赵珝行礼。 赵珝不管,直接拿过食盒打开一看,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一沉,拂袖:“负责伙食的谁?” 看着赵珝面色不善,她本来就有些害怕,他这样一问,更是害怕,立刻跪了下来,磕磕巴巴说了名字。赵珝听罢,也不管她,直接推开就想去寻。 房门忽然被打开,谬夫人手上缠着川佛珠出来,看见他的时候神色似乎动了动,之后才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皇帝并没有不让人探望。只是赵珝显然因为之前的前车之鉴,一直没有过来。 赵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挥手让边上吓傻的宫人回去,直径走入谬夫人的房间。房中点着檀香,摆着佛像。赵珝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谬夫人的神色更加复杂。 谬夫人看了看放在一盘的食盒,明白过来。笑了笑:“近来我都茹素,你也别怪他们了。” 赵珝静了好一会,终于出声:“母亲现在倒是修身养性。” 赵珝今日近来的时候神色就很古怪,这番话更是阴阳怪气的,她微微蹙了眉。有些不大明白,想了一会,才道:“闻说前几日君上病重,现在如何了?” 赵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闭了闭眼,在边上捡了一个位置坐下:“那件事,母亲也应该听说了,君上把一些权力分给大哥。”顿了顿,看向她,“母亲,我一直不明白,明明大哥才是你的亲儿,为什么,你却待我好一些?” 谬夫人微微一愣,像是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笑了笑:“琮儿自小比你懂事,我费心就少了一些。” 赵珝声音不咸不淡:“只是如此?” 谬夫人更加疑惑:“你今日怎么会想到这个事情了? 赵珝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淡声:“……没有,随便问一问。母亲虽是礼佛,但这些菜太素了,明日开始,还是不要这样了。” 谬夫人看了他片刻,忽然觉得他眼中沉沉浮浮,看不真切,到有几分赵琮的模样。入了着清心宫,他起先是恨,但是一个人待得久了,恨还是恨,更多的却是麻木。 如今再见到这宫中唯一的牵念,却也没有什么他想,只是心中一片死灰。几月不见,他比起印象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像是在一夕之日成长,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她看了他半晌,却终究没有在他眼里看出分毫。 。 起先,皇帝还会让赵琮处理事情,最后交托给他定夺。但是这几日,几乎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赵琮全权负责。召见的时间也少了,于是,长公子府中,便来来往往了许多大臣,给赵琮汇报。 若是府中那些人便罢了,但是大臣见赵琮,乔悦不好再在书房里呆着。也就一人呆在房中逗兔子和狐狸,有时候去后院逗逗小鹿,打发时间,一直等到晚上赵琮回来。 今日躺在床上,乔悦思虑这个事情有些睡不着。身边的赵琮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下。乔悦心情有些烦躁,却不敢翻身,唯恐会吵醒他。 其实乔悦也不知道皇帝这卖的是什么关子,大权在赵琮手里,赵珝却是近身随侍。若是传位赵珝,不怕赵琮大权在握,轻松的把赵珝端了。 若是传位赵琮,但是赵珝又在身侧,不怕会出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她实在有些担心,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眉眼柔和,睡梦里眉头也微微皱着。不知梦见了什么。 乔悦生出一只手,想揉揉他的眉心。只是又快速反应过来,怕会吵醒他。就收了回来,正想翻到里面睡下,之后,就感觉腰上环上一只手,他的身体便贴了过来:“睡不着?” 声音里没有什么睡意,乔悦顿了顿,就嗯了一声。 “别担心。”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别怕,不会有事的。” 居然还要赵琮来安慰她,乔悦有些好笑,看着夜色已深,估摸着他明日还有好多事情,拍了拍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我没什么事情,你快睡吧。” 赵琮轻轻的笑了笑。 被他抱着,乔悦渐渐觉得很安心,睡意渐渐聚拢。这时候因为有些迟了,外头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之后便响起一阵低咳,是承安的声音:“公子,郭太医求见……” 乔悦正想说话,身后便听见了一阵衣袂窸窣的声音,是赵琮坐起来穿衣:“我过去瞧瞧,不必等我回来,快睡吧。” 乔悦知晓这种时候定然有及其的要紧的事情,乖巧的点了点头,跪坐起来帮他穿衣袍。月光有些朦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乔悦也渐渐陷入了思量。 承安没有要紧的事情,不会在这时候过来打搅,很何况这时候还来了郭太医。乔悦还没有转身去看赵琮,心中却已经升起了一个可能。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61章 乔悦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 赵琮也没有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过来告诉她。皇帝病危,长公子连夜入宫。 皇帝寝宫外, 已经黑压压的跪了一批人。今日二公子一直在侍疾,一直没有出来。皇帝现在的情况不妙, 却又见不到皇帝, 面面相窥间。有人带头高声:“臣等求见陛下。” 里头很快出来了一个人,不是皇帝身边的随侍,而是二公子身边的人。他虚掩上门, 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陛下已经歇下, 谁都不见, 若有事要奏,各位明日请早。” 之前来往了不少太医,陛下闭门不出,只有二公子一人在,这情况及其不妙。但是陛下情况虽然众人心知肚明,但是到底不敢出声, 就怕会扣一个诅咒陛下的罪名下来。 赵珝就坐在寝殿中,看着躺在榻上的皇帝。他的眼眸明明灭灭, 藏着几分疑惑。之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起一份暧昧不清的笑。 其实他过去不太明白他把大权交于赵琮,却有把位置留个他的意思,甚至让他只身侍疾。自上次和那个老奴见过之后, 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真的想不到,他居然对思皇后有这么深的感情。 这是认定赵琮会像周公一样辅佐他而没有异心?还是觉得即使有异心也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更深了一些。之后,有人轻轻掩了门,从外头进来:“……二公子,外头跪了些老臣不愿走,另外……长公子也来了。” 赵珝没有说话,看着皇帝气息起起伏伏。内侍正想在说,外头忽然又是一阵声音,赵珝皱了皱眉,挥手:“就说陛下歇了,拦下来。孤就不信他们会硬闯不成,难道是想诅咒陛下?” 内侍看了看躺着的皇帝,作了一揖,正打算退出去。外头却再响起了一个声音:“太医院郭沈之,奉陛下之命,特来陛下请脉。” 大半夜的,皇帝怎么可能有诏?赵珝自然不信,只当他们是哪里来的把戏,正让内侍出去把太医挡回去。但是却迟迟不见内侍回来。他察觉有些不太对,出去一看,就见郭太医提着一个药箱,见他出来,还作了一揖。 看着郭太医就这样进来了,赵珝眉头皱的厉害,正打算说话,郭太医似乎事先早有准备,就呈上了一卷书。赵珝看罢,只能勾了勾唇角,把手书还给他:“原来君上的确有所交代,是孤是不是,郭太医请。” 郭太医应是,都到皇帝榻前,开始有条不紊的施针。 赵珝眉头紧皱,他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写下这个手书的,还让郭太医这个时辰过来施针。他倒要看看,这几针下来,皇帝会如何?难不成还真的能起死回生不成? 这年头一落,郭太医也施完了最后一针,赵珝就看见皇帝的眼皮动了动,之后就行了过来,看见郭太医在眼前也没什么意外。只是声音气息若无,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疲惫至极,也没有去看赵珝,淡声吩咐:“出去让长公子进来。” 赵珝听到这里,猛然一惊。 。 寝宫外,赵琮一身朝服立在那里,玄衣似乎融入夜色里,肃穆沉静。众臣议论间,有人走至他身边,附耳悄悄说了几句话。赵琮闻言,眉头没有动,只是略点了点头。 边上,长乐就在低低的抽泣。头发散着,显然是匆匆赶来,梳妆都来不及。 这时候,寝宫的门被打开。众人只当皇帝醒来,即将宣读遗诏。却不想里头却先出去了一人,正是赵珝,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只是看向赵琮;“大哥,君上唤你进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赵琮进去的时候,殿中无人,甚至只问得微弱的呼吸声。曾经叱咤风云的,现在躺在床榻上,已是行将就木。赵琮的感觉有些奇怪,他垂了垂眸,在榻前几步外的位置停下。 皇帝已经半坐了起来,他声音很低,满是疲惫:“可知我为什么要叫你过来?” 即使赵琮再如何沉稳冷静,闻言还是愣了片刻,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似是唏嘘,也似自嘲:“孩儿明白。” “我给你那卷书,都看明白了?” 赵琮顿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是。他不禁抬头看去,皇帝两颊消瘦,和记忆里的父亲已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心头沉了沉,眼眶微热,等待着他之后的话。 皇帝闭了闭眼,过了许久,才道:“其实你心思缜密,这天下若是交于你手里我才放心。” 到了如今,赵琮自然没有再推脱,却也没有说话。 皇帝闭着眼睛,缓了很久,终于吐出一口气,像是费了极大的决定一样:“我私心的确想把天下给他,我欠……她的太多了,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善待他。” 赵琮一愣,顿时不知应该怎么说,他像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却又好像没有明白。 他知晓皇帝想把皇位交给赵珝是因为思皇后的缘故,但是实在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即便将权利架空,也要把这个位置交给赵珝。 一向冷静的父亲,却在这个事情上,如此一意孤行。 说到这里,皇帝自觉说的差不多了,揉了揉额头,吩咐他:“让珝儿进来吧。” 赵琮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皇帝,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有话要说,却像是顾及到什么,没有开口。皇帝已经注意到,略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如果,二弟非思皇后所处,父亲会觉得如何?” 赵琮这样问出来,皇帝倒是愣了愣。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是他管教不利,让赵珝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他答应要给她一世华荣,最后却还是食言。那如此,他们的儿子,他就要给他最好的。 只是这天下在前,他不能这么做,却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想到这里,皇帝勉强笑了笑:“你会是一个好君王,会把天下治理的比父亲还好。”顿了顿,又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发涩,显然已经是强撑,“让他进来吧。” 赵琮垂眸应是,便退了出来。 门外,日头渐渐升起,尽头一片淡淡的白,清晨的风有些冷,天地一片浩然。他微微眯起眼前,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在宣听旨意的三位大臣进去之后,开始了一场最漫长的等待。 过了一会,终于三人从里头出来,眼神扫过众人,宣读诏书。 “……朕自感时日无多,立长公子赵琮为太子,国中臣等借力辅佐……赵珝为逸王,封地蜀,自长公子继位之后,即刻赶往蜀地,不得延误。” 随着宣召完毕,大臣沉默了一阵,一时沉默。皇帝这诏书宣的有些古怪,蜀地富饶,这样封了二公子。人群中,不知有谁高喊了一声:“恭请新帝继位。” 接着,朝臣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声音此起披伏,连绵不绝。 第62章 皇帝刚刚驾崩, 宴席京师戒严, 不鸣钟鼓。白鹭阁似乎也比往日更加清静了一些。 乔悦坐在里头,慢悠悠的吃着面前的茶点,神色却有些恍惚。她一直记得, 她在这里,遇见赵琮的时候。她那时候完全没想到, 自己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再坐在这个位置, 故地重游,她忽然有些恍惚。 抱琴在一边给她剥花生,一边剥还一边提醒:“……县主, 时候不早了, 您应该早些回去。” 乔悦只是隔着帘子看向外头, 撑起下巴:“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再过一会回去。”这时候赵琮应该忙着见人,还是等那些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再回去吧。 抱琴只能不说话了。 乔悦看向帘外,隐隐绰绰的,忽然就看到了前面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她眯了眯眼,没有出声, 只见得那人影在外徘徊了一阵,之后就停在了那里。 “好好。” 抱琴认出了这个声音, 下意识的看了看乔悦,乔悦显然也有些惊讶。在抱琴准备出去的时候,先拉住了她,她放下手里的茶杯, 沉吟了片刻,没有起身,也没有让抱琴去掀帘子,声音平静:“世子这时候怎么来了?” 乔悦记得,先帝让裴世子在赵琮继位前就远去边关,这时候他应该动身了,却不知为何会来白鹭阁。 裴晟没有说话,看着一帘之隔里的乔悦,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她这样平平静静的问他,他反倒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乔悦已经示意抱琴去掀帘子,真的看见裴晟的时候,她下了一跳。裴晟看着比先前所见要消瘦许多,再垂了垂眼,很快恢复了常态。请他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 裴晟没有去喝,看着微荡的茶水,没有说话。 乔悦只是略笑了笑,倒是先提了起来:“世子应该就要去边关了吧,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可见,一路保重。” 裴晟也没想到乔悦会先出声,过了好一阵,他喝下手中的茶,声音很轻也很低:“多谢。” 乔悦没说其他,她起身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来了一些人,看着模样,是催促裴晟启程的。她收回目光,便再笑了笑:“时候不早了,夜路难行,世子快些启程吧。” 裴晟目光向下一看,也明白过来,底下的人已经在对他作揖催促。裴晟脚步顿了顿,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 乔悦一路送他到了门口,目光微微一偏,看见了停在角落里的马车。风微微卷起车帘,却看不清里头的动静。 乔悦很快偏过了目光,看着有人牵了马给裴晟,夕阳晕染的他的背影有些萧瑟。乔悦想了一会,终究上前了一步:“晟哥哥,保重。” 裴晟微微一愣,继而才略点了点头,他没再多说,提马回身,终究远去。 看着这一行人消失在尽头,乔悦才转了身,朝着那马车走去。 风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她刚刚想掀开,里头却先伸出了一只手。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十指修长白皙,线条优美,骨骼分明。抚琴的时候,指尖能留下最温柔美好的乐曲,提笔的时候,能写下隽秀苍劲的字,明明是画山水意境的画笔,却愿意给她画那些有趣可爱的东西。 这之后,这双手执掌乾坤,民生皆系与此。 他的手就握上了他的手腕,今日带了两匹马,他直接解下了其中一只。乔悦看着他把马解了,接着被他示意着上马,她就有些疑惑:“怎么了?” 赵琮之后就坐在她身后,两只手环住了她的药;“车厢里闷,出来透透气。” 乔悦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赵琮骑马走的很慢,他走的都是偏僻的路,也没什么行人。感觉到他的手环过她的腰,控制着缰绳,乔悦问他:“怎么出来接我了?这时候,你应该很忙吧。” “没多久,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皇帝驾崩之后,赵琮的事情实在很多,难得有什么空。赵珝就告病没有出来,乔悦其实一直很想问他皇帝忽然改变主意,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倒是缪夫人,在第二天,赵琮就以礼佛为由,让她在清心宫闭门不出。几乎就是软禁了。明明是长公子继位,老臣们也怕长公子会忤逆先帝的意思,封缪夫人为太后。没想到,他们没有劝,长公子却做得这么彻底了。 乔悦其实一直不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赵琮的意思。但是想起这几日偶然听见的几个词,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们之前提过几次思皇后,这是怎么了?”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刚刚想打岔,药忽然就听见赵琮的声音传来:“我打算再追封……思皇后。” “……先帝还是不知道?”赵琮虽然没说清楚,乔悦却听明白了,有些吃惊,“你没打算告诉他?” 赵琮顿了一会,声音轻轻的响在她身后:“我的确做了一些准备。”他的确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却没想到皇帝最后说出那一番话来,于是那些也就就没有用上。 赵琮这话答的含蓄,乔悦却听懂了,她思考了一会,这时候她不能转身安慰他。只能拍了拍环在他腰上的手,声音有些恍惚:“无论怎么样都好,你已经拿到了你的东西。” 乔悦这话听着很不对劲,赵琮微微颦了颦眉。 乔悦继续说话:“裴世子刚刚走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赵琮看着她柔顺的发,沉默了一会,没有隐瞒:“他手有兵权,和二弟交好,在这里,我不放心。若是没有父亲的遗旨,我也会让他走的。” 乔悦点点头,她虽然和裴晟一起长大,但是赵琮还没正式继位,赵珝若是有什么心思,裴晟在这的确有些麻烦。 不过想起先帝临死前,还把蜀地分给赵珝,就觉得先帝的确宠爱这个儿子。蜀地虽然离晋城偏远,但是物产富饶,不起什么心思过着,的确能过得舒适安逸。 乔悦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就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赵琮在她后面挑了挑眉,明明唇角绽出笑意,偏偏的面上端的一派笑意:“什么事?” “啊,我看见晟哥哥离开的不远,我们过去再打个招呼好了,顺便我先些日子学着做了荷包,要不就送他好了。” 赵琮默了一下,压住她的手:“算。”又道,“不骗你。”再问,“我的荷包呢?” 乔悦忽略了最后一个问题,继续:“府中的事情就不是我在管,后宫的事情,我怕更是管不好。”她有些不放心,模样有些苦恼,“这些会不会很难啊。” 赵琮就道:“那些人都在,你放心用,我也会帮你。”他脸上浮出笑意,“你只需管着我就好。” “管你做什么?”乔悦拍了拍他的手,似有所指,“以后想管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他们没机会。” 乔悦满意,自然是认为赵琮说自己不会给机会,刚刚想夸他几句。赵琮的声音却从后头传来:“有这么一朵众人皆知的剑花,还有谁敢?” “……剑花?”乔悦听出赵琮这是在拿自己比花,她有些高兴,又有些疑惑,“剑花是什么花?” 赵琮加快了一些马的进度:“刚刚别人送了我一株,回去的时候便可以看见了。” 乔悦更兴奋,问出关键的问题:“什么样的?漂亮吗?” 赵琮颔首:“很漂亮,但是她还有个别名。” 乔悦疑惑:“别名?” 赵琮顿了顿,笑容有些暧昧:“很特别的名字,回去再告诉你。”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拿她比过花的,今日终于从自家夫君口中,把自己比成了花。乔悦有些好奇。处于兴奋状态,她并没有听见赵琮声音中的忍俊不禁。 她开始想象和自己很像的花长什么模样,又是个什么样的名字。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斜影,似乎融为了一体。空旷的小巷中,只闻得马蹄哒哒,渐行渐远,再无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剑花就是霸王花啦23333 昨天好些妹子问过为什么赵琮不和皇帝说。 其实他打算说的,做了些准备,但是皇帝最后传位了,他觉得也没说得必要了 赵琮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而且皇帝不是缪夫人,其实对赵琮也挺照顾的,而且就算是赵珝继位,他也会想办法制约赵珝,不让他动赵琮的。这种时候,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了……除了让皇帝临死再吐血。 其实,过去皇帝也是想过把皇位留给赵珝,但是权利都在赵琮手里 不过最后他也是想明白了 赵琮真是我目前为止最幸福的男主了啊啊啊。从来没有个男主能这么快把女主吃了。 接档文《有琴泠泠》继续求一发预收=ww= 最后!!还在这里的妹子,出来让我认识下呗 第63章 番外1 乔悦从小就没有哥哥, 看着邻居家的小姑娘都有哥哥帮她打架她很羡慕, 但是因为她没有哥哥,打架只能都自己上手,如此, 便给人留下了一些……特别的印象。 怀了这胎以后,赵琮倒是无所谓公主还是公子, 都十分期待。比起赵琮的淡定, 乔悦却一直念叨着。 要儿子,要儿子,要儿子!这一胎一定要儿子! 再一连几次上山祈愿, 还得赵琮下朝都无法和自家皇后说上几句话以后。赵琮实在难耐不住了, 亲自去把皇后接了回来。他斟酌了一会, 最后怕陷入魔怔的乔悦听不太懂,直接握着她的手,郑重开口。 “不管是女儿儿子,我都喜欢,也不会有人给你试压,安心呆在宫里……不要再出去了。”这个月份, 的确不适合爬山。 宫中没有太后,乔悦这一胎若是公主, 也没正经的人可以说她什么。至于那些大臣,这是他的事情,他也有他的办法,不用乔悦担心。 乔悦还是没听出赵琮话里的意思, 她委委屈屈的对手指:“我在乎啊,万一是女儿怎么办?” 赵琮很自然就道:“那就再来一个。” 乔悦撇了撇嘴,还是在苦恼:“再一个就不一样啦。” 赵琮:“……?” “再来一个,能叫哥哥么?” 赵琮:“……” 乔悦托腮,再摸了摸肚子:“我从小就没有哥哥照顾,我很羡慕别人有亲哥哥的,现在想给女儿一个哥哥,这样她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就有人可以帮她打回去,不用她自己动手了。” 赵琮:“……” 看着陷入思量的乔悦,赵琮摸了摸。若是女儿,自然没人敢和长公主打架。乔悦小时候是个异类,但是这话他不敢说。 赵琮就摸了摸她额前的发:“小时候我会照顾他,长大了还有她的夫君,哥哥……”哥哥这种东西,哪有夫君有用? 哥哥能陪一辈子么?哥哥能大冬天把她抱着捂手吗? 赵琮觉得有必要改变下妻子的想法。 乔悦继续捧着脸:“万一她遇人不淑,万一对方是个庸才呢?万一对方就只是看中她的身份呢?……天下有几个赵琮呢?” 赵琮听着乔悦前几句话,只当她杞人忧天,没想到最后她声音一沉,忽然换了一说法。他呼吸一滞,就转头看着她。 乔悦坐在马车里,捧上他的脸,笑意盈盈:“天下只有一个你,我的担心没有道理?” 赵琮忽然微妙的觉得……夫人担忧的确有点道理。天下有谁能配得上他们的女儿?唔,他的好好观察观察。 。 一直到了腊月。 乔悦这胎有些大,太医的意思是里头可能是有两位皇嗣。余氏在乔悦预产的前两月便来了宫中,因为过去生乔悦的时候,她在肚子里很不安分。余氏起先还担心这乔悦肚子也会闹腾个不停。 但是乔悦怀着除了肚皮大了一些,小家伙在她肚子里很是安分,除了时不时的踢她一脚。晚上的时候赵琮还没回来,余氏陪着乔悦坐着,摸了摸她的肚皮,忍不住笑:“这可比娘怀你的时候乖巧多了。” 乔悦思索了一会:“……可能,随他爹了吧。” 说话间,闻见珠帘响动,孩子他爹正好从前头进来。余氏正打算起身行礼,倒是赵琮先一步制止:“眼下没有外人在,岳母不必拘礼。” 余氏倒了谢,又看了看身边女儿,见她眉眼含笑,过去她还担心女儿成了皇后会有些……困扰,但是自入宫之后,她发现自己的确是想多了。 女儿信中的所言的幸福并不是为了让她放心,她真的过的很好。君上带她一如往常,即便女儿怀了身子,君上甚是也亲自照料。 只是君上已经回来了,余氏也没有再多待便告退回去了。余氏准备离开,乔悦便站了起来,之后不知为何,又蹙了蹙眉,捂着肚子又重新坐了下来。 赵琮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怎么了?要不要召太医来看看。” 乔悦摆了摆手,在榻上坐了一会,之后才郑重道:“没事,就是你的儿子这一脚踢的太重了。” 赵琮放下心来,忍了忍笑,附身摸了摸她的肚子:“孩子出来,我再好好管教他。” 乔悦摸着肚子,若有所思,也不知为何,今天孩子踢的有些频繁。 乔悦今日并没睡好,她是被一阵阵痛惊醒的,赵琮就睡在她边上。他睡眠向来浅,自乔悦怀孕之后,晚上睡觉更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这次果然不例外,赵琮立刻就醒了,边上等了点,看见乔悦疼的面色有些发白。刚刚想出声,乔悦已经哆嗦索索的把话说清楚了。 “……我,我大概、可能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 话说那一夜,乔悦生产还算顺利,也果然生了龙凤胎。一连生了两个,儿女双全,多省事,一时之间,朝内上下,纷纷道喜。赵琮的笑容也比往常多了一些。 但是乔悦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有些惋惜,的确儿女双全,但是生出来的先出来的是女儿,再是弟弟。她觉得儿子太不争气了,就不能跑的稍微快一些吗? 后来,赵琮看着乔悦遗憾的表情,思量了一会。他能再给女儿来个弟弟妹妹,但是没办法把儿子再塞回去,来个哥哥,于是提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要不,我们给儿子娶个小名叫哥哥?” 乔悦:“……” ---- 之后有没有番外,我还在深思,反正明天应该是没有,别刻意刷_(:зゝ∠)_ 本书由【米yung】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