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盛世嫡宠 作者:李从嘉   文案:   鲜衣怒马,烈焰繁花,楚子阳一身赫赫战功,却也颇爱打脸。   比如“他日我绝不后悔”转而就变成了“还好你未曾离开。”   又比如“我断然是不会对她动情的”翻个身就变成了“过来给本王抱抱。”   再比如……太多了,打到脸疼。   后来的后来,因为嫌弃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太丑,被顾清璃赶去了书房。   于是顾清璃哄完了小的,又得去哄大的。   实在是累、累、累!   楚子阳很小声的问某水,说好的高冷呢?怎么为了媳妇脸都不要了?   某水告诉他,脸都打肿了,就别装胖子了。   楚子阳卒,享年26整岁。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主角:顾清璃,楚子阳 ┃ 配角:楚子宁 ┃ 其它:专栏一二求预收 ================ 第1章 初遇   江山易主,朝代更迭,历史的舞台上总是热闹非凡,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皇权更迭却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江山还是原来的江山,你家下台他家上,不过就是领导之人的异同。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在这个群雄四起英雄辈出的年代里,多少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有的人留下了一世英名,有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被历史的洪流所淹没。   永元九年,未予帝杨祐几次攻打他国失败,使得晋朝民不聊生,长期的苛刻的徭役赋税使百姓苦不堪言。   帝王将相无一例外也信半仙的力量,星宿师戚子雅的一句“灭永元者,楚之姓也”,将那时还在常州任职太尉的楚河一下子推到了刀尖之上。   常宁宫,大殿内。   杨祐端着并不健壮的身子躺在摇椅内,身边美姬围绕,戚子雅看着几次征战失败的未予帝依旧歌舞升平,心中有些郁结,却又不敢多言。未予帝喜怒无常,身边的人稍微说错一句话都可能导致杀身之祸,谨言慎行成了皇宫里每一个人都必须信奉的一条准则。   “陛下,常州刺史刘文洲在殿外求见!”   内监苏望春第四次提醒未予帝常州刺史刘文洲在殿外等候觐见,未予帝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与美姬饮酒,苏望春看了一眼戚子雅,戚子雅摇摇头,苏望春只好退下,惹恼了这个帝王,自己的项上人头可能就不保了。   “刘刺史,不是老奴不肯通传,实在是陛下他.....”   苏望春不好多言,刘文洲也知道苏望春的难处,他大手一挥,浑厚的声音倾泻而出,“无妨,既然陛下无心朝政,那戚子雅大师的那句‘灭永元者,楚之姓也’倒是给了我们一线生机!”   苏望春听了刘文洲的话后连忙把刘文洲拉到了无人的地方,“刘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就因为子雅大师这么一句话,把楚大人弄进了牢狱,您此刻再来这么一出,不是逼着陛下直接处死楚大人吗?”   刘文洲自觉失言,慌忙捂嘴,“我本想着陛下会念在楚河的功绩放他一马,却没想到他直接被送入了刑部的大牢里,他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呢,老大老二倒也不小了,尤其是老二,学识丰富,领兵之才更是一流,我曾在太尉府与他畅聊过一次,真是难得的少年儿郎!”   “老二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苏望春看了看周围,凑近刘文洲,“老奴听说陛下过几日就要开始亲自提审楚大人,要他交代事情的所有始末,毕竟这件事情不是谣传,而是戚子雅大师亲自得出的结论,老奴想着,到时候楚大人的妻儿老小怕是躲不过这场浩劫了!”   刘文洲闻言眉头不自觉的紧蹙,这时候基本没有人能在未予帝面前说上话,尤其是替楚河求情的,未予帝还有可能会怀疑这些替楚河求情的人认作是楚河的同党。   “算了,我先回常州再想办法吧!”   刘文洲思附片刻决定先回常州与常州知府顾正潇商量解救楚河的办法,于是告辞了苏望春,离开了皇宫,快马加鞭回了常州。   两日后回到常州的刘文洲还没去往顾正潇府上,临出门前遇上了前来找自己的楚子阳。楚子阳便是楚河第二个儿子,一袭白衣的他的就那么安静的矗立在刺史府门面前,等着刘文洲出现。父亲下狱,他比谁都要着急。   “贤侄,怎么这么早就在这等着了?”   刘文洲匆忙休息片刻之后便准备赶往顾正潇府上,迎面撞见楚子阳微微有些惊讶。   “刘大人,我是为了家父的事情而来的。”楚子阳恭恭敬敬地道。   “正好,我现在要去顾家,跟顾老二商量如何解救你父亲的事情,你随我一道去吧。”   刘文洲也不等楚子阳有什么反应,把人拎上马车,马车长驱而走,片刻之后便来到了顾府。   顾正潇也正急的毫无头绪,一听下人来报刘文洲和楚二公子前来拜访,立马叫人将二人请了进来,聚集在顾府的还有其余郡县的官员,也有很多与楚河交好的侠义之士。见到楚子阳也出现在顾府,几人心中的决定又暗自坚定了几分。   “如今未予帝不理朝政,整日骄奢淫逸,我前几日原本打算去替楚河求个情,却被他放在常宁宫殿外晒了一个晌午的日头,晒得我是头昏脑胀的,如今天下大乱,若是没有秦皇汉武那样的人来平息此乱,这永元朝离覆灭可就不远了啊!”   刘文洲扼腕,一想起前几日在长安受到的冷遇他就恨不得现在就让未予帝下台。   “刘兄此言正是我们几人心中所想,但是放眼望去除了楚河有这样的能力之外,再无第二人选了,虽说二公子文韬武略,算得上是一个一等一的军事家,但是年纪尚幼,就算我们服他,别人也未必会真心臣服于他的麾下,如今要商议的事情就是如何将楚河先从刑部大牢里带出来。”   顾正潇等人不是没有过将未予帝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如今最适合的人选如今身陷牢狱之中,起义之举少了领头人,只会寸步难行。   于是几人决定先联络在长安的眼线,买通刑部大牢的狱卒,做好了决定之后几人陆陆续续离开了顾府。楚子阳和刘文洲留到了最后。   就在三人往外走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小丫鬟急匆匆地跑到顾正潇几人面前,朝几人福身,“老爷,大人,公子,大小姐回来了!”   顾正潇听完小丫鬟的话就来了精神,他揪住刘文洲的手臂,有些激动的道:“老刘,我女儿回来了!”   刘文洲吃痛,他掰开顾正潇微微颤抖的手,“你女儿?不是一直都在府上吗?怎么,你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女儿吗?”   顾正潇闻言瞪了刘文洲一眼,“你是不是把脑子喂狗了?我大女儿,顾清璃啊!璃儿回来了!”   “原来是璃儿,你不说我都忘记你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刘文洲拍拍顾正潇的肩膀,“为人父母也就你最心狠,小女儿留在你们身边享尽清福,大女儿却要背井离乡外出求学,一去就去了七年之久,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面对刘文洲的控诉顾正潇也不做辩解,对于顾清璃而言,自己和夫人所作所为确实是有些过分,但是顾家就两个女儿,若是无才无学,他日家道中落,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谁他都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们托付给她们自己。既然璃儿回来了,接下来该离开的就是瑶儿了。   顾清璃在下人的簇拥之下进了府门,自己离开家时也不过九岁,再回来时家里还是没有变样,不过就是新增加了几张不熟悉的面孔罢了!那些看着自己长大的都还在,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   “璃儿,你终于回来了!”   顾夫人云冉牵着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女娃出现在庭院内,见到身形削弱的顾清璃便撇下小女孩冲上前将顾清璃拥在了怀中。   谁都没发现小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母亲,多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如花啊!”顾清璃抱住满脸都是泪的云冉,“可曾想我啊?”   云冉轻轻拍了拍顾清璃的背,“哪有做母亲的不想自己的女儿的,就连你爹那个榆木脑袋都会时常说我的璃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顾清璃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站在庭院中间的三个男人身上。   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太熟悉了,没什么感觉了。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但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风流才子,不知多少怀春的少女折在他手里。   最后一个,一袭白衣,脸上带着笑容,却尽显冷漠和疏离,让望而生畏,不敢贸然靠近,但是生得却是绝顶好看。   “父亲,孩儿回来了!”   顾清璃走上前朝顾正潇福身,又跟另外两个人打了招呼。刘文洲热情回应,但楚子阳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笑颜如花的顾清璃,疏离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顾清璃,顾清璃也见怪不怪,当做没发现楚子阳潜藏的敌意。   “我的好璃儿,你可想死为父了!”   顾正潇一把抱住顾清璃,顾清璃笑着推开了顾正潇,“父亲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顾大小姐,我是你父亲的挚友刘文洲,你可以喊我刘叔叔!”   刘文洲推开顾正潇凑到了顾清璃面前,顾清璃失笑,“刘叔叔好,您叫我清璃便可。”   “这位,是常州太尉的二公子,楚子阳,清璃你离开常州早,那时候楚太尉还没走马上任呢,你也肯定不认得他!”   刘文洲指指一旁静默站着的楚子阳说道,楚子阳听了刘文洲的话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刘文洲感觉自己背后嗖的一凉。   “见过楚公子。”   顾清璃还是礼数周到的跟楚子阳打了个招呼,楚子阳回敬了她一个温和的笑,顾清璃感觉,这人就像天地间最爽朗自在的清风,让人不自觉就想将所有的视线都集于他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限免,说两句。   ①文章质量确实不好,但是限免都是系统随机抽取,运气占了很多,相遇即是缘分,所以觉得这文丑不值得看的就直接叉出去,没有必要不和谐。   ②高质量的文往往不会去抽限免,毕竟人家流量大,当然也不是说限免都是质量不好的文,这里仅仅说的只是我自己,所以觉得文章质量不佳,其实还是情有可原的。   ③礼貌看文安静写文,大家合作愉快。   也许,你们以后经常看得到我,所以别骂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④在下坑王,专栏那本看得上收收呗,不坑文,就是文笔还在磨炼中。 第2章 闹剧   人道绝处逢生,上天似乎特别偏爱楚氏一族,在未予帝既定的提审楚河的前一个夜里,永元王朝最南边的柳州传来急报,三万突厥大军在一夜里集结在了柳州城门外,但并没有进攻柳州,就驻扎在离柳州城门十里外的地段。   柳州守将蒙枫不知突厥人意图何在,也不知长安发生的事情,便连夜快马加鞭的送了两封急报,一封送往长安皇宫,一封送去了常州太尉府。   未予帝接到急报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找人去柳州支援,但突厥兵临城下,再从其余地段调兵遣将已经来不及,而且一旦调动其余地段的守卫,会产生怎样的联动效应谁也无法预料,为了自己的江山着想,未予帝决定先将楚河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让他带上五千精兵去柳州支援。   出狱后的楚河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常州,先是召集了原本与自己交好的一些官员和江湖侠士,又命楚子阳前去请刘文洲和顾正潇道太尉府一聚,表面上虽只是好友出征前离别相送,其真正的目的却少有人知晓。   早在一年前戚子雅说出‘灭永元者,楚之姓也’这一个定论之时未予帝就已经想要对楚河赶尽杀绝了,但那时恰好赶上瀛洲发生暴丨乱,无数起义军在瀛洲集结,妄图直逼长安拿下未予帝人头。   因东征失败的未予帝元气大伤,手下已经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将领,那时候的他只好将平定瀛洲暴丨乱之事交给楚河来处理。   原本以为获得一线生机的楚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就镇压住了瀛洲的起义军,当时楚河手下不过三千精兵,瀛洲暴丨乱的起义军接近一万余人,在这件事情上充分体现出了武器的重要性,之后进宫禀明瀛洲之事的楚河便像未予帝提议先停止修建宫闱的做法,将重心转移到招兵买马之事上,未予帝心中的天平再一次歪斜。   他先让楚河回常州等候下一步的指示。楚河当即明白未予帝对自己的怀疑没有消减半分,反而因为自己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就平定了瀛洲的暴丨乱而更加怀疑自己,回到常州之后他首先联络了自己的好友。   几人纷纷劝说楚河带兵起义,一举攻下长安自立为王。   与其等死,不如先发制人。   楚河对几人的提议有些犹豫,谋逆犯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起兵失败,那么参与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这是一步险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坚决不能走。   当刘文洲和顾正潇来到太尉府的时候楚河已经收拾妥当了,见到二人前来,楚河连忙将二人带到了书房,又叫下人去把楚子阳叫来。   其余人得了楚河的嘱托之后相继离开了太尉府,刘文洲看着满脸胡渣的楚河笑着揶揄道:“楚兄,多日不见你这外貌变得有些不可言说啊!”   “你就使劲埋汰我吧!”楚河叹了口气,“还以为就要死在刑部大牢里了,幸得上天垂怜让我还有命出来!”楚河对刘文洲的揶揄不以为意,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柳州的突厥和长安的杨祐。   “既然你没能死在大牢,就说明天不绝你,就算杨祐再神通广大,既然放虎归山,这虎应该不至于傻到再回去了吧!”   顾正潇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角留下的水渍说道。   “那还真是感谢你们把我比作老虎了!”   楚河起身拿出一份地图,在桌子上铺开,随即传来一阵敲门声,楚子阳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父亲,你找我?”   “过来坐下,这次我去柳州,你准备一下跟我前往,必要的东西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你带些你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行!”   楚河的话在楚子阳心中就是绝对的命令,他从未违抗过楚河的任何命令,他点点头,坐到了几人身边。   “这是柳州的地形分布和军事布防图,我们先研究一下,到了柳州也好制定作战计划,蒙枫手底下没有多少可用之才,否则他也不会发一封急报到我这!”   楚河扬扬手中的急报,丢到了刘文洲手中,刘文洲看过后直点头,赞同楚河的说法。   “没错,蒙枫人虽然骁勇善战,却也只是匹夫之勇,跟突厥人盲干是讨不到好处的!”   在清楚的了解柳州的布放之后楚子阳回屋收拾了几身衣裳便随楚河上了马车,在马车驶出常州城门的时候在被风吹起的帘子之下,楚子阳见到了顾清璃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紧蹙着眉头,正在拒绝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的邀请,楚子阳的嘴角不禁上扬了些许。   楚河看着暗自乐的楚子阳心中有些疑问,平日里甚是清冷的老二今儿个这是转性了吗?   “老二,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许久未见你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楚河不禁打趣道,他也很想知道令自己儿子高兴的是什么事情。   “啊?孩儿是在想父亲大难不死,想着能再次与父亲并肩作战心中不禁有些兴奋罢了!”   楚子阳收回思绪,脸不红心不跳的编造了一个楚河会相信的谎言。   楚家父子在和蒙枫会和之后制定了一系列作战计划,在成功逼退柳州城外的突厥大军之后楚河带着楚子阳和蒙枫回了常州,暂时封锁了柳州之难解除的消息。对于杨祐出尔反尔的习性楚河早已经不敢再随意进入长安地界,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决不能将柳州的消息传入长安。   远在长安的未予帝依旧日日歌舞升平,柳州有楚河出征,解除危机根本不在话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柳州大战告捷,自己再一道圣旨将楚河召回长安,到时候再将楚河押入牢狱,未予帝很想让突厥人帮自己一把将楚河就那么抹杀在柳州,但若是楚河一死,突厥大军就会长驱直下,到时候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权衡再三,未予帝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期待楚河凯旋。   常州、太尉府。   楚子阳回到常州之后染了风寒,楚河让他安心养病,其余事情都不要去过于担心,顾正潇一听楚子阳生病了立马差人回府请顾清璃来太尉府帮楚子阳看诊。   下人回到顾府却没瞧见顾清璃,满府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顾清璃的身影,于是又跑回了太尉府告知顾正潇大小姐不在府中,后来的一个长使告知顾正潇顾清璃正在城南给乡亲父老们义诊,顾正潇准备让下人去城南将顾清璃带到太尉府来,刘文洲适时的阻止了顾正潇犯蠢。   “我说顾老二,我说过的吧!一旦老楚下定决心,我们就需要招兵买马,这常州上下男女老幼都知晓老楚宅心仁厚,自然会对他百般支持,而你又是老楚的挚友,若是这时候清璃做了这样的善举,只会让百姓对老楚更加爱戴,若是你因为二公子的病将清璃请到了太尉府而让那些待诊的百姓等着,有损老楚和你的形象。”   顾正潇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楚河也不在意,几人围着桌边坐下,下人送上了几壶好酒几碟小菜,三人没提起兵之事,只是话了会家常,说着说着话锋突转,转到了楚子阳和顾清璃身上。   “顾老二,你家清璃今年也十六了吧?可有心思替她寻一门亲事了?”   刘文洲摇晃着酒杯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顾正潇,顾正潇因为饮酒而绯红的脸变得青紫,“谁也别想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要是有谁敢动,我、第一个剁了他!”   “要我说这二公子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正是鲜衣怒马的年纪,这才子配佳人,千古佳话啊!不然,你回去劝劝你家闺女,要不要移眼看看二公子,也免得那些世家公子占着家里有些钱财就天天到你们府门口堵人啊!”刘文洲不放弃的游说道。   楚河在一旁眯着眼不讲话,这件事情他也是默许的。自己和顾正潇是挚友,但是再有了姻亲这一层关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会更进一步,到起兵之时也好无后顾之忧。   于是决定撮合两人的三个中年大叔齐步走到了楚子阳的房间里,把还在高烧不退的楚子阳架起来到了城南顾清璃义诊的地方。   顾清璃看见满脸通红的楚子阳被吓了一跳,在闻到三个中年男子身上传来的酒味后心稍微安了一些,但顾正潇接下来的话还是吓到了顾清璃。   “璃儿,二公子好像发烧了?烫的惊人啊!”   三人齐心协力将楚子阳放在了顾清璃面前,随即丢下不省人事的楚子阳和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顾清璃便离开了城南,借着酒劲散了会步,酒醒之后便回太尉府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顾清璃叫下人帮着自己将楚子阳抬进了临时借来的一间小房子里,给他敷上了湿毛巾,又亲自把药煎上,随后撇下在火炉上的药罐来到外面继续为乡亲们诊病。   忙活到太阳下山后顾清璃擦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准备收拾收拾就回顾府,她想云冉和妹妹清瑶现在肯定已经等着自己回家一同用晚膳了,清瑶年纪还小,不能让她饿到。   下人眼看着顾清璃背上药箱就要离开,似乎已经忘记了还躺在房间里的楚二公子,“大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还在房间里躺着的楚二公子?”   丫鬟小绺跑上前拉住就要离开的顾清璃,想起这茬事的顾清璃心中一紧,“完了,我好像连药都忘记去看着了!”   “小姐.....”   小绺看着急急忙忙往房间里跑去的顾清璃有些无奈。 第3章 冷漠   楚子阳睁眼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满屋子都是霉味,外面很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起身,但偏偏全身无力,只好就那么躺在那张摇摇欲坠的小破床上。   “哎呀,二公子你醒了?”   顾清璃冲到房间里的时候发现楚子阳正睁着眼睛望着上方,清俊的容颜在微红的夕阳之下显得无比扣人心弦。   “顾大小姐?”   楚子阳闻言撇过头,发现顾清璃正满脸抱歉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徒劳无功,小绺见自家大小姐没打算上前帮帮楚二公子,只好上前将楚子阳扶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我明明记得我在府中休息……”楚子阳揉揉有些发疼的脑袋疑问道。   “这个……二公子回去问问楚大人吧。”   顾清璃打开药箱将银针帛拿了出来,她见楚子阳高烧未退,现在重新煎药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施针暂时压制住楚子阳体内的寒气。   怎知楚子阳一见到顾清璃手中的银针竟直接晕了过去,顾清璃举着那根细长又无辜的银针不知道该下手还是不该下手。   “小姐,这二公子都晕过去了,你再怎么扎他都不知道了吧?”   小绺看出顾清璃的犹豫,连忙推波助澜的道。   顾清璃也觉小绺说得在理,于是让身后的家丁将楚子阳放平,开始替楚子阳施针。   顾清璃用了七年时间和自己师傅学习药理之事,其余时间也没闲着,师傅说了,女子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对某样东西一知半解,所以顾清璃对很多事情都是无比精通。   比如如何让一个生病的人乖乖听自己的话。   楚子阳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屋内噼里啪啦的散发着火光,他挣扎着坐起来之后发现顾清璃和小绺正靠在一起打着瞌睡,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之后顾清璃猛地坐了起来。   还顺手掏出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   楚子阳看着快要抵在自己喉结上面的刀尖咽了咽口水,顾清璃才发现自己有些过激,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楚二公子,我还以为我这是在旬阳……”   顾清璃尴尬的收起匕首,左手一直绞弄着散落在肩上的墨发。   “小姐,夫人已经第三次派人来了,再不回去她可能要亲自来了!”门外冲进来一个家丁,见楚子阳醒后朝他一揖,“楚二公子,楚家的人在门口侯着你呢。”   楚子阳点点头,想必来人应该是洛清阳。洛清阳是楚子阳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最好的朋友,现在是楚子阳的贴身护卫。尽管楚子阳的身手不需要护卫,但其他三兄弟都有一个,楚河便让洛清阳留在了楚子阳身边。   “清阳,进来吧。”   被家丁关上的门应声打开,一身青衫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若说楚子阳的容貌称得上常州世家公子第一,那这个人绝对排的上第二。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公子,老爷要我带你回府。但我刚刚到的时候你还没醒,顾大小姐说在帮你施针,你没事吧?”   洛清阳有些担心的问道。两个人相处多年,楚子阳对于银针的恐惧洛清阳必然是知根知底的。   “没事,先回去吧。”   楚子阳本想站起来,脚刚落地就往前倒去,顾清璃见楚子阳直直的朝自己扑了过来,出于医者仁心的自觉,她还是接住了楚子阳。   洛清阳见状从顾清璃手中接过了楚子阳,“多谢大小姐,我就先带二公子回去了。”   顾清璃点点头,看着楚子阳被洛清阳抱在怀里,心中有些五味陈杂。   回到太尉府后洛清阳把楚子阳带回了房间,又出门去请大夫,楚河见到洛清阳急匆匆地抱着楚子阳回来又急匆匆地出门,感觉事情不大对劲,于是猫去了楚子阳房间里看看情况。   楚子阳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出去的人又是谁。依稀之间只听到一句话:“原来那个传说中的楚子阳也不过是个凡人。”   楚子阳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正是自己的长兄,楚子枫。   两兄弟向来不合。楚子枫占着自己是兄长,经常对他冷嘲热讽,明明没什么才干却因为一张利嘴颇得父亲的喜爱,这样的人令他所不齿,但又无可奈何。   顾清璃回到顾府后草草吃了晚膳睡下。月光从窗子缝隙里倾泻而入,顾清璃看着洋洋洒洒的月光顿时睡意全无。她起身披过披风来到窗边,院中有一颗自己离开常州时种下的红梅树,如今正直夏季,光秃的梅树独自静立在万花丛中。   在别人看来也许那颗光秃的梅树毫无美感,但在顾清璃看来,这个时节光秃的梅树比深冬时节嫣红的梅树要好看上几分。那是它洗尽铅华后留下来的最纯粹的自己。   “不知道楚二公子怎么样了。虽然是父亲他们胡闹,但是把他忘到一边不管的人是我,明日还是去看看吧,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可就罪过了。”   顾清璃望了望空中的残月,敛下眼眸,重新回到了床上。   翌日清晨,蒸汗一晚上的楚子阳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当顾清璃带着药箱赶到时看见的便是两个光着膀子切磋武艺的男子。   顾清璃并没有立刻走开,跟随自己师傅行医多年,很多东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只是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二公子,顾小姐来了。”   洛清阳抓住空隙告诉楚子阳他身后来了人,楚子阳闻言停下了进攻洛清阳的势头,拉了拉挂在腰间的衣裳,片刻之间裸丨露的肩膀消失在了顾清璃眼前,转而变成了一袭白衣。   “顾小姐,找我有事吗?”   楚子阳负剑而立,淡淡的眸子里只有冷漠和疏离,完全没了刚刚与洛清阳对视时的柔和。   顾清璃甚至怀疑楚子阳和洛清阳的关系。   “哦,是这样,昨晚你发烧发得厉害,我想着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就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好了,身体真好啊!”   顾清璃由衷的感叹道,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神奇的男子。   “多谢顾小姐挂念,不过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麻烦顾小姐了,麻烦顾小姐走这一趟了。”   楚子阳将手中的剑扔给了洛清阳,朝顾清璃一揖便离开了小院。   “……”   看着就这么离开的楚子阳,顾清璃有些无语,自己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怎么这个楚二公子一见到自己就跟见了鬼似的,让人有些莫名不爽。   “顾小姐请见谅,”洛清阳察觉出顾清璃的情绪,连忙替楚子阳收拾烂摊子,“二公子脾气就这样,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虽然顾小姐回常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和二公子的交集还是太少,他难免有些排斥。”   洛清阳这些年来帮楚子阳收拾的烂摊子的确很多,比如上街时楚子阳不小心打碎别人的东西,洛清阳赔,不小心撞了别人,洛清阳道歉,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太多,洛清阳有些数不过来。   “无妨,既然二公子无事,我也放心了,先回府了,告辞。”   顾清璃朝洛清阳福福身便离开了太尉府。小绺跟在顾清璃身后一脸的悲愤,凭什么大小姐牺牲自己的时间特定亲自上门帮他楚子阳看诊他不领情也就算了,那股子看不起人的劲究竟怎么回事!   顾清璃看着快气哭的小绺不禁笑出声来。   “小绺,这被二公子凶的人是我,你气成这样,是不是管太宽了啊?”   小绺闻言抬头看了顾清璃一眼,伸手擦去眼角迸出的眼泪,“小姐,你还笑,就你心宽,这样的事情都能云淡风轻,你看看二公子他那态度,像是一个世家公子应该有的气度吗?就算小姐把他一个人丢在那个小房间里不管,他也不能这么对小姐啊!”   “就你话多!”顾清璃点点小绺的额头,“你没听洛公子说吗?二公子不喜欢与生人打交道,况且我和他本就是陌生人,没有必要对我很热情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把我当成心里的白月光啊!”   “小姐就是小绺心头的白月光,从小姐救了我那一刻起,小姐就是我的整个世界,那么大那么大的世界,比常州还大,比整个绥宁都大,比永元的国土还大!”小绺忘记对楚子阳的怨念,乐呵呵在跳到顾清璃面前比划着。   顾清璃笑着,两人慢步回了顾府。   洛清阳送走了顾清璃后去了后院,楚子阳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站在那了,他把剑朝楚子阳扔去,楚子阳准确无误的接下。   “二公子,顾小姐并无他意,你为何对她如此冷漠”洛清阳走近楚子阳问道。   尽管自己对顾清璃说楚子阳不喜与外人打交道,但作为楚河的左膀右臂之一,楚子阳需要不断去结交各种好友,不喜与陌生人接触,只是自己临时杜撰的一个借口罢了。   “她是顾正潇的女儿,我若与她交好,我和父亲之间必然会生一些嫌隙,现如今大哥一直在试图抓住我的错处,为了不让他得逞,只能委屈一下顾小姐了。”   楚子阳并未回头,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一片熠熠生辉。   “大公子真是不知分寸,现如今未予帝一心想要将老爷除之而后快,这个关头他还有心思来个窝里斗,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无脑。”   洛清阳冷哼一声,对于楚子枫的行径感到很是不齿。   “所以我才要避开他刺来的剑,若是不避开,那么楚家就真的会亡在杨家人手下。”   楚子阳抽出手中的剑,剑尖直指长安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怎么觉得,有点丧呢。   其实很想努力写好自己笔下的人物、故事、情节,但是往往都是力不从心,发现自己要学的还是很多,写文不是一蹴而就,一本一本慢慢来吧!   别人写一本,自己就写两本呗,总会好起来的!   哈喽啊亲爱的可爱们,谢谢你们能看到这里。   嘿嘿,嘿嘿,清水好可爱一作者,你确定不爱吗?爱我一下吼。   请轻点吐槽我,哪里不对,我会尽量改吼。   轻点,我怕。 第4章 计策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起兵,那么必不可少的就是扩充自己手底下的士兵,柳州告捷的消息还是传入了长安,若是迟迟没有消息反而会引起未予帝的怀疑,楚河便让蒙枫带着消息进了长安。   让楚河感到惊诧的事情是在蒙枫回来的时候,还跟着来了一个未予帝派来的使者。   刘文洲和顾正潇也得到了消息,一大早的就跑到了太尉府里商量对策。就连随使者一同回常州的蒙枫也不知道这个使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几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楚子阳劝几个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的中年大叔们保持镇定,未予帝派使者前来,但使者来了之后先去了副守高湛的府上而并未直接来太尉府拿人,说明这件事未必是件坏事。   “贤侄,若是这使者真是来拿人的话,到时候你就带上老楚先从后门杀出去,我等垫后便是!”   刘文洲摸摸根本没有胡子的下巴说道。   “刘大人,父亲底下能用的人可不止二弟一人,你怎么就觉得只有二弟能担得下保护父亲的职责呢?”   楚子枫坐在一旁幽幽的道。   楚子阳和楚子枫,以及三弟楚子恒与四弟楚子宁以及小妹楚厌离皆系楚河正妻王氏所出,原本的楚子枫为人随和又深明大义,在楚子阳立了越来越多的战功之后渐渐变了个人,开始变得善妒,害怕楚子阳取代了自己在楚河心中的位置。   “大公子此言差矣,我只是就事论事,论武功,现在老楚底下的人谁是二公子的对?手兴许你还没能近他身,人就已经走上黄泉路了吧?”   刘文洲面对楚子枫的挑衅也没动怒,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一个阵营的人不起内讧。   “呵……”   楚子枫还要说什么,被楚河踢了一脚之后便老实了下来,心中虽然不甘,但在楚河面前他也不敢放肆。   “好了,现在还不知道使者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再多的猜测也只是徒劳,最要紧的,还是怎么瞒过高湛和陶君顺理成章的征兵。”   顾正潇将话题转移到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高湛和陶君虽说只是副守,但是他们两个是杨祐亲自派到常州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监视老楚的动向,若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招兵买马,不出两日未予帝的大军就打到常州来了。”   刘文洲轻摇手中的羽扇不疾不徐的道。   “我有个建议!”顾正潇站起身说道。   “老顾,你说。”楚河两眼放光的看着顾正潇。   “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到的,是璃儿,这两天我一直为这件事情烦恼,璃儿发现不对劲之后便问我发生了何事,你们也知道璃儿多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我瞒着她……”   “说重点!”刘文洲合上羽扇指指顾正潇。   “哦,好。”顾正潇擦擦脸上的汗继续说道:“我跟璃儿讲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她跟我说,近几年杨祐东征花费了太多的人力和财力,严重苛刻的徭役赋税使百姓苦不堪言,若是此时伪造一封杨祐的诏书,说很快就要再一次东征,下令整个旬阳的年轻男子都必须应诏入伍,并且得在立秋之前赶到昌宁参加东征,违令者,杀无赦,这样一来,民心便会涣散,到时候对于我们招兵买马是一件好事。”   “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要如何让高湛和陶君不识破,也是个问题。”楚河想了想说道。   “高湛和陶君其实不是多大的问题,既然要颁布假的诏书,那么这两个人就必须除去,诏书的真假他们二人一时之间不可能察觉,那么在这份诏书来常州的同时,应该也有一份密信从柳州送往长安。再在途径常州的途中被县衙的人劫下。”一直闭口不言的楚子阳说道。   楚河等人听了楚子阳的话后觉得此计虽可行,但万一被识破,那就等同于直接告诉了杨祐楚河要起兵谋反。   “所以只能看天命如何了。”   楚子阳看了刘文洲一眼,刘文洲给了他一个笑。   “荒唐,这样的事情岂是儿戏,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等同于把所有人都往绝路上送!”   楚子枫拍案而起,对楚子阳的提议十分不满。   “若是试件之事都有十足把握,那就不会有如果二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大哥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楚子阳微微撇过头看着楚子枫。   “但这件事与寻常之事哪里一样了?你带着你的人冒险也就算了,还要带上父亲和顾叔叔他们吗?”   楚子枫特别不满楚子阳对自己的态度,尽管楚子阳身上战功赫赫,但长兄如父,他却半点都不尊敬自己。   “兄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楚子阳起身走到楚子枫身侧,嗖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抵在楚子枫的脖子上,冷冷的道:“什么叫我带着我的人冒险?你若是不冒这个险,就只能等着杨祐下一封诏书把父亲召进长安,再来个一网打尽,怎么,你很希望有这么一个结果?”   “好了,子阳你少说两句。子枫也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突然打退堂鼓,真是有损楚家颜面,果然在外领兵打战的人和留守后方的人见识都不一样。”   楚河止住两兄弟之间的针锋相对,顺便警告楚子枫最好不要有什么退缩的念头。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在常州传开诏书之事,先散发杨祐再次东征的事情,在发一份假的诏书给高湛和陶君,说秦州发生暴动,常州驻军不足以抵抗暴丨乱,需要再旬阳范围内征兵,短期之内如果做好这件事情,可以免去高湛和陶君滋生麻烦。”   刘文洲接过话茬,把楚子阳的计划完整的说了出来。   “那要是高湛和陶君派人前去秦州查看消息的真假呢?”顾正潇问道。   “若是我亲自去告诉他们此事,想必能唬住他们几天,若是他们察觉什么,那么那封准备送往长安的密信也就起到作用了。”   刘文洲摸摸下巴乐呵呵的道。就好像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一件寻常的事情罢了。   在众人得出一致的结论之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太尉府,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顾清璃知道顾正潇与楚河之间的秘密之后也为顾正潇的安慰感到担心。但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再有丝毫退缩,反而只会将常州的所有人都送上绝路。   于是乎每天除了帮人看病问诊以外,顾清璃有多了一件事情做:研读兵书。   早年跟在师傅身边时也学过一些用兵之道,奈何学艺不精只懂一些皮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自己或许能帮上爹爹一点忙。   “诏书”如约而至的送进了常州。   “始天启皇未予,吸取前次之训,制定更为精妙的计划,将再次东征,凡是家中有年轻男子,年龄在十八到五十之间,全部都应征入伍,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份伪造的诏书成功使整个常州甚至整个旬阳的百姓们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所有的百姓都相信只是反复无常暴虐成性的未予帝的意思。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楚河等人既定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高湛和陶君相信未予帝又要东征。   于是楚子阳便派蒙枫前往秦州,制造一些假的动丨乱,无比要让高湛二人相信秦州出了暴民,这样才有理由征兵。   蒙枫前脚刚离开常州,秦州的消息便传进了常州,那里真的发生了动丨乱。   楚河拍手叫好,这是上天的选择,上天有意不亡楚氏一族。于是在接到秦州暴丨乱的消息后的第二天,楚河和楚子阳找到了高湛和陶君。   副守府内。   楚河和楚子阳二人未带任何随从,连刀剑也不佩便进了副守府内,高湛和陶君本在讨论有关于楚河的事情,一见到正主出现便闭上了嘴。   “太尉大人,有失远迎,见谅见谅。”高湛和陶君二人连忙上前一揖,客套话便说了出来。   “我就不跟二位客套了,想必你们二位也听说了秦州之事,如今叛乱军的首领已经攻下了秦州的春寒宫,陛下一旦怪罪下来你我三人都逃不了干系,你们说说,这该如何是好啊!”楚河坐到两人对面,故作唉声叹气的道。   听到陛下怪罪四字之后的高湛和陶君觉得这件事情比起楚河的可疑之处更为要紧,于是二人纷纷说道:“太尉大人,此事事发突然又极为紧急,我等愿意听从太尉大人的吩咐。”   楚河思附片刻,“叛乱军的首领名为秦峰,出生富贵之家,生性又爱结交一些英雄豪杰,想必此番暴丨动身后必然有人支持,如今陛下居然还想再次东征,很多人都希望借此机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这可是谋逆之罪啊!是要诛九族的,就算心中有建功立业的想法,但这样明面上反,他就不怕还没起飞翅膀就折了吗?”高湛听了楚河的话心中微动。   “是啊,谁说不是呢?这个秦峰在秦州大肆散发‘当今皇帝无才无德,昏庸无道,贪官污吏横行,当群起而攻之’这样的言论,使得很多江湖义士英雄豪杰纷纷去投靠他,若是你我有幸能止住这场暴动,说不定陛下心里一高兴,你我还能升官,喜闻乐见的事情。”楚河顺着高湛的话继续引诱二人进入自己挖好的陷阱。   二人虽不全信任楚河的为人,但为今之际还是听从楚河的安排比较好。若是真的平定了这次的暴丨乱,说不定真的可以升官发财。   楚子阳眯着眼睛看着脸上尽是贪婪之色的高湛和陶君,冷冷的笑了笑。   欲望果然是最好的催化剂。 第5章 嫌弃   “太尉大人是陛下钦点的重臣,又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现如今情况危及,我等愿意服从大人的安排。”   楚河见高湛和陶君并不阻挠,心中松了一口气。随意与二人客套几句之后带着楚子阳离开了副守府,直奔着顾府而去。   顾正潇见到急匆匆赶来的楚河心中了然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开放顾家名下的粮仓,救济百姓,以及为征兵做好准备。   “老顾,你家清璃呢?”   楚河探头探脑来来回回的在院子里到处打量了无数遍也没望见那个聪慧的小姑娘身在何处。这件事情能如此顺利还真离不开那小妮子的建议。   “璃儿这些日子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一关就是几个时辰,前几天刚把清瑶送走,云冉正跟我闹脾气呢,每天见我都没什么好眼色,甚至连我去书房看看璃儿她都要埋汰我几句!还是你家夫人懂事,娴静内敛!”   顾正潇支着下巴靠在石桌上有气无力的控诉着自己的女儿和妻子。   “涟漪生性温柔,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一提到自己的妻子王涟漪楚河的眉宇之间便被温柔所侵占。就连站在一旁的楚子阳周身的气息也温和了不少。   “瞧把你给嘚瑟的!”顾正潇斜看了楚河一眼,“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老二,你先去书房跟清璃聊会天,我跟你顾叔叔商量些事,要是不知道书房在哪,让下人带你过去!”楚河朝楚子阳挥挥手,楚子阳明意之后便离开去了书房。   楚子阳来到书房门口之后并未进门,而是站在窗边静靠着闭目养神。正在快要陷入冥想的时候,楚子阳听到了一声惊呼,声音有点儿熟悉。   “楚二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小绺端着一碗清梨汤瞪大双眼看着楚子阳惊呼道。   “家父有事要与顾叔叔商议,我嫌无聊便在府内四处走走,发现这里环境清幽还很安静,便不自觉的停下来想休憩片刻罢了。”楚子阳站直身子离开墙面说道。   “小绺,你在跟谁说话呢?我的清梨汤你拿来了吗?”   正在里面研究兵书的顾清璃听到外头的动静却迟迟不见小绺出现,便探出个头一探究竟,没想到却看见了依旧一袭白衣的楚子阳。   “楚二公子!”顾清璃见是楚子阳只好从书房里出来,朝楚子阳福了个身,“见过二公子,若是二公子不嫌书房寒碜,那便进去一坐吧,外头日头大的很,若是再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那多谢顾小姐了。”   楚子阳跟着顾清璃的脚步进了书房。   “别客气,随意看看吧,这些都是父亲从各地搜集来的,有些杂乱无章,但是若是细读还是有些意思的。”顾清璃坐回自己刚刚做的位置上继续看自己的兵书。   楚子阳见顾清璃一脸的“闲人勿扰”便自己在书房内随意翻看顾正潇珍藏的书籍。   约摸过去一个时辰,家丁就来请楚子阳到前院去,说老爷和大人有事找他,楚子阳和顾清璃辞别,顾清璃从竹简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楚子阳便跟着家丁离开了书房。   等楚子阳走了,顾清璃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手中的兵书上,就好像楚子阳没有出现过一般。小绺对此拍手叫好,谁让前次去太尉府让二公子那么对小姐,这会一报还一报,谁也不欠谁。   “父亲,顾叔叔,你们找我?”   楚子阳来到前院,楚河和顾正潇二人已经商议完了事情,正等着楚子阳出现。   “招兵之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此事全权由你负责,等征兵完毕就把这只部队交给陈安崎和简君颜统领,切记,尽量不要让高湛和陶君发现蛛丝马迹。”楚河看了看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心中很是欣慰。   不骄不躁,谦恭下士,温文尔雅,是一个难得的将才。   “孩儿领命,定不负父亲所托。”楚子阳抱拳一揖,先楚河一步离开了顾家。   既然高湛和陶君已经同意楚河在旬阳范围内征兵,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再耽搁,楚子阳与洛清阳即刻投入到了征兵之事中。凡是入伍的士兵家中都会得到一袋粮食外加十两银子。这个消息在常州传开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旬阳。   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十几天内,就有数万人前来应征。顾家已经开了两个粮仓,刘文洲和其余人则是献出了家中的钱财,楚河就差把自己的家底也丢进去了。   等大军应征集结完毕之后楚子阳便将统领这个部队的权利交到了陈安崎和简君颜手中,改名玄铁营,驻扎在常州的一处寺庙内,随时听候调遣。   副守府密室内。   “陶兄,这几日虽说楚河是因为秦州的暴丨乱而在旬阳范围内征兵,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认为我们还是将这件事情上报长安比较好。”高湛忧心忡忡的道。   “高兄何出此言?就算楚河将征兵的事情交给了楚子阳处理,那也不为过,毕竟楚子阳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陶君倒是觉得事情并没有高湛想的那么严重。   “不不不,你没听说楚子阳已经将征集的士兵都编入了玄铁营,又交给了陈安崎和简君颜来统领,这俩人可是前次陛下东征时的逃兵,按律当斩,根本没有资格统领军队,但他却将这个权利交到了这二人手中,说这其中没什么问题,你能相信吗?”   听了高湛的话,陶君也隐隐觉得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   “那照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是陛下派遣至常州的钦差,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我认为此时应该做的便是先将陈安崎和简君颜扣押,再去信长安,等待那边的进一步指示。”   两个人做了决定之后便准备去往寺庙扣押陈安崎和简君颜二人,没想到还没迈出门一步就遇到了满脸都是笑的刘文洲。   笑面虎刘文洲出现在副守府,绝对没什么好事,高湛和陶君二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哟,二位副守这是要往哪去啊?”   刘文洲手中的羽扇换了个花样,与他一身的青衫甚是相配。   “去寺庙,扣押玄铁营首将陈安崎和简君颜!”   陶君心直口快的说道。高湛心中隐隐作痛,这刘文洲和楚河就是一丘之貉,这人怎么不明白呢?   “为何要扣押陈统领和简副将呢?这二人可是太尉大人的贵客,你们若是没经大人允许就轻易动了他们两个,就不怕大人怪罪下来吗?”刘文洲乐呵呵的说道。   “我们是陛下钦点的钦差,虽说官职不比太尉大人高,但是我们有权不向太尉禀告,我们直属陛下,并不需要任何事情都经过太尉允许。”   高湛往前一步将陶君揽到身后,免得他再坏事。   “是吗?那你们尽管试试吧,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刘文洲笑着离开了副守府,留下高湛和陶君二人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高兄,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陶君每次见刘文洲都像是经历一次酷刑一般腿软,那人明明没做什么,就是会让人对他无比的惊骇。   “先缓缓吧,毕竟常州是楚河的天下,硬碰硬对我们没有好处,若是真的得罪了他,长安的援军还没到,你我估计就已经魂归故里了。”高湛长叹一声,决定再做打算。   刘文洲离开副守府后直接去了太尉府,楚子阳和洛清阳正切磋武艺,楚家最小的女儿楚厌离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两个哥哥舞剑交缠,时不时地拍拍小胖手,甚是可爱。   “小厌离,刘叔叔抱抱~”   刘文洲将羽扇别进腰间,伸出双手走向楚厌离。   楚厌离一见刘文洲过来立马跑开,躲到柱子后面,“糟老头子,走开,厌离不要你抱!”   “……”   刘文洲汗颜,自己不过而立之年多了那么几年,怎么在小厌离眼里自己就成一个糟老头子了呢?   楚子阳和洛清阳听到刘文洲的声音后停下了动作,两人齐齐站着看着刘文洲要怎么收场。   “咳,你这个小厌离,一点都不可爱!”   刘文洲翘起兰花指指指楚厌离娇嗔道。   楚子阳:……   洛清阳:……   楚厌离:……   “刘叔叔,来找我有事吗?”   楚子阳给了刘文洲一个台阶下,刘文洲也乐呵呵的顺着台阶下,他放弃了抱楚厌离的想法,转而看着楚子阳和洛清阳。   “我猜的没错,高湛已经起疑了,今儿个要不是我留了个心去副守府门口堵人,可就让他们把整个计划给搅黄了啊!”   “刘叔叔,我们去书房。”楚子阳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先让刘文洲和洛清阳去书房,自己则是朝楚厌离张开怀抱,“厌离,哥哥带你去母亲那。”   “厌离也不要哥哥抱,哥哥满身汗,臭死了,我可以自己去找母亲!”   楚厌离朝楚子阳扮了个鬼脸,楚子阳无奈,只好看着楚厌离迈着小短腿离开。   “真是,这小妮子如今还会嫌弃人了啊!”   刘文洲走在洛清阳跟前碎碎念,洛清阳本想告诉他大小姐还是会要自己抱抱举高高,但是觉得刘文洲此时应该被小厌离伤透心了,不应该雪上加霜,便一路沉默的跟在刘文洲身后。 第6章 鹦鹉   楚子阳晚一步到了书房,刘文洲正逗弄着楚子阳养的鹦鹉,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刘文洲和那只名为花桀的鹦鹉在吵架。   “哇,你个六亲不认的鹦鹉,居然敢骂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姓刘,跟你姓花!”刘文洲说着说着就要上手!   花桀见状立马叫道:“花文洲,君子动口不动手!”   “……”刘文洲决定把这只不知死活的鹦鹉给烤了!   “花文洲,哥就问你一个问题,六亲哪六亲!”   花桀见刘文洲走来便往一边挪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虽然相差无几。   “……六亲,你这难住我了。”刘文洲哑然,忽然被一只鹦鹉难住还真有点丢脸了。   “花桀,闭嘴,再喊我把你扔去当信鸽!”楚子阳进门恐吓道,花桀一见到自己的二世主来了之后立马变乖巧,“花桀闭嘴,二世主息怒。”   三人面面相觑。   “贤侄,你这只鹦鹉真是该拿去烤了!”   刘文洲朝花桀做出一个锁喉的动作,花桀耷拉着脑袋在鸟笼里来回踱步,假装没有看见刘文洲的恐吓。   “好了刘叔叔,说正事吧,要是我舍得烤了它何必留它到现在呢。”楚子阳坐到桌边,等着刘文洲说正事。   “是这样,既然高陶二人已经起疑,莫不是另外一份诏书可以出常州了吧?”刘文洲也坐了下来,照例抽出了腰间的羽扇。   “清阳,你先去副守府盯着,务必要听到高陶二人接下来的所有对话!”楚子阳说道。   洛清阳明了,便消失在了书房里。   “这封诏书并不能送出常州,刘叔叔,你先临摹一份,我叫蒙枫带出城,等到了城外我再安排人去将诏书劫走,再散布朝廷使臣身死的消息,到时候高陶二人必将不能翻身。”   楚子阳起身拿出纸笔,又找出了一份圣旨的外壳,刘文洲开始临摹。   高湛夜半时分进了陶君的府邸,洛清阳暗中悄悄跟上。   “陶兄,现如今楚河野心昭昭,他征兵恐不是为了秦州的暴丨乱,若是为了秦州,他现在就应该举兵秦州而不会依旧留守在太原。”   高湛随着陶君进入了密室,洛清阳追至书房之后便听不见二人的交谈声,他只好退到房顶上,等着高湛二人再次出现。   “那我们要如何?”   “先下手为强,将楚河就地处决,到时候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我们便将他私自在常州征兵的消息奉上,陛下就会知晓你我二人今日所做的决定。”高湛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于是决定对楚河下手的高陶二人开始准备事宜,殊不知洛清阳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看清高陶二人的企图之后洛清阳立即回了太尉府告知楚河和楚子阳此事。   楚河决定在高陶二人之前动手,此时离起兵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除去这两人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在一个稀松平常的一天,楚子阳和洛清阳依旧去寺庙练兵,楚河坐在县衙处理事物,一封密信就这样送进了常州县衙内。楚河打开密信查看之后暴跳如雷,当即命刘文洲去副守府将高陶二人押进大牢,刘文洲照办。   当刘文洲带人到副守府时高陶二人还在商议要如何动手,丝毫不知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   “刘文洲,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湛见到刘文洲带着一队人马直接冲了进来之后心中开始不安。   刘文洲笑呵呵的道:“我是何意,高副守难道还不知道吗?”   “别卖关子,你们究竟在密谋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计划是不会成功的,我会秉明陛下,把你们全部收押至长安发落!”高湛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慌得不行。   “我们可没密谋什么,这密谋造反的,怕是你们二人。”   刘文洲笑着从袖笼中拿出那封密信,“‘高陶二人勾结突厥,意图谋反,望制止之’。这是我们在突厥的眼线传来的密信,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你……你含血喷人!我们时候有谋逆之心了!那明明是你们!”   高湛被刘文洲带来的士兵扣下,陶君也不例外,二人一路叫喊,刘文洲不堪其扰,让士兵直接将人打晕押进了县衙大牢内。   一直待在副守府闭门不出的使者也没能逃过这场浩劫,他原本的职责不过是来通传陛下已经赦免楚河,让楚河继续任常州太尉一职,却不曾想因自己想给楚河一个下马威,而都掉了性命。   楚河让刘文洲在常州散布高陶二人与突厥勾结之事,所有人都相信高陶二人有谋逆之心,而楚河出手将二人拿下,无疑又收揽了一波民心,从此,楚河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起来。   处死了高陶二人之后,眼前的障碍就只剩下如何从常州直逼长安,但还有一个隐患,便是还试图进攻柳州的突厥。高陶二人被处死的消息封锁在了常州,长安的未予帝暂时得不到消息,也给了楚河几人准备的时间。   “老刘,你去城西把老二给我叫回来,我有事安排。顺便去把老顾也叫来,如今高陶二人已除,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征兵了。”   楚河站在县衙大院内,环顾着四周无比熟悉的一切,心中长叹。   置之死地而后生。若不反了未予帝,那么常州所有人都会变成未予帝的刀下鬼剑下魂。   “父亲,您找我?”   楚子阳和洛清阳回到太尉府以后看见坐在凉亭里的楚河问道。   楚河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指指旁边的石凳,“坐,我有事要拜托你。”   楚子阳坐了下来,洛清阳在他身后站好。   “是这样,如今万事俱备,但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突厥大军,若是我们直捣长安,那么突厥必然会从我们身后蹿上来,到时候我们就会是腹背受敌,原本还算简单的战役就会变得无比艰难。”楚河忧心的道。   “那父亲的意思是?”楚子阳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或者是老大中一人带一千人马前去柳州,前次尝过失败苦果的突厥势必还会再次来犯,毕竟吃点苦果哪里比得上抢到一座城池来得好我猜他们现在一定还在密谋着再次入侵柳州。”   “突厥起码三万大军,但是能从常州调离的只有一千,父亲,还是我去吧,大哥他……我们现在不能有一次失败,否则会大大打击士气,到时候入长安就很难了。”楚子阳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老刘和老顾也是这么跟我说,那就你去吧,带上清阳,明日就启程,北上长安的事情可以先缓两天,我会设法拖延到把突厥之事解决,仅仅只是逼退他们还不能解决这件事情,最好就是拿利益作为诱饵,让突厥可汗上钩。”   “依孩儿拙见,可以先借永元大军的旗帜逼退突厥,然后父亲在去信一封给突厥可汗,说愿意结为姻亲,再以事成之后黄金千两相许,想必他不仅不会给我们使绊子,反而会在对他有利的条件下助我们一臂之力,只要是人,终究逃不过欲望的驱使。”   楚河闻言神色复杂的看了楚子阳一眼,心中有些不快,但楚子阳说的的确是实话,自己因为一句实话而对自己的孩子生出嫌隙,反而显得自己过于心胸狭隘。   “也好,那你明日便启程前往柳州,一千人马已经是上限,至于要怎么办,还得看你的才干如何了,秦州那边的事情就交给子枫和子恒二人去,至于老四,还是让他跟你去吧,也可以长长见识,况且他从小就喜欢你,这是个机会。”   楚河起身拍拍楚子阳的肩膀,对这个敢领着一千精兵就敢于突厥三万大军抗衡的儿子感到一阵心惊。   自己领兵打战数十年,都不敢保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孩儿知道了,父亲放心。”   楚子阳看了神色复杂的楚河一眼,心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滋生。   突厥之事完全就是个不定数。没人知道他们究竟会不会真的再次进攻柳州,楚河的定论不过全凭猜测,但突厥若是真的来犯,那么常州大规模的调兵也就说得过去,杨祐自然不会怀疑常州之下会有人想要走上谋逆之路。   “二哥,再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答应我!”   楚子宁从楚子阳身后抱住了楚子阳的脖子,楚子阳被吓了一跳,楚子宁见目的达成,笑呵呵的坐到了楚子阳对面。   楚子阳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弟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   说他纨绔吧,但他还真的很有才,说他有才吧,还真的挺纨绔。常州的纨绔子弟之中他楚子宁就是一个,但是常州世家公子才学排行榜上楚子阳第一他楚子宁就排在了第二,虽然自己甩了他几条街,但是他的才学,却是不容置喙。   “二哥,父亲说这次你去柳州要带上我,是不是真的?”楚子宁有些兴奋的问道。   “嗯,带你去见见世面,虽说你满腹学问,但是实战你还没经历过,大战在即,你应该多学一些。”楚子阳点头回应楚子宁的话。   “切,就一场不知道会不会有战而已,能学到什么?而且就算突厥真的打了过来,你想想,你就带了一千精兵,加上原本留守柳州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千,你拿什么跟人家突厥抗衡”楚子宁听了楚子阳的话后不满的撅起嘴巴说道。   “靠的是这!”楚子阳指指自己的脑袋,“古有诸葛亮空城计,现今我们怎么就不能学一下呢?兵不厌诈,才是取胜的关键。”   “二哥威武!”   楚宁子夸张的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啧,发现绿江真的皮,每次抽我好多标点符号,我#@&*## ,不知道捉虫很累吗?嘤!   我是一只小小鸟,怎么飞吖却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帅气作者,在线卑微求关注。 第7章 相遇   楚子阳鄙夷的看了楚子宁一眼,将面前已经冷了的茶一饮而尽,洛清阳没来得及阻止,以至于楚子阳夜半时分开始拉肚子。   “这茶,冷得有些快啊!”楚子阳擦擦嘴角留下的茶渍,拿起一旁的剑,“老四,我和清阳要出去一趟,你要一起吗?”   “出去干嘛?”楚子宁把玩着手中的短笛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干嘛,就是去买些路上吃的,毕竟柳州不比常州,很多想吃的吃不到呢!再说带些东西过去贿赂贿赂柳州原本的守将,别人才会更好的与我们合作,不是吗?”楚子阳起身准备和洛清阳一同离开。   “哎哎哎,我去!”楚子宁收好短笛跟了上来。   三人路过中堂来到前院的时候楚厌离正好和王涟漪从别院过来,一见到两个兄长带着洛清阳不知道要去哪里,短腿一开就扑到了洛清阳身上,“二哥四哥你们要把清阳哥哥带到哪里去?厌离不许你们把他带走!”   “小厌离,二公子和四公子不带我去哪,别担心,乖乖的和夫人待在府里,清阳哥哥给你买好玩的东西回来好不好啊?”   洛清阳蹲下身哄着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楚厌离,所幸这妮子虽已经十岁,但个不够高。   “不要,厌离要跟着清阳哥哥一起去!”   楚厌离抬起小脸一脸的不允许拒绝。洛清阳为难的看了一眼楚子阳,楚子阳大笑不止,在洛清阳通红的脸色之中,王涟漪适时帮他解围。   “清阳,你就带着厌离出去吧,她打小就喜欢跟在你身后,但你又天天跟在子阳身边,她对这事可是耿耿于怀,你今天要是跟着子阳离开又不带她,她估计能赌气好几天呢。”   “厌离,二哥抱你好不好?”楚子阳将手中的剑扔到了楚子手中,蹲下身朝楚厌离张开双手。   楚厌离看了他一眼,放开抱着洛清阳大腿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我要清阳哥哥抱。”   “好好好,二哥不抱,让清阳抱你总行了吧!”   楚子阳无奈的起身,也不拿回扔给楚子宁的剑,洛清阳只好抱起小只的楚厌离,四人离开府邸后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   “小姐,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哎呦,都好看!”小绺指着小摊上的花雕激动地说道。   顾清璃无奈的看着小绺,“小绺,合着你这是打算让我把这位大叔的所有花雕都搬回家里去,现在正是用钱之际,母亲连胭脂水粉的钱都省了,我自然不能乱开销了,买一个觉得最好看的就行了。”   “那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吧?”小绺吐吐舌头,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顾清璃苦笑的跟上。   本来今天是要去风灵山采草药的,一旦起兵必然会有伤亡,就算父亲不让自己随军,自己也可以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军中用药量大,多准备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花雕只是自己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的驱使下出来买的。   昨天翻到的常州秘史里记载着那么一句话:生死不弃,执子勿离,花雕牌,青玉案,长相守,到白头。   大体意思就是说这花雕可以祝你遇上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十六年来顾清璃心中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于是她带着小绺来集市上准备买一只令自己一眼惊艳的花雕,但找了这么久,小绺倒是一直拍手叫好,自己却是觉得都平平无奇。   “清阳哥哥我要这个花雕!”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顾清璃只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抬眸看去,便看见了楚子阳等人站在一旁,洛清阳手中抱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娃。   “咦,小姐,那不是楚二公子他们几个嘛?你要是不想打招呼,我们这就去其他摊位上看吧!”   小绺见顾清璃神色有些不对,便凑到顾清璃耳边悄声说道。   “不了,父亲和楚大人交好,我自然应该与他们处好关系,就算别人有意刁难,也只能忍着,以后要是遇上他们,记得要以礼相待。”顾清璃悄悄的道。   小绺点点头,站到了顾清璃身后。   “楚二公子,幸会。”顾清璃稳了稳心神,转过身朝楚子阳福身,小绺也连忙低下头福身,楚子阳原本没注意到一旁的蓝衫女子,听到声音之后才看了过来。   “顾小姐。”   楚子阳朝顾清璃点点头,以示敬意。二人心中所想相差无几,皆因为父辈的利益,不得不做出关系融洽的样子。   “哟,这是父亲经常提起的顾叔叔家的那个顾清璃姐姐吧?”楚子宁从后面钻到了前面来,看着安静而立的顾清璃感叹道:“果然是倾国佳人,我还遗憾一直没能见上顾姐姐一面,这缘分,想挡都挡不住呢?”   顾清璃脑袋飞速的转了起来,听闻楚大人底下有五个孩子,四个公子一个小姐,那么被抱着的应该是五小姐楚厌离,大公子楚子枫和二公子楚子阳被传历来不和,而且这人叫自己姐姐,肯定不是楚子枫,三公子楚子恒与楚子枫关系不错,自然不会与自己长兄关系不和的二哥在一起,那这人应该是四公子楚子宁。   “见过四公子,叫我清璃便可。”顾清璃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道。   “咦,姐姐就是姐姐,你十六,我十五,姐姐就是姐姐。”楚子宁蹭到顾清璃身侧,碍于是在大街上,不敢过于亲密,他第一眼见到顾清璃就喜欢得紧,但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一种对同类人的欣赏。   “好吧,既然四公子坚持,那我便占点便宜,把你当弟弟好了。”   顾清璃无奈,对面前这两个一冷一热的兄弟感到有些费解。这样的人是怎么相处到一起的?不会打起来吗?   “顾姐姐看花雕呢?想买个什么样子的啊?正好厌离也想要一个,顾姐姐也挑一个喜欢的,有二哥帮忙付钱。”   楚子宁仗着自己还小与顾清璃手牵手不会生出闲话,拉住顾清璃的手就来到了另一个花雕的摊位上。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想到别的摊位看的?”   顾清璃忽然被楚子宁拉着径直到了别的摊位前,心中有了些许玩味,这人,挺可爱的,比他那个哥哥可爱多了。   “切,这还用看吗?以我多年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姐姐不喜欢那个人的花雕了!”楚子宁把顾清璃推到跟前,“姐姐先看着,我去找二哥要银子!”   顾清璃本想叫停楚子宁,转身便撞进了一个雪白的胸膛之中,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她抬眸,便对上了楚子阳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   楚子阳的眸色极淡,再配上那巧夺天工的眼眶,显得十分精美,顾清璃一时之间有点失神,所幸楚子宁适时的扒开了她和楚子阳之间的距离。   “二哥,你撞到顾姐姐了也不道个歉吗?”楚子宁一脸义愤填膺的横亘在两人中间,“二哥,我要求你,现在立刻马上给顾姐姐道歉!”   楚子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理直气壮的楚子宁,很想说是顾清璃自己撞上来的,但是还是决定道歉,就算是自己的错吧,毕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面前一个女子不能得罪,一个小人不想得罪。   “抱歉,顾小姐。”楚子阳神色缓和的道。   “不不不,是我该道歉,是我不小心撞上了二公子,实在抱歉。”   顾清璃脸色微红的急道,确实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了楚子阳,却让楚子阳给自己道歉,实在是有悖常理。   “顾姐姐,这先低头认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嘛?”楚子宁又一次拉过顾清璃来到小摊旁边,“顾姐姐,快挑你喜欢的吧,反正不用你我出钱。”   “那怎么好呢,我自己看上的东西,我自己买便可。”   顾清璃拒绝,自己虽不想花费很多,但也不想花费他人之财。   “顾姐姐,这天下的女子若是都如你一般,那我们这些男子可就毫无用武之处了!”   楚子宁觉得这顾清璃太过要强,等自己从柳州回来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给她上上课,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女子图鉴。   “顾小姐,既然老四都如此说了,你便不要与我客气了,正好厌离也想要,就一起吧!”   楚子阳看了看不远处的洛清阳和楚厌离,心中暗自不明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楚子宁走过来而不是留在洛清阳和楚厌离身边,可能那两人之间有些奇怪吧,自己不适合待在他们旁边。   “那就劳烦二公子破费了。”   顾清璃感激的朝楚子阳点点头,回眸望向摊前的花雕,一枚形似簪子的花雕在最深的角落里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老板,请把那个花雕给我看一下。”   顾清璃指指那枚花雕,小贩立马把花雕给了她。   “顾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越州的陈木匠所制,那手艺这整个永元都找不到几个能比得上他的,您瞅瞅,这还镶着蓝玉呢,跟您这气质可是很配啊!”   顾清璃细细的看着手中的花雕。与其说这是花雕,倒不如说是一枚簪子,雕身由蓝玉所制,其首为蓝色纹样的花雕,花雕中部镶嵌着一颗冰蓝的宝珠,显得清雅脱俗。   “老板,您所说的越州陈木匠我略有耳闻,近几年他已经不做木匠了,照理说他如今应该也是古稀之年,怕是不会再做这样的花雕了吧?”   顾清璃手中拿着那枚花雕簪,上下看了看后疑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在捉标点符号的虫。   嘤。   性感作者,在线捉虫。 第8章 有缘   小贩一见遇到了个明白人立马来了兴致,他从小摊后方绕了出来,“顾小姐,您若是诚心要,这花雕簪,我送你了,我卖花雕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还记得陈木匠的人,真是难得啊。”   顾清璃拿着那枚簪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场人世间绝美的爱情一般。“不不不,老板,就是因为这花雕簪出自陈木匠之手,您才不能就这样送给我,它应该有它的价值。”   “实不相瞒,我就是陈木匠的孙儿,只是没能继承他老人家的手艺,这花雕簪,是他老人家特意嘱咐我放在最深的角落里的,说要是遇上有缘人,那便赠与此人,如今它终于遇上了与它有缘之人,这是天命啊,顾小姐。”小贩不得已说出了实话。   顾清璃甚是惊讶,“陈老不是在越州吗?怎么到常州来了?”   “老人家先前确实是居住于越州,后来他听闻常州太尉大人为人宽厚,待百姓极好,便吵着闹着要搬至常州,都说孝不如顺,家父便带着全家老小都搬来了常州,想来我们来此也不过三年之久,老人家也不许后辈乱说,便无人知他已经到了常州。”小贩耐心的给顾清璃解释着。   在两人平淡无奇的对话之中,一阵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清阳哥哥,什么叫做有缘人啊?”楚厌离拉着洛清阳的手扬起小脸问道。   洛清阳想了想,“不知,小姐问问二公子吧,他应该知道。”   楚子阳看了洛清阳一眼,“二哥不知,问你四哥,他应该知晓。”   “小厌离,四哥就给你讲讲什么叫做有缘人!”   楚子宁蹲到楚厌离面前,指指拿着花雕簪与小贩交谈的顾清璃和一旁的楚子阳说道:“就好比二哥和顾姐姐,今天他们在这相遇了,明天若是还能像今天一样不期而遇的话,他们二人,就是有缘人。”   楚厌离看了看一脸冷若冰霜的二哥和一身蓝衫的顾清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以后二哥和这个顾姐姐是不是会成亲?”   楚子阳:……   洛清阳:……   小绺:……我家小姐才不会嫁给这么一坨冰。   楚子宁:“那就不知道了,这能不能娶到顾姐姐这样倾国倾城的佳人,就要看二哥的造化了,虽然我很喜欢顾姐姐,但是若是二哥喜欢,让给他也不是不行。”   顾清璃一心在花雕簪之上,并未听到楚厌离与楚子宁的对话,倒是小绺一脸的悲愤。   “小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身子不舒服吗?”   顾清璃见小绺脸色有些难看,便止住了和小贩的交谈,转向小绺关切的问道。   “啊!?没事没事,我没事,小姐看好花雕了吗?看好了我们回府吧,夫人等着你回去一起裁衣裳呢。”   小绺连忙摇头,她可不想让顾清璃知道刚刚楚大小姐说了什么话,四公子又回了什么话。   “对哦,出门前母亲特意嘱咐我要早些回去。”顾清璃听了小绺的话突然想起出门之前云冉的一再嘱托,便转向小贩说道:“老板,这个花雕簪我要了,大概多少银子?”   小贩为难的看着顾清璃,“顾小姐,我刚刚都给您解释了,这是老人家的要求,若是顾小姐觉得受之不妥,那改日便到城东染青坊陈宅,陪老人家说说话,毕竟小辈里面喜欢这个的不多了。”   正当顾清璃还要拒绝的时候,楚子阳走了上来,他从袖笼中拿出一小片金叶子,这是之前楚河还在兰州任职时王涟漪送与他的生辰礼物,在那个时候,金叶子极为难得。   “老板,既然陈老有意将这花雕簪相赠,那我便替顾小姐回陈老一个礼,既然陈老精通木艺,想必也会喜欢这片叶子,还劳烦你带回给陈老。”   小贩见楚子阳发话,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接过楚子阳手中的金叶子,“那我就替老人家谢过二公子和顾小姐了。顾小姐,若是有空闲,还请你去看看他老人家。”   顾清璃福福身,“待我有时间,我一定回去拜访陈老,今日就多谢老板相赠此花雕簪了,也多谢楚二公子,让你破费了。那金叶子值多少银两?我身上并无多少盘缠,等我回了府,让家丁给你送到府上。”   “顾小姐,何必与我如此生分呢?”   楚子阳微微一笑,顾清璃瞬间感觉自己莫不是撞鬼了,不止顾清璃,就连她身后的小绺也感觉见了鬼。   “……”顾清璃一时语塞,楚子宁又适时冒了出来。   “顾姐姐,那可是母亲……”楚子宁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楚子阳揽到了身后。   “顾小姐还请别误会,父亲常告诉我要与你交好,但苦与一直没有机会,既然顾小姐喜爱那花雕簪,美物自当配佳人,就不要如此放在心上了。”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顾清璃朝几人福福身,拿上花雕簪和小贩道了谢便和小绺一同离开。   楚子宁看着离开的顾清璃蹭到楚子阳身边,“二哥,像顾姐姐这么倾国倾城的佳人,很适合做我二嫂啊,你就不动心吗?要是你不动心,我可就动手了啊!”   楚子阳看了楚子宁一眼,“儿女情长什么的,很影响我行走江湖,再说如今大战在即,大哥又处处咬着我不放,要不是因为父亲嘱托,今日我就不会忍痛割爱,把那枚金叶子送出去了。”   “所以照二哥的意思,刚刚你那番话,不过就是敷衍之辞不带半点真心吗?”   楚子宁啧啧两声,戳戳楚子阳的胸膛,“真是看不出来,二哥,你居然舍得这般对待顾姐姐,要是换成我,把她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呢。”   “所以你不是我,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楚子阳拍拍楚子宁的脑袋,“厌离,选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去买其他东西了,时候也不早了,还得回去收拾收拾呢。”   楚厌离举着一枚殷红的花雕,“二哥,厌离要这个。”洛清阳接过她手中的花雕,蹲下身,楚厌离便趴到他的背上。这个小妮子今年也已十岁足了,自己这么背她似乎也有十年了。   还真亏得是她,居然不会厌弃这过于熟悉的后背。   当楚子阳和楚子宁带着一千精兵暗中离开常州的时候,突厥就像知道了几人的计谋一般,适时的在柳州城门关外十几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等待时机杀进柳州城,一时之间柳州百姓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   楚子阳等人还没到柳州时突厥再次来犯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常州,再传到了长安。如此一来,高湛和陶君通敌卖国的罪名已经是实锤,楚河甚至觉得,就连老天都在劝自己一定要起兵。   柳州城门关。   楚子阳负剑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满是突厥士兵的大营陷入沉思,楚子宁和洛清阳也安静的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打扰楚子阳。   “老四,你觉得我们的一千精兵和柳州守将,若是正面与突厥大军硬碰硬,能赢的几率有多大?”楚子阳出声问道。   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楚子宁眉头紧锁,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若是硬碰硬的话,我们能赢的几率应该与马长犄角的几率差不多,完全没可能,五千人若是能敌三万人,那估计就是神话故事了。”   楚子阳听了楚子宁的话后点点头,“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派你我来而不派大哥和老三来吗?”   “当然知道了,大哥还好说,三哥除了一身蛮力还能做什么,要是让他二人来,除了蛮干然后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二哥你来收拾,他们还能做什么?”   楚子宁冷哼一声,对楚子枫和楚子恒嗤之以鼻。   “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老三,你要记住,领兵打战靠的是脑海中的计谋和多年的经验,老马识途,老将破计,切记要不骄不躁。”楚子阳转身来到一处四角,楚子宁和洛清阳随之跟上。   “你们看,突厥的大营,正对着柳州城门,城门一旦被破,突厥大军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别说是守城的将士了,就连百姓也逃不过。”楚子阳长剑指着突厥大营说道。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洛清阳上前问道。   “清阳,去把柳州守将的统领和陈安崎叫来,我有事安排。”   洛清阳退下之后楚子阳楚子宁二人并排站着,远处夕阳余晖,殷红的光撒在一袭白衣的楚子阳身上,显得很醉人。   “二公子,人带到了。”片刻之后洛清阳带着陈安崎和柳州守将统领岳峮来到了城墙之上。   “二公子。”   两人齐齐朝楚子阳一揖,楚子阳挥挥手,“陈统领,岳统领,一会麻烦你们带着各自的士兵,将军中还剩余的铠甲发放到家中有男性的百姓家中,让他们穿上我们军队的铠甲,将妇孺老幼送出柳州,等明日我的命令一下,再让他们高举战旗回柳州城,记得告诉他们,我们一定会保障他们的安全。”   陈岳两人领命退下,楚子阳便开始制定一系列计划。   “突厥那边必然已经得到我们前来的消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并没有援军,明日一早,清阳你先带玄铁营五百人和柳州守将五百人,混杂后分两侧去骚扰突厥士兵,看看他们会不会进犯。”   洛清阳点点头,楚子宁见楚子阳不给自己点事做,立马替自己鸣不平,“二哥,为什么清阳能带兵去骚扰突厥而我不行?”   “清阳跟在我身边时日已久,有着与我不相上下的作战经验,可况且还有秦月楼的人暗中助阵,而你这是第一次,一旁学着就是了。”楚子阳笑了笑,继续讲述自己的作战计划。 第9章 作战   “等百姓全部离开柳州之后老四去把城门打开,既然你想做点事,那就让你去好了。”   “……二哥,我想做大事,开城门这样的小事就不需要我来了吧?”楚子宁不大乐意的道。   “二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洛清阳问道。   楚子阳微微一笑,“既然你们也觉得硬碰硬没有胜算,那么我们就用点小计谋,上演一出空城计,让他们不战而退!”   洛清阳和楚子宁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子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清阳,一会你带着其余的士兵离开柳州,到城外五里地等我传令,记得每个队伍之间的间隙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每个首兵都要扛着一部战旗,最好还有战鼓,假装是我们的援军,等你们过来之后让那些百姓混在军队后方,也假装成是我们的援军。”   二人心中暗服,楚子宁也没再缠着楚子阳说自己要做大事,几人分工明确之后各自下去休息。   夜深后整个城门都笼罩在惨白的月色之下,明明带着神秘美丽色彩的明月在今晚却是诡异至极。   楚子阳下床来到城墙之上,看着远处淅淅沥沥的火光,身后便传来了楚子宁的声音。   “怎么,睡不着吗?”楚子宁走到楚子阳身边问道。   “有一些吧,若是被突厥识破,就难办了。”楚子阳实话实说道。   楚子宁闻言笑出了声,他拍拍楚子阳的肩膀,“没想到战无不胜的二哥居然会因为突厥那些毛贼而感到担心呢!我还以为二哥是因为担心佳人错付真心而内疚以至于睡不着觉呢!”   “什么佳人错付真心?”楚子阳一脸疑问,月光之下的他显得实在无辜。   “顾姐姐啊!你可是拿母亲在你十六岁生辰之日送给你的金叶子与那个花雕簪做了交换呢!人人都知道你有多宝贝那片金叶子,要是顾姐姐知道了,芳心暗许,而你又只是因为父亲的嘱托而这么做,她可不就是错付真心了吗?”楚子宁坏笑着戳戳楚子阳,楚子阳一脸的无语。   “就是因为怕造成误会我才让你闭嘴的啊!”楚子阳辩解道:“若是真因为一片金叶子顾小姐就心许于我,那我还真不知道这情爱究竟为何物,又建立在何种基础之上了!”   “这就是二哥你想太多了,这世间最为纯粹的就是爱情,你想想,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因为缘分而走到一起,相知相爱,相惜相守,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的吗?‘只羡鸳鸯不羡仙’,就知道爱情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楚子宁见年长自己六岁的兄长对情爱之事的见识居然如此贫瘠,当即决定只要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给顾清璃和楚子阳二人好好上上课。   在楚子宁看来,顾清璃和楚子阳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尽管他是第一次见顾清璃,但是那种莫名的喜爱之感却是真的,自古才子配佳人。   “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所有事情都要开始发生变动了!”   楚子阳推着楚子宁回了房间,二人和衣睡下,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陈安崎和岳峮带着残兵回到了柳州城内。   “二公子,属下无能,没能对突厥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损失了接近一半得兵力,都怪属下做事不力!”陈安崎和岳峮跪在楚子阳面前说道。   “二位先起来,本来一千人的队伍对突厥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此行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永元王朝已经派兵增援,最关键的环节还是今天。”楚子阳将跪在面前的二人扶了起来,而此时洛清阳已经带着百姓和其余将士离开了柳州城。   “陈统领,岳统领,你们先带剩下的将士转移到后方,将受伤的将士安排好,再听清阳的安排。”   “那二位公子呢?”陈安崎听了楚子阳的安排后问道。   “我们吗?我们当然是要留下来给突厥人打开城门啊!不然那些野蛮的人一会把我们的城门破坏了怎么办?”楚子宁在一旁翘着腿乐悠悠的说道,说真的,他有点兴奋。   “不行,这不行,二位公子随将士离开,我等留下来便可!”岳峮说道。   “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你们不行的!”楚子宁继续摇晃着翘起的腿乐呵呵的道。   “这.....”陈安崎和岳峮满脸难色,楚子阳站起来走到窗边,天边开始泛白,“快些离开吧,天色要开始变亮了,不然整个计划都会失败,别磨蹭了,几个突厥人而已,奈何不了我们两个。”   陈安崎心中一阵惊诧,什么叫做几个突厥人而已,自己带着千余将士都没能把突厥怎么样,单凭二公子和四公子能对突厥大军做什么,但军令如山,他还是带着岳峮听命麻溜的离开了柳州跟城外的洛清阳会和。   当初升的太阳慢慢地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楚子宁下了城墙,打开了柳州的城门。不出楚子阳所料,在楚子宁将城门打开之后突厥便派人过来巡视,见着敞开的城门却不近身,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又离开,过会又来一个人继续查看。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楚子阳点燃了城墙上的烽火,守在城外的洛清阳见到烽火之后便带着原本已经出城的士兵和穿上铠甲的百姓擂着战鼓高举战旗缓慢的回到了柳州城内!   突厥的探子见到无穷无尽的战旗和喧天的战鼓声之后纷纷以为永元的援兵已经来到的柳州城,在楚子阳的虚张声势之下,突厥人已经完全相信是援兵的到来,当即撤走了大军,回到了突厥境内,站在城墙上的楚子阳和楚子宁看着突厥大军快速朝后方移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此战小战而胜,柳州的士兵对楚子阳的敬意又不禁多了几分,尤其是岳峮,扬言只要楚子阳用得上他的地方他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哥,既然你说这突厥近期不会再犯,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常州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楚子宁摇晃的脑袋问道。   楚子阳不理会楚子宁,而是将几人都赶出了房间,只留下自己和岳峮。   “二公子有何吩咐?”岳峮正准备跪下,楚子阳连忙将人扶住。   “岳统领,这可使不得,按辈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兄长呢!”说罢便坐到了一边,岳峮闻言也不拘于礼,坐到了楚子阳旁边。   “岳统领应该有听说过星宿师戚子雅的那句话吧?”楚子阳开门见山的问道。   “灭永元者,楚之姓也!这个谣传倒是有所耳闻!”岳峮点点头,“我还听蒙枫说过,就因为此事楚大人还下了牢狱,后来又因为柳州之事而被陛下指派带兵平定,怎么,如今陛下准备对楚大人动手了?”   “这倒没有,不过我估计也就是时间问题。”楚子阳摇摇头,“岳统领,我问你个问题,若是有人想要过河拆桥,你会怎么做?”   岳峮闻言心中便明了楚子阳何意,他想了想,说道:“若是我遇上这样的事情,就会先下手为强,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如今陛下此举,明明就是已经忘记了永元建立之初楚家所立下的汗马功劳,还准备对楚家赶尽杀绝。”   “飞鸟尽,良弓藏,还真是很符合这位陛下的作风呢!”楚子阳拿起桌上的长剑,“这永元的天下,有一半是楚家帮忙杨家打下来的,而如今他杨祐却要卸磨杀驴,你觉得我们还会坐以待毙吗?”   岳峮闻言慌忙跪下,“小将必当为公子竭尽全力,还望公子能将我们收之麾下!”   楚子阳见目的达到,起身扶起了岳峮,“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先随我回常州,将地下的士兵再编入玄铁营,接下来的事情父亲自会有安排,至于柳州,父亲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你们只需安心助我们便可,事成之后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   收拢到了柳州的守将之后楚子阳留了五百人驻守在城门,将百姓安顿好了之后便让洛清阳在柳州城内大肆宣扬“当今皇帝无德,救柳州于水火之人是常州太尉楚河的部下,如今常州正在征兵,若是去了,家里老幼妇孺的生活都会得到保障!”   此话一出,在整个柳州城内迅速蔓延开来,许多慕名前来的年轻男子纷纷加入了启程回常州的路途,楚子阳命洛清阳和楚子宁与其余将士把剩下的钱粮都分发到百姓手中,于是楚子阳在离开柳州之前,还强有力的笼络了民心。   当八千余人的军队回到常州之时,楚河和刘文洲都为楚子阳的战果感到惊心。当然,最为不甘的就是被留在常州操练玄铁营的楚子枫,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不止楚子阳一人可以做好,明明自己也有那个实力!   太尉府,书房。   楚河正在思考要用怎样真诚的语气去书写一封求和的信。   “我听说突厥可汗乌日更达丨赖有一个女儿,生得还行,若是你请求与他结为姻亲,若是到时我们成功了,那你就是天子,按照永元的律法,入主东宫的必然是大公子,到时候他的女儿就是太子妃,再许他黄金千两,他不至于会与金钱和权势过不去!”   刘文洲一如既往的摇晃着手中的羽扇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10章 打脸   “老大也已二十有二,是该娶妻了,但是乌日更达丨赖会这么轻易答应吗?”楚河面露难色的道。   “我说了,没人会和金钱和权势过不去,况且若是他日大公子继承大统,那他就是国丈,他没你想的那么清高。”刘文洲起身来到窗边,看着落在院里的枯叶,“就这么决定吧,凡事都有变数,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做法!”   几日之后,突厥可汗收到了楚河亲笔书写的一封密信。信中的楚河用尽了毕生知晓的最谦卑的语气词,尽量诚诚恳恳以求打动乌日更达丨赖,乌日更达丨赖对楚河是又惧又怕,毕竟突厥每次进攻永元都败在了楚河手下,见到楚河诚恳至极的书信后心中不禁飘飘然。   既然决定结亲,就应该有个姻亲的样子,乌日更达丨赖便派了使臣前去常州商议结亲的事情,并放话千两黄金只需在楚河夺得帝位之后再后续送到突厥,楚子阳对乌日更达丨赖的做法感到好笑,明明就是禁不住金钱和权势的诱惑,还要搞个很清高的噱头!   于是隔了几日之后,突厥公主乌日温查斯被送进了常州太尉府,楚子枫本人也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尽管乌日温查斯没有顾家大小姐那样倾国倾城之姿,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况且还是突厥可汗之女,对自己以后登上帝位的征途也是有利!   在楚河的请求之下,乌日更达丨赖答应了在事成之后再给楚子枫和乌日温查斯举办大婚之礼,现如今若是动作太大,未予帝必然会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到时候若不能出其不意的打击到未予帝,那么楚河等人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在准备起兵的前三日,突厥使者又来到了太尉府中。   刘文洲和楚子阳并不在府中,使者只见到了楚子枫和楚河!   “尊贵的太尉大人,本使此次前来是送可汗答应借于大人的一万精兵来的!”突厥使者毕恭毕敬地说道。   “有劳使者跑这一趟了,替我与可汗道声谢,这大战在即,恕我不能亲自前去道谢!”楚河回了突厥使者一个礼,把人请入座。   “可汗说了,我们那还有良驹五百骑,若是太尉大人需要,也可以商量!”突厥使者说道。   楚子枫一听突厥还有战马,便打算让楚河答应突厥使者,让他把战马送进常州,楚河看出楚子枫的意图,立马说道:“子枫,你母亲刚刚说有事找你,你过去看看是什么事?”   楚子枫闻言愣了愣,但还是起身去往别院,楚河见楚子枫离开,起身朝突厥使者一揖,“还请使者见谅,此次起兵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再也没有余钱可以用来购置战马了,但是还请使者放心,允诺贵国的千两黄金必然会如数奉上!”   使者僵硬的笑了笑,“太尉大人此言差矣,我王怎会是那种贪图金钱之人,只要公主得到优待,我王就安心了!”   楚河心中暗骂一声,表面上依旧笑嘻嘻的陪着笑脸,现在还不能得罪突厥的人,万一这些人在自己屁股后面举兵而来,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堆着笑送走了突厥使者之后楚河沉着脸,叫下人去将楚子枫叫来,下人见他脸色阴沉,不敢怠慢,连忙跑去别院找楚子枫。   满腹疑问的楚子枫又回到书房,正想问楚河为何要骗他说母亲找他,却被楚河扬手就打了一巴掌,楚子枫捂着莫名其妙被打的脸不解的看着楚河。   “还不知我为何打你是吧?”楚河怒气冲冲的看着楚子枫,楚子枫摇摇头。   “蠢材!你若是接下他的五百骑战马,他自然会以为我们还有潜藏的实力,到时候狮子大开口,我们哪里还有余力去对付他们?你可长点心吧,这就是子阳为何从无败绩而你只能望其项背的原因!赶紧滚下去,准备起兵之事!”   挨了一顿骂和一巴掌的楚子枫连忙滚出了书房,捂着通红的脸回到了王涟漪身边,王涟漪看着楚子枫脸上清晰的五道红痕,笑着问道:“怎么,又被你父亲教训了?你可是四兄弟之中挨过最多打的了!”   “母亲,父亲素来就偏爱二弟和四弟您又不是不知道!”楚子枫捂着脸嘟囔岛。   “胡说,你们五个哪个不是老爷的心头肉,他对你严厉是对你好,你是长子,哪怕就是做个太尉,这爵位也是传到你手里,如今既然决定起兵,若是成了,你就是东宫之主,别搞不懂自己父亲对自己的期冀。”   王涟漪叫下人去煮个鸡蛋,想替楚子枫揉揉脸,下人应声而去。   再说楚子阳和刘文洲二人出门后便来到了一处酒楼小坐。现在起兵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的了,最主要就只有养精蓄锐,到时候一鼓作气,直捣长安。   酒楼里门客满盈,进进出出的热闹非凡,二人坐在三楼的厢房内,往外便是一览无遗的大街,视野开阔,空气清新。楚子阳握着酒杯靠在椅子上往外看去,今天洛清阳被楚厌离缠着脱不开身,便没一起来,楚子阳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二公子,你在想什么呢?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   刘文洲说了半天才发现对面的人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于是只好拿出羽扇在楚子阳的脸上扫了扫。   “哦,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着呢!”楚子阳回过神有些歉意的道。   “你还听着呢?我看你的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有心思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话啊!”刘文洲靠回椅子上哀怨的道。   “刚刚在想些事情,你说便是,这次我真的听着。”楚子阳说道。   “我说,若是事成,大公子必然会入主东宫,他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倒是不足为惧,若书他日他继承了大统,怕是会对你不利啊!”刘文洲摆弄着手中的羽扇神色微变的道。   他一想起自己很楚河提起楚子枫入主东宫之事时楚河一脸的理所当然就有些不甘,替楚子阳感到不甘,明明一个战功赫赫声名远播的人更适合那个位置。所谓规矩,既然是由人定,那也可为人所改。   “当然,他是大哥,太子之位自然由他来做,占了先我一步出生的优势啊!”   楚子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管他那么多呢,先起兵成功再说,况且日后楚子枫若是想对付我,他也得多费写功夫,招揽人才,我的能力可不在父亲之下。”   刘文洲闻言连连点头,他对于楚子阳的能力是信得过的,毕竟这人是自己看着成长成一个优秀的将领的,天下若三分,必有一分是属于他楚子阳的。   两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正当刘文洲想要换个话题的时候,街上便传来一阵声音。   “不好了,有人晕到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楚子阳应声看去,便发现一个年轻的男子倒在路中间,他正想翻窗而下,便看见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渐渐逼近,于是他停下了手上和脚上的动作,看着街上。   顾清璃和小绺正在一旁的药铺看药材,在听到人的惊呼声之后便跑了出来,透过人群看到一名男子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她奋力推开挤在前面的百姓,小绺急得大喊:“快让让,这是我家小姐,她是大夫,快让开啊!”   百姓们听到小绺的话后自动让开了一条道,顾清璃顾不得形象,扑倒地上把男子放平,又拿出手绢卷成一卷塞到了男子嘴中,顺便将男子的头偏转了过来。   “小绺,快去药铺那些石灰散过来,顺便带杯热水,给这人服下!”顾清璃一边处理男子一边飞速的说道。   小绺闻言立马冲出人群跑回了药铺拿了顾清璃所说的药粉,顾清璃拿过药粉之后与热水搅拌到了一起,又让小绺拿出男子嘴中的手绢把药灌下。   片刻之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男子幽幽的转醒,看着周遭的百姓有些惊慌失措,顾清璃上前询问后得知这人来自柳州,是前来参加征兵的,走到这时突然胸痛,便不省人事。   顾清璃请人帮忙将男子抬进药铺,当街上悠悠众人散去之后,楚子阳也收回了眼神。   “很厉害的小姑娘,是吧?”刘文洲捏着酒杯伸出手指指指随着男子进了药铺的顾清璃说道。   “嗯,蕙质兰心,多才多学,确实是个厉害的女子。”楚子阳由衷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比如……”   刘文洲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子阳打断,“你上辈子是做媒婆的吗?这么爱牵红线?”   刘文洲被楚子阳一句话说得无言以对,他想了想,“二公子,不是我说,顾家家底颇为殷实,顾夫人是北凉国公主,老顾虽然说未谋一官半职,但顾家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若是老顾站在了大公子那边,对你很不利啊!”   “就算再不利,也不需要一个女子来维系这关系,就算他朝我真需要依仗这个女子而得到什么,那也是以后得事情,现在,我不想考虑那么多,手足之情,比起王权富贵,要金贵的多。”楚子阳摇摇头,对刘文洲的话表示并不赞同。   “二公子,这话不能说太满,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你就是自己打脸了呢。”刘文洲说撇撇嘴,好心提醒楚子阳。   “那就到时候再说,我都说了,那是以后得事情,现在最主要的精力还是应该放在起兵之上,别的事情,以后慢慢思索便是。”   刘文洲看着油盐不进的楚子阳摇摇头,以后,就是因为是以后,所以才要做足准备。   却不曾想真的有了他朝。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继续捉虫 第11章 姐姐   男子苏醒后顾清璃让小绺带他去到征兵处,并叮嘱他平日里莫要吸食一些不该吸食的东西,男子见被顾清璃看出,有些尴尬,连声道谢之后离开了药铺。   顾清璃收拾好了药材之后便留下银子,告诉药铺掌柜晚上命顾府的下人来拿,等小绺回来后两个人便离开了药铺。   此时刘文洲和楚子阳依旧坐在阁楼上,但视线早已经不在了顾清璃的身上,他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起兵的事宜。   但作为有缘人,若是就那么别过,好像有些对不起缘分这二字。于是乎,在起兵前的一晚,楚顾二人又遇上了。   楚子阳有些头疼,自从楚子宁一句话之后,二人之间好像真的有了点什么,走到哪能遇到哪。自己倒是不怕遇见,就是怕顾清璃心志不坚,若是心许自己,那自己就真的罪过了。   夜晚的集市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所有常州百姓都知道明天就是楚家起兵的日子,但照样欢声笑语,因为他们觉得,楚家一定会赢。   楚子阳本想假装没有看见顾清璃绕道走开,了身边的人却好似都要与他作对似的,楚子宁一见到顾清璃就冲了上去,就连楚厌离也丢下了自己一直不放的洛清阳追了上去。   “顾姐姐!”   “亲亲姐姐!”   顾清璃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一高一矮两人有些愕然,同时有些不明白楚厌离所谓的“亲亲姐姐”是个怎样的称呼。   “四公子,五小姐,你们……”   顾清璃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楚子阳和洛清阳,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朝两人福福身,算是打了招呼,楚子阳也颔首致意,二人之间的交流便终止了。   “顾姐姐,明儿个就是开端了,二哥说来街上逛逛,我们就来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居然又遇上了,果然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啊!”楚子宁搓搓手意有所指的道。   顾清璃对楚子宁的话不明所以,小绺却是知道楚子宁意有所指,但碍于两家的交情,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在心中暗自暗自祈祷顾清璃不要对楚子阳生出什么心思才好。   “我听父亲说了!”顾清璃朝楚子宁颔首,“家父一介商人,不能上战场帮助你们,而我又只是一介女流,更是做不得什么,只能帮你们祈福啦!”   楚子宁摆摆手,“顾叔叔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况且要是没有他,我们也没办法做这样的事情,还多亏了他呢!不过,顾姐姐若是想要帮忙的话,也未尝不可!”   “哎?”顾清璃刚想继续说话,楚子宁就被楚子阳往后撸去,“顾小姐,别听这个人瞎说,战场凶险万分,断不是你这样的弱女子该去的地方!”   顾清璃心中异样,她抬眸看着楚子阳,“二公子,什么叫做弱女子?我顾清璃又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再说以前跟在师傅身边的时候我可没少吃苦!”   顾清璃本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想像楚子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所谓的弱女子,楚子阳看着顾清璃努力解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顾清璃有一瞬间感觉,这个男的笑起来真是惨绝人寰的好看,要是多笑笑该多好。   “那我知道了,顾小姐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是个女中豪杰,但是无论如何,你还是应该留在常州等着我们的消息,顾叔叔他会跟着玄铁营入长安,况且这次,顾家功不可没,顾小姐可不能觉得顾家没出什么力!”   楚厌离扒开楚子阳凑了上来,“亲亲姐姐,二哥对你笑了哎,那你以后是不是会做我的亲亲嫂子呢?”   楚厌离一句话使得顾清璃闹了个大红脸,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厌离,很怀疑楚厌离是否知道“嫂子”二字的分量和含义。   “哎呦,小厌离,你可不能这么瞎说啊!”楚子宁又冒了出来,他一把抱起楚厌离,“我们的二哥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凡间的女子再倾国倾城哪有仙女好看啊!顾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顾清璃莫名其妙的点点头,不知道楚子宁卖的什么药。   “......”楚子阳一脸无奈,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刘文洲和楚子宁都觉得自己应该和顾清璃结为夫妻!   “二公子,四公子,我该回府了,要是回去晚了母亲会生气的!”顾清璃感到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连忙朝几人福身之后带着小绺急匆匆的离开了街上。   楚子宁看着顾清璃离去的背影拍拍楚子阳的肩膀,“二哥,你说这多好的女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开窍呢?”   “你开窍你来啊!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况且你就比顾小姐小一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你可能可以抱到一小块!”楚子阳拍开楚子宁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   “二哥,什么是金砖?”楚厌离扬起小脸问道。   楚子阳看了楚厌离一眼,蹲下身,捏着楚厌离的小脸,“厌离啊,明天你就要被送到淮南去了,会不会想二哥哥和四哥哥啊?”   楚厌离摇摇头,“母亲说了,厌离去淮南是去学学问,学不好是不能想要回家的,也不许想念家里的人。”   楚子阳摸摸楚厌离的头,“可怜的小妹,当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兄长会把你接入长安的。”   第二天一早,与洛清阳依依惜别之后的楚厌离被几名出色的家将送出了常州,原本决定跟着楚子枫一队人马的顾正潇临时改了主意跟着楚子阳所带领的玄铁营北上。   楚子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正潇有些想不通。   “顾叔叔,你应该知道玄铁营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通往长安的要塞平阳郡,平阳郡郡侯与父亲是多年的宿敌,一旦起兵,他肯定第一个反对,我们必然会遭受强烈的阻挡,你与我同行,我没工夫保护你啊!”   “不用你保护!”顾正潇佯装生气的看了楚子阳一眼,“别看我是个商人,但我怎么说也是北凉国的驸马爷,要是没点真才实学你觉得我能娶到美娇娘?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你顾叔叔我了吧!”   楚子阳闻言失笑,一旁的洛清阳觉得自家公子最近莫名其妙笑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   “你笑什么?”顾正潇不满地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楚子阳摇摇头,他刚刚确实是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比如那个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解释自己不是弱女子的弱女子。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先这样,我先去找老楚说一声,免得他担心。”顾正潇懒得理会楚子阳再明显不过的嘲笑,起身前去大堂找楚河。   楚子阳擦拭好自己的长剑,穿好战甲,“过去吧,清阳。”   起兵的布告在早三天前就已经在旬阳各处郡县内张贴,各地郡县的人早就不满于未予帝的统治,尤其是再次东征的消息使所有百姓都对他心灰意冷,因此对于楚河等人的做法予以支持。   楚子阳和洛清阳来到誓师大会上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楚子枫见楚子阳姗姗来迟,难免又想扯住楚子阳的小辫子。   “哟,二弟,这誓师大会你姗姗来迟,莫不会是怕了吧?若是怕了,就跟大哥说,平阳郡由我去就是了。”   楚子阳看了一眼楚子枫,笑着说道:“就不劳烦大哥替小弟走一趟了,各司其职。”   楚子枫还想继续,但感觉到楚河杀人的眼光之后只好讪讪的住了嘴,楚子阳冷哼一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楚子枫不甘心的怒瞪着楚子阳,就好像可以在他身上烧灼出两个洞来似的。楚子阳原本想调侃楚子枫两句,但大战在即,还是不起纷争的好。   “今日誓师大会一过,就是艰难的拉锯战,有人支持就会有人反对,这才是起兵,但是,我们一定要赢,否则上万人的性命就会断送在我们手中,楚子枫带领八千精兵从临汾这条线往长安走,沿路将各地的粮仓都给我打开,救济当地百姓之后剩余的扩充在军中,对百姓要尊敬,不许做任何伤害沿路百姓的事情!记住了吗?”楚河看向楚子枫问道。   “孩儿谨记!”楚子枫慌忙起身接令。   “子阳就带着五千玄铁营的人和老顾,往平阳郡方向走,平阳郡是通往长安的要道,等临汾的战役一打响,你们也要拿下平阳郡,你们玄铁营的任务就是给后方的军队开路,记得照顾好老顾,免得云冉找我拼命!”   楚河再一次交代了作战计划之后所有将士都已经拿到了一碗浊酒,“喝!”一声令下,随即一阵清脆的响声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从个自己预定的路线开始进发。   兵分三路往长安进发,刘文洲难得的没有跟在楚子阳身边,楚河觉得楚子枫和楚子恒身边应该有个谋士,于是将刘文洲分到了楚子枫军中,警告楚子枫若是不听取刘文洲的建议擅自行动必有重罚,楚子枫虽不情愿,但也只好作罢。   就在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开常州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玄铁营军医的队伍之中多了两个没在名册内的人。 第12章 换装   “小姐,你确定真的要跟着去吗?”身着男装的小绺扯扯走在前面的顾清璃的衣袖小声的问道。   “都说让你叫我公子了,叫什么小姐,生怕别人不会发现吗?”顾清璃拍了小绺的脑袋一下,“父亲既然决定要随军出征,那我就得跟在他身边,要是他出了什么问题,那母亲和小妹该怎么办?”   小绺点头称是,二人闭嘴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前进的队伍。   玄铁营的任务是在楚子枫的大军拿下临汾之前拿下平阳郡,于是接连几天都在赶路,所幸顾清璃和小绺在外出学艺的那几年里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才没让其他人察觉出了异样。   在到达平阳郡外十几里路的时候,领头的楚子阳下令先安营休息下来,先休整一晚,等到精力充沛之后在一举攻下平阳郡。   随行军医原本只有五人,但分营之后却多了两名军医,老军医薛任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清秀的后生有些懵。   “薛郁,你过来一下!”薛任看着顾清璃和小绺朝账外喊道。   “怎么了?父亲。”薛郁掀开帘子进来问道。   “你看看军医的名册,若是我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我记得玄铁营的随行军医应该只有五人才对,老周他们还没进来,这里却多了两个人,这不对啊!”薛任看着面前快要缩成一团的两个人道。   “咦!这不是顾府的大小姐吗?”薛郁眼尖的认出了顾清璃,顾清璃懊恼的看了薛郁一眼,站直了身子。   薛任一听薛郁的话急得跳脚,“顾小姐,你怎么跑军队里来了,要是姑老爷知道你跟着来了,不得急死啊!战场上刀剑无眼,危险得很啊!”   “薛大夫,你知道你我是同行,你看看你都带着薛郁上战场了,为何我就不能来呢?”   顾清璃两步跑到薛任身边,抓住薛任的手,“薛大夫,我既然都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我和小绺也不是什么弱女子,我们能做的不比你们男子少,还麻烦你不要告诉我父亲,还有楚二公子。”   “罢了,五千精兵的玄铁营只有五个军医原本也是远远不够的。”   薛任认命的看了顾清璃一眼,“既然顾小姐心意已决,那老朽也只得请顾小姐助老朽一臂之力了,双方一旦交战,死伤必然会很多,到时候人太少难免也手忙脚乱的。”   薛郁听后不自觉得说道:“父亲,可是多了顾小姐两个人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啊!”   薛任假装没听见似的给了薛郁一拐子,“乖乖做你的就是了,到时候记得多照看一下顾小姐,看看人家和你的区别。”   薛郁揉着被薛任拐疼的胸口,“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数落我!”   顾清璃看着两人笑了笑,没把自己赶回去也没去告诉楚子阳和顾正潇自己偷混进军营的事真的是太好了。   最中间的营帐给了军医,军医是军队之魂,只有军医安在才能更好的投入战斗,楚子阳和顾正潇作为玄铁营的首将,营帐自然在最前面,中间隔了众多人,二人自然不知道军医的营帐中多了两名女扮男装的军医。   “二哥,何时动手?”   楚子宁身穿甲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洛清阳。楚子阳为了保险起见,叫洛清阳跟在楚子宁身边,时刻保护楚子宁的安全,尽管楚子宁一再强调自己不需要保护,但楚子阳还是觉得就楚子宁那三脚猫功夫,有洛清阳在他会更放心一些。   “卯时动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楚子阳正坐在矮几前擦拭长剑,顾正潇坐在一旁枕着弯刀闭目养神,一听到楚子宁的声音他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现在还早,你怎么还不休息呢?”   楚子宁无视楚子阳的问题,三两步蹦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抢过了楚子阳手中的长剑,“二哥,这剑跟了你怕是已经有五年之久了吧?我记得是你刚入军营那年父亲送你的!”   “嗯,跟了我五年了。所以我不允许别人动我的剑,连你也不行!”   楚子阳从楚子宁手中将剑抢回,楚子宁拍拍手,“小气鬼!”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楚子阳收起长剑问道。   “事倒是没有,就是我有些兴奋,探子不是说了吗?大哥那边已经交战了,估计不出三日就能拿下临汾也就是说我们这里需要两日就拿下,你不觉得很有挑战吗?”楚子宁难掩满脸的喜色。   “是有趣,接下来就会是一场有趣的鏖战,平阳郡的驻兵不比柳州城外的突厥,他们比你想象得要精明得多!”   楚子阳拿出一张布防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平阳郡的军事布防,“清阳,你去将陈安崎、岳峮、还有蒙枫他们三人叫来,我交代一些要注意的问题。”   片刻之后洛清阳带着三人又回到了营帐之中,顾正潇要求自己也带一队人马从侧翼包抄平阳郡守军,还没说下一句就被楚子阳否决了。   “顾叔叔就跟我一队,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若是你出了什么事,父亲必然会怪罪于我,所以,顾叔叔,请你别让我难做。”   顾正潇只好答应,又躺回了原来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听着楚子阳跟几人交代作战方案。   楚子阳征战数载未尝败绩,自然是所有人都相信楚子阳的作战计划,在熟悉计划之后几人回到各自带领的队伍之中开始传达楚子阳的计划,楚子宁原本打算赖在楚子阳营帐里不走,但洛清阳以“既然四公子要领着一队人马从正面进攻平阳郡就需要先与自己的将士打招呼”为由拖了出去。   接近卯时时分,空旷的大地上突然热闹起来,片刻之后所有人严阵以待。   陈安崎和岳峮带各带领五百人马从侧翼进攻,蒙枫带五百人从后方对平阳郡进行骚扰,剩余人除了军医和留给楚子宁的五百人,其余三千人与楚子阳和顾正潇从正面进攻,当平阳郡的守将还在睡眼朦胧的时候,战鼓声叫喊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当他们惊醒的时候,四面夹击的玄铁营已经开始收网,平阳郡的郡守柳林风带领手下的数千精兵奋力抵抗,但玄铁营的将士在破城之后直朝着郡守府而去,对路过的百姓却是尊敬有加,原本就不满未予帝暴力统治的百姓开始蜂拥而上,原本以为会是一场鏖战的战役在还没死几个人便草草得结束了。   秦月楼八杰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个个觉得自己还没派上用场,这场战役就结束了,于是楚子阳便命他们先玄铁营一步前往下一个有反军的县城,做好开路的准备。   于是楚子阳在拿下平阳郡之后先是为楚河收拢了一拨民心,再为自己收揽了接近三千的精兵。   当楚子宁带着自己的五百人赶到城中的时候楚子阳已经收拾好了全部残局。   “二哥,你框我,说好的鏖战呢?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开战没超过三个时辰吧?说好的精明呢?我看着他们比突厥那帮人好不了多少啊?”楚子宁很是不满的说道。   “嗯,原本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不过也好,本来我们带来的军医并不多,就当做是为他们减轻负担了吧!”楚子阳也觉得诧异,明明柳林风的实力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   “那我先去让军医救治受伤的兄弟了,”楚子宁说完便跑去后方找薛任他们上前救治受伤的士兵。   在楚子宁离开之后,楚子阳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正在帮忙捣药的小绺一见到楚子宁出现便连忙躲到顾清璃身边,小声的道:“小...公子,四公子过来了!”   顾清璃正在给一个受了伤的士兵止血,一听楚子宁来了有些慌神,这人在自己面前窜捣太久,要是被认出来楚子阳和父亲肯定会知晓,她稳住心神,“捣你的药就是,别东张西望的惹人怀疑。”   “哦....”小绺闻言背对着楚子宁继续捣自己的药。   “薛大夫,前面也有受伤的将士,二哥叫我请你过去看看。”   楚子宁来到几人面前之后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向薛任说道,毕竟这些军医都是男子,看来看去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   薛任闻言迅速把受伤的士兵安顿好之后背着药箱准备跟着楚子宁过去,两人还没动脚,蒙枫便急匆匆的跑来告诉楚子宁楚子阳受伤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楚子宁脸色发白的往回冲了去,顾清璃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她迅速包扎好士兵手上的伤后抢过还有些发愣的薛任手上的药箱跟在楚子宁身后跑了过去。   等顾清璃跟上的时候刺伤楚子阳的人已经被洛清阳一刀斩杀了,见惯了刀伤的顾清璃还是不由得反胃起来,她忍住胃中的不适,叫楚子宁将楚子阳放到平坦的地方方便包扎伤口。   楚子阳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道伤口的来源,长剑贯穿了楚子阳的左侧肩膀,偏离了心脏的位置,没有伤到要害,顾正潇满脸歉意的蹲坐在地上,原本那是致命的一剑,要自己命的一剑。   原本已经准备将平阳郡的守将都收编进玄铁营的计划因为平阳郡守柳林风刺伤楚子阳的这个插曲而搁置了下来,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昏迷不醒的楚子阳身上。   征战沙场受伤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这次受的却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昏迷中的楚子阳还在不断的责怪自己,因为自己一时失察而将顾正潇至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此时的顾正潇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亦是劫。   哦~~你在哪~~哎,我看不见。   性感作者,在线捉虫。 第13章 见鬼   “不行,来个人,帮我把他抬进去,出血太多了,这里不好止血。”   顾清璃擦擦脑门上的汗让人将楚子阳抬进了最近的一户百姓家中。顾正潇总感觉这个军医有些莫名的熟悉,但那种熟悉感却又无处言说。   当他准备跟着进屋的时候被赶来的薛任一把拎住,“顾大人,这里面的事情交给我们便可,您就不要瞎掺和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那些残兵旧部收拾干净,二公子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些他可是无暇顾及了啊!”   顾正潇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便带着死活不肯离开的楚子宁和洛清阳前去解决平阳郡剩下的士兵。当围观的百姓们看到气势汹汹的顾正潇带着满脸怒气的楚子宁出来时都不由得往后退去。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受楚河楚太尉所托,为了反抗未予帝的□□,决定起兵,还百姓们一个安乐的日子,但是请你们放心,我们收编完这些将士,等二公子伤好得差不多后便会离开,也坚决不会屠城,所以家里有事没事的都可以散了,散了吧!”顾正潇看着满面惊恐的百姓们大声喊道。   一听不会屠城的百姓们个个欢呼雀跃,大喊楚河乃一明君,于是纷纷回家拿了无数粮食过来,要他们行军带上,顾正潇命洛清阳带着人将粮食悉数还回,后续还有部队跟上,玄铁营是先锋,不可辎重过重。   薛任和顾清璃协力止住了楚子阳伤处的血,又做了完整的处理,所幸止血及时,没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楚子阳之所以晕过去仅仅只是因为太过疼痛。   “薛大夫,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顾清璃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说道。   “顾小姐,你留在这,万一二公子认出了你,怎么办?”   薛任擦擦脸颊流下的汗,起身收拾药箱,将满是血的布帛放进了药箱里问道。   “我和二公子私交并不多,况且我身着男装,他现在重伤昏迷,当不至于可以认出我来。”顾清璃帮楚子阳盖好被褥,又坐到了一旁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子阳。   薛任见顾清璃如此也只当顾清璃是少女怀春,对楚子阳倾慕已久,佳人之心,何能辜负,于是收拾好东西之后便离开了,临走前嘱咐门口的侍卫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打扰楚子阳。   “薛大夫,我家公子怎样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小绺见到薛任背着药箱回到临时借住的百姓家,身后却不见一同离开的顾清璃,生怕顾清璃出现什么意外。   “顾小姐....公子说留在二公子那看着,避免再出现什么意外,”薛任放下药箱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小绺,你尽管放心,那里有人把守,况且柳林风已经被杀了,不用担心顾公子会出事。”   “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对公子不好!”小绺捏着衣角想了想,“公子应该还没吃饭,我去给她送饭!”说完往从刚刚给薛任盛饭回来的薛郁手中抢过饭便离开。   薛郁郁闷的看着离开的小绺,只好再度折返去帮薛任拿饭。   床上的楚子阳裸露着受伤的肩膀安静的躺在床上,夕阳的余晖撒在他的脸上,显得一派祥和,顾清璃看得不由得呆住了!她起身伸出手指在楚子阳的脸颊上轻轻戳了戳,楚子阳动了动,吓得她立马收回了手。   就在顾清璃再度想去戳楚子阳脸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交谈声,她只得作罢,刚坐回凳子上门就被推开了,小绺那张稚嫩的脸就出现在了顾清璃面前。   “小绺,你怎么来了?”顾清璃问道。   “你还问我呢?”小绺赌气的将饭碗朝顾清璃面前一捧,“是谁忘记了自己还没吃饭的事情啊?”   顾清璃才想起来自己忙着给楚子阳处理伤口都忘记自己没吃饭的事情了,她摸摸瘪瘪的肚子,笑了笑。   “公子,我可跟你说啊!”小绺往门外看了看,侍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小绺上前将门关上,给顾清璃倒了杯水,蹭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可不能喜欢上二公子啊!”   顾清璃被小绺的话吓了一跳,被米粒呛了个大红脸,小绺连忙将茶水递给顾清璃,她立马将茶水一饮而尽才觉得气顺了不少。   “小绺,你乱说什么呢?”顾清璃红着脸说道,但小绺看不出来顾清璃脸红是因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还是因为被呛到。   “我可没有乱说,明明薛大夫也来了,为什么你不让薛大夫留下来照顾二公子?非得你自己留下来照顾?还说不是喜欢上人家二公子了!”小绺嘟着嘴说道。   “我替薛大夫留下来是因为薛大夫年事已高,况且几个军医里面,就数薛大夫最有经验,他跟在二公子的军队身边已经数载,若是他累垮了,我们以后怎么办?他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不能轻易折了,知道了吗?”   顾清璃解释道,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至于一开始为什么会跑在前面,可能是因为顾正潇在楚子阳身边吧。   “小姐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小绺赌气的坐到顾清璃对面,又替她倒了一杯茶水,“但是以我多年的看人经验,这二公子绝对不是什么好男人,小姐你还是长点心吧!”   “我看啊,该长心的是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天高任你飞啊?”顾清璃笑着说道。   “反正我就是觉得二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还不如四公子来得可爱呢!”小绺双手支着下巴乐悠悠的说道:“我要是出身再好一些,就肯定会喜欢四公子那样的,笑起来又暖心,还会逗人开心,虽然很能贫嘴,但是起码人很有趣啊!不像二公子,就是一个大冰块!”   顾清璃将吃了一半的饭碗放在桌上,拿出手绢擦擦嘴角的油渍,“冰坨子就是坏人了吗?小绺,你这言论是从哪里学来的啊?待在师傅身边那么多年,也没见她教你这些啊?”   “哼,不信算了,但是小姐,这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这看着二公子的事情交给门外那些侍卫就好了,而且我刚刚听说老爷和四公子他们已经处理好所有事情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此处,到时候遇上就不好了。”小绺拿起碗筷催促顾清璃快些离开。   顾清璃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楚子阳,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也罢,小绺,你先回去,我过会便回来!”   “什么?小姐,我都说了老爷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你怎么还要留在这里?”小绺不可置信的说道。   “叫我公子,公子,你喊这么大声是准备让外面的人听见吗?”顾清璃连忙起身捂住小绺大张的嘴巴说道。   “呜呜呜....”小绺掰开顾清璃的手喘了口气,“好吧,那我先离开了,记住啊,今晚我们借宿在隔壁的王大婶家,我一会在院子门口等你,千万别磨太久,老爷他们回来就糟了!”小绺叮嘱完顾清璃之后拿着饭碗离开,侍卫不疑有他。   顾清璃关上房门之后又坐到了楚子阳对面,屋里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一阵微风拂过便没了影子,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在楚子阳的脸上,顾清璃感觉心中的异样又多了几分。   睡梦中的楚子阳并不是很安稳,他闷哼一声之后顾清璃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将灯重新点上,整个房间又开始变得明亮起来,顾清璃回到楚子阳面前,帮楚子阳将快要落下的被褥盖回去,掖好被角之后顾清璃就要离开,下一秒却感受到了一阵阻碍。   楚子阳伸手拉住了就要离开的顾清璃的衣角,拽得很紧,若是顾清璃没停下,这衣裳可能就破相了。就在顾清璃想要如何让楚子阳放手的时候院里传来了顾正潇和楚子宁的声音。   慌乱之余顾清璃只好使出蛮力强行扯断了自己的衣角,躲进了房间里的衣阁之中,屏息祈祷顾正潇几人能快点完事离开。   楚子宁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后便见到脸色苍白的楚子阳躺在床上,顾正潇和洛清阳后一步进了房间,顾正潇又退了一步,来到侍卫面前,“怎么没个军医看着二公子?”   侍卫愣了愣,“刚刚明明有军医在里面看着的.....”侍卫探头朝屋里看去却只看见了刚刚进去的两人和一直在里面躺着的楚子阳。   “......”   侍卫觉得自己可能见鬼了!   “去,请薛大夫过来,二公子伤势严重,得有人看着。”顾正潇大手一挥就叫侍卫去叫人,侍卫应声离开。   躲在衣阁之中的顾清璃差点笑出声,一向温和仁慈的父亲居然也会急红了眼。不过这二公子的伤势真没他们想的那么严重。   虽然距离要害不远,但也没有伤到要害,行凶之人握剑虽不稳,但切口却还是比较平整,愈合起来会更快一些,而且自己给他用了自己从师父哪里带来的金疮药,好生休养个四五天便可离开平阳郡了。   “四公子,你先别急,薛大夫当时不是说了吗,二公子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会好的!”   洛清阳忙着安抚快要急哭的楚子宁,完全没察觉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在线自闭。   修文修到崩溃 第14章 成功   “这要怪也得怪我,怎么可以轻易的交出自己的后背呢?要是没有贤侄替我挡下这一刀,恐怕这时候我已经踏上轮回路了!”顾正潇进门后看着还在昏睡的楚子阳内疚的说道。   衣阁里的顾清璃听到顾正潇的话后惊讶得连忙捂嘴,原来楚子阳受伤是因为帮父亲挡下了刀,怪不得洛清阳会直接将平阳郡守斩首。   “谁都怪不了,要怪就怪那个负隅顽抗的柳林风!”楚子宁忿忿的重捶桌子,发出的响声使混沌之中的顾清璃吓了一跳,所幸没发出什么声音,屋内的谈话依旧继续。   “这是第一天,大哥那边刚刚开始不久,估计那边才是二哥所说的鏖战,平阳郡虽说重要,难以攻克,尽管我们以死伤不逾百人拿下了平阳郡,但二哥受伤之事若是被大哥知晓,免不得又是一阵冷嘲热讽了!”楚子宁懊恼的说道。   “大公子如今越来越容不下二公子,要说这战功赫赫的也是二公子,大公子这思危是思得有些过了!”顾正潇点点头,这些年来楚子枫对楚子阳的敌意越来越明显,只要是与楚河有交情的人都看得出来二人关系的变化。   金钱、权利虽然不能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却可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真诚。   “这些事情还是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吧!”站在一旁的洛清阳说道:“二公子最不喜的就是手足之间为了金钱和权势反目成仇,他常与我说起,若是他朝大公子坐上了老爷的位子,二人若是能相安无事,他也不是不可以将自己的战功都拱手让给大公子。”   顾清璃点点头,原来这二公子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人啊!为什么小绺会要自己离二公子远一点呢?   三人的对话在楚子阳转醒之中止住了,顾清璃本来还想听几人多说一些关于楚子阳的事情,只好继续安静的待在衣阁里绞弄自己的墨发。   “二哥,你醒了!”楚子宁听到楚子阳的声音之后立马扑了过去,楚子阳动动有些发酸的手臂,发现自己右手里竟然拽着一块破布。   “你们怎么都在这?”楚子阳忍住左肩传来的疼痛问道。   衣阁里的顾清璃透过小孔看到楚子阳因为疼痛而几近扭曲的脸心中没好气的想到:“要是疼你就哼出来啊!还真是爱逞强!”   楚子宁上前将挣扎着准备坐起来的楚子阳按回了床上,“我们已经将平阳郡的残兵旧部都编入玄铁营了,这平阳郡可是玄铁营的第一场战啊,竟然如此顺利,如果二哥你要是没被伤到的话那就完美了!”   楚子阳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我带兵数载受过的伤无数,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话音刚落便实在忍不住闷哼出声,顾清璃捂住嘴使劲憋笑,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二公子居然也会这样。   小绺在离开之后一直待在王大婶家门口等着顾清璃回来,直到等到顾正潇几人进了楚子阳房间里都没等到顾清璃回来,便知晓顾清璃肯定被堵在了房间里,当侍卫来找薛任的时候,她殷勤的背过药箱,跟着薛任一起又来到了楚子阳所在的房间里。   楚子宁见薛任带着一个清秀的小人进来便连忙让开,薛任掀开改在楚子阳肩头的白纱熟练地拿剪子剪开了原来缠上的白纱,“小...白,给我一块干净的纱布,再将药箱里的金疮药拿来,公子伤口又渗血了!”   小绺连忙照做,心中暗自绝望,这血淋漓的场景有些不适合自己啊!要是小姐在就好了,不对,小姐在,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罢了!   薛任迅速的帮楚子阳换好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将带着血的白纱扔到小绺手里,“小白,先下去将这白纱上的血渍洗干净,等明早再来给二公子换药时需要用!”   小绺巴不得赶紧离开,她可没空管小姐在哪里了,先离开要紧,要是再被四公子左看右看看上一会估计就露馅了!小绺拿起薛任扔来的纱布便脚底抹油的溜出了房间。   “二公子,你还是静养两天为好,尽量少说话,以免拉扯到伤口,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其余事情有四公子和顾老爷就够了,你没有必要操那么多心!”薛任替楚子阳包扎好伤口之后开始赶人!   三人只好离开,楚子宁一步三回头的被洛清阳拎出了房间,见三人离开,薛任给楚子阳重新热了一壶水,端着水杯坐在楚子阳对面,“二公子,这会只有我了,你要是疼就出声,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多大点忍痛感我还是知道的!”   楚子阳苦笑一声,终于释放出了内心积压的情绪。顾清璃真的很想笑,但是又不敢笑,要是被发现躲在衣阁里偷听,那自己就完了。   “我给二公子配些有助于睡眠和减轻疼痛的药,一会你服下就可以休息了,这伤要说不重也重,所幸是伤在你身上,三日之后便可行军,但是你还不能用剑,所以在伤势恢复之前,你的长剑就交由我的徒弟保管了!”薛任扶起楚子阳喂了他水,临走时还将放在床边的长剑也一并带走!   顾清璃躲在暗无天日的衣阁之中很想落泪!这薛任还要煎药,一会还要送回来,也就是说明楚子阳一时半会不会入睡,自己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从这个衣阁之中出来啊!   顾清璃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原本强打精神试图保持清醒的她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楚子阳平稳得呼吸声,她轻手轻脚地从衣阁里爬出来,就着月光来到楚子阳面前,坚毅的脸上满是倦容,看来在睡梦之中也很疼。   “谢谢你啊楚子阳,救下了我父亲,我们顾家,从此欠你一条命,我会替父亲还你的!”   顾清璃伸手碰了碰楚子阳的脸,随即来到门对面的窗子边上,翻窗离开了房间。屋里又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清璃摸到王大婶家门口的时候便远远地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等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之后才发现居然是小绺。   “小绺,你怎么坐在这里?这离入冬都不远了,夜深露重的,你也不怕身子出毛病!”顾清璃把坐在台阶上的小绺扶了起来气急的说道。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绺揉揉酸涩的眼睛,拉着顾清璃就往里走去,“你是不知道,给我担心死了,薛大夫都回来半天了也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   顾清璃戳戳小绺的后脑勺,“是谁脚底抹油溜掉的?现在打马后炮可是来不及了啊!”   两人互相逗趣着回了屋里,顾清璃解下衣裳躺在床上,感到身心一阵舒适,随即便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小绺已经起身给薛任和薛郁帮忙给受伤的士兵换药,与其说帮忙换药,倒不如说是去帮忙清洗占了血的白纱。   顾清璃清洗完后也来到安置伤员的地方开始帮忙,小绺一见到顾清璃丢下手中的活计便扑了过来。   “公子!你总算起来了!”   被抱了个满怀的顾清璃摸摸小绺的头,“什么事情让你大清早的这么开心?”   “听说临汾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估计过不了三五日他们便可带兵挺进,所以再过几天等那边的战役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北上去往下一个点了!”小绺抬起头乐呵呵的道。   “可是二公子的伤还没好呢,这么着急往下吗?”顾清璃推开小绺不解的道。   一旁的薛郁听到顾清璃的话后接过话茬,“二公子的身体比常人好得多呢!我入了军营之后二公子也受过一次伤,那次比这次还要严重,还没好利索二公子又上阵杀敌去了!不过这次可不会再让二公子乱来了,他动动脑子就好了,这剩下的事情交给洛清阳他们去做!”   顾清璃闻言点点头,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时小绺又蹭了上来,“小姐,你是不是对二公子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了?”   “胡说,我这只是医者的惯性,再说了现在整个玄铁营的军魂就是二公子,若是二公子出了什么事,那我们要如何北上,如何完成大业?在这些面前,儿女私情不值得一提!”顾清璃捂住小绺的嘴巴小声的说道。   当临汾初战告捷时却传来了另一边战败的消息,是楚河所带领的军队在途径卞城的时候受到强烈的阻击。卞城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正是因为如此楚河才决定自己带着自己的亲信走这条路,但毫无疑问的还是落败了!   卞城的位置离平阳郡约摸五十公里,若是派起兵过去半天便可赶到支援,但是楚河却下令不需要支援,要楚子阳继续带领玄铁营直逼长安,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常宁宫里的未予帝杨祐。   在楚子阳伤后的第四天,玄铁营大军开始启程离开平阳郡,一路挺进直逼长安,三日后楚子枫所带领的人马在清除临汾的反抗者和安抚好全城百姓之后途径平阳郡,一如玄铁营离开平阳郡般对百姓秋毫不犯,使得楚河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又进一步高了起来。   初冬时分将近,三方大军在长安城门汇合,已经溃不成军的永元军队放弃了抵抗,三军打开了长安城门之后并没有鱼贯而入,而是三军各自的统领持剑进了宫。   未予帝原先调集兵马准备与楚河来个鱼死网破,但越来越多的人投入了楚河的麾下,愿意为自己卖命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这整个皇宫里,除了自己的妃嫔和子嗣以外,就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太监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重怀疑我要不要换个文艺点的文名。 第15章 逼宫   杨祐知道城门已破,于是叫老太监将自己所有的妃嫔都叫到了金銮殿大殿之上,众妃嫔哭哭啼啼的围绕在杨祐周围,杨祐只觉心烦。   放眼望去,这座大殿在自己手里在了十余年,终究还是走到了头。   当楚河等人来到大殿上负剑与杨祐对望着,杨祐突然笑了起来。   “楚河啊楚河,你是不是该感谢感谢朕当年的不杀之恩?”   楚河冷冷的看着杨祐,沉声道:“听陛下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是应该感谢陛下的不杀之恩,但若要这么说的话,陛下难道不应该感谢我楚家父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吗?”   “是啊!朕是该感谢你们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杨祐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朕坐拥这江山十余载,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呵,这江山,若是没有我楚家,你杨家能坐拥数百年之久吗?如今你却因为一句话而要对我楚氏一族赶尽杀绝,你良心何在?”楚河长剑指向杨祐喝到。   “虎落平阳被犬欺,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动手吧……”   杨祐自知今日之劫已然逃不过,便索性放弃了挣扎。   “你可真是个无情的帝王啊!”楚河长叹一声,“十一殿下今年才五岁吧?你就忍心看着他和你一同赴死吗?”   “难道我向你求饶,跪下求你放了他,你就会放过他吗?”杨祐苦笑两声,“就连我,都未曾想要饶你楚河小儿一命,斩草除根之理,你难道不懂吗?”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楚河应声抽出长剑,剑尖直抵着害怕到连哭都不会哭的杨炎的脖子。   随即杨炎身后的一个妃子扑了上来,把杨炎护到了身后,“楚大人,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愿意替他去死,求求你了,求你念在老一辈的情分上放过他吧!”   “母妃…”杨炎呆呆的看着楚河,嘴里呓语着。   楚子阳忍看到年幼的杨炎命丧于此,于是开口请求楚河留下杨炎母子一个活口,老弱妇孺皆不是祸患,若是赶尽杀绝,则会留下不好的名头。   “罢了,除了杨炎和这个女人以外,全部赐毒酒,对外宣称未予帝暴毙,众妃嫔陪葬,择日厚葬未予帝。”   楚河一声令下,永元王朝在未予帝身死之中画上了一个残缺的句号。   长安城的雪随着永元的覆灭化得一干二净,原本白茫茫的一片变得青绿无比。   随军四月的顾清璃在三军抵达长安之后求薛任帮忙找了一辆马车回了常州。   当清理完毕杨祐残余的党友之后,楚河改国号为风华,尊为明启帝,按照律例,长子楚子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二公子楚子阳封为凛王,三公子楚子恒为晋王,四公子楚子宁为宁王,五小姐楚厌离为安乐公主,尊王涟漪为皇后,从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顾正潇因为任职了太尉一职后带着顾府上下的人都搬迁到了长安,刘文洲贵为国之宰相,也入了长安,楚河所应允的所有要求,都在风华建立后一年之内得到了兑现。   顾清璃再次踏入长安境地的时候已是来年的三月。   三月长安花飞满天,开始步入正轨的风华王朝显得一派繁华,入眼之处尽是一派繁荣之景。   “小姐,想什么呢?”   小绺找到了正驻足的顾清璃,她上前将油纸伞撑到了顾清璃的头上,为她遮去有些强烈的日光。   “我是在想,一个王朝的诞生和一个王朝的覆灭,终究还是会建立在无数人的鲜血之上,若是每一个帝王都能像明启帝一样,那么这个王朝将会源远流长的存活于世,这样百姓们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与难了。”顾清璃抬眸望向远处,入眼便是那一袭白衣。   “咦,凛王和宁王,小姐,要打声招呼吗?”   小绺顺着顾清璃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朝着二人走来的楚子阳和楚子宁,身后还跟着个洛清阳。   “罢了,先离开吧,此时与他们攀上关系,我怕被人说闲话。”   顾清璃看了一眼那身白衣,转身便要离去,天不遂人愿,宁王不遂她愿。   就在顾清璃和小绺转身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宁王楚子宁眼尖的看见了一身蓝衫的顾清璃。   “顾姐姐!”宁王喊道。   顾清璃只好停下脚上的动作,转身过去。   “民女见过凛王殿下、宁王殿下。”顾清璃朝两人福福身,小绺也连忙福身。   “顾姐姐,何必这么见外呢?你还是叫我老四好了,这一口一个宁王殿下的,叫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一年里楚子宁拔高了不少,原本与顾清璃差不多高的个头,如今比她高出了半个头来。   “宁王殿下,如今你们贵为皇族,尊卑有别,礼不能废。”顾清璃离楚子宁远了些,恭恭敬敬地说道。   “顾小姐,你是初次来到长安吧?”一旁默不吭声的楚子阳突然开口问道。   顾清璃听了楚子阳的话后先是一愣,后点点头,“回凛王殿下,第一次来。”   “凛王府就在城南不远处,宁王府也在那个位置,若是他日顾小姐觉得府上无趣,也可多来走动走动,府上别的不多,藏书倒是有一些,顾小姐可能会喜欢。”楚子阳微微颔首道。   “多谢凛王殿下美意,等我有空闲定登门拜访,”顾清璃朝两人福福身,“民女先告辞了,家母正等着我回去呢,就不打扰二位殿下雅兴了。”   楚子宁没在挽留,他感觉很多事情都开始变了,变得自己不再喜欢了。他宁可不做这个宁王,也想和顾清璃做朋友。   “二哥,你说人为什么变化会那么快呢?明明以前一起有说有笑的,现在呢?却疏远得要死,这人心可真难懂。”楚子宁有些懊恼的说道。   “其实易变的不是人心,而是人性。当一个人的性情发生改变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变了个人,人心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能作为衡量这个人的尺码,很多事情都是在发生以后,你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意义是什么。”楚子阳看着远去的顾清璃说道。   楚厌离被接回了长安,如今事情尘埃落定,作为风华王朝的安乐公主,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在外求学,楚厌离便回到了王涟漪身边,安安乐乐的做她的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不安乐,是因为她不能像以前一样见到洛清阳了,哪怕是见到了,洛清阳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在背自己抱自己,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开始躲得远远的,楚厌离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变成这样。   顾正潇和刘文洲自从走马上任之后一度顺风顺水,宰相一人之下,也没什么继续升职的空间,刘文洲也乐得自在,每天帮明启帝批阅奏折,帮忙出主意解决各地涌现的问题,顺便给太子楚子枫讲讲治国之道,小日子也是过得风生水起。   原本太子楚子枫已经二十三岁,按理来说并不需要所谓的太子太傅来辅导课业,但明启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刘丞相安排了另外一个任务,就是以太子太傅之名,继续帮助楚子枫。   刘文洲明白这是明启帝为了能够削弱凛王的势力而做出的决定。   如今太子虽是楚子枫,但四个皇子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还是凛王楚子阳,就连自己也觉得这太子的人选明明楚子阳才是最合适的人。历朝历代为了皇位而手足相残的事情太多了,明启帝是怕自己的几个孩子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   顾正潇现在已经升到了太尉一职,皇帝下设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当年的楚河便是太尉,但因未予帝对其才能得忌讳而被远发至常州,但他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爪牙。   顾正潇断然不会与凛王倒戈相向,毕竟凛王救过他一命,自己肯定也是向着凛王的,两人之间的交情有多深就连明启帝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前去辅佐太子而不是去支持凛王。   凛王旧部很多都升了官,但都被明启帝有意的分派到了离长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对凛王鞭长莫及,如今还留在长安的,就只有蒙枫一人,任职东宫的禁军统领,保护太子的安全。   “这明启帝是要对凛王下死手啊!我得去找老顾一趟!”   坐在丞相府里纳凉的刘文洲收起手中的羽扇插在腰际便急急忙忙的朝太尉府赶去。   顾正潇正与顾清璃说着什么,下人通传说刘丞相来了,二人还未起身,刘文洲就已经进了院子。   “老顾,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快跟我到书房一趟!”   刘文洲急急忙忙地朝书房赶去,顾正潇见状只好撇下顾清璃连忙跟上,顾清璃看着离开的两个人无奈的笑了笑。   身居要职原来也可以这么毛毛躁躁的。   “老刘,何事如此惊慌?”顾正潇来到书房后见刘文洲正倒自己昨晚剩下的冷茶,连声制止:“老刘,这是昨晚的茶,不能喝了!”   “病从口入,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说正事要紧!”刘文洲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拿过桌上的纸笔开始画了起来。   “你看啊,这是凛王,这是太子,若是让你选其一,你选谁?”刘文洲指着自己画的两个并不圆的圆圈问道。   “我当然是选择凛王殿下了,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人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呢?”顾正潇指着写了王字的圆圈说道。   “没错,就连我,也会选择凛王,但是当今圣上,选择的是这位!”刘文洲指着写了太子的圈说道:“我现在被调任做太子太傅,你也知道,太子已经二十三岁了,很多事情没法教了,你说我要是说‘太子殿下,你要学会不骄不躁’,他没准把我轰出东宫了,陛下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让凛王和我之间产生嫌隙,好让我站在太子的阵营里面。”   “妙啊,没想到陛下居然会走这么一步棋!”顾正潇摸摸下巴的胡渣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捉虫。 第16章 对错   “其实这件事情陛下一早就开始计划了,先是凛王底下的旧部,不说以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副将们,单说陈安崎和岳峮,就被陛下分派回了常州,其他副将能有多远就派多远,这陛下的心思,凛王不可能不知晓。”刘文洲继续分析道。   “我也觉得纳闷,蒙枫原本就是凛王的部下,陛下却让他去做东宫的禁军统领,开始还以为是陛下看重蒙枫,原来是暗中分散凛王的人啊!”   顾正潇不禁感叹道,原本以为楚河是个直心肠的人,却没想到还是弯弯绕绕。   “其实这也不是陛下本意吧,但是身处那个位置,要考虑的事情不必然会很多,尤其是几个亲王之间的恩怨是非,既然已经立了太子,那么就得控制其他亲王冒进,他也是被逼无奈。”   刘文洲明了楚河的苦衷,但还是依旧替楚子阳感到不值。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就因为怕凛王会谋反而这样去针对他,就不怕真把人逼急了吗?凛王一向对太子敬重,对手足之情尤为看重,若太子不为难他,他必然不会有反太子的想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礼让三分那是闲扯,我要是给了你一巴掌还踹你一脚,你非得上赶着和我打一架啊,你总不能把脸伸过来让我再打一巴掌吧?”刘文洲乐悠悠的道。   “到现在了你还笑!”顾正潇伸手抢过刘文洲手中的羽扇,“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世事浮沉啊,经历也是人生。”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看凛王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他不可能没察觉这是陛下的意思,等我明日去找他说说去,让他好有个准备。”   刘文洲抢回了自己的羽扇,“老顾,多动用一下家族的力量,顾家的,还有北凉国的,毕竟北凉国主最喜欢的,还是他这个姐姐!”   顾正潇点点头,目送刘文洲离开,想想也是该做些准备了,等哪日有时间,带云冉和璃儿回一趟北凉。   “清璃,许久未见,有没有想刘叔叔啊?”刘文洲摇着羽扇走到凉亭里看着顾清璃乐呵呵的问道。   “刘叔叔好,在家就不尊称你为宰相大人了,还请见谅。”顾清璃朝刘文洲福福身,转头对小绺说道:“去给刘叔叔拿些从常州送来的酸角来。”   小绺应声离开了凉亭,刘文洲顺势坐到了顾清璃对面,“清璃啊,今年应该也有十七了吧?有没有嫁人的打算了啊?还是说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顾清璃看着乐呵呵的刘文洲一阵头大,“刘叔叔,什么时候你也关心这些了,你这做丞相的,难道还要再谋一份媒婆的差事吗?”   朝着凉亭走来的云冉听到顾清璃的话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刘文洲一见是云冉便立马起身来到云冉跟前 ,“平宁公主,近来可好啊?”   刘文洲与云冉也算是故交,要说云冉与顾正潇的缘分,还得从刘文洲说起,刘文洲也算是二人的媒人。   “刘大丞相,别来无恙啊!”   云冉笑容满面的从刘文洲身侧绕了过去,在顾清璃身边坐定,刘文洲理了理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坐了回去。   “你看看,你当年嫁给老顾的时候也就十六岁,如今这清璃都要十七的姑娘了你们连个夫家都不给她寻,想把她供在家里做家中宝啊?”刘文洲故作惊讶状问道。   “虽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决定将来要走的路,但我和正潇商量过了,要是璃儿不乐意嫁人,那就不嫁,反正顾家虽不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但养璃儿一辈子还是够的,况且我们还有瑶儿在,不怕这些。”云冉伸手握住顾清璃的手温柔的道。   “不是说非得嫁,但是佳人才子自古良配……”刘文洲还欲说什么,就被顾正潇打断。   “老刘,你不是说你要去找凛王吗?怎么还在这?”   “这不是为了你女儿以后的日子着想吗?我想着平日里我接触的王公贵族子弟也不少,就想问问清璃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到时候我也好帮忙挑选挑选啊!”见顾正潇要反驳,刘文洲立马继续道:“我的眼光要是有问题,那你就是个有问题的男人了。”   顾正潇对刘文洲的言论无言以对,只好跟着坐到了刘文洲旁边,“老刘,你是不是打算让璃儿嫁给凛王殿下?”   刘文洲被顾正潇戳破心事也不觉得尴尬,才子佳人,有什么不对?   “凛王如今也有二十二,也是该娶王妃的年纪了,再说凛王殿下丰神俊朗温文尔雅,与清璃那是良配,有何不妥呢?”   “倒是无什么不妥,就是怕璃儿不答应,毕竟她和凛王殿下接触不多,若是就这样让她嫁与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岂不是耽误了她?”云冉不疾不徐的道。   云冉明白刘文洲的用意。尽管凛王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但若是自己女儿不喜欢,她必然也不会答应。   “父亲,母亲,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在小妹回长安之前,璃儿只想陪在你们身边。”顾清璃握云冉的手说道。   刘文洲见顾清璃如此,也只好作罢。   凛王府。   “二哥,要不要随我进宫去看看厌离,再把清阳带上,她肯定很想见见清阳!”   宁王楚子宁冲进王府朝着莲花池旁坐着品茶的凛王楚子阳喊道。   “进宫?怎么突然想去了,再说不是前些日子才见过厌离和母妃的吗?”楚子阳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如今又进宫,小心太子给你使绊子。”   “他在他的东宫,我们去的是母妃在的坤宁宫,又不挨着他,怕什么?”楚子宁一脸的无所谓道。   “若是没有母妃的传召,我们现在是不是随意进宫的,尤其是后宫,原先后宫只有母妃一人,我们没必要避嫌,但如今后宫已经有了妃嫔,你我这样不得传召就进宫,会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楚子阳给楚子宁倒了杯茶,“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楚子宁接过茶闻了闻,“这是西域来的银梭茶吧?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西域气候恶劣,这银梭茶产量少之又少,二哥,你是怎么得到这茶的?”   “陈安崎差人送进宫的,正好这长安也没什么好茶,我就要他多送了些!”楚子阳说道。   “陈安崎这小子,给你送不给我送!”楚子宁忿忿的的道:“我听岳峮现在在北疆,陈安崎是回柳州了吧,但柳州离西域还隔着个突厥,他是怎么做到的?”   “陈安崎的父亲,原本是北凉国的一员大将,后来结识了陈安崎母亲,便辞去了原本的职务,跟着陈母回了风华,定居在了瀛洲,后来陈安崎入了军营,大概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二哥,进宫吧!我想去看看母妃和厌离,最后一次,你陪我去好不好?”楚子宁继续将话题转移回进宫的事情之上。   “喝茶也堵不上你的嘴!”楚子阳笑笑,“清阳,准备一下,陪宁王进宫。”   三人准备好后往皇宫的方向走去,路上遇见了从太尉府出来的刘文洲,刘文洲一听他们要进宫便跟着一起,准备去东宫会会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今天有没有学好一些。   “丞相,你进宫做什么?”   楚子宁一刻也闲不下来,正好遇上了同是话痨的刘文洲,两人话茬一开,根本停不下来。   “我去看看东宫那位,怎么说我也是挂名的太子太傅,一天不出现在他面前一次怕他对我起疑心啊!”刘文洲将手中的羽扇摇得风生水起,还感觉到了有些凉。   “对哦,都差点忘了你是太子太傅了。”楚子宁挠挠头有些尴尬的道。   “凛王殿下,我寻思着,过几日陛下就会宣布太子妃与太子大婚,若是他再把眼光往老顾身上一放,你这可就岌岌可危了啊!”刘文洲不理会楚子宁,转而蹭到了楚子阳身边。   “你的意思是?”   楚子阳停下脚步看着欲言又止的刘文洲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已经来到了宫门口,若是再说一些不能言说的事情反而将所有人都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一会出宫的时候你们就在这等我,我们去酒楼说。”   四人进宫之后先是去御书房见了明启帝,在得知楚子宁想要见皇后和安乐公主后明启帝给了宁王一块腰牌,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原本也有意给凛王一块,但凛王拒绝了。明启帝对此很是赞赏,凛王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出了御书房后四人分道,三个去了坤宁宫,一个去了东宫。楚子阳看着刘文洲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自己也知道明启帝再一直分散自己的实力,但是内心确实不想去做一些残害手足之事,但是人若为刀俎,我也不可能是鱼肉,还是先联络旧部,再做下一步考量得好。   “二哥,想什么呢?”楚子宁戳戳心不在焉的楚子阳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楚子阳伸手揽过楚子宁,“老四,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逼得二哥不得已做了一些事情,你会原谅二哥吗?”   “二哥说的哪里话,只要是二哥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我永远和二哥共进退。”   楚子宁隐约也知道一些有关于明启帝暗中折断楚子阳人脉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最喜欢自己的二哥。 第17章 厌离   坤宁宫。   安乐公主楚厌离刚刚从国子监回了子兰苑,但偌大的子兰苑除了几个太监宫女以外再无他人,也没有一个可以陪自己说话的人,她便来到了坤宁宫。   “厌离,你怎么来了?”   王皇后见到突然出现在寝殿内的楚厌离有些吃惊,上前就把人抱在了怀里。如今的楚厌离也已十二岁,已经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不再是那个整天拖着小脸蛋傻乐的小姑娘了。   “母后,子兰苑就我一个人,没人陪我说话,我觉得好孤独啊,我就来找你聊天了。”楚厌离环抱住王皇后撒娇道。   “要是以后觉得无聊,就多来坤宁宫看看母后,这些年很多事情转变得都太快了,还没等我们适应,就变样了。”王皇后摸摸楚厌离的头,笑容尽显苦涩。   “哪个皇帝不是佳丽三千?”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王涟漪的耳边挥之不去。   “母后,你怎么了?”楚厌离摇晃了几下有些失神的王涟漪,王涟漪回过神,轻轻捏了捏楚厌离的小脸,“没怎么,就是有些不舒服,休息休息就好了。”   “皇后娘娘,凛王和宁王来了。”宫女青玉进门朝两人福身说道。   “快快请他们进来。”一听凛王和宁王来了的王涟漪有些哽咽,楚厌离更是直奔门口而去。   “二哥,四哥!”楚厌离和正准备进门的楚子阳撞了个满怀。   “厌离,都这么大的人了,以后走路就不要毛毛躁躁的了,要有公主该有的样子,还有啊,你这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四哥帮你报仇!”楚子宁牵过楚厌离的手往里走去。   “儿臣见过母后。”二人齐齐朝王涟漪行礼,王涟漪连忙将二人扶起,“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数,都快坐。”   “母后,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楚子阳见王涟漪倦色满面,落座后的他又起身来到了王涟漪面前。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总是会做噩梦,脸色有些差了。”王涟漪轻握住楚子阳的手,“老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母后保护好老四和厌离。”   “母后,我自然会好生保护他们二人,但你这情绪有些不对,十父皇做了什么让你感到担心的事情吗?”楚子阳半跪在王涟漪身侧,忧心的问道。   “你父皇做了什么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吗?”王涟漪怜爱的摸摸楚子阳的脸颊,“你看看你这道伤疤,到现在都还在,你浑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没有一块疤,那都是四处征战留下的,但是现在,你父皇给你留下了什么?除了一身伤痛和一个莫须有的封号以外,什么都没有。”   “母后言重了,父皇如此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也是为了我好,他朝大哥登基,若是我羽翼过丰,必然会遭大哥怀疑,现在削弱我的实力,也不失为一个保全手足之情的好办法。”   “算了,你就别替他们父子说话了,这人一旦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便会无止境的膨胀,以至于忘了初心,人生若是都能如初见,那该多好啊。”王涟漪有些空洞的视线往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无自己心中所想。   “好了,不说这个了,”楚子阳起身,“母后,我们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吧,现在正是落花时节,那荷莲也正是含苞待放之际,与其闷在这死气沉沉的坤宁宫,不如去外面透透气。”   御花园里的万花开始化作飞花,一阵清风拂过飞花便已漫天,莲花池中朵朵荷莲在风中摇曳着不羁的身躯,水波荡漾,阳光正好。   东宫。   刘文洲进了东宫之后被晾在了大殿里,整个大殿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到,刘文洲也不急,喝着宫女送上的茶水,气定神闲的坐在大殿里等着东宫正主的出现。   虽然二人不是同谋也不是友人,但因为明启帝的命令而不得不走这个程序。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楚子枫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刘文洲笑了笑,将羽扇别进腰间。   “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傅大人无需多礼,”楚子枫看了刘文洲一眼径直坐到了椅子上,“太傅大人等很久了吧?真是抱歉,刚刚我正和叶瑾切磋呢,那厮他厉害了,把我打得是落花流水,这不,我逃了嘛!”   “太子殿下英勇神武,怎么会不是叶护卫的对手,太过自谦课本不好啊!”   刘文洲也不管那么多,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楚子枫的脸色微变,并未说什么。他就知道刘文洲没那么容易就站到自己这个阵营里来。   “太傅大人今日找本宫有何事”?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怕我不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太子殿下会觉得我去做什么坏事了,对我起疑心,二人之间生出些嫌隙来,这样对以后一起共事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影响嘛!”   楚子枫没想到刘文洲会直接挑明了说出来,但既然刘文洲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继续将这戏唱下去了。   “太傅大人是个明白人。”楚子枫起身来到刘文洲身侧,低头看着刘文洲,“你应该知晓父皇的用意,现在做一个明智的选择,也许还来得及。”   “微臣不懂太子殿下话里的意思。”刘文洲抬眸一脸无辜的看着楚子枫。   “……”   楚子枫对于刘文洲的装傻有些无语,但装归装,刘文洲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坐到刘文洲身边的桌子上,拔出腰间的匕首,轻抚刀尖,“太傅大人,跟我装傻没用,事到如今,凛王还有什么筹码能与我抗衡地位人脉还是才能他那身才能,在天下还没有为楚姓时还有点用,但现在呢?风华王朝贤才比比皆是,不缺他楚子阳一个。”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刘文洲起身来到楚子枫面前,靠近楚子枫的耳朵,悄声说道:“凛王殿下既然有覆灭一个王朝的能力,就有建立一个王朝的能力,当然,风华的建立,你名下的三军也功不可没,但是若没有凛王殿下打头阵,你以为你们那么容易就能步步逼近长安吗?”   “刘文洲,你放肆,别忘记了,你现在是太子太傅,不是常州刺史!”楚子枫闻言大喝一声,匕首抵在了刘文洲的喉间。   “我知道,我还是当朝宰相,若是太子殿下觉得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很小的话,尽管动手。”   刘文洲神色如常的说道,仿佛抵在喉间的不是匕首而只是一块软绵绵的糕点一般。   “你……”楚子枫讪讪的收起了匕首,刘文洲是明启帝最看重的大臣,若是自己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做了错事,那么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自己,能做太子的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太子殿下,我记得当年我与你统领三军时提醒过你,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但是我这些话,你似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还是照着你自己的想法继续做着本不该做的事情,好自为之吧!”刘文洲拍拍楚子枫肩膀,抽出腰间的羽扇离开了东宫。   见刘文洲离开大殿后的叶瑾进了殿内,“殿下,太傅大人和你起冲突了?”   楚子枫朝刘文洲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冥顽不灵,等死到临头了我看他还嘴不嘴硬!”   “太傅大人足智多谋,若是能招揽到殿下麾下,不是更好吗?在朝廷这个漩涡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与这些聪明人为敌,他们杀人无迹可寻,往往都是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败了,殿下,三思啊。”叶瑾朝楚子枫一揖,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是我不想招揽他,是他根本就不给我招揽他的机会。”楚子枫愤怒的将手中的匕首甩到地上,“你也看到了,我软硬兼施,他都不吃,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除掉他,你说,能怎么办?”   叶瑾听了楚子枫的话后想了一会,“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殿下敢不敢冒险一试?”   “什么办法?”楚子枫连忙问道。   “这个过几日再告诉殿下,这些日子里殿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待太傅大人便可,等到时机成熟我必然会告知殿下我的计划。”   当太阳离落下还有半尺左右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刘文洲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三人。   “哟,太傅大人,许久不见,可否想念我啊?”楚子宁来到刘文洲后方伸手蒙住了刘文洲的双眼,刘文洲掰开楚子宁的手没好气的道:“人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你不见我一个时辰怎的就变成许久未见了呢?”   “去哪?”楚子阳问道。   “云水谣。”   云水谣是长安城里最繁华的酒楼,门客满盈,是一家系酒、菜、茶、美人于一处的好地方。像刘文洲这样没家室的男人最爱去的便是云水谣这样的好地方。   周遭满是熙熙攘攘的客人,云水谣的主人一见几位大人物出现连忙迎了上来,刘丞相倒是常客,但这凛王和宁王可是稀客啊!   “哎呦,这不是丞相大人、凛王和宁王殿下吗?稀客、稀客啊!快里面请!”晚拂衣笑着上前招呼道。   “我可不是什么稀客!”刘文洲将楚子阳和楚子宁往前一推,“这两个才是稀客,好生招待着,叫顾兮前来为二位殿下弹奏几曲,这会可不许说顾兮没空了啊!”   “是是是,既然是凛王殿下和宁王殿下来此,那顾兮就算是没空也得有空啊!”晚拂衣挽过刘文洲的手往云水谣里走去。   周围一片喧嚣,红灯酒绿,各色各样的人在云水谣里进进出出,这里是男人的圣地,人间的天堂。 第18章 艳福   晚拂衣将三人带到了云水谣的雅间里,在刘文洲脸上留下一个香吻便离开了雅间,楚子宁和楚子阳二人好笑的看着刘文洲,刘文洲也不尴尬,这件事情,很正常,男未婚,女未嫁,怕什么闲话。   “丞相大人,艳福不浅呐!”   楚子宁朝着已经离去的晚拂衣的背影努努嘴,眨了眨眼睛。   “……喝酒喝酒,什么艳福不艳福的,都比不上酒来得实在。”   刘文洲笑了笑,给每人都满上了一杯。   晚拂衣离开雅间之后来到了美人顾兮的房中。顾兮正对镜伤神,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连忙将眼角的眼泪擦去,整好以暇后转过身来,“拂衣姐姐,找我有事吗?”   晚拂衣看出顾兮的眼睛还红红的,上前握住顾兮削瘦的手,“顾兮,你又暗自伤神了吧?逝者已逝,往者亦不复可追,过去的事情就都让它过去吧,你这样成天以泪洗面,终究对你自己的身体不好。”   “对不起。”顾兮低头道歉,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哎呦我的小心肝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糟践自己了?”晚拂衣拿出手帕帮顾兮擦去眼泪,抬起她的小脸,“快,擦点胭脂水粉换件素净的衣裳,丞相和凛王宁王来了,点名要你去弹琴助兴,那凛王生得一表人才,好好表现。”   顾兮闻言点点头,开始换装。   “三位久等了,这就是云水谣的招牌乐手顾兮,弹得一手好琴,有她助兴,几位肯定能尽兴而归。”   晚拂衣推开门后将顾兮牵了进来,楚子阳微微抬眸扫了一眼,视线没停留片刻便转向了别处。   顾兮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凛王楚子阳之名于她而言早就熟烂于心了。也不能说于她一人而言,在楚家坐拥江山之后,凛王殿下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试问哪家的小姐不会动心呢?   尽管自己不过一介歌姬,但心中的爱,又如何能够制止得住呢?自古情与爱,都由不得自己来控制。   顾兮朝三人福身之后进到了屏风之后,晚拂衣和刘文洲说了会话便离开,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清列的琴声便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伴随着顾兮婉转的歌声,三人不禁有些沉醉。   “我与青山百年,青山未远,鬓白风雪,若去人间,天涯走遍。烈日为信物,瘦柳织满园,春色为友,秋风相伴。闲来剖出半缕遐思,溢满一壶风月,此间风流,至美之事。”   一曲作罢,顾兮低眉走出了屏风,朝三人福身,“不知三位是要小女继续弹奏还是?”   “今晚就先到这吧!”刘文洲摆摆手,指指身边的楚子阳说道:“顾兮姑娘,声音不错,琴艺也很厉害,但是还是比不上我身边这位,还需要多加磨炼啊!”   顾兮满脸通红的看了一眼自顾喝酒的楚子阳,“多谢丞相大人鞭策,顾兮一定会好好磨炼自己的琴艺。”   “好了,下去吧。”楚子阳出声说道。   顾兮连忙走人。刘文洲笑着拍拍楚子阳的见肩膀,“凛王殿下,对待女子,可不能这么冷漠,你这样,很容易找不到王妃的。”   “说得好像你有丞相夫人一样,你对拂衣姑娘再好,你们终究也不是夫妻啊!”   楚子宁在一旁帮楚子阳泼刘文洲冷水。   刘文洲有些尴尬的摸摸额头,“我都上了年纪的人了,那还有脸面去娶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见楚子宁还要回嘴,刘文洲连忙制止,“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先说正事。”   楚子阳和楚子宁二人点点头,“清阳,进来。”楚子阳把一直站在门口的洛清阳叫了进来。洛清阳坐到桌边,等着刘文洲讲话。   “最近陛下的行径你们也看到了,应该也都知晓他的用意,但是若任其这么发展下去,凛王之前的旧部都被发散到了各地,那么凛王的实力就会大不如前,若他朝太子想要至凛王于死地,简直没有反抗的机会啊!”刘文洲忽然拍桌,把认真听他说话的楚子宁吓了一跳。   “你说归说,拍桌做什么?”   楚子宁愤愤的道。   刘文洲干笑两声,“抱歉抱歉,有点激动,吓到你了。”   “嗯,这个我知道,旧部被分散了倒是无所谓,只要我们私交还在,父皇的这些手段,倒是不足为惧,而且太子殿下说白了也没什么用,若是没有父皇……”楚子阳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子宁掐断。   “若是没有父皇,太子之位二哥那是当仁不让。”   “不许乱说话!”楚子阳拍了楚子宁后脑勺一巴掌,呵斥道。   “哦……”楚子宁揉揉有些被拍疼的脑袋嘟嘴不说话。   “这好说,多加联络这感情还在,况且那些旧部跟你都是过命的交情,在一起征战数载的感情不会说散就散,怕就怕陛下会玩弄人心。”   “怎么说?”   “你看,这次陛下莫名让我任太子太尉一职,表面上看的确是为了分散你的势力,所有人都知道你我交好,陛下把我分拨到了太子殿下麾下,那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你我,好让你我因为太傅一职而反目,这样正好中了陛下和太子的下怀,不废多大的力气,把你底下最得力的人直接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去。”   见楚子阳不说话,刘文洲接着说道:“凡事还是提前做好准备为好,若是他朝真的有一天,陛下和太子觉得你是风华的最大阻碍,联手想要把你除去,到时候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罢了,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能做的,就是多发展一下自己的实力,多结交一些朝中忠臣,这件事情,还需要你多多帮忙了。”楚子阳端起酒杯,“丞相大人,承蒙照顾了。”   “凛王哪里话,你我之间何来这些礼数?”   刘文洲回敬楚子阳一杯。酒足饭饱之后三人离开了云水谣,刘文洲自然是留下来陪着佳人。顾兮站在楼廊上看着楚子阳三人离开,眼神变得暗淡无关,终究是没能让他记住自己。   “小姐、小姐、小姐——!”小绺喊了好几声坐在凉亭里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小绺只好上前摇摇顾清璃的肩膀,顾清璃回过头,一脸疑问的看着小绺,“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这太阳都要下山了,老爷和夫人都等着你去前厅用晚膳呢,你要是再在这里这么呆呆的坐着,老爷估计要饿死了!”小绺站到一边说道。   “哦哦哦,我这一下子忘记时辰了,真是太失礼了,得快些过去!”   顾清璃慌忙起身往前厅跑去,小绺叹口气,认命的跟了上去。   “父亲、母亲,真是抱歉,都怪我一时失察居然忘记时间了,害得二老等我那么久。”顾清璃朝座上的二人福身道歉。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快些坐。”云冉朝顾清璃招招手,顾清璃乖巧的坐到了她身边。   “璃儿,过两天就是这长安城一年一度的官宦子弟所举办的集会,叫什么什么来着?”   顾正潇拿出袖笼中的请柬递给了坐在对面的顾清璃。   “那个叫百花宴会,象征着各家公子小姐百花争鸣的意向。”云冉出声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百花宴会,说是每户官宦之家的小姐公子都会收到这个请柬,你的我就直接从礼部给你拿过来了,省的他们再上门麻烦一次。”顾正潇忙不迭的点头。   “我可以不去吗?”顾清璃接过请柬看了一眼试探的问道。   “为什么不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一年才有一次,而且去年你就没有去参加,今年去,多认识一些有着共同喜好的朋友也是件好事,你看看你,自从到了长安之后,身边除了小绺连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也没有,像话吗?”顾正潇立刻驳回了顾清璃的请求。   顾清璃朝他扮了个鬼脸,“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到时候把小绺也带上,去见见世面,长安城的公子小姐那都是名门之后,公子哥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温文尔雅丰神俊朗,小姑娘儿娴静文雅蕙质兰心聪慧过人,都是能结交的,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啊!”   “好了,先吃饭吧,你再这么念叨下去,璃儿想去的心思都被你念叨没了,交友为什么一定要看出身呢?身份地位若是成了限制一个人交友的枷锁,那这人未免也活得太过悲惨了些吧。”云冉替二盛了饭,三人开始默默吃饭。   晚饭后云冉要顾清璃陪自己去街上走走,于是娘俩抛下顾正潇带着小绺和另一个丫鬟便出了门。   “母亲,自从来了长安,这是我第一次陪你来街上走走吧,真是很对不起母亲呢。”   顾清璃牵着云冉的手,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净说些傻话,想想你七岁的时候就被你父亲送去跟你师傅学艺,那时候我还足足和他怄气了三月,后来有了瑶儿,慢慢的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也许是一种代入感吧,慢慢的就接受了你被送走的事实,如今你刚回到常州不久又辗转来到了长安,说到底,还是父亲和母亲对不住你。”云冉轻抚着顾清璃的手背温和的说道。   “好了,母亲,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前面逛逛吧,长安城的夜市我还没认真逛过一次呢,今夜一次性逛个够本,如何?”顾清璃挽过云冉往前面更热闹的地方走去。 第19章 相遇   “哎,二哥,那是顾姐姐啊!”   从云水谣出来的楚子阳三人沿着小街闲庭信步的往凛王府的方向走去,却在中途遇上了顾清璃和云冉。   楚子宁一见到顾清璃二话不说就拉着楚子阳蹿到了顾清璃面前,“顾姐姐,几日不见,可安好啊?”   顾清璃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转头一看,“哎…宁王殿下,还有凛王殿下,民女见过二位殿下!”   云冉闻言转身见了两人连忙福身,“见过二位殿下。”   “顾夫人,顾小姐不必多礼。”楚子阳朝二人微微颔首,“既然遇见了,那就一同逛逛吧?”   楚子宁一听要和顾清璃一同逛逛便来了兴致,顾清璃本想拒绝,但在云冉的眼神威逼之下还是点头跟在了楚子阳身边,中间夹了个楚子宁。   “顾姐姐,三日后的百花盛宴你来不来?”   楚子宁把楚子阳往外面推了过去,楚子阳无奈,只好站远一些,云冉见状笑了笑,跟着小绺二人慢下了脚步。   “应该是会去的吧……父亲给了我请柬。”顾清璃点点头回答道。   “那太好了,我和二哥也去,好像三哥也会来,大哥就不知道了,到时候还会有其他家的公子小姐来,顾姐姐到时候可以多交一些朋友呢!虽然我来到这长安城后也没什么朋友……”楚子宁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安乐公主会不会来?许久未见她了。”顾清璃道。   “厌离啊?应该也会来的吧!百花盛宴应该也给母后他们下了请柬,因为这场事宜的好像是需要皇后娘娘亲自主持,到时候母后应该会带上厌离的,对了,太子妃也会来,到时候你小心一些,那个人,可泼辣了!”楚子宁凑到顾清璃耳边小声说道。   顾清璃闻言笑了出来,楚子阳微微偏头,顾清璃的笑靥便全然收进了眼底,眼里划过一抹惊艳,随即又恢复了原本毫无波澜的样子。   “宁王殿下,这么说你家太子妃,很不礼貌啊!”顾清璃止住笑,“再说了,姑娘家最不喜的就是被人说泼辣、无盐、无德,你这一来就把这个盆往太子妃身上扣,小心她在太子面前参你一本哦!”   “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信,咱就等着看,等百花盛宴那天自见分晓,她乌日温查斯是个怎样的人到时候自见分晓!”   楚子宁拍拍胸脯保证道,洛清阳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模样没能憋住笑。   “洛清阳,你笑什么?这件事不光我知道,你和二哥也知道,自从大哥入主东宫,乌日温查斯的气焰那可是大得要上天了啊!”楚子宁不满地掐了洛清阳一把。   “老四,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哪怕是真话,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楚子阳适时把洛清阳揽到了自己身后,“你当太子妃不要面子的吗?被自己的弟弟这样大肆宣扬说是个泼妇,要是她知道了,估计很想把你剁碎了喂鸟吧?”   “说起鸟我就生气,你家花桀,昨儿个又跟我吵架来着!等哪天你不在王府,我就把它烤了。”楚子宁想起那只叫花桀的天敌心中愤意难平。   “那是鹦鹉,不是鸟。”楚子阳解释道。   “算了,懒得理你!我带顾姐姐去那边逛!”楚子宁不理会楚子阳,拉起顾清璃就往一边跑去。   楚子阳被楚子宁弄得哭笑不得。   “这宁王殿下还是和在常州时一样爱玩爱闹啊!”一直跟在几人身后静静听着几人斗嘴的云冉走到楚子阳身边说道。   “是啊,都十七八岁的人了,还是长不大,一点也不稳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楚子阳无奈的笑笑。   “宁王殿下少年心性,而且也就这个年纪的人能这么无忧无虑的了,等到心智开始走向成熟,反而会缺少如此真诚的笑容。”云冉看着在何各处商摊面前驻足徘徊的顾清璃和楚子宁说道。   “嗯,但这样下去,对他自己终归不好,对任何人都不会设防,太过容易相信别人了。”   楚子阳对云冉的话由衷的赞同,但对于楚子宁来说,这样的心性,是不可行的。   “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你这个做兄长的人身上了啊!”云冉温和的笑了笑,“如今陛下日理万机,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太子殿下和晋王对宁王远不如凛王殿下你对宁王,不交给你,交给谁呢?”   楚子阳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云冉的说法。在一阵沉默之后,云冉向楚子阳辞别,“凛王殿下,夜也深了,我就先带璃儿回去了,失陪了。”   楚子阳点点头,“路上小心。”云冉朝楚子阳福福身,便带着小绺和小丫鬟朝着还在争论什么的顾清璃和楚子宁走去。   “璃儿,夜深了,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你父亲应该急了。”   “好的母亲。”   顾清璃听到云冉的声音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己并不是不把楚子宁当朋友,而是这个朋友实在过于聒噪,有些话自己接也接不上来,往往都是自己还在思考要如何回答他第一个问题的时候这个人的第二个问题就冒了出来。   “宁王殿下,那我先回去啦!”顾清璃乐呵呵朝楚子宁挥挥手,“若是以后宁王殿下觉得无聊,可以到太尉府来找我玩啊!”   原本耷拉着脸的楚子宁一听顾清璃说这话便立马来了精神,“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   “当然了,随时欢迎你来!”   顾清璃点点头,目送楚子宁回到楚子阳身边,她朝楚子阳福福身,楚子阳见状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之后,顾清璃挽着云冉的手离开。   楚子阳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离开的顾清璃,那道浅蓝色的身影微微透着那么一股倔强,过于要强。楚子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之后垂下了眼眸。   “二哥,你真的对顾姐姐没什么想法吗?”楚子宁再一次将问题引到了这件事情上。   “……”楚子阳无语的看了一眼楚子宁,“清阳,送宁王回王府!”   “哪个王府?”洛清阳问道。   “当然是宁王府了,难不成送晋王府去?”   楚子阳有些气结,这二人莫不是联合起来气自己?   “遵命。”洛清阳转身看着楚子宁,“宁王殿下,这边请,请别逼属下动粗!”   “走就走,以后我再也不去凛王府了,我去太尉府找顾姐姐去!”   楚子宁朝楚子阳扮了个鬼脸便朝着王府的方向跑去,反正两个人的府邸挨得又不远,先回宁王府再等到二哥回来自己再摸进凛王府就是。   楚子阳一个人走在盛世长安街上,冷眼看着来往的行人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上,不禁生出一种错觉来,人活一世,只争朝夕,那夜晚呢?夜晚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啊!为何不去争呢?   当他踱步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那时的楚子宁已经在凛王府睡得不省人事,当洛清阳告诉楚子阳此事时楚子阳一脸无奈,这弟弟怕是只会待在凛王府了,毕竟偌大的宁王府,也没人能陪他说说话。   黑暗笼罩下的长安城显得一片祥和,清冷的月光平铺在城池之上,静谧,清冽。高墙上时不时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打更声由远及近的在静谧的夜色之中响起,惊起了沉睡中的野猫,三三两两的从高墙上飞跃而下。   此时的坤宁宫却依旧灯火通明。   地上全是碎裂的茶杯,各种瓷器的尸丨身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王涟漪的脸上有几道清晰的指印,而这些指印,来自于居高临下等我站在王涟漪面前的明启帝楚河。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毒妇,枉朕与你相守那么多年,你居然连个还没出生的小孩都不放过,你自己难道没有怀过身孕吗?”   明启帝对着王皇后怒目而视,要不是他的宠妃颖妃假意拉着他,恐怕王皇后的脸上还会再多几道红印。   “臣妾说过,不是臣妾做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居然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我没做的事情,我死也不会承认的!”王皇后跪坐在地上目光坚毅的看着明启帝。   明启帝被王皇后的气势震慑到,瞬间忘记了想要说什么,王皇后痛心疾首的看着面前与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男子,这个说与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子,某天却告诉自己“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那时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有些快,让自己有些猝不及防。   “既然陛下不信,那臣妾也无话可说,任凭陛下处置。”   王皇后失望至极的看了明启帝一眼,眼中尽是悲凉,明启帝被王皇后的眼神刺痛,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让身后的颖妃出去,颖妃娇嗔着不肯离开,明启帝怒了。   “怎么你要朕为了你而处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吗?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你自己几斤几两她是皇后,你只是个妃子!还不滚出去?”   见明启帝大怒,颖妃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狠毒的瞪了一眼王皇后,出了坤宁宫大殿。   明启帝慌忙上前想要将王皇后扶起,王皇后一把拍开明启帝伸上前的手,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也不管明启帝的情绪,径直走到高椅边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为什每次都要吞我标点符号……我见不得这样的情况啊…… 第20章 路澄   “涟漪,对不起,都怪朕一时糊涂,你原谅朕好不好?”   明启帝见状生怕王皇后因为自己的责难而想不开,跟着坐到了王皇后身边说道。   王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满脸愧疚的明启帝,“陛下,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没必要这般假惺惺的了,雁过留声,你我就不必如此了。”   “涟漪,你……你别生气了,你看朕都拉下脸求你原谅了,你还要怎么样?”   明启帝闻言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开始变得阴鸷。   “臣妾不想怎样,陛下,夜深了,这外面风大,颖妃妹妹还在外头等你呢,别让人家受凉了。”   王皇后抬眸扫了一眼明启帝,起身来到窗边关了窗户,“还请陛下移步,臣妾要休息了。”   “王涟漪啊王涟漪,朕原本以为你娴静淑德识大体,没想到你如今却变成了个毒妇!真是叫朕心寒!”   明启帝惺惺的说完怒甩衣袖带着大殿外吹风的颖妃离开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你怎么样?”丫鬟青玉见明启帝离开后连忙进屋问道。   “本宫无事,就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王皇后敛去眼底的悲凉,把青玉拥到了怀中,“青玉,你陪在本宫身边那么多年,可有曾想过要走?本宫真的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吗?”   “奴婢从未想过要离开皇后娘娘,不管过了多久,奴婢都会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的。”   青玉心疼的拍拍王皇后的后背,轻声安慰,她虽不曾爱过人,但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往的恩爱,她都看在眼里,想必此时皇后娘娘的心,肯定已是千疮百孔。   “皇后娘娘怎么会是不识大体之人,明明是颖妃那个小人污蔑娘娘,陛下却不是先查明真相而是直接来坤宁宫对娘娘兴师问罪,有错的明明是她们,娘娘,你就不要去想这些了,清者自清,恶人总会有恶报找上门的。”   “罢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不要让安乐公主和凛王宁王知道,我怕他们会担心。记住了吗?”   王皇后叮嘱完后,青玉服侍她睡下便离开寝殿。偌大的寝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就连原本还留在眼里的光,都已经黯淡。   三日后。   “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催你呢,该起床了。”   小绺敲门数次无果之后直接进了房间,虽然很想上前掀开顾清璃的被褥,但还是没敢这么做。   “……”   一阵安静,顾清璃除了翻个身没什么反应。都怪昨晚那个话本里的故事过于吸引人,害得自己点灯夜读,一读读到了破晓时分,现在眼睛睁也睁不开,脑子一片混沌,偏偏还有人来叽叽喳喳的叫自己起身。   “小姐,你再不起来,就会误了入园的时辰,那边说过时不准入内呢!”小绺硬着头皮继续叫人起床。   “……误了就误了,反正我也不想去。”   顾清璃说完把头蒙进了被窝里,小绺无奈,只好动手。   “小姐,老爷临走前吩咐了,小姐一定得去,这会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小姐了,得快点起来梳妆打扮了。”   “啊啊啊……小绺,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吗?我眼睛好疼啊!”   顾清璃开启了和小绺的拉锯战,一个人试图把被子掀开,一个人拼命拽着被子试图不被掀开,二人僵持不下,直到云冉进门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璃儿,该起身了,我听小绺说了,昨儿个夜里你房间里半夜还亮着灯,但你也得起来了,时间不等人,今天你必须得去。”   云冉让小绺退下,亲自掀开了顾清璃的被褥。   于是乎头发乱糟糟满面倦容的顾清璃出现在了云冉的视线里。云冉看着乱糟糟的顾清璃不小心笑出声,这个样子的顾清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倾国倾城的佳人,却像个流落街头的小乞儿。   “母亲…我可以不去吗?我不想起来,我想再睡会……好困呐!”顾清璃坐起身拉着云冉的手撒娇道。   “不行,这是你父亲吩咐好的事情,而且这请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今天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以及安乐公主都会到场,若是发现给你下了请柬但你却没有到场,那也太失礼了!”云冉不理会顾清璃的撒娇,强制命令她必须起来前往百花盛宴。   顾清璃见撒娇不起用,只好爬起来,她觉得自己四肢麻木头脑发昏眼睛酸涩,估计就要这么一口气过去了。   “小绺,快点给璃儿梳妆打扮一下,让她穿那身素锦白衣,不要成天穿着那身蓝衫了,记得打扮好看一些,惊艳惊艳那些长安的公子哥们,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倾国倾城。”云冉笑着离开了房间,顾清璃立马耷拉下了脑袋。   “小姐,你看看你,熬夜看小话本有什么用,把自己熬成这样,眼睛红红的也就算了,你看看,头发都掉了,我都心疼你这头发!”   小绺拿着桃木梳帮顾清璃梳头,顺手将梳下来的头发拿到了顾清璃面前。   “那话本里写的是陈木匠和他夫人的故事,当时在常州说好去看望陈木匠的,后来因为跑到了军中而被搁置,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个话本,我自然是要看完的!”顾清璃捏着自己掉落的头发低声说道。   “小姐,你还提入军之事,小心夫人再气一次,当年一走便是三四月,夫人压根不知晓此事,急了三四月,所幸夫人大人大量没把你随军的事情告诉老爷,否则老爷关你两个月的禁闭都有可能!”小绺匆忙往门口看去,所幸无人。   “母亲早就不生气了,”顾清璃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细发,“我们一没受伤而二没做坏事,还救了那么多的士兵,她心里高兴着呢,只是不说罢了!”   “你就嘚瑟吧!夫人那是太宠爱小姐了。”   小绺帮顾清璃编了一个温婉端庄的发髻,将那枚花雕簪簪了上去,清洗完脸后在眉间点了一点朱砂。   顾清璃不习惯戴耳饰,小绺便不帮她戴上,换上那是素锦白衣之后,一个宛若仙子的女子出现了。   “真美。”小绺围着顾清璃来来回回转了两三圈,赞不绝口。“小姐,你今天肯定能艳压群芳!我敢保证,这长安城里,没有哪家的小姐有你漂亮!”   顾清璃笑了笑,“你瞎说什么呢?安乐公主也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她也应该十二岁了,更是长开了,那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我这样的,不值一提呢。”   “小姐,夫人让你去前厅呢。”青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清璃应了一声,便去了前厅。   “璃儿快来,让母亲看看。”云冉一见到一席白衣的顾清璃便迎了上去,拉着顾清璃的手也是赞不绝口,“真是漂亮,略施粉黛就如此倾国倾城,要说这长安城的男子不为你倾倒可真是没有道理了。”   “母亲就会取笑璃儿!”顾清璃脸上爬上了红晕,“母亲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那都是以前了,现在都人老珠黄了,哪像你们,花一般的年纪,以前总告诫你不要过于扎眼,但如今你也是可嫁人的年纪了,要是再不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可就要错过良婿了。”   云冉轻轻拍拍顾清璃的手背,“好了,带上小绺快些去吧,若是晚了,就进不去了,所有的打扮都白费了。”   于是别了云冉的顾清璃带着小绺,手里揣着请柬,闲庭信步的朝着举办百花盛宴的大宅子走去。   太尉府离大宅子有一段距离,这也是为什么云冉要她们早些去的原因,由于顾清璃赖了会床,二人赶到大宅子门口时宫里来的公公们已经准备关上大宅门了。   “劳烦公公等一下!”顾清璃见状扬起手中的请柬先小绺一步大喊道。   小太监见到远远的冲来两个女子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等着顾清璃和小绺冲上前来。   “多谢公公!祝公公万事如意!”顾清璃将手中的请柬递到小太监手中之后连声道谢,小太监被顾清璃的言论逗笑了,“顾小姐,快些进去吧,所有公子小姐都到了,就差你了。”   顾清璃拉着小绺进了门之后径直来到了一处无人踏足的地方大口喘气,真是有够倒霉,明明已经走得很快了,还是有些误了时间,把自己搞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姐,夫人叮嘱过,到了百花盛宴之后要先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子妃请安,我们现在过去吗?”小绺拿出手绢替顾清璃拭去脸上渗出的细汗。   “过会吧,不去也行,那么多官宦之子皇后娘娘未必记得我们,万一去了还嫌我们打扰她的雅兴,你说这是不是给彼此找不痛快?”   顾清璃本想往身边的树上靠去,又想起今日自己一身白衣,弄脏了就糗大了,转而便靠到了小绺身上。   “小姐,你这明明就是不想过去,还给自己找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动动脚丫子小绺就知道你要干嘛了!”小绺笑着无情的揭穿顾清璃的小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 把皇后的丫鬟和云冉的丫鬟名字记混了……   王涟漪的丫鬟——青玉   云冉的小丫鬟——青霜 第21章 同游   顾清璃把下巴放在小绺的肩膀上,有些幽怨的说道:“还是小绺懂我啊!这样的集会有什么意思呢?无非就是几个大家闺秀坐到一起比比你娴淑善良还是我多才多艺,一些纨绔公子哥儿聚到一起谈论谈论骑射之术,再比比你的家大还是我的业大,真心实意想交朋友的也不多,为何父亲母亲还要我来呢?”   “这位姑娘,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   小绺正欲接话,从一旁的假山之后传出了一道澈动听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二人不禁好奇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从假山后走出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手持羽扇,面容姣好,竟生得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敢问阁下是?”   顾清璃看着这张有些妖媚的脸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郎中令路白长子,路澄。姑娘应该是顾太尉的千金顾清璃顾小姐吧?”   路澄上前朝顾清璃一揖,笑容满面的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   顾清璃微微有些惊讶,她从顾正潇口中听说过郎中令路白之名,但不曾听过路澄这个名字。   “我在长安城长大,自然对这里的人都很熟悉,除了前年进京的人以外,我都识得,但是进京的统共也就那么一些人,女子就更少了,我自然是知道顾小姐的。”路澄笑笑,如三月明朗的日光似的,让人倍感温暖。   看着路澄的笑,顾清璃忽然想起了楚子阳。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的顾清璃往后退了两步,路澄见状收起手中的羽扇,脸上笑容依旧,“顾小姐莫不是被在下吓到了?给顾小姐赔不是了!”   “不不不,我只是被自己吓到了,不关路公子的事。”顾清璃连忙摆手,“不过这百花盛宴主场应该不在这里吧?路公子怎么不过去呢?反而在这与我闲扯。”   “要不是我来此,就可能不能结识顾小姐了,岂不遗憾?”路澄说道。   “……”   顾清璃有些词穷,小绺见顾清璃面露难色,知晓自家小姐不善与人相处,便只得越俎代庖的上前朝路澄福身道:“路公子,我家小姐刚刚到这大宅,还没和皇后娘娘与太子妃问过安,请让奴婢先带小姐前去,过后再来寻公子。”   “哎,那正巧了,我也还没和皇后娘娘问过安呢,一起过去吧!卫邢,我们过去!”   路澄朝假山后喊了一声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出现在几人面前。   “顾小姐,这是我的护卫卫邢,”路澄指指笔直的站着的卫邢,“卫邢,这是顾太尉的千金顾小姐。”   “卫邢见过顾小姐!”卫邢恭敬地朝顾清璃一揖,顾清璃也福福身,“卫公子多礼了。”   “好了,那我们去正厅给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问安吧!”   路澄长腿一迈便走在了前面,顾清璃也乐意有人给自己带路,于是拉着小绺跟在路澄身后,卫邢默默地跟在最后。   “咦,二哥,那不是顾姐姐吗?她前面男的是谁啊?”   正在园子里乱逛的楚子宁远远地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发现是顾清璃之后他立马跑到楚子阳身边问道。   楚子阳闻言顺着楚子宁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一席白衣跟在路澄身后的顾清璃,眉头微皱,随即平展,“那是郎中令路白的独子路澄,才学颇丰,估计过几年路白退位之后便会由他袭爵。”   “原来他就是那个在长安城久负盛名的路澄啊!我说这人看起来怎么有模有样的!”楚子宁有些酸溜溜的道。   “……”楚子阳无奈的看了一眼楚子宁,笑了笑,“既然羡慕别人有如此才学,那么自己也该努力,而不是站在这看着才子携佳人走过。你若是能,就去把你顾姐姐抢过来啊!”   “二哥,你看着顾姐姐跟别的男子在一起你不生气吗?”楚子宁撇撇嘴坐到楚子阳对面。   “嗯?她跟其他男子在一起我为什么要生气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何来理由又何来四个生气呢?”楚子阳奇怪的看着楚子宁回答道。   “……算了,二哥你到现在都不开窍,这都两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让我操碎心了!”楚子宁摆摆手,“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去向母后问安,我们也过去吧!”   楚子宁说罢拉上楚子阳的手就要跟着顾清璃他们的方向走去。楚子阳反手把楚子宁拉回来原来的位置,“刚刚不是才和母后问过安吗?现在母后肯定忙着应付其他的公子小姐呢,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这顾姐姐身边多了个男的,而且还是以后会袭爵的男子,我当然担心了,要是二哥位置不保,我得心疼死!”楚子宁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子阳,“二哥你爱去不去,反正我是去了!”   见楚子宁跑开,楚子阳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跟上,他可不想自己这个弟弟给自己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小姐以前是常州人,应该是见过皇后娘娘的吧?”路澄一边走一边与顾清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嗯,家母与皇后娘娘算是旧识,偶尔能见到。”顾清璃回答道。   “我听说这皇后娘娘以前也是绝顶的门美女,莫不是常州那里,专出倾国佳人吗?单见到一个顾小姐就已经够让我惊艳许久了,若是再见到皇后娘娘,那可真是大饱眼福了啊!”路澄道。   “路公子说笑了,皇后娘娘那才是所谓倾国佳人,我这样的,与寻常人别无二致,路公子谬赞了。”顾清璃跟在路澄后面直摇头。   就在四人快要来到正厅时,顾清璃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楚子宁。   “顾姐姐,等等我!”楚子宁在见到顾清璃的背影之后连忙出声叫住还在往前走去的顾清璃。   顾清璃听到楚子宁的声音之后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等着三人跟上。   “见过凛王、宁王!”顾清璃朝两人福身,楚子阳淡淡的扫了顾清璃一眼,“顾小姐不必多礼。”   “见过凛王、宁王!二位果然青年才俊,真是幸会啊!”路澄朝楚子阳二人一揖,“想来这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应该也来了,为何不见你们一起呢?”   楚子阳不理会路澄,叫上洛清阳绕过几人之后径直走向了正厅,路澄在楚子阳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觉尴尬,他摸摸鼻子笑了笑,“凛王殿下好英姿,果然名不虚传。”说罢也跟着楚子阳的脚步往正厅走去。卫邢绕过顾清璃三人,跟着路澄进了正厅。   “顾姐姐,二哥就这个死样子,你别介意啊!”楚子宁指指离开的楚子阳,“不过你怎么才来刚刚我们去母后那里问安之后逛了一圈也没看见你呢!”   “我刚来……”顾清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样啊!顾姐姐,先去正厅吧,给母后问安之后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这里可好玩了。”楚子宁朝顾清璃比了个请的手势,顾清璃笑笑,三人朝着正厅走去。   “民女顾清璃,给皇后娘娘请安!”顾清璃带着小绺来到正厅给坐在高堂上的王皇后请安,余光瞄见了坐在王皇后左右的两个女子,“给太子妃、安乐公主请安。”   “璃儿啊,快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王皇后起身将顾清璃扶起,顾清璃有些受宠若惊,凡是看到王皇后亲自将顾清璃扶起的人心中都暗自感叹了一声。   “云冉还好吧?自从进了那座深宫,本宫就再也没有见过昔日的友人了。”王皇后脸上尽是哀伤。   “家母身体康健,也会时常跟民女提起想与皇后娘娘畅谈一番,但苦于皇宫禁律,一直没有机会。若是家母知晓皇后娘娘心意,也必然万分开心。”顾清璃恭恭敬敬地道。   “罢了,等今日宴会结束,若是还有时间,本宫便去太尉府找云冉叙叙旧,心中的话无人能说,还真是憋得有些难受。”   王皇后拍拍顾清璃的手背,“凛王,过来!”   楚子阳正坐在一旁品茶,冷不丁的被王皇后叫了一声,手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洒到了自己身上,他有些尴尬的将茶杯放好,走到王皇后面前,“母后,叫儿臣何事?”   “带璃儿在园里四处走走,过会便是才艺大赛了,可别让璃儿找不到地儿观看,知道了吗?”王皇后看着面前站立的两道白色身影说道。   顾清璃本想拒绝,这世家公子和世家千金们争奇斗艳的事情她不想参加也不想围观,但在小绺几近哀求的眼神之下,她还是没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哦…好。”楚子阳点点头,“顾小姐,那就这边请吧。”顾清璃只好顺着楚子阳离开,小绺和洛清阳快步跟上,楚子宁本来也想跟着出去,却被王皇后拦下,安乐公主看着随楚子阳离开的洛清阳严重渐渐泛起了一片雾气。   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了。   “宁王殿下,就好好待在这个陪陪本宫吧,至于凛王和顾姑娘,就让他们一起待会,别过去打搅人家了。”   王皇后笑着把楚子宁叫到自己身边,楚子宁半跪在王皇后旁边,视线还随着离开的楚子阳蜿蜒了片刻。 第22章 风头   “太子妃,你去看看太子和晋王来了没?这比赛都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他们来给我问安?”   王皇后扭头对着坐在一旁的乌日温查斯说道,太子妃起身朝王皇后福身,“儿臣这就去。”   “厌离,你怎么了?”王皇后察觉到楚厌离的情绪有些不对转头问道。   楚厌离摇摇头,“母后,儿臣无事,只是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算酸涩罢了!”   路澄原本与王皇后问过安之后便在院中等着顾清璃出来,却不曾想等到了顾清璃与楚子阳一同出来。   远远地看去,两个身着白衣的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天造地设,说的也许就是这般的人。   “公子,顾小姐出来了,不去打招呼吗?”   站在一旁的卫邢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到路澄没什么反应便提醒道。   “不去了,你没看见凛王殿下在她身边吗?此时过去,若是打扰了凛王的雅兴,那可就罪过了。”   路澄扫了一眼远去的楚子阳和顾清璃,将羽扇别进腰间,“走,去看看都有一些什么项目,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楚子阳和顾清璃一路无话的走在前面,小绺和洛清阳各怀心事的跟在后面,四个人与园中热闹的景象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刚刚见顾小姐和路澄路公子待在一起,你们二人很熟吗?”   二人来到一处拱桥边上时楚子阳停下脚步问道。   “哎…不熟,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路公子。”   顾清璃也在楚子阳身变站住脚,小绺和洛清阳往后退了几步,等着两个主子。   “哦,原来如此。本王见你们谈笑风生,还以为在你来长安之前就与他熟识呢。”   楚子阳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顾清璃第二次在楚子阳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再一次被楚子阳惊艳。   “顾小姐喜欢燃香吗?”不待顾清璃说话,楚子阳又继续问道。   “谈不上喜欢,以前在师傅身边求学之时与草药打交道,点不得香,回了家里之后家母倒是会燃一些香,许是我不曾接触过,那个味道,算不上喜欢。”顾清璃如实回答道。   楚子阳忽然凑近顾清璃,温热的气息铺洒在顾清璃周身,“的确是无香,但隐约可以闻得到一股药的清香呢。”   “……”顾清璃很想告诉楚子阳这身衣裳自己今天才换上,以前都不曾穿过,但是又怕二人之间突然尴尬,便作罢了,“身为医者,更多的是与药材和病人打交道,难免沾染了一些药的气味。”   “顾小姐,介意我称你为璃儿吗?”楚子阳看着顾清璃问道。   “当然可以……”顾清璃有些吃惊,惊讶之余还是点点头。   “好的,璃儿,我想问你个问题。”楚子阳转身定定的看着顾清璃,见顾清璃点头便道:“不知现在有没有一种金疮药,可以使贯穿的伤口,在四五日内结痂呢?”   顾清璃心中一个咯噔,这人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如今离他受伤之时也有两年之久了,为何还要旧事重提难道被他发现什么了?   不太可能,自己混入了军中之事除了自己、小绺和母亲以外就只有青霜知道了。   “如此良药,若是世间当真存在,怕是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了吧?”   顾清璃努力扯出一抹看起来比较自然的笑来。   “是啊,但凡只要是人,皆对这些可以让其获得利益的事物必然是费尽心机的去得到,谁也不例外。”   “谁也不例外……包括殿下你自己吗?”顾清璃话一出口立马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自然也包括了我。人无完人,谁能保证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点私心也没有吗?你觉得呢 ,璃儿。”   楚子阳一声璃儿把顾清璃的所有理智都击了个粉碎,这个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的承认人性最丑陋之处的人,就这么轻易的,在自己心中攻城略地,使自己内心的防守溃不成军。   “嗯,凛王殿下说的没错。”顾清璃低声说道。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守在后面的两人也没落下。   小绺看了看不远处的顾清璃和楚子阳,把站得笔直的洛清阳拉到了一边,洛清阳一脸茫然的看着小绺,“小绺姑娘,这是作何?”   “洛公子,我问你啊!凛王殿下有没有什么相好的啊?还有,他平日里真的就那么冷冰冰的吗?但我觉得也不太像啊!像宁王殿下那么能唠叨的人在凛王殿下的身边,这凛王殿下总不至于是个冰坨子吧?”小绺踮起脚尖凑近洛清阳小声小气的说道。   洛清阳见小绺使劲够的动作心下有些好笑,于是他半蹲下,让小绺平对着自己的耳朵说话,听了小绺的话后洛清阳几度想笑。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待人随和的殿下为何每次遇上顾小姐都要冷眼相待。   “殿下他,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吧!不过殿下应该没有相好的,我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也没见过他提起过哪家的小姐什么的。”洛清阳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凛王殿下对我家小姐到底有没有意思啊?我看小姐这表情,十有八丨九是把凛王殿下放心底了,要是凛王殿下对小姐没有什么想法,那小姐的一片真心就会被辜负了,哎,我要怎么劝劝小姐呢?”小绺满脸都写着焦急。   洛清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小绺,只好笑笑,“各安天命吧。如果他二人有缘,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的,若是无缘,哪怕再有情再有意,都不可能在一起的。”说罢,洛清阳回眸朝正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片不熟悉的身影,心底的那道身影,如今只能雪藏。   “说的也是,但是我就是不想让小姐受苦啊!”小绺看着眼角带笑的顾清璃小声嘟囔道。   “哎,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凛王和顾小姐各自心中有数就行了,这些事情,你我的干预都没什么作用,主要的还是看他们自己,你就别瞎担心了。”洛清阳拍拍小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也只能这样了……但愿二人是两情相悦吧。”小绺认命的点点头。   “二哥,顾姐姐,比赛开始了,快过去看吧!”楚子宁匆忙跑来远远的见到二人就开嗓喊道。   “知道了,这就过来。顾小姐,走吧,去看看今年的青年才俊都有些什么样的才学吧!”   楚子阳抬脚往前走去,顾清璃快步跟上,楚子宁一直在原地等着楚子阳和顾清璃跟上,等到二人走近,等得不耐烦的楚子宁拉起楚子阳的手就往阁楼上走去。   “顾姐姐跟上,我们去上面的阁楼里看,视野清楚,可是个好位置,我求了母后半天才求到的。”   原本打算停下等脚步的顾清璃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跟着楚子宁和楚子阳上了阁楼。   几人坐定之后比赛便拉开了帷幕,先是一个小公公上台宣读了接下来要比试的项目,然后又介绍了几个参与评分的官员,王皇后是最高的评省官,接下来是太子妃、安乐公主,还有几个礼部的官员。   第一场比赛是世家千金们比赛琴技。   “哎,这个有意思!”楚子宁坐在一旁猛拍大腿,“二哥,你的琴技绝对让这些人望其项背,她们在你面前可就真的是班门弄斧了啊!要是你是个世家千金,这头名非你莫属啊!”   “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楚子阳笑笑,继续观看着擂台上的动静。顾清璃心中则是微微有些惊讶,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块严冬寒冰等我男子,居然也会抚琴,真是一个让人欢喜的小秘密。   若是他日能你弹曲,我起舞,该有多好   “哪里是高看,明明是二哥你有那个实力好吧!”   “好了,她们要开始了,别说话了。这是用心来听的,不是用嘴巴。”楚子阳示意楚子宁保持安静,有些吃瘪的楚子宁只好闭嘴安静等到琴声的散落。   当轮到第四个人的时候,四座皆发出了惊呼声,楚子阳定睛看去,只觉台中的女子有些熟悉,但姓甚名谁,却记不起来了。   “哎,二哥,那个女子不是之前你我与丞相在云水谣时给我们弹琴助兴的歌姬吗?叫什么什么什么顾什么兮,顾兮,对对对,就是顾兮。美人顾兮。顾姐姐本家啊!”楚子宁指着台中安静抚琴的女子大喊道。   楚子阳也想起了台中女子的名字,美人若兮,顾盼流离。想到此,楚子阳站了起来,来到楼棱边上,静静地看着女子抚琴,清冽的琴声传入耳中,形成了一种和温和的唯美。   顾清璃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对下面的人漠不关心的楚子阳会突然在意这个人。   顾兮……顾清璃在心中把这个名字默念了无数遍,本家吗?这天下姓顾的那么多,怎么可能都是本家呢?   于是顾清璃决定上台。她把楚子宁叫到了楼廊上,“怎么了顾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这个要参赛,有些什么要求吗?”顾清璃指指高台的方向问道。   “顾姐姐想上台吗?我都不知道顾姐姐会弹琴哎!”楚子宁闻言两眼放光的说道:“既然顾姐姐想去,我去让礼部的人把顾姐姐名字加上就成,但是顾姐姐,你考虑清楚啊,你若是加入了这一个,接下来只要是世家千金需要参加的项目,你都得参加了!”   顾清璃看了一眼还在看着台上的顾兮的楚子阳,半晌之后收回了眼神,朝楚子宁郑重的点点头,“我加入。”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子阳:璃儿你真不是因为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上台的吗?   顾清璃:当然……是了。   楚子阳:可惜了。   顾清璃:可惜什么?   楚子阳: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琴艺,想着哪日亲自教你,如此,便能与你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   顾清璃:你想得美,老娘为了你,都豁出去了,你呢?   楚子阳:我为了你,自闭了。   顾清璃:滚吧。   楚子阳:好嘞,听夫人的话。   顾清璃(脸色微红):谁是你夫人。   楚子阳(会心一笑):你是书空的母后,我的皇后,也是我的一切。 第23章 尴尬   “那走吧,我带你下去。”楚子宁带着顾清璃下了阁楼,来到了礼部记名处,把顾清璃的名字也报了上去,小绺本不想让顾清璃在这么多人面前崭露头角,但见顾清璃坚持,也不好阻止,只能和楚子宁一同站在高台的边上替顾清璃撑场面。   当顾清璃出现在台上的时候楚子阳微微一愣,再往身后看去时已经空无一人了,就连洛清阳也站在了楚子宁二人身边,三人都盯着台上的顾清璃看。   路澄看了名册之后并未看见顾清璃的名字,便对台上的神仙打架并没有多少想看的欲望,但在卫邢一句“顾小姐上台了”之中连忙扑到了楼棱上紧盯着台中的一袭白衣。   “公子,你这只是第一次见顾小姐,就这么上心了吗?”   卫邢在一旁看着路澄的动作有些好笑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我对顾小姐一见钟情怎么了?”路澄不满地看了一眼卫邢,“不过顾小姐原本说了不喜欢这样的场面,而且礼部的名册里也没有顾小姐的名字,她怎么会突然上台呢?”   “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不过就是见色起意,得不到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罢了,”卫邢看了看对面阁楼里站立着的那身白衣,再看了看高台上的顾清璃,“许是佳人心中已有人了吧?公子,抬头往对面看看,那里那个人可能能解开你的疑问。”   路澄闻言抬眸看去,便看见了看着高台中的顾清璃的楚子阳,碰巧楚子阳的视线也往他这边扫来,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之后又错开,路澄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顾清璃身上,楚子阳的视线却转而落在了路澄的身上。   当顾清璃的琴声四下散开之后,满座皆惊艳。顾清璃在来到长安之后很少会出府,大部分人都不知晓这台上的白衣女子究竟是何人,当有人认出这是顾太尉家大小姐顾清璃之后,这个消息一时间在众人之间飞速传开。   淹没在众多世家千金里的顾兮满眼怨念的看着台上认真抚琴的顾清璃,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次百花盛宴中成功吸引住楚子阳的目光,却不曾想出现了这么一个顾清璃,容貌倾国倾城,琴技也在自己之上,不论是本人还是家世,台上的人,令自己望尘莫及。   顾清璃一曲结束,台下掌声四起,楚子宁三两步蹦到顾清璃面前,“顾姐姐,没想到你琴弹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除了医术其他什么都不会呢!”   “献丑了。”顾清璃朝楚子宁微微一笑,楼廊上的楚子阳被这一抹笑有些惊艳到,不止楚子阳,在座的不管男女,满目皆是惊艳,世间有此女子,必是得了上天的垂怜。   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试顾清璃都上了场,紧紧追随这她的目光,又多了两道。   一道来自美人顾兮,另一道来自御史大夫陆远的千金,陆子盈。   百花盛宴在日落之时落下了帷幕,顾清璃虽没能夺得状元,却也拿了个探花,对于这些虚无得东西顾清璃并不在意,倒是小绺高兴得跟见了一片金山银山似的。   “顾小姐,请留步。”   顾清璃和小绺辞别楚子阳几人之后离开了大宅子,在快要混入行人之中的,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顾清璃循声望去,便瞧见一个身形高挑身着紫衫的女子。   “你是?”   女子走上前后顾清璃问道,她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要是平日里多注意一些长安城中的世家子弟就好了,不至于每次见到一个人都不认识此人。   “我叫陆子盈,刚刚在百花盛宴上看了顾小姐的风姿,很想与你交个朋友。”陆子盈笑意盈盈的看着顾清璃说道。   “……”顾清璃扫了一眼陆子盈的身后,发现又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小姐谬赞了,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拿得出手呢?”   “顾小姐,不介意我叫你清璃吧?”陆子盈没回答顾清璃的问题转而问道。   “当然可以了。”顾清璃点点头。   “清璃,你那要是只是三脚猫的功夫,那其他人都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再继续深造几年了!”陆子盈自来熟的挽过顾清璃的手往前走去,“今儿个我看到你和路澄一起进了正厅,你们很熟吗?”   “也不是很熟…”顾清璃把头靠近陆子盈,为了更好的听清楚陆子盈跟自己说了什么,“就是今日我和小绺来晚了,在进门处的假山园里遇到了路公子,就聊了几句,算不上熟识。”   “这样啊……”陆子盈往后瞟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们俩很熟呢。”   “……”   顾清璃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从陆子盈的语气里能感觉到,陆子盈对路澄有好感,但她也不好多言,就这样被陆子盈裹挟着向前走去。   “顾小姐,请留步。”远远的跟在后面的路澄看到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忽然加快脚步后急急忙忙喊道。   顾清璃只好站住脚,原本不想耽搁时间,想早些回府理理自己今天究竟为何会那么冲动,但既然人家都出声了,总得给点面子。   “路公子,找我有何事呢?”   顾清璃停下脚步之后端着一脸的笑转身,路澄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卫邢也只得跟上。   “是这样,后天是长安城梵音寺的神明生辰之日,所以众商家们要替神明庆祝,晚上会在附近的街上举报热闹的集会,可否赏脸,一起去逛逛啊?”路澄双手抱拳背在身后,没人看到他手心里渗出的细汗。   “后天吗?”顾清璃想了想,又偷偷瞄了身边的陆子盈一眼,既然自己无心,那么帮人家一把,算是积德了,“后天我要陪家母去选一些布匹,怕是没有空闲的时间。”   “我是说晚上。”   “晚上……家中有宵禁,不许我在夜里出门,尤其是同男子一起,路公子还请见谅!”   顾清璃朝路澄福了个身,顺手把身边的陆子盈往前推了一步,“陆小姐正好与我说起此事,路公子可以和陆小姐一同前去。”   陆子盈满眼带笑的扫了扫有些不知所措的路澄,又在背后偷偷伸出手,朝顾清璃竖起了大拇指,“路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到时候你我二人正好可以作伴,反正我也没人陪,你也没人陪,不是吗?”   “陆小姐此言有理,那等集市当晚,戊时,我到御史府来接陆小姐前去。”   路澄朝二人一揖,“先告辞了,晚好。”说罢便带上卫邢朝着郎中令府邸的方向走去。   “刚刚,多谢了啊!”陆子盈有些不好意思的蹭蹭顾清璃的肩膀,顾清璃知晓所为何事,朝陆子盈挤挤眉眼,“原来陆小姐是佳人心有所许了呢?开始还以为我猜错了,没想到居然真是如此。”   “清璃,以后你就叫我子盈吧,一口一个陆小姐叫得我心里慌得很。”陆子盈挽着顾清璃的继续往前走去。   “好吧,子盈。”   顾清璃喊了一声,两人相视片刻随即喜笑颜开,小绺和陆子盈的丫鬟沐婉跟在后面也偷着乐。自家的小姐能有一个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二人在街口分了手,顾清璃慢慢的踱步往太尉府挪去。   “顾姐姐!”   一声顾姐姐把顾清璃吓了一跳,心中暗道这宁王殿下真是无处不在,明明刚刚在大宅子里才见过面,这会热情得就像两人已经有三秋未见了一般。   “宁王殿下安好。”顾清璃耷拉着一张小脸转过身,朝楚子宁福身,抬眸才发现楚子阳也在,只好转向楚子阳也福了个身,“凛王殿下安好。”   楚子宁还没说话,便听到了楚子阳开口,“顾小姐,后天晚上是长安城梵音寺的神明生辰之日,晚上会有热闹的集市,可否赏脸,一起去逛逛?”   顾清璃心中有些乱,毕竟自己还没摸清楚自己对凛王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其二是自己刚刚拒绝了路澄,若是后日两人在集市上遇见岂不是很尴尬?   “……那个,家母曾与我有约,后日要去布庄看新来的布匹,好裁制冬衣,恕我不能应邀。”顾清璃说道。   “顾小姐与夫人约定的时间是白昼,而本王邀约的则是夜晚,这二者似乎并不冲突,还是说,顾小姐对本王有什么异议?”楚子阳脸上带着一丝看似有看似无得笑问道。   “这怎么敢呢。”顾清璃连忙摇头,“既然凛王殿下都如此说了,那我应邀便是,还请凛王给个时间。”   楚子阳见顾清璃答应之后有些解脱似的点点头,“如此那便在后日戊时,本王与宁王一同到太尉府门口等候佳人应邀了。”   楚子宁一听顾清璃答应之后喜形于色,今晚回王府后应该好好盘问盘问二哥对顾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哪怕二哥对顾姐姐并没有什么想法,那自己也要想尽办法给二人制造机缘,这么好的女子过了这村可就没了。   小绺跟在顾清璃身后有些想不明白,这凛王殿下对自家小姐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是喜欢,还是纯粹就是基于朋友若是后者,那小姐,估计真的就是错付真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刷鸡条停不下来怎么办?以至于我卸载了视屏软件安心码字,又悄咪咪打开了b站……   小剧场:   路澄:顾小姐不厚道啊,前脚刚拒绝我,后脚就答应凛王殿下一起出行了。   楚子阳:那是我媳妇,当然是答应我的邀约了,难不成跟你去,把我丢下了?   陆子盈:就是就是,清璃是凛王妃,怎么可能跟你路澄一起出门!   路澄:陆子盈,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话!   陆子盈:略略略,反正璃儿是凛王妃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嚎破嗓子也没有用!   楚子宁:就是就是,顾姐姐现在是我二嫂,与你路澄何干!   顾清璃:你们少说两句,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凛王罢了!   众人:我们知道,你就是想和凛王一起出门。   顾清璃:好吧……就当是这个样子好了。   楚子阳:璃儿,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顾清璃走了过去,凛王楚子阳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吻了吻顾清璃的鼻尖,牵过顾清璃的手,丢下众人,往集市深处走去。 第24章 冲突   用过晚膳之后顾清璃陪着云冉在府内散步,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一片血红。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葡萄色的黄昏,紫色的黄昏。笼罩在偌大的太尉府之上,夹杂着勃艮第红。   “璃儿,怎么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呢?今天百花盛会上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云冉挽过顾清璃坐到凉亭之中。如今已是深秋时分,夜晚的到来变得越来越快,微风之中还夹带着一些凉意。   “母亲,孩儿有件事,想问问你。”顾清璃脸色微红的道。   云冉看出其中的奥秘,笑着捏了捏顾清璃微红的小脸,“说说看,母亲这么多年的经历应该能解答你内心的困惑。”   “这事,是关于凛王殿下的。”顾清璃小声说道:“之前在常州,他用了一片罕见的金叶子,为我换来了这枚花雕簪。”   顾清璃伸手轻抚发髻之中的花雕簪,语气温柔。   “当时宁王殿下似乎想告诉我那片金叶子的来历,但是被凛王殿下阻止了,所以它的来历我便无从得知了,”顾清璃将花雕簪取下放到了云冉的手中。   “这花雕簪确实是极品,尤其是这枚蓝玉,价值不菲啊!”   云冉拿起手中的花雕簪细细的观摩着,“这蓝玉是玉中极品,很少见,看着花雕的纹路,应该是出自越州的陈木匠之手,你可捡到宝了。”   “嗯,当时答应了人家老板去看望陈木匠的,但后来楚家起兵,母亲也知晓个中原委,去看老人家的事情就搁置了,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顾清璃伸手拢了拢散落在面颊边上的墨发。   “嗯,等他日有时间,回一趟常州吧,毕竟谁也不知道老人家的身体能坚持多久。”云冉将花雕簪重新簪回了顾清璃的发中,“接着说吧。”   “自从那事之后,偶尔也会遇到凛王殿下和宁王殿下二人,交集其实并无多少,但攻下平阳郡之后,凛王为了救父亲而受了重伤,我在他身边守了半夜,在之后便只是他领他的兵征战,我背着我的药箱救治他的部下,但不知为何,当我再次在长安城见到凛王殿下的时候,我心里却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快乐,很开心。”   “今天我和小绺赶到大宅子的时候差点误了时辰,又在假山园遇上了郎中令之子路澄路公子,便打算一同去跟皇后娘娘问安,好巧不巧的又遇上了凛王殿下和宁王殿下,那一瞬间,我有些担心,凛王殿下会不会误会我和路公子的关系,明明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原本百花盛宴那个比赛,只有在名册上的人才能参加,但我在见到凛王因为一个女子弹琴而站在楼棱旁,眼中满是惊艳,我心中便异常的难受,我便让宁王殿下帮忙,把我的名字也写了上去,于是我也参加了百花盛宴的所有比赛。”   “如此,甚好啊,”云冉笑着说道:“你七岁离家,与你师父走南闯北,回了常州也没待多久,还未交到几个朋友,又辗转离开了常州,如今来了长安,自然是该在这些世家千金之中大放异彩,多交一些志同道合的好友才是啊!”   “母亲,重点在于,我居然会因为凛王一个动作,而感到异常的难过,就像是有人攥紧了我的心脏一样,一种窒息感。”顾清璃娇嗔的道。   “乖璃儿,你这肯定是喜欢人家凛王殿下啊!”云冉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清璃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头也埋得越来低。   “可是,若是我有情,他无意,那岂不是……”顾清璃抬眸看了还在笑着的云冉一眼低低的说道。   “不敢希冀,怕无归期,怕无回应,怕空欢喜。”云冉起身,来到顾清璃身后,俯身到顾清璃耳边,“孩子,有些时候,你想要一样东西,就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争取,母亲希望你幸福,但更希望你顺着自己的心走。”   “我知道了,谢谢母亲。”顾清璃起身轻轻抱住云冉,“我一定会遵循自己的内心,哪怕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死生不弃,执子不离。”   当心身俱疲的王皇后回到坤宁宫时又迎来了一场让她几乎奔溃的闹剧。颖妃又在明启帝耳边吹风,一口咬定自己腹中的孩子就是因为王皇后而流了,明启帝原本在上一次的冲突之后相信此事与王皇后无关,但经不住颖妃的软磨硬泡,在听闻王皇后回宫之后,便带着颖妃再一次来到了坤宁宫。   王皇后万念俱灰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明启帝和趾高气扬的颖妃露出一丝苦笑,“颖妃妹妹,还劳烦你到殿外等候陛下片刻,本宫有话与陛下说。”   颖妃本不愿离开,明启帝亲了亲颖妃的脸颊,“爱妃,先出去等朕片刻,等朕听完皇后的解释后必定给你个交代,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放心,朕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的!”   颖妃闻言老大不情愿的看了王皇后一眼,脸上怒气横生,转身出了大殿。   “颖妃也出去了,你有什么要跟朕解释的吗?”明启帝看着瘫坐在椅中的王皇后冷冷地说道。   王皇后闻言吃了的起身,宫女本想上前扶住她,却被她制止,只好在一旁揪心的看着故作坚强的王皇后一步一步走向明启帝。   “陛下,你还记得,当年你被未予帝押入牢狱后又因为柳州之事而得了一线生机后回到府中与我所说的话吗?”此时的王皇后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现在已经是风华王朝,你还提未予帝作甚?”   明启帝一听到王皇后提起当年之事心中怒气四起,他上前捏住王皇后有些削瘦的脸,“朕警告你,别拿一些陈年旧事来唬朕,更别以为拿以前的旧情朕就能将你所做之事一笔勾销!”   “是吗?那便如此吧,陛下,请回吧。”王皇后凄惨的笑了笑,这个笑却让明启帝感觉到没由来的恶心,他大力推开王皇后,王皇后脚下一个不稳,人便朝着桌角倒去。   “娘娘!”   宫女大惊,慌忙跑上前将王皇后抱在怀中,王皇后的额头磕在了桌角上,破了一个大洞,顿时血流不止。   “母后!”   原本已经回了子兰苑的安乐公主出现在了坤宁宫大殿之上。楚厌离在回到子兰苑之后换了一身衣裳,觉得一个人实在无趣,便想来坤宁宫找王皇后说会话,怎知先是在坤宁宫大院中看见了颖妃,一进殿中,便看见了血流如注的王皇后躺在宫女怀中。   “安乐公主,你来这里作何?”   明启帝有些吃惊的看着跑向王皇后的楚厌离厉声说道。   “父皇,母后做错了什么?你竟如此待她?”楚厌离也不管明启帝作何反应,朝着明启帝嘶吼道:“她可是你的结发之妻啊!你竟如此狠心!青玉,快去请太医过来,快去啊!”   抱着王皇后的宫女被楚厌离推开后才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坤宁宫去请太医过来,明启帝伸手怒指着抱着王皇后的楚厌离,“安乐公主,回你的子兰苑,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关你事!”   “大人之间的事情?父皇,孩儿真是错看你了!”   楚厌离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再听到明启帝的话后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您为了一个才在您身边待了两年不到的人如此对待在您身边服侍了您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您良心不会痛吗?还是说您根本没有良心?”   明启帝闻言勃然大怒,瞬间暴跳如雷等我指着楚厌离,“不孝女,居然敢这么跟朕说话来人,把安乐公主给朕拖回子兰苑,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子兰苑半步!”   话音一落,便上来了两个太监,粗暴的扯开楚厌离与王皇后,架着哭闹不止的楚厌离就往子兰苑的方向走去,颖妃看着被带走的楚厌离冷哼一声,“安乐公主,可惜了,你只是个公主,没什么用,就跟你那个人老珠黄的母后一样,早已是陛下的弃子。”   “你在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明启帝见楚厌离被带走之后看也没看王皇后一眼便离开了大殿,见颖妃削弱的身子在凉风中显得无比的娇弱,上前就将人环住,头抵在颖妃的肩膀上怜惜的问道。   “臣妾是在想替安乐公主感到不值。”颖妃回抱住明启帝,“皇后娘娘也是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跟安乐公主并无关系,陛下,可否答应臣妾一个请求?”   “爱妃说便是。”   “这件事情全是皇后娘娘一个人的错,与安乐公主并无关系,她错就错在是皇后娘娘的女儿,还请陛下念在父女的情面上,不要禁了安乐公主的足,好歹能让她到坤宁宫见见皇后娘娘。”颖妃从明启帝的怀里脱身出来,脸上尽是对安乐公主的担心与爱怜。   “不愧是朕的爱妃,皇后对你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居然还能这么对安乐,真是心胸宽广能母仪天下之人。”明启帝龙颜大悦,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出口。 第25章 争吵   “陛下,这话不能乱说呢。”颖妃装腔作势的伸手捂住明启帝的嘴巴,“夜凉了,先回慈宁宫吧。今夜,陛下可不许去其他妃嫔那里了。”   “那是自然,你说说这几日朕除了去慈宁宫,还去过哪个宫人的宫里?”   明启帝伸手拍了拍颖妃的玉臀,颖妃娇羞的靠在明启帝的身上,二人几乎快要黏到了一起,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坤宁宫出来,朝着慈宁宫而去。   太医擦擦脸上的汗,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的帮王皇后擦拭脸上的血水,这一下磕得有些深,需要三五日这伤口才会结痂,若是运气不好,兴许还会留疤。   “皇后娘娘,老臣这只有一种金疮药,疗效还行,但是不能保证您这伤口不会留疤,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太医帮王皇后包扎好伤口之后在她面前跪下说道。   “王太医快快请起,”王皇后无力的的道:“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本宫还得谢谢你呢!这疤,是该让它留着,好让它能时时刻刻提醒我,这世界上,若是没点手段,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   “皇后娘娘,恕老臣多言,您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但自从陛下坐上了这皇位之后,对娘娘的关心是越来越少,再者就是这个颖妃,小肚鸡肠心思歹毒,娘娘可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着了小人的道啊!”老太医起来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忧心的叮嘱道。   他是两朝老臣,在太医院任职多年,见多了后宫妃嫔因为争宠而斗得头破血流的事情,以往的桩桩件件在他心里犹如刚发生一样,记忆之深刻,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贤德的王皇后遭奸人所害。   “多谢王太医还有心关心本宫。”王皇后很是欣慰的笑了笑,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人的温暖与关怀,“往事随风而逝,活着总要受一些罪,本宫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安乐乐的过完一生便可,其余的,本宫也不奢望了。”   “娘娘,夜也深了,您还带着伤,早些休息吧。待明日老臣再来给您换药。”王太医拎起药箱,朝王皇后一揖,便要离开。   “青玉,替本宫送送王太医。”   “诺。”   “王太医,您请。”青玉送走了王太医之后再回到大殿内时王皇后脸上全是泪水,她慌忙拿出手绢将泪拭去,“娘娘,您别伤心了要是把身子累坏了,公子和两位殿下都会担心的。”   “如今也只有他们三人,会关心本宫的死活了。”   王皇后凄婉的笑笑,笑容满是苦涩,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原来这种无情,会让人痛彻心扉。   “娘娘,您就别乱想了,先歇下吧。”青玉上前扶过王皇后,“待今早御膳房的人出宫倒泔水时我同那公公求求情,让我出去,让凛王殿下他们进宫见见娘娘,娘娘心里也好受点。”   “别去,本宫不想让凛王和宁王为本宫担心,最近陛下对凛王本就意见很大,太子与他也是积怨已久,不能为他横生枝节,制造麻烦了。”   王皇后起身,脚下有些不稳,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青玉身上,青玉有些吃力的扶着王皇后,进了寝殿。   子兰苑。   “公主,皇后娘娘肯定没事的,你别哭了,再哭娘娘都要心疼了。”   宫女安儿拿出手绢替楚厌离擦去脸上的泪,才擦去一半,又流了满面,安儿叹了口气,这个殿内陷入了安静。   厌离厌离,厌恶离弃,这是父亲对母亲的承诺与爱,但如今他贵为陛下,就将所有承诺与誓言都如随风飘扬而散的散沙一般,毫无分量而言。   “公主,夜深了,先歇下吧。”安儿将跪坐在地上的楚厌离扶了起来,“地上凉,万一染了病皇后娘娘又该担心了,等明日一早,奴婢陪你去坤宁宫,若是颖妃那个贱人敢对公主怎么样,奴婢跟她拼命。”   清冷的月光之下万籁俱静,原本应该入睡的人,却还在院中驻足徘徊。府内的人早已睡去,连灯火也早已熄灭。   “ 一生平淡无奇,偏偏遇见你,波澜四起。” 顾清璃深深地望了一眼空中的残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翌日清晨,楚厌离刚准备离开子兰苑往坤宁宫走去,便遇上了无利不起早的颖妃在子兰苑门口气焰嚣张的等着楚厌离的出现。   “哟,安乐公主,这大清早的急匆匆往哪里去啊?”   楚厌离厌恶的扫了一眼颖妃,“本公主倒也想知道颖妃为何一大清早就会出现在子兰苑,怎么,本公主这子兰苑难不成有什么宝藏使得颖妃一大清早的跑来。”   “安乐公主哪里话,这不是昨晚陛下禁了你的足吗?臣妾是怕公主会因为陛下一时冲动说出的话而感到难过,就想着过来看看,不过看样子,公主倒是没受什么影响。”颖妃迈着小碎步走到楚厌离面前,楚厌离嫌恶地往后退去。   “颖妃,你不觉得你管太宽了吗?”   “宽吗?臣妾不过是提前适应一下以后六宫之主的位置罢了。”   颖妃看着楚厌离的表情尖锐的笑了起来,“公主啊公主,臣妾劝你还是有点眼力吧,你那个人老珠黄的皇后娘娘,早已经保不住你了。”   “那本公主可真要谢谢你提醒了。”楚厌离厌恶地道。   “公主,矜持,优雅,你可是风华王朝唯一的公主,将来可是承担起与别国和亲的重任的,就像太子妃一样,不过太子妃比你幸运得多,怎么说太子即位之后她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而你,只会是别人的小妾罢了。”颖妃见楚厌离动怒,脸上的气焰却更嚣张了。   “你……”楚厌离脸色忽而变得苍白,颖妃见状笑得更狂妄了起来。   “颖妃娘娘,还请您注意自己的用词,您这是再跟风华王朝唯一的公主讲话,风华王朝的公主,不是随便哪一只野鸡都能随意与之交流的。”   在外围听了二人对话许久的楚子宁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颖妃闻言大怒,“你敢说我是野鸡?”   楚子宁将楚厌离护到了身后,冷眼看着气焰顿时没了一半的颖妃,“颖妃娘娘,本王可没说您是野鸡,既然这是您对自己的定论,那本王和公主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承认您是野鸡便可。此事无伤大雅,也不浪费多少精力。”   “你……”颖妃气结,指着楚子宁却说不出话来。   “本王怎么了?”楚子宁略微一笑,在众人眼里却像死亡微笑,“还有,颖妃娘娘,御史大人和夫人没教过您何为教养吗?您这样指着一个皇子,您觉得合乎礼仪吗?还是您觉得,您现在就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了吗?”   颖妃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正欲说话,楚子宁一挥手,一直站在颖妃的人身后的侍卫都纷纷上前,蒙枫手中剑抵在颖妃贴身宫女的脖子上,楚子宁好笑的看着身体抖得跟糠筛似的宫女,“颖妃娘娘,您是要这宫女的命,还是不要?”   “咱们走着瞧!”颖妃怒目圆睁,推开蒙枫便离开了的子兰苑,“回见嘞您,有什么招尽管来,本王不怕!”   楚子宁见颖妃气急败坏的离开,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当颖妃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后子兰苑前变得有些空荡。   “厌离,不怕,四哥来了。”楚子宁抱住楚厌离小声安慰着,楚厌离也没哭,就静静地任由楚子宁抱着她。   “四哥,随我一起去看看母后吧!”楚厌离低声说完便离开楚子宁的怀抱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宁王殿下,属下先告退了!”   蒙枫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侍卫朝楚子宁齐齐一揖便离开了子兰苑,楚子宁连忙跟上楚厌离离开的脚步。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颖妃的气焰下可以看出来铁定是母后出事了!   二人来到坤宁宫时王皇后刚刚起身,晴儿正在服侍她梳洗,二人便在大殿内等着王皇后出来。   “娘娘,这宁王殿下怎么进宫来了?您这头上的伤,怕是瞒不过去了。”青玉一边帮王皇后梳发一边担忧的说道。   “宁王必是因为昨日分别之时公主的情绪有些不对,便一大清早就进宫了,他有陛下亲自给的宫牌,可以随时出入宫中,这伤,也不瞒他了!”王皇后轻叹一声,手轻轻拂过包着白纱的前额。   “母后!”楚子宁一见到王皇后额头带血的白纱之后神色慌张的冲到她面前,“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儿个回宫之时还好好的,是不是颖妃搞的鬼?”   “先坐下,你难得进宫一趟,就先不说这个了!”王皇后牵过楚子宁的手,转头对着青玉说道:“快去准备早膳,两位殿下肯定未进食,饿坏了就不好了!”青玉应声离去。   楚子宁掰正了王皇后的脸,指腹轻抚过她的额头,“母后,我想进宫就能进宫,今日来了,明日照样可以进来,你还是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我吧!若是你在颖妃那里受了委屈,孩儿必然数倍奉还她!”   王皇后长叹一声,拍拍楚子宁的手背,坐到了一语不发的楚厌离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又是想打游戏的一天。   也是爱顾清璃的一天。   ——————————   楚子阳:璃儿,快看,这枚步摇可还喜欢?   顾清璃上前拿过楚子阳手中的步摇,往地上摔去,步摇应声而坏。   楚子阳:璃儿?嘛情况?干啥玩意?   顾清璃:傻逼玩意,莫挨老子。 第26章 冲动   阳光渐渐开始变得温热起来,虽已是深秋,但燥热的天气依旧燥热,轻抚过的微风也给人带去了丝丝凉意,因为王皇后的闭口不言,楚子宁在用过早膳之后便打算留在坤宁宫不走了!   但名启帝虽然给了他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利却并未给他可以在宫中待上超过三个时辰的权利,楚子宁看得出来,王皇后就是想磨时间,好让自己离开,尽管知晓她不想让自己和二哥担心,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担心与不担心的问题了。   “母后,您若是不告诉我事情的原委,明日我便要二哥进宫,若是二哥也来了,您就不会不说了!”   三人安静的坐在莲池边上,楚子宁看着满池枯黄的荷莲叶,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半天没有回应,楚子宁起身走到王皇后身边半跪下,“明日晚上,是长安城最热闹的集会,二哥约了顾姐姐一起前去,母后也不想二哥爽约吧?”   “是吗?既然如此,你把厌离带去宁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吧!”   王皇后闻言原本如死水一般的双眸有了一些斑斓的色彩吗,“哎呀,忘了,你基本也是住在凛王府上,若是有机会,就多撮合撮合你二哥和璃儿二人,璃儿那孩子,很是难得。”   “所以母后,你真不打算告诉我昨晚出什么事情了吗?”   楚子宁不让王皇后将话题转移到另一边,这件事情他必须弄清楚,这关系到了很多人的处境。   御史大夫陆远与太子交好,颖妃是御史大夫的长女,而王皇后在入了长安城之后,与太子和晋王之间的交流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又是风华已逝,对太子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反而是年轻貌美的陆子涵更有用处。   “孩子,这些事情母后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要你不告诉凛王也已经不可能了,记住,告诉你二哥,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跟皇宫里的任何人起冲突,否则会波及很多人。”王皇后伸手抱了抱楚子宁,随即解下一直戴在手上一只手镯。   手镯由蓝玉雕琢而成,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凤凰,凤凰身盘旋在手镯身上,显得无比的大气。   “把这个给凛王,就说这是母后给凛王妃的一份见面礼,母后在这深宫会保护好自己的,叫他不要担心。”她将玉镯放到楚子宁手中之后,转而来到楚厌离面前。   王皇后半蹲在楚厌离面前,伸手握住楚厌离苍白冰冷的双手,“厌离,母后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要记住,不可随意与人起了纷争,尤其是小人。”   “母后,父皇他那么对你,你还要继续留在这宫里受尽他的冷眼吗?”楚厌离带着哭腔问道。   “乖孩子,母后也有母后自己的难处!天下之大,已然没了我的容身之所,就算离开了,陛下还是会将我锁进这深宫,否则他一代明君的名声就都毁了,我也不希望他的名声因我的小肚鸡肠而毁于一旦。”   眼看时间将近,楚子宁只好带着楚厌离离开了皇宫,王皇后目送楚厌离乖乖跟着楚子宁离开之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如今颖妃就算是要针对自己,自己也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只要厌离到了凛王手中,必然是最安全的。   从皇宫出来到回到凛王府的途中任凭楚子宁怎么逗弄,楚厌离脸上始终没有笑容,楚子宁只好打住,将人带回了凛王府。   凛王楚子阳正坐在凉亭里喝着小茶看着兵书,身后一直不出声的洛清阳在见到来人之后低声告诉他宁王带着安乐公主回来,楚子阳闻言放下手中的兵书便迎了上去。   “老四,你这是一大清早就往宫里跑了?清阳去叫你用早膳时你就不在房里,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有些怪异,楚子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厌离,怎么了?”   “二哥!”楚厌离顿时泪流满面,猛地扑进了楚子阳的怀抱里,楚子宁在一旁看得自己心肝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二哥。”楚子阳将怀里的楚厌离摁到石凳上坐好,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问道。   于是楚厌离一边哭一边将自己昨晚见到的事情告诉了楚子阳二人,楚厌离并未听到名启帝之前与王皇后所说的话,她一进坤宁宫就只看到满脸是血的王皇后瘫坐在地上。   “啪”的一声,楚子阳手中的茶杯营生而碎,碎瓷片嵌进了血肉之间,满手都是血,楚厌离被楚子阳手上的血吓到了,楚子阳见状连忙叫洛清阳去太尉府请顾清璃过来,洛清阳忙不迭的点头离开。   太尉府。   顾清璃正在整理自己房间里的兵书和药典,她想把之前看到的一个金疮药的配方找出来,前次楚子阳问起有没有什么特效的金疮药后她一直在琢磨师傅给自己的那瓶金疮药的配方到底是为哪几种药材所配。   她依稀还记得当年离开蓬莱时师傅对自己说的话,“璃儿,这金疮药的配方,是为师给你留的一道难题,你得自个儿解开,等哪日你解开了,便回蓬莱来找师傅一叙。”   也就是说若是自己真的解开了这药中的秘密,那么自己就得抽时间回蓬莱见见师傅她老人家,如今师傅已经在蓬莱安了家,不再是走南闯北四海为家,她不禁有些感叹自家小妹顾清瑶的命是真的比自己的好,不用跟着师傅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师傅还要自己坚持练琴,原来有一技之长真的很重要。   技多不压身,这是当年自己想要放弃学琴时师傅一直拿来鞭策自己的话。   “小姐,凛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洛清阳说有急事想要见你!”原本在前院打扫庭院的小绺拿着偌大的扫帚出现在顾清璃房门口。   “这都接近酉时了能有什么急事!”顾清璃拍拍裙角沾染上的灰往门口走去,小绺伸手扶住脚下有些不稳的顾清璃,“谁说酉时就不能有事了?我看洛清阳样子还挺急的,现在正在前院等着呢,小姐快些过去吧,这屋里我帮你收拾。”   “哎别,那些书籍我好不容易分门别类整理好了,你再给我收一下又乱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顾清璃将准备往屋里去的小绺提溜了出来,顺手将门关上。   “顾小姐,凛王出事了,麻烦你跟我去一趟王府!”洛清阳一见到顾清璃出来便慌忙迎了上去。   “凛王怎么了?”顾清璃问道。   “手受伤了,还请顾小姐帮忙过去看一眼!”洛清阳如实说道,他可不想像宁王殿下一样来撮合自家王爷和顾小姐,毕竟这种事情,讲究的是自愿与否。   “好,那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拿药箱!”顾清璃闻言便要往后院跑去,云冉连忙生前将人拉住,“小绺,快去将小姐的药箱拿上,陪小姐一起去凛王府,照顾好小姐。”   “是,夫人。”小绺将手中的扫帚往青霜手中一塞便往后院的药房跑去,青霜拿着手中莫名出现的扫帚有些不知所措。   “洛公子,冒昧问一句,凛王是怎么受的伤?”顾清璃问道。   “这个还是等顾小姐过去之后再说吧,我一个下人,不方便说什么。”洛清阳抱歉的说道。   “也罢,我只管行医救人,多的事情也不该管。”顾清璃未察觉自己说话时酸溜溜的语气,倒是云冉在一旁笑得开花。   “小姐,我拿来了!”小绺背着药箱匆匆赶了来,洛清阳接过小绺肩上的药箱,“顾小姐,请吧。”   顾清璃别了云冉之后跟着洛清阳来到了凛王府,楚子阳的手依旧血流不止,所幸伤口不是很深。   一见到洛清阳带着顾清璃来,楚子宁和楚厌离自动的给她让开了一条道,顾清璃拿过洛清阳递来的药箱,毫不避讳的抓起楚子阳的手,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楚子宁心中暗自雀跃,要是二哥和顾姐姐多多接触,成就一段佳话指日可待,自己还是这桩姻缘的最大功臣,二哥要是抱得美人归了,自己可就发了!   “伤口不深,也没伤及筋骨,这几天不能碰水,也不能握剑,换几次药就差不多了!”   顾清璃包扎好伤口之后合上药箱,手指轻拢鬓边的碎发,楚子阳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了声谢。   “凛王殿下客气了!”   顾清璃将手中的药箱递给了小绺,小绺连忙背上,微风吹过,将楚子阳散落在颈肩的墨发高高吹起,顾清璃一时之间竟有些舍不得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劳烦顾小姐跑这一趟了,我书房里有几幅丹青图,若是顾小姐喜欢,可带走一幅,就当本王感谢顾小姐跑这一趟了!”楚子阳拢了拢飞扬的墨发,目光柔情的看着顾清璃说道。   “不必了,早年在常州的时候凛王殿下已经为我损失了一片金叶子了,今日若是再拿你手中的丹青,我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顾清璃朝楚子阳福福身,“凛王殿下,记住我刚刚所说的,明日酉时,我会来王府帮凛王殿下换药,那么,我先告辞了!”   树叶随风而动,顾清璃的心,也随之而动。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不正经文名,开始变得很正经。   狗作者加入了考研大军,若是有榜日更三千,无榜三日一更,原谅我的任性,因为我爱学习。(小声bb,其实恨不得把书全烧了) 第27章 苦衷   “厌离,去帮二哥送送顾姐姐!”楚子宁推推身边的楚厌离,原本满脸愁容的楚厌离只好露出一抹苦笑,上前挽住顾清璃的手,“亲亲姐姐,我送你出去。”   “那就多谢安乐公主了!”顾清璃笑了笑,离开了王府的凉亭,楚子宁看着楚厌离和顾清璃几人远去,迅速的坐到楚子阳的身边,手指轻叩着桌面,引得楚子阳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作甚?”楚子阳见楚子宁敲了半天也未停下便开口问道。   “二哥,你对顾姐姐就真的没有想法吗?”楚子宁把脸贴到石桌上看着楚子阳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母后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楚子阳白了楚子宁一眼,心想这人怕是早已忘记自己这手受伤所为何事了。   “我没忘,但是二哥,这件事的起因在于颖妃,但错却在父皇,若是错在颖妃还好办,但父皇,你我都不敢质疑他半分啊!”楚子宁继续将脸贴在石桌上嘟囔道。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样!尤其现在父皇和太子将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两年来我以前的人调的调罢免的罢免,有时候我也很害怕,独木不成林,你说这些人都不在我身边,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来保护你们吗?”楚子阳满面愁容的支着下巴看着楚子宁,楚子宁笑了笑,把头抬了起来。   “母后说了,叫你不要因为她的事情而得罪了父皇和颖妃,陆远和路白二人一直与太子交好,如今母后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越来越低,而颖妃却是独大,我今日在子兰苑,可是听到颖妃叫嚣着要取代母后坐上皇后的位置!”   “人心不足!就凭她?也想坐上我们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打拼下来的皇后的位置?是父皇过于骄纵她了,还是她陆家的家教过于贫瘠了?”楚子阳笑了笑,这个笑容让楚子宁背后嗖的一凉。   “二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最要紧的是联络之前的旧部,再暗中笼络一些朝中重臣,这件事情刘文洲会替我解决,我现在要应对的,是太子放的冷枪,只要厌离和母后一日在宫中,我就一日被太子束缚住手脚。若是能将母后和厌离送回常州就好了。”   一片枯叶随着风飘到了楚子阳的肩膀上,楚子阳伸手捏住枯叶的一端,看着上面清晰的纹路,久久不语。他将枯叶扔进了一侧的荷池当中,枯叶漂浮在水面上,不一会儿便再也分不清刚刚扔进去的枯叶是哪一片了。   “天地为炉,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命格再清晰可见有迹可循,也抵不过时间的洪流,洗尽铅华之后留下的并不是干净纯粹的美,而是一片荒芜。”楚子阳眼眸微动,看着水中漂浮着的枯叶,顿时感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楚厌离将顾清璃送到了王府门口,就在顾清璃要离开的时候,楚厌离出声喊住了顾清璃,顾清璃停下,“公主,怎么了吗?”   “亲亲姐姐,这些日子,我可能都会留在王府,我认识的人不多,二哥他们也有事要做,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楚厌离小声地试探性地问道。   “哎,好啊,反正我平日里也都在府中待着。”顾清璃朝楚厌离挥挥手,“公主快些回去吧,我先走了。”   “亲亲姐姐再见。”楚厌离笑着说道。看见楚厌离的笑,一旁的洛清阳的心安了不少。   等顾清璃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楚厌离并未转身,而是背对着洛清阳,轻轻的喊了一声,“清阳哥哥。”   洛清阳闻言慌忙跪下,“公主,哥哥这个称呼,属下担不起。”   意料之中的反应,楚厌离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跪着的洛清阳,“回不去了,以前的日子,真的是回不去了呢!以前的你会带着我满街的跑,现在呢,连跟我说句你都如此生疏了,终究是成了陌路人了!”   “公主.....”洛清阳抬眸看了楚厌离一眼,又垂下了眼眸,一切变得太快了,自己能接受,不代表公主能接受,但是他洛清阳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随从罢了,又能为公主做些什么?   “好了,回去吧,免得二哥四哥担心!”   楚厌离叹了口气,绕过洛清阳便回了凉亭之中,楚子阳见到楚厌离一脸的感伤,便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清阳呢?”楚子阳捏捏楚厌离的脸颊柔声问道。   “在身后呢,过会便会来了!”楚厌离干巴巴的道。   “二哥,你要是对顾姐姐有这么一半温柔就好了!”楚子宁看着楚子阳温柔如月光的眼神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   “宁王殿下,你若实在不想在我这待下去,现在就可以回你的宁王府去,这里不欢迎你。”   “得得得,我乱说的,但是二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既然对顾姐姐无意,那为什么还要邀她一起去明晚的集市上呢?”   楚子宁的确有些搞不懂自己这个二哥心中究竟对顾清璃有着怎样的想法。   “这就是宁王殿下你不懂了!”刘文洲依旧拿着羽扇,笑容满面的出现在了几人面前,楚厌离一见刘文洲来了,便从楚子阳怀中离开,带着自己的婢女安儿准备离开凉亭。   “安乐公主安好啊!”刘文洲上前一步正好堵住了楚厌离的去路,楚厌离只好停下,朝刘文洲福身,“刘丞相安好。”   “厌离,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先回去休息吧!丫鬟们已经将房间准备好了,你让扶风带你过去便可!”楚子阳朝一边站着的丫鬟扶风点点头,扶风意会后带着楚厌离离开。   楚厌离离开时遇上了刚好进来的洛清阳,二人的视线在短暂的交汇之后又立马分开,楚厌离未做任何停留,匆匆而过,洛清阳站在原地看着佳人的倩影消失,心中如同万蚁噬心。   如果没有感情,怎么会这么痛呢?   “刘丞相,你怎么来了!”楚子宁有些惊讶的起身,来到刘文洲身边绕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看罢笑着搭上了刘文洲的肩膀,“看来你这芙蓉暖帐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啊!”   “宁王说的哪里话,什么叫做芙蓉暖帐,那明明就是销金窟。”刘文洲佯装苦笑的走到桌边坐下。   “知道是销金窟你还去得那么勤快!”楚子宁不甘心的跟着坐到了刘文洲的身边,伸手拿过刘文洲手中的羽扇把玩着,“不过还请刘丞相解释一下何为本王不懂?”   刘文洲大笑,从楚子宁手中抢回了自己的宝贝羽扇,这羽扇可是晚拂衣亲手做的,可金贵着呢!   “宁王殿下,你想啊!原先凛王不肯与顾小姐交好,是因为害怕太子殿下会对顾小姐一家不利,不想拖顾家下水,毕竟那个时候顾正潇不过就是个商人,但现如今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楚子宁一脸天真的问道。   “这其一,顾正潇现在任太尉一职,这官职说起来与我同阶,也就是说,如今我,顾正潇,还有御史大夫陆远,我们三人,是除了陛下以外,权利最高的官员,顾正潇手中的权利,现在可是比你这个宁王要大得多了!”刘文洲心疼的拍拍楚子宁的头说道。   “其二呢?”楚子宁不耐烦的打开刘文洲的手,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摸摸头的人。   “这其二呢,就是顾家现在主要的通商是官盐,顾家不止顾正潇一人有这样的能力,但顾家的产业是顾正潇与顾老前辈一手打下来的,顾家所有后生听的都是顾正潇的差遣,这样一来,你应该知晓顾家现在在风华里举足轻重的地位了吧!”   经刘文洲一提醒,楚子宁算是明白了楚子阳为何会与顾清璃交好,也明白了顾清璃的作用有多大,楚子阳意欲何为,但他还是不能理解楚子阳为何要这样做,顾家后辈不止顾清璃一人,他为何偏偏要选择她?   刘文洲见楚子宁不再接话,便继续说道:“我知道宁王殿下现在肯定在想,这顾家的后辈里不止清璃一人,但宁王殿下,这顾家后辈里,是北凉国公主的女儿,可就只有清璃一人啊!虽说老顾有二女,但他的小女儿顾清瑶如今也就十岁余。”   “二哥,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小人吗?”楚子宁不理会刘文洲,转而看着楚子阳脸色阴郁的问道。   楚子阳知道楚子宁会是这样一个反应,所以在跟楚子宁挑明真相时特意让刘文洲来替自己挑明,他也不愿意如此,但是顾家背后的势力与实力,他不得不这么做。   “老四,我也有我的苦衷!”楚子阳垂下眼眸,他也知道自己言行有失,若是顾清璃将此事当真,与二人而言,皆是一场浩劫,一个情劫,一个心劫。   “就算你有苦衷,你可以直接去找顾太尉说明此事,你救过他一命,他绝对不会站在太子那边的啊!”楚子宁将桌上的茶具一扫而下,一阵清脆的响声在几人之间蔓延开来。   将楚厌离送回房间后又折返的扶风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中暗自感叹一声,又得扫这些碎瓷片了,宁王殿下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而今天就像与凛王殿下结了仇似的!   “宁王殿下,你先坐,别动怒,我先给你讲讲利与弊,等你听完,你大概就知道了!”刘文洲将楚子宁拉回凳子上坐好,楚子宁满腔怒气却也不敢发作得更盛,只好乖乖坐下。   二哥对自己的容忍度自己还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子阳: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顾清璃:是谁一个劲儿的把我往外推的?   楚子宁:二哥。   楚子阳:宁王,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艰不拆吗?我好不容易把人给追回来的,你又要给我气走吗?   楚子宁:不敢不敢,溜了溜了。 第28章 转变   见楚子宁安静了下来,刘文洲才开始继续自己的话题。   “顾清璃是北凉公主的长女,云冉与北凉国君主云烬皆系一母所出,二人之间的感情自是不必多说,爱屋及乌,云烬对自己这个亲侄女也是异常的宠爱,我听老顾说起过,清璃的师傅,就是当年云烬长子云褚墨的师傅,从这层关系来看,若是清璃有求于他,他断然不会不应!”   “所以你们这样做是将顾姐姐拖下水了啊!她什么都没做,却要因为我们而趟入这趟混水!”刘文洲的话还是无法使楚子宁感到信服。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凛王殿下当年也曾说了不需要借助女子之力,现如今,还是只能假装自己那些话从未说起过了!”   刘文洲乐呵呵的拆楚子阳的台,楚子阳略微有些尴尬,但如今若是因为脸面而不去做这些事情,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的后果自己一个人无法承担。   “二哥,就必须得是顾姐姐吗?”   楚子宁打算做最后的挣扎,他不希望楚子阳对顾清璃无意,却还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的责任而去伤害顾清璃,这样对于他们二人都极为不公平。   “嗯,她是不二人选,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会对她以礼相待!”楚子阳保证道。   “罢了!这些事情,我不想管了,而且也早已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楚子宁摇摇头,起身朝楚子阳一揖,“二哥,我先回宁王府了,明日再过来!”   没待楚子阳点头,楚子宁便离开了凉亭,楚子阳看着离开的楚子宁长叹一声,自己也不想,只可惜只有顾清璃能帮到自己,自己若是没有顾家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和如今的太子和晋王抗衡。   晋王有自己的幕僚,与朝中一些大臣往来也是甚密,楚子宁这些年一直都是待在自己身边,结交的都是自己的旧部下,况且父皇也并未给他什么实权,若是让他做一些什么,不过是困兽之斗。   “凛王殿下,这宁王,跟清璃的关系很好啊!”刘文洲看着离开的楚子宁意味深长的道。   “是啊!兴许就是他以前在母后身边待久了,若是友人待他好,他就会以真心待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让他踏入这道洪流的原因,我不想他被世俗所染,尽管这么做很自私,但是老四与顾小姐还是不同,在我心里,他要重要得多。”   楚子阳对于这件事情也是带着太多的愧疚,他不知道自己对顾清璃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女子清雅娇艳,再次见面时却只想远离她,生怕因为自己而受了牵连,如今却要亲手将她推入火坑。   “殿下,恕我多问一句,你对清璃,就一点儿也不动心吗?”刘文洲也有些不明白楚子阳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思。   “算不上有什么感觉吧!”楚子阳偏头想了想,“她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几次接触下来,总让我觉得,若是我站在她身边,其实我也是多余的,这样的感觉,你知道的,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你是说过于坚韧了吧?”刘文洲对楚子阳的回答来了兴趣,前倾到楚子阳面前,“可是作为凛王妃,这样的女子不是更合适吗?若是只会期期艾艾,你不仅要顾好别人,还得担心她!”   “.....话虽如此,但这心里总是有些不甘的!”楚子阳有些尴尬的别过脸,“情与爱从来就强求不得,在你跟我提了顾家之事之后我也曾试着去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她身上,但是我发现只是徒劳,我总觉得,她不需要我的爱。自然而然的,那种初生的感觉也都没了!”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想太多,明明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你们总是要弯弯绕绕的!”刘文洲起身离开凉亭,在来到荷池对面时转身对凉亭中的楚子阳喊道:“凛王殿下,臣与你打赌,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清璃而尝遍情字带来的苦头!”   楚子阳莞尔,刘文洲见状也不再多说,既然宁王这边已经解决了,那接下来该解决的就是顾正潇那头,再来就是如何说服明启帝给凛王和顾清璃赐婚,剩下的,就是暗中将所有以前的旧友都召集到长安一聚了!   顾清璃和小绺回到顾府之后迎面就是云冉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当小绺和清霜走开之后,顾清璃拉着云冉的手在院子里坐下。   “凛王出什么事了吗?洛公子那么着急的来请你过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碎瓷片割伤了手心,没伤到什么经脉,出血也不多,稍微包扎一下止止血换换药就好了!”顾清璃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水便一饮而尽。   “你是大夫,你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云冉眼角的笑更深了,顾清璃被云冉的笑看着心里直发毛。   “母亲....”被云冉看得发怵的顾清璃心虚的喊道。   “璃儿啊,你离开母亲的时候才七岁,如今却已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虽然你总是说瑶儿回来之前你不会嫁人,但是母亲怎么觉得,好日子将近了呢?”云冉笑着拉过顾清璃满是汗的手,拿出手绢帮她擦拭干净。   “母亲,你别多想了!我一定会等到瑶儿回来的!”顾清璃将云冉的握住,在脸上蹭了蹭。   “快去洗洗吧!过会就可以用晚膳了,明日还要去选布匹,你晚上还要赴凛王的邀约,不然,明日你还是留在府中吧!免得你太累!”云冉起身把顾清璃往别院的方向推去。   “不,明日晚上不过就是去体味一下长安城的风土人情罢了,又不是去做什么大事,不必如此的,反而是陪母亲去购置布匹才是大事!”顾清璃朝云冉吐吐舌头,叫上小绺便往别院跑去。   云冉深深地看了一眼跑远的顾清璃,目光变得有些暗淡,自己让璃儿勇敢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究竟是对还是错?自己也是出生于皇家,更是知晓顾家对于楚氏的江山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若是凛王与璃儿在一起,为的只是顾家的帮助,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璃儿?   “夫人,我回来了!”顾正潇进门之后七拐八拐来到主院时远远地瞧见独自站在院中的云冉,上前就将人拥入了怀中。   “老爷回来了!”云冉环抱住顾正潇,心安了不少。   “怎么一个人在这傻站着呢?璃儿呢?”顾正潇四下看了看也没看见顾清璃的身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自己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这个孩子!是该教育教育她了!”   云冉看着顾正潇一本正经的表情瞬间笑出声,“老爷误会了,璃儿刚刚被凛王府请去,说是凛王出事了,这才刚刚回来,我让她回屋换身衣裳回来吃饭呢!”   “什么!凛王出事了?谁干的,太子还是晋王?”顾正潇闻言立马紧张的问道。   “具体是怎样不清楚,洛公子来府上请的璃儿,他说不便多说,璃儿回来之后也只说凛王手受了点伤,也不严重!不过你这不担心你的女儿反而这般担心凛王,我都快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孩子了!”云冉抬眸扫了顾正潇一眼娇嗔的道。   “哎呀我的好夫人,你就不要挖苦你相公我了!”顾正潇唉声叹气的道:“璃儿和瑶儿都是我心头肉,但是这凛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若是没有他,你家相公现在估计就是哪家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了!”   “行了,别贫了,趁璃儿不在,我问你个正事!”云冉正色道。   “何事?”顾正潇牵着云冉坐到桌边,顺手给二人倒了杯茶,清霜见状便离开主院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云冉见清霜离开,才凑到顾正潇耳边,轻声的说道,   “璃儿心许凛王,我昨日还跟她说要她顺着自己的心去,你我绝不干预此事,但如今我又有些后悔和璃儿说了那样的话!”   顾正潇闻言坐正身子,“这是好事啊!凛王青年才俊,丰神俊朗,那是长安城难得的贵公子,况且博学多才,与璃儿也算是良配!放眼整个长安城,哪家公子哥儿比得上凛王?”   “老爷,你不能因为凛王救过你一命就这样替他说话!”云冉有些不快,“你不觉得,最近凛王对璃儿的态度有些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顾正潇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公务繁忙,见得最多的是刘文洲和陆远还有路白几人,这璃儿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但顾正潇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若是将此话说与云冉听见了,今晚自己就可以在书房将就一晚上了!   “璃儿与我讲过她和凛王的私交其实并不多,也就是说璃儿先看上的人家!”云冉话说一半,就被顾正潇一声大笑打断,顾正潇听了云冉的话后一拍大腿,“果然我女儿就是眼光独到!”   云冉白了顾正潇一眼,“你先听我说完!”   “好的,夫人请说!”顾正潇立马端正坐姿说道。   “照璃儿所言,之前几次的交往之中,凛王殿下对她的态度就是忽冷忽热,算不上是疏远,但也算不上是亲近,反而是宁王殿下,对璃儿更为热情,但昨儿个璃儿告诉我,凛王邀约她明晚前去集市上,这让我有些匪夷所思!”云冉眉头紧蹙的说着,顾正潇眉头紧蹙的听着!   作者有话要说:  顾正潇:凛王好啊,是个狼人。   云冉:你不觉得凛王和丞相在密谋什么吗?   顾正潇:嗯???   云冉:你忘了我是谁。   顾正潇:我媳妇啊!还能是谁。   云冉: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第29章 真美   “也不能这么说吧!”顾正潇摇头打断云冉的话,“你想,万一是凛王想和璃儿交朋友呢!毕竟我与陛下也是多年的好友,之前在常州的时候凛王与我的关系也算是融洽,仅仅因为他邀约璃儿,就去否定他,有些过于武断了!”   “你....真是不知道你听别人讲话时究竟抓的是什么重点!”   云冉气结,揪起顾正潇的耳朵就是不放,顾正潇吃痛,又怕自己用力过猛伤到云冉,只好端着云冉揪着自己耳朵的手可劲的求饶。   “父亲、母亲,你们这是在作何?”   顾清璃和小绺来到主院之后便看见如此可笑的一幕,见父亲被母亲收拾,顾清璃也没想立刻替顾正潇解围。   “璃儿,快叫你母亲放手!我的耳朵要坏掉了!”   顾正潇朝顾清璃拼命的挥手,顾清璃假装没看见,抬眸朝西山看了看,就着漫天的红霞,长叹一声,“啊!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顾正潇:“......”   “小姐,那是火烧云,怎么就变成月色了?”   小绺跟着顾清璃跑开,走到半道上忍不住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不是!难得见到母亲动手,自然是要让她过过瘾的嘛!”   顾清璃在门栏边站定下来,远远地看着云冉和顾正潇重叠在一起的身影,“相濡以沫却不是相敬如宾,生死不弃,执子不离,这才是最美的爱情啊!”   “小姐说的是夫人和老爷吗?”小绺顺着顾清璃的视线望去,眼中也满是羡慕之色。   “是啊!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爱情了呢!”顾清璃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哎,不对,还有一对,就是舅舅和舅母!这也是绝美的爱情。”   “北凉王和王后的爱情故事为多人传唱呢!这件事就连我也知道!”小绺骄傲的扬起头说道。   “是啊!”顾清璃看了一眼云冉和顾正潇,“父亲、母亲,该去吃饭了!我饿了!”   “哎,好,这就过来!”听到顾清璃的叫声,云冉才放开了揪着顾正潇耳朵的手,顾正潇如释重负的连忙道谢,云冉鄙夷的看了一眼顾正潇,“别浪费时间了,先去吃饭吧,免得璃儿又说你!”   顾正潇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伸手牵住云冉的手,“好嘞,夫人请移步!”   当夜色逐渐变深,就连人的心思都会开始变得细腻,顾清璃披着衣裳站在窗边,看着含苞的红梅陷入了沉思。   喜欢的东西,真的要去追寻吗?自己真的做得到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后悔绝不抱怨吗?   当一切都变得开始无解的时候,越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越是会在这个漩涡里陷得越深。   当天色渐明,顾清璃便醒了过来。   今天晚上就是集会,自己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该拿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凛王,而是担心若是好巧不巧的遇上陆子盈和路澄,要是真遇上,就算自己长了十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顾正潇一大清早的便要进宫上朝,最近明启帝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总是会在大殿上发脾气,太子在一旁听政也是听得心惊胆战的,加上昨晚云冉跟他说的事情,整个人看起来连点精神都没有!   顾正潇在离宫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遇上了一样进宫早朝的丞相刘文洲!顾正潇刚下马车刘文洲的声音就在后面冒了出来!   “顾太尉,留步!等等我!”   刘文洲伸手朝回眸一眼的顾正潇大声喊道,引得身边经过的官员纷纷侧目!   “丞相大人,这可是皇宫,您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怕是有些不妥!”   郎中令路白迈着矫健的步子从刘文洲身后蹿上来,身后还跟着背着手御史大夫陆远。   “哟,这不是郎中令路大人嘛!”刘文洲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看着陆远,将手中的羽扇插在腰间,“不过我这还没进宫呢!长安城的街道甚多,你管那么宽?”   路白的连色变得有些难看,近年来几人明争暗斗,在朝堂之上也是互不给面,但作为开朝大臣和一朝宰相,刘文洲如今在明启帝心中的地位还是没那么容易撼动得了的,因此对于刘文洲的嘲讽,路白也不敢过于放肆。   “丞相大人这话就不对了!”陆远上前与路白并步,“这再走两步就是皇宫禁地了,路大人也是好心提醒,丞相大人又何必对路大人冷嘲热讽的呢?”   刘文洲看了一眼前面停下等自己的顾正潇,又将腰间的羽扇抽出,轻摇羽扇笑容满面地道:“这位陆大人哪只耳朵听到我对这位路大人冷嘲热讽了?还是您的耳朵里能听到的尽是些冷嘲热讽?”   “你……”   陆远被刘文洲一句胡堵的哑口无言,想要发作,却碍于已经到了宫门口,若是在宫门口起了冲突,就无异于在向陛下示威,这风华王朝上下,还没人敢这般放肆!   “哟!秦老弟,你今儿个怎么进长安来早朝了?想必半个月前就早起来了吧?”   越过路白和陆远二人,刘文洲的视线定格在那辆停下的马车之上。   秦楠刚下马车,便听到了刘文洲的呼喊声,连忙上前拜见,刘文洲乐呵呵的摆摆手,往顾正潇那儿瞅了一眼,顾正潇也见到了秦楠,便三两步走到了二人跟前。   陆远和路白见刘文洲不再理会自己,便抬腿朝宫里走去,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秦老弟,你这远在徽州,怎么跑长安来了?”刘文洲一把揽过秦楠的肩膀热络的说道。   秦楠,徽州知府,幼时与刘文洲一起求学,师成之后便回了徽州老家谋了一官半职,而少年心性的刘文洲抱着“我辈岂是蓬蒿人”得理念闯入了长安城,后来与楚河交好,被未予帝将其与楚河一起扔去了常州。   “今年徽州大旱,百姓良田颗粒无收啊!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若是朝廷不拨粮,那徽州的百姓可就都完了!”秦楠忧心忡忡地道。   “那你让驿使将奏折送进宫便可了,何必千里迢迢亲自过来?”顾正潇看着有些风尘仆仆地秦楠问道。   “别说了,半月前我就已经差驿使送过一次奏折,也不知为何,这过了半月多也不见朝廷的回复,天灾无情,若是再那么干等下去,迟早要完啊!”   “想来这各地官员送进宫的奏折一般都会由內监收整,直接送入御书房,陛下不可能看不见,除非,你的奏折送进宫的那天,是太子批的奏折!”刘文洲想了想,说道。   顾正潇抬头看了看日头,推推刘文洲,“先别说了,这个等退朝后再做商讨,再不进宫,你又要被那两只黄鼠狼咬住屁股不放了!”   想起刚刚两只黄鼠狼跟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刘文洲心情不禁大好,他乐呵呵的迈开步子往宫里走去,顾正潇和秦楠往后跟上。   刘文洲猜的没错,秦楠的奏折送进宫的当日,正好是明启帝让太子协同批阅奏折的那日,太子见到来自徽州的奏折之后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旱灾而已,忍两天就过去了,便将秦楠的奏折放进了“一般”等级之中。   早朝如往常一样,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中间加上陆远和路白与刘文洲互掐的几段戏码,对于陆远和路白对刘文洲的刁难,明启帝依旧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陆远和路白是太子阵营之中的人,但刘文洲依旧向着凛王。   多年的交情,不会因为旁人几句话而发生变质。   首监文瑜扫了一眼大殿里的群臣 ,正要高喊退朝,底下却蹿出了个人来,他只好将话咽了回去,退回了原位。   “臣徽州知府秦楠有本启奏。”   秦楠拿着案板很突兀的跪在大殿之上,明启帝一听到徽州二字,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徽州?徽州离长安甚远,若是有事,一般都是由驿使将奏折送进宫,你怎么亲自来?了”明启帝来到高台上,扶着高台边上的龙头扶手,居高临下的问道。   “回禀陛下,陛下有所不知,臣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让驿使送过奏折,但一直没有回音,这徽州如今的灾情已经不允许臣再等下去了,只得进京请求陛下能够派人前去助臣一臂之力啊!”秦楠跪伏在地上,一边站着的太子心中微微一凛。   “是吗?可是朕批阅奏折的时候并未看见来自徽州的作奏折啊?”明启帝想了想,确定自己记忆当中并未见过徽州的奏折。   “回禀陛下,这前段时间,太子殿下不是有替陛下处理过一些公文和奏折吗?”刘文洲适时站了出来 ,恭恭敬敬地朝明启帝一揖。   明启帝的目光转向了大殿上与群臣站在一起的太子身上 太子背后瞬间冷汗涔涔,这原本只见到奏折,没人知晓徽州旱灾到底有多严重,但如今徽州知府不远千里入宫只为旱灾一事,便可知晓此次旱情有多严重了。   “太子,你有见到过徽州的奏折或者公文吗?”   “回禀父皇,儿臣确实批阅到了来自徽州的奏折,但儿臣见到上面所写的是‘徽州天灾,百姓民不聊生,望陛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儿臣想着,只是个天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将奏折分进了一般等级之中,过后便将此事忘记了。”楚子枫上前说道。   楚子枫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在线么么哒。 第30章 怒怼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的失职了,”刘文洲出声走到了楚子枫身侧,定定的看着楚子枫。   “这天灾人祸最难测,旱灾、洪涝之灾、地裂之灾,这些可都是最致命的灾害,若是朝廷不施以援手,那么等着百姓的便是灭顶之灾,你可是风华未来的储君,怎么连这点眼力和视界都没有呢?”   “你!”   楚子枫怒目圆睁,但也不敢在大殿上有多放肆,他撇过头朝身后的陆远使了个眼色,陆远便站了出来。   “丞相大人,这太子殿下同陛下一起处理政务时日还有些短,很多事情都只是了解个大概,你总要给殿下一些成长的时间嘛,何必这么着急上火呢?况且这秦知府也已经向陛下秉明此事了,又没酿成什么大祸,你又何必为难于殿下呢?”   “我为难殿下?”   刘文洲冷哼一声,走到陆远身后,“陆大人,请问你有在一天之内未饮用一点点水吗?”   陆远摇摇头,刘文洲点点头,接着道,   “那你有试过吗?”   “我为何要试,明知道会口渴难耐,为何要去做这样事情!”陆远说道。   “回答得好。那么我再问陆大人一个问题,徽州的百姓,是自愿不去饮水的吗?还是说那些地里的庄稼,不肯吸食水分呢?”   刘文洲连个喘息的间隙都不给陆远,接着说了下去,   “错,他们不是不想,而是没有,你有,但你也想,你不想死,他们也不想,你不能因为占着长安这个好地方,而就不去管其他地方百姓的死活,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呢?”   “好了,爱卿,少说两句,你看看你把人家陆大人都逼成什么样子了!”   明启帝看到陆远被刘文洲逼得满脸青紫,只好开口调停。但刘文洲并不买账。   只见刘文洲转身朝明启帝一揖 ,   “陛下,你让臣任太子太傅一职,是要臣对殿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教导太子殿下如何帮助陛下处理政务,而不是为了让殿下学会如何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如今殿下做错了事,我身为太傅,是不是有那个权利和义务,让殿下改正错误呢?”   “话虽如此,但是你也不必如此,适可而止吧。”   明启帝丢下一句话便回到了龙椅上坐下,刘文洲见好就收,如今除了那些本就是太子同党的大臣以外,其余人都应该觉得这太子并无多少才学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次赈灾的任务,揽到凛王殿下的肩上 ,若是处理好这件事情,其一陛下对凛王的印象会有所改观,其二,那些保持中立的大臣们也会对凛王多看一眼,其三,这些时日凛王一直待在长安,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是臣逾矩了,请陛下恕罪。”   刘文洲假意示弱,慌忙跪伏在地,明启帝见他如此也不好多加指责,只得将此事化了。   “如今徽州的灾情众位爱卿都已知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赈灾,这赈灾就得有官员前去,运送物资得有人看守,若是中间遇上一些贪官污吏,那么此次赈灾就没有意义了。”   明启帝高声说道,眼神在太子与其他官员身上来回不定。   “陛下,臣有一人举荐!”刘文洲又说道。   太子、陆远和路白、以及太子的党羽们脸上皆是阴云,先是被刘文洲弄得颜面尽失,现在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被他先捷足先登了。   “说说看。”   明启帝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两年自己为了保住太子一直打压凛王,虽说凛王表面上毫无怨言,但心里始终会有一些芥蒂,如今太子犯了这种错,若是还将此事交给太子去处理,未免落人话柄。   “凛王殿下如今深居简出,昔日所有的才能算是都白费了!”   刘文洲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如今敢直言不讳的,也就只有刘文洲一人了。   “为何如此说?”   明启帝脸色微愠,刘文洲明明知晓自己打压凛王的真正目的,却还是要将自己的算盘公之于众。   “两年前,凛王殿下鲜衣怒马,烈焰繁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区区三千精兵能退突厥大军,只要凛王殿下出没的地方,敌军无一不是闻风丧胆,可如今陛下给了凛王一个虚妄的位置,却无任何实权,这不是飞鸟尽良弓藏吗?又或者是,过河拆桥?”   刘文洲依旧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   “刘文洲,注意你的言辞!”   明启帝还没发怒,倒是一旁的太子先一步变得怒发冲冠。   “……”刘文洲闻言撇过头看着太子,淡淡的一笑,   “怎么,太子殿下觉得臣所言非实还是凛王殿下的所有功绩可以随意一笔勾销又或者是太子殿下觉得,凛王殿下,已经没了存在的价值?”   “本太子可没这么说!你休要含血喷人!”太子指着刘文洲怒道。   “呀,那巧了,臣也没有含血喷人啊?太子殿下莫非是有什么眼疾,看见了臣嘴里含着血?”刘文洲不疾不徐地道。   “好了,都少说两句!”明启帝再次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丞相,凛王只不过是个郡王,你面前这个人,才是风华的储君,别弄错了自己的辅佐对象,省得给自己和凛王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臣明白了。”刘文洲见目的已经达到,恭恭敬敬地退回了朝臣的队列之间,顾正潇见刘文洲站回旁边,凑近刘文洲,   “我的天啊,老刘,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上火,敢在陛下面前痛批太子!牛啊。”   刘文洲微微偏过头,眼神却依旧留在明启帝的身上,   “事到如今,若是还坐以待毙,那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你我都不想凛王殿下就这样被陛下和太子雪藏,为今之计,就是借这个由头,让那些中立的大臣知道陛下对凛王的不公。”   “咳咳咳!”身后的大臣轻咳几声,顾正潇立马正过身,刘文洲倒是不以为意,眼神从明启帝身上,转到了秦楠身上,希望秦楠不要会错意才好。   “秦爱卿,徽州之事派谁过去,你自己定夺吧!”   明启帝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太子,“太子、凛王、晋王三人之中你可以选择其一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臣代徽州百姓谢过陛下!”   秦楠深叩两个头,起身,朝着明启帝一揖,   “陛下,臣斗胆恳请让凛王殿下助臣前往徽州赈灾,凛王殿下之才臣早有耳闻,一如丞相大人所言,好的才能,不能被埋没。”   明启帝心中有些不快,但又因自己刚刚说让秦楠自己选择,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如此明显的偏袒之下,秦楠还是选择了凛王而对太子漠而不视。   “既然如此,那朕便拟一道圣旨,文瑜,等明日一早,你送去凛王府,叫凛王准备一下,随秦爱卿一同前往徽州。”   明启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文瑜见明启帝离开,只得喊了一声退朝,便慌慌张张地跟了出去。   明启帝一离开,原本整整齐齐的朝臣如同散沙一般四处散开,太子及太子的党羽一边,暗中助力凛王的一堆,刘文洲他们一堆,保持中立的一堆。   太子见到刘文洲和秦楠及顾正潇三人一同离开,就着心中的不甘,想要上前与刘文洲理论,路白适时阻止。   “殿下,现在陛下已经离开了,你若此时与他交锋,讨不到任何好处的,反而会受辱,忍一时风平浪静,先忍忍吧,等他日殿下继承大统,再来收拾这些人便可。”   “郎中令大人这是要收拾谁啊?这般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路大人遇上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了呢!”   刘文洲几人走近围成一小窝的太子几人身侧,笑眯眯的问道。   路白听了刘文洲的话后笑了笑,“说的自然是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了!”   “原来如此,那路大人可能是已经去度量过天高与地厚了,实乃我等的榜样,还请路大人继续保持。”刘文洲拿着羽扇朝路白挥了挥,“路大人,有缘再见。”   “……”路白脸色阴郁,正欲截住往前走去的刘文洲,陆远连忙将人拉住,   “路兄,你忘记你跟殿下说的话了吗?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与他们正面起冲突的时候!”   在陆远的阻拦下,路白只好朝着刘文洲等人的背影啐了一口,满腔怒气的跟着太子去了东宫。   当刘文洲三人来到宫门口之后,顾正潇畅快的吐了一口气,他知道刘文洲毒舌,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在朝堂之上陛下面前让太子殿下难堪,连带着太子那边的人也怒怼了一番。   “老刘啊,你今日算是得罪太子殿下了!怎么说你也是个挂名的太子太傅,你就不怕哪日你去东宫,乌央乌央的冒出来一堆人把你给围住啊?”顾正潇朝着走在前面的刘文洲说道。   “我与太子不合,陛下一早又不是不知道,早在常州的时候我二人就已经几乎是仇家了,你觉得我会担心这个?再说了如今东宫禁卫军统领是蒙枫,你觉得太子能随意动我?”   刘文洲停下脚步等着秦楠和顾正潇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子阳:为什么我就出现了个名字?   帅气的作者:因为你丑啊!   顾清璃:胡说,我家凛王殿下是全风华全世界最顶顶好看的男子。   帅气的作者:真的吗?   顾清璃:当然了。   帅气的作者: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都休息一下吧,作为一个单身狗,我并不想闻你们这恋爱的酸臭味。   刘文洲:作者说的对,我就喜欢这样的作者,爱了。   帅气的作者:别爱我,没结果。   帅气的作者回来捉虫了,能不能表扬表扬我。 第31章 挑明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这层关系还不宜挑明,现在陛下和太子会更加提防着凛王了,接下来的打算有些难以实行啊。”顾正潇一脸愁容的道。   “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凛王殿下若是继续那班心慈手软下去,那么到时候遭难的就是凛王身后的几个人,包括你我,你以为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我们还能好好的在这讲话吗?”刘文洲往后看了看,见没人,便将两人揽到跟前。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让凛王前去助你赈灾,你便随我们先去凛王府商量一下事情吧,正好也可以说说接下来的打算。”   三人点点头分别上了自家的马车,分道而行。   顾清璃在午时前往凛王府帮凛王受伤的手换药,在换好药刚到王府门口的时候遇上了先行到达的刘文洲的马车,刘文洲一见顾清璃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璃儿,怎么来王府了?”脸上还带着些许坏笑,顾清璃看出刘文洲的戏弄,也不放在心上。   “丞相大人,”顾清璃朝刘文洲福福身,“凛王殿下受伤了,我来替他换药罢了。”   “原来如此,凛王伤得不重吧?”刘文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顾清璃一番,“璃儿,一会老顾也会来王府,先别回去了,等着老顾在一同回府好了。”   “哎,父亲也来王府了?”顾清璃有些惊讶,一般这个时候下了早朝父亲一般都是先去处理公务,再到酉时方会回府。   “嗯,应该快到了!”刘文洲往路口的方向张望着,片刻之后顾正潇的马车和秦楠马车出现了,顾清璃只好在门口等着顾正潇下来。   “璃儿,你怎么在这?”顾正潇下了马车之后也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顾清璃,“小绺呢?她怎么没陪你一同过来?”   “小绺陪着母亲裁布匹呢,我便一个人过来了。”顾清璃上前将身上的药箱放到了马车上,“我便等父亲一同回府好了,正巧安乐公主也在王府,我去陪陪她。”   “安乐公主也在王府?”刘文洲和顾正潇同时问道。   “嗯……”顾清璃看着有些大惊小怪的两人迟疑的回答道。   “先不说这个了,璃儿,这是徽州的秦楠秦叔叔!他女儿也跟你一样大,但可惜人家已经嫁为人妇了,你也要抓紧了啊!”刘文洲指指身边站着的秦楠说道。   “秦叔叔好,我是顾清璃。”顾清璃乖巧的跟秦楠打招呼,巧妙的避开了刘文洲的话锋。   秦楠朝顾清璃点点头,“哪天顾小姐若是闲得无聊,可来徽州闲度几日,那里现在虽然生了旱灾,却也是个好地方。”   “谢谢秦叔叔,等我有机会一定前去叨扰。”顾清璃道。   “好了,别站在这了,一回里面的人还以为这里遭贼了!”刘文洲将几人往里推去,四人刚进门,就遇上冲出来的洛清阳,刘文洲连忙拉住往外跑的洛清阳,“凛王在哪?”   “在凉亭呢!”洛清阳回答后匆匆离开,刘文洲看着离开的洛清阳止不住摇摇头,“翅膀硬了就是好,可以不怕折!”   “别贫了,先去找凛王要紧!”顾正潇扯过还在感叹的刘文洲往内院走去。   刚刚换完药的楚子阳身上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的药香,楚厌离坐在楚子阳对面,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皆是笑容满面。   “殿下,丞相大人他们来了!”扶风见到远远地朝凉亭走来的刘文洲几人后上前在楚子阳耳边低语道。   楚子阳闻言抬眸看去,便看见了夹杂在三个男人之间的顾清璃,随即又将视线转回了原来的地方。   “凛王殿下,好雅兴,受伤了还不忘品茶!”刘文洲的声音传来后楚子阳没由来的笑了笑,不知为何,只要刘文洲在,就让人觉得很安心。   “丞相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捉弄本王。”   “父亲,那我先去别院找安乐公主了,回府的时候记得让阿三来别院喊我一声,可别忘了啊!”顾清璃靠近顾正潇低声地叮嘱道。顾正潇点点头,顾清璃便往后离开。   楚子阳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顾清璃,他不信刘文洲跟自己说的话,她不会是他的命中注定,自己也不会深陷于这个女子。   “殿下,这是徽州知府秦楠。”刘文洲指指秦楠,秦楠上前朝楚子阳一揖,“臣秦楠,见过凛王殿下。”   “秦大人不必多礼,都坐吧。”楚子阳朝三人点点头,三人上前坐下,“扶风,去给自己大人沏茶,拿些陈安崎送来的,给几位大人尝尝。”扶风依言去了厨房。   “徽州离长安甚远,秦大人如今来了长安,莫不是徽州出了什么事?”楚子阳朝着秦楠问道。   秦楠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有些艰涩的开口道:“凛王殿下你是不知道,如今已经过了秋收时节,但是徽州百姓良田中却是颗粒无收,早在两三月之前就是大旱,后来实在没雨,半月前我只得向陛下求救,但是却一直不见朝廷赈灾的官员前来,只得直接面圣请陛下派人赈灾了。”   “所以父皇决定让我前去吗?”楚子阳摸着手心的纱布,隔着一层纱布,他还能感觉到伤口处的轮廓,顾清璃说伤得不深,但手上的伤的确不深,可心里的伤,又该何去何从呢?   “陛下没准一开始是打算让晋王代太子去的,好让太子坐收渔利,只可惜这件事情的纰漏就是出在太子身上,老刘又在殿前对太子殿下寸步不让,陛下也觉若是还坚持他的想法,很多官员都会有想法,便顺着老刘给的台阶儿下了!”顾正潇没好气地说道。   “丞相,你知晓哪处庙宇允许女子带发修行的吗?”楚子阳忽而话锋一转问道,这个转变刘文洲一下没有适应过来。   “什么?庙宇带发修行女子谁啊?”刘文洲一串问题接二连三的爆了出来。   “母后在宫中遭到了父皇的冷落,而且颖妃一直在父皇耳边吹风,老四昨日进宫,就遇上了颖妃去子兰苑殿前为难厌离,母后让老四把厌离带到了王府,我想着,若是可以,想办法把母后送去哪座庙宇里待着,免得她再受苦难。”楚子阳一想到王涟漪在宫中受到的苦难就恨不得把明启帝和颖妃碎尸万段。   “皇后娘娘……我就知道楚河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顾正潇一时气急地骂到。   “顾太尉,注意你的言辞,那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你怎能直呼人名讳!”   刘文洲见着顾正潇的反应后不禁大笑起来,就连楚子阳和秦楠都没忍住。   扶风将茶具端来之后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之后又麻利的离开了凉亭,守在从主院到凉亭的必经之路。   “先说正事吧,若是只是为了往徽州赈灾一事,你们没有必要三个人都来王府找我吧?”楚子阳替三人倒好茶后慵懒的往身后的梁柱靠去。   “正是,我想着趁秦楠在长安的时候将所有事情都先做好打算!”刘文洲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当年起兵反未予帝之事秦楠并未参与,况且陛下也不知我和秦楠是旧友兼同窗,徽州一带的事情交给秦楠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这次赈灾凛王要与秦楠一同前往徽州,若是秦楠暗中的动作被陛下和太子发现去,那也不是功亏一篑了吗?”顾正潇疑问道。   “按照一般的思路来的确如此,但是若是放大了说,殿下此行不过是为了公事,况且殿下一旦离开长安,陛下和太子的眼线怎么会闲下来呢?必然是暗中充做殿下的暗卫了!”刘文洲说道。   “还真是第一次见将监视粉饰得这般华丽的!”秦楠不禁感叹道。   “老秦,就老刘这德行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毒舌,说的就是他这种人!”顾正潇咂舌道。   “那依丞相之见,此番前去我除了助秦大人赈灾,还要做些其他什么事情吗?”   楚子阳看着乐呵呵的刘文洲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几人互相看了几眼之后,皆是捧腹。   几人笑够之后洛清阳也回来了!楚子阳看着一脸愁眉不展的洛清阳叹了口气,果然情字误人,这道坎,自己怎么也不想去沾染上。   “老顾,这件事情,还需要璃儿的帮忙!”刘文洲道。   “为何需要璃儿相助?”顾正潇有些不解,念及昨夜云冉跟自己说的事情,脸上开始有些不悦。   “这件事情你答应了也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是要看璃儿自己的意愿!”   “既是如此,那丞相便问璃儿的想法吧!若是她答应了,我也绝不会反对,但只希望,璃儿能好好的!”顾正潇看了一眼楚子阳,楚子阳朝他点点头,周遭的空气陷入一阵安静之中。   “老顾,我知道你很爱璃儿,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什么苦难,但是若没有她,这风华,可能就要变成下一个永元了!”刘文洲作为这件事的主谋,内心之中对顾清璃也是十分过意不去。   “无事,我理解,但是我怕云冉,她会.....”   顾正潇抬眸迅速扫了楚子阳一眼又垂下眼眸,试问谁愿意将自己的爱女放到一个对她只有利用却无真情的男子手中?   “小云那边我来解决,而且她自小出生皇家,殿下的难处,我想她会理解!”刘文洲话音刚落,顾正潇有些气急的声音便传来了,“谁让你跟着一起叫小云了?她现在是顾夫人!”   “好好好,顾夫人顾夫人!”刘文洲笑得差点岔气,当初云冉看上他的,是不是就是这份独对一人好的轴劲?   “何日前往徽州?”楚子阳笑笑,不理会还在斗嘴的两人,转而朝身边的秦楠问道。   “明日午时便走,巳时圣旨应该会送进王府,还麻烦凛王殿下助臣一臂之力了!”秦楠回答道。   “秦大人客气了,以后我仰仗你们的地方还很多呢!还请秦大人不遗余力。”   “凛王,你就不必怀疑老秦的真心了,我可以保证,情比金坚,这小子当年都没能出卖我,今儿个说好了站在你这边就会站在你这边,你可以怀疑我,都不能怀疑他!”   刘文洲听到楚子阳对秦楠说的话后脱离了与顾正潇的战场,转而加入了楚子阳二人的对话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在线继续么么哒。 第32章 好巧   深秋时节的夜晚总是来得有些快,当天边的晚霞开始红透的时候,顾正潇终于觉得自己该离开了,再不回去,云冉等急了,不然自己又得进那冷冰冰的书房待着了!   “凛王,我就先带着璃儿告辞了!”   顾正潇起身朝三人一揖,正欲转身离去,楚子阳开口叫住了他!   “顾大人,我约了顾小姐今晚前去庙宇的集市上,天已经快黑了,集市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顾小姐留在这用晚膳吧!你我就不留了,否则云夫人一个人用晚饭,你于心不忍。”   “凛王殿下约了璃儿?”   顾正潇有些惊讶,这凛王对璃儿既然只有利用,为何还要费劲心思去接近璃儿呢?难道是为了获取璃儿的信任?   “正是,这集市一年才有一次,也是难得,而且今日安乐公主也在,正好也有个伴!”   楚子阳起身出了凉亭,站在荷池边上,夕阳余晖撒在他身上,显得他犹如误入凡尘的仙尊一般。   “凛王殿下,老臣有一个不请之请,不知殿下可否应允?”顾正潇思附片刻后说道。   “你说。”   “既然殿下对璃儿无感,那就请不要如此待她,她是个心思纯良的孩子,见山是山,见海是海,作为父亲,我十分不愿将自己的孩子推进中这个火坑之中,作为朝廷命官,我也不希望风华会变成下一个永元,还希望凛王能体谅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   楚子阳正欲回答,便听见身后传来楚厌离的声音。   “二哥,我饿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先告辞了!”   刘文洲和秦楠起身朝楚子阳辞别,楚子阳原本想将二人留下来用晚饭,但念及刘文洲与秦楠同窗相聚,便不了了之。   “璃儿,你是随我回去还是留在王府呢?”   顾正潇朝着楚厌离身边的顾清璃招招手,顾清璃来到顾正潇身边,朝楚厌离福了个身,“公主,请允许我先回一趟家,过会在城南的六记布庄汇合吧!”   顾正潇看了楚子阳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可是璃儿自己想要回去的,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关系!楚子阳见到顾正潇的表情后无声的笑了笑。   “行吧!既然顾小姐要回去,那戊时我与厌离还有老四在六记布庄等你便是!”   几人从王府出来之后就各回各家,秦楠与刘文洲相约在了云水谣,顾正潇带着顾清璃回了顾府,就在两拨人散去之后,昨日与楚子阳发脾气负气而走的楚子宁就出现在了王府门口。   扶风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楚子宁没有丝毫的惊讶,面色如常的道:“宁王殿下,凛王和公主已经等着你了,快些进去吧!”   楚子宁神色复杂的看了扶风一眼,“是二哥让你在此等我的吗?”   扶风点点头,“殿下快些吧,一会还要去六记布庄与顾小姐会和呢!”   “不是说好到顾府门口接顾姐姐的吗?”   楚子宁一脸愕然的问道。   “这其中的缘由宁王还是去问凛王殿下吧!”   扶风有些无奈的道。楚子宁哦了一声便往正厅走去。   楚子阳和楚厌离见到楚子宁进来便二话不说开始吃饭。由于刚刚闹完别扭,楚子宁不是很想和楚子阳讲话,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二哥,顾姐姐,今天来王府了吗?”   “来了!”   “来做什么?”   “换药!”   “你多说一句话会怎样?”   “你可以多问一个问题!”   楚子宁懊恼的扶额,放下碗筷有些泄气的道:“算了,不问了!”   几人吃完饭后便离开了王府,洛清阳依旧一语不发的跟在几人身后,就连楚子宁都感觉出来了洛清阳情绪有些不对劲。   当几人闲庭信步的来到六记布庄门口的时候,顾清璃带着小绺已经在等候了!   “顾姐姐!”   楚子宁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楚子阳和楚厌离也只得跟上。   “清阳,这是在外面,别心不在焉的!”   楚子阳趁着几人不注意的间隙回头叮嘱了洛清阳一句,洛清阳闻言抬起头,又迅速的低头,“属下知道!”   “顾小姐,现在离集市开始的时间很近了,我们沿着主街过去,很快就能到了!”楚子阳道。   “凛王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清璃,顾小姐听着有些生分了!”顾清璃笑着说道。   “那我们便过去吧!”   楚子阳迈开步子走在前面,楚厌离脸上带着无尽的好奇跟在他身后,在常州的时候尽管有夜市,但没这般繁华,也没有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小玩意。   新鲜感和自由感使得楚厌离暂时忘记了自己从深宫之中带出来的伤痛。   “厌离,沿路如果你看到什么想吃、想看、或者想买的东西,记得跟二哥说一声,知道了吗?”楚子阳摸摸楚厌离止不住晃动的小脑袋说道。   “知道了,二哥!”   楚厌离仰起脸,转而跑到了顾清璃身边,牵起了顾清璃的手,“亲亲姐姐,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说,我们停下来去买!”   “那就谢谢公主啦!”顾清璃看了一眼还没到自己肩膀的楚厌离说道。   “亲亲姐姐,就不要叫我公主了,你跟二哥一样叫我厌离就好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去,当楚厌离看见不远处的糖葫芦摊子之后便挪不动脚了!   “怎么了?厌离看到喜欢的东西了吗?”   顾清璃感觉到楚厌离的停顿,便连忙停下脚步,生怕楚厌离脚下不问而摔倒。   “我想吃那个!”楚厌离指着糖葫芦说道。   顾清璃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楚子阳和楚子宁,二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楚厌离和顾清璃以及另外三个随从没有跟上来!   “好吧,只能吃一串啊!万一吃坏肚子了,我不好跟凛王和宁王交代!”   顾清璃让洛清阳上前跟着楚子阳他们,自己带着楚厌离以及小绺和安儿往另一条街上的糖葫芦摊子走去。   “真甜!比以前在常州吃过的糖葫芦还甜!”楚厌离满足的抓着一支偌大的糖葫芦不禁的感叹道。   “等你吃到里面的李子就不觉得甜了!”顾清璃伸手替楚厌离擦去嘴角残留下来的糖渍笑道。   “走吧,去找凛王殿下他们吧!”   顾清璃四下看了看,已经不见了楚子阳三人的身影,四周的人越来越多,若是现在找不到楚子阳他们,那么过会便是大海捞针。   “好!”   另一边的楚子阳和楚子宁在洛清阳跟上来之后才知道几人走散了,原先打算在原地等着顾清璃她们追上来,但无奈人越来越多,三人只好找一个人相对少一些的地方站着商量怎么找到顾清璃和楚厌离。   “哎呀,这不是凛王殿下和宁外殿下吗?”   楚子阳闻言转眸,便看见一身满脸是笑的路澄出现在自己眼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紫衫的女子!   “见过凛王殿下、宁王殿下!我是御史大夫陆远二女陆子盈!”陆子盈朝二人福身说道。   “你是颖妃的妹妹?”楚子宁闻言愠怒的问道。   “我是....”陆子盈对于楚子宁突如其来的怒意有些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好有些尴尬的退到一边。   楚子阳拉住正欲上前与陆子盈理论的楚子宁,“你这是作甚?这是在天子脚下,长安城的大街上,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到时候不止母后难受,就连你我都难以保命!能不能长点记性!”   楚子宁被楚子阳训了两声之后醒悟过来,亲爹和姐姐造的孽关妹妹什么事!   “抱歉,陆小姐,宁王年幼,少不经事,有些莽撞了!”楚子阳朝陆子盈一揖,有些抱歉的说道。   “不不不,凛王殿下,姐姐在宫中的事情我也略微有所耳闻,说到底,还是陆家人的错!”   陆子盈慌了神,瞬间脚下一软就要往地上跪去,楚子阳立马将人拉了起来!   正巧就在楚子阳将陆子盈扶起来的时候,顾清璃带着楚厌离穿过拥挤的人潮终于出现了。   顾清璃和楚厌离一个人牵着一个半大的小大人,半大的小大人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就那么静静看着楚子阳扶着陆子盈,楚子阳在见到顾清璃出现的瞬间有些失神,甚至忘记了放开扶着陆子盈的手。   “顾姐姐!你们刚刚去了哪里?”   楚子宁见状从两人之间冲了出去,楚子阳才回过神,跟陆子盈说了句抱歉,就将眼神转向了别处!路澄看着楚子阳和顾清璃二人的反应心中略微有些不爽。   “厌离说想吃糖葫芦,我便陪她过去了,怎知我们一抬眼你们便不见了踪影,这四下人又越来越多,找你们确实费了一些劲呢!”   顾清璃拢拢自己耳边的碎发,语调轻松的说道。   “顾小姐,好巧啊!”路澄先陆子盈一步来到了顾清璃面前。   顾清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啊,好巧啊!路公子。”   “我的邀约确实是没有凛王殿下的邀约有分量呢!”   路澄随意瞟了一眼楚子阳,转而看着顾清璃说道:“我说顾小姐不肯赏脸,原来是佳人有约啊!是路某人唐突了!”   顾清璃有些无力,自己跟楚子阳出来算是巧合之中的巧合吧?   在拒绝了路澄又答应了楚子阳之后顾清璃也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思考了两天,也没想出来要如何搪塞住这个尴尬的缺口。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在线求关注。 第33章 解释   “路公子,我想你是误会清璃了!”楚子阳绕过陆子盈来到顾清璃身边。   “清璃应我的邀约其实也是有苦衷的,这是安乐公主,前日刚从宫里出来,与清璃早在常州的时候就已熟识,恰好那日我又受了伤,清阳便请来了清璃为我处理伤口,厌离一见到清璃就不肯放她回去,清璃无奈之下也只得应了此事。”   “是吗?”   路澄听了楚子阳的话后满腹疑问的看了顾清璃一眼,顾清璃忙不迭的点头。   “罢了,我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况且凛王殿下的邀约,又有多少人会拒绝呢?若是换成我,我也肯定赴约啊!”路澄敛去内心的不快,脸上却是满满的笑。   “既然如此,那路公子和陆小姐要不随我们一起逛逛这集市我们几人是第一次来这个集会,前两年苦于没有时间和机会前来,如今有时间了,还遇上了两个东道主,是要好好体味一下长安城的风土人情了。”   楚子阳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顾清璃耳中缓缓的蔓延开来,顾清璃看着面前有些捉摸不透的男子,心神有些恍惚。   因为楚厌离一直牵着顾清璃的手,陆子盈没法和顾清璃靠得太近,只得刻意与顾清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着。   路澄想起路白回府后怒气冲冲的模样,又听闻路白说起凛王要去徽州赈灾,便一时有些好奇地问道:“凛王殿下,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凛王殿下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何事?”   走前前头楚子阳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路澄。尽管路白是太子那边的,但是若是能将他的独子路澄拉到自己麾下,也不是不可,若是能成至交,也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此事有关于家父……”   路澄发觉四下人越来越多,只好将问题压回肚中。   “现在人多眼杂,还是等哪日我上王府拜会凛王殿下时再替我作答吧!”   “明日我便要与徽州知府离开长安前往徽州赈灾了,怕是要等月余之后方能回长安。”楚子阳如实说道。   “明早便走这么匆忙的吗?”   路澄有些吃惊,没想到今天才知道了徽州的灾情,明早便要前往赈灾。是该说这当今天子雷厉风行还是该说他容不下凛王殿下   “灾情过重,刻不容缓。”   楚子阳点点头,几人弯弯绕绕来到庙宇面前。   顾清璃由衷的感叹道:“真美啊!在长安城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庙宇,已经被庙外的烛火灯光点缀得充满了温馨的感觉,原先该是庄重无比的神像,现在看起来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更别说是庙宇门口的摊贩了,每个摊贩前都摆放着此次庙会的图腾,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个温馨的集会,完全没有她想象当中的庄严之景。   “我原本以为,这天下的庙宇都一样,皆是严肃庄重不容许亵渎的,毕竟以往翻阅的经书上那些道理都是艰涩难懂的,从没想过那些居然不过就是对庙宇的刻板印象,实际上却这般的美丽!”   顾清璃牵着楚厌离在庙宇门口不远处站定,前面的几人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要进去看看吗?”楚子阳回头问道。   “嗯。”   几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潮往签诗处走去,顾清璃来了些兴致,将心中异样的感觉完美的隐藏了起来,就在她伸手要拿起诗签的时候,一位头发胡须发白的老者出声制止住她。   “小姑娘,可不是这样的,你得先求神之后再抽签,这样才显得虔诚,你抽到的签诗才算是真正的灵验。”   “可是这人也有些太多了,若是参拜完再来,岂不是要等很久!”   顾清璃面露难色的看了楚子阳几人一眼,“殿下明天就要前往徽州,今晚还得早些回去休息,公主年幼,便别陪我在这熬着了。”   “殿下何必着急走呢,万一这签文一出,与二位都有些关系呢?”   老者捋着发白的胡须笑眯眯地道。   “罢了!我确实有些累了!”   楚子阳上前说道:“明日还得起早,我便先待带着厌离告辞了,清璃,我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里,还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厌离,老四得跟着我去徽州,我不放心让厌离回皇宫。”   “殿下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公主的。”   顾清璃将楚厌离的手交到楚子阳的手中,往后退了两步。   等楚子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了顾清璃、路澄、陆子盈还有小绺几人站在了老者面前。   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离开的楚子阳,再看了看面前的顾清璃,“顾小姐,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是这问庙里的解签人,我可以帮你解签,你可以先去拜佛,拜完了回我这抽签,我可以帮你解签。”   顾清璃点点头,先是进了庙宇拜了神像,挨个下来之后再来到了签诗处,老者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顾清璃,顾清璃拿过签筒,摇了半天,也不见竹签掉出。   “......”顾清璃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看老者,   “老师傅,我怎么觉得我抽不到签文了呢?”   “顾小姐,你先别急,你按照自己内心最为渴求的东西,来问神明这个问题,千万别逆了自己的想法,那样可就不灵了!”老者脸上依旧满是笑容。   “老师傅,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在故弄玄虚啊!”   路澄看着煞有介事的老者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陆子盈闻言也在一旁搭腔道。   “嗯?路公子,陆小姐,你们二人从小生长在长安城,这一年一度的集会你们也是知晓的,只是你们从未来我这抽过签文,自是不知晓其中的奥妙,若是你二人有着闲情逸致,可去长安城百姓们嘴里打听打听,我这儿的签文,可从没有出过错的!”老者胸有成竹的保证道。   路澄二人见老者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路澄此人信己不信天,就算签文再灵验,他也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路公子,这老祖宗留下的智慧,若是不信,可要吃大亏的!”   老者看着路澄,忽而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路澄心中一紧,朝老者笑了笑,没当回事。   顾清璃在稳了心神之后,很快就抽到了签文,她将竹签递给了老者,老者接过之后看了看,“十四签,亦是恩赐亦是劫,顾小姐,你这是问了什么?”   “我的将来。”顾清璃答道。   “看来这将来里,有凛王的一份啊!”老者拂了拂自己的长胡子道。   “嗯?”   “这签文的意思其实已经给了你答案了,既然这主角是你和凛王,那么你二人对彼此而言,是恩赐也是劫,只是这恩与劫,谁先出现,都说不一定,这件事情,只能看你二人以后会选择怎样的路了!顾小姐,恕老朽多嘴一句,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哪怕遍体鳞伤,也都值得了!”   “多谢老师傅,这签文上说了什么吗?有没有什么化解之法呢?”顾清璃一脸沉思的问道。   “人劫易躲,但这情劫难测,若是真要说化解之法,那就是离你心中的人越远越好,但老夫看得出来,顾小姐,断然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多谢老师傅,我确实没有想要放弃过他,哪怕知道他日会有劫难,但我这心啊,难得有一回因为别人而活了过来,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顾清璃朝着长者微微一笑,笑容中却看不出苦涩。   陆子盈将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的路澄拖到一边,“路公子,你这脸色阴沉得也太可怕了!就算知道璃儿心许凛王,你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发火了!”路澄有些怒不可遏地道。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陆子盈如实回答道。   “......”路澄没绷住,笑了出来。   “这样才对嘛!大家都是朋友!你看看我,就算知道你心许璃儿,但我还是喜欢璃儿,想和她做很好的朋友,你既然喜欢璃儿,就应该祝福她和凛王,毕竟,璃儿从未说过她对你有半分意思!”   陆子盈一时没留神,哐哐哐往路澄的心尖上插着刀。   “陆子盈小姐,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路澄没好气的看了陆子盈一眼,原本心里还有的一些不甘,被陆子盈这么一说,自己好像连不甘的资格都没有!   顾清璃与楚子阳早在常州的时候就认识了,自己失了地利;楚家和顾家在风华建立之前也算是世交,自己失了人和。   况且高高在上的凛王,不是自己这个还没能袭爵的人能比肩的!   想到这,路澄心中的不甘感,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听老师傅的说法,顾清璃肯定需要自己的帮助,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保护着这个第一个出现在自己心中的人儿好了!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你俩在聊什么呢?”   解完签文的顾清璃拿着一小个菩提子转身便瞧见不远处的两人,走上前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大师帮你解签的内容!但是这是隐私,所以我们也就是好奇罢了!不会多问的!”   陆子盈见一旁的路路澄不说话,伸手掐了路澄的腰际一把!   “我记得这座庙宇里供奉着月老先生,面前还有一颗相思树,要不去拜拜”   路澄摸摸自己被掐疼的腰说道。   “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陆子盈上前挽住顾清璃的手,大有不允许拒绝之意,顾清璃只得跟着二人的脚步走进了庙宇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帅气作者,在线卑微求关注。 第34章 忘尘   “相思树上相思豆,相思树下相思人,此生不相思,来世空有意。”顾清璃看着面前的相思树不禁感叹道。   “这相思树上的红绸都是平日里那些善男信女们留下的,有的祈求美好的姻缘,有点则是希望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心上人走得很远!”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和尚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老住持!”路澄一见到来人就热络的走上前去。   “路公子,你又来了!怎的,这会有心上人了吗?”   住持脸上满是慈祥得笑,就像一个慈祥的祥瑞一般。   “.....”路澄脸色微红,所幸是在夜里,周围的烛光也很好的给路澄做了掩护。   “住持,路公子年年都会来这吗?”陆子盈往前一步问道。   “哎,这不是陆大人的女儿陆小姐吗?”   “您认得我?”陆子盈闻言心中甚是惊讶,自己尽管在这长安城长大,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但是确实是第一次见这老住持。   “当然了!别说是陆小姐你了!就连你身边那位,我也认得。”   住持笑笑,朝着顾清璃和善的笑了笑,顾清璃也只得回敬住持一个微笑。   “住持,你可快别说笑了,这顾小姐来了长安两年多了,要不是因为百花盛宴很凑巧的遇到了她,我都认不得顾太尉还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你怎么就认得了!”   路澄听了住持的话后忍不住开始拆台。   “你看看你,都说了顾小姐是这般优秀的女子,既然是佳人,那声名必会远播,贫僧虽只是个出家人,但红尘之间事,还是略微有所耳闻的!”   住持双手合十朝几人一拜,“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生不留尘。”   “这个倒是路公子你孤陋寡闻了!”   陆子盈骄傲的将路澄揽到了身后,“自从璃儿入了长安之后,我就一直有从父亲那里听到有关于璃儿的事情,而后就一直想要结交这个朋友,但璃儿却是深居简出,我一直等不到机会,还好百花盛宴璃儿居然来了,算是上天有眼,让我与璃儿成为好朋友。”   顾清璃并未在听路澄和陆子盈讲话,而是满心都在思考住持所说的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喜无悲,一片荒芜。”   “嗯?璃儿,你说什么呢?”   陆子盈听到顾清璃的呢喃声后便凑到跟前问道。   “没什么!”   顾清璃摇摇头,没有希望,不温不凉,但是人心总会热,不是吗?   “顾小姐,既然知晓,你还要义无反顾吗?”   住持满目柔光的看着顾清璃不疾不徐地问道。   “弟子无怨无悔。”顾清璃看着住持坚毅的说道。   “也罢,毕竟你在无痕身边待了那么久,这脾性啊,肯定很像她。”   住持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明月躲在云的背后,只有零零散散的星星在朝着住持眨眼睛。   “住持识得家师?”   这会轮到顾清璃有些吃惊了。   “何止是识得啊!当年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去了蓬莱,此生再也不踏入中原半步,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啊!”   顾清璃感觉到住持的眼眸里就像落了灰一般,想要拭去,却会疼。   “家师曾在一次醉酒之后提起过一个名字,为忘尘,莫非住持便是忘尘?”   顾清璃想起当年师傅雁无痕醉酒之后会念叨的那个名字,当时年幼,便告知了师傅醉酒后呓语之事,从那次之后,师傅便滴酒不沾。   “正是贫僧,忘却尘缘,方得自在。”   “可是.....”顾清璃依旧是满腹疑问。   “顾小姐是想说贫僧年华已逝,而无痕却不然,是不是?”   忘尘一眼看破了顾清璃心中所想,顾清璃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无痕认识我的那年,我已经成家了,及冠之龄,娶妻成家本就是常事,后来夫人难产而死,孩子也没能保住,那段时间我很消沉,夜夜买醉,家中的产业也不想打理,后来,家族的产业就被无痕的父亲买去了,我变得孑然一身,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成亲那日起,就有一个傻姑娘在痴痴的守护着我。”   顾清璃可以想象得到师傅爱上眼前这个男子后的不顾一切,否则一个弱女子,怎会变得那般坚强,就算与家中断了关系,也在所不惜。   “因为无痕的关系,我渐渐的振作了起来,但家中产业都早已变卖,我别无他法,在无痕的帮助下,我设立了一家学堂,虽说不是日进斗金,但还能勉强糊口,无痕想要与我成亲。”   忘尘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你也知道,雁家家大业大,断然不会将无痕嫁给我这样的穷小子,雁伯父来到学堂,在我学生面前,羞辱了我一番,无痕找到我,想要我带她离开,去哪都好,可惜我不能这样做,离开了我,她会有更好的人生,于是我不辞而别,离开了北凉,来到了中原。”   住持的眼中微微泛着泪光,就算剃度成僧,心中的情与爱依旧深深的保存着。   “所以当年你离开了北凉之后,师傅也就离开了雁家,你们二人,是何苦呢!”   顾清璃叹了口气,“若是你当年带着师傅离开北凉来到中原,想必你们此时已经是儿孙满堂了,而如今却是青灯古佛,佳人早已不在身侧。”   “罢了,旧事就让它成为旧事吧,旧事重提,难过的是旧人。”   忘尘笑了笑,脸上的细碎皱纹堆到了一起,岁月的沉淀使他看淡了很多事情,但唯一难忘却得,是那个曾经在自己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人。   “没想到住持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在您身边打转这么多年,您都不曾告诉我!”路澄听完住持的话后有些不甘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与住持无缘!”   陆子盈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是吧,住持,这凡事都得讲究一个缘字,缘分到了,什么都好说,但是没这缘分吧,任凭付出再多也只是徒劳。弟子说得对不对啊?”   “陆小姐说的是,顾小姐,你听见了吗?”忘尘住持看着顾清璃道,顾清璃点点头,“纵然万劫不复,我也守他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罢了罢了,那贫僧就只能祝你,平安喜乐了。”   忘尘住持双手合十,朝几人拜了拜,“阿弥陀佛,愿你们三人,都能得偿所愿,这世间,情劫是最难的一劫,它就像一个顽童,找你要糖吃,你不给,它闹,你给了,它还想要更多。”   “住持,我能跟您要一颗这相思树上的相思豆吗?”顾清璃望向那棵因为善男信女的浇灌而茁壮成长相思树问道。   “当然可以,这相思树本就是为了天底下的有情人而在,何来不可之说呢?”   忘尘住持看了一眼顾清璃手中的菩提子,“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住持,我说别这么悲观嘛,想想这天底下还是有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的,就像古老的神话里牛郎织女一般,尽管天人相隔,但是他们也没有放弃彼此相爱,鹊桥的存在,就是为了他们。”   路澄见住持越说越往悲里去,直觉这爱情,怕不是这么悲伤的一种情愫。   爱情明明就是这世间最美的感情。亲情血浓于水,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它都会永存,友情,随着时间的沉积会变得不可分割。爱情需要双方小心翼翼地呵护,当双方都倾情时,就是爱情最美的状态。   “确实如此。”忘尘住持笑了笑,“尽人事,听天命,这些东西,本就不为人说也不为天定。”   几人辞别了忘尘住持之后便离开了庙宇,再次遇上解签的老者时,顾清璃上前和老者道了谢,夜逐渐更深了,接上的行人开始减少,各处商摊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楼房上的大红灯笼依旧发着红色的光,在寂寥的夜色之中形成了一抹刺眼的殷红。   长安城北侧,有一条从北边贯穿整个长安城的大河,因此被冠名为拦腰河,河边有一处酒楼,专门用来给客人租借画舫用,沿着拦腰河边,种着一排垂杨柳,沿岸还设有专门用来照明的灯火,灯火倒影在河面上,封轻抚过之后只留下了一些残影。   顾清璃在与陆子盈和路澄分别之后带着小绺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拦腰河边。夜已然深了,但她不想回府。明天楚子阳便要离开长安前往徽州,太子和晋王与他的恩怨纠葛自己从父亲那里听来了些许,若是此次太子和晋王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该当如何自处   “小姐,这夜里更深露重的,你还要沿着河流往前,这更不能了,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小绺跟在顾清璃身后焦头烂额的道。要是小姐今晚回去明天就染了风寒,老爷肯定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无事,我只是想吹吹风,心中有些烦躁。”顾清璃长吁一口气,“小绺,你说人为何要长大为何会逃不过名为情字的劫为何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使得自己心烦”   “小姐,这个问题过于高深了,小绺不懂,但是小绺真的,小姐做的决定就是对的。哪怕之前小绺阻止过小姐对凛王殿下动情,可是小绺有什么办法,小姐喜欢,比什么都重要。”小绺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数落我呢?”顾清璃转身看着小绺,心下生出些许想要逗弄小绺的心思。   “小姐说什么呢?小绺说过,只要是小姐想要做的事情,小绺都会无条件支持的!”小绺扬起小脸一脸坚毅的说道。   “我就暂且信你一次。”   顾清璃点点小绺的鼻尖,转而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昼伏夜出的渔民点着渔火在河面上泛着舟,为生活而奔波的同时却也活出了生命该有的意境。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在线……撒泼打滚求关注求收藏求评论。 第35章 北凉   “回去吧!”顾清璃垂下眼眸,看了看手中抓着的菩提子和相思豆,“我想回一趟常州。”   “小姐为何突然想要回常州?”   “我想回去看看陈木匠,之前跟陈老板说好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因为那些事情一直就耽搁下来了,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我怕若是再不去,就没机会了。”顾清璃将手中的东西放进了手绢之中好生的拿着。   “那我陪小姐一起回去!”小绺也有些兴奋,尽管在常州待了不到一年,但对于那个地方,她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当然了,不止你,父亲肯定还要让一些家将跟着我去呢!虽然就你我二人前去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在父亲看来,你我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顾清璃笑了笑,收起心中的感伤,沿着来时的路,弯弯绕绕地绕了回去。   再说到刘文洲和秦楠二人在离开凛王府之后大摇大摆的当着太子的眼线进了云水谣。   由于秦楠翌日清晨就要启程离开,况且同行的人是凛王,刘文洲不好灌他酒,若是同行之人不是凛王,那此时秦楠已经被刘文洲灌酒灌趴下了。   酒过三巡,刘文洲舌头有点大,秦楠却依旧是清醒的。毕竟这三旬,只是刘文洲一人的三旬。   刘文洲微醉的举着酒杯,“兄弟,弟妹生瞳儿的时候我没能道贺,这杯酒算是我赔弟妹的!”   秦楠推开刘文洲伸上前的手,试图从他手中将酒杯拿开,但是无果,秦楠只得作罢,无奈的看着刘文洲继续自己灌自己喝酒。   “这一杯,算是我赔给秦乐那小子的!秦乐那小子今年也得有十三岁了吧!再过几年也可以娶妻生子了,这往后的路可难走着呢!你可要好好教导他啊!”刘文洲继续给自己满上了酒说道。   “兄弟,你再喝,今晚就回不去了!”秦楠再次想要去拿刘文洲手上的酒杯再次无果。   “这杯!是赔给瞳儿的,她成亲之日我这个做大舅的居然没能到场,真是有失颜面,亏得我还是个丞相呢!假的丞相啊!”刘文洲又将酒一饮而尽,秦楠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实在遭不住刘文洲闹腾的秦楠决定将人扛回丞相府邸中去,就在他准备上手的时候晚拂衣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来。   “秦大人,丞相喝醉了,先让他在我这歇下吧!若是秦大人不介意,我让姑娘去给大人安排一个房间,大人也在此处歇下吧!”   “不必了!我明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既然你与丞相是旧识,那我便将他留在此处了,等明日他醒了,还请帮我道个别。”秦楠说罢看了一眼酣醉的刘文洲离开了雅间。   “小何,来帮我一把!”秦楠走后晚拂衣来到门口喊过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让她帮忙将刘文洲扶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晚拂衣的房间在云水谣的顶楼,是一个四方的阁楼,坐在阁楼上能看见大半个长安城的风貌。晚拂衣和小何将刘文洲放到床上之后便要离开,醉梦中的刘文洲伸手抓住了就要离开的晚拂衣。   小何见状便将门关上离开了阁楼,只留下晚拂衣与刘文洲两人,晚拂衣轻俯到刘文洲耳边,热气吹散在刘文洲的面颊之上,温言温语的道:“丞相大人,可还安好啊?”   “哎,你就不要揭穿我了!”刘文洲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晚拂衣起身将灯点亮,整个阁楼瞬间变得饱满起来。   “可能见到故人之后,不禁想起了一些旧事吧!”刘文洲起身坐好,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集市,“我怕再喝下去,我就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样只会徒惹我二人伤感,难得相见一次,何须伤怀,你说是不是?”   “大人说的是,既然过去了,还何须再提呢,往事已然成灰,唯有现下和将来才是最要紧的。”晚拂衣替刘文洲解下了外袍,又将帷帐解下,“大人现休息吧,明儿一早,你还要去送秦大人离开呢,我先去忙了。”   “拂衣……”刘文洲掀开帷帐朝着转身就要离去的晚拂衣喊道,晚拂衣应声而转,刘文洲喉头动了动,看着晚拂衣万分期待的脸动了动唇,却还是没能将刚刚那瞬间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早些回来。”刘文洲说完便放下了帷帐,坐回了床上,晚拂衣眼中的期待尽数落尽,心中长叹一声,便离开了阁楼。   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却偏偏不能迈出那一步,终究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翌日清晨,楚子宁起了个大早,离开集市之后他没随楚子阳到凛王府,而是只身回了宁王府上收拾东西,这次二哥去徽州赈灾,要带上自己去学学,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当楚子宁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凛王府门口时楚子阳微微一愣,指着地上零零杂杂的东西问道:“宁王殿下,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跟二哥去徽州啊!”楚子宁拍拍手上的灰,一脸的兴奋,“这不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嘛!徽州路途遥远,怎么说也得五六日才能到,准备写干粮衣裳总没错吧?”   “你当路上没有人家?”楚子阳略微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   “这个,还真没想到。”楚子宁脸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颜面的微笑,“就当我多此一举了,这些东西就放在二哥这吧,我也懒得拿回去了,而且这都要启程了,厌离呢?”   “还在睡着,估计一会文瑜就要来传旨了,扶风,你去别院叫公主不要出来,等文瑜离开之后再让她起身用早饭,我和宁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出了顾家小姐以外,不许让任何人接近王府,快去吧。”楚子阳朝身后站着的扶风说道,扶风得命后便快步往别院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文瑜便带着圣旨来到了凛王府,与几人猜想的相差无几,明启帝要凛王即刻与秦楠一同前往徽州先安排好赈灾事宜,至于粮食和银两今日午时便会运出长安直达徽州。   文瑜叮嘱了楚子阳几句之后便回了皇宫,似乎宫里的人都没发现安乐公主并不在宫中。   原本贵为一国公主,在宫中无端不见是件大事。但如今明启帝的心思除了朝政就只在颖妃一人身上,王皇后自然是知晓安乐公主不在子兰苑的事情,但她又如何会去告知皇帝,颖妃在逼得王皇后搬去冷宫之后乐得很少去找她麻烦,更别提去子兰苑找安乐公主的麻烦了。   其余妃嫔早就是泥菩萨过河,那还管得了别人的闲事,恰好又赶上秦楠进京徽州大旱,明启帝的心思也没能再分散一些,但时日久了,终究会有人发现安乐公主不在子兰苑的事情。   “清阳,你要不要去和厌离道个别?”楚子阳对身后站着的洛清阳说道。洛清阳抬头看着楚子阳,摇摇头。   楚子阳叹了口气,“你说你,何苦呢?你明知她的心意,却为何要如此?”   洛清阳并未回答楚子阳的问题,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殿下也不可能不知晓顾小姐对殿下的情意吧?”   “你……我自是知晓,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之间无爱可言。”楚子阳一时语塞,思附片刻后说道。   “二哥,厌离不肯起来送别,我们还是早去早回吧!”   楚子宁从别院回来,原本是去叫自己妹妹起床来送送几人离开,奈何楚厌离却死活不肯起身,只好由着她去,想必是不想分开吧!母后在宫里也不知道如何了,把厌离一个人留在长安,还真有些担心。   “如此我们便先去城门口等着秦大人吧!我们约好了巳时相见的。”楚子阳拿过洛清阳手中的长剑,回眸看了一眼别院的方向,“厌离,母后,我们很快回来,回来之后,我会着手帮你们解决现在的困境。”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城门口时,秦楠已经在了,不出所料的刘文洲也在,“宿醉”的刘文洲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丞相大人,我与老四离开长安之后,厌离和母后,还请丞相多加照应了!”楚子阳掀开帘子看着站在秦楠马车辕边上的刘文洲说道。   “凛王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哪件没有做好过!”刘文洲露出自己招牌性的笑,“一路走好啊!千万别乐不思蜀,看见徽州的小姑娘就忘记了长安的好。”   “.....”秦楠生气的推开满嘴胡邹的刘文洲上了马车,“凛王殿下,出发吧!别理会这个无厘头的人了!”   楚子阳放下帘子坐回了原位,洛清阳勒过缰绳,马儿便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刘文洲站在原地,看着两架马车出了城门,直到马车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他依旧站在原地。   过了片刻,刘文洲才挪动了脚步,朝着太尉府的方向走去。   “老爷,夫人,丞相大人来了!”清霜原本要去街上帮云冉买些蜜饯,还没踏出府门便遇到了刘文洲,便折返回来告知二人,顾正潇和云冉还未起身前去,刘文洲就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进来。   “太尉大人,怎的也不见你去送送凛王殿下啊!”语气诙谐,但也带着些许的嘲笑。   “你快别说了,这璃儿今天一大早的就把我二人吵醒,说是要回常州一趟,这刚好又赶上凛王和秦大人离开的时候,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啊!”顾正潇一脸哀痛,谁知道璃儿心中想的什么,怎么突然的就要回常州。   “是吗?璃儿怎的突然想回去了?若要说思乡心切,她不也得回北凉吗?她可是在那里待了七年之久啊!”   刘文洲径直坐到了二人对面,伸手拿过顾正潇的茶杯便喝了起来,习以为常的顾正潇也懒得再去阻止。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刚刚云冉还在说起北凉那边母亲的生辰就要到了,老人家甚是想念璃儿和云儿,我便想着等长安冬天来临之前,带着璃儿和云儿,半道上接上瑶儿,一家老小回一趟北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作者,在线卑微的么么哒。 第36章 蹭饭   说起顾清瑶,八岁时等到了自己父亲母亲嘴中的姐姐顾清璃,在顾清璃回到家中不久,就被顾正潇送往了蓬莱,依旧跟在雁无痕身边,姐妹二人算是师承一脉,但这顾清瑶的性子却也顾清璃大相径庭。   “瑶儿,算算也快要三年没见着她了!如今也有十一岁了,算起来跟安乐公主的年纪差不多大!”   刘文洲想起那个小时候不乐意让自己抱两下的楚厌离满眼都是笑意。   “是啊,雁姐姐从来不会告知我二人孩子的情况,我至今还记得当年我将璃儿送到蓬莱的时候她跟我说除非孩子殒命或者残废,否则一点消息都不会告知我们,这也是我和老爷为何还要瑶儿的原因,所幸瑶儿离开之后璃儿回来了。”   云冉起身朝二人福身,“丞相大人,你与老爷聊,我先去看看璃儿收拾得如何了!”   刘文洲朝云冉点点头,云冉笑了笑,去了别院。   “老刘,你这一大早送走了凛王,不应该回去睡个回笼觉吗?跑我这来干嘛?不会是单纯来审问我为何不去给凛王送行吧?”顾正潇拿过云冉的茶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知我者老顾也!”刘文洲大笑,“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请顾夫人帮忙。   “何事?”顾正潇端着茶杯好奇的问道。   “秘密,这件事情只能跟顾夫人亲自说,但我允许你旁听!”刘文洲笑着往后倒去,却忘记那只是个石凳而不是椅子,还好身手矫健稳住了身子,没往地上倒去。   “瞧把你给嘚瑟得!”顾正潇幸灾乐祸的看着堪堪稳住身子还强作镇定的刘文洲无情的嘲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是要和云儿说,怎么刚刚不说,璃儿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好,我们没有必要管那么多的。”   “我想蹭饭!”刘文洲如是说道。   “嗯?”顾正潇竖起耳朵再问了一遍。   “蹭饭。”刘文洲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人,说你什么好!”   顾正潇气得笑了起来,两人相望一眼,笑得更起劲了,买了蜜饯回来的清霜远远地看见两个大男人坐在院子里大笑,夫人不在,便绕开了两个不知道发什么疯的男子,去了厨房。   “璃儿,东西收拾得如何?”云冉来到顾清璃的房间,看着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看着小绺整理行囊的顾清璃问道。   “母亲!”顾清璃一见到云冉进来上前握住云冉的双手,“都差不多了,就是几件换洗的衣裳和一些路上用的盘缠,也不多,再说回到常州住的是大伯家,没必要带那么多东西过去。”   “也是,大哥大嫂都在常州,不知道顾清珏那小子在不在常州!”一提到顾清珏,云冉便恨得牙痒痒。顾清珏,顾正潇大哥顾正昉的独子,年幼时经常欺负顾清璃。   “母亲,怎么现在提起堂兄你还是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势头呢?”顾清璃看着云冉的反应笑到肚子疼。   “你还笑!”云冉捏了一把顾清璃的藕臂,“他对你做的事情那么过分!你还笑得出来,是谁当年傻乎乎的听了他的话跟着到了河边被推下河的?要是那天家将没跟着你,你就命丧清水河了!还有那次,他说带你出去玩,我寻思着他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不肯让你跟他出去,但你那个心大的爹,还是让他将你带走了,好了,找了你一天一夜,在他家后院的柴房里找到了脸上被画成花猫的你!”   经云冉提醒,顾清璃算是记起了自己当年的心酸血泪史,自己没被顾清珏整死真的只能说明自己命大,顾清珏恶搞自己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些!偏偏这小子闹归闹,却也不是一般的优秀,关键是脸皮也够厚。   每次只要他整到了顾清璃就会被大伯顾正昉大打一顿,可这厮也不长记性,今天顾正昉打他一顿,明天他照常往二叔府上摸去诱丨拐顾清璃,一个人在这个循环之中玩得不亦乐乎。   “如今堂兄怎么说也已经二十的人了,不至于再那么顽劣了,再说我回常州时也没见到他一面,此次回去,可是我们阔别多年之后的重逢,那些年幼无知的事情,就当是玩笑,让它过了呗!”顾清璃四下看了看,见小绺已经收拾妥当,便上前拿出了自己一直藏在床底下的剑。   “......你怎么还有一把剑?”云冉惊讶的问道,她还不知道雁无痕教过顾清璃武功。   “当年师傅说了,有一些防身之术才可出门在外,没有人天生有义务来保护你的安全,靠山山会倒,靠猪猪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是王道。”   顾清璃骄傲的看着云冉,对于云冉的反应她很是满意,就她和小绺的武功,虽然不是傲视群雄,但是对付几个马贼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算你会武功,但是此次跟你前往常州的家将一个都不能少!”   云冉捏捏顾清璃的脸颊,“入冬之前我与你父亲会南下来常州接上你,去北凉,你外祖母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得提前些离开长安,否则遇上大雪,就会耽误了!”   “知道了母亲,那我就在大伯家等你们来接上我回北凉好了!算算也有三年余未见外祖母和四舅他们了!忽而想起来,还有些想念得紧呢!”顾清璃上前抱了抱云冉,“母亲,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便离开了!”   吃过饭后云冉、顾正潇还有蹭饭的刘文洲将顾清璃和小绺几人送到了门口,刘文洲看着就要上马车的顾清璃喊道:“璃儿,若是有时间,替我和老顾去常州县衙拜会一下新任知府和副守,到时候报上我的名字就成了!”   “好的,我知道了!”顾清璃朝刘文洲点点头,又看向云冉和顾正潇,“父亲、母亲,孩儿在常州等着你们一起前往北凉。这些天,记得照顾好自己。”   挥手道别之后,马车渐渐驶出了借口,消失在了几人眼前,刘文洲叹了口气,“这是今日我第二次送别马车,偏偏送的还是凛王和璃儿!”   “说什么丧气话,什么叫送别?又不是不回来!”顾正潇伸手锤了刘文洲胸口一拳,“话说你这饭也蹭了,还不回你的丞相府吗?”   “我说了,有事找夫人帮忙!”刘文洲很不满地瞪了顾正潇一眼,“夫人,借一步说话,这人已经失去旁听的资格了!”   “那我好非得在一旁听着了!”顾正潇抓住转身就往府里走去的刘文洲的手臂,两个人以一个无比滑稽的姿势往里走去。   云冉和清霜在二人身后笑得合不拢嘴,等笑到肚子疼之后,清霜扶着还在笑的云冉跟着二人的脚步进了院中的凉亭之中。   等云冉坐定之后,刘文洲离顾正潇坐远了些,“夫人,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但是现在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丞相请讲,只要我能做到,我定然是会帮忙的。”云冉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严肃的道。   “皇后娘娘前几日因为与颖妃发生了一些冲突,我托人打听之后才知晓是颖妃小产,便在陛下面前说是皇后娘娘故意毒害她和她腹中的胎儿,陛下便大发雷霆,皇后娘娘不慎撞到了桌角,给伤着了,安乐公主也见着了这件事情发生的经过,人都给吓得不爱说话了!”   顾正潇听完刘文洲的话后忽而有些怒了,曾经明启帝与王皇后同艰苦共患难的日子很多人都是知晓的,如今位高权重之后转而就为了外人而抛弃糟糠之妻?这还是君子所为吗?   “老顾,我知道你现在想说什么,但是都于事无补,他不会去反思半分,人一旦得到了金钱和权势之后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你现在若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那你的下场,就是当年他的下场。”刘文洲适时止住顾正潇接下来就要破口而出的话。   “罢了,你说你的事情吧!”顾正潇脸色铁青的住了嘴,眼神望向了别处。   “之后皇后娘娘也是百口莫辩,皇后娘娘的心性你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小人从中作梗,陛下还听之任之,娘娘心灰意冷的搬去了冷宫,陛下对此也无什么说法,除了处理政事,其余时间都基本耗在了颖妃处,而这颖妃,不止找娘娘麻烦,就连其他妃嫔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   “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果然跟她爹一路货色,蛇鼠一窝!”顾正潇闻言又转过头狠狠地骂道。   “老爷,你先别生气,气坏身子可就不值得了,先听丞相说完。”云冉连忙安抚怒发冲冠的顾正潇,顾正潇顺了顺气,摆摆手示意刘文洲继续说下去。   “宁王也不知怎么的就进宫了,刚好就遇上了颖妃去找公主麻烦,呛了颖妃一阵之后便将公主从宫里带出来了,守门的侍卫是凛王的人,自然不会给宫里的人通风报信,只是若是公主再不回去,以颖妃那个性格,铁定还会去子兰苑闹事!”   刘文洲收起一直摆弄着的羽扇,“若是她一旦去了子兰苑,必然会发现公主不在,若是她再去娘娘那里闹事,我还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三人短暂的沉默了下来,物是人非事事休,事事不休,当初耳鬓摩斯相濡以沫同床共枕的人如今却变得再难辨认。 第37章 深意   “凛王殿下带宁王殿下去了徽州,这公主就交到了我们手中,虽说王府安全,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娘娘和公主都离开皇宫。”刘文洲起身来到一从紫竹旁边,伸手折下了一节竹子 ,拿在手中把玩着。   “既然是这样,那要云儿如何助你?”   顾正潇扭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刘文洲问道。   “凛王之前与我提起过,想要找个庙宇让娘娘去修行一些时日,我便托人打听,她昨夜告知我出了长安城,往北走,在金陵,有一处尼姑庵,名为曌安寺,曌安寺住持与她有些交情,若是凛王殿下和娘娘愿意,可以随时过去。”   “你的这个她,不会是晚拂衣吧?”   顾正潇紧紧地盯着刘文洲的眼睛问道,刘文洲连忙将眼神转向别处,避免与顾正潇对视。   “老刘,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晚拂衣等你也等了那么多年,究竟是什么,让你一直踌躇不定呢?”顾正潇有些无奈的问道。   “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刘文洲将手中的竹节往顾正潇面前一扔,回到了凉亭之中,并未坐下,而是斜靠在梁柱之上。   “明日早朝,你随我去御书房,跟陛下说夫人想念娘娘想念得紧,几年不见想要见见,陛下断然会应允夫人进宫,而夫人要做的,就是帮我带个人进宫。”   “带谁?”云冉和顾正潇同时开口问道。   “星宿大师,戚子雅。”刘文洲慢悠悠的回答道。   “什么!”   顾正潇惊得“腾”的站了起来,浑身颤抖地指着刘文洲,“你是说那个当年预言‘灭永元者,楚之姓也’的星宿大师戚子雅?”   “正是他。”   “可就因为当年他那么一句话差点将陛下送上了断头台,此时他若是出现在宫中,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还是云儿带进的宫!你这是要做什么?”顾正潇神色激动的道。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初永元覆灭之后,原本戚子雅是该死的,偏偏陛下没有下旨追杀他,给了他一条生路,就充分说明陛下并不想让戚子雅死去,也就是说这戚子雅对于陛下而言还有用处,既然有用处,怎会是自寻死路呢?”   刘文洲眼角带笑的看着顾正潇,看得顾正潇心里一阵抽搐,这人真的太可怕了,很多事情,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都在悄然滋生、生长。   “丞相的意思是,你与老爷现在御书房拖住陛下,我带着此人进宫,你们找个借口让陛下去冷宫看望娘娘,刚好就能碰上,这样一来,陛下铁定会让戚子雅夜观星宿,再让戚子雅告知陛下若是皇后娘娘继续留在宫中,陛下将会遭大难。”云冉伸手将拍案而起的顾正潇拉回了石凳上坐好。   “差不多是这样子的,但是这大难临头的人应该是颖妃,而不是陛下,若是这对象换成陛下,陛下铁定大怒,到时候别说是戚子雅了,就连你我都得丧命。”刘文洲鄙夷的看了一眼顾正潇又得意的朝他扬了扬下巴。   “那你说,要怎么办?”顾正潇没好气的道。   “当然是等着夫人将戚子雅带进宫啊,具体要怎么做戚子雅已经知晓了,到时候让他发挥就行,至于其他,什么都不用做,若是陛下问起夫人是怎么遇上戚子雅的,就说是你在进宫路上遇到了他,觉得此人至关重要,便带进了宫,其他的,我跟陛下说明便可,无须担心。”   刘文洲神秘莫测的笑笑,顾正潇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这刘文洲在做些什么事情了。   “你当初是怎么瞒过陛下和太子将戚子雅带出宫的我记得当时你也在金銮殿之上,如何能做到?”   顾正潇不打算再纠结刘文洲的想法,现在还是问清楚心中的疑惑要紧,否则都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   “这个嘛,凡事未必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你是个商人,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刘文洲坐回桌边,支着下巴继续说道:“只要能安全把娘娘和公主送出宫,那戚子雅这人,我没算白救。”   “既然如此,明日进宫早朝之前你将戚子雅带到这吧,好让他和云儿通个气,到时候也避免节外生枝,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被陛下发现什么端倪,你我都得偿命!”顾正潇朝着刘文洲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刘文洲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好了,知道了,还有,今晚多做点功课,明日你我若是随陛下去了御书房,那路白和陆远二人势必也会跟上来,保不齐还有个太子,这个太子估计已经忘记了生他养他的是何人了,一心想着讨好颖妃,这种人若是坐上了龙椅,风华的未来,简直渺茫。”刘文洲起身离开凉亭,顾正潇二人也跟着起身。   “留步,我先离开了,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们就在这安心等着明日的太阳升起吧,凛王不在,我们就是他的替身。”   刘文洲离开之后顾正潇脸上满是阴云。陛下如今偏心太子,晋王手中又握有兵权,凛王手中的兵权已然无多少,宁王年纪尚小。   尽管凛王不想与太子晋王手足相残,但若是太子留他不得,也只得反,但现在从哪看都是太子胜券在握,但刘文洲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让自己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想到这,顾正潇的视线转到了云冉身上,看来,那道棋,是不得不下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也不想璃儿难过,但这天下苍生,比一个人的幸福,来得更为重要一些。   “老爷,你和丞相,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云冉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顾正潇,伸手握住了顾正潇攥得骨节发白的双手。   “云儿,这件事情,我不想瞒你,之前你也与我说了此事,后来我便问了老刘,凛王也默许了这件事情,但我现在犹豫不决的原因就在于璃儿过于懂事,她必然也会为了这黎民百姓而选择做出牺牲,凛王殿下待她也不至于差到哪去,但让她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子,我担心她以后的生活,会很不快乐。”   “老爷,你错了。”   云冉拉着顾正潇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太阳有些刺眼,青霜见状便回屋拿了伞给二人遮去阳光。长安的太阳远没有常州来得大,因而显得更为细腻柔韧。   “璃儿心中,是有凛王殿下的。”   “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璃儿怎么不跟我说?”   顾正潇一连串的问题重出江湖,云冉笑到肚子疼,顾正潇自觉尴尬,只好祈求道:“我的好夫人,别笑了,你再笑,你家相公可就要投河了啊!”   “投河那河里头有鬼怪,你敢去?”云冉故作惊恐的道。   “那算了,我还是沿河走走便可。”顾正潇擦擦脑门上渗出的冷汗,有些瘆得慌。   “璃儿一个姑娘家,这姑娘家的心事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糙汉子知晓呢?”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了过来,青霜努力保持伞的平稳,无奈风太大,伞骨断开,一把好好的伞就这样报废了,云冉看着青霜手上报废了的伞,拉起顾正潇,“老爷,我们去书房说,”,转而又对青霜说道:“青霜,你去泡壶茶来。”   青霜应声而去,云冉拉着顾正潇来到了书房。   “璃儿何时与你提起此事的?”顾正潇屁股刚沾到凳子上便忙不迭的抓着云冉问道。   “不久前她便与我说了,只是一直没告诉你,我看璃儿对凛王的心思是真的。”云冉拿开顾正潇抓住自己的手坐到旁边。   “可凛王对璃儿没那个意思,若是二人成了亲,我怕璃儿以后得生活会不开心,虽然凛王殿下的为人很好,但一个男人若不爱这个女人,断然不会真心实意的待她,那她以后的日子,应当如何啊……”   顾正潇止不住的叹气,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就算自己默许了刘文洲和凛王的打算,若是顾清璃反对,那自己就有理由拒绝了这门亲事,但是如今就算自己想拒绝,璃儿也不会拒绝了。   亏得自己还几次三番安慰自己儿女情长比不过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的安乐,看来都是白费了。   “罢了,既然璃儿自己愿意,那就让她跟着自己的心去吧,我原本也想劝她不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但那孩子的性格你也知道,我便与她说,遵循自己的内心,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心之所向,这孩子,怕是栽在凛王身上了。”   “哎……”顾正潇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别叹气了,我们就盼望点好吧!若是他日凛王喜欢上了璃儿也不一定啊!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还有日久生情的说法呢,璃儿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老天会善待她的。”   “但愿如此吧。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着璃儿快乐的成长,至于其他的,都顺其自然吧!”   顾正潇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惹得云冉一阵嘲弄。   作者有话要说:  难受香菇。 第38章 同好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长安城各处传来彼此起伏的犬吠声,安睡在绿瓦红砖的高墙上的野猫惊醒了,叫了几声之后轻盈的离开了高墙,远远地依稀还能看见那发着绿光的双眼。   街边小巷里传来了一阵老鼠的索索声,像是听到了猫叫,连忙逃命,巷子里睡着的醉汉被老鼠踩了脸,不耐烦的伸出手去捣弄脸上的不适。   刘文洲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晚拂衣,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就在他捣腾好了着装准备离开的时候,晚拂衣从身后环住了他。   “我吵到你了?”刘文洲握住晚拂衣带着暖意的双手转身将人抱在怀里,“天凉了,小心着凉。”   “这么早就要离开了吗?”晚拂衣把脸埋进刘文洲胸前,声音低低的嗫嚅道。   “嗯,有些事情要和顾夫人交代一下,免得出现纰漏,毕竟戚子离于陛下而言,也不是一个很容易释怀的存在。你再睡会吧,等我解决完了皇后娘娘的事情,再来找你。”刘文洲捏捏晚拂衣白玉似的藕臂,亲亲她的额头,宠溺的道。   “嗯,我等你回来。”晚拂衣松开刘文洲,目送自己挂念多年的人离开。   刘文洲来到云水谣的一个雅间门口,正欲敲门,门便开了,面前出现了戚子雅那张熟悉的脸。   “走吧。”戚子雅扫了一眼略微有些惊讶的刘文洲,拿起门边的斗笠戴到了头上,刘文洲有些嫌弃的看着戚子雅,伸手夺过了他头上的东西。   “你这是作何?”戚子雅微微一愣,想要把斗笠重新抢回来。   “我知道你想避人耳目,但是你这样子反而更引人注目,这大清早的,太阳也没有,你拿斗笠遮什么呢?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吗?”   刘文洲顺手从戚子雅与门之间的夹缝中将斗笠扔了回去,戚子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斗笠,耸耸肩,“那感情好。”   “走吧,老顾应该差不多可以进宫了,记住我说的话,你可以添油加醋,但是不许歪曲了我们的目的。”   刘文洲再三叮嘱戚子雅中途不得出错,戚子雅被烦得不行,关了门便径直下了楼,刘文洲只得闭嘴跟上。   当二人来到太尉府门口时,扶风带着楚厌离也刚好抵达,刘文洲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些之后被顾正潇拖着进了宫,扶风则是将楚厌离托付给了云冉之后便离开了太尉府。   金銮殿龙椅上的明启帝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无精打采的靠在扶手上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看着群情激奋的大臣们没什么反应,陆远还在义愤填膺的数着为何不能让凛王前去赈灾的无数条理由,变成了一个人在大殿上说书。   过了片刻,见明启帝毫无反应,陆远只好惺惺的闭了嘴,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等了半天也无人站出来,明启帝打了个哈欠,朝着下方的人道:“都没事了?没事就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臣等有要事禀告。”刘文洲适时站了出来,“臣也有事启奏!”顾正潇见刘文洲站了出去,也连忙站了出来。   “二位爱卿若是有事要奏便随朕去御书房吧,朕有些累,想靠会!”明启帝揉揉有些酸涩难耐的眼睛朝两人说道。   “谢陛下。”二人齐齐的朝明启帝一揖,又相视一笑。   文瑜宣布退朝以后,太子三人组依旧站在原地,刘文洲和顾正潇经过他们的时候,刘文洲道:“哟,太子殿下,真是抱歉,这些天身子不太舒服,没去东宫找你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去了。”   楚子枫鄙夷的看着刘文洲,反唇相讥道:“亏得丞相大人还记得自己是挂名的太子太傅,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凛王的幕僚呢!”   “咦?我是凛王殿下的幕僚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不知道的吗?”   刘文洲狐疑的看了太子一眼,却不给太子开口的机会,转而向太子身边的陆远和路白说道:“两位大人,有些失职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们居然不告知太子殿下,安的什么心呐?”   “你……休要在这胡诌!”陆远气得胡茬都在抖。   “我可没胡诌,自己安的什么心自己知道就成~”刘文洲还要说什么,顾正潇把他拉起就走。   “都说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子论短长,你在这跟他们废什么话,麻溜的去解决你的问题很难吗?”   “太尉大人,此言颇得我心,我的问题,甚难。”刘文洲故作姿态的在三人面前捶胸顿足起来。   “你可别在这里给我丢人了,赶紧的,一会陛下等急了,看你还嘚瑟!”顾正潇使出蛮力将刘文洲往前拖去。   “太子殿下、两位大人~我们下次聊啊~”刘文洲在被顾正潇拖走之后还频频回头朝脸色铁青的三人喊话。   “行了,你消停点吧!你再这么招下去把他们也招御书房去了,娘娘的事情你要怎么解决?”顾正潇一把扯过往回望的刘文洲把人往前推去。   “来就来呗,我还怕他们不成!”刘文洲冷哼一声,甩开顾正潇的手径直往前走去。顾正潇叹口气,只得跟上。   “太子殿下,要不我们也过去?”陆远低眉顺眼地看着面前一语不发的楚子枫问道。   “去去什么去,没有父皇的传召,你敢随意过去”楚子枫没好气的甩甩手,“都回家好好待着吧!现在还不是时候跟刘文洲正面起冲突,凛王此次时得了父皇的应允前往徽州赈灾,若是你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凛王的不是,未免太小心眼了!”   “太子殿下,这还不叫正面冲突吗?”路白一下子冲到楚子枫面前,指指远去的刘文洲,又指指被气得不轻的陆远,“你瞧刘文洲那样子,像是把我们放在眼里吗?这还不叫正面冲突?”   “闭嘴,我都说了现在不是时候!”楚子枫怒喝道。   二人一见楚子枫发怒连忙住嘴,在楚子枫再次赶人之前离开了大殿,楚子枫看着离开的两人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便鬼鬼祟祟的朝着长宁宫的方向走去。   “臣等参见陛下!”刘文洲和顾正潇来到御书房时,明启帝正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   懒得睁眼的他朝二人挥挥手,“二位爱卿有何事要与朕说快些说完,朕累得很。”   刘文洲和顾正潇互相看了一眼,顾正潇上前一步,“陛下,内人说起多年未见皇后娘娘,如今思念得紧,托臣今日早朝之后求陛下能否让内人进宫见一面皇后娘娘,好解一些相思之苦。”   “平宁公主?”明启帝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闭上,“算算时间也是快有三年未见了,罢了,那便等明日让她去坤宁宫见皇后吧!行了,你们退下吧!”   “陛下,臣斗胆请求陛下,让内人今日进宫,臣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内人伤神的模样了,还望陛下成全臣的苦心。”顾正潇扑通一声跪下,声情并茂的跪在地上求情。   “……”明启帝伸手揉揉自己疼得快要炸裂似的头,叫过来一旁站着的文瑜,“文瑜,去,去太尉府请顾夫人去坤宁宫看看皇后。”   “遮,小的这就去。”文瑜抬眼扫了一眼刘文洲,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又移了开来。   等到文瑜前去太尉府传口谕,顾正潇才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从文瑜离开皇后到将云冉接进宫大约需要两刻钟,这两刻钟里怎么拖住明启帝还是个问题。   “两位爱卿还有事吗?”明启帝感觉这俩人依旧站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有些愠怒。   “回陛下,臣确实还有事要和陛下相商。”刘文洲示意顾正潇往前一步说,顾正潇老大不情愿的看了刘文洲一眼,扭扭妮妮的上前再次跪下。   “是这样的,小女顾清璃仰慕凛王殿下已久,臣虽知晓皇亲国戚不可高攀,但每每见到小女因为凛王殿下而伤神便心疼不已。所以斗胆,想问问陛下的意思。”   “大胆!凛王殿下岂是你们能随意高攀的!”   明启帝蓦地睁眼起身,刘文洲也连忙跪了下去。明启帝看着面前的两人,自己与面前二人原本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却已是同道殊途。   自己明知道二人是为凛王而不平,也知道顾正潇此举是得了刘文洲授意,自己不想太子和凛王走上手足相残的道路,但自己只能帮助一个人袭这帝位,太子继位,名正言顺。   尽管凛王在建立风华王朝这件事情上功不可没,但太子依旧有功,虽不及他,但这嫡长子原本就是袭爵之人,名正言顺,岂能是随意更改之事   自己不得不去削弱凛王的实力,太子此人善妒,比起凛王确实不是做天子的料,但他幸运在是长子,若是自己当初立了凛王为太子,那此时的太子估计就已经将长安城搅和得乱成一锅粥了,相比之下,凛王很懂分寸。   只能说时运不济,不是长子。   “微臣失言,还望陛下赎罪。”顾正潇连忙叩头,刘文洲一旁跪伏着,暗中观察着明启帝表情的变化。   当明启帝神色缓和几分之后,刘文洲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   “陛下,如今太子已是天命之选,下一个皇位的继承人,又何必对凛王如此呢?就算顾太尉身后又整个北凉国,也不该如此投鼠忌器,凛王的心性如何陛下是知晓的,若是他真有心取代太子的位置,何必等这么久,等到陛下和太子将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抽调完?”   久久的,殿前安静了。 第39章 争论   明启帝神色复杂的看了刘文洲和顾正潇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朕知道朕做得是有些过分了,但若是朕不这么做,万一哪天凛王反了,你叫朕如何安心?”   “陛下,若是太子能将这江山社稷打理得当,对兄弟宽容有度,凛王殿下怎会反他?几个殿下之中,就数凛王殿下最为宽厚仁慈也是最知分寸的,您为何要怀疑他有不臣之心?”刘文洲步步紧逼的问道。   “朕并未怀疑他有不臣之心!”明启帝见刘文洲有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忽而脑袋一晕,刘文洲连忙上前将明启帝扶住,“陛下,龙体要紧,臣等还是先告退了!”   “放肆!”明启帝站稳后一把推开刘文洲往回躺去,伸手指着面前的刘文洲,“今天不把话给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皇宫!”   刘文洲心中暗自一乐,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却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陛下,龙体要紧,可不要因为臣几句话就气坏了身子。”   “你可闭嘴吧!”明启帝盛怒过后怒目看着刘文洲,“若是你这几句话能气到朕的话,那太子早就被你这张嘴给气死了!”   “……”刘文洲嘿嘿一笑,又跪回了原位,明启帝没好气的看着跪在地上心却站着的了两个人道:“赶紧给朕起来,凛王的事情就放一边吧,说说璃儿的,她是真心实意喜欢凛王的吗?”   “千真万确,那可是比真金还真的感情,决不掺杂半分虚假!”顾正潇接二连三的保证道。   明启帝闻言不禁笑出声,“顾太尉,这到底是璃儿喜欢凛王还是你喜欢凛王?”   “臣喜欢云儿。”顾正潇挠挠头,“陛下,这文瑜公公去接云儿应该也就快进宫了,若是陛下不嫌弃,可否一同前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娘娘顺便带上我二人?”   明启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起来,抖抖双手,“那便移驾常宁宫吧!朕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去过皇后那了。”   “常宁宫?”刘文洲故作惊讶状,“陛下,臣听闻那座宫殿是杨祐的旧寝宫,现在是一座冷宫,娘娘先前不是在坤宁宫吗?怎么现在在常宁宫?”   “前些日子,她害得朕的爱妃小产……”明启帝不自觉地说漏了嘴,发觉失言之后轻咳两声,“这是朕后宫的事情,你们就不必多管闲事了。”   顾正潇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的跟在明启帝身后出了门。   几人来到常宁宫的时候文瑜还没带人进宫,随行的太监高喊“陛下驾到”之后王涟漪带着青玉跑出来接驾。   “臣妾参见陛下、见过刘大人、顾大人。”王涟漪朝三人福身,青玉在身后跪下。   “起来吧!”明启帝抱着双手看着面前的王涟漪,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怜之意,全是冷漠疏离,顾正潇心中暗叹凛王以后可千万不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就算不喜欢,那就从一而终,永远都不要给她温柔与爱,这样人开始变了之后璃儿也不至于过于伤怀。   几人进到大殿里坐下,刘文洲满鼻子都是一股子霉味,他皱起眉头四处看了看,“皇后娘娘,你没有闻道这座宫殿里充斥着的味道吗?”   王涟漪正在给几人倒茶,听到刘文洲的问题之后苦笑一声,“刘丞相,习惯了就好了,哪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我享受呢?这日子过一天是一天,过一年是一年,何必强求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凛王殿下的性子倒是随了皇后娘娘,不骄不躁不争不抢,却偏偏有人故意为难。”刘文洲拿起桌上的茶递给了明启帝,明启帝脸色阴沉的接下,刘文洲这话明摆着是给自己难堪。   “刘丞相说笑了,凛王如今能有所成就,靠的是他自己,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帮上什么忙。”王涟漪苦笑两声,坐到了一边。   “皇后,朕随两位爱卿过来看看你是给你脸面,也觉得你打理六宫事宜不利,这冷宫是你自己要来的,颖爱妃才是整件事物的受害人,怎么现在倒像是朕和颖妃合伙把你赶到了冷宫一样,说话含沙射影的?”明启帝拿着茶杯喝也不喝,就那么看着坐在一旁的王涟漪说道。   王涟漪心中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击中一般。很多年前有人问过自己,情为何物当时自己的回答是“不见他念他,见他恋他。”可如今,心中那点仅存的爱意,不应该再存在了。   “陛下,你若是如此想,那臣妾再多说一句,在你眼里都是在掩盖自己的罪行,将脏水泼到颖妃妹妹身上,既然如此,臣妾无话可说,陛下要杀要罚,臣妾悉听尊便。”王涟漪已然心如死灰,她目光涣散的看着明启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居然还敢顶撞朕你真觉得朕不会拿你怎样是不是?”明启帝怒火冲天的拍案而起,声势之大吓到了一旁乐悠悠的喝茶的顾正潇。   刘文洲正欲劝架,文瑜适时赶到。   “陛下,娘娘,顾夫人已经在外等候了,可要宣她进来?”   “宣!”明启帝大手一挥,脸色乌青的坐回了原位,王涟漪脸上满是倦容,在听到云冉的到来之后眼里露出一丝惊喜,青玉在一旁看得直抹眼泪。   “民女云冉,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云冉进殿之后朝二人福身,明启帝方才大怒的情绪在见到云冉之后平歇了几分,“平宁公主,不必多礼。”   在听到“平宁公主”四个字之后顾正潇神色自若的瞅了刘文洲一眼,刘文洲朝他淡定一下,二人心中打着一样的小九九。   “既然平宁公主是来看皇后的,那朕便先离开了。”明启帝看了一眼座上的几人,拍拍大腿准备起身离开,刘文洲见状立马拦住起身的明启帝,“陛下,近日顾夫人跟臣提起一件事来,想必陛下会有兴趣。”   “何事朕会有兴趣?”明启帝站着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刘文洲问道。   “陛下,民女前几日在街上遇见了一个自称神算子的怪人,民女便向他讨教了件事,他说出了民女的身份,还说了一件事……”云冉说着说着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还说了什么?”一听到算命之人明启帝便来了几分兴致。   “这个……民女不敢!”云冉慌忙起身来到明启帝面前跪下,诚惶诚恐的道。   “这是为何?”明启帝脸色微变,“你且说与朕听,朕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那民女便斗胆说了。”云冉抬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王涟漪,又朝着明启帝磕了个头,“那算命先生认出我的身份,知晓我与皇后娘娘的情谊,便要民女进宫救皇后娘娘一命,也救颖妃娘娘一命。”   “这跟皇后和颖妃有什么关系?”明启帝有些着急的问道。见到明启帝的反应,王涟漪脸上的失望愈加明显了,他对自己的担心,不过就是沾了别人的光。   “民女起先也是这么问他的。他的回答,民女不是很能理解,所以民女问了老爷,老爷说让民女将此人带进宫来,让他亲自给娘娘解释这件事情,没想到陛下也在常宁宫,真是巧了。”   “你把人带进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宣进来啊!”明启帝急不可耐的让文瑜去把人叫进来,文瑜点头离开去殿外将人带了进来。   “戚子雅!怎么是你!”明启帝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戚子雅大吃一惊,“你居然还活着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要知道当年因为你一句话朕不仅受了牢狱之灾,还差点害得朕一家老小殒命,你居然还敢出现!”   “陛下息怒,罪民只是说了实话,难道实话实说,还有错吗?”戚子雅看着座上的明启帝不卑不亢地道。   “实话,确实,你说的倒真是实话!”明启帝拍拍桌子,“你跟顾夫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罪民不知陛下所说何事?罪民与顾夫人所说可不止一件事。”戚子雅抬眸看着明启帝不疾不徐不畏的说道。   “那就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否则你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皇宫!”明启帝对于戚子雅的态度很是不满,但事关颖妃,他不得不引起重视,至于皇后,自生自灭便可。   “那便只说皇后娘娘与颖妃之事,毕竟其余的,是雇顾夫人的私事,不便透露!”   “那就快些说,别耽误朕的时间!”明启帝见戚子雅如此拖延时间,脸上的不悦便更盛了。   “罪民前几日无意间看见了一个星象,原本不打算理会,但觉得有愧于陛下,便记下来深究了一番,才发现这个星象对于陛下来说是个劫,后来我便装作算命先生的模样,在街上遇到了顾夫人,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她与皇后娘娘是多年好友,自然会帮罪民这个忙。”戚子雅从容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背脊挺直的站在众人面前。   “这个星象,百年难得一遇,也就是说出现这个星象,暗喻的事情必然会发生,陛下独宠颖妃一人,自然是很看重颖妃了,肯定不希望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使自己心爱的女子受到伤害吧?”   戚子雅目光里满是嘲讽,可明启帝一心全在颖妃之上,没能发现戚子雅的眼神,一旁的王涟漪却只觉内心满是凄凉。   当初他最心爱的女子,难道不是自己吗? 第40章 易变   人易变,凌风散尽。   “所以照你这么说,颖妃这一劫是必然会遭了?”   明启帝慌张地问道,谁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急了,就像当年他在顾正潇面前提起王涟漪时一样真情外露,不容人置喙半分。   “倒也不是,星象之形,既然会预示发生,那必然也有化解之法。”戚子雅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启帝急急忙忙的打断。   “何许化解之法快说与朕听!”   戚子雅有些可惜的看了王涟漪一眼,王涟漪收起了目光,戚子雅才看向明启帝,“星象表明,颖妃此劫是与皇后娘娘犯冲,也就是说,只要皇后娘娘一日待在宫中,颖妃的危险就更多一分。”   “朕就知道是她的问题!”明启帝闻言怒指着王涟漪,“这个毒妇,先是害得颖妃流产,现在又克得颖妃不得安生,朕要挑个时间废后,若是颖妃出了什么事,朕要你陪葬!”   王涟漪闻言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明启帝,又看了看一旁的云冉几人,脸上扬起一抹苦笑,这样的偏见和谩骂她这段时间遭受得已经够多了,再难听的话,她也能毫不犹豫的听进去,既然斯人已去,又何必再做任何留恋呢?   “陛下还请听罪民一言,皇后娘娘命由天定,本就是该母仪天下之人,若是你强行违抗天命,怕是……”戚子雅在说到关键之处停了下来。   “怕是什么?快给朕一次性说完,卖什么关子,再卖关子朕把你一起扔去喂狗!”明启帝暴怒的喝到。   “陛下息怒,那句话实在是过于忤逆犯上,罪民实在是害怕!”戚子雅见明启帝暴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跪了下来。   “说,今天无论什么话你都得给朕说清楚!”明启帝气得胡须都在发抖!   “那罪民就直说了,先前说了,皇后娘娘是天选之人,若是陛下贸然废后,必然会惹怒天神,若是天神一怒之下降灾,轻则黎民百姓民不聊生,重则,陛下你,不得好死!”   “放肆,快来人,把这个满嘴胡言的江湖骗子给朕拖下去斩了!”   明启帝一听戚子雅的话后脸上的怒气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甚至只想现在就处死戚子雅。   “陛下息怒!”刘文洲适时站了出来,跟着戚子离跪在明启帝面前,“陛下三思,戚子雅乃当年永元第一术士,而今的风华上下,也找不到一个才能可与其比肩的人,陛下也听到了,他说有办法化解之,何不听听呢?”   “快说!”明启帝发觉问题所在,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戚子雅说出化解之法。   “多些谢陛下不杀之恩。”戚子雅叩了三个头,“陛下,罪民方才说了,皇后娘娘与颖妃相冲,但这后位不可易主,因而这个化解之法,便是让皇后娘娘或者颖妃二人之中的一人离宫,至于去哪里,自然是去佛祖底下为风华祈福,少则三五年,多则十余年,如若不然,还是逃不过命中注定的灾难。”   “那就让皇后去,至于去哪座庙宇,你给她挑吧,哪里适合去哪里,至于吃穿用度,从她的俸禄里拿就行了,那些随行的宫女也不用多,三四个就行,既然是去修行祈福,带那么多人去服侍她,会让佛祖感到不悦的!”明启帝三言两语下了命令,便离开了常宁宫。   顾正潇和刘文洲见目的达到,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最为安心的还要数云冉,起先听了一些闲言碎语,直到亲眼所见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涟漪终于能脱离这个苦海了。   “皇后娘娘,男人之心如此,你就别伤神了。”   明启帝离开之后,一直强打精神的王涟漪一下子疲软了下来,云冉连忙上前将人扶住,王涟漪顺势抱住了云冉的腰,见王涟漪情绪有些不对的三个男人默默地退出了大殿,在殿外等着。   “云妹妹,以后就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了,这个名头,我担不起,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涟漪姐姐吧!”王涟漪一边抽噎一边说道。   云冉拿出手帕帮王涟漪擦去眼角的眼泪,拍拍王涟漪微微颤抖的后背,“好好好,涟漪姐姐,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别怕,等你一离开皇宫,老顾和丞相就会想办法把安乐公主送到凛王府,没了后顾之忧,你就安心在庙宇里待着了。”   “不知凛王会何时回京,知道陛下如此待我,他肯定会很心寒。”王涟漪放开云冉,眼神有些空洞,“凛王以前最敬重的陛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他早就不是常州的楚河了,而是长安城的明启帝,这两者之间,差了太多太多了。”   云冉心中一阵抽痛,她叹了口气,看着王涟漪,一时无话。   楚厌离和安儿原本站在院里纳着凉,看到明启帝一脸怒气的走出大殿时原本想上去请安,但明启帝却丝毫没给她机会,几乎就是目不斜视的离开了常宁宫,直朝着颖妃寝宫的方向走去。   楚厌离有些尴尬的望着离开的明启帝,暗自攥紧了拳头。   “安乐公主,别生气了,这个父皇,还是放弃了吧!”刘文洲和顾正潇来到院中时看到楚厌离看着明启帝的背影撰起的拳头。   “丞相大人,多谢提醒,以后不会了。”楚厌离听到刘文洲的声音后转过身,也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母后怎么样了?”   “安乐公主放心,云儿在里面陪着娘娘呢,没什么事,你若是不放心,进去看看娘娘吧,不出几天,娘娘可能就要离开皇宫了,若是你没能如愿离开皇宫,那以后相见的机会就很少了。”   顾正潇一脸疼惜的看着楚厌离,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就连璃儿,自己都没能看着她长大,全便宜了雁无痕。   “多谢顾太尉,刘丞相,就算我没能离开皇宫,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绝不给小人可乘之机。”楚厌离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坚毅之色。这个半大的小姑娘,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成了一个大人,越来越有了凛王的风采。   “老刘,你说现在凛王大概到哪里了?”顾正潇看着楚厌离的背影有些出神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张嘴就要问璃儿现在可能到哪了,没想到问的却是凛王,怎么,心里已经默许凛王这个女婿了吗?”刘文洲一脸笑的调侃道。   “别耍嘴皮子,我很认真的在问你,璃儿那边我倒是不担心,我已经去信给大哥了,让他的人在半路接应一下璃儿,虽然顾清珏那小子小时候没少欺负璃儿,但除了他,他也不会让别人欺负璃儿,前年他已经回了常州,想必会是他去接璃儿。”顾正潇不满地掐了刘文洲腰间一把,刘文洲吃痛。   顾正潇鄙夷的看了刘文洲一眼,“这就不行了?晚拂衣没少榨你吧?”   “……”刘文洲有些无语的看着顾正潇,伸手揽过顾正潇的肩膀,“来来来,我们来设想一下凛王殿下现在到哪里了?还有几天到达,太子有没有派人跟踪凛王,再或者,老秦是不是太子的内应之类的事情吧!”   顾正潇被戳破心事,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不动声色的顺着刘文洲的动作坐了下来。   “他们这才启程第二天,而且一路上都是马车代步,自然不会快很多,太子肯定是派人跟踪了的,我听秦楠说起过,徽州有一半的官员是听太子调遣的,所以秦楠在处理自己公务的同时,也在找这些官员的把柄,那些个草包,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当上这个官的,把柄太过于显露了。”   刘文洲一想起自己与秦楠之间的信件往来之中提到的事情就想笑,笑过后由衷觉得是时候改革一下这些为官的制度了。   “所以秦楠真的不是太子的人?”   虽然尴尬,但顾正潇还是问了出来自己虽然听过秦楠这号人物,但没在一起共过事,他也不敢贸然将人化作与自己一个阵营。   “不是,秦楠是我同窗,这个你们知道,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我以人格担保,他绝对是我方阵营的,比我还可靠!”刘文洲拍拍胸脯保证道。   顾正潇没好气的看了刘文洲一眼,“你刘文洲的人格能值多少钱?我还是不信。”   “……”刘文洲一阵无语,“那我拿我的项上人头保证总行了吧?这个应该算是毒誓了!”   “这还差不多。”   两人还在斗嘴,云冉和楚厌离一左一右扶着有些站不稳的王涟漪走了出来,二人起身让王涟漪和云冉坐下。   “娘娘,你心中可有合适的选择?”刘文洲看着脸色惨白的王涟漪问道。   “我记得,离长安城百里之外的安川镇,有一处庙宇,名为曌安寺,我想去那里。”   “曌安寺,我记得是在安川,但是那里不允许带发修行,我答应过凛王的,要让皇后娘娘带发修行的。”刘文洲有些为难的道。   “这修行是我的事情,凛王也不能干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我现在心如死灰,对这凡尘早已没了任何留恋,若不是因为厌离还小,凛王宁王还没娶到王妃,我早就已经不想苟活于世了。”王涟漪抬眸望了望半空中的暖阳,伸手遮住眼睛,“一切的一切,这样,便好了。” 第41章 山人   楚子阳与秦楠在离开长安后四日便抵达了徽州,先是安抚好了情绪有些崩溃的百姓,百姓们一见是凛王亲自前来,心中安了不少,可不见朝廷赈灾的粮草,人心依旧惶惶。   等了两天,朝廷运送粮草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徽州,楚子阳此次前来之前,刘文洲还给了他一份文书,上面记载的都是历年来朝廷往徽州拨去的粮款记录,但照秦楠所说,这些粮款并没有如数落实到百姓手中,也就是说这徽州,贪官污吏横行。   就在楚子阳抵达徽州的第四日,也就是赈灾开始后的第二日夜里了,外面忽而雷声大作,随之而来的就是瓢泼大雨,整个徽州都沐浴在倾盆大雨之下,许久未见到大雨的百姓们都喜极而泣,楚子阳被雷声惊醒之后披上外衣便来到了窗边,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涩,也不知道皇宫里怎样了。   “二哥,醒了吗?”楚子宁打着伞来到楚子阳门口小声问道。   “醒了,有事吗?”楚子阳闻生了来到门边打开了门让肩头半湿的楚子宁进门。   “徽州的百姓都沸腾了,说二哥就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福星,还说什么凛王殿下万岁,把秦楠吓得差点尿裤子,要知道你在徽州要是出什么事情,刘文洲铁定不会放过他。”楚子宁有些得意的道。   “兴奋归兴奋,但口无遮拦,真是不该。”楚子阳看着外面蒙蒙的天,“罢了,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让秦楠去安抚民众,你我和清阳便先行回长安吧,我担心母后和厌离,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了。”   “嗯嗯嗯,我也想赶紧回去,我不仅想见母后厌离,也想见顾姐姐,二哥不想见吗?”楚子宁问道。   “……”楚子阳别过脸,将楚子宁放在地上的伞拿了起来塞回他手里,“离天亮还早,你先回去睡会,等天亮雨停了,你有得忙了!”   楚子宁看出楚子阳很明显的回避了顾清璃,摇摇头,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件一件的慢慢来吧。   清晨时分,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对于久旱的徽州而言,仅此一场大雨远远不够解决眼前的困境,但好在很多处出水口已经开始出了水,楚子阳借此让所有官兵和年轻力壮的百姓开始修建水渠。   经过一天的赶工,好几处水渠已经挖通,连接到了一起。   烈日下的楚子宁晒到不行,原本想躲起来纳凉,但看着与官兵们一起挥舞着铁楸的楚子阳,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回到秦楠家中的时候四人已经累到不想说话。秦夫人看着已然累瘫的四人慌忙叫下人去准备热水,好让四人沐浴,吃完饭可以睡个好觉。   “二哥,睡下了吗?”戊时将近,楚子宁又摸到了楚子阳门口,楚子阳闻声放下手中的书,“没睡,进来吧!”   楚子宁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楚子阳跟前坐下。   “二哥,你说这修水渠能做什么?若是那源头再次枯竭,不都一样吗?”楚子宁支着下巴看着楚子阳问道。   “将所有水源都引到一起,这样就有了水库,如此一来,这水就看可以保留下来,留出几条供百姓们饮用的,剩下全部引到水库之中,这样旱天来了,百姓们也就有水拿来浇灌庄稼,知道了吗?”楚子阳拿起的书又放下,耐心地给楚子宁解释。   “我知道了,我有一个办法,我听一个士兵说起,往南直走,有一片竹林,我们可以去砍一些竹子过来,劈成两半,把竹节中的挡隔清理出去,这样就可以引水到百姓家中了,百姓们只要有水缸,便好了。”楚子宁听了楚子阳的话后想了想说道。   “孺子可教也。”楚子阳赞许的点点头,“但是呢,现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砍竹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养精蓄锐,等明天结束之后,我们便可启程回长安了。”   “得嘞!”楚子宁一拍桌子离开了楚子阳房间,才走到半路,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一阵电闪雷鸣,小雨转而变成了瓢泼大雨,楚子阳不禁有些担心刚挖好的水渠会不会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   翌日来到,楚子阳匆匆忙忙起身前去查看,所幸昨夜的大雨没对水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所有人一鼓作气,挖好了水库,又加固了水渠,楚子阳看着两步一人的人群,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楚子阳这边忙着,楚子宁那边也没闲着,虽然这次分配给他的是一些心灵手巧的妇女姑娘们,但是在齐心协力的合作之下,任务也还是圆满的完成了。楚子宁看着自己的大作,满意的回了秦府。   秦府的书房里,秦楠递上了一天之内所搜集到的太子底下那些官员的罪证,这些比起他写给刘文洲的信件来得更为直观真实。   楚子阳带上那份罪证,带上楚子宁和洛清阳,拜别了秦楠,拜别了前来送别的百姓,一路北上朝着长安城而去。   再说到顾清璃,顾清璃离开长安之后并未着急赶路,反正此行的目的只是去看望陈木匠,至于顾清珏此人,可见可不见,毕竟以后多的是机会相见。   一路游山玩水的顾清璃在三日后遇到了前来接她的顾清珏,随行的家将不认得顾清珏,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便大打出手,顾清璃掀开帘子才发现来人是顾清珏,家将们听说这是顾家大公子,连忙住手道歉。   顾清珏拍拍手上衣服上的灰尘,笑容满面的道:“念在你们护主心切,否则今儿个你们一个都别想完好无损的经过这片林子。”   家将们眼神复杂的看了顾清珏一眼,这怎么还成自己的错了   “大哥,你怎么在林子里亏得他们没对你下死手!”顾清璃没好气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鄙夷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男子说道。   “我想给你个惊喜啊!这林子是前常州的必经之路,你看看,我聪明吧?”顾清珏上前抱住顾清璃,“丫头长大了也长高了,还敢吼你大哥我了!”   顾清璃使力推开顾清珏,“顾老大你有毛病吗?大白天在这林子里突然杀出来,什么惊喜,明明就是惊吓!”   顾清珏一见顾清璃有些生气,连忙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好妹妹别生气了,大哥错了还不行吗?”   “咦,大哥,这可真不像你,以前差点把我弄死也没见你跟我道过歉,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顾清璃远离顾清珏几步远,保持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说道。   “今儿个我高兴!见到多年不见的璃儿我高兴还不行吗?”顾清珏看着离自己几尺远的顾清璃笑眯眯地伸出手,“来,璃儿表妹,表哥抱一抱!”   “抱什么抱,不给!”顾清璃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指着顾清珏,“顾清珏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敢让你断子绝孙!”   璃儿和身后的家将听了顾清璃的话都大惊失色,一向娴淑温雅的大小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也惊叹顾清珏的为人,能将大小姐气到如此地步的人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璃儿表妹,别这样嘛!”顾清珏料定顾清璃不过就是吓唬自己罢了,上前小心翼翼地拿下了顾清璃手中的匕首,“咦,这不是我当年送你的那把匕首吗?没想到你居然还随身带着,真是不诚实,说吧,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有你个鬼啊!”顾清璃拿回自己的匕首别回腰间钻回了马车里,“小绺,让家将启程,这里离常州已经不远了,要在天黑之前抵达常州。”   小绺应声让家将启程,几个家将吃了点顾清珏的亏,架着马车的家将在见到顾清珏也想上马车的时候故意多抽了几下马儿的屁股,马儿飞速跑开,落了个空的顾清珏正想转身上其余家将的马,无一例外全部已经溜之大吉。   顾清珏看着离开的车马苦笑两声,没想到这丫头如今还能玩自己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轮到璃儿做东家了。   快要入夜时分,家将带着顾清璃来到了常州顾府。顾清珏已经先几人一步回到了顾家,顾清璃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顾清珏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着实吃了一惊。   “表哥,你怎么这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是没有马儿的吗?”顾清璃看着与大伯顾正昉一起出来迎自己进府的顾清珏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顾清珏很是嘚瑟的扬起下巴炫耀道。   “璃儿,别听你大哥瞎说,这人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先进去喝口水再说吧,几日下来肯定没休息好,我叫下人去烧热水,你先沐浴了再来大厅吃饭。”顾正昉一把推开满嘴胡诌的顾清珏将顾清璃带进了顾府。   顾正潇一家搬离了常州之后,顾家大宅便留给了顾正昉一家,夜色之下,顾清璃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园子心中生出一些伤感的情愫来,自己离开蓬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总觉得再见一面很难,但是如今见了,却觉得会是一眼万年,此生不再见。 第42章 忽悠   “璃儿来了?快让大娘看看!”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顾清璃刚转过身,顾正昉妻子公孙眠便出现在了她身后。   “大娘,好久不见。”   顾清璃握住公孙眠的双手,面前的妇人海还没有多少的老态,说起来公孙眠也不过比云冉大了两岁,顾清珏比自己大了四岁,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差距。   “长高了,当年你离开常州的时候就那么一点儿,还被清珏那个死小子欺负,如今你也打得过他了,别客气啊,往死里打就是!”公孙眠拉着顾清璃的手往为她准备的房间走去。   顾清珏跟在二人身后,听到公孙眠让顾清璃往死里打他,有些不满地叫喊道:“母亲,什么叫做往死里打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舍得让璃儿往死里打我吗?如果我死了,谁给你和父亲养老送终啊?”   “老娘才不需要你这个逆子来给我养老送终呢!”公孙眠鄙夷的瞪了身后跟着的顾清珏一眼,“璃儿也可以给我和顾老大养老送终,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母亲,你不能因为璃儿来了就这样埋汰我啊!我可是你宝贝儿子啊!”顾清珏继续跟在身后不甘寂寞的喊道。   “你走开,该干嘛干嘛去,不要跟在我们身后打扰我们!”公孙眠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勒令身后跟着的顾清珏赶紧滚。   顾清珏见不能从自家母亲那里捞到好处,只得离开,离开之前,幽怨的看着公孙眠和顾清璃,“昨天,还叫人家宝贝儿子,今天,我却连一块破布都不如,呵,女人!”   公孙眠和顾清璃相视一眼,随即大小,吃了瘪的顾清珏愤然转身,颇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大娘,这大哥也没做什么错事,我怎么感觉你在特意针对他啊!”顾清璃看着顾清珏潇洒离开的背影小声的问道。   “他啊,只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在惹我生气,我现在巴不得一刻钟也不见到他!”公孙眠愤愤的的说道:“走吧璃儿,带你去你房间,你的房间和弟妹他们的房间一直都保留着呢,我跟顾老大说万一哪天你们回来了,就不用住客房了,住客房那哪是回家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大娘说的是,璃儿知道大娘最疼璃儿了。”顾清璃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能回来一次真的是太好了。   用过晚饭,夜已然很深了,顾正昉和公孙眠先行回了卧房,顾清璃由于一路上的劳累反而睡不着觉,于是在前院多待了一会。   顾清珏看着院中那抹清丽的身影,从背后悄无声息的蹿了上去。   正要出声吓顾清璃,原本不动的顾清璃却突然转过身,顾清珏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鬼脸,反而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吧!”顾清璃得意洋洋的看着被自己吓到捂胸口的顾清珏问道。   “确实没想到,原本被我欺负得直哭鼻子的小女娃,现如今却学会反击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顾清珏坐到顾清璃对面,忍不住伸手刮了刮顾清璃的鼻尖。   “那当然了,何况你我一别就是七年之久,加上我回了常州再到长安的三年,差不多十年未见了,你这眼睛都要重生好几回了。”顾清璃有些得意。   “不过大哥,这话说回来,大娘为什么对你说话句句带刺啊?”顾清璃想到今日公孙眠对顾清珏的态度,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这个嘛……”顾清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是这样,城西不是有一户富商吗?做古董生意的,这些年生意不错,家中有些钱财,又只有一个独女,就托人问话说我有没有意向娶他女儿做媳妇,我一听当然不乐意了,谁知道母亲着急上赶着想让我娶他家女儿为妻!”   “那大娘也是为你考虑啊!”顾清璃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你今年少说应该也是二十有一了,与你同一个年纪的要么在军营里征战沙场,要么儿女一箩筐,但你呢,还是孤家寡人,我估计,大娘是想抱孙子了。”   “抱孙子?母亲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再说这种事情你不情我不愿的怎么就非得成了?换做是你,让你嫁给一个没见过面,没相处过几次的人,你干不干?”顾清珏听了顾清璃的话后很不乐意的说道。   每个人都说那是良配,可自己不喜欢,那叫什么良配所谓良配不是家境相当,也不是见识相当,而是你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沉默,也沉默得有理由,沉默得不尴尬,亦或是你愿意为了这个人付出全部,尽管这只是当方面的良配,但是自己乐意啊!   有一句话说得好:原则抵不过我乐意。   人活着就一辈子,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三不四、不明不白、不痛不痒、无关紧要、毫无乐趣、毫不在意、头脑空虚的人身上,因为这样实在太不值得了。   “我自然是不干了。”顾清璃颇有同感的点点头,心中却在暗自想,自己与凛王不算是从未见过面,也不算是没相处过几次,林林总总的算一下,两个人起码还能称得上是个朋友。   “你看看,你们女人都不干,更别提我一个男人了,怎么可能就范,我就不从,母亲就这么对我了……”顾清珏无奈的耸耸肩,顾清璃心痛的看了他一眼。   “大哥,你真可怜!”从她的表情上顾清珏看到了心痛语气里却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顾清璃,你就不能真心实意的心疼心疼我吗?”顾清珏很认真的问道。   “我很认真啊,就像当年你很认真的欺负我一样,我也在很认真的心疼你呢。”顾清璃坐正身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都这么多年了,你就别记仇了!”顾清珏尴尬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又觉得有些哭笑奇怪,将手放了下来,乖巧坐好:“璃儿,能不能帮大哥一个忙?”   “大哥是想让我帮忙劝大娘不要逼你成亲是不是?”顾清璃看着突然讨好的顾清珏道。   “知我者当属璃儿也!”顾清珏乐颠颠的道:“你也知道大哥我生性豪放不羁爱自由,你说母亲她要是突然给我弄个媳妇儿来,天天这不许去那不许做的,那我的生活得多闷呐?我会被闷死的!”   “闷死你算了!”顾清璃毫不在意的撇撇嘴,“我说大哥,你就从了大娘吧,早些成家立业,找个嫂子管管你也是好事,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家小姑娘呢!”   顾清珏仿佛没听见顾清璃的话一样,“璃儿,你就答应大哥呗!若是你答应大哥说服母亲不逼我娶妻,我就给你买一架古琴,你不是学了几年的琴吗?刚好合适啊!”   “你听谁说我学弹琴了?”顾清璃抬眸问道。   “我听父亲说的啊,至于父亲听谁说的,可能是二伯吧!”顾清珏见顾清璃转移话题,瞬间又将话题摆正了过来,“璃儿,怎样,这比交易你不亏我也不赚,要不要考虑考虑?”   “行吧,那我考虑考虑!”顾清璃起身毫不避讳地伸了个懒腰,“今夜就到这儿吧,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休息啦!”   顾清珏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清璃离开了院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啧,这孩子长大了,不好忽悠了!”   顾清璃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时分,太阳已经升起了一截,她刚从床上坐了起来,小绺就推门而入了。   “小姐醒了?先洗洗脸,顾老爷和顾夫人已经在等着你了。”   闻言顾清璃迅速的穿好衣裳飞快的抹了把脸带着小绺急匆匆地往前厅跑去,顾正昉三人正等着她用早饭,公孙眠一见顾清璃有些喘气,二话不说开始责备顾清珏。   顾清珏一脸无辜地看着公孙眠,求助的看向顾清璃,顾清璃随即视线一转,假装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顾清珏心中一阵哀嚎,只得求助于顾正昉,顾正昉见了儿子生无可恋的模样,只得为他解围。   “好了眠儿,先吃早饭吧!璃儿赶路那么久,昨夜又只是草草吃了顿饭,你先让璃儿坐下来吃饭吧。”   公孙眠听了顾正昉的话后也懒得理会顾清珏,只顾把顾清璃按到桌边坐下,看着顾清珏的表情,顾清璃心中突然一阵解气,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的顾清珏,再也不敢随意欺负自己了。   用过早饭,顾清璃便向几人告别,顾正昉为了安全起见,让顾清珏陪着她一起去了城南陈木匠家。   “这陈木匠你是何时识得的?”三人走在路上,顾清璃一语不发,顾清珏有些不甘寂寞。   “早年前就听过陈木匠的名声,后来回到常州的时候有幸从他后辈的手中得到了他当年的巅峰之作,还损失了别人一片金叶子,心中有愧,便去看看陈木匠他老人家。”顾清璃如实回答,想起那片金叶子,当时宁王似乎有话要说,却被凛王阻止了。   “别人金叶子?什么意思?”顾清珏一脸懵的问道。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而且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到了陈木匠家我再给你解释吧!”   顾清璃心里有些乱,便自然而然地有些回避顾清珏这个问题,顾清珏看出了端倪,更加确定顾清璃有心上人之事,而这所谓的金叶子,还与这个人有关。   “好好好,先去陈木匠家。”   三人问了几次路,才正确的找到了陈木匠家。 第43章 独到   顾清珏上前敲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约摸三十二三的男子,一见到不远处站着的顾清璃,热络的上前,“顾小姐,真是有失远迎了!”   “陈老板客气了,是我对不住陈老,三年前就说去看望他老人家,硬是被我拖到了现在才来!”顾清璃歉意满满地朝男子福了个身道。   “顾小姐客气了,老爷子身体康健得很呐!再晚个三五年也能等到顾小姐来!”男子乐呵呵地道:“来来来,先进屋,别在这外面吹风了!顾大公子也请进!”   “当然要进了,陈老板总不至于让我在这门口等着璃儿出来吧?”顾清珏往前跨了一大步,进了陈府的门槛。   “大公子说笑了,我哪敢把你一个人留下外边啊!是我说话不当说话不当!”男子笑着等三人进门,转身关上了府门。   “陈老板,今儿个怎么没出门做生意啊?”顾清璃等着顾清珏和陈老板跟上自己,等陈老板跟上来后问道。   “顾小姐有所不知啊!这白天的生意过于清淡,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结束了一天的活计,来街上走走,那时候人多,我就等着晚上出摊呢!白天在家里做些花雕或者其他玩意什么的,起码不能把老陈家的手艺给弄丢了啊!”陈老板耐心的替顾清璃解答着疑惑。   “婆娘,快给顾家小姐和公子上茶!”陈老板朝后院喊了一声,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擦着汗走了出来,见到二人之后便朝二人福福身,转头去了厨房。   “顾小姐,顾公子,家父在后院里头做花雕呢,随我一同过去吧!”陈老板带着三人往后院走去。   一进到后院,满目皆是米黄色的木屑、小木桩、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还有木头雕刻的小人小动物,一时之间顾清璃有些移不开眼。   “小姑娘,你这是看上什么了?要是有看上的,老朽送与你了!”   一个头发胡须雪白的老人从一一堆木头中间走了出来,谁都知晓这是陈琛陈木匠。   “父亲,这便是我前些年与你说起的花雕簪的有缘人,顾小姐顾清璃。”陈老板上前扶住陈琛说道。   “原来是顾小姐,怪不得老朽觉得面善,那枚花雕簪,可还喜欢?”   陈琛攘开陈老板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木凳子上,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惹人喜欢。   “嗯,花雕簪很美,还没亲自跟陈木匠道谢呢!真是太失礼了!”   顾清璃朝陈琛福福身,歉意满满地道。一旁站着的顾清珏看着顾清璃这副乖巧的模样心中一阵抽搐,这还是那个与自己顶嘴的璃儿吗?怎么见个人跟换了个人一样!   陈琛示意顾清璃坐下,陈老板眼疾手快地拿了两个小凳给顾清璃和顾清珏,顾清珏满意地坐了下来,顾清璃眼神往陈琛手中瞥去,瞧见了一枚镶着珍珠的步摇,心下有些好奇,但碍于礼数,没好意思问出口。   “顾小姐是不是对老朽手中这枚步摇感兴趣?”陈琛见到顾清璃的眼神几次往自己手中的步摇上瞟,心知她对此由疑问。   “真是不好意思了。”顾清璃有些不自在地道。   “无妨,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老朽便说与你们听吧!愿你能从中参悟出什么来!”   陈琛举起手中的珍珠步摇,对着太阳,珍珠在阳光之下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但除了陈琛,却谁也看不出它身上的故事。   “这枚步摇,是我年轻的时候做的,我最好的朋友,在征兵的时候,征走了,入了军营,我因为脚上的疾症,没能入军营,他有一个心爱的女子,邻村的,离开之前,女子对他说,她等他三年,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年之期早已过去,他还是没能回来,算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过了两年,他突然回来了,兴冲冲地找到我,要我为他做一枚步摇,将自己用军饷换来的七颗珍珠镶到这枚步摇上,那时候我已经听村里的人说起,女子已经完婚了,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龙凤胎,很吉祥啊!我本想告诉他,但看着他他满心欢喜的样子,我还是没忍心告诉他,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肯定不会让他去找她的。   我还是照他的请求,做好了那枚步摇,虽然只花了一天,但也算得上是极品,毕竟出自我之手,那时候的我,入这行也有好几年了,你们可别笑我!”陈琛看了二人一眼,确定二人没笑,方而继续说下去。   “那枚步摇被他放在一个竹筒里,他说那竹筒陪他走过了很多风风雨雨,竹筒上有一个箭眼,想必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寻思着,既然要送,那就送好看一些,便送了他一个红木匣子,让他装步摇,他谢过我之后让我等着他的好消息,我目送他离开,哽在喉间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老伯原本是想告诉他那个女子已经成亲为人母了是吗?”顾清珏突然插嘴道。   “当然,否则老朽该告诉他什么?”陈琛反问道。   “我只是觉得,老伯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是对的,毕竟他盼那一天盼了很久,他肯定很想念自己的心上人啊!”顾清珏有些感叹的说道。   “是啊,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就酿成了大祸。”陈琛长叹了一口气,顾清璃察觉到了陈琛明显的有些失落。   “后来发生了什么?”顾清珏继续追问道。   “后来,他去了邻村,第二天晚上,他来到了我家门口,衣衫褴褛的,手上握着那支步摇,珍珠上面带着血,他要我陪他去酒馆,那时候你们身后这个也就四五岁大,成天闹,闹得我头大,我便随他去了酒馆,算是放松放松自己。”   听到陈琛说起自己以前的劣迹,陈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陈夫人为自己送来了沏好的茶水,也坐到了一边,听陈琛说起陈年往事,这些事情,陈琛很少与他们说起。自己丈夫的儿时,说实话,自己还是挺有兴趣的,至于他人的,就当只是个故事好了。   “我才喝了一碗,他就已经灌了一坛了,他酒量本来就不好,醉了,大着舌头跟我说起他与女子当年是如何恩爱,女子说好等他,虽然失约的是自己,但是他从未忘记答应过她要活着回来的誓言。   直到那时,我才看见他衣裳上有些血迹,我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我听他的老母亲说,他在家上吊自丨杀了,那枚步摇,我们二人在酒馆分别之时,他给了我,说那是我做的东西,理应留在我手里,我抓着步摇,看着乡亲们把他放入了棺椁之中,好好的一个热血男儿,就因为一个情字,而殒命了。   过了几天,就听到了邻村传来的消息。有一户人家,被灭了满门,可怜那家的孩子,只有一岁左右大,那家的主母生得肤白貌美,主家男子因为外出,而逃过了一劫,面对妻儿的尸丨体,人也接近疯魔,现在依旧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还活着呢! ”   二人听完之后不禁有些唏嘘,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字真能误人。   “可怜一对人,明明相许终身,无奈却要分道扬镳,尽管殊途同归,却终究还是错过了,如果他当初没冲动,而是选择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也许现在,天下又多了两家幸福的家庭啊!”顾清璃不禁感叹道。   “如果永远只是如果,这世间最没用的,就是如果二字,若是它真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犯下一些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错误了,它的存在,只会让人犯下更多的错。”陈琛将手中的步摇收了起来,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稳了稳有些不稳地身子。   “蛋儿,去把顾小姐那片金叶子拿过来!”   陈老板闻言立马起身跑去了前面的卧房,片刻之后又出现在了后院,手中拿着一个粗布袋,里面装的,就是当年楚子阳换花雕簪的那片金叶子。   “老伯,这是要做什么?”顾清璃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当然是物归原主了!”陈琛从陈老板手中拿过粗布袋,递到了顾清璃手中 ,“顾小姐,那枚花雕簪,老朽本就是想赠与有缘之人,既然你我有缘,又何必拘泥于金钱呢?我陈琛生活虽然不富贵,但也不是入不敷出。”   顾清珏虽不知道这枚金叶子与花雕簪之间究竟有何关系,但觉得陈琛的话在理,于是也跟着劝顾清璃收回金叶子,顾清璃拗不过陈琛,只得接下了粗布袋。   “那我就多谢老伯了,那枚花雕簪,是你的心血,我定然会好生保管着的。”顾清璃朝陈琛福福身,情真意切的道。   “哈哈哈,好好保管倒也不用,毕竟那就是装饰品,出门在外戴上,顾小姐花容月貌,那更是锦上添花,长安城的公子哥们,肯定争相往你前面够呢!”   “老伯眼光独到啊!”顾清珏上前自来熟的揽住陈琛的肩膀,“别说是长安城了,她在常州那些时日,我都没见着哪个男子敢上顾家大门提亲的,现在更别提了,那家公子哥儿会娶她?”   “顾大公子这是在质疑老朽的眼光吗?我看顾大公子也是如此啊,如今哪家的姑娘不是挤破头颅想要进顾家的大门,这么说来,这样评价顾大公子,也是老朽眼光独到了?”陈琛不怒反笑,让顾清珏吃了自己说的话的亏。   顾清珏打了打自己的嘴,“哎呦,我可没怀疑老伯的眼光,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在夸老伯你的眼光呢!亏你识货,不像我家里被父亲宠得不像样的母亲,老是嫌弃我!”   “顾夫人那是对你好!”陈琛无奈的掰开了顾清珏揽在自己肩头的手坐回了凳子上,“你想想,城南白家,古董商,经营了几代的,家境殷实先不说,光说那白家小姐白沐晴,我听人说,那可是一位奇女子,不仅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人还多才多学,大公子可别就这么错过了啊!”   日头越爬越高,陈夫人见饭点差不多后年便去了厨房准备午饭,顾清珏与顾清璃也没推辞留下来吃午饭的意思,当陈夫人离开之后,顾清珏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陈琛刚才的话之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难了,为了限免一章一章的改。 第44章 情深   “老伯,什么叫做听说没听过一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你听一百个人说,那也是听说,你没亲眼见到,你怎么会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呢?”顾清珏对于陈琛的听说二字感到很是不满。   “既然大公子不信,那就亲自见见好了,老朽劝你,还是早点出手,免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这风华王朝那么多温文尔雅丰神俊朗的男子,她白沐晴可不愁嫁,若是错失佳人,你肠子悔青了,就只能到地府等人家了,一等就是好多年了呢!”陈琛调皮的朝顾清珏眨眨眼,顾清珏顿时浑身上下都不好了。   “老伯,够了,等我哪天有时间,必定会去拜会这位传说中的奇女子的,你就不要拿这副表情看着我了,我实在是,无法接受!”顾清珏接二连三的使劲挥手,控制住自己的不适。   “呵!朝你眨个眼怎么了,还嫌弃起我这个糟老头子来了,等再过五十年,你也就我这个样子了,大家谁都不要嫌弃谁,真的是,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一代才子啊!”   陈琛满不在乎地看了顾清珏一眼 拿起手边的锯子开始锯木头,顾清珏准备上前帮忙,陈琛立马让他离自己三尺远。   “我想帮帮你啊老伯,你看这璃儿可以去厨房帮陈嫂嫂做饭,我不会做饭啊,只能在这帮你锯木头了,你还不让我帮,你要我怎样?”   顾清珏站在一旁,余光瞄见去往厨房的顾清璃的身影,很不甘心的道。   “那可不!你一公子哥儿,哪做过这样的粗活,你看看你那手,细皮嫩肉的,这木茬子可不长眼睛的啊,一下子刺你手里那我可就对不住顾老爷和顾夫人了,自己都没舍得打一巴掌的宝儿儿子,在我这里受了一场血光之灾!”陈琛一边推着木桩上的木茬一边逗弄着顾清珏。   “什么叫没舍得打我一巴掌?我儿时挨我父亲揍挨得还少吗?就差没把我打死了!”   顾清珏见陈琛不肯让自己帮忙,只得端起小板凳来到一处阴凉地里坐着,看着陈琛和陈老板二人很有节奏的推平木桩上突出的木茬。   “那你还别说,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一个悲惨的童年。”   陈琛被顾清珏的话给逗笑了,“少年心性,谁都有,想当年蛋儿也是调皮捣蛋得很,他母亲没法治他,我就编了藤条放着,这小子还鬼灵精得很,知道我要拿藤条教训他,得空了就把藤条给当柴烧了!”   三人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过了片刻,小绺便跑着来叫几人洗手过去吃饭,饭后又与陈琛聊了会天,怪顾清璃便与陈琛辞别,回了顾家。   楚子阳和顾清璃离开长安城的第四日里,明启帝命刘文洲和顾正潇以及太子楚子枫和晋王楚子恒还有安乐公主楚厌离一同将皇后王涟漪送去安川镇的曌安寺中修行。   云冉也随着一同前去了,戚子雅却被明启帝留在了东宫。   王涟漪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剃度,住持知她身份特殊,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征得楚子枫的同意之下,亲自动手,剪去了王涟漪蓄了多年的长发。   当剪刀剪断青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来,王涟漪的泪水随着青丝一同掉往地上,连同自己的过去、连同自己的执念与满腔的爱意,都冲向了地面,砸了个粉碎。   云冉的眼睛红红的,顾正潇把她抱在怀里,她深知让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境地,得下多大的决心,若不是心被伤成了千疮百孔,谁又有这样的勇气,放弃尘世中的一切,皈依佛门呢。   楚厌离最终还是没能离开皇宫,首要原因还是因为楚子阳和楚子宁不在长安,没能取得一定的天时,刘文洲和顾正潇可以帮王涟漪解决困境,但没法帮楚厌离解脱困境。   当温暖的长安城开始变凉,顾正潇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几个家将,辞别了刘文洲,开始南下。   过了四日,顾正潇和云冉来到了常州。而此时的楚子阳,刚好踏上了回长安的路途。他特地挑了近路走,最近的路,刚好途径常州,却偏偏凑巧,在顾正潇的车马进了顾府之后,楚子阳的车马随之路过了顾府后门河对岸的街道。   顾正潇与云冉休息了一夜之后,翌日清晨便踏上了前往蓬莱的路途,顾清珏本想跟着一块去,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皇亲国戚的,去了也不丢人。   所谓知子莫若母,顾清珏心里的小算盘让公孙眠摸得一干二净的,为了逃避与白家小姐的婚事,这逆子什么事情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想逃,偏不让你逃!   “母亲,你是没看到大哥被大娘训成孙子的样儿!这些天里我就看着他们娘俩在我面前斗智斗勇的,可把我给笑坏了!”顾清璃看着渐渐变小的身影,坐直了身子说道。   “我也听嫂子说起了一些原委,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操碎了心啊,你看看你,不知道哪天就要让我和你父亲为你操心了!”云冉轻轻抚着顾清璃的手背,坐在对面的顾正潇闻言一脸凝重,却又不说什么。   “母亲,别取笑孩儿了。”顾清璃趴在云冉的双腿上,闭上了眼睛,假寐了一会。   马车走了三天,才走到了边关。   柳州地处最南端,南临突厥,而北凉国在突厥的北部,风华的西北方向,沿着常州往西北方向继续走,通过一个大峡谷,便直通北凉国,三国交界处便是那座大峡谷,属于三不管地段,于是更为混乱。   大峡谷名为恶人谷,名副其实,这里时常有三国之中的鼠辈出没,偷抢砸毁无恶不作,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安全通过恶人谷,但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就要变成恶人谷里新添的一抹孤魂。   来到恶人谷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小绺直接抽出了一直藏在马车暗格之中的长剑,所幸有惊无险,似乎这恶人谷的恶人还没开始营业,马车一出了恶人谷,便全速朝着北凉国进发。   夜半时分,一伙人终于赶到了蓬莱仙降山。   雁无痕和顾清瑶站在篱居门口等着几人的到了,远远地听到了马车的声响之后,顾清瑶的脸上浮现了越来越多的期待之色。快有四年未见到父亲母亲还有只相处过几天的姐姐了。   “父亲、母亲、姐姐!”顾清瑶眼尖的望见停下来的马车上下来了三个人,看了身边笑而不语的雁无痕一眼便急急忙忙地冲了上前。   “乖瑶儿,几年不见,长高了许多呢!”云冉环抱住扑面而来的顾清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瑶儿,要母亲不要父亲了这是?”顾正潇在一旁打趣道。   “才没有!瑶儿想念父亲母亲,也想念璃儿姐姐。”顾清瑶牵着云冉的手娇嗔道。   “叫姐姐就叫姐姐,加个璃儿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之中一个是我捡来的!”   顾正潇听到顾清瑶对顾清璃的称呼之后脸色微变,虽说他先前有思量过如何让这姐妹相处得更自然一些,却没想到顾清瑶一见到顾清璃就来这么一出。   “难道我不是捡来的吗?”顾清瑶看着顾正潇小声的嘀咕道。   “你说什么?”顾正潇没听清楚顾清瑶的话,再次确认她刚刚说了什么!   云冉掐了顾清瑶一把,顾清瑶很不乐意朝顾清璃福了个身,“姐姐好。”   顾清璃微微一笑,“瑶儿妹妹好。”   “既然来了,那先进去休息吧!”雁无痕跟了上来,顾清璃一见到雁无痕,眼泪瞬间爬满了脸庞。   “师傅,几年不见,身体可还康健!”   顾清璃抱了抱雁无痕,雁无痕顺势擦去顾清璃脸上的眼泪,顾清瑶将雁无痕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的不平衡感又涌现了出来。她在雁无痕身边待了三年,任凭自己怎么哭鼻子,雁无痕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为何,她对她那么温柔   “你师父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何来康健之说呢?倒是你,几年不见,瘦了许多呢!”   雁无痕掩饰去眼中的泪花,捏了捏顾清璃被泪水划过的脸蛋。   “走走走,进去说,别站在外头了,风怪厉害的,免得你们还没到王城就先着了凉,那我可就对不住国王和王后他们了。”雁无痕将一干人尽数带进了篱居。   篱居本就是一个清幽之地,加上面积不大,便没有几间房屋,于是跟着来的家将在院中生起了火,小绺和青霜也跟着留在了外头,另外几人则是进了房间里睡下。   夜深时分,当众人昏昏欲睡之时,顾清璃披上了外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刚睡下之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正在等着自己的新郎来接亲,等了好半天,小绺告诉她,新郎不会来了,因为他在来的路上,被杀了。   顾清璃摸摸自己还在狂跳不已的心脏,有些不适。心有余悸,就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只是个梦,却又真实无比。她与凛王的婚事,现在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等这一次从北凉回到风华,也许这件事情就会被刘文洲提上日程。   就算知道她与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哪怕知道他根本不爱自己,自己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他,愿意为了他牺牲自己,听了那么多故事 却还是执意的不肯回头。   情到深处,无法自拔。 第45章 噩梦   “小姐,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昏昏欲睡的小绺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之后睁开了正在打架的眼皮,声音一出一干人都醒了过来,有的家将去拾了些柴火添上,其他人则是原地不动地感受火焰带来的暖意。   “我做了个噩梦,惊醒了,出来透透气。”顾清璃坐到小绺身边,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小绺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疲态。   “小姐,明天就要朝王城而去了,想来也就在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到了,等到了王城,小姐再好好休息两天,养精蓄锐,在太后生辰之日便可容光焕发了!”   小绺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顾清璃拒绝,小绺不依,“小姐,我这一直烤着火呢,不冷,倒是你,刚从被窝里出来,受了冷风着凉了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小姐,你就听小绺的吧,你看看她,皮糙肉厚的,也不会冻出什么毛病来!”青霜朝顾清璃靠拢了一些过来,尽量减少往顾清璃身上吹的冷风。   被二人这么一说,顾清璃还真的觉得有些冷了,她又往火堆的方向靠了靠,家将把捡回来的柴火扔进了火堆里,火苗又一下蹿起了老高的一丈。   “小绺,回到故土,有什么感觉吗?”顾清璃偏头靠在小绺的肩膀上,睡意全无的她只想找人说说话。   “没什么感觉啊!反正我自小无父无母的,要不是小姐和师傅心地善良救了我,兴许这会我已经投胎做人了吧!”   小绺则是困得要死,但自家大小姐就靠在自己肩膀上跟自己聊天自己怎么能睡!必须坚持住啊!   顾清璃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只好闭上眼靠在小绺的肩膀上无数次回想刚刚的梦境,都说梦是反的,但自己怎么就觉得那么的真实回想起当时长安庙宇集会上解签师傅的话,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她轻轻地从小绺的肩膀上离开,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雁无痕的房间门口,正踌躇者离开还是敲门时,雁无痕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璃儿,进来吧。”   顾清璃吐了吐舌头,推门而入,“师傅,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雁无痕起身点起了灯,没好气地看着顾清璃道:“你走来走去的声音听得我都烦了!”   “啊,对不起,是我吵到师傅休息了!话说师傅你为何知道是我在门口啊?”顾清璃很不好意思的道歉,顺势坐到了雁无痕对面。   “你与瑶儿不一样,你在我身边的时候,经常会半夜跑来我房间,但瑶儿不会,她来到篱居三年,从未踏进过我的房门一步,你可知为何?”雁无痕定定的看着顾清璃问道。   “璃儿不知。”   顾清璃摇摇头,从刚刚一开始回到常州见到顾清瑶的第一眼,再到刚刚来到篱居再次见到她,顾清璃感觉得出来,顾清瑶对自己抱有敌意,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顾清瑶如此仇恨她的事情。   “我本不想将此事告诉你,方才一见瑶儿对你的态度,我才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原本瑶儿的出生就是因为你不在老顾和小云他们身边,她从小就觉得她不过就是你的替代品,对你就带着一丝仇恨的情感,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回了常州之后到老顾把她送到我这之间的那段时间里,你们姐妹二人相处得并不愉快,是不是?”   “确实如此,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只当瑶儿是因为未曾见过我所以有些认生罢了。”   顾清璃听了雁无痕的话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若是换成自己是瑶儿,也会带有敌意。   “你以后小心些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是你亲妹妹,尽管流淌着一模一样的血,可是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心性也会不一样,以后的路,小心点走。快回去休息吧,一早你们又要赶路了。”雁无痕拍拍顾清璃的手臂伸了个懒腰说道。   顾清璃犹豫了少倾,看着坐在床边的雁无痕,“师傅,我在长安城,遇到忘尘大师了。”   雁无痕在听到忘尘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猛然变化,自觉失态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过得如何?”   犹豫再三,雁无痕还是问出了自己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   “他说他心中一直有你,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带你离开。”   “罢了,如果只是如果,世间无如果,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已经生成了,忘尘啊忘尘,当年我若是不曾遇他,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我依旧是雁家小姐,他依旧是他的纨绔子弟,互不打扰。”雁无痕听了顾清璃的话后苦笑几声,翻身上了床。   “璃儿,记住师傅的话,如果你觉得做一件事情能让你感到很开心很值得,你就去做,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和世俗的枷锁,若是畏首畏尾生怕流言蜚语,结局就会让你后悔终生。明早离开的时候自己走吧,我不想送别。”   顾清璃站起来走到雁无痕床边,“师傅不跟我们一起去王城吗?六舅肯定也很想念你。”   “师傅自有打算,老太后生辰之日我必然会到。”雁无痕闷闷地说完后不再出生气,顾清璃心中暗叹一声,只得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房间里。   破晓时分,所有人陆陆续续地起了身,整好以暇准备离开篱居,云冉久不见雁无痕出现,便想去她房间里找人,被顾清璃制止。   “母亲,师傅说了她不想送别,让我们自行离开,外祖母的生辰她会按时到达,要我们先行一步,不必担心。”   听了顾清璃的话后几人加快手上的动作收拾东西,片刻之后,车马离开了篱居,朝着北凉国的王城方向驶去。   就在顾清璃一家人抵达北凉国王城的同一天,楚子阳和楚子宁几人也刚好回到了长安城。   回到了长安城之后还没歇下,文瑜便来到凛王府请凛王和宁王进宫向明启帝禀告此次徽州赈灾的情况以及灾情的程度,楚子阳叫洛清阳去丞相府让刘文洲随自己一同进宫,若是不在丞相府,便去云水谣找,洛清阳连忙俩离开。   “凛王殿下不用着急,奴才最近扭伤了脚,走不快的!”文瑜拿着手中的拂尘,笑呵呵的道。   “文瑜公公真是体恤下属,扭伤了脚还要亲自走路,都不坐轿,难得啊!”   楚子阳让扶风给文瑜上茶,扶风手脚麻利地沏好茶送了上来,拿着茶托盘站在一边,眼神犀利地看着满面笑容的文瑜。   “凛王殿下说笑了,这轿辇今儿个都往东宫去了,奴才就一太监,怎敢去东宫索要呢?”文瑜轻笑一声,低眉饮了口茶,“凛王殿下,你这手底下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这小姑娘,看得奴才心里堵得慌!”   “扶风,下去忙吧。”   楚子阳朝扶风挥挥手,扶风点头离开。扶风好在完全听命于楚子阳,不多问不多说只听楚子阳的命令,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在众多人里面脱颖而出的理由。楚子阳身边的高手,除了洛清阳,扶风也算其中之一。   “好了殿下,此时的洛公子怕是已经找到丞相大人了,便先随奴才到宫门外等候吧!”   文瑜将茶水一饮而尽,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凛王殿下这茶叶,是从南边来的啊,果然是上等等我茶叶,多谢款待。”   “文瑜公公客气了,应该的。”楚子阳也起身,几人一道离开了凛王府,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楚子宁本来不想去,但一想到楚厌离还留在皇宫,便放弃了原先的念头,打算一进了宫门便往子兰苑跑,如今母后已经离开了皇宫远在安川,厌离一个人留在皇宫他实在很担心。   楚子阳等人来到宫门口时洛清阳和刘文洲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远远的看见楚子阳后,刘文洲三步做两步迎了过去。   “欢迎回来,凛王殿下。”   “呵,这话说的我这次能回来很不容易似的!”楚子阳伸出手拥抱了刘文洲一下,“丞相大人,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刘文洲捶捶楚子阳的胸膛,“走吧,进去吧,该说什么说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证据尽管给他看,放宽心,就是干!”   楚子阳听了刘文洲的话后笑出了声,文瑜也捂嘴偷笑。   “好了,进去吧!陛下肯定在御书房等候各位了!”文瑜朝几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嘞,不知这东宫的这位可否会来,若是来了,那就太好了。”   刘文洲满脸笑的大步走在前面,身后几人快步跟上,文瑜跟到一半,实在跟不上几人的脚步,只好放弃跟上几人的念头,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反正到了御书房门口他们还是得等着自己进去通报陛下才能进入。   文瑜气喘吁吁的走到御书房外时殿外却不是他想象当中的场景,除了禁军,刚刚与自己一同进宫的人一个不见,文瑜暗自感叹一声,脚下不禁加快速度,几乎是半跑着冲进了御书房。   “陛下恕罪,凛王殿下他们步子实在太快,奴才实在跟不上!”文瑜进殿之后连忙跪下认错。   “无事,你站殿外去,无关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明启帝扫了一眼捂着胸口喘气的文瑜,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文瑜见状立马掉头站到了殿外。 第46章 家国   长安的冬天,就算有阳光的加持,还是会让人觉得冷得一塌糊涂,让人很想端着火盆子过上一天。   天色有些阴沉,像是快要下雨一般,文瑜缩着脖子在殿外来来回回的踱步,心中甚是希冀里面的人能早些说完,自己离宫时就应该多长些心眼,这天气变得这么快,应该多加件衣裳再出门的!   “宁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安儿刚出了子兰苑迎面便撞上了急急忙忙赶来地楚子宁,连忙朝楚子宁行礼。   “公主呢?她怎么样了?”楚子宁神色慌张的问道。   “公主没事啊!宁王进殿再说吧,这里怪冷的!”安儿将手中的竹篓放到苑前的青石板上,“奴婢还要去提调尚宫要些碳火过来,就不陪宁王进去了。”   安儿离开之后楚子宁跑进了子兰苑,一进一出之间,谁也没发现不远处的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那道身影在子兰苑侧边停留了一会之后才离开。   “厌离,四哥来看你了!”楚子宁人还未进到正殿却先喊了出来,正在炭火边坐着阅文的楚厌离先是吓到,后又是惊喜。   “四哥!你们终于回来了,二哥也进宫了吗?”楚厌离扑进了楚子宁的怀里,楚子宁摸摸又长高了些许的楚厌离的头发。   “回来了,都回来了,二哥现在还在御书房与父皇汇报此次的赈灾情况呢,我不用过去,便来看看你。”   宫女给楚子宁端来了沏好的热茶,二人坐到坐具上,宫女顺势将火盆子往二人脚边推去。   “这长安是真的冷,去年还没觉得怎样,今年从南方回来之后,才感觉两地的差异甚大啊!”楚子宁搓搓有些冻僵了的手说道。   “也不知道母后在安川过得怎样了。”楚厌离看向窗外,院中有一颗长青松,正随风轻轻地摇摆着。   “只有青玉一人陪着母后吗?”   “不止,还有瑾玄,两个人,也好照应一些。安川的气候与长安差不了多少,当时母后也没带多少细软,想必要吃苦头了!”   楚厌离一把抓住楚子宁的手,“四哥,等二哥那里结束了,我们去安川看望母后,给她带些冬衣好不好?”   “好,等二哥来了,跟他商量一声,我们就去,乖啊!”楚子宁捏捏楚厌离的脸。   楚厌离笑了笑,“四哥,别把我当小孩了,我已经快十三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   楚子宁被楚厌离的话震惊了一阵,这才离开几天,自己那个天真无邪爱撒娇的妹妹,长大了!快到有些接受不了。   御书房内。   明启帝脸色铁青的看着楚子阳递上来的关于徽州地方官员贪以及与太子狼狈为奸的证据,当场将所有证据都撕了个粉碎,刘文洲也没阻止,就那么看着明启帝动手,楚子阳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等明启帝怒气散尽,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平复了一下心情,“洛清阳,去吧文瑜叫进来,让他收拾收拾!”   洛清阳闻声离开,刘文洲的视线随着洛清阳的身影从殿前移动到了殿外,再回到了明启帝的身上。   “陛下,那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   明启帝扫了刘文洲一眼,“现在顾爱卿不在长安,这件事情交由你一人怕是不妥,既然如此,那便交由陆远和路白二人去处理,他们与太子交好,若是真心为了太子好,他们势必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楚子阳一听到明启帝的答复心凉了半截,过于明显的偏袒,会让你明白你在这个人心里的地位到底如何。   楚子阳的不悦并未表现在脸上,但谁都能感觉得到他胸中的一腔怒气,明启帝适时说道:“凛王,你母后前几日刚去了安川的曌安寺内修行,有时间去看看她,还有,安乐公主还在子兰苑,你难得进宫一次,顺路过去看看!”   “儿臣多谢父皇。”楚子阳说完便离开了御书房,明启帝虽有些不悦,但事情的起源在于自己,便未责怪楚子阳的不敬,倒是文瑜见了楚子阳如此,便跑到明启帝耳边数落起楚子阳的不是来,几句话之下让明启帝的不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刘文洲和洛清阳跟着楚子阳的脚步离开了御书房,楚子阳面无表情的朝着子兰苑的方向而去,刘文洲加快脚步追上了楚子阳,拉住了前面还在快速走着的人。   “凛王,你要拿这副表情去见谁?安乐公主见了你这副表情心里能好受吗?”   刘文洲一把拉住楚子阳的手,大力将人拽了回来,楚子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于是他便顺势坐到了地上。   “你给我起来,不过就是一件事情而已,就落魄得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他分散你的旧部之时也没见你这般垂头丧气的!一会太子见了你这脸可就丢遍风华上下了!”刘文洲见楚子阳一滩烂泥似的坐到了地上忍不住开始骂人。   “丧家之犬,说得好,我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我的家呢?家不是家国不是国,我还有什么?证据确凿的事情,他三两句就把太子的罪行磨削得一干二净,我拿再多的证据来,他还是会这么做,到最后他还要以为我是为了争那储君之位故意而为之!你让我怎么办!”   楚子阳心里隐隐作痛,自己一腔热血为了风华,却不曾想一朝喂了狗。   不,不是喂狗,喂狗起码它会朝你摇尾巴!现在呢,自己没落着一点儿好,反而还要被定下一个觊觎太子之位的名头!   “殿下,你先起来,我们先去看公主,等出了宫,我们再说这些事情,皇宫里人多眼杂,你这么一说,难免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对你宁王还有公主终究很不好。”   洛清阳上前将楚子阳扶起,他惯性的摸向自己的腰间,才想起来自己的剑在进宫时留在了宫门口。   “清阳说得对,老顾要等到开春才回得来,在他没回来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估摸着,等他回来之后,他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这次不算什么,我们还有很多的机会,若是无法自保,也不是没有他路。”   刘文洲对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而说出口的话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得回来,只希望楚子阳能够听到心中去。   “我明白了,只是心中有些不甘罢了。”楚子阳从地上站了起来,平复了心情,“走吧,去看看厌离。”   就在三人往子兰苑去时,刚才从子兰苑离开的身影出现在了颖妃的寝殿之上。   颖妃看着面前跪着的太监,手里拿着一条皮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里把玩着。   “说吧,都看到了什么?”   “回娘娘的话,这些天公主都是闭门不出,偶尔能看到她的贴身宫女安儿去工部拿一些过冬用的物件,除此之外就只有今儿个进宫的宁王进过子兰苑的大门了。”太监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加上刚从外面回来,身子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实话实说你害怕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颖妃来到太监面前,捏住太监毫无血色的下巴,将头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还说是事实,我看你是得了安乐公主什么好处吧?说,她许你了什么?我双倍三倍的给你!”   “娘娘饶命,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子兰苑看看此时宁王殿下在不在子兰苑!”   太监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颖妃嫌弃的从太监身侧离开,思附片刻之后朝着一旁的宫女喊了一声,宫女会意后拿过狐裘给她披上。   “走,去子兰苑看看,宁王到底在不在子兰苑!若是在了,那便是私闯宫闱!可是重罪!”   颖妃气势汹汹的带着身后一众太监和宫女往外走去,正当踏出宫门之际,文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颖妃娘娘这意气风发的是要去往何处啊?”   颖妃听到文瑜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挑起嘴角,满眼皆是不屑一顾的模样,“哟,文瑜公公,来我这有何事啊?”   文瑜对于颖妃的气焰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往心里去,“颖妃娘娘,陛下这会要你去御书房,快跟奴才走吧!”   颖妃见自己原本的计划被打乱,心中有些不快,但比起去找安乐公主麻烦,讨这个老皇帝欢心更为要紧,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娘家着想。   “公主,殿下,凛王来了。”安儿加好碳火之后刚来到院子里,便瞧见凛王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回了殿内告知殿内闲聊的二人。   “二哥来了!”楚厌离一听连忙从坐具上跳了下来,迎到了寝殿门口,“二哥!”   “厌离,二哥回来了。”   刘文洲看着围在一起的三个人,心中有了一些安慰,洛清阳自觉的将眼神从楚厌离的身上移开,望向院中的长青松,她的喜好,一直没变。还是以前那个觉得很多事情都很麻烦的小姑娘。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楚子阳不顾众人反对,把楚厌离带出了宫,翌日一早,四人收拾好东西便往安川而去。   躺在晚拂衣身侧的刘文洲目光无神的看着房梁,晚拂衣知道他心烦,也不出声,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脏有律动的跳动着,就像一篇乐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理我吗? 第47章 王妃   “你个逆子!是想气死我吗?啊,你看看,跟你一个年纪的哪个不是儿女一堆,你呢,成天就知道这里混一天那里闹一阵!能不能让你父亲和我省点心!”   公孙眠拎着一根藤条,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胡杨树枝丫上挂着的顾清珏说道。   “母亲,现在还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婚姻大事,要自主,我说了我还不想娶妻生子,就是不想,你打死我也没用啊!”   顾清珏朝着地上的公孙眠喊话,内心却是十分忐忑,早知道跟着璃儿他们一起去北凉了,还能看看异域风情的女子,比起在这被自家母亲拿着藤条逼着娶亲不知道好上多少!   “管你那么多,那白家小姐你是愿意娶也得娶,不愿意你也得娶!”公孙眠扬起手中的藤条,“你给老娘下来,你若是不下来,有本事在那待上三年五载的,看看谁耗得过谁!”   “母亲,这大冷天的我们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好不好?我身子硬朗扛冻,可你不一样,你要是冻坏了,父亲不得心疼死啊!”   顾清珏只想让自家老娘赶紧回屋自己好从树上下来,这冷冰冰的抓着树杈也是一件苦差事。   “我身子也硬朗得很!”   公孙眠丝毫不让步,院中的一干下人看着母子俩斗智斗勇心中都在狂笑,但表面上人人都是波澜不惊之貌。   “……母亲,儿子求你了,你再给我两年时间好不好等两年一过,我必然娶个媳妇儿回来,给你生一堆孙子孙女,你看行吗?”顾清珏瑟瑟发抖的找法子让公孙眠让步。   公孙眠自然不会相信顾清珏的鬼话,这孩子自小什么性子她了如指掌,但这次顾清珏确实是说了实话,只可惜这孩子前科太严重,以至于公孙眠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以为你娘我今年三岁半呢?能让你这么轻易就骗了我告诉你,你颠颠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嘛!还想骗我,你还嫩了点!”   于是二人依旧一个树上一个树下的僵持着。   顾清珏心里那个泪啊,公孙眠心里那个愁啊!   泪的是觉得自己在顾家真待不下去了,还没见过哪家的老娘上赶着要自家儿子娶妻生子的!   愁是觉得自己儿子年纪已经一大把了却还没考虑娶妻生子,看看别的同龄人,不由得为他着急啊!   顾清珏瞅准公孙眠一个不留神的空隙,三两下从胡杨树上飞身而下,蹭蹭蹭的就从后檐墙上翻出了顾家大宅。公孙眠看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化的场景有些懵。   “夫人,公子跑了!”小丫鬟轻声提醒还没反应过来的公孙眠,公孙眠回过神,“小兔崽子,我到要看看你能在外面飘几天!”   “眠儿,孩子还小,你就随他吧,何必如此着急呢?”   刚刚回到顾府的顾正昉看着自己气得快要哭的妻子出声宽慰,却没想到公孙眠更气了。   “你和顾清珏这兔崽子是佛祖派来气我的吗?”   公孙眠把手中的藤条往顾正昉面前一扔,脚下莲花台小鞋一跺,往前厅走去。   顾正昉看着莫名其妙更生气的公孙眠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待人走远后,惺惺的来了句:“这跟佛祖又有什么关系了?”   顾清珏离开顾宅直接去了自己的好友肃颐家中,与肃颐“借”了盘缠又“借”了一匹良驹,顺手又拔了肃颐身上的狐裘,飞身上马便朝着北凉国的方向飞驰而去。   顾正潇几人已经进了北凉王城。国王云烬得到消息之后让自己的护卫前去王城将几人带进了王宫。   顾清璃是第三次来到北凉国的王宫,第一次还小,记不得太多事情,第二次是十二岁时与师傅一同进的王宫,第三次,便是与自己的家人一起回到了这个不一样的“家”。   “璃儿,瑶儿,过来让外祖母看看。”   王太后坐在摇椅上朝两个姑娘伸出手,顾清瑶是第一次见的王太后,加上不喜欢顾清璃,表情有些僵硬,顾清璃则是在蓬莱时王太后也会偶尔出王宫去看望她,二人之间的感情更加熟悉。   “外祖母,几年不见,气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顾清璃握住老人的手说道。   “璃儿啊,今年也要有十□□了吧?有没有心上人了?”   王太后使劲够到顾清璃面前问道。老太太年逾七十,在接近花信之年才得了云冉,后有有了国王云烬。与所有王室一样,年轻时后宫的妃嫔们免不了勾心斗角,王太后花了很大的精力才保住了云冉和云烬两姐弟,但也被害得再也无法生育。   “外祖母,我给你算算,我七岁离家,在师傅身边待了八年,回了风华三年,我才十八呢,哪有十九了!”   顾清璃想起当年自己一回到常州第一次遇上刘文洲时,年方十六的自己被刘文洲文“是不是已经十七”,想想还有些想打人。   虽然也就大了一年,但还是不允许!!   “十八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老太太拍拍顾清璃的手背,转而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站着的顾清瑶问道:“瑶儿,第一次见外祖母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清瑶愣了愣,她原本以为老太太不会找她说两句话,尴尬之余只得说了句望外祖母身体康健。   几人抵达北凉时已经是深冬之时,北凉一片银装素裹,整个王城都湮没在了无边无际的纯白之中,顾清璃望着院中白茫茫的雪,想到了此时的长安城。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顾清璃低声轻语。   “谁怎么样了啊?璃儿姐姐!”一道轻快无比的声音从顾清璃身后传来,听到这个声音的顾清璃满心欢喜的转头。   “醉墨,近来可好啊!”   来人正是云烬六女儿云醉墨,年纪与楚子宁一般大,生得也是一等一的水灵,加上北凉的气候湿冷,肤白貌美一点也不为过。   “好得很呢!就是有些想念璃儿姐姐罢了!”云醉墨拉着顾清璃的手站到窗边,望着那片雪白,“璃儿姐姐,可还记得当年你我惦记着山上的雪狐,背着雁师傅偷偷上了山,雪狐没见着,差点把命给搁那了!”   “当然记得了!”顾清璃念起二人年少时一起犯的错也跟着笑出了声。   “璃儿姐姐,你离开北凉也有三年了,姨父他们就没说起过给你寻夫家的事情吗?”云醉墨凑近顾清璃耳边悄声问道。   “醉墨啊醉墨,是不是小叔已经给你许了亲事了?否则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呢?”顾清璃看出了云醉墨心里的小九九,忍不住打趣道。   “算是吧……但还没确定呢。”云醉墨闻言脸色绯红,娇羞的眼神在顾清璃看来甚是可爱。   “哎呦我的天呐,醉墨你怎么这么好看呢?我一个女子都要沉醉在你的笑颜里了,何况是男子,快与我说说,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还是他国的王子或者皇子啊?”顾清璃心中也不禁有些好奇云醉墨的真命天子是何许人也。   “父王有提起过一次,但也没有确定,因为担心那边不会答应。”   云醉墨抬眼看了一眼顾清璃又迅速把目光移开,从云醉墨闪躲的眼神中顾清璃猜出了个大概。   “是不是风华王朝的皇子?”   “你怎么知道的?”云醉墨听了顾清璃的话后惊讶得捂住了脸,顾清璃则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天底下哪有我顾清璃不知道的事情!”   “璃儿姐姐,你想知道是谁吗?”云醉墨从手指缝中露出了两只眼睛,偷偷打量着顾清璃脸上的表情。   “让我捋捋啊!”顾清璃清了清嗓子,坐到了桌边的火盆子旁边,“风华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小叔绝不会让你去做妾,太子可以排除。凛王,才华横溢又是人中龙凤,不二人选,但是凛王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为了你的以后着想,不会是他,至于晋王……那更不可能了,晋王为人善妒又天性不与人交好,剩下的,就只有宁王了!”   “璃儿姐姐,快跟我说说宁王这人怎么样!”云醉墨扑到顾清璃的脚边暖糯的哀求道。   “有没有什么好处我可不白干活啊!”顾清璃撇撇嘴,扬起头说道。   “我把我珍藏多年的那幅《锦绣山河》送你!”云醉墨生怕顾清璃不告诉自己,连忙拿出自己的家底与顾清璃交换有关于楚子宁的事情。   “可以啊,以前小气得要死,连看都不给人看的《锦绣山河》,现在为了宁王直接送人了,云醉墨你可长能耐了!”顾清璃拍拍云醉墨仰起的小脸痛心疾首的说道。   “嘻嘻,璃儿姐姐,快跟我说说嘛!我就是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云醉墨笑颜如花的看着顾清璃撒娇道。   顾清璃叹了口气,“败给你了,就给你说说关于我们这个天真无邪的宁王殿下的事情好了。”   于是顾清璃将自己印象中的楚子宁里里外外的给云醉墨讲了一遍,云醉墨几度笑到岔气,她原本听人说风华王朝的人善于算计,人与人之间并无多少真情可言,却不曾想还有这般像个瑰宝似的小王爷在。   “怎么,笑成这样,还真要嫁给宁王殿下啊?”   怪顾清璃见云醉墨笑得那么开心,心中也替她感到高兴,若是明启帝应允了这门亲事,那么凛王的处境,也许会得到一些改观吧!自己在长安也多了个好友。   “璃儿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刚刚你所说的那个‘他’是谁呢?”云醉墨笑够之后又把话题转移回了一开始进门所听到的话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理我吗? 第48章 难过   顾清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实相告,这件事情虽然被自己看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如若明启帝不允或者是太子出面阻挠,更甚者是凛王自己反对,那样的话很多遐想都远远只是遐想罢了。   她理解顾正潇和明启帝还有刘文洲在自己刚回常州的时候想要撮合她和凛王的心情,那时的明启帝还是众多人心目中的楚河,而如今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开始对凛王针锋相对,顾正潇怕明启帝和太子的目光会集中到自己身上。   “不过是个令我日思夜想的人罢了。”   顾清璃神色有些落寞,却被心细的云醉墨看在了眼里,云醉墨握住顾清璃的双手,“璃儿姐姐,是不是你喜欢人家,人家却对你无感?”   “若只是无感便也罢了,等你到了风华,慢慢的会明白一切的。”   云醉墨察觉出顾清璃很明显的在回避这个问题,但也不想逼她过甚,“罢了,既然璃儿姐姐不想说,那就不说,若是哪天璃儿姐姐想找人说了,那就找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要记得。”   顾清璃抬眸看着依旧蹲在自己面前的云醉墨,“谢谢你啊醉墨,我想,终有一天我会跟你说的。”   “小姐,宴会要开始了,老爷夫人叫你过去呢。”   小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顾清璃拉起云醉墨的手,“走吧醉墨,别让外祖母等急了。”   比起北凉国王城王宫中的歌舞升平,风华王朝距离长安城不远的安川镇上的念慈菴却显得过于冷清。   出了皇宫,王涟漪感觉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终于挪开了,连呼吸都无比的顺畅起来,哪怕这里没有锦衣玉食而是一处苦寒之地,但心中有了可以期待的东西,反而过得无比的自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留在宫里的楚厌离。   自从前几日楚子阳带着楚子宁和楚厌离来看过她一回之后,她心中的不安也便少了许多,只要楚子阳和楚子宁还在,楚厌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院中落满了白白的雪,树上、屋顶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四下静悄悄的,只有红香燃烧的声音和随之而起的青烟缭绕,王涟漪坐到蒲团上,轻轻敲着木鱼,念诵着经文,只求佛祖保佑自己三个孩子。   “母亲!”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青玉眼角带笑的看着两个撑着油纸伞的男子抖落去伞面上的积雪,退了出去。   “你们怎么来了?”王涟漪闻声转头,便瞧见了楚子阳和楚子宁二人进了门。   “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楚子宁本想握住王涟漪的手,却又想到自己的手冷冰冰的,便停下了动作,王涟漪看出他的迟疑,伸手就把他冰块似的手捂住了。   “母后,我的手很冰的。”楚子宁慌忙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王涟漪却不如他愿。   青玉下去拿了一些炭火加上,屋里的温度才上升了些许,楚子宁坐在了王涟漪身边的蒲团上,衣袂拖到了地上也丝毫不在意。   “凛王,宁王,此番前来不会当当是来看我的吧?”王涟漪把楚子宁的手引到了火盆子旁边,拿起了被自己搁置在一旁的佛珠。   “母亲真是睿智无比。”楚子宁神色有些慌张的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厌离被颖妃为难了吗?”王涟漪一见楚子宁满脸的愁容,心中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楚厌离的安危来。   “不不不,厌离倒是没什么事,自从母亲执意出家之后,父皇许是觉得亏欠你二人许多,勒令颖妃不许踏进子兰苑半步,想必那颖妃胆子也没那么大,上赶着去触碰父皇的逆鳞。”楚子宁连忙解释,可怜天下父母心,就那么一个女儿,怎舍得她受苦受难。   “那是为了何事?若是说给我送过冬的衣裳,也不见你们带着什么来,况且前些日子你们刚来过。是不是陛下那边,出什么事情了?”王涟漪被楚子宁有些凝重的表情吓到。   “母亲,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别急。”楚子阳也跟着楚子宁坐到了蒲团上,楚子宁往里挪了挪,分了一半给楚子阳坐下,坐稳后楚子阳继续说道:“是这样,前天,北凉国的使者抵达了长安城,昨儿个一早,文瑜就来凛王府把宁王带进宫了,说是父皇有事相商,还明令不许我跟着一同进宫。”   “这是为何平常他不是不放心宁王一个人去做事的吗?”王涟漪深谙明启帝本性,对于这点她忽而有些不明白明启帝的做法。   “你且听我说。”楚子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母亲,我们三个会互相扶持的,你真的不用那么担心我们。”   王涟漪苦笑两声,示意楚子阳继续说下去。   “算了,老四,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楚子阳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楚子宁,楚子宁脸色通红嗫嚅着说道:“昨日一早文瑜公公把我带进了宫里,昨儿没有早朝,我是在御书房见的父皇。”   “原先我还在想,父皇是不是打算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我不要跟二哥同流合污,我还打了满腹的草稿准备想父皇说明我与二哥之间的关系以及他让我这么做的坏处,却没想到,父皇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有些……”话说一半,楚子宁停下了。   “有些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卖什么关子!”王涟漪心急如焚的看着自家儿子玩弄字眼。   “震惊,对没错,就是震惊。”楚子宁猛地点头,“母亲你别催我,我刚刚那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不合适的话不足以显示出我听到那个消息时的心情。”   “所以你就用了震惊?”楚子阳撇过头,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家的傻弟弟。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楚子宁一脸疑问的问道,自觉自己这个形容词并没有哪里不对。   “没问题,问题不大,你继续。”楚子阳干笑两声,让楚子宁继续。   楚子宁点点头,继续道:“父皇问我说,‘宁王啊,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年幼封王,那现在也是时候娶一个王妃了!’我一听到这话我心里那个怕啊!我还是个十七岁的小男孩呢!父皇这是要给我找另外一个小女孩,让两个小孩子一起过日子吗?我现在基本都待在凛王府,突然我回宁王府我肯定不干啊!”   “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赌气回了宁王府睡了一个晚上。”楚子阳看着激愤无比的楚子宁适时将在做梦的王爷泼醒。   “这个嘛……二哥,往事不要再提,总要往前看的嘛!”楚子宁推了推楚子阳,继续自己的话。   “父皇说完我就当场石化了,我跟父皇说,‘父皇,儿臣虽然已年满十七,但心智却还未完全成熟,还是需要被照顾的年纪,此时娶王妃怕是不妥,况且二哥和三哥都未曾娶妻,为何这件事会轮到我这个最小的皇子身上呢?’你们猜父皇说了什么?”   “他说‘就是因为你还需要照顾,所以朕就专门挑选了你,找人照顾你’是这样吗?”   王涟漪被楚子宁的语气逗乐了,也跟着楚子宁说起了浑话,楚子阳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心里莫名的涌出了一股暖流。   这才是家的感觉。   有说有笑,不用担心因为说错一句话而惹怒龙颜,也不用勾心斗角,如履薄冰,更不会棋差一招而满盘皆输。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在悄然的发生着意想到的改变。   “不不不,父皇是这么说的,‘嗯哼嗯哼,宁王啊,朕知道你心智未成熟,朕也不指望近两年你就能给朕添个皇孙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有人管你,有人照顾你,你现在天天赖在凛王身边,给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再这样下去,你与凛王之间的隔阂可就会越来越多了!’怎样,这像是以前那个父亲会说的话吗?但是巧了,这是现在这个父皇会说的话。”   楚子宁一拍大腿,嘴里还满是惊叹,对于楚子宁精彩绝伦的表演,楚子阳只想鼓掌,这人不去演小话本里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情爱事迹可惜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王涟漪连连点头,楚子宁愈发来劲儿。   “我当时的表情肯定要多丰富有多丰富,因为文瑜公公憋笑憋得太明显了,现在想想我都有些替他担心,要是被父皇发现他在偷笑,会不会被咔嚓掉啊?”楚子宁装腔作势的顺了顺胸口的气。   他做出这副动作的时候,青玉没忍住,笑出了声。   “青玉该死,还请宁王赎罪。”   青玉连忙下跪认错,楚子宁满不在乎的道:“我说青玉姐姐,你跟在母亲身边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还那么生分呢,就像刘丞相所言,我们是草根,草根就要有草根的样子,不应该骄奢淫逸乱摆谱!”   “刘文洲什么时候教你这么些个歪理了?”楚子阳心中一个咯噔,看来以后得限制刘文洲进出凛王府的次数了,免得自己这个傻弟弟被刘文洲教坏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有权有势了,也不能忘了本心。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楚子宁又拐了拐楚子阳,楚子阳抓着他的胳膊肘儿,“君子动口不动手,再动我把你胳膊卸了!” 第49章 不动   “好好好,不动不动。”楚子宁惺惺的缩回手,“我见父皇居然打算离间我和二哥,就将计就计,顺着父皇的话往下说了,我说‘这些年确实是赖在二哥那里太久了,以至于因为我,二哥到现在都没能娶上王妃,我有罪,我愿意认罪,但凭父皇责罚!’他就,‘别转移话题,这北凉国的公主,你是愿意也得娶不愿意也得娶。’我只得点头啊,那大殿之上除了我和父皇文瑜以外没人了,外面全是禁军,我哪敢说个不字!”   “可你刚刚进门看着心事重重,现在又像没事一般,你心里到底是何种想法?”王涟漪看着有些捉摸不透的傻儿子叹了口气。   “其实也还好,一开始是真的不敢相信联姻这样的事情会沦落到我的身上,三哥明明年长我三岁,为何不是他呢?因为他和太子交好,北凉王肯定不会乐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三哥了,二哥更不可能了,只要顾太尉在,谁也别想动二哥!”   楚子宁拿着一种‘我懂‘的眼神看着一旁的楚子阳,楚子阳像是没听到楚子宁的话似的,眼神落定在了门外的飞雪之上。   “那对于这么亲事,你怎么看呢?”王涟漪忍住笑问道。   “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呗。反正现在哪家男的不是三妻四妾的,这个不得意我可以再娶,王爷有个正妃侧妃很正常啊,像太子,不就有两个妃子吗?”   楚子宁没好气的道:“倒是可怜了北凉公主,就要嫁给我这么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你们担心的应该是她。”   “你忘了,璃儿现在就在北凉,而那个北凉公主,是她表妹的事情了吗?”楚子阳提醒道,“你的为人以及性格我想璃儿也差不多摸了个透彻,既然北凉王想要联姻,那么作为他的爱女,北凉公主自然是知晓联姻的对象是何人,她难道不会问璃儿吗?”   楚子宁一听楚子阳的话,惊得直拍大腿。   “把这事给忘了,我还想着北凉公主不答应,然后以死相逼北凉王,这样一来北凉王便可放弃联姻的想法,我就解脱了……”   “你瞧你那样!我倒是听说这北凉六公主云醉墨生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是个难得的俏佳人,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你给独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楚子阳揶揄的捅捅楚子宁,满脸写着嘲笑。   “顾姐姐那样的才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但二哥你眼瞎,那么好的女子你一直往外推,要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楚子宁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涟漪的呵斥打断。   “宁王,说话注意分寸!”   楚子宁被吓了个抖激灵,他摸摸自己的手臂,“母亲,这大冷天的,你吓得我汗毛倒立了都!”   “谁让你不好好说话?”王涟漪反问道。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上不得台面而不说实话吧?那样的话顾姐姐多委屈啊?母亲你明明知道顾姐姐人有多好,偏偏二哥这块木头不动心,若是郎情妾意那是再美好不过的姻缘了,现在呢?我们都不过就是为了利用顾姐姐罢了。”楚子宁不理会脸色铁青的两人,顺着自己的心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说完这番话后,楚子宁觉得自己心里轻松多了。只是这番话原本不应该同面前的二人说起,要说也应当与顾清璃说,让她知晓其中要害,不要跳进这个火坑之中。   “宁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特窝囊,特别无耻?”   楚子阳撇过脸,三人都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等我颤抖,就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自我责罚。   “二哥,你别这么说。”   楚子宁掰正楚子阳的脸,看着楚子阳落寞又有些无助的脸,他第一次在楚子阳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当年那个统领三军鲜衣怒马烈焰繁花征战沙场的将军似乎都不复存在了。   此时等我楚子阳,就像一匹受惊了的骆驼一样,没有方向,没有粮草,没有希望,什么都没有,陷入了最无助慌张的境地之中。   “你曾问过我,若果哪天你不得已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我会不会原谅你,你还记得我的回答吗?我回答你,‘二哥永远是对的’,那时我的答案是那样,现在,依旧是同一个答案,对于顾姐姐这件事情,我想不通过也抗争过,更有深思熟虑过,我明白,我都明白。”   “你……”楚子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着楚子宁说不出话来。   “二哥,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你十二岁上战场,征战沙场十载,却没有得到你理应得到的东西,你不争强好胜也不喜欢这些权贵我和母亲都知道,但是父皇和大哥三哥以及那些大臣们不这么想,你军功太高,令人望而生畏,每个人把你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只想除之而后快,若是没有你,想必我此时应该已经踏入轮回之中了吧!”   楚子宁不给楚子阳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是真笨,也不喜欢玩弄权术,我的想法很简单,弱冠之后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承欢膝下,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但是总要有人说,不咬人的狗反而最可怕,我不是狗,但是会被有心之人比作是狗,所以是个隐患,迟早要被除去,想必大哥三哥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我天天混在凛王府了吧!”   王涟漪听了楚子宁的话后一阵揪心,当初楚子阳远在疆场,楚子宁很多时间都是跟在楚子枫身边,但与楚子枫的感情却不及与楚子阳的半分,明明兄友弟恭的四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得剑拔弩张了。   欲望,真的可以把一个人从巅峰,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二哥,真的,我很喜欢顾姐姐,那种想要她做我二嫂的喜欢,可是你不喜欢人家,我不能强求,我只求你一件事情,若是他日父皇赐婚于你二人,你让顾姐姐做正妃,请你对她好一些。”   “我知道了,我会的。”楚子阳艰涩的道:“谢谢你理解我,我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太子真要对我下手,牵连的人会很多,到时候事情就会不受控制,不能因为我一时手软而让其他人枉送性命,我只是想做些准备。”   楚子宁起身抖抖身上的冷意,又往火盆子里添了些碳火,碳火噼里啪啦的发出红光,楚子阳的眼神定格在了开始发红的碳火上,人的一生,像极了这火盆子中的黑炭。   盛极一时,然后衰落,无一例外。   “二哥,你这人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吧,就是心太软,从小到大都是,你有什么大哥就要抢什么,明明他才是最大的那个,可你却偏偏要让着他,就因为你最懂事,知道什么叫做兄友弟恭,但是都是第一次做人,你为何要对他们百般忍让呢?”楚子宁坐回蒲团上,靠着楚子阳的肩膀问道。   “兴许是习惯了吧。”楚子阳苦笑一声,说起来自己参军是一身的武艺,跟楚子枫脱不了干系。   小时候长得慢,七八岁的人了还跟四五岁的小孩子一样,没少被楚子枫嘲笑,连带着自己的东西都要被楚子枫争抢,开始以为是大哥没有,便让给了大哥,后来发现大哥只是单纯的见不得自己有任何东西,既然如此,那就离开好了。   别人都是弟弟被欺负哥哥帮忙强出头,自己却是被自己哥哥欺负,别人的孩子替自己强出头。   想到这,楚子阳心里生起了些歉意。要说自己离家从军之时楚子宁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偶尔回家探亲,陪在他身边也就只有那么几日,偏偏这人却十分喜欢自己,还把自己当成了一切。真是无限的殊荣。   “我以前在军中之时,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无情最是帝王家’,说皇室之中,除了金钱与至高无上的权利以外,是没有亲情的,当时我还不信,后来就有了杨祐杀兄弑父夺取皇位之事,再后来,告诉我那句话的人,在回长安面圣时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杨祐赐死了,那时候的我,依旧觉得那是人性问题,而不是所谓皇室遗留的问题。”楚子阳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刚入军营第二年一个火长与自己说的话和发生的事情。   “罢了,二哥,以前的事情要少想,时间一直在往前,老拿老旧的思想只会让人变得迂腐不堪。”楚子宁拍拍楚子阳的肩膀,很老成的宽慰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楚子阳。   “老四,长大了啊!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说要干大事的宁王了呢!”楚子阳苦笑一声,刮了刮楚子宁的鼻子。   “厌离都长大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能不长大吗?”楚子宁得意的一笑,随即屋里的四个人都开始笑了起来。   “今天怎么没见清阳跟你们一起过来?”   王涟漪终于找到了一个问这个问题的间隙,原先只看到楚子阳二人进门时她心里就有了这个疑问,但一只没机会问出口。   “我让他去做点事了,况且今日就是专程来看望母后的,清阳也怕打扰了我们。”   楚子阳闻言替王涟漪解答了疑问,但王涟漪始终觉得楚子阳这个答复有些敷衍,但敷衍在哪,一时半会她也无法说出。   “罢了,今夜就在这里住下吧,只能将就一下了,烧些足够的碳火,青玉,去找住持多要些,就说是我有些不舒服,下月的碳火钱我会多出一些的。”   青玉听了之后将竹篓里还剩下的碳火都放到了王涟漪的卧房之中,拿上空竹篓就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第50章 孱弱   “合适吗?”楚子阳有些犹豫,二人赶了一天的雪路走到了安川,这积雪天,马儿也没法出行,只得凭借脚力,楚子宁摸摸自己还有些湿的靴子叹了口气,“不合适也得合适啊,我现在只想在床上躺下,舒展一下四肢。”   “你二人且在这烤火,我去烧些热水,一会寺里到饭点了就不能烧热水了,趁吃饭前你们先泡泡脚。”   王涟漪将手中的佛珠往楚子宁手中一塞便起身准备离开,楚子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母亲,我随你一起去,这积雪太多,提水不方便。”   楚子宁见楚子阳跟着走,也跟着离开,于是两个衣着华丽容貌俊郎温文尔雅端方雅正的两个美男子便成了菴曌安寺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姨母辈的僧人们喜闻乐见的看着两个小伙子替自己把水缸灌满,又烧了足够整个曌安寺上下使用的热水。   “王皇后,你可真是有福气呢,有两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真是羡慕你。”一个年长的僧人靠近王涟漪,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王涟漪闻言笑了笑,“半生浮华之后,得这么两个孩子,真是三生有幸,若是信宜大师不入佛门,底下也会是儿孙绕膝呢。”   “哈哈哈,你这是埋汰我呢还是给我添堵呢!”被称作信宜的僧人笑呵呵的靠在王涟漪的肩膀上,“说实在的,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些有故事的人,只可惜我们有故事,却没有酒,也就注定了我们的这些故事,是拿来给自己消化的,而不是说与人听的。”   “是啊,谁能知道我们这些被称作女秃子的尼姑,还有那么多尘封旧事呢。”王涟漪笑看了一眼信宜大师,二人相视之后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相比瑟瑟发抖的几位僧人来说,楚子宁和和楚子阳在烧了无数锅热水之后浑身都是汗,若不是因为在这曌安寺有所避讳,二人真想沐浴换衣。   原本男子进尼姑庵本就不是很妥当,若不是因为王涟漪的关系,二人连门都不能进,哪还能有沐浴一说。   由于帮所有僧人都烧了水的缘故,楚子宁和楚子阳压根没时间先悠闲的泡个脚然后去吃饭的时间,两个人直到饭点才被住持叫去吃饭,楚子宁望着锅里翻滚的热水,长吁了一口气。   “二哥,我怀疑今儿个我要交代在这里了!”楚子宁岔开腿坐着,望着还在添柴的楚子阳。说实话,他楚子宁除了抬了两趟水其余什么都没做,有一个什么都会做的兄长实在是福气。   “你?”楚子阳没好气的看了楚子宁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这取水十几趟,你去了有四趟,其余的,都是我在做吧?我都没要死要活,你倒好,先嚎起来了。”   “哎呦,二哥,我们不一样,你那身板在军中历练那么久,但我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对我宽容一些嘛!”楚子宁揉揉自己发酸的胳膊,嘿嘿的干笑两声。   楚子阳有些愕然,想起了当年顾清璃一本正经的与自己解释她不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的弱女子,忽而笑出了声,楚子宁一脸看到怪物似的眼神看着突然笑出声的楚子阳。   “二哥,中邪了?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楚子阳收住笑,表面波澜不惊的道。   “我信你才有鬼呢!”楚子宁收起脚,起身伸了个懒腰,“啊!舒服,二哥,我先提桶热水去泡脚了,饭我是吃不下了,我现在只想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的钻进温暖的被窝之中。”   “宁王殿下,明日一早可是没有早膳的,你可要忍到中午饭点才能吃饭呢,你确定你忍得住吗?”住持脸上满是祥和的笑,就像一尊弥勒佛似的。   “啊?这样吗?那我还是先吃点吧!”楚子宁拍拍自己瘪瘪的肚子朝住持道了谢,楚子阳笑笑吧人拎起就进了饭堂。   佛门乃清净清幽之地,就连饭菜都是一样的素净,楚子宁有些食之无味的扒拉了一碗饭,监事见两人放下了碗筷,便带他们去了安置客人的一间小屋之中。   “二哥,你说她们怎么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还能做到心如止水啊!”   楚子宁舒舒服服泡着脚,看着还在忙活着倒热水的楚子阳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所谓皈依佛门,就是要断了七情六欲,六根清净,忘却尘世间的一切,超凡脱俗,可是,这普天之下真正做到了超凡脱俗的又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放下尘世间的一切牵挂呢?”   楚子阳倒好热水后也跟着楚子宁一起坐到了床边,屋里的火盆子散发着阵阵热气,在这严冬里,替人驱散着无尽的寒冷。   “都说佛渡天下众人,可是就像二哥你说的,就算皈依佛门,还是断不干净七情六欲,那佛渡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子宁抬脚唆唆两下就把水往外一泼,迅速爬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之中,楚子阳看着楚子宁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有些哑然。   “众人信佛,佛渡众人,可这天下万民,而佛呢?少之又少,他可能忙不过来吧!总有人一帆风顺,也有人一路坎坷,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我命由我的人又有多少呢?你想想,那些一出生就夭折的襁褓小儿,他难道愿意还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就匆匆离开吗?”   楚子阳慢版示范了一遍楚子宁刚才的动作,慢悠悠的爬上了床。   二人睡的是通铺,见楚子阳也上了床,楚子宁卷起自己的被褥,死活要和楚子阳换位置,说自己正对着房门,那门漏风,他怕夜里着凉,楚子阳身体健朗,不怕风吹。   楚子阳无奈,只好与他换了位置。   “其实吧,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我也不信。你想想,我原本就打算碌碌无为的终我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小崽子,现在呢?感觉像是公主一样要担负起联姻的重任,我也不想入了皇室啊,可当年杨家与楚家,不就是你不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吗?那也是老天作祟,他戚子雅要是不来那么一出,你还是你的将军,我还是我的楚家四公子,日子过得自在快活,就不可能有今天这么多烦恼了!”楚子宁翻身把手枕在头低下,眼望着空洞的房顶说道。   “其实那句话就是对错掺半吧!”   楚子阳也保持着和楚子宁一样的动作,“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也是躲不过的事情,当年父皇若是不绝地反击,风华王朝依旧姓杨。”   “罢了罢了,这么高深的问题不适合我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来思考,这一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我这脑袋就嗡嗡嗡的响,疼得很。”楚子宁抽出手掖紧被角,“二哥,睡觉吧,明儿还得赶回去呢。”   楚子阳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开始的动作。   望着房顶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抽出手揉了揉,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幻影,像是个女子的背影,却又缥缈得望不出来是谁,他一伸手,幻影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沾床就睡的楚子宁已经进入了梦中,楚子阳还在想刚刚那名女子究竟是谁,百思不得其果之后楚子阳决定睡觉。他起身熄灭了烛火,外面的白雪互相映照着,他都能感觉到映射在窗子上的亮光。   伴着微微的雪光,楚子阳也睡了过去。   先睡一觉再说,梦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管安心做梦便是。   ——   雁无痕坐在宴席的最边缘处等着自己的爱徒出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顾清璃和云醉墨。   “师傅来了。”顾清璃一进大殿便瞧见坐在最外围的雁无痕,当即放开了牵着云醉墨的手到了雁无痕身边,云醉墨看着自己突然空出来的手,也跟着走到了雁无痕身边。   “璃儿,师傅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这下你满意了吧!”雁无痕摸摸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顾清璃的脸,语气宠溺的道。   这一幕师徒团聚的场景映在了坐在不远处的顾清瑶眼中,没人发现她看顾清璃的眼神又阴冷了几分。   “师傅,要不这次你随我去长安城吧。”顾清璃趴在雁无痕的双腿上撒娇道。   “不去,你怎么还没放弃把为师拐到长安城的打算?”雁无痕鄙夷的看着顾清璃,“璃儿,你不会觉得为师还有许多没教你,想要把为师带回去好教你是不是为师开始就跟你说了的,那瓶金创药的配方,得你自己亲自悟出来,我不会提供半点帮助的。”   “啊,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那瓶金创药徒儿已经在破解之中了,等我回到长安之后就会把答案告诉师傅,徒儿只是觉得,师傅应该去见见忘尘大师。”   听到忘尘二字的雁无痕脸瞬间冷若冰霜,她扫了顾清璃一眼,拿起面前的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璃儿,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管多了你就会发现,它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清瑶看着顾清璃突然惹怒了雁无痕,心中生起了一些快意,她拿起面前的茶杯,来到了雁无痕几面前,“师傅,瑶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雁无痕朝顾清瑶笑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顾清瑶也不生气,反正是她顾清璃惹雁无痕生气又不是她顾清瑶。   “璃儿姐姐,醉墨姐姐,你们的位置在我旁边呢,就别在这里打扰师傅了,没看出来师傅想要一个人待会吗?”   顾清瑶玩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眼神盯着手中的茶杯,跟雁无痕身边的两人说道。   顾清璃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理理自己的裙角,“师傅,那我先过去了。”   雁无痕无言的点点头,顾清璃拉着云醉墨便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顾清瑶会这么排挤她。 第51章 为难   “璃儿姐姐,醉墨姐姐,你们的位置在我旁边呢,就别在这里打扰师傅了,没看出来师傅想要一个人待会吗?”顾清瑶玩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眼神盯着手中的茶杯,跟雁无痕身边的两人说道。   顾清璃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理理自己的裙角,“师傅,那我先过去了。”雁无痕无言的点点头,顾清璃拉着云醉墨便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顾清瑶会这么排挤她。   “璃儿姐姐,瑶儿为什么对你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啊?”云醉墨坐下之后又凑到顾清璃耳边悄声说道:“瑶儿今年也才十一岁出头,怎么身上的戾气会这么重你这个当姐姐在她眼里跟不存在一样。”   顾清璃苦笑两声,“醉墨你就别说了,这件事情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懂,我跟瑶儿,相处时间其实很短,可能一个月都没有,我回到长安不就,她就被父亲送去师傅那了,要说这理由,师傅也跟我说了一些,兴许是我心底不愿承认真的是那样吧!”   “可是璃儿姐姐……”云醉墨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清璃制止了,“醉墨,外祖母和小叔他们来了,别说话了,等宴会结束了我们再说。”   见状,云醉墨只好住口,心不在焉的等着宴会结束。   原先在顾清璃那里听说了宁王殿下的为人,知晓了对方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大,还有些天真烂漫,心里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去多少,这顾清瑶来这么一出,着实让自己觉得像是吃到了苍蝇一样难受。   明明是亲姐妹,却疏远的像是死敌一般。   老太太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上,云冉和云烬坐在了老太太左右两侧,接下来分别是顾正潇和王后,再然后就是其余亲王和家眷,小一辈儿的都坐在了外围,除了风格清奇的雁无痕。   “母亲,孩儿今日特地邀请了城内最有名气的舞姬前来为您助兴。”云烬给老太太满上了一小杯酒,“母亲,孩儿祝您,寿比南山。”   老太太乐呵呵的端起面前的酒杯 ,“国王说笑了,寿比南山是比不了了,我啊,就盼着能看到醉墨几人出嫁,就知足啦!璃儿和瑶儿我就不奢望了,风华离北凉太远了,外祖母身体不行了,不能舟车劳顿了,哎,想想也是遗憾,不能亲眼看着你们出嫁。”   “母亲,你别这么说,璃儿瑶儿年纪尚且还小,出嫁之事不宜操之过急,再说了等璃儿瑶儿成亲了,带上自己夫婿来北凉看望母亲也是可以的啊!”云冉伸手挽住老太太的手,靠在老太太肩膀上说道。   “你们啊,尽会说一些宽慰人的话,就不能说说实话吗?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当年为了保住你和烬儿,我也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呢!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老太太笑着说完看着身边的云冉云烬以及其余亲王家眷,“等我走了,你们定要互相扶持啊,可不能让天下人看了我们皇室的笑话。”   老太太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离座朝她齐齐的跪下,“谨记王太后教诲,祝王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都起来吧,今天算是个家宴,都不必如此拘礼。”王太后让众人回座,扭头对身边的云烬说道:“国王,可否请你的舞姬上来献舞了?只是吃喝难免无聊了!”   云烬闻言朝身后的宫女示意,宫女得命便去外头将等候的舞姬们叫了进去。   “国王,你这做的就不对了,你忘了这天寒地冻的,她们穿那么少,会很冷的,我也是会跳舞之人,这身体僵硬不能动,是做不出极尽柔美的动作的。”老太太又凑到云烬的耳边忍不住抱怨道。   云冉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云烬只得让几个舞姬先在火盆子旁边温暖一下身子,再赐了每人一杯酒,杯酒下肚,热意开始萌生,领舞的女子朝座上的几人一福身,“多谢王太后国王怜惜,接下来还请欣赏民女们精心准备的舞蹈。”   随着乐声响起,殿中央的舞姬随音而动,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红绿衣纱的漂浮之中若隐若现,时而足尖点地,时而旋转跳跃,倩影流离。   一曲作罢,舞姬尽数退下,云烬瞥见与顾清璃相谈甚欢的云醉墨,便道:“醉墨,你善舞,要不给祖母舞一曲?”   突然被提名的云醉墨吓了一跳,顾清璃推推她,“小叔叫你为外祖母献舞一曲呢,快去。”   说完就把云醉墨推了出去,云醉墨回望了顾清璃一眼,笑了笑,顾清璃被云醉墨这个笑弄得背后有些凉。   果不其然,云醉墨朝老太太和云烬福了福身,“祖母,父王,孩儿愿意献上一支舞,但可否有一个请求?”   “何事?”云烬问道。   “请让璃儿姐姐为女儿的舞弹琴,父王也知道璃儿姐姐的琴技堪称一绝,但一直都是听我说而并未真正见识过,现在机会正好,还请父王允诺。”云醉墨斜眼瞄了喵顾清璃,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   “璃儿,可愿为醉墨伴奏一曲啊?”老太太趁云烬还没开口,笑眯眯地朝着顾清璃问道。   “外祖母开口,璃儿哪有不从的道理呢!”顾清璃从座位上战起,款款的走到了一旁的琴师身边,琴师起身让开,顾清璃准备好了之后看了一眼大殿中央的云醉墨,云醉墨莞尔一笑,顾清璃顺势一动,悦耳动听的琴声随之流转而出。   随着音乐的律动,云醉墨的身姿也跟着舞动起来,几个歌姬围在一起看着面前的女子起舞,眼中满是惊艳,再听听那婉转动听的曲子,简直就是世间一大乐事。   一舞一曲终结,二人上前朝老太太和云烬等人福身,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真是精彩,不枉老太太我活这么久啊,看着儿孙人才辈出,真是北凉的福分呢。”   “祖母,可否要孙儿舞剑助兴啊?”坐在云醉墨一侧的王子云褚墨站了起来,云烬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点点头,“也好,一柔一刚,正好相配,既然老四有心,那就来一段。”   云褚墨朝几人一揖,拿过了身后侍卫递来的长剑,在殿中央站立,“璃儿妹妹,给兄长弹奏一曲‘长歌皓月’,来助助气势!”   顾清璃点点头,示意云褚墨开始。   于是一人弹琴一人舞剑,瞬间所有宾客的兴致都涨到了最高,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顾清瑶都笑了出来。   宴席完满结束,当众人退去,整个宴厅就只剩下了顾清璃和云醉墨以及云褚墨。   “四哥,怎么还不离开?”云醉墨朝还坐在原位喝酒的云褚墨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啊!”云褚墨嘴角噙着一抹笑,转头支着下巴朝两个靠在一起喝酒的女子说道。   “我们啊,借酒消愁啊,还能干嘛!”   云醉墨将空酒杯一仰,倒了半天也没喝到一滴酒,她将酒樽往云褚墨身上扔去,云褚墨随手接下,又将酒樽满上,一饮而尽。   “借酒浇愁,你们才多大,就借酒消愁。你知道什么叫愁吗?”云褚墨没好气朝自己傻呆的妹妹问道。   “我不知道,璃儿姐姐知道。”   云醉墨推推身边的顾清璃,顾清璃一下没坐稳,差点被云醉墨推到了地上,从腰间掉出来一个粗布袋,云醉墨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顾清璃没来得及阻止,云醉墨已经将布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咦,真是一个好看的金叶子呢!”云醉墨拿着金叶子往云褚墨身边一靠,“四哥,这是什么叶子?”   云褚墨拿过云醉墨手中的金叶子拿在眼前细细端详着,片刻之后道:“璃儿妹妹,如若我看的没错,这应该是风华王朝独有的扶桑树叶吧?我曾经见过一次。”   顾清璃点点头,“四哥说的没错,确实是扶桑树叶,但我也不知道这枚金叶子是单纯的作为装饰品还是用做金钱交易。”   “咦,这不是璃儿姐姐你的东西吗?”云醉墨有些惊讶的问道。   顾清璃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变得有些热,但因为喝了点酒,脸色潮红,云醉墨二人都没发现怪顾清璃不对劲的地方。   “确实不是我的,是一个…一个朋友送我的,但也谈不上送……”顾清璃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要是想要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讲清楚,一时半会是做不到的,长话短说更是不可能了。   “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云褚墨眯着眼睛一脸身世的看着顾清璃,云醉墨把眼睛睁到最大,顾清璃看着动作如出一辙的两兄妹无奈的叹了口气。   “男的,就是风华的凛王,宁王的哥哥。这是当年还没改国号时,我们在常州相识,他替我……送我的东西。”顾清璃尽量言简意赅的说完,看着两兄妹不相信的表情补充了一句,“纯友谊,别误会。”   “璃儿姐姐,你这表情就已经够让我们误会了,你再这么解释一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云醉墨靠回顾清璃身上,伸手玩弄着顾清璃的头发,乐悠悠的说道。   “是吗?”顾清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颊,“表现得很明显吗?”   “肯定啊,你一见到这片金叶子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目含春水,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你怎么乱用词语呢?”顾清璃推推黏在自己身上的云醉墨,“四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云褚墨闭上眼假寐着。   “世间百姓的性命和自己深爱的人相比,简单点儿说,就是天下大义,和儿女情长,两者发生冲突时,你会作何选择?”   云褚墨摇摇头,“璃儿,你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就发生了错误。”   顾清璃哑然,她真不知道这个问题,哪里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好歹理我好一下。   性感作者,在线卑微。   还有,绿江为什么要抽我那么多标点符号→_→是因为我太帅了吗? 第52章 抉择   “不知四哥所言何意?”   云褚墨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璃儿,四哥教你,这天下是世人的天下,就像风华王朝,原本是永元王朝,帝者姓杨,易主之后才姓了楚,而感情,却只是一个人的感情,喜怒哀乐,人间疾苦,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对你的感受感同身受,这二者之间千差万别,从何可以一概而论呢?”   “确实如此。”顾清璃听了云褚墨的话后想了想,接过话,“都说这天下和美人不可兼得,还真的是。”   “你看你这话说的,”云褚墨将长腿往桌上一伸,“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等美人,自古都说美人祸国,我还真想瞧瞧哪般女子真能祸国,令人想要杀之弃之,方可平四海只恨,全了人世间的大义。”   云褚墨说完看了顾清璃一眼,“璃儿,这美人,不会是你吧!?”   顾清璃连忙否认,都说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西子乱吴宫以霸越,红颜祸水,萧墙之祸,哪个不是为了美人而丢了性命,自己为的不是美人,而是美男……   “不不不,原先的问题是,黎民百姓和儿女情长之中作何抉择,怎么越扯越远了?”顾清璃见话题越来越偏,打算收回话题,云褚墨却不肯。   “都说这美人祸国,萧蔷之祸历朝历代出现的都很多,比如褒姒,再比如西子,但又有谁知晓褒姒为何而笑,而西子又为何甘愿去做一个亡国之姬,人与人之间,情字最难懂。”   “唔,四哥,你这个有点深奥,我怎么感觉听不懂你们的话题呢?”云醉墨一脸懵的看着高深莫测的两个人。   “简单点说,就是,这江山社稷与女子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这要如何说起呢?”云褚墨放下了双腿,盘腿而坐,“怎么说呢,听了璃儿的话后,我才发现一个问题,褒姒与西子,都反应出了同一个问题,就是,所有人将男人犯下的过错,都推到了女人身上,就当论西子,到吴宫,真的是她自己愿意的吗?范蠡守护她多年,但终究还是以悲剧收场,这不应该怪女人,要怪,就怪越王,卧薪尝胆那是后话,那是他非尝不可。”   “……四哥,算了,我想的没这么深奥。”顾清璃忍不住叫停,若是云褚墨继续说下去,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你说说吧,你自己心中的想法。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叔叔也有心事。”云褚墨不给顾清璃逃避的机会。   顾清璃有些为难,但一想起若是回了长安,就无人会倾听自己的心事了,便叫小绺和另一个宫女去给三人那些毯子过来便可下去休息,小绺不肯,拿了毯子过来之后依旧站在原地等着顾清璃,顾清璃看不过,让小绺也坐到了旁边,拿了毯子给她盖上。   “我说了,你们不许指责我,也不许说我笨,更不许说凛王的不是。”顾清璃在说之前先与二人约法三章,二人欣然同意。   “其实我一开始对他根本没什么想法,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常州的顾家大宅里,一袭白衣,笑容尽显冷漠疏离,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那时候明启帝被未予帝下入牢狱,他心急如焚,后来因为柳州城门关的突厥大军,未予帝不得不叫当时身为太尉的明启帝前去镇压,再到那之后,我再次遇见他,他着了凉,我在为百姓义诊,父亲他们三人把他带到了我义诊的地方,我把他给忘了,他似乎生气了,第二日我去太尉府替他看诊,发现他已经好了,对我的态度一场冷漠,我也没当回事,毕竟,我与他,不熟。”   “再到后来无数次的偶遇,渐渐地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在意那个寡淡如水的男子了,甚至为了他,偷偷了进了军营,那次楚家奇起兵,我就在凛王统领的三军之中。”   顾清璃说这话时有些心虚,除了自己,只要是知晓自己在那时进了军营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担心顾正潇的安全才选择偷偷溜进去,殊不知,自己的真实意图是凛王楚子阳。   “小姐,你……”小绺在一旁听了顾清璃的话忍不住惊呼出声,顾清璃尴尬而不失风度的笑了笑。   “到了长安城之后也就是偶尔遇上了几次,但是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往他身上去,百花盛宴那天,就因为他多看了别的女子一眼,我心里就堵得慌,非要在他面前扳回一局,就急匆匆的上台了,还好没出丑,否则真是够我后悔好几年。”   云褚墨和云醉墨二人乐悠悠的听着顾清璃将事情娓娓道来,时不时地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笑来。   “到后来,父亲和当朝丞相偶尔会提起朝中之事,你们也知道,父亲现在是太尉,身居要职,而且当年凛王还救了父亲一命。原本一开始,我知道父亲和他们都想要撮合我和凛王,但后来明启帝性情大变,父亲担心以后我会难过,便放弃了撮合的念头,明启帝也开始阻止我与凛王结为连理,加上北凉与我的关系,生怕有朝一日凛王的地位和势力会威胁到太子,自然也不会将这件旧事重新提出来,但丞相不那么想,如果没有顾家,凛王的势力会大不如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和凛王结为夫妻,这样一来,哪怕北凉无意掺和风华之事,起码也能令太子有所忌惮,不会对凛王和宁王还有安乐公主不利。”   “啧,看来这醉墨与宁王之事,这位丞相功不可没啊!”云褚墨意味深长的看了云醉墨一眼说道。   “哎,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我能担保,宁王殿下绝对是一个好人,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男人,醉墨嫁与他,你们能放一百个心。”顾清璃连忙帮楚子宁说话。   “哎呦,你这还没和人家凛王八字一撇呢就开始护短了!”云醉墨揶揄道。   “我没有,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顾清璃没好气的看了云醉墨一眼,“四哥,夜也深了,我和醉墨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看着顾清璃很明显的逃避,云褚墨点了点头,抖落身上的毯子,“行了,既然你不想多说,那我也不好多问,若是哪天你想明白了,再与我说吧,反正你们回风华也要等到开春了,否则这一路大雪,没路可走。”   当云褚墨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之后顾清璃才长舒了一口气,云褚墨过于聪明,自己的欲言又止肯定瞒不过他,自己说出了心中的难处,想必他早已猜到了凛王和刘文洲的意图。   宁王与醉墨,是两国交好的象征。在明启帝眼中,宁王是一枚还可以利用的棋子,只要限制住了宁王,凛王就不会轻举妄动,太子地位依旧稳固,于刘文洲而言,撮合此事不仅可以为凛王暗中助力,也可打消明启帝的一些不安,这件事情当中,并没有人不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璃儿姐姐,你们二人,是不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云醉墨见云褚墨的身影消失,靠在顾清璃的肩上问道。   “差不多吧…”顾清璃回靠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心系于他,只是在我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就有了那么一个人,我原本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平淡无奇的度过,但遇到他之后,心中满是波澜,为了他,我可以付出全部。”   “值得吗?”   “或许吧,这世的事情怎么能用值得与不值得来衡量呢?只有心甘与不情愿。”顾清璃笑笑,“走吧,回去休息吧,我们还要在这带到雪化呢,有的是时间来说这些事情。”   白茫茫的夜色之中,万籁俱寂,烛火燃尽后,陷入了一遍沉寂的黑暗之中。   顾清璃在那日宴席上见到了一次云褚墨之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都没有见过云褚墨的身影,作为云烬底下最出色的王子,云烬对其自然是寄予厚望,云褚墨自己是个能人,所有事情做起来都得心应手,王子大臣对其能力都是赞不绝口。   顾清璃再见到云褚墨是在大寒之日。   在北凉待到了大雪化尽,休息了接近三月的顾正潇还是只能启程回风华,自己不在风华的三月里,不知道皇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风华王朝暗流涌动,他担心刘文洲一个人没法应付。   “姐夫,若是他日有需要北凉出手相助的地方,你尽管说来便是,小弟自然会为了姐夫全力相助。”云烬和王后来到顾正潇和云冉二人落脚的宫殿,为二人送行。   “咳,国王这话说的,他日若是有求于你,我自然不会客气。还希望国王不要出尔反尔啊!”顾正潇看着云烬,心中深知若真有一日,自己还是得求助于北凉。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云烬看着顾正潇和云冉,“姐姐,姐夫,一路多保重,我们就不送到宫门口了,只能让老四代我们一程了。”   顾正潇与云冉来到宫道上,等着顾清瑶和顾清璃,还没站稳脚跟,顾清瑶就背着一个小行囊,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迅速走了出来,目光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顾清璃之后眼底升起了一丝不耐烦。   “璃儿怎么还不来呢?”云冉垫脚朝云醉墨的寝宫方向张望着。   “好姐姐,肯定是醉墨那孩子耽误了璃儿,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再耐心等等。”王后见云冉有些着急,上前握住云冉的手宽慰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如果有小可爱留评就发个红包,红包虽小,但我很感谢你们能看到这啊。   帅气的作者大腿一拍,留下了五个指印。   相信自己,会写得越来越好的,给你们带来更好阅读的体验。 第53章 宫闱   片刻之后,顾清璃拖着黏在自己身上的云醉墨艰难的到了几个人跟前。   云褚墨坐在马车辕上看着自己两个闹作一团的妹妹,伸长了腿,“醉墨,你若是如此放不开璃儿,怎么不此番就随璃儿前往风华,反正你也是要嫁去风华的,刚好顺路了。”   “四哥,你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被戳破心事,云醉墨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佯装生气以掩饰内心的难堪。   “好了,别磨蹭了,免得赶不上下一个驿站。”   云烬让云醉墨放开顾清璃,随即两架马车加上一些骏马,晃晃悠悠的出了北凉王宫,云褚墨将人送到了城门口,望着马车的影子消失不见时,转身回了王宫。   一月前,风华王朝,皇宫。   前不久刚刚没了腹中胎儿的颖妃,又再次有了身孕,这会明启帝再也不敢大意,尽管前次害得自己失去儿子的“元凶”已经离开了皇宫,但戚子雅说的话十句里面九句话会应验,他说颖妃有灾,那此必然不可大意。   时值深冬,明启帝命工部将所有最好的炭火都送到了颖妃宫中,又叫绣房连日赶工帮颖妃裁制新的冬衣,看着颖妃平坦的小腹,明启帝恨不得孩子现在就出生。   颖妃的日子一旦好过起来,就总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但偏偏明启帝不允许她左右蹦跶,怕她腹中胎儿出现什么意外。   一日清晨,明启帝去了早朝,与大臣们商议同北凉和亲之事,颖妃趁着明启帝上朝的间隙,叫其他各宫的妃嫔到自己的宫里,要她们一一跪下请安。   有一个名为安玲珑的妃子,见不惯颖妃嚣张跋扈气焰十足的样子已久,如今见她更是不把王皇后放在眼里,便出声顶撞了两句,颖妃见她不服,便叫身边的太监掌嘴伺候。   安玲珑被打了不下二十个巴掌,嘴边渗出了血丝,太监怕明启帝发现异样,不敢继续动手,颖妃一见太监怂了,上前就把太监往后撸去,“没根的东西,打个人都这么怂,给本宫滚下去!”   太监唯唯诺诺的跪下,颖妃一把扯过安玲珑的脸,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其余妃嫔各自心中一紧,没人敢为安玲珑出声,生怕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陆子涵啊陆子涵,亏你还是个世家千金大家闺秀呢!”安玲珑笑着呸了颖妃一口,擦擦嘴边留下的血迹,“王皇后才是各宫妃嫔需要每日请安的人,你只是一个妃子,连贵妃都不是,你何来的资格,让各宫妃嫔到你这请安?”   “不知死活的贱货!”颖妃又朝安玲珑打了一巴掌,安玲珑没了站着的力气,瘫软到了地上,颖妃不依不饶的抓起安玲珑的长发,“王皇后一个年过半百人老珠黄的过气皇后罢了!信不信我肚中的孩儿一出生,这皇后的位置,非我莫属!”   安玲珑吃痛的看着颖妃,凄笑出声,“孩子没错,那的确是你的孩子,可那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你这贱人胡说什么?我要撕烂你的嘴!”颖妃尖叫起来,整个人就要往安玲珑身上扑去,刚刚跪在旁边的太监连忙制止,“娘娘,娘娘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这么冲动啊!”   颖妃还在折腾,守在宫闱外头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朝几位妃嫔福了福身,跑到了颖妃身边,悄声说道:“娘娘,陛下下朝了,现在正在往坤宁宫过来了。”   颖妃一听明启帝下了朝就直奔坤宁宫而来便立马换了副嘴脸,朝着身边的宫女太监说道:“把这个贱人给我扔到后院去,陛下在的时候不要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太监宫女把安玲珑拖了下去,颖妃指着坐在位子上的嫔妃们道:“今天的事情,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我就让谁进宗人府,有胆子的,尽管嚼舌根。”   几个妃嫔看着颖妃一时之间大气也不敢喘,只得唯唯诺诺的坐着。   明启帝一进门便见到了排排坐的妃嫔们,再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颖妃,一时之间就把心里的疑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陛下,你可要答应臣妾一件事呢!”   颖妃将明启帝引到座上坐好,顺势趴在了明启帝的腿边,明启帝见她如此,便让文瑜下去拿床毯子给颖妃盖上,文瑜连忙转身便走!   拿了毛毯,又拿了汤婆子,见颖妃脸上有了些血色,明启帝才安了心。   “颖妃娘娘似乎有话要说呢!”   文瑜见明启帝将面前的事情忽略殆尽,便出声提醒明启帝面前的一些不对劲之处。   “爱妃有何事要说?”   明启帝听了文瑜的话后一脸疑问的看着颖妃问道。   颖妃瞪了一眼文瑜,文瑜把头转向别处,权当没有看到颖妃快要吃人的眼神。   “臣妾……”   颖妃迟疑着,明启帝抬头四下看看后才发现,自己后宫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坐在了自己面前。有的甚至都不曾见过一面,几乎一半以上自己连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们都来坤宁宫待着了?”明启帝指着座上的妃嫔问道。   “哎,是这样,陛下,容臣妾解释一下。”   颖妃娇滴滴的挪到了明启帝面前跪下,明启帝立马疼惜的将人扶了起来,“爱妃别跪,这天凉,要是伤着碰着了,朕心疼。”   “多谢陛下垂怜。”颖妃娇羞的抬眸,眼神如水的看着明启帝,“是这样,各宫姐姐妹妹们听说臣妾有了身孕,竟然私底下相约好了前来探望臣妾,说实话,臣妾也是受宠若惊呢!”   明启帝将颖妃揽在怀里,“爱妃聪慧过人又识得大体,与各宫妃子又相处甚欢,她们自然会来向你贺喜了,你这腹中怀的,可是风华王朝的皇子呢!你可是风华的一大功臣!”   妃嫔们看着明启帝与颖妃两人一唱一和,心中虽然万般无奈,但嘴上依旧只能趋炎附势。后宫如今颖妃一人独大,与她作对,就是安玲珑那样的下场。   “多谢陛下赞赏!”颖妃更加娇羞的环抱住明启帝的腰,明启帝感觉到一阵酥麻,帮颖妃拉了拉毛毯。   “既然爱妃是风华的大功臣,那朕就封你为贵妃好了。文瑜,快去拿笔墨来,朕要下旨,择日封颖妃为贵妃!”   文瑜老大不情愿的下去找笔墨,颖妃则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是把明启帝上上下下骂了一遍,贵妃离皇贵妃之间差了太多距离,更别提是六宫之主的位置了。   “多谢陛下。”颖妃又往明启帝的怀里去了几分。   当众妃嫔被遣退,明启帝也离开了坤宁宫,回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在明启帝离开之后,颖妃带着人到了后院之中,天空中还飘着若有若无的小雪,安玲珑被丢在了院中,浑身被冻得青紫。   “赶紧把人给我拖走,免得死在我这坤宁宫,到时候还得替她找口棺材,晦气!”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颖妃的心腹宫女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附到颖妃耳边说道。   “你走路都不会出声的吗?想要吓死本宫吗?”颖妃捂住胸口,声色俱厉的骂道。   “奴婢知错了,太子殿下正在等着您呢,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奴婢吧!”宫女恭恭敬敬地站着,等颖妃离开。   颖妃看了一眼地上的安玲珑,喝拿过宫女手中的伞,小声嘟囔道:“他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不能见面了吗?”   “陆子涵,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凌迟而死!”安玲珑朝着往别院走去的颖妃嘶吼着。   颖妃转身看着自己的心腹,“给我往死里打,但别闹出人命,完了把她扔回去!”   说罢任凭安玲珑再怎么咒骂,颖妃也不再理会,很快安玲珑在宫女们的“招待”之下开始噤了声。   楚子枫在别院的一处房间里等着颖妃的到来。   颖妃一推开门,等候已久的楚子枫立马转身上前抱住了颖妃,吻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了颖妃的脸上,颖妃也不制止,反而一脸的享受,随即两个人的唇便交缠在了一起。   当楚子枫还想继续下一步的时候,颖妃阻止了楚子枫的动作,楚子枫不解的看着颖妃,颖妃摸摸楚子枫的脸,“我现在有了身孕,行不得房事,若是孩子再没了,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有子嗣了,再说,你忍心自己的孩子,还没见到爹娘就夭折了吗?”   楚子枫闻言立马温体贴的将人护送到了椅子上坐下,又拿了毯子盖在颖妃的双膝上,“当然舍不得了,那可是你我的孩子啊!”   颖妃戳戳楚子枫的额头,“你坏。当时那个孩子就应该留下来,要是留了下来,我现在肯定不是什么贵妃了,六宫之主的位置早就在我手里了,都怪你。”   “怎么能这么想呢。”楚子枫趴在颖妃的膝盖上,“当时若是那个孩子还在,父皇就不会把责任都推到母后身上,如若他们之间没有生出嫌隙,你又怎能趁虚而入把母后逼出皇宫,现在六宫无主,而父皇独宠你一人,这六宫正主之位,除了你,还能落入谁手?”   “殿下就知道哄我开心!”颖妃娇嗔的捶了捶楚子枫的肩膀,楚子枫将她的手握在了怀里,“涵儿,等他日我坐上了皇位,你依旧是风华的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天使们,让我看到你们的手。   帅气作者,继续在线卑微求关注。 第54章 回京   54   温存一番过后,楚子枫叮嘱了颖妃几句,便离开了坤宁宫,坤宁宫上下的人,都跟不曾见过楚子枫进出过坤宁宫一般。   安玲珑受尽折磨之后被丢回了自己的寝宫,华兰苑。   华兰苑与楚厌离的寝宫子兰苑离得不远,在宫中,除了冷宫,最为偏僻的,就是子兰苑和华兰苑。   安玲珑之所以会在华兰苑,只因自己的父亲被当朝臣子定义为前朝罪臣,国号改为风华之后,安父就被撤职,但家中子女,除了已经成家的两个姐姐以外,剩下的一个弟弟和自己,却逃不掉既定的命运。   一个被送进了宫,一个被送去了军营,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安玲珑被送回了华兰苑之后一直呕血不止,手足无措的宫女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子兰苑求助于楚厌离。   安儿看着出现在子兰苑门口的华兰苑的宫女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人进门,楚厌离见出去半天的安儿还不回来,披着裘衣便来到了院中,华兰苑的宫女一见到楚厌离便越过安儿直冲到楚厌离面前跪下。   “公主,求求你,救救安美人吧!”宫女泣不成声的哭求着。   楚厌离有些吃惊,上前扶起宫女,“出什么事了吗?”   “公主,是这样的,今儿个一早,安美人就被坤宁宫的人叫去,说颖妃娘娘有话要说,还不允许带上随从,也不知道安美人哪里得罪了颖妃娘娘,刚刚被坤宁宫的宫人送回了华兰苑,但一直呕血不止,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斗胆来求公主帮帮忙!”宫女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楚厌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安儿,你且先去太医院,就说我出了事,让太医快些过来。”   楚厌离让安儿去太医院请太医,又叫身后的太监拿上一些碳火,带上安玲珑的宫女便往华兰苑的方向走去。   太医在听说楚厌离出事之后拿上药箱就往子兰苑方向冲,却在到子兰苑门口时被安儿拉着来到了华兰苑,看着面前还在呕血的安玲珑,太医嘴角抽了抽。   这都不用花什么心思思考,肯定是颖妃做的好事,也是可怜了这个美人,惹了不该惹也不能惹的人。   “安美人,你忍着些,先处理你脸上的伤,这呕血之症,怕是得需要调理几日才能好转,像是上到了脾脏,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真是一个毒妇!”太医一边帮安玲珑处理脸上的伤口一边说道。   “多谢太医,就是呕点血罢了,还不足以要了我的命,我还想留着这条命,看着她死呢。”安玲珑笑了笑,扯到了伤口,原本止住血等我伤口又开始流血。   “安美人,你就少说两句吧!”太医无奈,又重来一遍。   “多谢安乐公主愿意对我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若是他日有机会报答此番恩情,奴婢一定会报答的。”   安玲珑让太医停手,朝一旁忧心忡忡的楚厌离跪下,楚厌离连忙将人扶起,“安美人不必客气,就算不是我,别人见到这样的情况也会施以援手的,不必过于挂怀。”   “公主真是人美心善。”   安玲珑坐回原位,太阴继续手上的动作,一丝血迹又从安玲珑的嘴边渗出,宫女拿着手绢流着眼泪帮她擦去,心中暗自焦灼怎么药还未煎好。   “但是公主,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善良,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善良的人,往往最没有好下场。”   “安美人,注意你说话的方式,这些东西,没有必要让公主知晓!”   太医知晓安玲珑的话不容置喙,但在这宫中人人如履薄冰,一不小心说错话便有可能满门抄斩,何况是安玲珑这样的罪臣之后。   “王太医,我知道您念家父与您的旧情,但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想做什么,谢谢你的关心,既然伤口处理好了药也已经煎上了,就请王太医回吧,免得被坤宁宫的人看到了,那样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太医长叹一声,无言的看了一会安玲珑,提起药箱离开了华兰苑。   “安美人,若是你感觉好些了,那我先离开了。”楚厌离目送王太医出了华兰苑,又看看一语不发的安玲珑,准备告辞。   “珠珠,和安儿姑娘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公主说。”安玲珑吩咐道。   两个宫女转身离开了大殿,整个大殿瞬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安美人这是要和我说什么呢?”楚厌离坐到安玲珑对面问道。   “公主,接下来臣妾要说的事情,你现在还不能告诉别人,一旦被别人知道,你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臣妾将此事告诉你,并不是想祸水东引,而是这件事情,多一个知情人会更好,但现在却还不是让更多人知道的时候。”安玲珑握紧了拳头,楚厌离看着她发白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楚厌离从华兰苑出来时,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心里很乱,乱到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去做什么,去见什么人。她感觉所有事情都乱了套。   “公主,你怎么了?奴婢送你回子兰苑,再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安儿见到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从华兰苑出来,连忙上前将摇摇欲坠的人扶住。   楚厌离的双手冰凉得让安儿感到心惊。   “不必了,安儿,我心里有些乱,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楚厌离无力的回望了一眼华兰苑,目光之中的疲态难以掩盖。   “公主,这天太冷了,要是在外面待久了会着凉的。”安儿为难,她不想看到楚厌离难过,也不想看到楚厌离出什么状况,踌躇片刻,安儿说道:“公主,你且在这里稍等奴婢片刻,奴婢去去就回。”   安儿怕楚厌离被冷风吹到,硬是要把人放到角落里才肯离去,楚厌离乖巧的站在了一处风吹不到的拐角里等着安儿。不出片刻,安儿拿着一个刚灌上热水的汤婆子和一件披风回来。   “公主,先拿着这个汤婆子,奴婢帮你把披风披上。”   安儿将汤婆子递给了楚厌离,楚厌离依旧乖巧的让安儿摆弄,等安儿心满意足之后,两人才朝着潋滟园的方向走去。   潋滟园是风华刚建立不久时明启帝特意为了王皇后而修建的一处花园。园中栽种着无数奇花异草,在王皇后离开了皇宫之后,以往打理潋滟园的下人都尽数被抽调到了别的宫里,潋滟园的一切,便都停留在了王皇后刚离宫时的场景。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此,万物依旧,人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可心,早就不是最初的那颗心了。人生若是真的能如初见,那该多好。”楚厌离站在已经被白雪覆盖的枯花枯草面前,满脸的沧桑。   雪开始变大,窸窸窣窣的打在伞上,伞下的人心啊,冰凉凉的。   楚子阳站在书房的落地窗边,房间里放着火炉,火炉上煮着酒,楚子宁正在一旁烤火,他看了看园中傲雪凌霜的红梅,脑海中浮现了一抹倩影。   雪花还在往下落,他却思绪万千,理也理不顺。   一月后,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春日暖阳之下,顾家的车马慢慢悠悠的进了长安城。   顾清璃站在太尉府门口,心中无限感慨,自己离开了这么久,长安城,还是那个原本的长安城吗?   “璃儿,快进去吧。”云冉牵过顾清璃的手,正欲进门,不远处便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璃儿——!”   顾清璃寻声望去,便看见了一如既往爱穿一身紫衫的陆子盈,还有一袭白衣的路澄,还有一脸不高兴的卫邢。   “哎,子盈,路公子!你们怎么来了?”顾清璃有些惊讶,这么些时日没见,没想到这二人还记得自己。   云冉见了陆子盈和路澄之后便朝二人笑了笑,“陆姑娘,路公子,我家璃儿就交给你们了,欢迎常来太尉府找璃儿玩。”   “多谢顾夫人。”二人朝云冉道谢,顾清璃见云冉进门,便朝二人迎了上去。   陆子盈抱住顾清璃,“哎呦我的天啊,璃儿,可把我想坏了,你这一去就是三月余,我都担心你会不会就这样把我给忘了!”   路澄没能名正言顺的抱顾清璃,只能在一旁加上一句,“还有我。”生怕顾清璃就这样把自己给忽略了,都怪陆子盈,来凑什么热闹,她明明可以后日再来!   “没忘没忘,怎么会忘呢!”顾清璃从陆子盈怀里出来,“你们是我在长安城第一次交到的好朋友,怎么会说忘就忘呢?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今日抵达长安的消息?这么快的吗?”   此言一出,陆子盈和路澄的脸色都有些尴尬,顾清璃见两人这副表情,心中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随即莞尔一笑,“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俩来找我不应该就是为了站在这里与我叙旧吧?”   “当然不是了,我们来此是为了带你去云水谣给你接风洗尘的!”路澄跟拎小鸡似的把陆子盈往后拎去,“现在过去可能还有好位置,而且我听说今晚,云水谣有演出,美人可多了!”   陆子盈闻言一把把路澄往后搂去,右手抵着路澄的胸口,“走远点,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原本说好了给璃儿接风洗尘,现在怎么变成了去看美人了?”   路澄看着陆子盈突如其来的转变和质问,不懂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熬夜过头,今儿早d睡过头,在线自闭。 第55章 不悔   “陆子盈,我没说错啊?哪里不对了,云水谣本来就是一个烟花之地,美人多怎么了?”   路澄被陆子盈说得有些懵,极力的辩解道,他可不想被顾清璃误会。   “烟花之地?”顾清璃看着陆子盈疑惑的问道。   “不不不,并不是烟花之地,怎么说呢,云水谣,是长安城最大最奢华的酒馆,也有些青楼的样子在里面,但是更多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琴技舞技都很高超,平日里我们练琴练舞辛苦得要死,何不放松放松去欣赏欣赏别人的舞蹈呢?”陆子盈连忙解释,云水谣本就不是青楼,被路澄这么三言两语一解释完全变了味。   顾清璃来长安三年,听说过云水谣的名字,却不曾踏进过云水谣一步,对云水谣也没什么兴趣,既然毫无兴趣,又何必花费心思去了解有关于它的事情,让自己耗费心神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好了。”   顾清璃也有些想念长安的美味佳肴,既然也算是个酒馆,那么好吃的好喝的总应该不缺。   “小绺,你就留下来帮青雪她们收拾东西吧,顺便帮我把房间收拾一下,就不用跟我过去了,收拾完了好好歇歇,这些天都累了!”顾清璃来到一旁站着的小绺身边说道。   “小姐,小绺不累,收拾东西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行了,我还是跟着小姐一起过去吧。”小绺坚持要和顾清璃过去,顾清璃还没说话,顾清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小绺,璃儿姐姐都说得那般清楚明白了,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小绺因顾清瑶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只得朝顾清璃几人福福身后转身进了府门。   “这是?”路澄看看顾清璃又看看顾清瑶,依稀觉得二人眉宇之间有些相像。   “这是我……”顾清璃正欲介绍,却被顾清瑶的话打断。   “见过路公子,陆姑娘,我叫顾清瑶,是顾府的二小姐。”   “原来是璃儿的妹妹,真是一对俏佳人,但看你也不过十几岁,怎么这般有气势呢?”路澄笑了笑,找了个并不好笑的话题。   “自然,见山是山,见海是海的人怎会知晓山后能重逢,海下有万物呢?”   顾清瑶一句话堵得路澄有些哑口无言,平心而论,他实在无法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多相处一刻钟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再被凌丨迟一般。   “……顾二小姐真是牙尖嘴利,可否要与我们一同前去云水谣?”   陆子盈见路澄败阵下来,心想两个加起来年纪快要不惑之年的人怎会不敌一个年方十几的小女娃。   “多谢陆姑娘美意,但我顾清瑶没有扫人雅兴的习惯,既然二位是璃儿姐姐的朋友,有璃儿姐姐陪着就够了。”顾清瑶轻巧的朝几人福福身,“祝几位玩得愉快,我先告辞了。”   顾清璃看着顾清瑶转身进府,有些哭笑不得,在自己友人面前这般不给自己颜面,还真是有些低估了自己这个妹妹对自己的敌意。   “璃儿,你确定这真的是你亲妹妹?怎么感觉她对你抱有非一般的敌意啊?”陆子盈挽过顾清璃的手,几人移步朝云水谣的方向走去。   “嗯,瑶儿比我小了七岁,之后相处的时间统共也就个把月,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比较微妙。”顾清璃有些尴尬的解释着。   “我看不是微妙,是根本就没有感情,让人看着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亲姐妹,反而很像是仇人。”陆子盈回望了一眼太尉府的大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想瑶儿只是因为与我相处的时间太少,一时之间没能接受凭空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姐姐的人吧!”   顾清璃欲盖弥彰的解释着,陆子盈倒是没发现顾清璃哪里不对,反而是跟在二人身后的路澄从顾清璃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罢了罢了,别提你家瑶儿了,这孩子命里与我犯冲,以后躲着她点就是了。”陆子盈不想再继续讨论顾清瑶和顾清璃之间的关系,几人加快脚步往云水谣走去。   云水谣的一处靠街道的四楼雅间之中,坐着两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一个一袭白衣,一个一身青烟翠衫。   “二哥,要不要尝尝这酒,味道真的很不错。”   楚子宁端起手中的酒樽回到了窗边的椅子上,惬意的往后靠去。   楚子阳扫了一眼乐悠悠的楚子宁,“宁王殿下,我看你是喜事将近,好生惬意得很啊!”   “哎呦我的好二哥啊,你们就别拿这件事情来揶揄我了!”   楚子宁脸突然涨红,他一把将酒樽拍到桌面上,“什么喜事将近,就算我想娶那北凉公主,也得等我们的使臣将人带回来啊!如今还没有个开头,你就不要拿我当笑柄笑话了。”   “我可没笑话你,反正这件事情是迟早的事。”   楚子阳笑了笑,拿起酒樽轻轻抿了一口,“确实是好酒,等会走的时候带些回府上放着,免得嘴馋了还得跑这来。”   楚子宁闻言摆正了头,正欲与楚子阳搭话,余光却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本以为眼花的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看错。   “二哥,顾姐姐回长安了。”   “嗯?”   楚子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楚子宁,又低下了头,“我听刘文洲说了,顾太尉一家确实是今天回到长安城。”   “不是,我看见顾姐姐了。”楚子宁对于楚子阳淡漠的反应有些急。   “嗯?这里离太尉府隔了好几条街,你有千里眼吗?怎么就见到她了?”楚子阳头也不抬,眼睛定格在了手中的酒樽之上。   “不是,我看到顾姐姐了!”   楚子宁急忙起身来到楚子阳身边,蛮力的抬起了楚子阳的头,顺便转了过去,楚子阳便看见顾清璃有说有笑的和陆子盈以及路澄朝着云水谣的方向走来。   “……”楚子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子宁,指指楚子宁还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宁王,你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楚子宁慌忙抽回自己的手,嘿嘿笑了两声,“二哥,这顾姐姐一回到长安,路公子就去太尉府门口蹲点,现在把人带云水谣来了,你就不能有点危机感?”   “我为何要有危机感她顾清璃与谁交往与我何干”楚子阳反手将酒樽扔到了楚子宁怀中,“去,给我满上一杯。”   楚子宁认命的拿起怀里的酒樽,掸落身上沾染上的酒水,手上没停下动作,嘴上也没闲着,“二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顾姐姐,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该对她有什么想法?感谢她明明知晓我意欲与她结亲为的不过是她身后的势力还不反对,感谢她愿意为我做出牺牲?”   楚子阳捡起桌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鱼肉里的鱼刺,“有时候我也觉得,顾清璃与我而言,就像这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很难受,但是,我别无他法。”   “我知道,我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喜欢顾姐姐呢?多好的一个人啊?”   楚子宁将酒樽放到楚子阳面前,楚子阳拿起酒樽一饮而尽,楚子宁只得又给他满上一杯。   “我说过,现下的我不宜再有过多的牵挂,只能与她尽量划清界限,所以就算日后我与她成了亲,只要她在人前给我留下颜面,我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   楚子阳撇头看了一眼楼下的大街,刚刚走来的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已经进了云水谣。   “所以你的意思是,事成之后,一封休书,从此两人各走各的?”楚子宁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楚子阳,实在不明白所谓“爱情”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一个男人可以这般不折不挠!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楚子阳笑看着楚子宁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但为了更多的人,只能委屈一下她了,也委屈了路澄,既然他们情投意合,我只能求得他们的原谅,请求二人与我演出戏了。”   “你怎么就觉得路澄会答应陪你演这场戏你又怎么觉得路澄和顾姐姐情投意合了?二哥,做人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昧着良心,知道吗?”楚子宁敲敲桌子,替楚子阳找出重点。   “是啊,路澄是路白之子,我与他也并无多少交情,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楚子阳玩转的手中的酒樽,忽而脱手,酒樽掉落在了地上。   “顾姐姐很明显倾心与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姐姐与路澄情投意合呢?”楚子宁依然不依不饶。   “……”楚子阳抬眸看着楚子宁,“宁王,你不戳我心窝子不好受是吧?我知道我们这样做不厚道,可是……”   “可是我们有我们的苦衷,而且顾姐姐也体谅我们的苦衷。”   楚子宁顺势接过楚子阳的话,“二哥,我不明白何为爱情,何为一见钟情,何又为日久生情,我只知道,爱一个人,就是要全身心的去爱,为了他,不惧风雨,不畏伤痛,我希望你,不会为了今天的话而后悔。”   “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我绝不后悔。”楚子阳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坚定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帅气的作者:楚狗,后来脸疼吗?   楚狗:疼,但是你挺好的一亲妈。   帅气的作者:(一如既往邪魅一笑)是吗?我也觉得我挺好。   楚狗:……我变乖点还不行吗?   帅气的作者:完全ojbk!   这次没睡过头了!!!   哦,他们说今天520,可是跟我这个单身狗有什么关系?所以没有番外,我也写不出来!   祝各位单身狗早日找到自己的天使啊,不单身的就……就,就算了,不要找了,多了应付不过来。   哦 绿江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抽我的标点符号 第56章 美人   顾清璃几人在进了云水谣之后要了一个雅间,原本想着云水谣是个怎样的烟花之地的顾清璃在见到了云水谣的真实面貌之后微微有些惊讶。   几人正欲上楼,迎面便碰上了正往下走的刘文洲。   “璃儿——!”   刘文洲一见到顾清璃就很热络的打了招呼。   “丞相大人,多日不见,可还安好啊?”顾清璃朝刘文洲福福身,语调轻快的问道。   “好好好,没有老顾气我我自然安好了。”刘文洲大笑,身后下来的晚拂衣见到了顾清璃,朝人福身,“顾小姐安好。”   “你是?”顾清璃看着面前略施粉黛却美若西子的女子,在记忆中搜寻了许久也毫无印象。   “云水谣的老板,晚拂衣。”刘文洲指指晚拂衣,给顾清璃介绍道。   “拂衣姐姐安好。”顾清璃乖巧的打了招呼。   “那我就先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几位楼上请。晚上会有一场宴会,几位不妨留下来,还是很有趣的。”   晚拂衣说完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刘文洲便离开了大厅,片刻之后,刘文洲的目光从消失了的晚拂衣身上收了回来。   “璃儿,你们且上去罢!我去见见老顾,免得他又说我。”刘文洲笑别几人之后离开了云水谣,三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楚子阳与楚子宁的雅间在四楼,顾清璃她们的阁间在三楼,同一个位置,不同的楼层。   “单单就这样吃饭未免有些无趣,该找个人弹琴助兴才是!”路澄一拍桌子便起身离开,卫邢正要跟上,却被路澄制止,只得留在顾清璃二人身边。   “子盈,不是说这里是烟花之地吗?我看着怎么就是个普通的酒馆呢?”顾清璃忍不住问道。   烟花之地,顾名思义,供人吃喝玩乐的地方,纸醉金迷那是常态,可这云水谣反而却被她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没有烟花之地的那种奢靡之感,反而让人很舒适。   “说它是烟花之地是有些武断了,我也很少来此,看路澄那样子也不像是常来的样子,他可能也就知道个大概,毕竟这些地方,还是要赚钱才能活下去,不是吗?”   陆子盈支着下巴说道。自小不知人间疾苦为何事的她,能知道别人要赚钱活着,还算是不错了。   “也是。”顾清璃点点头,四下的打量着。   设置讲究,空楼玉宇,临近街道,可以赏这千百态的车水马龙,倒也别致得很。   “哟,这不是顾家小姐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顾清璃和陆子盈同时抬头往声源处望去,便看见了一身华容锦缎的楚子恒朝着阁间走来。   “见过晋王殿下。”   二人起身朝楚子恒福身,楚子恒不屑的笑了笑,摆摆手,“如果我猜的没错,顾家人应该刚回到长安不久,顾小姐怎么就在这云水谣了?”   “晋王殿下,我出现在这,需要什么理由吗?”顾清璃神色如常的看着楚子恒,丝毫不慌地问道。   “理由倒是不需要,但是你和凛王殿下同时出现在这云水谣,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楚子恒批开手中的折扇,语笑阑珊的看着顾清璃,心中却微微有些被惊到,原本以为顾清璃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些顾忌,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嗯?”   顾清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来这云水谣怎么就跟凛王扯上关系了?等等,刚刚他说的是,同时出现,自己明明刚刚回到长安,连凛王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啊!   “别装了,要不是你们在密谋着什么,怎么会在这云水谣相见要不是你身边的陆姑娘,我还在愁要怎么把你们捉个现行!还真是多谢了,陆姑娘。”楚子恒装模作样的朝陆子盈一揖,表示由衷的感谢。   这下轮到陆子盈一脸的懵。瞬时觉得百口莫辩。自己父亲与凛王的关系自己自然是知晓,这面前的晋王与自己父亲一样都是太子阵营的,自己不过就是想交个朋友,怎么就变成了出卖朋友了呢?   “璃儿,你听我解释……”陆子盈急忙说道。   顾清璃笑了笑,握住陆子盈的手,“我相信你,没事的。”   “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女子,真是便宜了楚子阳,你这样的女子,应该……”楚子恒话还没完,就被一阵极为欢快的声音打断。   “顾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顾清璃看着又一个突然出现的王爷有些无力,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扎堆了吗?   “宁王殿下…”顾清璃张了张嘴,便看见了后一步下来的楚子阳,原本的话又咽了回去。   “咦,三哥怎么在这呢?”楚子宁假装才发现站在阁间外的楚子恒,从桌边折返回到了楚子恒跟前。   “四弟真是好眼力,你三哥我就站在这,你都看不见?还是你满眼都是顾家小姐的倩影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她可是要做我们二嫂的人,你这样……”   “晋王殿下,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楚子阳听了楚子恒的话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楚子宁看出来,这二哥有些生气了,如果三哥不懂眼色继续闹,那就有好戏看了。   “哎呦,原来二哥也在,我还以为只有四弟一人在呢!”   楚子恒转身看着站在楼梯上的楚子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顾清璃对楚子恒变脸的速度感到有些惊奇,见过千姿百态的人,还是第一次见楚子恒这样胡说八道得跟真的一样的人。   “三弟刚刚不是才说,我和璃儿同时出现在云水谣吗?怎么,这才片刻都没过去,就忘记了吗?”楚子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顾清璃和陆子盈对面,“璃儿,我能否坐下呢?”   “当然可以。”顾清璃点点头,笑容尽显多姿。   “二哥真是巧舌如簧,小弟甘拜下风,不过你与顾家小姐还未成亲就这般热络了,我原本还以为你们不熟呢!”   顾清璃有些想笑,随即在内心深处狂笑起来,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这楚子恒莫不是个傻子,来找楚子阳的茬,真是有够不自量力的啊。先不说其他的,单论长相,楚子阳就碾压楚子恒了,这人还来找不痛快。   很快,顾清璃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震惊了,连楚子阳和楚子恒针锋相对的话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我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心系凛王殿下,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啊!再说现在还没成亲,自己怎么就陷得这么深了呢?   顾清璃心中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要是凛王也心许自己,那该多美好。   “璃儿,璃儿……”陆子盈推推身边发着呆的顾清璃,推一下没反应,两下也没反应,只好再推了一下。   “啊——?怎么了怎么了?”顾清璃回过神,有些窘迫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凛王殿下喊了你几声了,你都没反应。是不是有什么心啊?我刚刚听晋王说你和凛王要成婚,是怎么回事啊?”陆子盈靠近顾清璃耳边悄声问道。   “……”顾清璃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楚子阳,才发现路澄已经回来了,坐在楚子阳旁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这回事。”顾清璃小声咬着陆子盈耳朵说道。   “璃儿,既然都已经不是个秘密了,何不直接告诉陆姑娘了呢?”楚子阳支着下巴,目光柔情似水的看着坐在对面有些不知所措的顾清璃说道。   楚子宁搬了一条长凳过来坐在另一边,看着楚子阳这个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明明没有想法,却要装得自己很爱顾姐姐的样子,尽管知道他的苦衷,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自己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顾清璃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重击,但瞬间反应过来,察觉了楚子阳的意图,只好顺着楚子阳的话继续说下去。   “家父有意,让我与凛王结亲。”   顾清璃想了想,选择了最为简洁的方式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尽管这件事情不受顾正潇控制,只要明启帝反对,二人之事还是只会无疾而终。   “什么?”   发出惊叹的是路澄,他起先就觉得顾清璃和楚子阳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想到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么自己,不就还没向璃儿说明心意,就已经没了机会了吗?   “路澄,你激动什么啊!”   被路澄吓了一跳的陆子盈杏眼圆睁,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惊魂未定的喊道,原本听了顾清璃的话就已经够让她吃惊了,没想到路澄还来这么一下。   不过说实在话,陆子盈心中还是不停地有些窃喜,她知道路澄喜欢顾清璃,而顾清璃现在已经亲自承认了自己与凛王的婚事,那就说明路澄基本上是没机会了,除非凛王和顾清璃和离,但是机会过于渺茫,这样一来,自己还有机会。   “我……”   路澄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看得出来,顾清璃喜欢凛王,可凛王生性清冷如斯,当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动情吗?自己从父亲口中听说起的凛王,断不像是那般的男子。   原本以为守着期待,却不知,看不到希望的人最可悲。   楚子阳笑而不语,顾清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落下一个不知检点的风评,于是也噤声了,看着两个正主都不说话,楚子宁有些急。   一开始知道楚子阳的意思,楚子宁曾想过既然不能一见钟情,那就日久生情,毕竟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慢慢的二哥会发现顾姐姐的好,现在的他依旧是这个想法,既然二哥抱着那样的心思,那也就不用忌讳二哥的什么了,对顾姐姐好就是了。   “路公子,你是对我二哥他们的婚事有什么异议吗?”   楚子宁看了一眼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楚子阳,看着他额前的碎发随风而起,发髻间的红珠散发出的妖冶的光,收起眼底突生的惊艳,暗自感叹自己怎么像个小家碧玉似的觉得自己的二哥真好看。   “草民不敢。”   路澄认真严肃的道,他确实想要有异议,但确实不敢。先不说自己家爹和人家凛王以及顾太尉之间不可言说的关系,再加上既然两个当事人都承认了,那么这件事情肯定已经不是谣传了,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能怎样   “路公子谦虚了,你这往后可是要袭爵的,何故自称草民呢?”   楚子阳换了方向支着下巴,看着身边的路澄不疾不徐的道。路澄听不出楚子阳话里的情绪,也懒得去猜楚子阳的想法。   “凛王殿下,人各有志,草民并不想就那么袭承家父的爵位,郎中令一职是家父摸爬滚打多年坐上的位置,草民宁可像家父一样一步一步往上走,而不是借助家父的力量一步登天。”   支着下巴看着路澄的楚子阳在顾清璃看来显得十分俏皮可爱,平日里的楚子阳也没少对自己笑,但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不对别人设防的小白兔一样,温软温顺,不像平日里那个满身是刺猬的他。   顾清璃忽略了的是,刺猬,也有最柔软的一面。   “路公子果然是个贤才,可有意与本王做个朋友?”楚子阳笑看着路澄伸出了友谊的小手。   “凛王不介怀家父?”   路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子阳伸来的手,犹豫着要不要伸出自己友谊的小手。   “路公子哪里话,郎中令大人与你,又不是一个人,本王只是想与你交友,又不是与令堂交友,为何要介怀?”楚子阳笑笑,伸出的手依旧横在路澄面前。   “王爷确定?”   路澄试探性的伸出了手,楚子阳笑着交握在了一起。   “路公子,你我往后就是好友了,很多地方,还得路公子帮忙呢。”   路澄闻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上了贼船。   先不说要与凛王成了友人之后父亲会怎么说他,单论凛王夺己所爱就很不能忍啊!而且凛王肯定看得出来,自己喜欢顾清璃,可为何还要与他交友,难道是为了向自己炫耀凛王看着不像那么无聊的人啊!   就在路澄的思绪还在天马行空的时候,一道温婉的女声在阁间外响了起来。   “民女顾兮见过两位王爷,见过二位小,见过公子。”   楚子阳和顾清璃同时抬眸望去,楚子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但顾清璃不一样,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顾兮就是那个当时百花盛宴上吸引了楚子阳目光的女子。   顾盼兮流离,一听这个名字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子。   “哦,对了,璃儿,这是我刚刚去找晚老板求来的,她说这顾兮姑娘琴技一绝,我便想着让她来给我们助助兴……没想到刚刚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路澄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心底浑然不觉在顾清璃正主面前喊人家璃儿有哪里不对。   顾兮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对于楚子阳和顾清璃要成亲的事情刘文洲在没试探过明启帝口风之前也从未对别人说起,自然而然晚拂衣也无从知晓,顾兮更是没有机会知道。   先如今明启帝的口风已经松了下来,是时候放出凛王与顾太尉长女即将完婚的谣言,只要民间街坊津津乐道这件事情,顾正潇以维护自己爱女闺名为由再次向明启帝请求赐婚一事,会来的更简单一些。   “路公子,璃儿,这世间男子,除了顾太尉以外,只有本王能这么叫呢!”楚子阳给路澄满上了一杯酒,“还请路公子避嫌。”   路澄听了楚子阳的话后一个激灵,连忙准备下跪,却被一旁的楚子宁拉了起来,“路公子,别听我二哥瞎扯,叫顾姐姐璃儿的可不止顾太尉一人,还有刘丞相,也是叫顾姐姐璃儿,别信他,好生坐着,等这位美人弹琴助兴,我们也好不醉不归啊!”   “多谢宁王殿下。”   路澄一左一右被两个王爷包围着,瞬时身上就渗出了诸多细汗,平日里自己见到凛王时可没现在这种感觉。现在的凛王身上有着一种绝对的王者气息,让人莫名的想要臣服于他。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顾姐姐吧!”   楚子宁朝顾清璃笑了笑,顾清璃很纳闷怎么楚子宁要路澄谢自己。原本还在心里考量楚子阳接下来的打算的顾清璃思绪又被一下子打断,脸上的愁容尽数映入了楚子阳的眼中。   “璃儿,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这乐曲不合心意?”   对于楚子阳突如其来的关心,顾清璃没感觉到一点儿受宠若惊,而是感觉到了无尽的惊吓。   平日里楚子阳要是这么对自己,自己肯定高兴得快要疯掉,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其是在自己亲口承认了自己和他的事情之后,态度转变如此明显,真让人匪夷所思。   “没有,没什么。”   顾清璃连忙做正身子,连脸上的表情都不由得严肃了三分,楚子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事情的走向,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顾兮坐在阁间外围的矮椅上,原本一心抚琴的她却因为楚子阳和顾清璃之间短暂的互动而走了心神。   “顾兮姑娘,你这音,是不是弹错了?”   原本视线还在顾清璃身上来回的楚子阳突然出声,顾清璃顺势点了点头,她也发现了顾兮音弹错了,却碍于不损顾兮面子,忍住了,却没想到楚子阳直接开口指出了错误,她有些惋惜的看着顾兮,被自己仰慕的人当着别人的面指出错误,那顾兮心中肯定不好受。   尤其是在自己这个情敌面前。   “哎——?”   顾兮听到楚子阳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又觉有些失态,立马起身准备往下跪,楚子宁无奈的去扶人,这些人,动不动就喜欢下跪,都不知道扶人起来是一件苦差事吗?   “宫、商、角、徵、羽是按照三分损益来定律的,一旦其中一个细节没把握好,那么整首曲子都会朝着崩坏的方向走去,就如同地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这音律的基调决定了一首曲子的好坏,顾兮姑娘刚刚在第二道第五个音是用力过猛,导致音高了不少,这样就使得后面的音节都得往高处走才显得平滑,但你并没有调整后面的音,因而这首曲子,就是废了的。”   听了楚子阳的话后,顾清璃不由得对他多了三分艳慕。起先是曾听说过凛王精通音律,却没想到,看似心不在焉,却将每个音符的走向都记在了脑海之中,并且加以判断音符的对错。   “多谢凛王纠错,”顾兮坐正身子,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弹奏曲子,在专心纠错之后,整支乐曲变得意味隽永。一曲作罢,顾兮收了手,来到几人面前,福身,“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是顾兮的错,叨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见谅。”   “无碍,人无完人,再说看你刚刚就心不在焉的,曲子肯定干谈不好,况且只有遇上在音律方面有所造诣的人才能听得出来其中的错处,若是换成像宁王这样的,你弹错再多的地方,他也是不可能知道的。”楚子阳敛起眼神,目光锁定在了面前的酒樽之上。   顾兮连连点头,脸上却满是遗憾。顾清璃看在眼里,从一开死的不爽,对顾兮生出了一丝同情,果然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二哥!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家兄弟的!”   楚子宁微微不满地敲敲桌子,真当自己不要脸的吗?再顾姐姐面前被嘲笑,真是不开心。   “原来凛王和宁王殿下的感情真如外界传言一般,真羡慕有手足之人。”路澄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男子斗嘴,心中忽而生出一丝羡慕。   “路公子,你可别羡慕!”楚子宁揽过路澄的肩膀,“我告诉你,我二哥这人毒舌得很,还会把我赶回宁王府,还经常坑人,真没什么好羡慕的!”   顾清璃听到赶人二字之后抬眸看了一眼楚子阳,正好和楚子阳投来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楚子阳莞尔一笑,摇摇头,顾清璃笑了笑,算是回应。   “那也好过像我一个人从小孤零零的长大啊!家父早点忙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时间管我,家母去世得早,我跟那个小娘又相处不来,除了卫邢,没有人问过我哪里不舒服,也没人心疼过我啊!你们这样的感情,实在令我艳羡。”路澄有些怅然。   自小陪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卫邢一人。   被别的小孩欺负了,卫邢帮自己讨回公道。被小娘骂了,还是卫邢帮忙自己整蛊了小娘,似乎自己从小到大的依仗,都只有卫邢。   “那你真可怜。”   一直跟顾清璃咬耳朵的陆子盈突然说道,路澄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还好还好,起码还活着,也没心理扭曲,也没有生成什么极端的性格,恰恰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让我变得特别热爱生活,活着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路公子这个觉悟不错。”楚子阳接过话腔,“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正是因为活着,你才能去做一些想要做并且值得做的事情,若是生命结束了,就不过是一捧黄土,再无其他。”   顾兮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是她第三次见到楚子阳,每次都想在楚子阳那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偏偏这人性子过于清冷,似乎什么东西都不能入了他的眼一般。   一想起刚刚楚子阳的那声“璃儿”,顾兮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在被人用细小的银针不断地深刺着,麻麻的,疼,却又不至于疼到发出声。   顾兮知道,这是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在作祟。   有的人求而不得,而有的人却不求而得。   “顾兮姑娘,你就先离开吧。”   楚子宁看着顾兮的眼神紧紧的黏在楚子阳身上,生怕顾清璃不开心,又见楚子阳不说话,只得自己出声让顾兮离开。   回过神的顾兮慌忙朝他福福身,转身离开了阁间。   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慢慢的往西边走去,夕阳余晖撒在阁间里的每个人身上。看着越来越红的太阳,顾清璃有些感叹时间过得过于快了些,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比如问问凛王王皇后现在怎样了?在问问楚厌离如何了,还可以问问宁王对于与醉墨的婚事抱有怎样的看法。但是碍于陆子盈和路澄的处境,很多话还是不能说出口。   自己虽然知道陆子盈不同于陆远和陆子涵,但她怕万一陆子盈说漏嘴,那么之前的很多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自己做不了功臣,却也不想成为一个罪臣。   要是这样的日子多一些,那该多好。自己知晓楚子阳那般的温柔,不过都是做给陆子盈和路澄看罢了。好让陆子盈回陆府跟陆远说起凛王与顾太尉之女的婚事,再让陆远前去太子那里求证,再往上就是让太子亲自去跟明启帝求证,这样一来,刘文洲的目的便达到了。   “二哥,你要这么坐着坐一下午吗?”   楚子宁看着纹丝不动的楚子阳问道。心中暗自不开心,坐了一个下午,坐得自己屁股疼,想必顾姐姐坐得也麻了,这会还要什么端庄矜持优雅,腿麻还是站会好了。   “璃儿,要本王送你回府吗?”   楚子阳看向对面的顾清璃,嫣红的日光撒在顾清璃的侧脸上,一面背光一面迎光,仿佛一个自带圣光的女子,让人不想移开眼,于是楚子阳很快的移开了眼,望向依旧热闹嘈杂的街道。   顾清璃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这凛王殿下,竟然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的吗?自己觉得自己还是比得过街上那些来来回回的人的啊。   “那就多谢凛王殿下了。”   顾清璃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波澜不惊,楚子宁替这两个装模作样一流的人感到有些悲哀,一人知道是演戏,还在努力的演,另外一人也知道是演戏,还是在努力的配合那个人的演出,说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么天造地设二字可以从文化的洪流之中抹去了。   只可惜自己那个顽固不化的二哥,不解风情,那个痴情的顾姐姐,奋不顾身。   “哎,璃儿,你就这么随凛王走了,丢下我和路澄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陆子盈一把抓住往外挤出去的顾清璃,“你这样很不厚道啊!说好的给你接风洗尘呢,这下好了,被凛王殿下半路截胡了。”   “那要不……一起走?”顾清璃有些犹豫的看了楚子阳一眼,见楚子阳不为所动,顿时有些为难。   “算了算了,我怕我再留你,凛王殿下就留我不得了,我还是跟着路澄这个死纨绔回去吧,等哪日有时间我再到太尉府找你玩。”陆子盈侧过身让开了路,顾清璃轻巧的出了阁间。   “好啊,我等你来。”   顾清璃笑颜如花,路澄悠悠的来了一句,“那我呢?”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安静,自知又说错话的路澄只好起身让开,“凛王殿下请起,小的知道错了,还请凛王殿下见谅,但小的只是想和璃儿……顾小姐做个朋友,还请凛王殿下不要多加阻挠。”   “路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我既是好友,你欲与璃儿交好,那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会加以阻挠呢?”楚子阳起身来到顾清璃身边,回望着路澄和陆子盈,“今天本王就先带璃儿回去了,毕竟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想必璃儿早已无比疲乏,还请二位见谅。”   后知后觉的陆子盈才想起来自己和路澄在顾清璃一回到长安城就把人给拽到了云水谣的事情,慌忙起身抓过顾清璃的双手,“璃儿,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德行,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还一直让你待到这么久,要不是凛王殿下心细,我可就罪过了,你肯定很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还好还好,就是坐久了,腿有些麻,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担心。”   “好了,璃儿,走吧。”楚子阳看了顾清璃一眼,抬脚便离开下了楼,楚子宁还在一旁等着顾清璃跟上。   “路公子,那我便先离开了。”顾清璃朝路澄福福身,跟着楚子宁的脚步下了楼。   两人出了云水谣,便看见了街边站立的楚子阳。夕阳已经尽数落尽,天色开始变暗,一袭白衣的楚子阳站在微微发暗的天色之中,显得恬静无比。就像暗夜之中的一道强光,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路过的姑娘家都红着脸从他身边快速碎步走过,离远之后停下来看着他暗自傻笑。正主凛王殿下却未将这些动静放在心上,他现在满心都是要如何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楚子阳和楚子宁将顾清璃送到太尉府门口之后便辞别准备离开,一路上三人无话,各自心中都在想着事,但顾清璃还是觉得无话也好过说话尴尬。   “璃儿——!走路看路!”   顾清璃转身低头进门,差点撞进了正往外走的刘文洲怀中,听到惊呼声的顾清璃连忙往后退去,脚下踏空,整个人往后倒去,顾清璃几个尝试稳住身形无果之后,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的感情交流之时,她默默地闭上了眼,心中暗念希望不要太疼!   禁闭的双眼等着背部传来的疼痛,等了半晌,也没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痛感,顾清璃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想着自己不会一摔摔了个灵魂出窍   映入眼中的确实楚子阳那张熟烂于心的脸,再来便是楚子阳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顾清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楚子阳没看见顾清璃私底下的小动作,只是轻柔的问道:“璃儿,小心些,没事吧?”   “啊啊啊,没事没事,多谢凛王殿下出手相助,否则这么一摔,够我疼上个把月的。”   顾清璃连忙从楚子阳怀中挣脱出来,站到一旁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   “哎呦,璃儿啊,我对不起你啊,差点害你摔跤,还好凛王殿下没走,否则我真是罪过了!”刘文洲三两步跑到顾清璃身边,满怀歉意的说着,余光瞄向了一边的楚子阳。   “没事没事,丞相大人不必介怀,况且我也没有摔倒,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必过于放在心上。”顾清璃摆摆手,“丞相大人不用过晚饭再离开吗?”   “别说了,说起这个我就伤心!”刘文洲抽出腰间必备的羽扇猛地扇风,三言两语给顾清璃讲了自己来到太尉府之后被顾正潇“虐丨待”的经过,听得顾清璃一直憋着笑,甚至一度破功,没能憋住。   “丞相大人,你和家父相爱相杀的日常也真是好笑,若是能写入话本之中,定然能让许多心中有郁结之人心情舒畅许多呢。”   顾清璃实在是憋不住笑,也顾不得楚子阳还在不在场,无情地嘲笑着只能在顾正潇处吃瘪的刘文洲。   “你可别嘲笑我了!”刘文洲苦着个脸,“回去好好跟你那个老不死的爹说说,让他对我好一些,不然我不带他玩,让他去和路白陆远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丞相大人,我一定如实转告家父,”顾清璃笑到直不起腰,“丞相大人,凛王殿下,可要进太尉府小坐用过晚饭再走”   “好啊!”   “不了!”   “我要去!”   三道不同回答的声音同时响起,底气不足的两道声音自动缩小了音量,顾清璃靠看了一眼楚子阳,“那就不强留几位了,多谢凛王殿下宁王殿下的照顾,丞相大人,欢迎常来啊!”   刘文洲一脸“你懂我”的表情,蹭到楚子阳身边,“既然都已经拒绝人家姑娘的邀约,那就离开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宁王殿下,你也不教教你这个皇兄的吗?”   “嗯我需要宁王教我什么?”楚子阳有些鄙夷的看着抓着自己的刘文洲,嫌弃的掰开了刘文洲的手。   “没什么没什么,宁王殿下懂就行了。”刘文洲放开手,推着楚子阳,转头朝顾清璃喊道:“璃儿快些回去吧,我们走了!”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时,顾清璃才提起裙边进了府门。   作者有话要说:  哎,狗生艰难,颇有一种苟延残喘之貌,嘤。   我好困→_→   三合一V章评论有红包吼 第57章 扰梦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顾清璃进门后远远的便看见了坐在荷池边上凉亭之下的顾正潇和云冉,于是快步的朝两人走去。   “璃儿回来了。”云冉朝顾清璃伸出双手,顾清璃乖巧如斯的扑了进去。   “今天一下午都在哪混了啊!也不见你回来,我还以为陆小姐和路公子把你给卖了呢!”云冉替顾清璃将额前落下的散发理到了脑后,又捏了捏顾清璃微微发红的脸颊。   “没有的事。”顾清璃坐到云冉旁边的石凳上,“我与陆姑娘二人到了云水谣之后遇到了晋王,晋王有些刁难我的意思,恰好凛王和宁王在楼上,便来为我解围,晋王走后我们几人便在一起待了会。”   顾清璃真挺想知道楚子阳是怎么逼退步步相逼的楚子恒的,都怪自己那时候思绪天马行空根本没听两个人究竟讲了些什么,但太子和凛王已经快要接近势同水火的地步,晋王是太子的人,想必也是一场嘴上的鏖战。   “晋王殿下?晋王殿下找你麻烦做什么?”顾正潇悠悠的问道,刚打发走了刘文洲,现在的顾正潇看着精气神有些不足。   “兴许是因为父亲与凛王殿下的关系吧,你想啊,父亲你与凛王殿下交好,我是你的女儿,在晋王殿下眼里,就是反派的女儿,见到了,自然是要好好羞辱刁难一番了啊!”   怪顾清璃想了想,除了这个理由,的确再无其他理由了,自己不论在常州还是在长安,与晋王几乎就是从无交流,又怎会惹得晋王不快呢?   “那还真是为父对不住你了。”顾正潇有些抱歉的道。   “父亲又为何道歉这件事错在晋王而不在父亲身上,何故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呢?”顾清璃顿时有些不悦,“父亲,请你无时不刻的记住,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只要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女儿无论遭受什么,都会支持父亲的。”   “璃儿啊,有时候,可以没有必要如此知明理识大体的,你可以撒娇,说你不愿意,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为父不会怪你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要勇于追求,敢于说不。千万不要辜负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愿望今和想法。”顾正潇看着自己一脸坚毅的女儿,心底有些疼。   这可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女儿啊!   “父亲,我做什么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如果我不愿意,再怎么强迫我都是徒劳无功,但如果我愿意,那么几头牛都拉不回我的意愿,就算前路荆棘遍布,我也会不畏疼痛,一直走下去的。”   顾清璃不知道前路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唯一知晓的是,自己喜欢楚子阳,把他当成心之所向,然后不断向他靠拢,这是自己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们只能好好的守护着你了,希望你不会后悔,也不要让我们太心疼。”顾正潇摸摸自己女儿的脸颊,“走吧,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回屋好好休息,在外面呆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吃过晚饭,顾清璃回到房中时小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裳,就等着顾清璃回来了。   “小姐,先沐浴吧,泡会身子有助于睡眠。”小绺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个竹筒,将竹筒里的干花倒了一些在浴桶中。   “红梅它开花了?”顾清璃有些惊奇,她来到窗边,打开窗子之后,看到的是那棵光秃秃的红梅树。   “嗯,开了,阿婷说开得可艳了,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等梅花凋落时阿婷特地把散落的红梅瓣儿收集了起来,这梅花一掉落就分散成了五小瓣儿,也是难为阿婷了。”小绺将剩下的塞好盖子的竹筒放回了柜子里,将窗子合上。   “小姐,先沐浴吧,一会水凉了喊我,厨房还有热水,我给你加。”小绺离开之后顾清璃来到浴桶旁边,伸出手指轻轻在水面点了点。   涟漪迅速散开,在粼粼水波的簇拥之下,红梅瓣儿随着水波轻轻的摇摆着,在水中浮沉。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啊,只不过这是梅~”   顾清璃沿着浴桶走到了屏风面前,轻轻褪下身上的衣物,玉足踏进了浴桶之中。倒春寒还未结束,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冷冷的气息,入水之后的顾清璃感觉到一阵舒适的温热,不由得闭上眼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璃被冷醒了过来,当她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浴桶中睡着了。   “小绺——!”顾清璃朝外喊了一声,小绺应声推门而入。   “小姐,水冷了吗?”   “不必再加热水了,叫阿瞳他们帮我把水倒了,你去厨房帮我熬一碗姜汤,我刚刚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我怕着凉,快些去,我有些乏了,我怕一会睡过去了。”顾清璃起身穿好衣裳,爬到床上,放下帷帐,擦着自己湿透了了的头发。   等阿瞳几人把浴桶抬了出去之后,顾清璃从床上爬了下来,搬过一张凳子,坐到了窗子边上。院中的花开的正艳,唯有那棵红梅变得光秃秃的,顾清璃心中感到一阵遗憾,这红梅的第一次开花,自己就那么错过了。   等小绺的姜汤熬好送来的时候顾清璃的头发也干了,喝完姜汤之后顾清璃迅速上床睡下,在床上伸展开四肢睡觉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顾清璃如是想着,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天大亮,顾清璃睁开酸涩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屋外的天气,偏偏隔着墙壁什么也看不见。   “小姐,醒了吗?”小绺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顾清璃应了一声,小绺便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小姐,夫人说一会去安川看望皇后娘娘,让你跟着一块儿过去,老爷要进宫面圣。”小绺一边帮顾清璃穿衣一边告诉顾清璃其他人的打算。   “那瑶儿呢?瑶儿去吗?”顾清璃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摸摸自己有些削弱的脸颊问道。   “二小姐……二小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在府中休息。”小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帮顾清璃穿好衣裳之后开始帮顾清璃梳头发。   “也是,这么些天,她身体肯定受不了,是该好好休息几天。”顾清璃还有些困,要是不用去安川,自己还能再睡一觉。“小绺啊,我发现你真是厉害呢。”   “哎,小姐为什么这么说呢?”小绺迅速的帮顾清璃梳好发髻,又拿出了那枚花雕簪给她簪上,收拾好后,一个清丽的人儿出现了。   顾清璃摸摸自己的头发,转头伸手握住小绺的双手,“你看啊,你不仅要会帮我穿衣,还要帮我梳好看的发髻,你让我自己做这些,我肯定都做不好了,小绺啊,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说罢抱住了小绺纤细的腰。   小绺看着腰间的美人儿哭笑不得,“小姐,小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的,这辈子都会跟小姐在一起的,帮小姐穿衣,帮小姐梳头发,小绺不奢求下辈子,这辈子能陪在小姐身边就足够了。”   “怎么话题突然伤感了呢?”顾清璃抬头眨眨眼,“哎呀,走啦,母亲在等着了,吃个早饭,就应该启程了,免得晚上回不来。”罢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前厅走去。   另一边的凛王府,楚子阳早早的就在后院与洛清阳一同练武,生怕自己的身体和反应力开始迟钝,而楚子宁还在呼呼大睡,于是乎,被一大早就登门的刘文洲扰了美梦。   楚子宁拖着笨重的双腿,扛着酸胀疼痛的头,一步算一步的从房间里拖了出来,一手扶着房门,一手指着院中的刘文洲,“丞相大人,二哥在后院,你来这里吵我做什么?”   “宁王殿下,今儿个得你陪着凛王殿下一起,他一个人,不行的。”刘文洲朝楚子宁隐晦的一笑,楚子宁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跑了起来。   “……”楚子宁有些无语的转身回房,持续清醒完毕之后换了衣裳便来到了前厅。   他来到前厅时楚子阳已经在了,却不见洛清阳的身影,刘文洲笑眯眯地坐在对面,心中打着无尽的算盘,楚子宁一眼觉得这人肯定又在密谋什么坏事。   “宁王殿下,早啊!”刘文洲朝姗姗来迟的楚子宁挥手,楚子宁没好气的看了刘文洲一眼,“丞相大人,早啊,又来蹭早饭吗?”   “殿下说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不能因为我昨晚在这蹭了一顿饭就觉得我次次来都是为了蹭饭!”刘文洲正色道,试图维护自己的面子,却不曾想自己的节操早已掉了一地。   “老四,先吃饭,吃了再说其他的,食不言,寝不语。”楚子阳指指对面的凳子,楚子宁立马乖巧无比的坐了过去。刘文洲看罢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吃过早饭,刘文洲戳戳双手,还是不走,也不说话。   “丞相大人,你今天难道就是来我府上发呆的吗?”楚子阳看着时不时戳戳手的刘文洲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等凛王殿下说话罢了!”刘文洲嘿嘿一笑,不等楚子阳讲话,接着说道:“离凛王和宁王上次去看望皇后娘娘的时间已经过了个把月了,想必娘娘也想念二位殿下了,公主是没办法出来了,就二位殿下去吧,去看看娘娘。”   楚子阳闻言谨慎的看着刘文洲,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  丞相真的是去蹭早饭吃吗? 第58章 偶遇   “凛王殿下,可别拿那看坏人的眼神看着我啊!”刘文洲拿出羽扇遮住自己的眼睛,避免与楚子阳对视。宛如一个娇羞的小姑娘欲语还休的模样。   “丞相大人,你难道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楚子阳被刘文洲的动作逗乐了,回头对身后的扶风说道:“扶风,去收拾一下,你随我去安川。”   当楚子阳的马车离开了凛王府,站在府门口的刘文洲暗自发笑。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让你天天偶遇,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命难为,原本应该在一起的人兜兜转转都会在一起,让你把话说得那么满!   家丁看着暗自发笑的丞相别过头去偷笑,这凛王府上下,除了凛王,就没一个正常点的主子。   顾家的马车出了长安城不久,凛王府的马车也随之而去,一道身影从城门口离开,沿着大街小巷弯弯绕绕之后,消失在了御史大夫府门口。   房里,陆远一身朝服,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面前跪着的,便是刚刚消失在城门的那道身影。   “老爷,顾家马车出城后不久,凛王府的马车也跟着出城了。”探子唯唯诺诺的说道。   “看到马车上的人了吗?还有,这马车往哪里去了?”陆远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生怕探子漏过一点重要的信息。   “顾家马车上是顾家大小姐和顾家夫人,凛王府的是凛王和宁王,没有见到凛王护卫洛清阳的身影,马车朝着安川的方向去了,应该是去看望王皇后,若是大人想下手,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   听了探子的话,陆远挥挥手,示意探子离开。探子离开之后,陆远陷入了沉思。一如探子所说,洛清阳不在凛王身边,凛王的战斗力丧失了一半以上,若是自己派出三五个高手,拿下凛王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他凛王身手再好,也寡不敌众。   昨儿个自己小女儿陆子盈一回来便问自己顾家小姐和凛王的婚事是否属实,自己确实是有听到过风声,但是事情涉及皇家,得由陛下亲自赐婚,如今两个当事人都在别人面前承认了此事,难道是陛下私底下赐了婚   想到此处,陆远起身拍了拍手,随即一道黑色身影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大人有何吩咐?”此人黑布遮面,看不见他的容颜,但从声音来判断,年纪绝不超过二八,身形高挑,掌中老茧密布,看得出来是个长年习武的人,而且武功绝不会很弱。   “你带上几个人,在安川到长安城的路上设伏,让凛王和顾家人,有去无回。”   “是。”黑衣人领命而下,无半句废话,作为被豢养的杀手,多言,是致命伤。   顾清璃和云冉来到安川曌安寺,青霜还未上前敲门,凛王府的马车也便赶到,扶风勒停马车,见了前方的顾清璃和云冉,回头朝里面的二人说了句“王爷,顾家小姐和夫人在前面”便从马车辕上跳了下来。   楚子宁一听顾清璃也在,便先楚子阳一步下了马车,迅速走到顾清璃身边。   “宁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顾清璃见到凛王府马车时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夫人来此祈福,又觉得赶马的女子很是眼熟,再到楚子宁从里面出来,才发现那个女子是自己在凛王府见过的人。   “不止我来了,二哥也来了。”楚子宁得意的指指身后的马车,正巧赶上了楚子阳弯腰出马车的当头。   今日的楚子阳一身红衣,腰间束着束腰,束腰上挂着一支白玉短笛,额前两束墨发低低的下垂,搭在了脸颊之上,发髻用一个镶着红宝石的发箍高高竖起,像极了话中仙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这般的男子。   一身红衣更是添了一抹妖冶,如果眉间再来一点丹砂,顾清璃觉得自己都要自愧不如了。以前的楚子阳征战沙场,鲜衣怒马的他有着刚毅的脸庞和古铜色的面颊,现在的他在长安城呆了三年,少了战场风沙的洗礼和阳光的淬读,却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   “见过凛王殿下。”   顾清璃和云冉齐齐朝红衣男子福身,男子微微一笑,“夫人娱乐璃儿何必与本王如此见外。”   “顾姐姐,你们怎么也来这了?是来看母亲的吗?”   楚子宁才不管自己端着的二哥,示意扶风上前敲门,等僧人来开门之后,扶风和青霜便牵着自家的马车绕到了后门外的一片草地上,人闲着,马儿也不能饿着。   “是啊,只是你们怎么也来了……”顾清璃看看自己身边的楚子宁,又瞄瞄身后的楚子阳,一会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欠妥当,“哎呀看我说的什么话,凛王和宁王来看皇后娘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这一问,感觉好生奇怪啊!”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顾姐姐,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在意,本来我在凛王府睡得好好的,怎知丞相大人一大清早扰我美梦,硬生生把我吵醒,说让我和二哥来安川看看母亲,于是我们就来了。”楚子宁跟着顾清璃的脚步进了门,楚子阳后脚跟上。   监寺一见是楚子阳和楚子宁,连忙让人去找王涟漪过来,王涟漪来了后便瞧见了云冉,两姐妹久别重逢,泪眼婆娑的抱在了一起。   楚子阳见到顾清璃之后,再想到了今日一早刘文洲的举动,便知晓了刘文洲的意图,顾清璃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听了楚子宁的话后也明白了为何会“偶遇”。   相叙片刻之后,王涟漪以寺内人多嘴杂为由,带着几人来到了曌安寺后方一处静谧的小山之中。   沿着后门一路往南走,是一条青石板路,走了一段平路,便是一级一级往上而去的台阶,阶边流淌着一条细小的溪流,清澈无比,时而还带着几片落竹飞速而下。   沿着青石板台阶往上走去,在半山腰处有一个四角凉亭,凉亭下有两个石桌,一个石桌上印刻着一盘棋,黑白两子泾渭分明,是一盘死棋。   王涟漪见云冉有些走不动,便提出在凉亭里休息会,几人便围着石桌坐了下来,顾清璃坐在棋盘一边,支着下巴瞅着这道死棋的解法,楚子阳也顺势坐到了顾清璃对面。   “璃儿,怎么,你对围棋也有研究吗?”   “哎——!”顾清璃抬头望向楚子阳,摇摇头,“谈不上研究,就是家师有时候会很无聊,就给了我一般讲述棋法的书,要我在一天之内学会如何下围棋,速成的技艺,算不上研究。”   “厉害啊顾姐姐,一天之内学会下围棋,当年二哥足足教了我七天我才摸着了门道!”楚子宁坐到顾清璃对面,装模作样的跟着研究棋盘上的死棋。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楚子阳笑笑,嘲笑自家弟弟丝毫不嘴软。   “懒得理你!”楚子宁转向顾清璃,指指不远处的一道山涧,“顾姐姐,那里好像有一湾泉,我们过去看看吧,在长安城可看不到这般秀美的景色,不去看看可惜了。”   顾清璃顺着楚子宁的视线看去,一片青葱翠绿便进入了眼底,她确实是很久没有看到灵秀的大自然了,自从离开蓬莱,似乎也没什么机会像现在这样闲庭信步的走在碧绿的山水之间。   “好啊。”   于是顾清璃很爽快的答应了楚子宁的提议,两人便起身往旁边的山涧里走去。王涟漪见顾清璃离开,眼神示意楚子阳跟上,楚子阳无奈,只得起身跟了上去,扶风也想跟着上去,被楚子阳留在了王涟漪身边。   顾清璃跟在楚子宁身后走进了山涧之中,心中庆幸自己在蓬莱习惯了走这样的路,否则要跟在楚子宁身后一步三倒了。   命运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你心中想着什么好事从来不会在下一刻发生,但你若是想一件不好的事情,它绝对会在下一秒如约而至。   顾清璃原本还在心中想不会摔倒,接下来的电光火石之间,往前走去的顾清璃的裙摆被小路边的一颗篱笆树挂住,小绺径直在前面帮顾清璃开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主子的窘境。   顾清璃原先没注意自己的裙摆被挂住,正欲往前跨出一步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就要出事,脚下没稳的顾清璃又一次往后摔去,这会顾清璃心中还是有些庆幸,身后有一从树桠,不至于很疼。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个熟悉的触感,楚子阳再一次把顾清璃接在了怀里。   “没崴到脚吧?”   楚子阳将人扶正之后目光落在了顾清璃的脚上,顾清璃连忙站正身子顺手将自己的裙摆从那棵篱笆树上扯了下来,一下没扯动,第二下便挂了一条锦缎在篱笆树上。   理好裙摆的顾清璃再次抬眸望向楚子阳时发现楚子阳的眼神还停留在篱笆树上的那条扯碎了锦缎之上,她无比尴尬的伸手将碎锦缎拿了下来,指指前面只剩下一小个残影的楚子宁道:“凛王殿下,往前吧,宁王快不见了。”   “嗯,小心些,我走前,你牵着我的手吧。”楚子阳收回思绪,往前一步朝顾清璃伸出了手,顾清璃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时,楚子阳脚边窜出了一条青蛇,“王爷,小心脚下——!”   楚子阳立马往自己脚下看去,本能的避开,却没快过已经仰起的蛇头,认认真真的挨了一下,青蛇在咬了人之后迅速脱离了战场,瞬间就不见了蛇影。   凉亭之中的云冉和王涟漪不知道前面的人出了事,两人依旧谈笑风生,三个婢女站在一旁听着主子闲聊,也没察觉往山涧里走去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他怎么就不开窍呢? 第59章 青蛇   往深处走去了的楚子宁和小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清璃和楚子阳进来,两人便折返过来,刚巧看见了瞬间消失的蛇影和捂着脚往地上坐去的楚子阳以及拿着一块碎锦缎的顾清璃。   “凛王,别动。”顾清璃蹲下,把楚子阳的腿伸直,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楚子阳的靴子,两道牙印便浮现在了眼前,牙印周围开始变得青紫起来。   “二哥,怎么了?”   楚子宁跑到两人身边,勾着头去看楚子阳脚步的伤,顾清璃将人往后推去,“宁王,我刚才有看到扶风姑娘腰间别着一把匕首,麻烦你去给我拿过来一下,这蛇有毒,得将伤口里的毒液吸出来,还有,凛王殿下,不要说话也不要用力,否则会加快毒素的侵蚀,毒发得更快。”   楚子宁慌忙绕过两人冲向了凉亭,顾清璃立马拿碎锦缎绑住了楚子阳上口上方的部位,脚边开始变得青紫,楚子宁拿着匕首回来时被楚子阳高肿的伤口吓了一跳。   “顾姐姐,这不会有什么事吧?”楚子宁将匕首递给顾清璃后跟着蹲到了楚子阳身边。   “凛王殿下,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顾清璃避讳不了那么多,直接上手按住了楚子阳高肿的伤口处,楚子阳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宁王殿下,不必过于担心,这蛇虽然有毒,但只是一条还没成年的小蛇,毒液不会很毒,而且算是处理及时,不碍事的。”顾清璃看着一脸焦急快要哭出来的楚子宁安慰道。   “这样啊!原来没什么事,不过也是,二哥常年再外领兵打仗怎么可能被一条小毒蛇给放倒呢?”   楚子宁顿时平静了下来,坐到了楚子阳旁边,“二哥,你看看你,叫你对我嘴上积点德你不听,这下好了吧!遭报应了。”   楚子阳无奈的看了楚子宁一脸,说实话,自己在听顾清璃说那蛇有毒的时候心中确实一凛,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还不能就这么交代了,刚刚她捏住伤口的那瞬间也是真的很疼,不然自己死都不会哼一声让楚子宁有机会嘲笑回自己。   但是刚刚那条青蛇并不是如顾清璃所说不过是一条未蜕过皮的小蛇,那般粗怎可能是小蛇不过是安慰楚子宁的借口罢了!行军多年也未被蛇咬过一次,今儿个算是栽了!   “凛王,我要下刀了。”顾清璃捏捏肿起的包,楚子阳点点头,楚子宁则是屏气看着顾清璃下刀。   顾清璃很小心的在牙印上切开了两个十字形的口子,口子一开,血水便开始往外流了出来,顾清璃提起裙边擦去了血水,小绺这时将找来且揉碎了的药草递给了顾清璃,顾清璃将药拿在手中,看着伤口流血的情况。   等了一会,也不见黑血流出,顾清璃怕毒素扩散,只好按住伤口周围,“凛王殿下,唐突了,我得把毒素吸出来,不然会伤及你的心脉,到时候事态会变得很严重的,这蛇的毒,会残留在人体内,不清理干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楚子阳还没说话,顾清璃便动手了。   一下…两下…几下之后,顾清璃终于吸出了楚子阳伤口里的黑血,完了之后她将碎锦缎解下,将药草敷了上去,再从裙摆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帮楚子阳包扎好了伤口。   “宁王,你刚刚往前走时有没有看到泉眼?”顾清璃包扎好伤口之后擦擦嘴边的血迹问道。   “有有有,我带你去。”楚子宁见楚子阳没事便从地上弹了起来,带着顾清璃往深处走去,小绺有些为难,不知道跟着顾清璃走还是留在楚子阳身边,楚子阳看出她的难处。   “本王无事,你且跟着璃儿去便是。”   得了释放的小绺慌忙跟了上去,生怕自家主子也出点什么意外。刚刚楚子宁回去拿匕首时扶风就察觉了有些不对,于是跟着进了山涧,远远的便瞧见了坐在地上的楚子阳。   “王爷,出什么事了?”扶风走近,便看见了地上的血水和楚子阳脚上的不对劲之处。   “无事,被青蛇咬了一口,又被顾小姐救了一命。”楚子阳朝扶风伸出手,扶风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王爷,这回你可是欠了顾小姐一个人情啊!”   楚子阳知道扶风此话何意,无奈的点点头,“本王知道,但很多事情,强求不得,越是强求,内心就会越抗拒,她的好,都会变成让我厌烦的东西,所以,以后,你们就顺其自然吧,别再强加给我们什么了。”   “奴婢知错了。”扶风点点头,扶着楚子阳回了凉亭。   顾清璃跟楚子宁来到泉眼边立马捧水漱嘴,将嘴里的血腥味都尽数洗去,又嚼了几叶小绺采回来的药草,完了才慢悠悠的返回了凉亭。   王涟漪和云冉看到扶风扶着楚子阳返回凉亭,二人皆被吓了一跳,直到楚子阳解释了几遍说璃儿说过不会有事两位母亲才安了心。   “凛王殿下,璃儿和宁王他们呢?”云冉看了看楚子阳回来的方向,却没见到顾清璃和楚子宁的身影。   “璃儿刚刚帮我吸了毒液,应该是去找水源漱嘴了,她说这蛇还是幼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楚子阳坐到方才的位置上,脚上传来的阵阵痛感让他想到了以前自己受伤的时候的场景。   征战沙场数年,受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伤,最严重的,当数三年前平阳柳林风刺自己的那一剑了。整个肩膀被刺了个通透,要不是自己身子底子足,加上军医妙手回春,否则那次肯定会给后头挺近的人造成麻烦,但自己挨了一剑,差点魂归故里,但如今的下场却依旧是如履薄冰。   楚子阳的视线停留在那条碎锦缎之上,他想起在平阳郡时自己受伤,军医处理伤口之后,自己在小屋内醒来,手中抓着一块灰色的麻布条,跟脚上绑着的有些像,都是被扯下来的,但自己并未听薛任薛郁提起了此事。   “二哥,母亲,我们回来了。”   楚子宁和顾清璃从另外一条道饶了回来,小绺手中还拿着路上采来的药草,顺手递给了楚子阳身后的扶风。   “璃儿,没事吧?”   云冉朝顾清璃伸出手,顾清璃顺势握住云冉的手,坐到了云冉身边,“母亲,孩儿就是一个大夫,有事没事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再说了,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啊!”说完还略微骄傲的扬起了头。   “小丫头片子,能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啊,那军中哪是…”   云冉话说一半,被顾清璃截断,“母亲,你和皇后娘娘继续聊会,我带小绺往上走一走,这里有很多长安城没有有很稀缺的药草,我想带回去一些。”   “顾姐姐,我也去!”   楚子宁站起来,看着阵势势必是要跟着顾清璃去,楚子阳不好阻止,只能吩咐扶风跟着一起去,好有个照应,顾清璃有些郁结,自己要不要再一次跟楚子阳解释一遍自己不是弱女子自己不过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会些武功罢了,这么多年,连父亲母亲都瞒过去了,就要功成名就了。   区区一个采药的小事罢了,有必要那么担心吗?刚刚那条蛇那是意外,而且并不是这满山头都有蛇,你不去惊扰它,它自然不会袭击你。   楚子阳目送几人往上走去,直到身影消失,才将视线转回了自己被蛇咬伤的脚上。   “凛王,你这次可欠璃儿一个很大的人情了啊!”   王涟漪看着一语不发的楚子阳说道:“你看看人家,撇去她身为大夫的天责,居然可以直接帮你吸取伤口里的毒液,这样的奇女子,世间少见啊!”   “母亲说的是,孩儿必然会好生报答璃儿的。”   楚子阳抬眸看了一眼云冉,云冉与顾清璃很像,却又不像,云冉给人一种小家碧玉温婉柔弱的感觉,但顾清璃不一样,顾清璃自带一种无畏的气质,就算大难临头,她也临危不惧,有着同龄人没有的从容与不迫,令诸多男子都能望而自惭。   “那我替璃儿谢过凛王殿下了。”云冉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夫人客气。”   楚子阳说完这句话,便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说点什么。王涟漪看出楚子阳的尴尬,便不在理会他,两姐妹继续说着自己的悄悄话。   楚子阳忽然想到了什么,“母亲,你还记得之前颖妃小产之事吗?”   王涟漪闻言摸摸自己额头的伤疤,“当然记得了,刻骨铭心得很呢,况且这道伤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这件事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忘记了呢?”   “她又有了身孕,如今应该也有三月了,想必父皇肯定很重视。如果此番再出事,我很好奇,下一个替罪羊会是谁?颖妃会不会将矛头指向厌离,若是如此,那我还要等吗?”楚子阳抬眸,看着表情微变的王涟漪。   “厌离,哎,都怪我没用,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提保住厌离了。”   王涟漪懊恼的捶着自己的双腿,云冉握住那双躁动的手,“涟漪,这件事情,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颖妃过于狐媚,陛下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厌离他的亲骨肉,他肯定不会让颖妃动厌离的。”   “云儿,你就安慰我吧!”王涟漪苦笑两声,“当时颖妃小产,她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她的孩子,陛下二话不说,就带着颖妃来到坤宁宫找我兴师问罪,那天晚上厌离刚好来找我,厌离顶撞了他几句,他就禁了厌离的足,旧爱哪有新欢的地位高,我是真的担心厌离。”   王涟漪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种不安感却并不是来自独自留在皇宫里的楚厌离身上,而是来自远在东宫的太子楚子枫身上。   “母亲,你先别担心,等我回去,便带上四弟进宫看看厌离,若是她真的在那过得很不好,我便想办法把她带出宫。”   一阵风刮过,带起了许许多多的枯叶子,树影婆娑,枝丫摇曳,凉凉的风轻轻打在人的脸上,给人带去了丝丝凉意。凉意消散的同时,悄然把人的思绪也带向了深渊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嘤,今天也是爱顾清璃的一天。   突然想写种田文,诸葛亮上能气死周瑜下能骂死王朗,中间能养猪种田。   脑洞一开停不下来。 第60章 遇刺   顾清璃几人进了山之后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采药之余也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察觉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长安城城门处,守城的士兵正盘查着出城进城的人,一些穿着粗布衣裳挑着担子的人来到了城门口。侍卫看着几人低头往前走去,上前粗鲁的将人拦了下来。   “做什么的?这里面什么东西?”侍卫将人掀到后面,被掀开的人忽而面露凶光,正欲上前,却被另一个人拦下。   “官爷息怒,这是些小玩意,拿到隔壁县城去卖的,小本生意,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让我们出城吧!”这人说着说着从袖笼中拿了一袋银子出来塞进了侍卫的手中。   侍卫掂了掂分量,挥了挥手,“麻利点,别说老子没给你情面。”   领头的男子连连点头唯唯诺诺的带着自己身后的四人迅速出了城门。   “老大,对那些人干嘛那么客气!”   刚刚被侍卫掀了一把的男子扯掉头上的帽子,一旋身坐到了路边的大石上,领头的男子从担子中拿出了一把弯刀,扔到了男子手中,“那是官兵,而且城门口人流复杂,你动了他,一会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回去大人肯定饶不了你我!还是安分点,执行大人吩咐的任务就是了。”   被批评了一顿的男子气冲冲的挥舞起自己手中的弯刀,身边的一颗碗粗的树便折断成了两段。   几个人勘察好了地形之后,便隐匿在了青葱绿叶之中,没人能发现这平静的氛围之下居然暗藏着杀机。   顾清璃几人满载而归,带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回到了凉亭之中,她分分捡捡了片刻,将治蛇毒和刀伤的药草递给了楚子阳身后的扶风,扶风会意,将药草接了下来。   云冉见人也回来了,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回走。几个人的后山之行以楚子阳被蛇咬,顾清璃出手相救,还采到了不少药草画上了句号。   告别的话说尽之后,几人上了马车,顾家的马车走在前面,凛王府的马车随后跟上,只有扶风一人骑着马走在马车侧边上。   离长安城越来越近,扶风心中感到了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跟前不久楚子阳被蛇咬之时自己心中的感觉别无二致,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时,扶风上前叫停了前面的马车。   两辆马车在管道内停了下来。顾清璃掀开帘子望了出来,刚巧与后面马车中掀帘子出来的楚子宁望了个正着。   “扶风,怎么了?干嘛停下来,再不快些,进城就要黑天了。”   楚子宁指指正在往西边的山上走去的日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顾清璃面前,痞里痞气的靠在马车辕上,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顾姐姐,口渴了吧?我们那还有袋水囊,要不要我给你拿来啊?”   顾清璃还没拒绝,云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略带了些揶揄,“宁王殿下,若是想要和女孩子献殷勤,就要做到实处,这样人家才会将你的好放在心上,你若是问她,她不告诉你实话,那你不是白问了吗?”   楚子宁闻言挠挠头,又点点头,“顾夫人说的是,我真没想到这一层面去,果然还需要多看多学啊!”   “宁王殿下知道就好。”顾清璃拍拍楚子宁的肩膀,“不过我是真的不渴,而且我们这里也还有剩余的水,就不用麻烦了。”   扶风下马来到了楚子阳马车外侧,楚子阳顺势将楚子宁支到了顾清璃那边。掀开了马车侧方的帘子,“怎么了?”   “王爷,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扶风靠近马车,悄声说道。   “怎么说?”楚子阳听了扶风的话后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扶风与洛清阳一直都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手下,扶风更是经过了无数秘密的训练才来到了自己身边,习武之人天生警觉,他知道扶风的感觉不会出错。   “说不出来,就是觉得继续往前的话会遇上什么事情,而且这山谷也安静得出奇,虽说这个时段这里确实不应该是热闹非凡的景象,但是真的太安静了。”   扶风左右看了看,握着自己长剑的手又不自觉的紧了三分,“若是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属下恐怕,只能保住其中一辆马车,偏偏今天洛清阳不在!”   “无妨,宁王和我你不用管,若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你保护好璃儿和顾夫人就好了。”   楚子宁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伤,从暗格中抽出来那把陪在自己身边多年随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长剑,放在手中摩挲着。   扶风见楚子阳如此,便来到了顾清璃和楚子宁身边,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顾清璃和楚子宁,云冉听到后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偏偏自己只带了个丫鬟出来,又不会武功,反而成了拖累。   “扶风姑娘,凛王脚上有伤,若是真有什么事,你只管照顾他便是。”   看着扶风有些为难的脸色,顾清璃继续道:“别看我家小绺身板小,但武功绝对不弱,可不能给你造成拖累啊!”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拍拍小绺的肩膀,小绺也点点头,扶风见状只得又回到了楚子阳马车边上。   “王爷,继续赶路吗?”   “嗯,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我也没打算躲,只是连累了璃儿母女二人,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不管如何,你给我保护好她们就是了,不必管我。”楚子阳又一次下了命令,扶风心中愕然,但也只得答应。   远处树林中埋伏着的人一直等着远处迎面走来的两辆马车进入树林,却不料马车停在了百米开外的空地上,原本打算动手的几人又只好原地不动的等着马车再次动起来。   偏偏马车上的人还下来聚到一起聊起天来,半点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拿着弯刀的男子又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捅捅身边的伙伴 ,“狗娘养的,这些人怎么还唠上了,要不我们过去麻溜的把他们解决了算了!”   伙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大胡子,说你不适合干这行老大他非不信,那可是有着不败战神之称的凛王楚子阳,你以为他是那个旮沓里来的山野村夫,还有,那个侍卫,我听说那可是一个狠角色,单这俩就有点难下手了,你还要光明正大的上去,任务失败了你扛责任啊?”   被叫做大胡子的男子沉吟了半晌,只得继续窝在树干上屏息等着马车再次动身。冲动归冲动,比起任务成功保住一条命,都不是什么事。   回到马车内的顾清璃从暗格中抽搐了一把弯刀和一柄长剑,将长剑递给了小绺,自己则是拿着那柄弯刀把玩着。   那是一柄由纯银打造的弯刀,刀身无比精美,还镶着红色的宝石,刀柄上裹着一层虎皮,末端挂着一颗银铃,只要顾清璃一动,悦耳动听的声音便随之溢出。   “母亲,一会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你就好生待在马车里,别出来,知道不?”   云冉苦笑一声,“你就是想让我出去我也不知道出去我能做什么啊?指不定还会拖你们后腿,那我还不如和青霜好好待在这里呢!”   马车渐渐地往密林之中走去,扶风的警惕提到了最高,敏锐的视觉和听觉使她比任何人都要早发现了密林之中的异常。   “王爷,五个人,都是高手。”扶风将马儿引到楚子阳马车边,从马上翻了下来,靠近帘子悄声说道。   “嗯,照我说的做。”楚子阳回了一声,神经开始紧绷了起来。   “顾小姐,小心些,人来了。”扶风牵着马来到前面的马车边上,青玉顺势停住了马车。   还没等顾清璃反应过来,两辆马车就遭到了袭击。   这些杀手原本打算出其不意袭击凛王府和顾府的马车,却因为扶风的警觉性过高而不得不直接正面相见。   五个人每个人一角,围住了两辆马车。   “动手!”领头人一声令下,其余人举起手中的刀剑便朝着马车冲来。顾清璃和小绺拿好各自手中的刀剑从马车里迅速翻身而去,挡住了朝着前面马车过来的两个杀手!   楚子阳因蛇毒蔓延,腿脚部麻痹,无法正常站立,又因怕对方见到自受伤而士气大振,只得留在了马车之中。   扶风一个人挡住了三个人的攻势,楚子宁不会多少武功,在这样的情况下冲出去必然只会给扶风造成麻烦。   顾清璃和小绺不过是一对一,除了有些疲累,倒也无其他,而扶风在一对三的情况下渐渐有些落了下风,顾清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对方瞅准了一个空隙,朝着扶风的肩膀刺去,顾清璃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身后”,扶风避开了身后刺来的剑,而顾清璃却给了与自己缠斗的人机会,一剑落下,顾清璃感觉到了自己左手臂上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小姐!”   小绺见到顾清璃受伤,顾不得还在与自己斗得七荤八素的男子,慌忙跑过去将倒地的顾清璃扶了起来,当她再次抬头之时,男子的刀尖已经抵在了自己面前。 第61章 脱险   另一边的扶风也被俘,但那些杀手也好不到哪去,个个都挂了彩,严重的被顾清璃削了一根指头,被扶风在手掌心刺了个窟窿。   “凛王殿下,看不出来,你也不过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罢了,所谓不败战神,看来都不过是谣传罢了!”领头的男子一手拿剑,剑尖抵在扶风的颈间,一手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迹说道。   少倾,楚子阳温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本王也是头一次知晓这不败战神之名,怎么,你对这个称呼这么熟络,是私底下对本王仰慕已久了吗?”   说完笑了笑,笑声如数进了几个杀手耳中,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那道温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可惜再如何仰慕,你们,终究只能是仰慕。”   “呵,凛王殿下,话不要说太满,如今你这个女下属和你的未婚妻子都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一不小心,她们,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怎么,你很希望见到这样的场面”领头的男子听了楚子阳的话后不怒反笑,凛王是个怎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是吗?你的目的是我不是她们,你若是杀了顾家小姐,你觉得顾太尉,甚至北凉国,会与你们大人善罢甘休吗?”   楚子阳被楚子宁死死的按在了座椅上,动弹不得的他只好利用语言的冲击力,企图逼退这几个杀手。   “呵,别妄图用这些来恐吓我,这些势力对于我们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领头男子微微提起剑尖,嗤笑出声。   扶风看准了间隙,一个扫腿,男子就被掀翻在地,其余二人反应过来时,扶风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领头男子的脖颈之间。   “都别动,谁动一下,他就死定了!”扶风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刀刃紧贴在男子的脖子上,伤口处开始渗血。   “果然是凛王殿下身边的人,不错,很有气势,但可惜,你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再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了呢!”   被挟持住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衣袖朝扶风一挥,漫漫白色粉末便往扶风眼里飘去,扶风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男子瞅准扶风闭眼的瞬间,试图突破扶风的禁锢,但耳力反应力都甚佳的扶风岂会容他如此简单就脱离开,二人在白茫茫的粉尘中交了无数次手,但负了伤的扶风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最终还是不敌男子,败下阵来。   男子眼神阴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扶风,擦去自己脖颈间的血迹,朝扶风啐了一口,“小娘们,还挺厉害,看爷爷我今天不把你弄服帖了!”   顾清璃心中一紧,抓着弯刀的手动了动,大胡子立马把手中的刀往前送了两分,“别动,再动小心小命都没了!”   顾清璃抬眸看了大胡子一眼,“大哥,你们今天就是来要我们的命的,早要晚要有区别吗?”   大胡子一时语塞,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早要晚要的区别,就是,晚要会有救兵!   就在领头男子擒住扶风肩头的瞬间,一柄长矛“嗖”的一声横亘在了两人之间,矛尖几乎是贴着男子的脸呼啸而过,看着突然出现的长矛,男子胆战心惊的摸了摸脸。   “反派,多死于话多。”听到外头动静的楚子阳掀开帘子,楚子宁扶着他下了马车。   “不好,洛清阳来了!”大胡子看见不远处朝着自己飞速而来的洛清阳惊慌的感道。   领头男子回过神,五个人迅速的站到了一起。   “大哥,怎么办?”大胡子凑近他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说这个楚子阳怎么让几个娘们动手,原来是伤着了,这个洛清阳又在这个时候赶来,恐怕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你我几个加起来还不够洛清阳砍的,快走!”领头男子一声令下,五个人便逃命似的跑了!   “就这么跑了”楚子宁扶着瘸了的楚子阳走了过来,一见到坐在地上的顾清璃手臂上的伤口,楚子宁二话不说撇下楚子阳就往顾清璃那儿跑去,忽然没了支撑的楚子阳脚下一晃,洛清阳及时扶住了被楚子宁坑了一把的楚子阳。   “顾姐姐——!”楚子宁跟杀猪似的嚎着,“没事吧?怎么会伤到了呢?疼不疼啊?都怪我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危急关头还有顾姐姐你这个弱女子来保护我!啊啊啊,顾姐姐,对不起……”   顾清璃忍俊不禁,推开了楚子宁,“宁王,我这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倒是扶风姑娘伤得更重了一些,先把我扶起来一下,我去看看扶风的伤怎样了。”   “你这伤口还在流血啊!”   楚子宁看着顾清璃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忧心忡忡的,想着上手帮她包扎一下,但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之理,加上她所谓的未婚夫还在身后,还被自己扔到了一边,怎样都不合乎礼仪。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顾清璃挣扎着要起来,云冉和青霜从马车里出来,云冉将楚子宁胡撸到一边,自己将顾清璃扶到了扶风身边。   扶风伤得很重,顾清璃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女子竟有如此不迫的气概,甚至都不哼一声,就那么承受着伤口带来的疼痛。   洛清阳扶着楚子阳坐到了扶风身边,而后又从地上拔丨出长矛,站在外围注意着周边的情况,几个人焦虑不安的眼神全打在了扶风的身上,顾清璃让楚子宁帮忙将自己今天采到的药拿出来自己要找一些治刀伤的药草,楚子宁慌忙起身过去。   “那什么,凛王殿下,扶风虽然是你的属下,但是也是个女子,你确定要这么看着我替她处理伤口吗?”顾清璃查看完扶风身上的伤口,余光瞥见坐在一旁的楚子阳,只得出声赶人。   楚子阳的脸难得的红了起来,但一心在意扶风身上的伤的顾清璃却没发现这千古奇观。   “清阳,扶我回马车上。”楚子阳喊了一声,洛清阳过来,将他扶回了马车上,又拿了一条毯子过来,递给了顾清璃,顾清璃点头致谢。   顾清璃本想将扶风放到马车上,但马车车身狭小,不好处理伤口,她将洛清阳拿来的毯子折了几道,让小绺帮自己将扶风扶了起来,坐到毯子上面。   楚子宁拿来了药草之后也被顾清璃赶开,洛清阳又再一次过来,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顾清璃。而后又一语不发的离开。   扶风背上的伤口最深,顾清璃只得撕开了扶风的衣裳,伤口有些深,但顾清璃并没有随身携带者金疮药,只能用手头的药草先救急。   “扶风姑娘,这草药性有些烈,你忍着点。”顾清璃将揉碎了的药草小心翼翼地敷在了伤口之上,扶风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吭一声,顾清璃再一次被扶风的坚韧所折服。   扶风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接近十几处,顾清璃手头没有足够的药材和工具来处理,只得草草处理之后将扶风的伤口包了起来,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裳,套在了扶风身上。   “多谢顾小姐。”扶风脸色嘴唇尽数苍白,却坚持着不肯透露出一丝脆弱。   “好了,就不要与我客气了,要说谢,我还要多谢扶风姑娘救了我们一命呢!”顾清璃转头将洛清阳喊了过来,洛清阳将扶风抱进了云冉他们的马车里。   洛清阳看了看顾清璃手臂上的伤,“顾小姐,你的伤……”   顾清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三五下撕开了自己的衣袖,小绺上前又是三五下的包住了伤口,洛清阳微微语塞,只得笑了笑,往自己的马儿身边走去。   “小绺,你的伤口怎样?能坚持到回去吗?”顾清璃看着满脸是血的小绺问道。   “还行,跟扶风姑娘比起来,这都是不足挂齿的伤口。”小绺扬起小脸,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好了,你上马车吧,让青霜赶马,我骑扶风的马便是了。”顾清璃说完转身便往扶风的马走去。   “璃儿,你的伤,没事吧?”楚子阳掀开了侧边的帘子,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问道。   “无碍,一点皮外伤,凛王殿下,先回去吧,扶风姑娘的伤有些严重,不能拖了。”顾清璃说完便翻身上马,楚子阳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放下了帘子,回眸便对上了楚子宁的双眼。   “二哥,单单今天,你就欠了顾姐姐两个人情了,而且还是还不清的人情。”   楚子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宁王殿下,你现在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些杀手,是长安城哪位大人派来的吗?”   楚子宁摸摸鼻子,干笑两声,坐回了原位。   一场刺杀,悄无声息的结束在了长安城外。   两辆马车来到了凛王府门口停下,顾清璃留了下来,让小绺和青霜送云冉先回太尉府,小绺拗不过她,只得照办。   在进长安城后,洛清阳便去找了大夫,凛王府的下人们刚把扶风抬到了房里,洛清阳就带着大夫来到了凛王府。   处理完扶风的伤后,顾清璃有些精疲力尽。刚刚那样的场面,自己也是第一次遇上,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但也只能强作镇定,否则谁都活不下来。   顾清璃和大夫从扶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楚子阳和楚子宁在外头等着,楚子宁一瞧见顾清璃手上包着的还是之前的碎布,上前扯过大夫的药箱,把人拖到了石桌边上,让他给顾清璃重新包扎。   顾清璃拒绝了,说可以自己回府处理,楚子阳见顾清璃实在疲累,只得让楚子宁将人送回太尉府,就如楚子宁所说,自己欠顾清璃的,越来越多了。 第62章 调侃   顾清璃回到府里倒腾完所有事情后便瘫在了床上,由于过度紧绷着,沾了枕头之后顾清璃便睡了过去,给顾清璃送来姜茶的小绺见顾清璃睡着了,便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的关了房门。   这边的顾清璃与周公下着棋,而另一边的凛王府却是依旧灯火通明。   刘文洲来来回回的“欣赏”这楚子阳被蛇咬伤的脚,嘴中还时不时地惊叹两声,楚子阳看着这个一来到王府就对着自己受伤的脚观望良久的大叔一阵无语。   “丞相大人,你来此难道就是特地为了看我受伤的脚吗?”   刘文洲立马收回目光,轻摇羽扇一本正经地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实在好奇是哪条蛇居然敢对凛王下嘴!”   “丞相大人,你别自个往自个脸上贴金了,你那眼神早就把你自己给出卖了!”   楚子宁坐在一旁给两人满上了茶,拿起一杯递到刘文洲手中,“来尝尝二哥珍藏的茶叶,可香了,比起你一直盯着二哥的脚看好多了。”   “宁王真是会开玩笑。”刘文洲端着茶杯坐到了楚子阳对面,“凛王啊,我可听清阳说这次你们差点就全军覆没了,还好有惊无险,否则我可会难过死了呢!”   “丞相大人,你这是在感叹本王劫后余生吗?”   楚子阳没好气的道,他见到洛清阳赶来的时候几乎是瞬间猜出了一定是刘文洲让洛清阳前来,至于几人会发生什么,刘文洲铁定一早就知晓。   “可不是嘛!”刘文洲坐直身子,“那陆远可是派了五个杀手半路堵你们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半残废,压根动不了,宁王不会武功,只有扶风一人,居然能撑到清阳赶去,这也是个奇女子啊!”   “可不止扶风一个人,还有顾姐姐和她的丫鬟小绺!”楚子宁在一旁喊出声,“丞相你是不知道,顾姐姐都受伤了,你刚刚没看到吗?哦对,你瞎!”   刘文洲无奈的看了楚子宁一眼,“宁王殿下,你数落归数落,能不能不要对人进行人身攻击啊?丞相我心灵可脆弱了,要是一下子没缓过来,怎么办?”   刘文洲在听到楚子宁说还有顾清璃和小绺的时候有些惊讶,顾清璃看着柔柔弱弱的,小绺也不例外,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功之人,还真是开了眼界。   “凛王,你知晓璃儿会武功之事吗?”刘文洲把注意力转到了楚子阳身上。   楚子阳摇摇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杀手是陆远派来的跟太子有关系吗?”   刘文洲发现这件事情倒还真的就是巧合。   进宫早朝之时就感觉陆远看自己和顾正潇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在退朝之后他装模作样的和太子攀谈了一会,在陆远越来越复杂得表情之下撇下顾正潇一人在宫里,急忙出了宫。   城门口的守卫将城门口的消息带到了丞相府,又想起自己昨晚把凛王和宁王忽悠去了安川,心底顿生不好的预感,便跑到王府让洛清阳前去接应。   “所以说这件事情是陆远一人所做,跟太子无关了?”楚子阳听罢刘文洲的话,陷入了沉思。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刘文洲的错,没事瞎当什么月老,若是只有顾家的马车出了城门,那陆远必然也不会起这般心思,但凛王府的马车随其后出了城,性质变得完全不一样。   顾家在商行一家独大,加上云冉的背景,不论是明启帝还是楚子枫,对于顾家都会有所顾忌,但陆远不同,除去对楚子枫的忠心,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地位和陆子涵在宫中的地位能否帮到他,甚至一心想做国丈。   “可以这么说。”刘文洲耍帅的收起了羽扇,身子往前凑去,“我探了太子的口风,跟平常一样,只要我一说话,他就暴跳如雷,一心扑在与我抬杠之上,对于这件事情连个表情都不曾有,倒是在我提到凛王的时候陆远的脸色明显的变了,我就猜到有问题,果然,我一回到府上城门的眼线就回来禀告说有五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出了城,当即就胡思一是陆远派去的人,之后的你就知道了,要不是本丞相警觉,此时你们怕是成了孤魂野鬼咯~”   楚子阳顿时一阵无语,楚子宁在一旁也是直咂舌。果然毒舌的友人都很毒舌。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丞相大人请回吧,本王累了,要休息了。”楚子阳下了逐客令,刘文洲也不逗留,屁颠屁颠的离开了凛王府,直朝着丞相府而去。   楚子阳脚上还麻得厉害,在楚子宁的搀扶之下回了房间,等楚子宁离开,楚子阳有些艰难的来到了窗边,将窗户支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外面满地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陆远出此下策,目的很明确,就是除掉自己,至于为何要除掉自己,应当是于颖妃有关。母亲一日活在这个世上,风华王朝就一日不得废后,但只要母亲一出事,皇后之位,颖妃便唾手可得。   陆远之所以不对母亲下手,是对自己还有些忌惮,想要在趁自己不注意的情况下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偏偏被顾清璃和扶风搅黄了,这回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接下来,就要小心太子的暗箭了。   楚子阳长叹一声,跛着脚回到了床边,和衣躺下,闭上了眼睛,试图放空自己的脑袋,却偏偏满脑子都是楚子宁指责自己的话,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睁开了眼睛,望着空洞洞的房梁。   御史大夫府,陆远书房内。   刺杀楚子阳失败之后,领头的杀手将自己手下遣散,自己回到了御史府等着陆远的发落。   几乎从不失手的几人,在今天,被三个女人狠狠地打脸。   陆远在宫中与刘文洲碰了个面,在见到刘文洲试探太子口风心中便有些不安,本想加派些人手过去永除后患,却偏偏被楚子枫留下传唤去了东宫,等他再回到御史府时,等待他的便是任务失败的消息。   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不停地咽着口水,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作为一个经过千种折磨培训而成的杀手,断七情灭六欲,就连怕死的心都不能有,可在陆远面前,他瞬间失去了原本所有的一切素养。   自己在这个人身边多年,深知自己任务失败,会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你以为你把你那些属下放回去了,我就找不到他们了吗?”陆远阴沉着脸坐到了桌边,目光阴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男子欲解释,迎头却挨了一茶杯。   见男子还欲解释的陆远将手中的茶杯用力往男子头上砸去,瞬间,鲜红的血液顺着男子的脸颊流了下来,男子感觉到一丝痒痒的触感,却不敢挪动半分。   “还要解释失败就是失败,解释不过就是为了你的失败而找一个能说服人的借口,可我,不需要借口!”陆远暴怒起来,“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扔去喂狗!”   瞬间两名带刀侍卫破门而入,原本就做好了死的准备的男子无力的笑了笑,闭上了眼,心中暗自庆幸,一次任务失败,只会死一个人。   没有惨叫,没有求饶,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从此从世界上消失了。   听到别院传来徐吵闹声的陆子盈心中好奇,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别院,偷看着里面的动静,她目睹了男子被两名侍卫拖到了后山上的整个过程,也听到了陆远那声爆喝。   她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陆远,心中有些害怕,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别院中的侍卫立马抽出了刀,朝陆子盈所在的方向走来,陆子盈见状提起裙摆便退出了后院。   “明明听到这里传来声音,怎么什么都没有”   来到陆子盈刚刚所在位置的侍卫转头问自己身后的人,身后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翻了个白眼,“兴许是哪里来的野猫吧,这是御史府,哪里来那么多可疑之人出没。”   两人继续站回了原地,却都没有发现房顶上消失的一道身影。   陆子盈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踢掉鞋子便躲进了被窝之中,刚刚那个陆远,根本就不是她父亲陆远。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陆子盈便烧了起来。   丫鬟凤儿在叫了几声之后也没听到陆子盈叫自己进门,生怕陆子盈出了什么事,便推门而入。   “小姐”凤儿进门后四下没见到人影,快步走到床边,却见陆子盈脸色绯红,人也有些神志不清。凤儿伸手摸了摸陆子盈的额头,却被惊人的温度吓了一跳。   凤儿帮陆子盈盖好被褥便跑去了前厅,陆远正在喝茶,见到凤儿冒冒失失的跑来,心中有些不悦。   “你们就是这么做下人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叫人见了笑话我陆家没教养好你们这些下人。”   凤儿跪到地上,也顾不得陆远的教训,“老爷,不好了,小姐发烧了,烫得很。”   “那还不快去请大夫,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陆远一听陆子盈出事,将茶杯往桌上一扔,猛地站了起来。   凤儿生怕陆远一个不高兴又拿自己开刀,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跑了城西的圣医草堂,奈何还未开门,凤儿暗自腹诽,这年头大夫也不赶早给人看诊了。   就在凤儿抬脚继续赶往下一家医馆时,一头撞进了一个馨香的怀抱之中。 第63章 赐婚   顾清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大早就起来在外面瞎晃悠,原本只是嫌刘文洲太吵了,来到街上之后才发现自己失策了,就不该讨清闲跑出来。   “砰”的一下子,顾清璃感觉自己五脏六腑被撞得移了位,艰难抬头之后发现这般冒失的人是陆子盈的贴身丫鬟凤儿。凤儿一见到顾清璃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抓着顾清璃的手不放。   小绺看不过去,上前掰开了凤儿的手,横亘在两人中间。   “顾小姐,我家小姐发高烧了,奴婢去了城西的圣医草堂,可大夫还没来,我正准备要去下一家,刚好碰上你了,还请顾小姐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凤儿被小绺掰开之后生怕顾清璃一走了之,便慌忙跪下。   “凤儿,不是我说你,你没看到我家小姐身上有伤吗?而且你刚刚那么结实的撞了我家小姐,不是先道歉,而是先求着我家小姐去救你家小姐,你这是什么逻辑”   小绺实在看不下去凤儿那种‘我家小姐是小姐你家小姐不是小姐’的模样。   顾清璃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绺,将凤儿扶了起来,问清缘由之后便让小绺会太尉府取药箱,自己则是先跟着凤儿去到了御史府。尽管知晓顾正潇与陆远之间的嫌隙,但既然把陆子盈当成了朋友,顾清璃也顾不得那么多。   陆远看在床上脸色通红的陆子盈,心中一阵愧疚之感弥漫而过。陆子盈是庶出,而颖妃陆子涵才是嫡出,偏偏两个人的母亲在她们还小的时候便撒手人寰,走的时间间隔也差不了多少。   自己一直忙于自己的仕途,对于两姐妹的关心实在太少了。   凤儿带着顾清璃赶到时,陆远已经离开了陆子盈的房间。   “凤儿,帮我打盆水,那那块毛巾过来。”   顾清璃简单的交代之后,凤儿连忙去打了一盆水过来。   “昨晚你们可曾去哪了?”   顾清璃拿着湿毛巾帮陆子盈擦去脸上渗出的汗,出声问道。   “回顾小姐的话,昨夜小姐一直没有出过门,就待在了别院里。”   凤儿如实相告,昨夜小姐确实那也没去,却也是有些反常,小姐平日里绝对不是个会那么早睡觉的人。   陆远从陆子盈房里出来,来到书房,让自己的侍卫去陆子盈那里看着大夫来了没。   侍卫离开片刻之后又回来,告诉陆远凤儿将顾清璃请了过来。   陆远脸色僵了僵,将桌面上的茶具都掀翻在了地上。   昨日刺杀失败,顾正潇刘文洲几人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指使的,如今自己女儿却要别人的女儿来救。   “进宫,去东宫。”   陆远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御史府,直直的朝皇宫的方向而去。如今只有太子能保住他了。   凛王是什么人当年一人带着一队人硬是与敌军在柒忘山上周旋了三月余,最后将所有敌军都斩首,不留一个活口。   说他仁慈,他对百姓对自己麾下的士兵,极尽和善。可他骨子里,却也是一个嗜血多年的战神,一旦有人触及他的底线,没有人知道会落得怎样的一个下场。   自己也是一时糊涂,以为有机可乘,可以除掉凛王,这回吃了差错,若是不告知太子,那么后果,自己承担不了。   顾清璃为陆子盈施完针,又开了药方,让小绺前去圣医草堂抓药,又叫凤儿去厨房烧水,等陆子盈服完药,得沐浴更衣。   两个下人出去之后,顾清璃搬了一个绣墩坐到了陆子盈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满脸通红的人儿,顾清璃不禁有些羡慕起陆子盈来。   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活得比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咽的人轻松多了。   等陆子盈转醒的时候,看见了坐在绣墩上朝着自己打瞌睡的顾清璃。   “璃儿……”   陆子盈有些艰难的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手上肩上插着些许细小的银针。   不敢乱动的陆子盈只好加大音量把顾清璃叫醒。   顾清璃一下子脱离了手肘的支撑差点直接摔到了地上,所幸身手矫捷,免于一难。   她起身迅速撤走了陆子盈身上的银针,又给陆子盈到了一杯水,润喉用。   “璃儿,你怎么跑这来了”   顾清璃接过陆子盈手中空茶杯,坐回了绣墩上。   “凤儿在大街上把我绑来的。”   “……”   陆子盈被顾清璃一句话搞得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沉吟半晌,陆子盈看到了顾清璃左手臂上微微的鼓起。   “璃儿,你的手怎么了?”   顾清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笑了笑,“不碍事的,只是昨儿个与小绺一起去城外山上采药不小心被树枝挂到了。”   看着顾清璃一脸轻松的模样,陆子盈信以为真,长舒了一口气,她最怕昨晚上见到的事情会和顾清璃有关系。   这么些年来,自己虽然是庶出,但是该有的东西父亲什么都没少自己,还经常教自己多与世家子女结交,好扩宽自己的视野,加点见识。   但也就是因为这些见识,自己才会知道昨晚事情的严重性。   你一直很害怕的事情,如果它只活在传说中,那你就不会觉得鲜血淋漓,但这件传说之中的事情,有一天,在你面前展露出来,血与腥,眼可见,鼻可闻。   “你啊你,平日里看着有条不紊,为什么还是这么粗心呢?”   顾清璃还是笑笑,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昨天和凛王一起受到了别人的刺杀,那人还有可能是你爹派来的,扶风肩上还被捅出了个洞。   “每个人都有慌乱的时候嘛!”   二人说话之间小绺已经将药材抓了回来,顾清璃吩咐了其它丫鬟几句之后便离开了陆府。   这个与她而言阴森森的府邸,要不是因为陆子盈,她半分钟都不想待。   “小姐,你说这陆大人也真是铁石心肠,陆小姐都那个样了也不来瞧瞧!”   小绺背着药箱跟在顾清璃身后,嘴里埋汰着为人父母失败至极的陆远。   “小绺,这才离开太尉府多远,你就这么埋汰人家,不怕被人听了去,把你扔去喂狗,那我可救不了你啊!”   顾清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一脸想不通的小绺。   小绺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眉目含星,容貌俏丽,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不自觉沉醉于她的满目星河之中。卿本佳人,奈何要为一个男子,痴情不改。   “小姐才不会呢!”小绺三两步跑到顾清璃前面,“小姐,小绺真的好喜欢你啊,这辈子都会陪在小姐身边,谁敢欺负小姐,小绺第一个上去打他一顿。”   顾清璃抬脚跟上小绺的脚步,二人有说有笑的往太尉府的方向走去。   顾清璃回到府上的时候,刘文洲还未离开。   云冉和顾正潇被刘文洲吵醒,相比起顾正潇,云冉倒是好了很多,尽管昨儿个受到了惊吓,但精气神还是有些。   转而反观顾正潇,则是满脸的黑线,像是一夜未眠。   顾正潇确实一夜未眠,听云冉说了始末之后,顾正潇也猜到这些人的目的在于凛王,偏偏云儿和璃儿赶上了。   刘文洲听顾正潇如此说,便将自己骗凛王去往安川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要是顾正潇知晓是自己一时嘴贱将凛王和宁王支往安川,害得他的妻儿受到了伤害,顾正潇不找自己拼命才怪。   整个太尉府被刘文洲弄得鸡飞狗跳,顾正潇还没回过神来,被吵醒的顾清璃已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刘文洲看着一直埋汰自己过于聒噪的顾正潇,用手堵住了耳朵。   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他怪也要怪璃儿承受能力太差,自己虽然是聒噪了一些,但是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干嘛要如此避之不及。   再说自己那哪里叫聒噪 ,凛王府里的花桀才称得上聒噪。   顾正潇还在埋汰刘文洲,顾清璃带着小绺回到了府里。   门童一见顾清璃回来,便上前告诉她老爷要她去书房,说是有事。   避无可避,顾清璃只好来到书房,一一给三位长辈问安。   “璃儿,伤好些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顾正潇心里就疼,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女儿,被人刺了一刀,差点枉送了性命。   “刘文洲,这件事情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正潇看着一脸谄媚的刘文洲严肃认真的问道。   刘文洲立马正襟危坐,连连摇头。   顾正潇不信,刘文洲依旧不承认。   “所以父亲,丞相,叫孩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清璃看着两个眉来眼去的大叔问道。   “璃儿和陆家二小姐,关系似乎很不错啊!”   刘文洲收敛起脸上的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漠然,顾清璃觉得,刘文洲就是一个,让人安心的人。   他每天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但是一遇到正事,他比谁都要可靠。   “一般般吧,也算不上多好。”   “那算是什么样子的呢?”   刘文洲继续追问道。   “她是我在长安城结交到的第一个女眷,虽说算不上知己,但陆二小姐纯真无邪,心地善良,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如果,她没有那样的姐姐和父亲,她应该比现在幸福快乐得多。”   顾清璃抬眸看了刘文洲一眼,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刘文洲点点头,顾清璃这话,很明显已经知道了昨日刺杀之事究竟何人所为。   顾清璃心中隐约猜到,三个长辈都在,加上昨日之事,他们此刻,要与自己说什么。   “璃儿,明日早朝,凛王会进宫,请求陛下赐婚。”   顾正潇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艰难的说出了埋在心底的事情。   这也是他为什么昨晚一晚上没睡好的原因。   顾清璃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正潇,语气坚定,目光坚韧。字字扣人心弦。 第64章 质问   顾正潇听了顾清璃的回答,疼惜的叹了口气,云冉脸上的表情却是稀松平常,她知晓自己劝不了顾清璃,更知道因为昨天的事情,顾清璃更不可能让别的女子,替她守护她心爱的男子。   刘文洲看着表情淡漠,语气却坚定如山的顾清璃,想到了那个当年为了自己奋不顾身的姑娘,可惜造化弄人,世事浮沉,很多事情,早已烟消云散。   顾清璃深知自己做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在她第一眼见到楚子阳的时候,她就猜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   你惊鸿一瞥,似秋雨点落人间,惹得我满身的飞花,只为偷看你一眼。   得了顾清璃的许可,刘文洲离开了太尉府,往凛王府走去。   要将顾清璃的态度告知楚子阳,好让他做好进宫的准备,也做好面对名明启帝和太子的准备。   进了宫的陆远却并不是很幸运。   来到东宫,屁股沾了椅子还没坐热,太监便传来消息,说颖妃娘娘不小心在坤宁宫磕着了,流了血。   陆远和楚子枫脸色皆近苍白。   一个人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一个人担心自己的棋子就此陨落。   两人各怀心事的赶到了坤宁宫。   明启帝已经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抓了来,挨个进去看诊,下命必须保住颖妃母子,太医哪敢反抗,只能排着队来,心中只希望前头进去的人将这烫手的山芋解决了。   所幸颖妃母子平安,所有太医都松了一口气。   明启帝龙颜大悦,赏了太医院太医以及那些宫女太监每人黄金十两。   所有人对于这黄金已经没了多少欲望,今儿个,能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已经是万幸了。   从过度的紧张再到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的明启帝没发现太子和陆远什么时候来到了坤宁宫,也不知道二人何时离开,仿佛二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刘文洲来到凛王府时,楚子阳正和楚子宁下棋。   洛清阳带着刘文洲来到凉亭之中,阿瞳便转身去端了热茶,刘文洲嫌阿瞳不应景,让他再去厨房端了些酒来。   楚子阳无奈的看着登堂入室的刘文洲,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丞相大人,你这昨晚才从凛王府离开,怎么又来了?”   手起子落,直接断了楚子宁的下一步,楚子宁将手中的黑子丢到了棋盘之中。   “二哥,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回吗?”声音略带了些不耐烦。   楚子阳抬眸扫了一眼楚子宁,尽数将白子黑子放好放回了各自该待的地方,才转身看向了坐在一边的刘文洲。   “丞相见过璃儿了?”   刘文洲点点头,拿过阿瞳拿来的酒,满上了一杯。   “她,怎么说?”   “殿下为何不亲自去问璃儿她的想法呢?”   刘文洲心中明了楚子阳为何不亲自去问顾清璃顾清璃的想法,愧疚大于感激,自然无法开口,但既然璃儿已经答应此事,那么楚子阳也该有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态度和气魄。   “我……”   楚子阳喉头紧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自己要违心的告诉顾清璃,自己心中有她,想要娶她为妻又或者如实相告,告诉她自己求娶她是因为想要借助她身后的力量以求保住自己想要保住的东西。   顾清璃定然知晓自己真实的意图,尽管自己不倾心于她,但这样赤丨裸丨裸的去伤害一个不承认自己是弱女子的女子,实在过于心狠。   无论怎样,都会令她受伤。   “凛王殿下,就算你心中没有璃儿的位置,你也应该亲自前去与她说明缘由,臣知道,这样对于殿下而言有些为难……”   刘文洲话还没说完,便被楚子阳打断。   “丞相说的对,我是应该亲自去跟璃儿说起此事,她应该会理解我的苦衷。”   楚子宁在一旁一直听着二人讲话,时不时地抿一口酒樽里的酒,几个人都在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在意旁边的人做了什么事情。   “凛王,你也知道,璃儿自小聪明伶俐,我们的目的她岂是不知晓的,但她愿意,因为那个人是你,你就真的,不为所动吗?”   “不是我不为所动,是我,心中无感,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我会尽我所能,让她过得快乐幸福的。”   楚子阳敛去眼中的落寞,看着刘文洲保证道。   “这是凛王的私事,臣不宜多言,只是臣有一句话,还请殿下记住。”   楚子阳点点头,示意刘文洲继续说。   “你若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给她承诺,哪怕是为了她好。”   楚子阳点点头,表示了然。刘文洲起身将面前酒樽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樽重重的放回了桌上,抬脚离开。   刚出了凉亭,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凉亭里的人,悠悠的道:“凛王殿下,明日早朝,你和宁王都要进宫,北凉与风华和亲之事,差不多要开始筹备了。”   “嗯,丞相费心了。”   “分内之事。”   待刘文洲走远,楚子阳的视线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落在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楚子宁身上。   “四弟…?宁王…?”   楚子阳推推楚子宁,见人没反应,便让洛清阳将人送回房间,再随自己出去一趟。   洛清阳迅速将人送回了房间,又赶回了凉亭之下。   “殿下,这是要去哪?”   楚子阳摸摸自己脚上的伤,还有些酸涩的疼,少倾,他直起身子,淡淡地说道:“太尉府。”   两人来到太尉府时顾清璃正在后院与小绺一起分拣药草,昨日从安川带回来的药草没丢多少,正好今儿个天气不错,将其晒干了好入药。   顾正潇和云冉在书房了作画,青霜站在门口打着瞌睡。昨日的惊吓在过了一夜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是因为回到了府上,才叫人安心得紧。   小绺身上的伤还在渗血,原本顾清璃叫她不要乱动好好养伤,可她就是闲不住,还要嫌弃别的下人不懂顾清璃的心思净帮些倒忙。   顾清璃拗不过小绺,只得让小绺在那帮自己分药材,其余几人帮自己清洗,自己则是将药材尽数晒到架子上的竹篾中去。   日头开始攀升,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门童跑进了后院,告诉在架子后面晾晒药草的顾清璃凛王殿下来访了,顾清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有些发懵。   顾正潇和云冉听凛王来了直接让青霜关了书房的门,二人依旧摆弄着手头的画,青霜则是去了后院帮顾清璃做事。   楚子阳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后院,恰好迎上了正走出来的顾清璃。   顾清璃福了福身,朝楚子阳淡然一笑,楚子阳忽然有些觉得,自己不敢看到顾清璃的笑容。   “璃儿,陪我出去沿河走走,行吗?”   楚子阳在青石阶边停下,看着顾清璃的脸,低声问道。   “好啊。”   顾清璃爽快答应了下来,让小绺回房拿了伞,外头天气太热,顾清璃可不想中暑。   弯弯绕绕之后,两人来到了河边。   河边杨柳依依,微风拂过之后尽是凉意,但日光的燥热,实在是让人内心都跟着浮躁了起来。   楚子阳一个眼神,洛清阳便拦下了小绺,小绺无奈,只能跟着洛清阳一起留在了岸边的树荫底下,楚子阳拿过了小绺手中的伞,替顾清璃遮挡着太阳。   两人走在河边的柳树荫下,河水轻拍着河岸,稀碎的声音落进二人的耳中。   “璃儿,你,恨我吗?”   楚子阳停下脚步,两人并排而站,视线都投向了不远的河面之上。   河面上波光粼粼,清澈的水中还有几尾鱼在嬉戏,宛若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顾清璃沉默半晌,在楚子阳快要放弃的时候,出了声。   “我为何要恨殿下呢?”   楚子阳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惊讶之色。   他以为顾清璃会讨厌他,会恨他,恨他欺骗了她,恨他与她相交,不过节就是为了利用她,恨他在别人面前对她百般维护,人后确实疏离至极。   “我……”   楚子阳喉头一紧,嘴中的措辞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   “殿下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   顾清璃在楚子阳来到后院之时就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一些端倪,加上昨日遇刺之事,再有刘文洲和顾正潇与自己说的话,不知晓会发生什么都很难。   “嗯。”   楚子阳点点头,并不否认。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王爷,最不愿意,但也必须承认的事情。   “可是,凛王殿下,你又有什么是对不起我的呢?”   顾清璃转身看着楚子阳,从他手中拿过了伞,合上,放到了一边的柳树旁。影影绰绰的柳条影子撒在二人身上,显得静谧无比。   不远处的洛清阳和小绺眼神一直未从二人身上移开,生怕二人出现什么争执。   “……”   顾清璃一句话,让楚子阳彻底说不出话来。   说自己如何对不起她吗?   “我不应该与你在外人面前虚情假意…”   楚子阳想想,还是决定照实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以求减少一些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却不料顾清璃听了他的话后,轻笑出声。   “凛王殿下真是会开玩笑,什么叫在别人面前虚情假意?若是凛王殿下所言非虚,那是不是就说明凛王殿下从未将我当成过朋友在常州时如此,来到长安时,亦是如此?”   楚子阳望着顾清璃带着淡淡笑容的脸,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绿江弟弟真不乖,老是喜欢抽我的标点符号!哥的语气全变了! 第65章 争论   顾清璃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般为难于凛王,也许是出于心中的不甘,又或者是想要凛王知道,自己并非不愿。   “殿下,我虽一介女流,但并不是无大局观之人,我知道眼下你需要什么,也很乐意去做这件事情,我知道,非我不可,但我也没有不愿,所以,凛王殿下大可不必如此。”   楚子阳听了顾清璃的话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却又有些堵得慌。   自己曾说不需要借助女子之力,可现如今,明启帝和太子两面夹击,自己不得不借助顾家的势力,似乎当初放出的话,都成了空。   “璃儿,我……”   楚子阳抬眸又低眸,低低的说了一句,“璃儿,对不起。”   顾清璃苦笑一声,“凛王殿下,我都说了,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   “璃儿,我向你保证,若是他日你想离开,我会不会把你拴在我身边,路澄他……”   楚子阳话音未落,就看见了顾清璃忽而变得惨白的脸。   “璃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清璃缓了缓,回过神来,看着楚子阳,凄婉的笑了笑,“凛王殿下,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和路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吗?”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楚子阳立即道歉,顾清璃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楚子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殿下,我不求君心似我心,但求君,不要去怀疑猜忌我的真心,你这样,真的很伤人。”   “对不起。”   楚子阳又一次说了对不起,顾清璃忽而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雁无痕一开始就教导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有耐心,身为医者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可面对现在的楚子阳,顾清璃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凛王殿下,我有个问题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楚子阳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等着顾清璃的话。   “殿下觉得,何为爱情,何又为喜欢换一种问法,殿下可曾喜欢过人?”   摇头。   顾清璃点点头,继续问道:“既然殿下您不曾喜欢过人,那为何觉得我喜欢路澄呢?是殿下亲眼见着了我与路公子幽会,还是见着了我二人互递情书了?”   摇头。   “既然什么都没见着,殿下为何会如此想呢?”   不知。   “殿下,我顾清璃生平第一次动心,是为你所动,你觉得我不矜持也好,不害臊也罢,但是这些都是肺腑之言,我承认,我是不完美,我甚至可能都配不上你,但是这不是我不能表明真心的理由,如今陛下还未赐婚,殿下,你若是觉得你亏了,大可不向陛下提出赐婚一事,我顾家依旧是你坚强的壁垒,你不必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我喜欢你,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更不是你拒绝我的手段,我爱你,与你无关,与我自己有关。”   “璃儿,我……”   顾清璃扫了一眼楚子阳,朝他福福身,“殿下,我先离开了,既然这件事情你我都已经点了头,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不管怎样,我还是不希望太子坐上皇位。”   楚子阳目送顾清璃离开,顾清璃经过小绺身侧时小绺连忙跟上,转身之前给洛清阳递了个眼色,洛清阳点点头,小绺才安心离去。   当顾清璃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楚子阳才收回了目光,拿起了靠在柳树身上的伞,一把红得有些耀眼的红伞。   “殿下,顾小姐她……”   洛清阳看着自家王爷情绪有些奇怪,沉默半晌之后,开口问道。   “她说了两次‘大可不必如此’,清阳,你也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吗?”   楚子阳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他十二岁从军,在军队里摸爬滚打数十年之久,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女子相处。   何为情,何为爱他没经历过,也不懂,他所经历过的,目前为止,只有生与死的抉择。   “属下不懂,但属下知晓心系一人却得不到的苦,属下想,顾小姐必然是受了伤的。”   洛清阳看着楚子阳,想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楚厌离。   如今却天各一方,不再是同路之人。   “罢了,这是我欠她的,只能尽力弥补了。”楚子阳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叹一声,仿佛万千遣淃的柔肠一瞬间都化为了虚无。   “王爷,好好剖析剖析自己内心吧,若是到时候错过了佳人,这世上可是无后悔药的,黄泉路上只有孟婆汤。”   楚子阳听完洛清阳的话后陷入了沉默,洛清阳不再言语,他不知道楚子阳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打算,多言无益,倒不如让他们自己正视自己的内心。   翌日清晨,楚子阳带着楚子宁,进了宫。   金銮殿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大臣们,楚子阳和楚子宁选择了临近早朝之时入宫,省去了路上遇到一些不省心的人,比如刘文洲这样话多的,陆远那样惹人厌的。   当楚子阳和楚子宁出现在大殿上时,周遭异样的声音顿时四起。   楚子阳冷眼扫了一遍,目及之处无人不闭口。   楚子枫一见到楚子阳,心中便满是不安和厌恶。   “今日凛王殿下怎么想起来要参与这早朝了?平日里凛王和宁王不是不需要来参加早朝的吗?”   陆远那厮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刘文洲见状正准备接话,见了楚子阳阻止的眼神,便缄口,看着楚子阳亲自收拾陆远。   楚子阳选择了漠视陆远,但陆远哪肯罢休,继续上赶着往楚子阳身边走去。   “凛王殿下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啊?莫不是染了风寒,可要请太医去瞧瞧顾家那丫头听说也会医术,怎么,她没给王爷瞧瞧?”   楚子阳抬眸扫了陆远一眼,用胳膊拐了一下身边的楚子宁,“四弟,你可有听见一只苍蝇在你我周围飞来飞去?”   楚子宁闻言笑了笑,“二哥是睡糊涂了吧?苍蝇怎么会飞到金銮殿上来呢?要不然那些御林军不都成吃干饭的了?”   陆远看着楚子阳两人一唱一和脸色忽明忽暗,嘴角一阵抽搐,看着陆远被羞辱的楚子枫肺都要气炸了,给路白使眼色让他将人拉回来。   看着陆远被路白拉了回去,刘文洲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止刘文洲,平日里见不惯陆远的行径还有与陆远不合的大臣都低低的偷笑着。   “你们——!”   陆远气急败坏地指着楚子阳,“凛王,你以为你是谁!”   “我,楚子阳,风华王朝四殿下,凛王爷,陆大人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若是还未曾听清楚,本王不介意给你重复第二遍的。”   楚子阳冷冷的看着陆远身后的楚子枫,楚子枫被楚子阳看得背脊发凉,他还是第一次在楚子阳眼中看到如此明显的敌意。   “陆远,朝堂之上休得无礼!”   楚子枫爆喝出声,陆远见状只得退了下来,心中却将楚子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楚子阳自然知晓陆远一是因为前日的刺杀没有成功,加上自己和宁王同时出现在了皇宫,再者就是自己特地散播的消息,如今事件的主角都在场了,陆远不免有些狗急跳墙。   明知不可能而试图去做,真不像一个能从草根一路做到一品官员的人。   楚子阳心中了然,朝陆远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楚子枫把他的笑看眼眼里,心中的不安忽而变得更加浓烈。   明启帝来到金銮殿时显得很焦躁,他很快让人有本启奏无本便要离开,仿佛龙椅上钉了刺一般。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楚子阳拖着自己的伤腿,来到殿中央跪下,明启帝这才发现楚子阳和楚子宁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凛王哦,朕想起来了,你说说看,你什么想法。”   楚子阳的出现把明启帝的注意力拉回了朝堂之上,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牵挂。   “儿臣与顾太尉长女顾清璃情投意合,望父皇能成全我二人。”   楚子阳在说出“情投意合”四字时,心脏蓦地疼了一下,一时之间万千愧疚涌了上来。   “顾爱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明启帝看了一眼站在群臣中低头不语的顾正潇问道。   顾正潇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拿着案板站了出来,朝明启帝跪下,伏地。   “回禀陛下,小女顾清璃仰慕凛王殿下已久,凛王殿下念及小女真心,与她交好,如今二人情投意合,在外人看来也是天造地设,还请陛下成全。”   所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明启帝心知这不过是托辞,却也不得不应允下来。   自己这些年帮太子不断地折断凛王的臂膀是所有人都昭昭之事,这是风华自建立以来,凛王提的第一个请求,若是自己再回绝,朝中很多大臣自然就不服了。   况且第一个不服的肯定还是那个最难搞定的风华第一宰相,刘文洲。   这就让人更头疼了。   “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那朕也就做一回月老,成全了这门亲事好了。”   明启帝回头让文瑜去星宿馆将戚子雅请来,文瑜面露喜色,三两步便跑了出去。   “先让戚子雅来一趟,再把你和顾家女儿的生辰八字送进宫来,让他帮你们看看天象和吉日,等时间确定了就可以上顾家提亲了。”   明启帝忽然觉得有些欣慰,尽管自己心底还是有些惧怕楚子阳,一旦楚子阳和顾家联姻,势力便会迅速扩增,但为人父母的欣慰,还是超过了这些惧怕。   “多谢父皇。”   “多谢陛下。”   二人回了原位,楚子枫看着满脸笑容的明启帝,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   “哦,对了,宁王,你给朕出来!”   明启帝扫到了躲在楚子阳身后的楚子宁,想起前些日子提起的事情,一时间没控制好音量,破了些音,仿佛一只鸭子受了惊吓,刘文洲念及此险些笑出声。   楚子宁见逃不过,只得恹恹的站了出来。   “儿臣参见父皇。”   乖巧的跪了下去,明启帝一挥手,楚子宁忙不迭的站了起来。   “朕前些日子跟你提到的,与北凉六公主联姻之事,你可曾放在心上?”   楚子宁有些无语,这件事情哪轮得到自己做主自己倒是不想放在心上,一个劲的往二哥身后躲了,可是您老不放过我啊?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全凭父皇母亲做主。”   楚子宁此话一出,明启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好好的提你母后做什么?”   “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明启帝知晓楚子宁意欲何为,但又不想在众臣面前拉下脸面来,恰好文瑜带着戚子雅回来,随即自己给自己找了级台阶下。   “责罚你的事情先放一边,戚子雅,去跟顾爱卿要一下顾姑娘的生辰八字,还有凛王的,算算何时成亲最为吉利,再算算我国使者何日前往北凉顺利一些。”   闻言,楚子宁无奈的耸耸肩,联姻之事,自己除了贡献个身体和宁王的名头,又有自己什么事呢?   戚子雅领命退下,来到了众臣之中,顾正潇走到一边,拿过文瑜手中的纸笔,写下了顾清璃的生辰八字,文瑜拿着纸笔来到楚子阳面前,楚子阳记了一下顾清璃的生辰,写下了自己的生辰。   “陛下,罪民已经得了凛王和顾姑娘的生辰八字,便先回星宿馆做进一步的测算了,至于宁王殿下和北凉公主的,还得等到我国使者将其生辰八字带回方可。”   见明启帝点头,戚子雅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刘文洲,刘文洲不经意地点了点头,戚子雅转头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粗、长。 第66章 大吉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先到此为止,有事明日早朝再说,文瑜,宣退。”   明启帝起身很迅速的离开了金銮殿,文瑜胡乱喊了两声退朝之后慌忙跟了出去,金銮殿上从静谧变得人声鼎沸。   有祝顾正潇喜得良婿的,有祝楚子阳喜得佳人的,也有人关切楚子阳脚上的伤,也有人关切顾正潇眼上的黑眼圈。   陆远还想作妖,却被楚子枫扯到了殿外。   “颖妃娘娘现在刚刚好了些,你又要去招惹凛王,你这是想要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楚子枫恨不得现在就将陆远赶出宫去,原本看着还算稳重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急躁,还不分场合。   “殿下,你刚刚在说什么呢?”   刘文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楚子枫几人身后,其余党羽一见到刘文洲出来,与楚子枫对视一眼之后纷纷离开,谁也不想在刘文洲这里吃瘪,尤其那瘪还很不好吃。   “本宫是该称你为丞相大人还是太傅大人呢?刘大人,还请替你本宫解惑一二。”   楚子枫将陆远揽到了身后,上前迎接刘文洲刺来的“暴风雨”。   “在这金銮殿之上,臣自然是一国之宰相了,但在殿下的东宫,臣自然是太子太傅了。不知这个答案,殿下可还明白?”   刘文洲扫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陆远,避开了楚子枫,矛头直指陆远。   “陆大人,不知你的属下可还安好?”   陆远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拂袖一哼,“不知丞相大人惦记我府中的下人意欲何为?还是看上了我府中哪个女眷,若是丞相喜欢,拿去便是。”   刘文洲被陆远的逻辑给搞得很想笑,这昭然若揭的事实,他还在试图掩盖,刘文洲回头瞥了一眼楚子阳和楚子宁,见二人已经出了大殿,又将注意力转回了陆远身上。   “我哪敢惦记御史府里的东西,倒是御史大人心不足,老是惦记着我的人,还希望陆大人能改改这种觊觎别人的东西的习惯,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刘文洲丢下话,也不管陆远什么反应,他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点到这个份上,若是太子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么就算太子不为难于凛王,这个位子,他也不配拥有。   楚子阳对刘文洲为难陆远的做法本身并不是很赞同,尽管自己也是满腔怒意,但一旦棋差一招往往都是前功尽弃,环环相扣的时候期间一环出现任何问题都会是致命的打击。   明启帝离开金銮殿便直接去了颖妃所在的坤宁宫,瞬间又将楚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但联姻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礼部与工部便开始准备了此事。   当戚子雅将楚子阳和顾清璃的生辰八字测算结果以及成婚吉日送去两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时分了。   这三天里顾清璃一直都是闭门不出,陆子盈和路澄期间来拜访过她一次,原本想将她拉出府去透气的两个人,硬生生在太尉府的后院里帮顾清璃晒了一个下午的药草。   陆子盈这些天都不敢闭眼,一旦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那天那个男子,耳边全是那个男子凄厉的哀嚎声,只有在见到顾清璃时心中不安的感觉才会减少几分。   她知道陆远与顾正潇不合,她只能尽自己能做的去弥补顾清璃。   于是戚子雅的书信送到的那个下午,陆子盈照样出现在了太尉府中。   陆子盈看着写着“大吉”的两份生辰八字以及写着成婚时日的红纸,不禁有些感慨,这前段时间自己以为是谣言的谣言,在这一刻变成了真的。   “璃儿,快给我看看!”   待星宿馆来送信的书童离开之后,陆子盈拿过了顾清璃拿在手中的红纸。   “大吉,大吉啊,璃儿,你和凛王殿下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着比自己还要兴奋的陆子盈,顾清璃笑了笑,陆子盈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不懂何为人心复杂,不懂何为尔虞我诈。   顾清璃很想知道自己和楚子阳的生辰八字是不是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知道戚子雅是楚子阳阵营中的人,二人的生辰八字无论是大凶还是大吉,无一例外都只会得出大吉的结局。   “盈儿,你怎么这么兴奋呢?若是哪日你和路公子喜结连理,你不得高兴得发疯啊?”   顾清璃拿回了陆子盈手中的红纸,点点陆子盈的鼻尖,被说中了心中之事的陆子盈娇羞的捂着通红的小脸躲到了一边。   “小绺,将这东西拿去书房给父亲母亲看看吧。”   小绺上前拿过顾清璃手中的红纸,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忍不住还是看了一眼红纸上的内容,随即心中感叹了一声,只愿小姐往后能不后悔今日自己的决定。   顾清璃看着小绺走远,坐到了陆子盈身边。   “盈儿,我看你黑眼圈有些重,这些日子是没休息好吗?还是心里有什么事情积压着?”   陆子盈猛地摇头,顾清璃见她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便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于是将话题引导了吃的身上。   “盈儿,趁我现在还能自由的进出府,你可要我带你去云水谣大快朵颐一顿啊?”   陆子盈闻言忽而两眼放光,她一把拉住顾清璃的手,“去去去,我好想吃云水谣的挂炉山鸡、生烤狍肉、随上荷叶卷、葱段、甜面酱 、清蒸鲥鱼、豆豉烧鲫鱼、五彩酥鱼片等等之类的!”   听完陆子盈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菜名来,顾清璃有些失笑,这一个姑娘家的胃口,哪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盈儿,你确定你点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陆子盈有些不还意思的笑笑,“自然是吃不完了,但我想过过嘴瘾嘛!”   说吧人便旋身来到顾清璃面前,半蹲下来,握住顾清璃的双手,“璃儿,我们走吧,到了那我就点这一大堆来,我请你就是了,就当是姐妹送你出嫁了。”   “你啊你,若是真把我当姐妹,你还真舍得用一顿珍馐美味来打发我,怎么,我很像叫花子吗?”   “当然不是了璃儿可是美若天仙的俏佳人,我怎么忍心用一顿菜肴来打发你呢?等你和凛王殿下大婚之日一到,你就知道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什么了。”   陆子盈搓搓手,站了起来,看着顾清璃一阵意味不明的笑,顾清璃被陆子盈笑的心里有些发怵。   不待顾清璃有所反应,陆子盈便拉着顾清璃往府门口走去,去往书房回来的小绺一见顾清璃被陆子盈拉了出去,脑袋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云水谣,陆子盈挨个的点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菜肴,拉着顾清璃的手坐在老位置上谈笑风生。   顾兮在自己的房间里站在窗边往外看去时便看见了兴冲冲的陆子盈和一脸无奈的顾清璃,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她看着陆子盈和顾清璃进了云水谣,转身来到铜镜面前,对镜贴花黄,描眉施粉黛,换上了那件新裁的素蓝衣裳,从背影上看,与顾清璃有几分神似。   顾清璃被陆子盈叨叨得有些烦躁,陆子盈还在喋喋不休,小绺站在一旁连连摇头。   “顾小姐,多日不见,愈发漂亮了。”   一道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三人顺着声音看去,便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顾兮。   顾清璃几乎是瞬间发现了顾兮的意图。陆子盈则是有些吃惊,她看看顾清璃,又看看顾兮,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顾兮姑娘过誉了,找我有事吗?”   顾清璃微微一笑,娴熟又无比得体的倒好了一杯茶水,莲花碎步走到顾兮跟前,将茶杯递给顾兮,顾兮有些不明所以,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顾清璃手中的茶杯。   “只是恰好要去找拂衣姐姐,路过,碰巧看见顾小姐和陆小姐在此便上来打个招呼罢了。”   顾兮拿着手中的茶杯,杯底的热度毫不留情的传递到了掌心,片刻之后,顾兮有些忍不住了,只得走上前的茶杯放到了阁间里的桌上。   顾清璃看着顾兮走过来,放下茶杯,又站好,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嘴角挂着一个淡淡的笑,顾清璃忽而觉得有些可怜顾兮。   顾兮余光看见顾清璃一直在打量自己,心如同擂鼓。她不知道自己在顾清璃面前为何会如此紧张,在第一次看见顾清璃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自己赢不了她,但她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侥幸,希望凛王殿下能多看自己一眼。   偏偏,满城都传开了不久凛王殿下与太尉长女顾清璃即将成婚的消息。   到时候许是十里红妆,满城女子尽羡。   想到此,顾兮的心忽而一紧。   “顾兮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清璃见顾兮已经坚持不住,也不得顾兮答应或是拒绝,起身往前走去,顾兮只得跟着顾清璃走了过去。   小绺和陆子盈往顾清璃的方向看去,努力够着想要探听一些蛛丝马迹,奈何隔得远了,只听到了风声。   顾清璃二人来到对面的一处阁间里,阁间直对着河面,沿河一路杨柳依依,河边闲散漫步的人影影绰绰,一切显得静谧美好。   “顾兮姑娘,为何不做自己?”   顾清璃回过头,看着顾兮问道。 第67章 友人   顾兮闻言惊慌的抬头看向顾清璃,顾清璃站在窗边,高挑削瘦的身影映在顾兮的眼中,顾兮不由得越来越自惭形秽。   “恕顾兮愚钝,不知顾小姐此言何意?”   顾兮稳住了心神,目光有些闪躲,她怕自己在顾清璃面前失了分寸,来到桌边坐了下来。   顾清璃看着顾兮施了粉黛也几近苍白的脸,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如果我猜的没错,顾兮姑娘,应该是心系凛王殿下吧?”   顾清璃站着没动,头微微的靠在窗棱上,目光平静如水的看着肩膀有些微颤的顾兮,等着她的回答。   顾兮一下子有些慌神,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顾清璃,她咬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顾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说实话,顾兮还真挺羡慕顾小姐的。”   顾清璃听了顾兮的话后苦笑了一下,在顾兮抬眸的瞬间脸上的落寞又尽数散去,又变成了那个睿智而又娴静无比的顾清璃。   “顾兮姑娘,有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是何其的简单,但你们都不懂,身在其中之人,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不可与外人言说的事情,一件看似极其简单的事情背后,往往都是波涛汹涌的暗流。”   顾兮听了顾清璃的话,再看看静立在窗边的顾清璃,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悄然而生。   她以为自己变成第二个顾清璃凛王的眼中就会有了自己,学着顾清璃的模样与人相处凛王就会多看自己一眼。如今正主就在自己面前,自己这个赝品,却着实有些抬不起头来。   “顾小姐,我一风尘女子,哪里懂那么多,只知晓何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和鸣,若是不能陪伴在自己喜爱的人身边,那又有何意义呢?”   顾清璃眼中转瞬即逝过一抹讥讽,垂眸言语的顾兮并未发现,顾清璃不想再与顾兮浪费时间,她扫了一眼那道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身影,不留只字便回到了陆子盈所在的阁间。   小绺见到顾清璃回来,刚想说话,却扫到了顾清璃微微有些不悦的脸色,便安静的退到了一旁,乖巧的站着。   陆子盈心下也好奇顾清璃和顾兮说了什么。毕竟顾兮刚刚那个打扮,很明显就是临摹版的顾清璃,至于这其间的缘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菜肴陆陆续续的上齐,陆子盈的注意力几乎是瞬间被转移开来,顾清璃看着不断往嘴里塞的陆子盈,心下笑了笑,像陆子盈一样吃吃喝喝小事不管大事放一边呆,也挺不错的。   “盈儿,你不问问,刚刚我和顾兮姑娘说了些什么吗?”   顾清璃挑了一块鱼肉,蘸了点醋,放到了陆子盈面前的盘子里,陆子盈见有人给自己挑鱼刺,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既然你不想…说,我为何要问?……我又不是……路澄……”   陆子盈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话,顾清璃看她这样子实在怕她噎到,于是帮她先行倒好了一杯茶水,以备不时之需。   “关本公子什么事!”   路澄温润爽朗的声音从陆子盈背后响起,陆子盈被路澄吓了一大跳,于是很悲剧的呛咳起来,顾清璃有些责备的看了路澄一眼,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还说先准备杯水,这念头刚落下,还真应验了。   “路公子,你怎么来了?”   顾清璃帮陆子盈拍了拍背,又将茶水递给了陆子盈,陆子盈猛地将茶杯里的水喝尽,才感觉自己的气又顺了。   “狗路澄,你说话不会小声一些吗?比鞭炮声还炸,你是想吓死本小姐吗?”   不待路澄回话,陆子盈便叽叽喳喳的开始炮轰路澄,路澄无奈的看了顾清璃一眼,耸耸肩,顾清璃莞尔,坐到了陆子盈身边,给路澄让了个座。   “璃儿,我听父亲说起你和凛王殿下的事情了。”   路澄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陆子盈知道路澄这厮贼能装,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自己喜欢路澄多年,他什么脾性自己还不了解吗?   于是陆子盈凑近顾清璃,悄声说道:“璃儿,别看狗路澄一脸淡定,其实他内心比你这个即将成为新娘的人还要激动呢!”   陆子盈的悄声也没悄声到哪里去,不过就是让路澄和阁间外的小绺和卫邢听了个遍罢了。小绺和卫邢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挪动脚步离开了阁间。   顾清璃笑笑,看着路澄急切的眼神,她想起了楚子阳跟自己说的话。   路澄挺好的。   他喜欢你。   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   再次回想起来那天楚子阳话中的意思,顾清璃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像是被针扎过一般。   她想过楚子阳不会爱上自己,想过要用心去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情谊,她也想要陪在他的身边。   “嗯,戚子雅大师已经测算好了吉日,待颖妃生产过后,孩子足月也就是四月之后,秋初。”   路澄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后脸上写满了受伤,偏偏嘴上却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不甘与痛。   “具体时间呢?”   陆子盈拉着顾清璃的肩膀靠在她身上问道。陆子盈心中狂喜,她以为只要顾清璃嫁给了凛王,那么路澄便没了机会,自己又多了一分希望,却偏偏有一个陆远那样的爹和陆子涵那样的姐姐。   “具体时间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们吧,免得盈儿天天因为这个事情而埋汰我。”   顾清璃并不是不想告诉陆子盈和路澄婚礼的具体时间,而是她不得不防陆子盈一时嘴快说漏嘴而让陆远知晓了此事,一旦婚礼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哎呀,我哪有!”   陆子盈放下筷子叉腰娇嗔,她虽然内心有着小小的私欲,但内心深处最希望的还是顾清璃得到幸福,自己把顾清璃当成好朋友,自然是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快乐。   “盈儿,话说回来,你今年也快要十七了,是不是也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了?这长安城的王公贵族子弟里面,可有看对眼的啊?”   顾清璃捏捏自己身边的陆子盈,说话时眼神往路澄身上瞟去,还沉浸在自己的哀痛中的路澄并未发现对面的女子投来的眼光,陆子盈则是羞红了脸,从两个人第一天见面,顾清璃就知道自己心系路澄。   可路澄不喜欢自己啊!   他喜欢顾清璃。   那个娴静睿智大方得体蕙质兰心的顾清璃。   那个在别人眼里无比优秀,犹如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花一般的顾清璃。   那个有着北凉血脉的顾清璃。   这么看来,自己确实比不上顾清璃,怪不得路澄喜欢她不喜欢自己。   “璃儿,你就别埋汰我了。”   陆子盈坐直了身子,目光闪躲的看了几眼对面的路澄,路澄依旧低着头,痛定思痛,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如了凛王。   十二岁从军,十四岁征战沙场。   那个弱冠之龄便名震天下的将军。   那个只身一人便破了突厥数万大军的楚子阳。   那个沉稳内敛端方雅正不失睿智的凛王。   更何况还是如今最为高贵的楚氏一族。   怎么比,都比不过。   尤为重要的,还是璃儿与他早在常州之时就相识 ,顾楚两家还算得上是世交。   况且自己父亲与顾太尉,还是两个阵营之中的人。   于公于私,顾清璃的选择,都不会是自己。   罢了罢了,既然注定有缘无分,那就莫要强求,看着她幸福,自己也有些失恋之余的安慰。   陆子盈有些无奈的推了推顾清璃的肩膀,“我十六,你就得十七了,你都还没成亲,当然了,尽管婚期将近,但也还是未嫁的黄花闺女呢,咱就大哥不说二哥了哈!”   顾清璃失笑,自己确实十七了,确实是晚嫁了。   所幸自己父母不强求,父亲位高,也无人敢说闲话。   这些年踏进顾家门槛的媒婆自是不少,但母亲都一一替自己回绝了,母亲何等聪明,兴许在自己混入玄铁营时,就知晓自己的心意了。   如今与凛王婚期已定,算是自己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助凛王保全他所想要保全的一切。   顾清璃有些想念顾清珏了。   那个把自己整得惨兮兮的男子,现在是不是还在被大娘拿着藤条逼着去娶白家小姐?又或者是跑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看到顾清璃发呆,路澄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疑问的看向了路澄。   路澄看着顾清璃无辜的眼神,轻叹了一声。   “璃儿,你知道吗?你这个表情,像是全天下人都在逼你嫁给凛王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被逼的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也觉得你是被逼的’,但路澄并未直言明说,未说出口之言顾清璃也明白。   “路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顾清璃若是不喜欢这个人,断然是不会嫁与他的。”   顾清璃敛低了眉眼,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眉眼之间的落寞在抬头看向路澄的那一瞬间都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路澄不再言语。   顾清璃说的已经够清楚明白了。   顾清璃喜欢凛王。   她因为喜欢凛王,所以愿意嫁给他。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子盈见两个人不动筷子,给顾清璃夹了块鸭胸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含糊不清的催着顾清璃和路澄动筷。   两人被陆子盈吃货的样子逗笑了,敛去了各自心中的杂念,开始享受面前难得的美食。   茶足饭饱之后,顾清璃让小绺将陆子盈送回御史府。   今天陆子盈来找她时,并未带贴身丫鬟凤儿过来,顾清璃生怕陆子盈半路跑去哪不回御史府,免得又给顾正潇找麻烦。   陆子盈原本还想跟着顾清璃回太尉府,巴不得宿在顾家,顾清璃说了她的顾虑之后,陆子盈才随小绺离开。 第68章 再访   当陆子盈和小绺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时,顾清璃才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路澄。   “路公子,盈儿已经离开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顾清璃看得出来,路澄有话要说,但因为陆子盈在场,一时不能说出口罢了。   路澄闻言收了手中的扇子,让卫邢离自己和顾清璃远些守着,两人混入了人潮之中,经过了人群之后,两人来到了顾清璃与楚子阳一起来过的那片柳树荫底下。   “璃儿,我听闻前些天你和凛王殿下遇刺了?”   两人停下脚步,路澄四下看了看,卫邢在离自己几丈远的地方,抱着手中的刀靠在墙壁上,嘴里还叼着一棵干草,痞痞的样子让他有些想笑。   “路公子既是知道是谁做的,何不直接告诉凛王,来找我这个妇道人家做什么呢?”   顾清璃眼神往湖面上飘去,此时已是接近申时,太阳光不再刺眼,反而很柔和的打在了人的脸上,使人在清凉之余还能感受到一些燥热。   “璃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咄咄逼人了?”   路澄笑了笑,他自然是明白顾清璃说这番话的原因。   自己父亲虽不过一介郎中令,但手中权利也算是有一些,等父亲一过花甲之年,自己便会袭爵,也不过十年之后的事情。   凛王有意与自己交好,自己也不介意抓住这个机会。毕竟凛王的才干与谋略在风华的四个皇子之中是最为出色的。   尤其他还是军中最有威望的将军。   哪怕他已经离开军营接近四年,但这些都不影响他在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心中的地位。   英雄之名之所以厚重,便是因为口口相传,哪怕军中新鲜血液不断涌进,不败战神,依然是亘古不变的荣耀。   “路公子知道我为何如此说。”   顾清璃转身,目光直视着路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了路澄的脸。   这个人跟楚子阳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个男子,却长了一双比女子还要妖媚的眼睛,加上白皙的脸盘,若是换上女装,兴许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凛王的处境路公子不是不明白。此番御史大人刺杀失败,事情必然过不了多久就会败露,还会牵扯到令堂大人,以及东宫正主,若是一旦挑明,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便是名存实亡,陛下偏心太子,路公子,我想,这件事情的结果,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路澄点点头。他当然是知道的,甚至知道明启帝会如何解决此事。   重则罚陆远三五年的俸禄,反正这么多年陆远的家底够他坐吃山空几代人,加上宫里还有一位娘娘,何愁没吃的。   轻则挨顿板子,再允许他休息个三五月,毕竟算是个国丈,看在颖妃即将生产的份上,明启帝断然不会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去跟凛王相比较。   “刺杀凛王的事情,是陆远一手谋划的,与家父无关。璃儿,我发誓,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父亲做一件伤害你的事情。”   路澄其实并不想替路白说好话,但念及这么多年来,路白对他的教导和养育之恩,他还是不想路白落下一个为老不尊的名声。   这风华王朝上下,谁人不觉凛王比当今太子更适合太子之位?可偏偏自己父亲,听信了陆远那厮的话。   “个中缘由父亲也没跟我说什么,但我并不需要你来保护,需要你保护的,是这风华王朝几百座城池里居住着的百姓。”   顾清璃以前不懂何为朝廷,但她知晓何为民生。   她不懂尔虞我诈,却明白如何保全性命。   在这个炎热的熔炉之中,若是没有正确的心之所向很容易变得跟大众一样,失去方向,失去自我,继而失去生命。   “璃儿……”   路澄喉间有些干涩,但他知道顾清璃在顾忌什么。   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和一个正值嫁娶之龄的男子在河边相隔不到五尺,难免被人看见落人口实,对顾清璃的声誉也会有所影响。   他只得告辞。   路澄本想让卫邢送顾清璃回去,顾清璃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自己也想独自走走,路澄便带着卫邢离开了河边。   绿瓦高墙上一道身影隐匿离开,顾清璃收回视线,也跟着离开了河边。   太阳越来越低,渐渐的,长安城各处都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凛王府,书房内。   洛清阳半跪在楚子阳面前,汇报着什么,楚子阳则是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像是完全没有再听洛清阳的话。   在洛清阳提到“你应该保护的是风华王朝几百座城池的百姓”之时,他一直低垂的眼眸才抬了起来,眼底有光。   “她真如此说?”   楚子阳有些惊愕的问道。   “嗯,当时隔得有些远,路澄的侍卫卫邢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我不能靠太近,但我并没有听错,顾小姐确实是如此回答路澄的。”   洛清阳起身站到了一旁,腰间的刀闪着光,刚进门的楚子宁觉得有些晃眼。   “清阳,能不能不要闲着没事干就擦你的刀?她是你媳妇儿吗?你对她那么好。”   楚子宁嘟囔两句之后坐到了楚子阳对面,拿起楚子阳面前的茶杯便一饮而尽。   楚子阳看着这个消失在自己面前两天的弟弟有些无奈。   “使臣过北凉了?”   “嗯,他们说差不多两月后就能回来了,等我算算啊,现在是四月中,再过两月便是秋季,那不就是二哥你和璃儿姐姐成婚的时段了吗?我记得颖妃好像快要生产了吧?”   楚子宁掰着手指数着,数半天才发现两个皇子的婚事居然都排在了颖妃生产之后,顿时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   “若是北凉派了使臣,带着六公主一起前来,那也倒好,六公主既是璃儿表妹,两人自然是想念彼此,等我和璃儿大婚一过,便再是你们的婚礼,都不耽误。”   楚子阳平心静气的说完,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抖抖手中的兵书,继续看着。   楚子宁看着楚子阳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烦躁起来。   他一把抢过楚子阳手中的兵书扔到一边,起身将洛清阳腰间的刀取下扔到了门外,洛清阳无语,只得跟着自己的刀走,楚子阳忍住想要敲楚子宁的冲动,看着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听了啊!”楚子阳无辜的看着楚子宁,表示他真的很无辜。   “你骗人,你根本没有在听。”   楚子宁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子阳,“颖妃要生产了,如果是个皇子,母凭子贵,她可要在宫里用鼻子看人了!”   楚子阳一晒,原来是这个事。   “你是怕母亲的位置被颖妃所代吗?”   “难道不会吗?那个狐狸精,说话说得五迷三道的,父皇肯定会被她蒙骗的。”   楚子宁有些郁闷,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居然那么快就消失殆尽,让他不得不去怀疑是有一天,自己和二哥与父皇的父子情分是不是也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谁能想得到,当年作为父皇左膀右臂的二哥,现在只落下了一个空有高位却毫无实权的王爷。   如今兵权掌握在骠骑将军霍不樊手中,而霍不樊此人尤为迂腐不堪,只听玉玺之令,玉玺在谁手中,谁就能对他发号施令,其余免谈。   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总有办法让他弯折。   “老四,你永远记得一句话,只要母亲不死,那些皇宫里的女眷,便一日是妃,任她气焰再盛,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楚子阳笑了笑,心中却多了一丝忧虑。   颖妃若是真的诞下皇子,原本嚣张跋扈的这人必然会气焰更盛,其余妃嫔在她面前受气之事先不说,他最担心的,还是楚厌离会因此而受到颖妃的欺凌。   如今明启帝的心思只留在颖妃身上,东宫那位忙着讨好明启帝以及与自己作对,两个至亲根本不会去管厌离的死活,自己又不能时常进宫探望,老四手中虽有令牌,但如今已有婚约在身,也不可擅自往女眷之地去。   他想到了顾清璃。   但今日才让洛清阳跟着人家跟了一天。她会不会发现了洛清阳?会不会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楚子阳心中有些犹豫了。   “二哥,要不我去求璃儿姐姐,让她进宫看看厌离?”   楚子宁也束手无策,两个人互相看着干着急起来。   “清阳,你去准备些薄礼,我们去太尉府一趟。”   洛清阳应声而去,屋里的两个人抖抖身上的灰尘,走了出来。   来到太尉府时,楚子阳心中有些异样。   他还是坚信自己对顾清璃除了朋友之间的感情以外,再无其他任何感情上的情愫,更多的不过是愧疚罢了。   门童见楚子阳和楚子宁前来,便连忙进屋通禀顾正潇。   此时的顾正潇正和云冉在描绘一幅丹青。最近朝中并无多少事端,今日在衙门待了半天之后顾正潇便将底下一些零零总总的事情交给了部下,自己偷着回来享受享受与自己爱人闲暇的时光。   两人一听凛王来了,便丢下手上的活计,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门童大小姐回来了没?   门童连声应着大小姐已经回了府上,但二小姐又离了府门。   云冉听到顾清瑶出府之后微微有些愣住,随即又觉自己担心得太过,顾清瑶怎么说也已经十一二岁的人了,不至于没有分寸。   两人来到门口时,顾清瑶带着丫鬟青雪刚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栖凰。 第69章 请求   顾清瑶第一次见到楚子阳的时候是在常州顾家大宅里。   那时的楚子阳和现在的楚子阳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年的他意气风发,满脸都写着桀骜,现在他的,在历经了岁月的沉淀之后,开始变得沉稳起来。   楚子阳并不记得那人是顾清瑶。   顾清璃还有一个妹妹是他知道的。但顾清瑶离开常州被送往蓬莱时正值明启帝出事期间,他尽管三五次登过顾府的门,却不曾记得顾清瑶的脸。   当几人在顾府门口聚集起来的时候,顾清璃和小绺正在后院里磨着药草。   再过几天便是阴雨连绵的季节了,趁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这些天,把收集好的药材一并洗净晒干磨成药粉收起来,等需要的时候便不会无处可求。   尤其是治疗风寒的药,顾清璃很留心的收好放好。   青玉来到后院叫人时,小绺正被顾清璃踩在脚下。   “小姐,好了没啊?我背都要被你踩断了!”   小绺像只狗似的趴在地上,顾清璃则是踩在她的背上伸手往木架子上够去,想要去拿最中间的药草,小绺坚持不住稍微晃了晃,顾清璃一个没稳当,就从小绺背上跌了下来。   跌下来的瞬间顾清璃在心中想着,姑娘我可是修炼了数年的少侠,哪有那么容易摔着!于是一个旋身脚尖点地又轻巧的翻过身来,一气呵成。   察觉到背上的人的跌出去的小绺慌忙想要去捞人却捞了个空,原本应该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人却笑意盈盈的拿着药材站在一旁看着被踩在脚下的人。   “小姐,你吓死我了!”   小绺拍拍胸脯,见顾清璃无事,立马端着站姿来到顾清璃身边。   “璃儿姐姐,真是好英姿!”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顾清璃有些惊讶声音的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转身,看去,便看见了一道印刻在了自己心底的身影。   完了,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他,自己心里就像是住了一头迷了路的小鹿,砰砰砰的撞个不停,脸也会止不住的有些燥热。   以前原本不会这样的。   以前的自己,会和他保持好该有的距离,因为不想让他厌恶自己,自己也不想过于主动而失了女子的矜持,但如今二人也快要奉旨成婚了,自己为何忽然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   “小姐,凛王看着你呢,你确定要这么呆着啊?”   小绺推推身边的顾清璃,拿过了她手中的药草,转身便进了药房磨药,她家小姐的心这会是肯定不受自己控制了。   青玉见凛王亲自过来,便默默地退开,回了前院去,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还是别旁观的好。青玉似乎忘了,她自己也不过比顾清璃大了三岁余。   “见过凛王殿下、宁王殿下。”   顾清璃回过神后上前与二人福福身,视线越过二人往那条通往前院的鹅卵石小路看去,却不曾看见顾正潇或者云冉其中一人的身影。   楚子阳见顾清璃张望,心知她在看顾正潇与云冉,便上前一步,试图走到顾清璃面前,却被楚子宁抢先了一步。   坐在屋顶上往下看着后院中发生了些什么的洛清阳对楚子宁的做法有些无语,这倒霉孩子,回去怕是要被凛王殿下冷上几天了。   自求多福吧宁王殿下。   连自己都看得出来,自从河边一事之后,凛王对顾小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情愫早就暗生了,只是这个冥顽不化的王爷自己没察觉到罢了。   希望顾小姐不要对王爷太狠了吧。   看顾小姐识得大体蕙质兰心娴静优雅的样子,应当不会把王爷一脚踢开才是。   洛清阳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天色开始变暗,火红的夕阳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转而被取代的是黑暗之前的一片湛蓝。   原本离开了的青霜又回来了。   “凛王殿下,老爷说天色已暗,还请您带着宁王移步书房内详谈。”   楚子阳闻言拉上往顾清璃面前凑的楚子宁便离开后院往偏院的书房里走去,忽然被拉走的楚子宁有些懵,但他还没问为什么,就被楚子阳捂住了嘴往前拽去。   洛清阳嗤笑一声,换了一个房子的屋顶继续躺在那假寐。   看着楚子阳转身拖着楚子宁就走的样子,顾清璃有些想笑,随即便笑了出来。   楚子阳听见身后的人传来的笑声,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几乎是瞬间就放开了捂住楚子宁嘴的手,有些尴尬的朝后背去,一语不发的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顾清璃笑够了,提起裙摆便跟了上去,对自己不久前大怼凛王一事忘到了脑后,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有楚子阳、顾清璃、顾正潇、楚子宁、云冉,外加一幅还没有完成的丹青图。   青霜在上了茶之后便来到了门外,门敞开着,试图吹散一些屋里的热量。   “二位殿下此刻前来是有事找璃儿吗?”   顾正潇见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却一语不发,只得出声先打破了沉静。   楚子阳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朝顾正潇一揖。   “确实是有事求助于璃儿,不知璃儿可否帮我这个忙?”   说完,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顾清璃。   “凛王是想要我进宫看看安乐公主吗?”   顾清璃在见到楚子阳看着自己的眼神时便猜到楚子阳应该是有求于自己。想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陆远派人刺杀楚子阳失败,那皇后那边暂时不会出事。   陆远是陆子涵父亲,蛇鼠一窝。既然这个当爹的手脚不干净,那么那个做女儿的估计也会很无聊。   哪怕身怀六甲,也要作作妖,让人知晓“我颖妃腹中的,可是风华的皇子”。   论凛王和宁王在宫中的牵挂,无非就是安乐公主楚厌离了。   “正是此事。”   楚子阳坐回了原位,期待的看着顾清璃,顾清璃想也没想的点了头。   “但我要进宫,怕是得得到陛下的允许,我与厌离私教虽好,但陛下莫不会以父亲和凛王的关系,不让我进宫罢?”   顾清璃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如今颖妃产期越来越近,大臣们进宫早朝都要严格搜身,那些守卫恨不得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又怎会让自己这个大活人如此大大咧咧的进宫呢?   “无妨,我既然求助于你,自然是有法子让你进宫。如今我与老四都有婚约在身,要入后宫便会惹人闲话,只得麻烦你一趟了。”   楚子阳有些歉意的道。心中却不断为自己今天让洛清阳跟着顾清璃的事情而感到无比的愧疚。   “殿下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且自上次一别,我也许久未见安乐公主了,正好去看看她,也了了二位殿下的心愿嘛。”   顾清璃笑了笑,她还真是有点想去看看那个原本爱笑的楚厌离。不知道经过这一些事情之后,那个姑娘变成什么样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   清雪大叫着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跑到门口却被青霜拦下,青霜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妹妹有些头疼。   若是自己家中不遭遇变故,想必青雪也能比现在更快乐一些吧!   “怎么了怎么了?”   云冉听到青雪的叫喊声,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见云冉出来,青霜收好思绪,放开了拉住青雪的手。   “夫人,刚刚二小姐从外面抱回来了些花,说要插在瓶子里摆着,奴婢怕扎到她,但她不让奴婢帮忙,二小姐拿匕首削花径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手了!”   青雪扑到云冉面前跪下,青霜一听青雪说完,脸色顿时煞白,慌忙跟着跪了下来。   “夫人,请你不要责罚青雪,要罚就罚奴婢,是奴婢没有教好青雪,是奴婢的错。”   云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有些哭笑不得。   “青霜,你先起来,去后院让小绺拿上大小姐的药箱过来,既然是扎着手了,得先处理伤口,而不是在这里抢着承担责任,你们以后记住,做错了一件事情,是要先去思考还有没有可能补救回来,而不是先去承认错误。”   青霜起身便往后院跑去,云冉让清雪进屋喊顾清璃去顾清瑶的房间帮顾清瑶处理伤口。   顾清璃被叫走后,顾正潇看着面前两张有些相像的脸,心中一阵腹诽。   她想问,但又不敢说,于是乎就那么看着楚子阳和楚子宁。   楚子宁倒是不理会顾正潇的目光,而楚子阳则是显得有些尴尬。   “太尉大人,此乃实属无奈,厌离一个人在宫里,实在是有些担心她。”   见楚子阳突然再次解释,顾正潇反而有些局促了。   “凛王殿下多虑了,我并不是好奇这件事,安乐公主一个人在后宫里待着,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和老刘也是急得不行,但陛下在这件事情上却从不松口,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楚子阳点点头,他都明白。   如今自己所处的位置真的过于被动了。   甚至连一点自保能力都要快没有了。   柳州那边有陈安琪,岳群和简君颜被调离了原所在的驻地,现在与陈安琪相隔了万里,若是要二者汇集一处,实在是有些难。   “宁王殿下,可否请你回避片刻?我有话想单独嘱咐一下凛王殿下。”   楚子宁扫了扫楚子阳,起身便去了院中与洛清阳作伴。   顾清璃来到顾清瑶房间里时云冉正拿着手绢按住了顾清瑶手上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血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冒着。   医者不能自医,就算顾清瑶与雁无痕处学了几年,也没办法拿自己左手给自己的右手处理伤口。   而且她因为顾清璃的关系,并未沾染多少医书,反而对于那些攻心计的书籍更为感兴趣。   云烬往蓬莱送去的那些权谋之书,她几乎都翻了个遍。   因为她觉得,以顾清璃的性格,那些书,她必然不会碰。   只要顾清璃不曾碰过、用过的东西,她都想要占为己有,甚至提升到只有自己能达到的高度中去。 第70章 权势   云冉见到顾清璃过来,连忙将位置让了出来。   顾清璃拿过顾清瑶的手,顾清瑶有些抗拒,顾清璃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顾清瑶这才把手乖乖伸了过去。   顾清瑶第一次在顾清璃脸上看到这样微愠的表情。   以往的顾清璃,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个和煦如微风的女子。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似乎不被凡间事所牵扰的仙子一般。   云冉将两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暗叹一声。说到底,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这般不亲近,自己个顾正潇才是罪魁祸首。   若是当初没有要瑶儿,或者没把璃儿送去蓬莱,也许就不是这样子了。   顾清璃沉默不语的处理好了顾清瑶手上的伤口,接过小绺递来的白沙,仔仔细细的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好了,这两天不要碰水,以免伤口化脓,还有,以后弄这些东西,让青雪来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呵,怎的,还不允许我有些爱好了?”   顾清瑶阴阳怪气的说道,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云冉,见云冉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心中微微有些松了口气。   云冉正处于自责当中,自然是听不见顾清瑶说了什么。   顾清璃闻言顿时有些语塞,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妹妹相处。   回到长安之后 ,自己试图和顾清瑶说上几句话,每次都是以不快收场。   渐渐的自己也有些开始厌恶这样的相处模式。   但毕竟这人是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再厌恶,也不能撒手就说我不干了。   “瑶儿,有必要每次都这样争锋相对吗?”   顾清璃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道。   声音有些冷,小绺不由得缩了缩肩膀。顾清璃每次在顾清瑶面前碰灰自己都看在眼里。   每次小姐都是苦笑两声,转身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呢?   应该是因为凛王来了。   小绺如是想到。   “璃儿姐姐,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罢了,你若是不爱听,那我也不强留你,你走便是。”   顾清瑶将包着白沙的手抬到眼前,像是在欣赏一件古玩一般,眼中的那抹玩味在顾清璃看来甚是讽刺。   顾清璃欺身到小绺面前,让小绺和青霜带着云冉离开,青雪见小绺被顾清璃支走,又想起平日里二小姐给大小姐的脸色,心知二人有话要说,便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顾清瑶看着顾清璃在自己旁边坐下,心中有些不快。   顾清璃将顾清瑶脸上的表情都收进了眼底,二人之间的误会,是有必要说清楚了。   “瑶儿,你说说看,你对我,究竟是有什么不满?”   顾清瑶原本以为顾清璃会质问她,甚至拿出父亲母亲二人来压她一头,却没想到顾清璃的问题会是这个。   “没什么不满的,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罢了。”   顾清瑶装模作样的拍拍裙角,似乎真的掸下了一些灰尘来。   顾清璃闻言笑了笑,“不顺眼?是个怎样不顺眼法?”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顾清瑶有些怒了,她站起身来怒拍桌子,“顾清璃,现在已经晚了,我困了,麻烦你快些离开,不然我叫青雪赶人了。”   顾清璃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清瑶一眼,一语不发的离开了顾清瑶的房间。   等顾清璃冷着一张脸再回到偏院的书房时,楚子宁正在偏院里拿着一根枯树杈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捅什么。   “哎,璃儿姐姐,你回来了!”   余光瞥见了顾清璃,楚子宁将手上的枯树杈一丢,就跑到了顾清璃跟前来。   “哎,璃儿姐姐脸色不怎么好啊,难道顾二小姐伤得很严重吗?”   楚子宁看着满脸愠色的顾清璃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本心里窝着气的顾清璃看着楚子宁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所谓手足,不就是谁也离不开谁吗?毕竟血浓于水。   “多谢宁王关心,小妹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刀划了一下掌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顾清璃捕捉痕迹的避开了楚子宁,往书房里走去。   楚子阳一如既往地,端方雅正的坐在那,门口的顾清璃看着他,心中微微有些沉醉。   心有一树,庭庭如你。   “璃儿,瑶儿怎样?”   顾正潇见顾清璃站在门口看着楚子阳发呆,生怕被楚子阳看去了自家女儿的笑话,连忙出声提醒顾清璃不要再对着人家凛王殿下发呆了。   “没什么大碍。”顾清璃回过神,朝顾正潇笑笑,知女莫若父,顾清璃知道自己是有些失态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消化前面发生的事情,下一桩事情就接踵而至,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   “殿下,你要我何时进宫?”   顾清璃径直来到楚子阳对面坐下,将之前的情绪全部换下,那抹明媚如春光的笑又回到了最初的嘴角上。   “前几日陆远才做了手脚,现在他们应该不会把注意力放到子兰苑去,父皇的心思现在都放在了颖妃身上,但保不齐颖妃闲着无聊跑去子兰苑……”   楚子阳越说心里越着急,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求顾清璃替自己进宫看看楚厌离的处境。   “殿下,先别着急。”顾清璃看出楚子阳的情绪有些波动,出声安抚。   “颖妃身怀六甲,若是她想凭借这个孩子翻身,那么势必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我听刘丞相说起过,颖妃在后宫飞扬跋扈,对所有妃嫔都是颐气指使,那那些妃嫔,个个断然都对她恨之入骨。”   顾正潇一旁一边捋着胡须一边不断地点头。   楚子阳“嗯”了一声,并未言语。   顾清璃的想法是,颖妃后宫树敌众多,那些迎合她的人也不过就是惧怕她的恶毒手段,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想必颖妃自己也知晓这个道理。后宫妃嫔一向母凭子贵,颖妃若是想要在那后宫立足,那么不止颖妃,加上陆远,肯定千方百计会保住这个孩子。   “哦,对了,前两天颖妃摔了一跤,差点儿早产,有了这样前车之鉴,她不至于你们犯蠢还跑去各宫作妖啊?”   顾正潇想起楚子阳遇刺后一日刘文洲带来颖妃摔跤的消息,那时候光顾着担心顾清璃的安全,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父亲,你还真是不懂女人。”   顾清璃莞尔,随即被楚子宁打断。   “璃儿姐姐,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很懂女人一般。”   “自然是这样。”   “此话怎讲?”   楚子阳的视线轻飘飘的从楚子宁身上划过,楚子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后脊背发凉,于是乖巧的闭了嘴,想起刚刚被自己宠幸的蚂蚁窝,起身又蹲回了院子里去。   屋顶上的洛清阳看着百无聊赖的楚子宁觉得有些好笑,但他也不敢笑。   “一方面,颖妃会觉得自己树敌太对,一旦出了寝宫就会有人对她的孩子不利,这样一来倒好,她安心在坤宁宫养胎,其余后宫各主各居各宫,相安无事。”   楚子阳点点头,示意顾清璃继续。   于是顾清璃将第二种可能娓娓道来。   颖妃这是第二胎,头胎早产,她污蔑皇后娘娘谋害皇室子孙,使得皇后娘娘在明启帝面前受尽屈辱,最终去了曌安寺。   六宫之中,她最大的障碍就是皇后娘娘。   开国功臣之母,盛世皇帝之妻,北凉公主之友。   怎么想,皇后娘娘都是颖妃首要目的。   但坤宁宫可易主,皇后之位不可废。   颖妃在明启帝面前不敢有丝毫怨言。   但她独得明启帝恩宠,怀揣着七个月大的孩子,她照样可以去找各宫妃嫔的麻烦。   向那些不得宠的妃嫔们证明,谁才是风华最得宠的妃子,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   至于安乐公主,颖妃一定会去找她麻烦,只是不知道颖妃会选择一个什么样子的良辰吉日了。   自己进宫看望安乐公主,只能询问她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委屈,至于将来会发生什么,或许连戚子雅都无可预知。   “殿下,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顾清璃说完后,发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一环扣着一环,层层叠叠,让人有些琢磨不透起来。   “说说看?”   “自古以来,不管是永元还是之前的大魏,亦或者是而今的风华,哪个帝王家的公主,不是被送去和亲就是下嫁给得力的部下的?”   楚子阳几乎瞬间明了顾清璃此言何意。   他怎么把这个可能性给忘记了。   自己以为和亲的只有老四,却把老五也有可能被拿来和亲的可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和亲的已经有老四了。”   楚子阳有些艰涩的道。   “殿下,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顾清璃叹了口气,她明白楚子阳心里的想法,但是只要楚厌离一日没被指婚,就一日有可能被明启帝拿来和亲。   “宁王与醉墨和亲一事原本就是由北凉国王提出,陛下知北凉国王有这个念头,也好做个顺水人情,如若不然,你觉得陛下会让你与北凉亲上加亲吗?”   “我明白。”   楚子阳原本清亮的眼眸迅速暗淡了下去,脸上爬上了一抹几近绝望的哀愁。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作孤立无援。   这个世界就像一条巨大的洪流,每个人都被裹挟着向前,无能为力,身不由己。   权势,果然才是把控一切的最有力的武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昨晚基友说有人的男女主二十章就在一起了!!   我:→_→@#&&@#!(脏话jpg)   节奏有些慢了,但是来不及改了,抱歉抱歉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六一快乐啊→_→   有人宠的过六一,像我这样没人宠的就只能去第一弹打开弹幕抠六个一。 第71章 顾清珏   楚子阳感到些许疲累。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自己不仅要抽出身应付太子还要应付陆远和路白,霍不樊那边只能让刘文洲跑一趟,至于陈安崎和岳群那边,自己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眼下自己该担心的,还是皇宫里的楚厌离。   “殿下,你不必如此忧心安乐公主的境况,反而是你自己,现在太子已经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了,多注意些吧。”   顾清璃将楚子阳脸上的落寞看在心里,心底蓦地一疼,脸上却装作一幅淡然自若的模样。   楚子阳无声的点点头,是该做出决定了。   洛清阳从屋顶上翻下来的时候,顾清璃正送楚子阳出了书房,洛清阳走到院里提上还在玩蚂蚁的楚子宁,跟在二人身后。   楚子宁对于洛清阳如此对自己有些不满,但奈何洛清阳快比他高了一个头,又感觉楚子阳周身冷气森森,只得让洛清阳提着走。   送走了楚子阳三人,顾清璃揉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望着夜色中早已不见了的身影,叹了口气。   自己一介女流,帮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忙。能帮他分担一些是一些。   顾清璃正语转身,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于是停下脚步,看着那抹身影由远及近。   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身着一身紫色的纱织外袍,手中捏着一把象牙白扇,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顾清珏——!”   顾清璃有些惊讶,自从常州一别,她还真把这个表哥给忘了。   “没大没小,几个月没见,哥哥都不会叫了?”   顾清珏黑着一张俊脸走上前,拿手中的象牙白扇敲了敲顾清璃的头,顾清璃吃痛,转身离他三尺远。   太尉府的家丁都不认得顾清珏,但见与顾清璃关系密切,便也知晓二人必然熟识,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哥。”   顾清璃甜甜的叫了一声。   顾清珏很受用,他满意的点点头,走到顾清璃面前正要表扬顾清璃有了些女儿家该有的温柔与娴静,却不曾想脚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他低眸一看,顾清璃的七寸金莲正不偏不倚的踩在他的脚上。   “顾清璃——!你个不裹脚的死丫头居然敢踩我!”   顾清璃见顾清珏吃了亏,立马笑颜如花。   “我不裹脚怎么了,难道白家小姐也没裹?还是表哥你喜欢像我一样脚丫子大的姑娘家啊?”   顾清珏郁结。   这才分开多久,自己那个甜甜的妹妹去哪里了?怎么感觉现在的顾清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顾清璃没变,只是顾清珏不知道罢了。   “顾清璃……你还是个姑娘家吗?”   顾清珏有些无语的扶额。   “我是啊。”顾清璃眨眨眼睛,拉过顾清珏的手就往府里走去。   顾正潇还待在书房里没走,他正想着要怎么帮刘文洲游说霍不樊那个老顽固。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蹙着眉头转过身。这么粗犷的脚步声肯定不是自己的夫人,也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会是谁?   顾正潇的第一反应是,有刺客来了。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顾正潇的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前两日自己收到了大哥的书信,问可知晓顾清珏的行径,自己还纳闷着离开常州的时候顾清珏不是还待在顾宅吗?   “二叔~可想死我了。”   顾清珏一见到满脸阴云的顾正潇转过身,原本紧绷的面部瞬间松弛下来的样子实在过于滑稽,他生怕自己笑出声,只得作势上前拥抱顾正潇的样子。   “小兔崽子,不好好待在常州帮你父亲料理事情,反而跑长安来了,怎么,你想造反不成?”   顾正潇没理会顾清珏的谄媚,把人推到一边,又伸脚给顾清珏踢了个凳子过去。   意思很明显,离我远点做,我怕你父母亲找我麻烦。   顾清珏打着哈哈坐到了顾正潇踢来的凳子上,顾清璃则是别了两人,回了房间里休息。   顾正潇一个头两个大。   凛王这边的事情棘手得要命,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跑来了个顾清珏。   难上加难雪上加霜大抵不过如此。   “我说,你跑长安的事情你父亲母亲不知晓吗?”   顾正潇捏捏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有些无力的问道。   “当然不知道!”顾清珏一脸自豪,顾正潇嗤笑。   “你也是厉害啊,跑我这来,前些日子我刚刚收到你父亲的书信,要我探听到了行踪就把你绑回常州跟白家小姐成婚,你看看,是我亲自动手绑你回去,还是你自个乖乖回去?”   顾清珏立马认真严肃起来,他板着脸,伸出一个指头,开始给顾正潇分析把自己绑回常州的利与弊。   “二叔,你看啊,第一,我还年轻,而且经商那套我早已熟稔,先荒废个几年不成问题,再说顾家后人又不止我一个,何必揪着我不放呢?第二,我知道最近凛王处境不是很好,兴许我能帮上忙呢?”   这会轮到顾正潇有些咂舌了。   他知晓顾清珏的才干。   尽管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着调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但遇上棘手得事情,只要顾清珏出马,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   未予帝在位时顾清珏曾参加过一次县试,却嫌考官出的题过于简单,往后的考试便一概不肯参加。   这人从小心思伶俐,脑瓜子转得比任何人都快。却无心仕途无心经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逍遥快活之上。   “你觉得你有办法帮到凛王?”   顾正潇有些不确定顾清珏的底细。   这人就算是自己的亲侄子,自己也琢磨不透他。   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谁知道他认识了些什么千奇百怪的人。   “办法倒是算不上吧,就是开个口,求个人的事情。”顾清珏朝顾正潇狡黠的一笑,“我进城后听说璃儿要和凛王成亲,是真的吧?”   顾正潇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   顾清珏一脸的坦然,顾正潇原本以为顾清珏会问问关于凛王的一些事情,对于顾清珏如此平常的反应有些不适应。   “你不问问凛王的为人如何吗?”   顾正潇迟疑片刻问道。   顾清珏闻言有些吃惊,他端起凳子挪到顾正潇身边,枕着桌子,看着神色有些闪躲的顾正潇看了片刻,顾正潇被他看得心虚,拿起桌上的冷茶就是一口闷。   “我以为,以璃儿的眼光,这个夫婿没什么问题的,不过从二叔你的反应来看,不像是没什么问题啊?”   在顾清珏考究的眼神之中,顾正潇有些绝望。   自己真是喜欢没事给自己找事。   “这个嘛,我一个局外人,不懂的。等明天起来,你去问问璃儿吧,如若不行,干脆去凛王府一探究竟,我累了,要睡觉了。”   顾正潇起身正欲往外走,收拾好了客房叫顾清珏过去的小绺便来到了门口,顾正潇松了口气,这会不用担心被顾清珏留下来“详谈一番”了。   “二叔,早点休息,记得告诉二娘我来了,不然我怕明天一早我出现在她面前会吓到她呢。”   顾清珏还在叨叨叨,浑然不介意顾正潇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书房。   “表少爷,奴婢带你去客房吧?”   小绺看着坐在那喝茶的顾清珏笑声问道。   “你就是璃儿身边的丫鬟小绺?”   “是……”   “正好,你过来坐下,给我说说凛王是个怎样的人?”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耳朵……跟常人没什么不一样啊,哦,要说不一样,那就是凛王殿下比一般人都要好看很多……”   小绺很努力的鬼扯着。   顾清珏哪里看不出来小绺在搪塞他,他也不揭穿,依旧笑着,看来这件事情还真的只能去问本尊了。   是凛王本尊,不是顾清璃本尊。   “好了,不为难你了,带我去客房吧。”顾清珏终于放下了手中等我茶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眠不休赶了三天的路,累死了。”   说罢越过小绺往外走去。   小绺跑两步跟上了顾清珏,心中却是止不住的腹诽,不眠不休赶了三天路,你顾大少爷这一身像是不眠不休三日赶路的样子吗?   很不巧的是,顾清珏真的是赶了三天三夜的路。   至于他从哪里赶来的,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或许,还有另一个人知道。   翌日清晨,顾清璃还没起身,便听到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璃儿,太阳晒屁股了,该起来了。”   是顾清珏的声音。   顾清璃微愠的起身穿好衣裳,脸没洗头发没梳,一把推开房门,脸色铁青的看着院中大喊大叫的顾清珏,顾清珏脖子一凉,闭了嘴。   顾清璃真的很想掰开顾清珏的脑袋,看看他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顾清珏,你几岁了?”   “二十三。”   “老大不小了,知不知羞?”   “何为羞?”   “……”   “大小姐,大公子,老爷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用早饭了。”   青霜适时出现,打断了两人一大清早毫无营养的对话。   “好的,我知道了。”   顾清璃朝青霜点点头,青霜看了并不抬脚的二人,犹豫了片刻,又觉主子的事情不应该管太多,便先一步离开了偏院去了前厅。   顾清珏一见青霜离开,就要扑到顾清璃跟前,顾清璃四下看了看,却没看见忠心护主的小绺身在何处,只好黑着脸自己拦下就要扑到跟前的顾清珏。   顾清珏被顾清璃生生拦下后意味深长的绕着顾清璃来来回回走了几圈,顾清璃被他看得烦了,懒得理会他,自顾抬脚就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 依旧是辣么的帅气!!   考试周要到了,加油^0^~ 第72章 乐事   “璃儿,站住。”   顾清珏看着顾清璃甩手就要离开,只得出声喊人。   顾清璃站住脚,并不回头。   “说话!”   顾清珏见顾清璃停下来,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喊你一声,看不出来,你还会武功,真是深藏不露啊!”顾清珏撇下顾清璃,抱着头便往外走去,“果然高手都是喜欢深藏功与名吗?”   顾清璃被顾清珏的言论气到跺脚。   也不想想导致自己一见到雁无痕就吵着闹着要学武功的罪魁祸首。   她真的是被顾清珏整怕了。   想着哪天能翻身农奴把歌唱,狠狠地揍一顿顾清珏,把他埋在雪地里,只露出一个头,或者把他引到河边,抬脚就把人踹进河里什么的。   只要是儿时顾清珏对她做过的混账事,她都一一想要整回来。   如今顾清珏自己送上门,趁着还有着自由,先把顾清珏整一顿再说。   等顾清璃赶到前厅时,云冉正拉着顾清珏的手话家常,见顾清璃来了,便放开了顾清珏,顾清珏一脸的不满,就算他今年二十三了,但是云冉姨娘的温柔,他断然也是喜欢的。   但是在顾正潇这个护妻狂魔面前,他哪敢说“云姨娘你真温柔”,要是说出口了,估计三五天之后常州的二老拿着藤条来绑人了。   自己现在还不能也不想回常州。   “父亲,母亲,璃儿起晚了些,还勿责怪我。”   顾清璃看了一眼一脸落寞的顾清珏,心知这人又在装模作样,在这个家里边,谁还不知道他顾清珏臭名昭著的,从小闯祸无数的混世大魔王,能乖巧坐着片刻已经算是奇迹了。   几人用过饭,顾正潇换上官服去了县衙,最近事情有些多,三天两头偷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顾正潇有些怀念当初在常州的日子。   那会自己就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解决解决底下人解决不了的事情,要是实在不行丢给大哥也是可以的,倒是如今,这些人芝麻大点事情就要拿到自己面前来,陪妻儿的时间就这么被占用了。   但是在其位谋其政,自己还是只能撸起袖子干啊。   凛王这边的事情尤为重要,况且这段时间是最为重要的时间。   顾正潇叮嘱了顾清璃几句,眼神复杂的在顾清珏身上看了几个来回,经不住下属的催促,只得离开。   顾清璃和云冉送走顾正潇,再回到前厅时,顾清珏又叫青霜去厨房端了一碗粥来喝着。   “顾清珏,你吃得也太多了吧!”   顾清珏抬眸扫了顾清璃一眼,“璃儿,没大没小的,哥哥也不叫了,再说我昨晚到的时候你们连口饭都没给我吃,还不允许我现在多吃点吗?”   顾清璃一时语塞,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昨夜顾清珏到时自己已然有些疲累,自己以为按照顾清珏的性格,会自己跑去找吃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老实的饿一个晚上。   “啧,会让你那个时候进城的,到家了自己不会去找吃的,怎么还怪我们了?”   顾清璃挑挑眉,这个哥哥总是那么……那么让人无语。   “璃儿,清珏看着确实是饿了许久了,你就不要揶揄他了。”   云冉被兄妹二人的言论逗笑,顾清瑶看了一眼前厅里互相看着乐的三人,鼻子哼哼一声,甩袖离开。   顾清璃余光看见了顾清瑶,云冉却是背对着顾清瑶,并未看见拂袖离开的人。   青雪见自己主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也不知道顾清瑶在为什么如此大动肝火。   好像自从大小姐回到顾家,二小姐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脾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古怪。   想起姐姐的嘱托,青雪将自己脑袋里的念头都掐灭了。主子的长与短,与自己这个做下人的,没什么关系。自己要做的,就是服侍好自己的主子,其余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顾清瑶离开了太尉府,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周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阳光也开始变得热烈,她弯弯绕绕之后,一个不留神,撞进了一个宽大的胸膛之中。   顾清珏心满意足之后,终于撂下了筷子,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哥,能不能注意点形象?”顾清璃收回放在顾清瑶身上的思绪,转而看着毫无美男子形象的顾清珏。   怎么说顾正昉和公孙眠当初都是一等一的俏佳人,生出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差,但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一言难尽。   “不能。”   顾清珏挑衅似的看着顾清璃,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青霜收了碗筷之后,几人移步来到了凉亭之下。   “姨娘,刚刚我看到瑶儿离开了,她会不会是不喜欢我这个做表哥的啊?”   刚刚坐下,顾清珏便开始卖惨,说自己这回离家出走没带一点盘缠,能混到现在全靠平日里那些狐朋狗友相助,等自己来到长安时,身上已经只有这身衣裳了,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给顾清瑶带。   云冉先是一愣,一般顾清瑶出门都会跟自己打个招呼,说自己去哪会何时回家,但这次,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随即她很快回过神来,“瑶儿可不是会使小性子的人,可别把她当小孩子了。”   “母亲,你可见过小绺?”   顾清璃见青霜端着茶水来到凉亭,又想起了自己今儿个一早便没见过小绺了。   “不曾见到,我刚刚还纳闷小绺平日里与你寸步不离,怎么这会子都还不见人。”   “不用找了,是我让她出门办件事情的。”   顾清珏喝了一大口茶水,指指府门口的方向,“应该要回来了,出去也挺久了。”   话音刚落,小绺头上的小揪揪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顾清璃看着小绺有些怪异的头发,没忍住笑了出声。   小绺有些难为情的看着顾清璃,犹豫两下还是走了过来。   “小绺姑娘,麻烦你了,我的东西拿来了吗?”顾清珏懒洋洋的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问道。   “回大公子的话,凛王殿下说了,想要这样东西,还请你亲自登门过去取。”   小绺将楚子阳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顾清珏,顾清珏听后不怒反笑,顾清璃不禁有些好奇,这一大清早的,顾清珏让小绺去凛王府要什么东西去了?   凛王非但没给,还要让小绺带话让顾清珏亲自过去,也是有趣。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亲自登门便是。”顾清珏看了顾清璃一眼,“璃儿就好生待在家,莫要乱跑,免得我回家不见你心里没了乐趣。”   顾清璃翻了翻眼,也懒得拆穿顾清珏的把戏,反正顾清珏走了,自己问小绺就是了。   于是顾清珏撇下顾府的女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太尉府,门童看着顾清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不免都捂嘴偷笑起来。   顾清珏前脚离开太尉府往左边的街道拐去,后脚路澄就从右边的街道拐了出来。两人正好错开来。   “夫人,小姐,路公子来了。”门童进来通传,云冉知晓路澄必然是来找顾清璃,借口与好姐妹有约,便带着青霜离开了。   路澄同从府中出来的云冉打了招呼,在门童的引领下,进了太尉府。   “夫人,你怎么把大小姐一个人放府里了,路老爷和咱家老爷不对付……”   青霜跟在云冉身后有些迟疑的问道。   “璃儿心中自有分寸,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云冉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府邸,心中对顾清瑶的担心却渐渐地浓烈了起来。   自己一直觉得自己的这双女儿不需要自己和老爷过于担心,她们自小都跟在无痕姐姐的身边学习技艺,心智也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得早,但自从瑶儿回了长安,心里的那种隐隐的不安,又浮现了出来。   第一次心中不安,是在顾正潇进了玄铁营的时候。   那次若不是凛王帮顾正潇挡下刀,二人早就阴阳两隔了。   “璃儿,冒昧登门,还请别见怪。”   路澄看着亭中坐着的人儿笑了笑,大步朝着顾清璃走去。   顾清璃起身朝路澄福身,“路公子哪里话。”   路澄看着一如往常的顾清璃,心中有些刺痛。他知道顾清璃已经很坚定的拒绝了自己,自己对她也已经没了念想,但是自己还是不怎么放心顾清璃,若是可以,他真想带着她远走高飞。   顾清璃并不知晓路澄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她还在思考要如何帮楚子阳将楚厌离从宫中接出来。   命相犯冲这个理由已经用了一次,断然不能再用第二次,但要如何让明启帝不起疑心,让颖妃不注意的的情况下将楚厌离接出宫来。   去往北凉的使臣约摸还有一月才会随着北凉的使臣一同回京,颖妃生产差不多也在这两月之中,若是颖妃顺利诞下皇子,楚厌离倒是暂时无事,毕竟接下来就是两个王爷的婚事。   怕就怕身怀六甲的颖妃闲来无事去子兰苑找人麻烦。   路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早来太尉府找顾清璃,许是心中想念,毕竟她是第一个让自己如止水一般的心泛起涟漪的人,自己还没行动,就让人捷足先登,心中没有不甘那是假话。   可自己又不能在凛王手中抢人,而且顾清璃心属凛王,自己除了祝福,还能怎样?   就算能抢人,自己也不敢啊!   路澄抬眸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顾清璃,心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暖流。   就算得不到她,这么看着她也挺好的。   人各有路,并不需要执着于这一件事情。 第73章 白沐晴   二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会天,路澄起身告辞,等路澄和卫邢离开之后,顾清璃伸了个懒腰,转向了一旁的小绺。   小绺心中一个咯噔,暗叫不妙,小姐铁定要问大公子刚刚让自己去干嘛了。   “小绺~”   顾清璃拖长音调,看着小绺。小绺被顾清璃看得心里直发毛。   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但是这事搁大公子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小姐……”小绺咽了咽口水,说道:“大公子今儿个一早就让奴婢去找凛王殿下,说是他有东西寄放在凛王殿下那,要奴婢去拿,说是与凛王殿下说常州顾清珏,殿下就知道要拿什么给奴婢。”   “他让你去和殿下拿什么东西?”   顾清璃看着小绺躲躲闪闪的眼神,知道小绺没有跟自己说实话。   “这个……这个……”   小绺有些难以开口。   “说,我不会跟大哥说的。”   “大公子让奴婢去拿…”   “拿什么?”   小绺心一横,闭上眼睛,假装这些话不是自己告诉顾清璃,一股脑的将顾清珏让自己去凛王府拿什么,跟楚子阳说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清璃。   知晓了内情的顾清璃一时之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她还真没想到楚子阳居然还有这般好玩幼稚的一面。   “那殿下怎么说呢?”   比起犯傻的顾清珏,顾清璃倒是更好奇楚子阳的反应。   “殿下倒是没说什么,奴婢把大公子原话带到之后,殿下便要我带话给大公子,说若是想要,让大公子亲自登门。”   楚子阳的反应倒是在了顾清璃的意料之中,楚子阳这人,对什么事情都好像就是同一个态度,除了那两次笑,顾清璃感觉这人脸上永远只有一个表情。   他脸上那般温柔的影子,只有在皇后和公主面前才会尽显。   顾清璃不禁有些羡慕起王涟漪和楚厌离。   王涟漪参与了楚子阳所有的过去,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哪怕自己参与不了他的过去,但他的未来,她很想插足,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哪怕妾有意郎无情。   顾清璃想到此,失笑的摇摇头,自己都是在想些什么,事情总会有个了断,至于那天河边楚子阳与自己说起的事情,自己可以权当没有发生过。   但是自己真的能做到楚子阳什么都没说过吗?   说实话,心中还是略微有些不爽的。   母亲知晓自己心系凛王,那父亲必然也知晓。父亲既然知晓了,那么丞相也肯定知晓,丞相一旦知晓,那就代表凛王他自己也知晓。   可为何还要将自己往别人的怀里推呢?   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让凛王殿下还是得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想要往外扔。   顾清璃起身来到荷池边上,身子前倾,往池面看去,小绺不知顾清璃要作何,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顾清璃看着水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这长安城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容貌啊。   论才艺,自己琴棋书画样样拿手,要说没那么精湛的也就是丹青画得不怎么样。   但那也是需要天赋的,自己没那天赋,拼尽全力之后也就那点造诣,放弃了,干嘛还要折磨自己?   但就因为这个也不是凛王看不上自己的理由啊!   顾清璃叹了口气,靠在池边的大理石雕柱上,小绺看出顾清璃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低落,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   顾清璃知道,自己胡思乱想这么多,不过就是在为楚子阳也为自己找借口。   楚子阳与自己的婚约,本就是建立在了利用的基础上。   这放到明面上来说,就是赤丨裸丨裸的交易。   但自己也不怨他啊!   事出有因,哪怕他心里没有自己,自己也愿意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笑,他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春风,六月的阳光,九月的细雨,十二月的飘雪,让人痴迷。   让自己痴迷。   兴许还有云水谣的顾兮呢。   想到顾兮这个人时,顾清璃心中微微一紧。   楚子阳不喜欢自己,也一样不喜欢顾兮。   所以顾兮比自己还更没有可能得到楚子阳的青睐。   “大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门童阿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很想去那种有钱宅子却不的大户人家做门童,起码不用传个话都跑得如此累。   “什么人啊?”   顾清璃天马行空的思绪被打乱,心中忽然生出感慨来,自己在蓬莱的时候,可是没有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呢。   事实证明,人的心境会着随着境遇的改变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她说她姓白,从常州来的,说只要如此与大小姐说,大小姐就知晓她是谁了。”阿才摸摸脑门子上渗出的汗,心有余悸的道。   要知道刚刚自己把那姑娘拦下来的时候差点被那姑娘一脚掀翻了。   他长十八岁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野蛮的女子。   “白沐晴……”   “白家小姐?”   顾清璃和小绺同时惊呼出声。   白沐晴和顾清璃私教不多,二人之所以会有些交情全仰仗了自己的那个好大哥。   大娘有心让白家和顾家结亲,大伯也明理暗里的许了这门亲事,白家长辈也都觉得才子配佳人,而且两家世代经商,门当户对,白沐晴和顾清珏也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偏偏两个正主不干了。   顾清珏死活不肯成亲,顾家这边头疼。   白沐晴死活不肯嫁到顾家,白家那边也头疼。   两家长辈见面却闭口不提自家孩子不肯成亲之事,都拿模棱两可的借口糊弄过去了。   但此次顾清珏一走了之,白家长辈在常州不见了顾清珏,便登门拜访,才晓得顾清珏离家出走。   心高气傲的白沐晴一听说顾清珏是为逃婚而离家出走,便拿起自己的弯刀,不远千里来到了长安。   用顾正昉的话说,顾清珏那小子不在贺连国皇城就在长安顾家。   权衡再三之后,白沐晴选择来了长安。   一蒙,还给蒙对了。   “白姐姐,你怎么大老远的跑来了?”   顾清璃连忙出去迎人,也不知道顾清珏这厮是上辈子造了什么福,居然让堂堂白家小姐追着满世界的跑。   “璃儿妹妹,好久不见啊,可还好?”白沐晴皮笑肉不笑的站远了些,明显的避开了顾清璃伸出的手。   顾清璃知道自己拜顾清珏所赐,理亏,含笑走两步,挎过了白沐晴的手。   “好是好,但是见到白姐姐之后变得更好了。”   白沐晴被顾清璃的话逗笑了,她揉揉自己有些绷坏的脸,松弛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淡。   没办法,谁叫自己天生高冷孤傲不羁。   “好姐姐,一路上累坏了吧?先进去,洗洗身子再说。”   顾清璃看了小绺一眼,小绺会意,便往厨房跑去,阿才摸摸自己的鼻尖,乖巧的站到了一边,看着自家小姐和那个冷面美女交谈,生怕自己哪里不对,又被冷面女削一顿。   白沐晴不再推辞。   身上的盘缠虽然还有剩余,但是长安离常州隔了那么远,自己离家时也没拿上什么银票之类的,虽然不清楚自己来长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她决定看在顾清璃的面子上,在长安多待一些时日。   顾清璃将白沐晴带到了客房,二人坐着聊了会,男丁将浴桶搬进了耳房,接着小绺便提着一大桶热水来了。   白沐晴瘫软在浴桶里,感受着热水给她带来的舒适。   一路上也没怎么赶路,基本都是怎么好玩怎么来,但这么些天下来,腰酸背痛是真的。   顾清璃给白沐晴送去了自己的一套衣裳。   白沐晴来得突然,没时间去帮她重新裁定衣裳,她自己也没带一身衣裳,顾清璃不禁有些佩服白沐晴,一身衣裳穿了那么多天居然没有破一个洞。   “小姐,你说等大公子回府了,白小姐会不会把他大卸八块啊?”   小绺和顾清璃站在别院的院中,小绺看了看白沐晴房间的方向,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   “小绺,你这情绪控制不到家啊,阿才都看得出来你是在落井下石了呢!”   顾清璃笑着坐到石桌边,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大理石桌面,发出一声一声有些低沉的声音。   “小姐……你可别告诉大公子啊,要是大公子知道了,他肯定又要让我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小绺有些懊恼的挠挠头,嘟囔着。   “哎吆,知道了,我恨不得白姐姐就这么把大哥揪回去,在与大哥为敌这件事情上,我和你是统一战线的。”   顾清璃起身拍拍小绺的肩膀,往门口走去。   白沐晴穿好衣裳,掂了掂云水袖,心满意足的大步走了出来。唯一不满的就是顾清璃的衣裳太过于女儿家,白沐晴只觉这件衣裳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自己的动作。   白沐晴打开门便看见顾清璃一脸堆笑的看着自己,顿时脸有些发烫。   不用想那么多,这妮子铁定以为自己来长安是为了带顾清珏回去,但自己真的是来带顾清珏回去的吗?   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自己与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关系。   不过是别人眼中的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罢了。   那自己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城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白沐晴有些头疼,后悔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   要是自己没来这破地方,就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第74章 楚狗   顾清璃可不管白沐晴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她此行的目的不是顾清珏,顾清璃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顾清珏赶回常州,不然自己没法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白沐晴拍拍胳膊又拍拍腿,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有些别扭。   “算了,璃儿,陪姐姐去裁缝店里裁一身衣裳好了,你这衣裳太小家子气了,我施展不开。”   白沐晴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些红晕,反而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于是顾清璃带着白沐晴和小绺出了府门,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南的裁缝店走去。   日头不算太辣,却也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燥热,顾清璃有些后悔没让小绺带把伞出来遮阳,搞得如今三人要在这日头底下漫步人生路。   经不住晒的顾清璃只得加快了脚上的速度,白沐晴毫不费力的跟上,倒是小绺不得不三步一跑的跟着二人渐行渐远的步伐。   顾清珏很不乐意的敲开了凛王府的门。   王府管家冯三将他迎了进去。   冯三在凛王府建立之初便在府中做事,前些日子刚刚回了乡下探亲,在得知扶风受伤之后赶了回来。   冯三将顾清珏带到了楚子阳最喜欢待的别院里,便离开前去打理府中的事物,被晾在了别院入口处的顾清珏更加不乐意了。   但为了拿回自己的乳牙,他忍了。   楚子阳和他同岁,两人在七岁的时候见过一面。   那时候的明启帝还是一个长使,名为楚河。顾家的生意四通八达,加上自己又经常捉弄顾清璃而被顾正昉和公孙眠二重揍,当然更乐意跟着顾正昉去各地做生意。   也是那年的长安,大雪纷飞的时候。   偷溜出了客栈的自己遇上了抱着一个约摸两岁大的小儿和牵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的妇人。   三人静静地站在河边,望着满街的银装素裹入神。   也许是因为男孩子的脸太过诱人,又或者是自己心中的捣蛋虫作祟,顾清珏上前伸出胖手就揪住了小男孩的小肥脸。   被揪了个猝不及防的小男孩回过神后二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妇人来不及劝阻,顾清珏就被小男孩往石桩边一推,原本就已经松动的门牙就被磕了下来。   回想起当年的“壮举”,顾清珏仿佛可以感受到牙齿从嘴里面“滴溜”掉到地上的疼痛。   他忍不住抬手摸摸嘴角,还好牙齿还在。   “顾公子,王爷在那等你多时了,随我来吧。”   洛清阳来到别院入口发现顾清珏一人呆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只得出声打断了顾清珏的“呆”。   “哦…哦,楚狗在哪?”   顾清珏回过神,敲敲自己的脑袋问道。   “……”   洛清阳心中一个咯噔,这是个什么样子的称呼?   “王爷在凉亭,顾公子随我过去便是。”   顾清珏抬脚跟上,远远的便看见那个打掉自己门牙的小男孩。   “清珏兄,多年不见,还是一个样子啊。”   楚子阳见顾清珏进来,嘴角漾起一抹笑来,手中的杯子随着心情不断的旋转着,楚子宁在一旁腹诽,看来今天二哥心情不错。   “楚狗,好好说话,老子的门牙呢?”   顾清珏不理会楚子阳“善意”的招呼,三两步跨进了凉亭,朝楚子阳伸出手。   楚子宁听到顾清珏对楚子阳的称呼后心中不禁有些惆怅。   自己尊敬爱戴的二哥,在这人嘴中居然成了一条狗?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好想知道啊。   “顾清珏,怎么说,都得称呼我为一声凛王吧?”   楚子阳收起笑,有些无奈的道。   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顾清珏面前,自己还真的拿他没办法。而且当年又不是自己的错,从那之后,这人只要见到自己,都会朝自己要他的门牙。   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执着,还是应该鄙夷他的莫名其妙。   “呵,你休想。”   顾清珏径直坐到了楚子阳对面,抬眼扫了一下楚子宁,“哟,这应该就是璃儿心心念念的宁王殿下吧?我跟你说,璃儿可喜欢你了!她回常州的时候天天跟我提起你呢。”   楚子宁正想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顾清珏却是说完便转过了头,丝毫不给楚子宁说话的机会,楚子宁在心里把顾清珏的祖上都问候了一遍,后知后觉发现顾清珏的祖上也是顾清璃的祖上。   璃儿姐姐和二哥结亲,那顾家祖上也是自己祖上。   楚子宁抬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继续靠在一旁看戏。   看顾清珏这只猴子在二哥面前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听说你和璃儿被老皇帝赐婚了?可真有此事?”   楚子阳点点头,顾清珏一下子有些炸毛。   “你这反应算是什么反应?我告诉你啊楚狗,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对,我就这么一个贴心窝子疼的妹妹,你这个反应,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感情之事,不可勉强……”   楚子阳有些词穷,面对顾清珏的质问,他只觉得自己回答得越少越好。   “不可勉强?既然不可勉强,那老皇帝又为何会赐婚于你们二人?”   顾清珏原本白皙的脸开始变得有些红,楚子宁看出这人是真的动怒了,虽然自己对此事也是颇有非议,但自己没什么能力,只能看看,然后对璃儿姐姐好一些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们二人能控制的……”   楚子阳有些头疼,这些事情就像一块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压在自己的心头。   愧疚、后悔、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笼罩在了自己头上,没人知道他过得有多煎熬。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想勉强了自己,也不愿耽误了顾清璃。   等事情尘埃落定,和离,是对二人最好的选择。   “楚狗,你有良心吗?”   顾清珏霍然起身,揪住楚子阳的衣襟,把人从石凳上提了起来,脚上传来一阵细针刺入般的疼,楚子阳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这皱眉在顾清珏眼里却成了赤丨裸丨裸的挑衅,顾清璃怒红了眼,攥紧拳头就要往楚子阳脸上打,楚子阳心觉要挨拳头了,很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楚子阳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拳头落下来。   睁眼一看,顾清珏确实是下手了,但被洛清阳截住了手。   “放手!”顾清珏怒目而视。   洛清阳也不退让,“你先放手。”   楚子宁有些好笑的看着三个大男人一人揪着一人,不断地往自己嘴里塞着花生米。   于是他咬到了自己的手指。   原本捡上来的花生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清珏抢走了。   “清阳,你好好待着,不用你管,这是他应该打的。”   楚子阳让洛清阳退下,洛清阳迟疑的片刻,便往楚子阳身后两尺远的地方站着,谨防顾清珏在动手打人。   “应该打?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应该,再说我为什么要打你?就因为你不喜欢璃儿还要和璃儿成亲吗?”   顾清珏拿起桌上的花生米将还剩下的花生米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楚子宁欲哭无泪,这可是城西安水阁最好吃的花生米了。要买到一盘是要排好久的队的,自己花了一下午才买到的!   “这件事情原本错就在我,你们怨我怪我,我都无可辩驳。”   楚子阳别过脸,不想让对面的两个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落寞与怅然。   “还好吧,我只是刚进城的时候听说了你和璃儿的婚事,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就算不了解你,以璃儿的性格,是不会去做一些错事的,至于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你,兴许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   顾清珏知道自己劝不了顾清璃,也不能让楚子阳在短时间内喜欢上顾清璃。至于凛王府和顾家为何要结亲,顾清珏理了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和顾正潇的话,心下也猜出了个大概。   “璃儿,不是喜欢路公子吗?”   楚子阳听了顾清珏的话后抬起了头,眼中写着的满是:“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这路公子又是哪路神仙?”   顾清珏有些无语。   楚子宁也很无语。   洛清阳直接不想理会自己的主子。   明明人家顾小姐才与他说过她对他的心意,扭头就说人家喜欢路公子,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知道自己主子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压根就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厌离,在宫里,还好吗?   洛清阳收回思绪,继续无语的看着那个俊秀的男子。   “就是……”   楚子阳想起那天顾清璃跟自己说的话,顿时缄默了下来。   自己真的会错意了。   顾清珏懒得理会这个没有情根的东西,但他还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能撒手离开。   “楚子阳,我给你提个醒,你要是敢让璃儿受一点委屈,找你麻烦的可不止我顾清珏一人,你知道的,云褚墨这人睚眦必究,你若是对他妹妹不好,就是对他不好,希望你不要与自己原本的打算背道而驰。”   见楚子阳不说话,顾清珏忽而觉得有些没意思。   自己常年拎在屁股后面欺负的小姑娘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如今还被赐婚与当今凛王殿下,不久就要嫁做人妇,时间还真是飞逝如流水。   但自己没法阻止这门亲事。   二伯和璃儿都不反对,事情还真的挺严重的。   自己把云褚墨搬出来,不过就是想告诉楚子阳,不要妄图对自己妹妹不好。   其实爱与不爱,不能勉强,自己是知道的。   想到白沐晴,顾清珏脑袋有点疼。 第75章 凤吟   跟楚子阳要门牙无果,顾清珏有些挫败,原本自己抱着满满的信心来的!   “顾公子,我说不就是一颗门牙吗?你至于这么慢垂头丧气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跟人跑了呢!”   楚子宁因为被顾清珏吃光了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花生米,心中怨气满满,看着顾清珏那副表情,感到十分畅快。   “宁王殿下,你那命定王妃还是璃儿表妹呢,璃儿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你信不信我攒捣攒捣她,让她休夫?”   这会轮到楚子宁黑了个脸。   他倒不是怕云醉墨真的被顾清珏攒捣走,他只是觉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被一个女子给休了,那可真是旷世奇闻外加奇耻大辱了。   “呵……”   “清珏兄放心,我会好生待璃儿的,若是事情平安过去,我会给璃儿一个交待的!”   楚子阳保证道。   “罢了,我不想与你争论那么多。”   顾清珏重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的甩着脚看着楚子阳。   “交待?事情尘埃落定,怕是三五年都不太可能,风华现在的状态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一个纨绔子弟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你以为其他国家就看不出来吗?”   楚子阳默然。   顾清珏的话确实没错,一个国家一旦发生内乱,外患必然会对其开始虎视眈眈。   虽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风华建立不过四年,并不处于合久之态,却偏偏摊上了大哥那样的储君和父皇那般糊涂的君王。   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当年刚正不阿心怀天下的楚太尉怎么就变成了只思美人的昏君明启帝。   永元王朝时期就与北凉交好,江山易主之后也因为顾正潇的关系,两国保持着原先的关系,如今加上老四与六公主的联姻,算得上是亲上加亲。   北凉国主再怎么狼子野心,断然不会将野心加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身上。   至于他为何会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往风华,估计除了他,没人知道吧。   又或许是老四真的很优秀呢?   突厥依旧在柳州边界活跃,陈安崎手中的兵马只够驻守柳州,岳群那边的情况比陈安崎那里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是一个外患横行的时期,偏偏太子却只想着要怎么拿到皇位,要怎么对付自己。   “王爷,丞相来了。”   洛清阳来到楚子阳身后俯身说道。   楚子阳偏过头,便看见了刘文洲那张除了笑就没其他情绪的脸。   “凛王殿下,几日不见,越来越俊了啊!莫不是因为好事将近?”   人还未走近,声音便灌进了亭下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几人的注视下,刘文洲不动声色的走近凉亭,坐下。   “咦,这小公子瞧得有些眼生,是哪里来的啊?”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顾清珏冷眼说道。   “哎哟,没想到还是个刺头?”   刘文洲不把顾清珏的小情绪放在眼里,这点小脾气在他刘文洲眼里排不上号,毕竟陆远那种漫天的怨气都没能让自己开心起来。他把视线转回到楚子阳身上。   “那些人的身份查出来了。”   “嗯,幕后是陆远?还是楚子枫?”   楚子阳的声音淡淡的,顾清珏感觉到记忆里的那个干净清爽的小男孩又出现了。除去他坑害了自己的璃儿这件事,自己还是愿意与他做个朋友的,甚至也可以帮帮他。   “陆远,这件事情太子不知情,但是没有太子的纵容,陆远断然不敢这么做,那些杀手是暗夜的,带头的被陆远扔去喂狗了,其余人也没能幸免,依陆远那性格,不会留下后患的,但他失算了的是,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大的后患。”   “你妹妹什么时候到?”   楚子阳没去接刘文洲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洛清阳。   “后天应该能到长安。”   “这跟洛护卫的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刘文洲有些无语。   “清阳妹妹的身手不在扶风之下,丞相大人,关系大了去了。”   刘文洲一晒,扶风早年就待在了楚子阳身边,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早已形成,很多命令都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传达,现在把人放到顾清璃身边,楚子阳无疑失去了助力。   洛清阳妹妹的武功不在扶风之下,去保护顾清璃最为合适不过了。   “你妹妹叫什么?”   “洛清月。”   “你们还真是……还有没有一个妹妹叫洛清星?”   “没有,就我们两个,多了养不起。”   “多说几个字会死?”   “丞相大人,不会。”   刘文洲败阵下来,于是话题重新回到了正事之上,不再纠结于洛清阳是否还有个妹妹叫洛清星。   两个人议事,两个人打酱油。   “顾公子,你多大了?”   “二十三。”   “哦……”   “哦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感慨一下,原来你跟二哥一样的年纪。”   “谁跟他楚狗一样老?告诉你,我俩打架的时候,你还在你母亲怀里吃奶呢!”   顾清珏没好气的说道。自己明明打算好了的,让小绺来这儿告诉楚子阳老子来长安了,让他去太尉府恭迎自己,然后乖乖的把自己的门牙还给自己,自己拿上门牙,在以兄长的身份教训他一顿,如今倒好,如意算盘落空,还要在这里听他们说一些繁杂的“国事”。   “……顾公子,说话不要这么粗鲁,母亲说过,不论男女,都要温润有礼……”   楚子宁这边苦口婆心的劝着顾清珏要温润有礼,顾清璃那边正劝着白沐晴要优雅端庄。   “不行!”   “不行!”   “啊啊啊,不要!”   裁缝店的老板有些头疼。   开这个裁缝店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遭遇上这么难搞的客人。   拿件轻罗青烟的襦裙给她吧,看不上。   拿件绯嫣潋滟的长裙给她吧,也看不上。   得嘞,小祖宗,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啊?老婆子我紧赶慢赶也给你赶咯。   “白姐姐,你说说喜欢什么样式的,让老板给你找找,实在没有的话,让她给你重新裁一身吧?”   顾清璃也被白沐晴折腾得有些头疼。   不过看着她这性子,跟大哥倒是绝配。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大哥还不被白姐姐吃得死死的!   白沐晴听了顾清璃的话,拉着老板来到门口,望着街上来来回回的人,忽而两眼放光指着不远处经过的一个男子。   “他身上那个样式的!”   老板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了过去。   没错啊,是个男子啊!   “这位姑娘,那是个男子,你确定你没指错人?”   “嗯,我说要什么样式的就要什么样式的,你这有吗?”   白沐晴收回眼神,冷脸看着矮了自己快一个头的老板。老板被她刀子似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惊,加上顾清璃在一旁,嘴里的不满只得往肚子里咽。   合着你这位祖宗来女装铺子里来买男装来了。   “白姐姐,你这样会吓到老板的。”   顾清璃上前将白沐晴拉到一旁,告诉她这里是个女装铺子,若是想要男装,得去其他铺子。   白沐晴不干,自己以往的衣裳都是量身定做的,下人会直接送来给自己,样式不用自己多说,自然都是自己喜欢的,怎么一到这长安城来,连件合意的衣裳都找不到了。   于是下一秒,白沐晴的身影已经闪出了铺子。   顾清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白沐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姐,白姑娘跑了……”   被白沐晴闪了一脸的小绺从门口进来,顾清璃与铺子老板道了歉,顺着白沐晴身影闪过的方向匆匆追去。   老板扶着门框,望着远去的人,松了口气。这年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都这么暴躁。   想想自己当年,连快步都没法走。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寸金莲,心中不禁感叹,朝代更迭,好处还是挺多的。   走在路上逗趣的凤吟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凉意。   回头……回头。   啧,是个美女,还是个冷面美女,怪不得周遭客气都凉凉的,热天避暑必备良品啊!只可惜自己不近女色,走咯。   走不动。   凤吟试着再度往前一步,还是走不动。   哦,自己被人给拉住了。   “这位美女,小生我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劫财劫色都不应该找我,而且是在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凤吟一边转身一边碎碎念。   “谁要劫你色了?把衣服脱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凤吟不由得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斗胆仗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还敢扯自己衣襟的……冷面美女。   原来那种脖颈凉凉的感觉不是虚的,是实的。   不过这都要扒自己的衣裳了,还说不是劫色?   “这位姑娘,你口口声声说不劫色,却要本公子脱衣裳,这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你,这么奔放,不好吧?”   凤吟还想嘴贱两句,他可不信这冷面美女能真的把自己扒了在这大街上吃干抹净了。   “??”   白沐晴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伸手就往凤吟身上抓去。   凤吟一惊,现在的女子都不知道何为矜持了吗?   推推搡搡之间,凤吟的外裳就被扒了下来。路过的人都带着玩味的眼神瞧着路中间的两人。   当凤吟的跟班慎行端着一手的酒坛子和杂七杂八的吃的跟上凤吟时,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自己就离开了会,他又闯祸了?还让人家姑娘家给修理了?不得不说,修理得好,自己早就想修理修理这个没个正形的主子了,只可惜打不过。 第76章 抢劫   白沐晴扒了衣服,掂了掂,从腰侧掏出一些碎银,扔到了呆若木鸡的凤吟怀中,银子自然是落到了地上,凤吟自然还在震惊中没没回过神来。   同时,慎行也忘记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了。   顾清璃追上白沐晴时白沐晴已经扒了凤吟的外裳往回走了。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做了什么啊?”   顾清璃瞧见白沐晴手中多出来的墨蓝色外裳,越过白沐晴看见了没穿外裳的凤吟。   “借件衣裳给那老婆子看,不然她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子的。”   白沐晴将手中的外裳扔到小绺手中,有些不自然的揪了揪身上的衣裳,不耐烦的往回走。   小绺看着顾清璃,顾清璃无奈耸肩,指指白沐晴又指指那个没穿外裳的男子,小绺会意,跟在白沐晴身后离开回了裁缝店里。   顾清璃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第一次遇上的烂摊子。   “这位公子,我家姐姐实属冒犯……”   “你姐姐?”   凤吟闻言看着来到跟前的顾清璃,一脸的不相信。   别说凤吟不信,就连一旁跟着懵逼的慎行也不相信。   这般温暖如春风的女子与那个冰窖里走出来的女子会是姐妹?假的吧!骗三岁小孩呢?   “远方亲戚……”   顾清璃也觉得有些牵强。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今儿个她扒了我的衣裳,下次我扒回来就是了。”   慎行:说好的不与女斗呢?   顾清璃: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公子若是需要赔偿,可以到太尉府来找我,今日身上所带的银子只够给我家姐姐裁新衣裳的……”   顾清璃很卑微的说道,她很希望这位没穿外裳脑子还有些不好用的公子哥儿放过自己。   “太尉府?顾太尉?”   慎行翻了个白眼。这人脑子真的不行了,不是顾太尉,难道还是凤太尉?   “正是家父。”   “哦……那算了,那身衣裳就当是我送给你家冷面美女姐姐了,但你告诉她,下次若是让我遇上她,小心些,我铁定要扒回来的。”   “……”   顾清璃离开之后,凤吟看着地上的碎银子陷入沉思。   慎行看着自己不着边际的主子陷入沉思,只得往阴凉处一躲。   “呵……这小姑娘还真把我这衣裳当成是随处可见的料子了,拿这么几块碎银就想把我打发了,有趣。”   凤吟朝远处玩耍的小孩子招招手,几个小孩迟疑着,却见凤吟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加上看见了他脚边的碎银,便壮着胆子走了上来。   “这些,都给你们,但是得答应我一件事。”   为首的小男孩点点头,凤吟莞尔。   “你跟那些孩子说了什么?”   慎行看着满脸坏笑的凤吟,拿起放在地上的东西,跟上了凤吟往前走去的脚步。   “一些好玩的事情罢了,你管我作甚?”   “……”   慎行瘪瘪嘴,这一路上要是自己没管着两人能如愿来到长安城来嘛?指不定在哪个小乡镇哪个小县城就被他自己一路上惹下的仇家给灭口了。   “五爷,别忘了,你答应过国主的事情。”   凤吟停下脚步,慎行立马也停了下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   “哦哟哦哟,属下哪敢啊,爷你想干嘛就干嘛,什么时候听过国主的话?”   慎行立马掉转话锋,没办法,打不过。   “在外头别跟我提那个糟老头子。”   凤吟哼哼两声大步往前走去,慎行像个老妈子一样唉声叹气的跟在他身后。   顾清璃回到裁缝那时白沐晴已经量好了身形尺寸,正冷着脸坐在那捣弄着手中的墨蓝色的外衫。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头也没抬的道:“璃儿,我好像闯祸了。”   “哎?怎么了?”   顾清璃坐到白沐晴身边,眼神锁定在了那件墨蓝外衫上,随即明白了白沐晴所谓的“闯祸”为何。   “这是贺连国的云梦锦,风华没得卖的……”   “那人是贺连国的?”   白沐晴猛然抬头,她确实不认得何为云梦锦,知晓自己闯祸也是刚刚那老婆子告诉自己,自己扒来了一件不得了的衣裳。   “这就不知了,我身上的银两只够给你裁新衣裳的,又来不及回府取,只是跟他道了歉,让他去府上拿银子,他便走了。”   顾清璃的记忆里对那个男子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先不说自己脑袋里心里想的都是楚子阳,可目前长安城的公子哥和小姐儿自己认得都差不多了,确实没见过那张脸。   指不定真的是贺连国的人。   贺连国人,穿得起云梦锦,不是皇室皇子,也是世家公子。   “他没说其他的?”   白沐晴后知后觉,自己冷着脸扒了别人的衣服,连句抱歉也没说就一走了之,好像真的有些过分。   “他说下次若是见到白姐姐,铁定是要扒回来的。”   “他敢!”   “敢不敢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白姐姐,女儿家,要优雅矜持端着,不能因为腿麻你就站会。”   顾清璃苦口婆心的劝着,白沐晴咬牙切齿的恨着。   不就是扒了他一件云梦锦做的衣裳吗?还要记仇?再说自己不是给他银子了吗?虽然不多,但那是自己最后的一些碎银了,算得上是倾家荡产扒衣裳了。   “……我知道了。”   顾清璃见白沐晴没反应,伸手推了推她,白沐晴懊恼的应了声。   顾清珏百无聊赖的赖在凛王府的第二个时辰,空中起了一道蓝烟。他心中一顿,又是一阵狂喜。   楚子宁看着顾清珏一脸生无可恋再到满面春光,哼哧两声,继续发呆。   “楚狗,我有点事,先走了,门牙我一定会取走的。”   顾清珏丢下一句话,也没等楚子阳有所反应,人便消失在了别院之中。   看了一眼墙头残余的残影,楚子阳失笑。   “顾家大公子吧?”   刘文洲的视线也随着楚子阳的一道跟了过去,楚子阳点点头,二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直到楚子宁开始叫着要吃饭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   临走前,刘文洲告诉楚子阳,霍不樊那边已经开始有些松动了,要他主意好长安的动向,自己要离开长安几天。   楚子阳也没问刘文洲离开长安要去作何,默然的颔首之后,二人在王府门口分别。   刘文洲离开后,长安城开始了波涛汹涌的日子。   顾清珏翻出凛王府后,顺着蓝烟的方向疾驰而去,片刻之后,在城郊一处有一个小瀑布泉的幽静之处见到了那个唤自己来的人。   “你这打扮?遭抢劫了?”   顾清珏伸手接过男子扔来的酒樽,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笑意盈盈的踱步到男子身边,见了他一身的凌乱,有些好笑。   “别提了。”凤吟大字型的往身后倒去,靠在了亭栏上,“你们风华的女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本少爷还没来得及领会领会所谓的风土人情,就被扒了衣裳,连句道歉都没有。”   “爷,别忘了,她给你扔了碎银。”   慎行在一旁小声提醒,凤吟很不乐意的看了慎行一眼,慎行屁股一紧,立马端正站姿,乖巧的站着。   “你什么时候到的?”   顾清珏有些意外,自己才摸到长安一天,这人就跟着到了,实在是,令人羡慕。   “昨夜,差不多与你是前后脚进的长安城。”   凤吟笑嘻嘻的看着顾清珏,顾清珏心中一阵寒颤,合着这人是跟了自己一路?   那不对。   自己离开贺连之后又去别处转了转,看了看自家名下的商铺运作如何。虽然自己打着纨绔子弟的名头,家业还是要保住的。可不是什么只会吃干饭的纨绔。   自己的这个纨绔和那些纨绔的纨绔是不一样的。   “啧,堂堂贺连国五王爷,居然被一个姑娘家扒了衣裳?要不要脸啊?哈哈哈哈哈哈!”   凤吟,风华西南方向邻国贺连国国王之弟,排行第五,为五亲王。国王凤琰年长其十五,于是被其称作“糟老头子”。   “别笑了,我还没整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被扒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凤吟一想起那个冷面美女就想笑,但笑不出来,被扒衣服的是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那姑娘长得是真的俊俏得很,不过比不上后来与我道歉的那个,那才是所谓国色天香的美人,不知可否婚配了,若是没有,还真想去追求她。”   慎行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顾清珏也就也觉得自己怕是幻听了。   不近女色的凤吟凤五爷居然想去追人家小姑娘?   “我听她说她是太尉府的人,那长相那身段那举止那……”   凤吟还没说完,就被顾清珏打断。   “呸,想都别想,那是我表妹,已经有夫家了。”   “哦?原来她就是你嘴里心心念念的璃儿妹妹啊?”凤吟坐直了身子,“不是听说顾太尉有一双女儿,皆是人间绝色,既然大的有了婚约,那我找小的也未尝不可。”   “丧心病狂的家伙,瑶儿今年才十一!十一啊!”   “哈哈哈哈哈哈,与你逗趣的,温婉的女子不适合我,我喜欢野蛮刁钻一些的。”   “嘶~异人的兴趣爱好也绝非一般啊!”   顾清珏悠悠的说道,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说璃儿和那个扒了你衣裳的姑娘在一起?”   “嗯咯?”凤吟有些疑惑顾清珏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不是说了吗,很俊俏,但是个面瘫女。”   “面瘫女……我的老天爷,不会这么巧吧?”   “嗯?”   “那个你也不要想了,她也有婚约在身了!”   “……”   凤吟不由得眯起双眼,一双生得精致的丹凤眼瞧得顾清珏感到一阵心虚。 第77章 知晓   “你不是逃婚?都逃到我那里来了,还好意思说你们有婚约?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哪来的野姑娘栓住你,怎么,现在倒好,说与你有婚约了?”   “爷,当时顾公子说的是仅凭口舌之言是定不了婚约的。”   慎行又忍不住开口提醒凤吟。   “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谨言慎行。”   “那就闭嘴。”   “哦……”   “今时不同往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不许想。”   顾清珏不理会凤吟的揶揄,怎么说自己和白沐晴那可是父母之命,怎么可以半路让凤吟截胡了?   “呵……你这胃口可真大。”凤吟低笑一声站了起来,来到顾清珏身后,出乎意料的搂住了顾清珏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吐在了顾清珏耳边。   “清珏兄,知道我为何近女色吗?因为啊,我好男色,而且目标,还是你。”   顾清珏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推开身后的凤吟。   “你可拉到吧,还好男色呢?你怕你大哥弄不死你?不近女色不过就是没哪个姑娘长得有你好看,你看不上罢了,还恐吓我呢你。”   凤吟大笑起来,旋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不过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人就是白家小姐,而不是你妹妹的朋友或者是什么的?”   顾清珏摆摆手,“我曾见过白家姑娘一次,确实是有些不爱笑,照你描述的一来,就差不多了。璃儿生性温婉贤淑爱笑,除了白沐晴,应该不会有那种性格的闺中密友。”   顾清珏自己也有些奇怪,前脚自己还在感叹楚子阳和璃儿的感情不可强求,自己最能体会楚子阳的感觉。   这下一刻钟,就把自己之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这白家姑娘,你娶还是不娶呢?你若是不娶,那我可就去提亲了啊!”   顾清珏哑然,这兄弟还做不做了?有这样做兄弟的吗?   于是他起身,拿起酒坛,抬脚离开。   凤吟在他身后笑得前俯后仰,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笑成了一条缝。慎行也在一旁偷着乐。   许久不曾见到五爷脸上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了。果然友人是摒除一切不良情绪的最好良药。   凤吟看着顾清珏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刚才就是逗弄顾清珏,自己喜欢的,估计还是顾家大小姐那般娴静温婉懂事的姑娘吧,毕竟跟这样的人相处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在一起,很舒适。   于是决定了之后,凤吟将手中的酒坛子一扔,撇下慎行就离开了小凉亭,慎行一见自己主子又开始发疯,生怕他又给闯出什么祸事来,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原本老裁缝说裁好衣裳需要几天时间,但在白沐晴的死亡注视下,老裁缝硬是被逼着将时间缩短到了两天,顾清璃应了白沐晴的条件,给老裁缝加了两倍的银子来裁这身衣裳。   光有一身还不够,顾清璃不知晓白沐晴会在长安待多久,虽然自己很细微她待得越久越好,但长安城渐渐的开始不太平了,她也不敢贸然将白家独女留在长安。   奔着让白沐晴多待一月的想法,顾清璃又叮嘱老裁缝多裁两套衣裳,银子会让府里的下人送来才带着白沐晴离开。   三人在街上晃悠的时候顾清璃远远的看见刘文洲骑着马,从另一条街道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问。   “白姐姐,可否陪我去一趟县衙?”   白沐晴立马答应下来,自己本来就没事可做。   顾正潇正在处理前段时间里楚子阳几人遇刺的事情,头目已经死了,他们找到那些同伙时那些人已经被灭了口,尽管何人所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没有证据依旧是空口无凭。   侍从进来通报说大小姐来了的时候顾正潇正在头疼要怎么去揪出陆远的尾巴来。   “璃儿,你怎么来了!”   顾正潇迎了出去,比起那些繁杂又令人头疼的文批,他更喜欢见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   “咦,这不是白家大小姐吗?”   顾清璃身后的白沐晴往前一步,朝顾正潇福身。   “民女白沐晴见过太尉大人。”   “别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走走走,进里面说去。”   顾正潇有些惊讶,这白沐晴应该被白老头关在家里才是,怎么跑长安来了。   当顾正潇问起来长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白沐晴有些语塞。她真不知道自己来长安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将顾清珏揪回去成亲?   她白沐晴又不恨嫁,再说常州大好青年又不止他顾清珏一个人,为什么自己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顾正潇见白沐晴有些犯难,转移了话题。   顾清璃回想起自己被顾清珏埋进了雪里后被碰巧路过的白沐晴发现了,白沐晴把人挖出来之后冷哭了,两个小女孩就哭作一团,终于等到被带回各家之后,两个孩子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就像顾清珏没法想象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朋友一般,顾清璃也没法想象顾清珏会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白沐晴。   一切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除了楚子阳和顾清璃,别人都按着月老牵好的红线走着。   越说越来劲之后,顾正潇干脆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带着顾清璃和白沐晴回了府邸。   天开始变凉,日头也收起了光芒,开始往西边走去。   街上的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驻足停留片刻,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朝拜,没有关心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关注自己做了什么。   顾清珏等了半晌,终于把人给等了回来。   而云冉和顾清瑶却不见踪影,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顾清璃和顾正潇两个明眼人见了顾清珏和白沐晴的反应,便将二人留在了前院相顾无言。   “璃儿,这样把白姑娘丢在你大哥那,不会很不厚道吧?”   老顾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跟顾清璃来到书房后假装很是忧心的问了一句。   “父亲,你看看大哥那眼神,哪里还是当年逃婚的那个人,之前我回常州时,陈老伯说起白姐姐时大哥还一脸不屑,现在啊,峰回路转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求得白姐姐的原谅。”   顾清璃自己也有些幸灾乐祸,但乐之余,却有些伤神。   是啊,大家都开始有了好的归宿。   自己想要的那个归宿,何时才能得到?   算了,顺其自然好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那么多还不如过好接下来的时间。   西边的天际变得殷红,太阳大得像个大脸盘子,却没了午时那般耀眼的光,整个就像一个玩累了的小孩,懒洋洋的挂在山尖上,随时都会掉下山崖。   云冉带着顾清瑶回了府,顾正潇听闻云冉回来了,便撇下顾清璃往前院跑去。   顾清瑶一脸不耐烦的站在一边,顾清珏在不远处与白沐晴说着话,云冉的眼神似有似无的往顾清瑶身上划去,顾正潇看着云冉有些疲累的脸,止不住的心疼自己的夫人。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现在却是各怀心事。   用过晚膳,顾清璃本想带白沐晴出去走走,却被顾清珏捷足先登。顾清璃也乐意看到这个样子的顾清珏,于是分道而走。   长安街市依旧繁华如初,但走在街上的人心境却是变了又变。   顾清璃和小绺沿着人少的街道慢悠悠的走去,这夜色如水,她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许多,走到河边成荫的柳树前驻足,仰眸望着高耸的柳枝入神。   “顾大小姐?”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顾清璃身后传来,顾清璃回过头,便发现来人是今儿个被白沐晴扒了外裳的男子。   “公子见谅,我未带银子,还暂时不能赔给公子。”   顾清璃想起自己并未给这个公子赔偿,于是连忙朝凤吟福身致歉。   凤吟一听乐了,自己缺很多东西,却不曾缺钱,这姑娘怎的一直想要赔钱给自己呢?   “顾小姐多虑了,我只是碰巧路过看见你,便来打个招呼罢了,俗语有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既然相识之后遇上了,说明你我之间有缘分啊!”   顾清璃听后笑了笑,权当凤吟在开玩笑,慎行则是绷紧了神经,生怕这爷儿再说出什么话来,今天顾公子不是说了顾大小姐已经身有婚约了吗?   “还不知公子贵姓呢?”   顾清璃面带微笑的看着凤吟,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凤吟刚刚说了什么,这让凤吟对这个顾小姐的兴趣变得更加浓厚了。   “姓凤,单名一个吟字,顾小姐叫我凤吟便可。”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凤公子是贺连国人吧,怎的会来风华了呢?”   “顾小姐好眼力,想必是从那云梦锦上得知的吧,但是顾小姐放心,我此次前来不过就是游历,并不是为的国事。”   顾清璃见自己的心思被凤吟戳破,脸顿时变得通红,手指有些窘迫的交错在了一起,不停地绞弄着,凤吟也不介意顾清璃对他的猜忌,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微风中的顾清璃。   果然,这般女子,才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   凤吟余光瞧见暗处的一抹身影,见慎行要动,立马阻止。   余光处那人,自己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但是有件事自己可以试试,反正他也不喜欢,不是吗?   “顾小姐,凤某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可以吗?”   顾清璃愣了愣,连连点头。   “是这样,虽然我刚刚到长安,但是一进长安就听说了你与凛王殿下的婚约,不过这其中,也有很多传言,比如,凛王殿下心中根本没有顾小姐的位置,还有人说,你二人的姻亲不过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这些,都是真实情况吗?”   顾清璃沉默了。   这件事情在坊间的传闻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尽管自己身为太尉之女,楚子阳身为凛王,但是街坊邻居该说道的一样都不会落下,而且凛王久负盛名,想要嫁于他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自然有人会羡慕嫉妒恨,从而造谣生事。   “凤公子多虑了,这些都只是坊间的谣传,本就不实,公子若是像他们一样不用心思去思考这些谣传的话,那于这些制造事端的人又有何区别呢?”   见顾清璃不承认,凤吟也不好继续拆穿她的谎言,只能无声的笑笑,再往刚刚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还在。   “顾小姐,是凤某失言了,但是若是它日顾小姐反悔了,大可书信一封于我,我凤吟,会等着顾小姐的回音的。”   这会轮到顾清璃苦笑了。   “凤公子,你这是什么话。”   “简而言之,就是凤某对顾小姐一见钟情了吧!”   凤吟报以一个笑,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顾清璃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拴在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身边,那个人,不配得到她的爱。   “多谢凤公子抬爱,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顾清璃趁凤吟还没回话的间隙朝他福福身就连忙拉着小绺离开,要是这场面被人撞见了,也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事情来。   顾清璃离开后,凤吟合上手中的白扇,朝着角落里的那道身影说道:“凛王殿下,听人墙角,不是什么好习惯吧?”   楚子阳一晒,自己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碰巧出来散心,见着顾清璃,本想着上前打招呼,没曾想被凤吟抢先了一步。   原想着离开吧,但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见到顾清璃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他的心就堵得慌。   尤其这人还是凤吟。   同样很优秀,足以配得上顾清璃的男子。   楚子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心情。   “抱歉,凤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凤吟挑眉,嘴角挂着一抹揶揄的笑,“那凛王殿下就是故意的了?”   楚子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你离璃儿远点?这样有些牵强了,自己前不久才和璃儿说过那样的混账话,一见到有更加优秀的男子出现在她身边,自己就想要把她紧紧抓在自己身边,似乎过于自私了。   “凤公子,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了,你既然不喜欢顾小姐,就不要鸠占鹊巢占着她了,你若是需要势力,我把贺连借你便是,何故要去伤害一个弱女子?这江山之争,从来就与女子无关。”   “我.....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况且,你怎的就知道我不喜欢璃儿了?”   楚子阳一时语塞,但一想起凤吟刚刚与顾清璃所说的话他的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要是顾清璃真的和凤吟走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璃儿。   只是因为之前信誓旦旦的在别人面前留下狠话,不会因璃儿动情,导致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自己的内心。   也许再认清自己的内心后,这路,才能更好走吧!   “那就证明给天下人看你凛王殿下是因为情系顾小姐才想要与她结为夫妻,单凭你空口白话,何人会信服?不过你放心,若是你给不了顾小姐幸福,我可以替你。”   “就不劳烦凤公子了,我自己来便可!”   楚子阳看了一眼凤吟,两道凌厉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出一阵火花之后各自散去,凤吟淡笑一声,拉着呆若木鸡的慎行离开了河边。   夜色越来越浓,风也开始变得清凉,楚子阳负手站在河岸,望着河上粼粼的波光,陷入了沉思。   究竟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对顾清璃动了心。   想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来,爱情本就来的猝不及防,也许在每一次的交集之中,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到了顾清璃身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夜色朦胧,灯光缭绕,祥和的帷幕之下,却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机。   在白沐晴留在太尉府的第五天,顾正潇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颖妃身怀六甲也不安生,生怕在其余妃嫔面前没了威仪,于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龙种,到各宫耀武扬威。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颖妃气焰太盛,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在路经子兰苑遇上安乐公主时,许是见不得妃嫔与公主交好,颖妃忘了自己身怀龙子之事,上前就要手撕安乐公主和那个妃嫔。   还没等走近,莲花台一歪,人便倒了。   皇子还有一月才足月,这样一摔,摔成了早产。   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被揪去了坤宁宫,偏偏颖妃胎位不正,加上平日里好吃好喝得过分,皇子有些大。   早产加上难产,颖妃几乎双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但她不想死,她一死,就什么都没了。若是自己的孩子有幸活了下来,也不会得到什么。   后宫的女人就像韭菜,割了一拨还会再来一拨,无穷无尽,只有自己活了下来,才有机会母仪天下。   厢房里的颖妃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殿外的明启帝来来回回的踱步着。   自己并不是初为人父,但他不知道生孩子居然会疼到如此境地。   是啊,王涟漪不会喊痛,哪怕喊了,过了那么多年,他早忘了。   当厢房的叫喊声一声高过一声的时候,明启帝暴怒了,他抬脚就把身边跪得差点趴到地上的一个太医踢了出去。   太医被踢了个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怒不敢言,只得摸摸被踢的地方,重新跪好。   “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啊?区区女子生产都毫无办法,一群饭桶!”   被踢了一脚的太医暗自腹诽,你有本事你来啊?有本事把人家肚子搞大没本事让人家生?还怪我们?那是你的妃子,我们又不能进去弄,万一被你定个亵渎妃嫔的罪名要怎么办?   想虽如此,言不敢如此,众臣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陛下,娘娘胎位不正,怕是要耗些时间,还是请陛下先回寝殿休息吧!”   稳婆从厢房里钻出来,吩咐太监宫女去准备更多的热水,明启帝心生烦躁,抬手让稳婆回去,若是出错株连九族,稳婆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回了厢房。   太子和晋王带着陆远匆匆赶到。   陆远一见到明启帝便老泪纵横的跪了下来。   “陛下,求求你救救小女吧,她从小命苦,没享过什么福,好不容易遇到了陛下,这才没了一个孩子,老臣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再遭遇什么不测了!”   明启帝皱着眉头,伸手将陆远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粗,长。 第78章 救人   见明启帝板着脸不说话,陆远也不敢再呼嚎,生怕明启帝下一脚就踢在自己身上。   站在一旁的楚子枫愁容满面,楚子恒见他如此,伸手捅捅他,戏谑的道:“大哥,嫂子当年生产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啊?怎么,看上父皇的女人了?”   楚子恒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混账,你休要胡言。”   楚子枫怒目而视,额头青筋暴起,又怕自己表现太过引起明启帝的注意,他把楚子恒拉到殿外的宫道上,抬手就打了楚子恒一巴掌。   楚子恒捂着被打红的面颊,嗤笑出声。   “啧,太子殿下好威风。”   “你闭嘴给我闭嘴,蠢东西!”楚子枫怒不可遏,他很想打醒这个混账弟弟。   “父皇现在疑心病越来越重,好不容易让他稳了心神,你在这时候来这么一出,不是想着法子让父皇拿我动刀吗?你以为我一倒,你就能得到太子之位了?”   楚子恒依旧笑着,他是不喜欢那个沉稳睿智集美名于一身的楚子阳,更不喜欢那个被楚子阳护着的天真烂漫的楚子宁,但不代表他对皇位有兴趣。   “大哥以前都说我做事过于冲动,怎么现在冲动的变成你自己了?就连我都知道现在不是对凛王下手的时候,你呢,快要闹得人尽皆知了,要不是因为顾正潇和刘文洲迟迟找不到证据,都不用凛王反攻,你就被父皇亲手摘除了。”   “你……!”   楚子枫知晓楚子恒所言非虚,父皇之所以助自己,为的不过就是朝纲不乱。风华建立不过三年,国库依旧处于亏空之貌,不宜出现内乱,若非如此,太子之位,非凛王莫属。   也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不得不除去凛王。   偏偏顾正潇长女被指婚给了凛王。   顾正潇身后势大,又极其宠爱其女儿,是个毒瘤。   自己只能从长计议,快刀斩乱麻。偏偏陆远这厮沉不住气,给自己节外生枝。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祈祷颖妃能平安生产。   两人再回到殿外时明启帝的随身内监文瑜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子枫假装不经意的问起文瑜何在。才知晓刚刚有太医向明启帝进言说顾太尉长女自小研习医术,师从北凉妇科圣手雁无痕,兴许有助产的法子。   于是文瑜便紧赶慢赶出宫请人去了。   太尉府上的顾正潇还没踏出府门,文瑜便带着禁军来堵人了。   顾清璃听文瑜说了原委,便收拾了药箱,带上了小绺,随文瑜进了宫。   顾清璃走后,顾正潇命人去凛王府,告诉楚子阳顾清璃被带进宫的消息。楚子阳得了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带着洛清阳和楚子宁跟着进了宫。   看着以风速赶回宫里的文瑜,明启帝露出一抹笑来。   顾清璃背着药箱冲进了厢房,没跟明启帝请安,明启帝也未怒,这点倒是让文瑜感到有些惊奇。   少倾,顾清璃拿着一张方子走了出来。   “哪位太医能帮我去太医院取这些药来?顺便去煎药?”   刚刚被明启帝踢懵了的太医连忙上前,拿过顾清璃手中的方子,“臣去便是。”   说完便要离开,顾清璃连忙拉住人。   “这还有一味药引子,没了这药引,引产汤是没用的,之所以需要太医,是我怕宫女太监掌握不好火候,药引一旦出问题,颖妃会更危险。”   年轻的太医点点头,拿着方子极速跑开。   顾清璃没看见殿外进来的那个身影,转头又进了厢房内。   医者仁心,就算她不喜欢颖妃,但是在医者面前,只有病人,不分性别,不分贵贱,不分品行。   产前阵痛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颖妃不是自然生产,而是剧烈波动之下动了胎气,阵痛不同于自然生产的产妇。也许会比正常分娩的人轻,也许会比正常分娩的人痛。   但从颖妃这个样子来看,属于后者。   “顾姑娘,这小皇子也不冒头,娘娘又这么疼,我老婆子也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情况啊,该怎么办啊!要是娘娘出了问题,老婆子一家子都要陪葬了啊!”   顾清璃拿过汗巾沾了热水,拧干后替颖妃擦去脸上、脖颈上的汗,安抚颖妃尽量克制住叫喊声,否则还没开始生产,就没力气了,那样更危险。   听了顾清璃的话后,颖妃咬牙不再叫喊出声。   殿外的人听得颖妃突然没了声,一个二个的心都提了起来。   见到楚子阳和楚子宁进来,楚子枫感到有些意外。   楚子恒一如之前的他,冒冒失失的就冲了上去。   “这不是二哥和四弟吗?颖妃娘娘生产,怎么把你二位给吹来了?”   楚子枫内心捶胸顿足,这愚蠢的弟弟,刚刚自己才说过他,现在又跳出来了。   “三弟什么话,本王之所以进宫不过是因为本王的王妃在里面罢了。”   楚子阳视线越过楚子恒,往厢房的方向看去。楚子恒吃了个瘪,正欲再说什么,被楚子枫拽到了一旁。   明启帝没空理会兄弟几人之间的嫌隙,目前对他而言,是老来得子的喜悦和唯恐妻儿逝去的惊慌。   年轻的太医将药汤端来的时候,明启帝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再次被揪了个猝不及防的太医脚下差点一个趔趄,手中的药汤眼看就要不稳,楚子阳的大手便扶了上来。   “父皇,这药汤,怕是洒不得。”   明启帝眼神复杂的看了楚子阳一眼,放开了抓住太医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臣夜白玄。”   “进去吧!”   夜白玄扭扭肩膀,进了厢房,片刻后端着空碗走了出来。   颖妃喝下药汤片刻之后,如山如浪的疼痛感便侵袭了全身。   “你给本宫喝了什么……!”   顾清璃无奈的看着床上虚弱无比的女人,这都性命攸关的时刻了,这人还惦记着有人要害她。   她俯下身来,凑近颖妃耳边,轻声说道:“颖妃娘娘,这不过是助产的汤药,你又何苦如此揣度人心呢?”   颖妃疼到五官开始扭曲,已经没了心神去理会顾清璃带些许揶揄的话。   她顾清璃不是圣人,没法做到那么轻易因为颖妃性命危在旦夕而改变对她的偏见。   助产汤开始起了作用,顾清璃收起思绪,开始助颖妃生产。   “顾小姐,这怎么办,小皇子头太大了,出不来!”   稳婆的双手已然全是血,顾清璃也没好到哪里去。   虚弱的颖妃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斥责顾清璃和另外三个稳婆,只能死死的咬住牙关,留住体力,给自己和腹中的胎儿活下去的机会。   “产妇难产又不是没有先例,您遇到的肯定比我遇到的要多得多,既然您心里有了决定,为何还要问我呢?”   稳婆北顾清璃的话堵得一晒,她确实是遇到过这样的,还遇到过比颖妃还要凶险的,但那是寻常百姓家的糙妇人,修养一段时间还是活蹦乱跳的。   可这颖妃……   她不敢拿自己的家人作为赌注。   可顾清璃不一样,背后有顾太尉,有凛王。   “好了,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明说,你这样做,我很不喜欢。”   顾清璃让稳婆拿来一把剪刀,另外两个稳婆拿了干净的白布和热水盆,还有燃得旺盛的碳火。   顾清璃拿了剪刀,试了试锋利的程度,觉得可以,便拿到了碳火之上反反复复的烘烤着。   “那个,麻烦你们去拿一些干净的白线和针来,一会得缝合娘娘的伤口。”   宫女慌忙下去准备,其余人齐齐看向拿着剪刀的顾清璃。   这每一刀剪下去,都足够背一条罪名的。   当口子剪刀最大限度的时候,孩子的头终于冒了出来。   颖妃已经感觉不到□□传来的疼痛了。所有的痛感都混在了一起,麻痹了她最敏感的神经。   经过千难万险,小皇子终于来到了人世。   顾清璃让稳婆将皇子抱出去,又叫她让夜白玄进来帮她缝合伤口。   明启帝听闻顾清璃的要求暴怒,那床上的人可是自己的宠妃,生完孩子要缝合何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要自己以后如何面对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和这个无足轻重的臣子?   半天不见夜白玄进来,顾清璃只得自己一个人来。   血越流越多,若是不及时止住,颖妃很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亡,那么自己剪下去的这三刀,就会刀刀剪在了顾家之上。   以往给难产的产妇接生,都会有雁无痕陪着,这次却是只有顾清璃自己一个人。三个稳婆和其余的宫女都被自己赶了出去,她不想这些人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越帮越忙。   银针很细,顾清璃感觉到自己拿着银针的手有些抖。   一针一针刺入颖妃的肌肤之中,而她却只能感觉到蚂蚁啃咬一般的疼痛。   女子生产,一脚踏入鬼门关。孩子出生之后也不好过,下丨体撕裂,疼痛难忍,过后恶露不断。   若是月子中受凉,还会落下一生的隐疾。   缝合伤口后,血也差不多止住了,顾清璃唤了颖妃一声,颖妃睁眼看了她一眼,昏了过去。   原来这人真的没有趁机害她,果然还是太年轻。   顾清璃推开厢房的门,心中那股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顺着风变得烟消云散。   她捶了捶发酸的手臂,看见了院中站着的楚子阳。   一眼望去,眉眼所及,皆只是你。   楚子阳发现了顾清璃的目光,与她相视,笑了笑。笑容明媚如三月暖阳,顾清璃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累了。   他好像,有一点点动心了呢! 第79章 追责   “民女顾清璃,拜见陛下、几位王爷。”   顾清璃走到明启帝跟前,跪了下去。   明启帝本就余怒未消,并未叫顾清璃起身,而是越过顾清璃,将夜白玄拎进了厢房,让他去看看颖妃现在的境况究竟如何。   顾清璃跪在地上,依旧捶了捶自己的手臂。   “小姐,小绺帮你捶捶。”   一直躲在宫女太监那的小绺一见到跪在地上的顾清璃便冲了出来,顾清璃将她推开,让她站回原位,免得惹怒明启帝。   夜白玄帮颖妃诊了脉像,擦擦额头渗出的汗,告诉明启帝颖妃只是产后虚弱昏了过去,其余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的做好月子便可。   稳婆和宫女正在收拾满地的混乱,胎盘被收了起来,明启帝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胎盘,掩鼻而出。   他要惩治那些让颖妃受了惊吓的罪人。   “去子兰苑,把安乐公主给我带过来!”   文瑜听后有些迟疑,明启帝见他不动,抬脚又要踢人。文瑜看了一眼楚子阳,楚子阳别过脸,文瑜便跑出了坤宁宫。   还没转过两个宫道,他便遇上了脸色苍白的楚厌离和美人安玲珑。   明启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哭也不闹更没有任何解释的楚厌离感到深痛恶绝。   学什么不好,偏偏把那股子倔劲毫无保留的学了过来。   “楚厌离,说说,你做了什么?”   楚厌离和安玲珑跪在院中,火辣的太阳光直打在两人身上,楚子阳眼里闪过一抹突如其来的阴狠,又在瞬间消失。   “孩儿无话可说,父皇要罚就罚。”   “你——!”   明启帝气结,转向了安玲珑。   “朕记得你,安玲珑,说说,怎么回事?”   安玲珑抬头看了明启帝一眼,又低下了头。   “臣妾惶恐,多谢陛下记挂,但是颖妃早产一事,与安乐公主无关,还请陛下明鉴。”   另一边跪着的顾清璃听到安玲珑的话心里不断地跟着点头,确实不关楚厌离的事,而且颖妃那是哪门子的早产?胎头那么大,凡是懂得一些妇科药理的人和稳婆,都看得出来。   但是既然那三个稳婆都当做没看到,自己也装作没看到好了,毕竟这事可以在宫外被捅出来,若是在宫里被捅出来,那么这些人,都别想活着离开皇宫。   “啪”的一声,安玲珑嘴角便渗出了血。   安玲珑惨笑,自己两次得到明启帝的“垂怜”,都是以这般的情景出现,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朕关进宗人府,死也不许让她出宗人府半步!”   明启帝下了死命令,楚厌离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安玲珑被禁军拖走,却又无可奈何。   其余人目睹了安玲珑的下场,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变得异常的安静,除了顾清璃有一下没一下捶胳膊的声音。   楚子阳心里憋着笑,目光温柔的看着顾清璃旁若无人的轻捶着手臂肩膀,当楚子宁看向他时,他又收起了原先温柔浅淃的目光,换上了方才的清冷。   楚子宁揉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刚才很有可能真的是出现了幻觉。   处置了安玲珑,明启帝又对准了跪在地上的顾清璃。   “顾清璃,你可知,那厢房之中,是朕的爱妃?”   “回禀陛下,民女知晓。”   “那你为何要让夜白玄进门?”   “医者面前无性别,我只是想要求助于夜太医罢了,何况陛下不是没让夜太医进去吗?”   “那你不也是自己独立完成了吗?”   “托陛下的福,民女已经有了经验,下次就不需要夜太医帮忙了。”   殿外的所有人,不禁对顾清璃的胆识感到心惊。   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却好似岩石山峰之中傲然挺立的节竹,丝毫不惧怕迎面吹来的狂风。   楚子枫不禁有些懊恼,当初因为顾正潇不过一介商人而没去结交,谁知道顾正潇如今会混到如此地步,就连他的女儿,也是这般的出彩。   “呵,你可真是牙尖嘴利。”   “那也比不上颖妃娘娘六根聪慧。”   顾清璃此言一出,楚子枫和陆远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所幸顾清璃没有继续往下说,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别以为你救了朕的儿子和妃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明启帝很明显的因为顾清璃对他不咸不淡不敬畏的态度惹怒了,指着顾清璃的鼻子就骂。   “若是陛下想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大可处置民女,怎么,陛下想要试试吗?”   楚子阳因为昨晚的事情,导致到现在自己心中脑中满是顾清璃的身影,这会听到顾清璃回嘴明启帝,忽而觉得地上跪着的那道蓝色身影显得莫名的俏皮可爱。   而另一边的楚子宁却听出了顾清璃的别有用心。   璃儿姐姐这是在帮二哥出气啊!   然而顾清璃并不是帮楚子阳出气,她只是觉得,楚家三兄妹和王皇后在明启帝这里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很自然的,言语上便不怎么客气了。   出宫之后小绺与她说起那时明启帝被她的话震惊得青筋暴起的时候顾清璃才后知后觉自己在皇宫里闯下了祸。   “还真没看出来啊,老顾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明启帝的声音明显抖了起来,气到发抖。   “陛下谬赞家父了,是民女学的好!”   “来人,拖下去给我杖责八十!”   楚子阳和楚子宁几乎是同时跪了出去。   “父皇,璃儿不懂事,要罚罚儿臣便是。”   楚子宁还没开口,就被楚子阳抢了先,楚子宁暗自感慨,自己二哥这是要开窍了的意思吗?居然会护妻了。   “不懂事?再过月余就要成为王妃的人,如此顶撞朕,你要真如何原谅她?”   明启帝见到楚子阳更是来了气,但顾清璃的话也在提醒着他,忘恩负义的帝王,他无福消受。   明启帝怒摔了桌上的茶具,甩袖离开。   顾清璃松了口气,终于能起来了。   楚子恒想要上前说道两句,被楚子枫拉开,陆远想进厢房看看自己的女儿,楚子枫点点头,陆远如获大赦,急忙忙冲了进去。   “璃儿,可还能走路?”   楚子阳先小绺一步,将顾清璃扶了起来。   温热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顾清璃有些恍神。   直到小绺在她耳边咋咋呼呼的,她才发现楚子阳依旧扶着她的手臂。脸上一热,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抬眸四下看了看,除了留下来照看颖妃的宫女和太监,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楚子宁正在和楚厌离说着什么,离得有点远,顾清璃没听到什么。但她了然,楚子宁无论如何,都要把楚厌离带出宫去了。   婉拒了楚子阳的好意,小绺搀扶着顾清璃,走出了坤宁宫。   太阳没了刚才那般的炙热,但顾清璃依旧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   “小姐,你刚刚可真是不怕死,大家都以为你中邪了,居然敢那么和陛下讲话。”   小绺背着药箱跟在顾清璃身后,两人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顺利的出了皇宫。   “哎呀,小姐,你看看,这救人之前快马加鞭的要你进宫,这救过来了,就不管不顾了,还想打你板子呢!”   顾清璃失笑,心中还是有些余悸。   自己刚刚居然顶撞了明启帝!   回到了府里,顾清珏不见了踪影,白沐晴则是再与丫鬟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见顾清璃回来,立马放下手中的瓜子扑了过来。   目送顾清璃离开后,楚子阳带着楚子宁和楚厌离回到了子兰苑。   安儿开始收拾楚厌离需要的东西,洛清阳远远的站在院中看着越来越削瘦的楚厌离,心中虽然疼惜万分,脸上却没法表现出半分来。   楚厌离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楚子阳,包括安玲珑为何会出来顶罪。   颖妃出事的时候,楚厌离和安玲珑都是不在场的。   但事出地点偏偏是子兰苑,当听到颖妃的惊呼声和宫女们的叫喊声时,楚厌离和安玲珑才前后从各自的宫里跑了出来。   迎面便是颖妃一伙人,再看到大着肚子的颖妃倒在地上,双腿之间已然见了红,两人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就这样被其他宫的妃嫔撞见。   颖妃的宫女一口咬定是楚厌离和安玲珑冲撞了颖妃。   原本安玲珑与楚厌离与颖妃不和是六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再加上没有目击证人,两人百口莫辩。   安玲珑原本就一心求死,但妃嫔自杀会累及娘家,苦于没有机会。现如今既然被定了死罪,那就接下来吧。   陛下新添皇子,虽不至于大赦天下,但起码不会追究自己娘家的责任。加上盛怒之下,人的思维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也许他只会一心想处死自己,顾不得其他。   安玲珑赌了一把,赌对了,但命也没了。   楚子阳紧握的手指关节清晰可见,楚子宁觉得,他的二哥下一刻可以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楚子阳命子兰苑的宫女太监们一切照旧,晚上找个与楚厌离身形相似的宫女睡在寝殿里,对外宣称安乐公主染了风寒不见人。   楚厌离换上了宫女的衣裳,跟着楚子阳和楚子宁离开了皇宫。   楚子阳为了保险起见,并未将楚厌离留在凛王府上,而是送到了宁王府邸,楚子宁也因为楚厌离的到来,只得回了宁王府,不再继续赖在凛王府中。   顾清璃回到太尉府后也不见顾正潇,云冉和白沐晴在厢房里做着刺绣,顾清瑶和顾清珏二人依旧是不见踪影。   (这里之前有说过,皇宫里有楚子阳的人,东宫禁军统领蒙枫是楚子阳的旧部,皇宫守卫也有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于kk夫夫的盛世美颜无法自拔……   为什么那么帅的男孩子不是我的!! 第80章 请缨   云冉曾说过,这双女儿的嫁衣,她要亲手裁制,昨天一天也是为了这些布料和需要的点缀饰品而几乎将整个长安街都走了个遍。   遇上顾清瑶的事情,云冉还没做好告诉顾正潇的准备,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先问过自己女儿的决定。   顾清璃没去打扰专心绣那对凤凰的云冉和白沐晴,而是转身又离开了府邸,前去县衙找了顾正潇。   见了顾正潇,她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正潇,但省去了自己和楚子阳不多的互动,顾正潇听后眉头紧蹙,刘文洲不在长安,很多事情,自己一个人拿不了主意。   现在过早的暴露那些安插在暗中的官员很容易将后面的局面变成一盘死棋,铤而走险不是他刘文洲愿意走的路。   顾正潇官帽一脱,扔给后面的侍卫,将剩下的事情再一次扔给自己了的侍郎晏滕,二话不说带着顾清璃离开了县衙。   晏滕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习惯性的将事情扔给自己,有些欲哭无泪,偏偏官职低人好几等,只能咬牙接下。   “璃儿,你说颖妃是足月胎,不是早产,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正潇和顾清璃并未回太尉府,而是沿着上次顾清璃与楚子阳同行的那条河岸闲庭信步的走着,仿佛这些事情都不过芝麻大的事儿。   “嗯,我只是怀疑,不敢妄下定论。”顾清璃站住脚,“之前在北凉时,有过几次与师傅一起助产妇生产的经历,足月的胎儿和未足月的胎儿不论是从体型还是精神状态再到哭声都有很大的区别,但颖妃那个孩子,孩儿在他身上实在是看不到一丝早产的痕迹。”   “呵,明启帝老来得子,怕是高兴还来不及,怎的会去在意这个孩子像不像足月儿。”   顾正潇闻言摸摸自己已经胡子拉碴的下巴,他的璃儿是什么人?雁无痕最出色的弟子,学识渊博,才高八斗,这风华上下,除了凛王,没人能配得上,这样的人,怎会辨别错误呢?   “也不全然如此,陛下昭告外界喜得皇子之余也不曾忘记去惩处害得颖妃‘早产’的罪魁祸首,甚至因为孩儿需要一个太医帮忙而大发雷霆。”   顾清璃回想起出宫后小绺与自己说起的,心就有些颠颠的,一方面是真的怕,另一方面,是怕凛王看了自己的笑话。   自己不过是螳臂当车,但他是不败战神楚子阳。   顾清璃没说起明启帝让自己跪了良久的事情,小绺见顾清璃不提,便大嘴巴的将此事也抖了出来。   顾正潇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那坤宁宫的地上跪了许久,胡子都气长了半寸,要是他有楚子阳的身手,铁定拿上一把淬毒的菜刀,进宫与明启帝决一死战。   “我听文瑜说颖妃在子兰苑受惊了,具体是个怎么回事?”   顾清璃完完整整的给顾正潇理了一遍自己今日在皇宫里的所见所闻,顾正潇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禁不住感叹,颖妃此人不去演小话本里的戏真是太可惜了。   偏偏明启帝还吃这一套,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顾正潇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但是面对即将完婚的爱女,他没能问出口,这件事情,还是等刘文洲回来再商量商量。   念及此,顾正潇发现自己有些想刘文洲了。以前没发现那个嘴上不积德的刘文洲有什么用,但现在看来,真的是太有用了。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主心骨,当然了,云儿才是自己的心头肉掌中宝。   夜色一如往常地悄然降临,一轮月牙弯弯翘翘的挂在夜空中,临近的星星都没了光芒,只有远处的星光还在微弱的闪烁着。   此时此刻,整个神州大地,都陷入了沉睡。   风雨欲来之前,长安城平静了好几天。   洛清月迟了几天才来到了长安城。   不远处,洛清阳抱着一柄长剑,在城门的拐角处等着自己的妹妹。   他已经连续等了三天了。   等到有些不耐烦了。   “哥——!清脆的声音响起,洛清阳顺声望去。   洛清月个头拔高了不少。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洛清阳有些不满,声音连带着有些清冷,洛清月一来就被自己兄长冷眼相待,语气自然也还不到哪里去。   腰间软剑一解,朝着洛清阳刺去。   两人在城门不远处大打出手。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兄妹二人见面的开场仪式。以武会友,是秦月楼多年的规矩。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越打越激烈的二人,生怕那剑影刀锋不小心就伤及无辜,二人气势过于强烈,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何况这其中一人还是凛王的贴身护卫。   二人打完架回到凛王府时,顾清珏又再一次登门拜访,洛清阳以为顾清珏为的还是那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门牙。   顾清珏实际上并不是为了门牙而来,顾清璃这些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窝在府里捣鼓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草。   二姨只顾着做璃儿的嫁衣,也没工夫理会自己。这两个女子倒是无所谓,至亲之血,散不了。这最关键的,还是那个一会和顾清璃捣鼓药草,一会和二姨折腾嫁衣的白沐晴。   理都不带理自己的!   这件事情让顾清珏感到一阵挫败。   他想过去找凤吟求助,但是这两天也没见凤吟那孙子露个脸,自己那天匆匆离开时也没问凤吟在何处落脚,本来想试图大海捞针找找这人,一想起这孙子不近女色,怎么可能给自己一个实质性的建议。   于是思来想去,顾清珏还是来找楚子阳了。   毕竟长安城里,自己认得的公子哥儿就只有楚子阳和楚子宁了。   洛清阳将洛清月安顿好了之后准备去宁王府,前脚刚迈出门槛,便看到了一脸怨气的顾清珏,一时之间有些惊到,这表情,不像是那个敢喊“楚狗”的人会露出的表情。   于是在好奇心和为人下属的职业素养的驱使下,洛清阳问了顾清珏一句令顾清珏想一头撞死的话。   “顾公子,你又为了你的门牙而来的?”   “……”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片刻之后,顾清珏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楚狗呢?”   洛清阳皱起眉头,想了想要不要跟顾清珏说实话,这顾公子对王爷的称呼,还真是让自己莫名觉得有些不爽。顾清珏见了洛清阳的反应,往后退了一步。   “别以为你皱皱眉我就怕你!”   “……”   洛清阳有些无语,决定可怜一下这个要不到自己门牙的顾清珏,告诉他凛王最近都会待在宁王府里,若是顾清珏真有急事找凛王,可随自己一同前去。   顾清珏二话不说跟在了洛清阳身后,洛清阳无奈的看了一眼闪到身后的人,回头吩咐门童照顾好王府,便带着顾清珏去了宁王府邸。   洛清月跟洛清阳不一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楚子阳和洛清阳在宁王府待了半天的功夫,她就和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混熟了。   她最喜欢的,还是那个酷酷的扶风姐姐。   顾清璃其实很想很想见楚子阳一面,哪怕远远的都好。   但是离婚期越近,她就越发紧张。她怕见到楚子阳后自己会失了仪态,反而让楚子阳更加不喜欢自己。   于是每天都去捣鼓自己的药草,因为颖妃的事情,她特地带着一些家将去采了一些女子生产用的药草回来。   长安不像蓬莱,什么名贵药材都有迹可循,很多入药用的药草这边的气候是养不出来的,顾清璃忽而有些后悔,当年离开蓬莱时,怎么没多带点回来。   日子还是照旧,不咸不淡地过着。   路澄几次想要去登门拜访顾清璃,每次出了府门又折了回去,凛王与她婚期将近,兴许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了。   他有些后悔,若是当时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二人是不是依旧可以饮茶对弈,偏偏这个世间,没有如果二字可言。   陆子盈因为去找顾清璃的事情被陆远发现而被陆远关了禁闭。   前几日宫里传出来颖妃胎动早产的消息之后陆远径直而走,家里的下人一时疏忽,陆子盈便拿了一袋银子逃了出去。   逃出府后的陆子盈没去找顾清璃也没去找任何人,用一块纱巾遮住脸后直接出了长安城朝南而去。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不在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就好了。   刘文洲回到长安时,北凉的使臣已经进了皇宫,楚子宁也没法继续偷懒,只得卯足劲王府皇宫两头跑,跑完后发现自己压根没瞧见过北凉六公主云醉墨到底长的什么样。   碍于身份的特殊,云醉墨来到长安后去了顾家一趟,又与自己随行的丫鬟护卫以及使臣在长安城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   得子,加上颖妃身体恢复不错,明启帝几日来高兴得合不拢嘴,北凉使臣一到,就被他宣入了皇宫。   北凉使臣得了云烬的授意,特地恳请明启帝将宁王和六公主的婚期定在凛王二人成婚的同一天,喜上加喜,又是大婚,而且是两个皇子,这样盛大的场面,也只有此次机会。   明启帝爽快应允,于是礼部又要开始忙活另一个王爷的事情,一个头两个大,日日夜夜都在赶工,所幸凛王妃的嫁衣不用礼部来裁定,算是为他们减轻了一些分内的负担。   离婚期还有十余天时,洛水河传来了急报。   原来是邻国趁着风华两个皇子大婚之际,以为有机可趁,大军已经抵达了落水河外二十里的地方驻扎,静待时机成熟。   明启帝一听有些慌了神,这两年他除了处理一些政务,便是整日都待在后宫无所事事,已然没了领兵打仗时的那份气魄。   文武百官都聚集在了金銮殿之上,就连鲜少进宫的三个王爷都齐齐出现在了大殿上。   论兵力,风华与吴树国不分伯仲,甚至风华略微占据了上风,地势上也占尽优势,但现在令人头疼的是,原先驻扎在洛水河的首将冯诠刚巧被霍不樊调到了沙河关。   新一任的首将还在赶往落水河的路上,但他是从西南边关调任,离柳州不远,吴树国在风华的东南偏东一带,若是等他赶到,那洛水河的士兵差不多也都被打散了。   长安城地处风华的中心往东,离洛水河不远不近,但是洛水河一旦攻破,那贼人便可直捣长安。   明启帝知晓其中要害,但却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刘文洲和楚子阳私语片刻之后,问过顾正潇的态度,便下了决定。   “陛下,臣有提议。”   明启帝看着站出来的刘文洲心里一阵安慰,他连忙让刘文洲起来说话,刘文洲慢里条斯的站起来,抖抖身上宽大无比的官服,清了清嗓子。   “臣以为,凛王殿下鲜衣怒马南征北战统领三军 ,其军事才干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人尽皆知,当年突厥大军兵临城下,却因凛王带兵仓惶而走,不败战神的名号毕竟不是空穴来风。”   明启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希冀,却瞥见了一旁的顾正潇,念及楚子阳与顾清璃大婚在即,有些犹豫。   “可凛王与顾爱卿之女不日便要成婚,此时若是新郎离京奔赴战场,实在是有些可怜这准新娘啊!”   刘文洲知晓明启帝意欲何为。   他很想借用楚子阳的力量,他也十分清楚楚子阳的能力,哪怕在长安闲居三年,楚子阳那一身的本事已经与他本人融为了一体,如同习惯使然,楚子阳一人,可抵数千将士。   但若是此次战争的平定借助楚子阳的力量,那么自己和太子之前的所作所为就会遭到文武百官的诟病,若是说书之人借题发挥,自己就真成了那不仁不义之士。 第81章 鱼头汤   若是楚子阳留在长安如期完婚,洛水河的事件由其他人来完成,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现如今,自己身边能征战的人不少,可像楚子阳一样有声望又有能力能百分之百依仗的却无半个。   太子不得以身犯险,晋王根本不是个领兵之才,宁王更不可能离开长安,否则北凉使臣那边难以交代,与其派那些没什么用的武将去,倒不如让楚子阳去了。   明启帝思虑再三之后,下了喻诏,命凛王带着三千精兵从长安出发,先从邻近洛水河的县城调兵,等大军集结,直奔洛水河。   “陛下,臣有一请求。”   楚子阳跪了出来,明启帝蹙眉看着殿下的楚子阳,嗯了一声。   “还请陛下让太子殿下身边的蒙枫与臣随行,”楚子阳知道楚子枫会出声反对,于是不等楚子枫的话说出口,便接着说了下去,“蒙枫原本就是臣的旧部,胆识谋略皆过人,此战若是有他,得胜的机会许会更大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这会是一场拉锯战,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谁也不知道吴树国什么时候才会放弃骚扰风华的举动。   两国之间的战争一直延续了几个朝代的更迭,却始终没有理清楚过两国的关系。   楚子枫的话梗在喉间,没机会发出来,他早就应该想到蒙枫跟在楚子阳身边那么多年,归顺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己却因为蒙枫的尽职尽责而妄自以为他已经归顺了自己。   “罢了,你想要带什么人去,不用跟朕说了,告诉丞相便可,反正你有什么要求,丞相都会一一答应的。朕有些乏了,这保疆卫国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文瑜带着明启帝离开之后,金銮殿上的群臣都炸开了锅。   楚子枫一干人与楚子阳一干人完全站成了两个对立面。   楚子阳抬眸扫了一眼对面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官员们觉得有些可笑。   风华之前,自己提刀斩敌人,风华之初,自己尽心尽力,为的就是国家的兴盛,如今风华之中,这些人,享受着自己建立起来的繁华,心中却暗自想要治自己与死地。   “怎么,诸位大臣,想随本王一同出征吗?”   楚子阳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的回想着,没人敢应声。这时的楚子阳似乎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气,连顾正潇也觉得,自己这个准女婿生气起来,真的很可怕。   “二弟说笑了,这些人除了肚子里有点墨水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呢?”   楚子枫见殿上的气氛越来越冰冷,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太子殿下真会说笑,这些人不是还有害人之心吗?”   楚子阳没接楚子枫的话,而是一旁的楚子宁幽幽开口,一句话堵得楚子枫不知该如何接口。   “老四,先回府,待我收拾了行囊,你也该收拾收拾做你的新郎官了。”   楚子阳选择了漠视对面的那一群人,摸摸楚子宁的头,一群人昂首阔步的出了金銮殿,留下楚子枫一干人在那对他们咬牙切齿。   “凛王啊,你要不要随臣去见见璃儿,跟她说说这件事情”   来到宫门口,顾正潇还是没忍住,将话说了出来。   虽然自己知道国难当头义字为重,但自己的女儿已经为了这所谓的“义”字而受了那么多委屈。凭什么这江山社稷的争夺,要璃儿这个弱女子来承担后果   “嗯,多谢岳丈大人提醒,我会去的,但不是今天,临行之前,我会将事情都安排好的。”   楚子阳想起那个跪在地上低眉捶着自己胳膊的顾清璃时,眼里满是温柔,楚子宁再一次觉得自己看走眼了,揉揉眼睛,那抹温柔还在。   下一刻,楚子宁差掉要欢呼了。   三年了,潜移默化之中,二哥居然开始转变了心意了。   果然都是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一见钟情抵不过日久生情,况且璃儿姐姐国色天香,怎么说,都是璃儿姐姐亏大发了。   顾正潇神色复杂的看着楚子阳,刘文洲朝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他才惺惺离开。   他不是不相信楚子阳处理不好,而是在想,这人为什么不让自己带句话给璃儿呢?   收拾好了行囊,又将自己要带走的人的名单列了出来,交给洛清阳,要洛清阳告诉这些人,三天后的清晨,在城门处相遇。   楚子阳不放心宁王府的布置,于是又亲自过去了一趟,亲眼瞧着下人将府邸布置好了之后才离开。   凛王府原本就是已经布置好了的,楚子阳原本想叫人拆了,但刘文洲告诉他,顾清璃得嫁入凛王府,也就是说,大婚依旧会大婚,只是新郎倌不在场罢了。   刘文洲的理由很充足。   两人的婚事原本就是基于利益之上而被定下来的,若是此番成功平定吴树国,那么明启帝和太子会更加忌惮自己的实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凛王府的守卫比顾府的要森严许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保不齐那些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翌日,楚子阳便带上了洛清月和洛清阳去了太尉府,在顾正潇的允许之下,带顾清璃离开了太尉府。   顾清珏想要跟着去,但碍于白沐晴现在不怎么理会自己,要是自己再跑了,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楚子阳没带顾清璃去酒肆,也没去梨园。   而是去往了城边上一处安静清幽的凉亭之下。   层峦叠嶂的小崖石天然的搭建成了人高的小山,一条小溪流从中间穿过,倾泻到地面,小瀑布之后,又是一条溪流。   凉亭周边围绕着一片竹林,常青的绿叶在微风的抚弄下轻颤着,偶尔的鸟鸣声似乎在告诉别人,此处还有他人。   “璃儿,今日邀你来此,是有话要与你相商。”   坐定之后,洛清阳将食盒放到了石桌上,又站到了凉亭外围,和洛清月和小绺一同密切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嗯,殿下请说。”   顾清璃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强打精神的听着楚子阳的话。昨夜自己又看了一晚上的小话本,那小话本里,讲的是当初楚子阳领兵打战时的事迹。   那些沉重乏味的故事在那个写书人的笔下却变得异常的有趣,顾清璃感觉自己像是在那个小话本里见到了不一样的凛王殿下,于是一贪心,就看到了天明。   “我……两天后就要带兵出征了,我们的婚事,怕是要延后了。”   楚子阳看着满眼通红的顾清璃艰涩的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子,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心里,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楚子阳心中蓦地一疼。   “璃儿,我……对不起,但国难当头,我不得不做出选择,我知道这样很伤人,可是我……”   楚子阳急忙解释,生怕顾清璃因此而对他产生恨意。   “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楚子阳着急又愧疚无比的样子,顾清璃停下了还在揉眼睛的手问道。   “……”   楚子阳顿了半晌,确定顾清璃确实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洛水河的战事以及自己带兵出征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殿下的意思是?”   这回顾清璃算是明白了楚子阳来找自己又特地带自己到这来的原因。   “战场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我想,要不你我二人先退婚吧,我不能那么自私的耽误你的生活,我已经自私了一次了,不想再自私第二次,尤其是对你。”   顾清璃默然。   她知道楚子阳的意思了。   婚期将近,凛王带兵出征,二人婚事要么搁置要么作废。   于是凛王决定作废。   女子的青春有多少年经得住等待?   “殿下,你对璃儿,当真没有一丝情义吗?”   顾清璃抬起眼眸,看着楚子阳淡淡的道。楚子阳不敢直视顾清璃的双眼,只得尴尬的将视线转向别处。   “我心里自然是有你,但也是因为有你,所以我才觉得婚约作废才是对你最好的交待。”   楚子阳感觉到顾清璃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失望,他有些急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顾清璃,如何向她说明自己内心萌动的情愫,可偏偏又因为这情愫萌生,自己才不愿拖着她。   “殿下真是会说话,”顾清璃站起身,右手食指点在石桌边上来回拨弄着,“什么叫做因为心里有我所以觉得这样做才是最好的交待?你可曾问过我我心里最想要的究竟是何?”   楚子阳再一次语塞。   顾清璃见他不说话,于是又坐回了石凳上。   “殿下,我知你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可一味的以自己的思维想法去揣度别人心中所想,你确定这样得到的信息会是真的吗?”   楚子阳顿悟了过来。   就如同自己带兵打仗一般,去揣摩敌军将领的意图,往往不能带入自己的思维,从敌军的角度出发,包括人数、粮草数目、行军习惯等等入手才是最为正确的方法。   “璃儿……”   “殿下不用说了,此去若是一年,璃儿便等你一年,若是一去两年,璃儿便等你两年,若是一去不回,璃儿便去曌安寺与青灯古佛相伴终生。”   “你怎么这么傻呢?”   “或许吧,可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说我不矜持也好,不害臊也罢,若是就这样错过了,垂垂暮年便会满心后悔,所以为什么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呢?”   顾清璃朝楚子阳俏皮的眨了眨眼,楚子阳伸手捏了捏顾清璃的脸颊,二人瞬间红了脸。   “若是殿下心中却有璃儿而不是安慰璃儿,那还请殿下,务必凯旋。”   “本王应你便是。”   顾清璃见事情解决,捂嘴打了个哈欠,克制住心中的喜悦,起身问过楚子阳何日离开,在听闻两天后便要离开之后,脚下顿了。   也是,洛水河战事吃紧,越早出发越好。   “殿下,冒犯了。”   顾清璃转过身,在楚子阳脸颊上留下了浅浅的一吻。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楚子阳的鼻尖处,久久不散。   “璃儿,我带了你最爱的鱼头汤,喝点再走吧,毕竟你也没吃早饭就被我带到这来了。”   楚子阳余光瞥见桌上还未动过的食盒,连忙叫住带上喜笑颜开的小绺就要离开的顾清璃。   听到鱼头汤,顾清璃脚步就走不动了。   楚子阳暗自笑了笑,原来还真的得这么做。   “鱼头汤,你确定吗殿下?”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顾清璃不相信的看了楚子阳一眼,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小绺眼明手快的跟了上去,帮两人一人盛了碗汤。   挑明心意后,顾清璃觉得自己在楚子阳面前舒适自在了许多。   在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面前,太多的矜持都只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矫揉造作,既然是两情相悦,那么就有必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对方面前。   顾清璃这么想着,楚子阳也这么想着。   于是在喝一碗鱼头汤的时间里,楚子阳全程都是笑着的,顾清璃心中暗叹自己未来的夫君笑起来真是天下第一好看。 第82章 送别   楚子阳带人离开长安的时候,顾清璃和顾正潇连同刘文洲一同去了城门送别。   二人相视片刻又笑了笑,顾正潇和刘文洲看着笑意盈盈的两个人心中都有了底,看来这凛王殿下,是走上了那条自己怎么都不肯承认的路了。   最开心的还是顾正潇,毕竟自己的女儿熬出头了,凛王尽管自己打自己脸了,但是凛王打脸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女儿得到了幸福,哪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女儿得到幸福更重要的呢?   “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再次许你凤冠霞帔,千里红妆。”   楚子阳走后的第四天,便是原定的大婚之日。   鉴于云醉墨和云冉的关系,明启帝便早早下旨让云冉和顾正潇代替云烬夫妇送云醉墨出嫁,使臣知晓云冉与云烬的关系,对明启帝的决定也没什么异议。   于是,长安城的太尉府,一日之内,送了两个女儿出嫁。   一个被八抬大轿抬进了凛王府,一个被抬进了宁王府。   两个皇子同时大婚在历代王朝中实属罕见,洛水河虽战事一触即发,但该有的热闹和排场还是无一例外。   长安百姓不知洛水河战事,乐悠悠的吃着两个王府里的流水席,天真浪漫的幼童在两个王府之间窜来窜去找那些大人要糖吃,鞭炮声一声高过一声,两个王府皆是人声鼎沸。   相比起宁王府,凛王府要安静上了许多。   没有新郎官,怎么闹洞房?   于是很多宾客早早的便离了场,凛王府下人也乐得自在,早些收拾了早些休息便是。   顾清璃一人独自坐在大红色的喜房里。   这喜房是楚子阳的卧房。凛王府原先的喜房在一处别院里,环境比楚子阳主卧的院子要好上许多,但顾清璃图这里清净,又或者因为这里是楚子阳待过的房间,在楚子阳离开之后,她让小绺来到凛王府,跟洛清月说了这件事。   洛清月做事和扶风一样利索,一天没到,就把喜房原封不动的换了个位置。   床帐、被褥、桌上的铺布、蜡烛都是无比吉利的大红色,烛光闪着微弱的光,将顾清璃的影子斜斜地映照在了围壁上。   “吱呀”一声,小绺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小姐,洗洗睡吧,夜已经深了。”   “今日一过,我就是凛王妃了,以后改改口啦。”   顾清璃将自己的红盖头挂到了床架旁边的架子上,又伸手去解自己的凤冠,不小心扯到了头发,痛得顾清璃低呼出声。   “小姐,你这都是王妃了,怎么还这么笨手笨脚的呢?”   小绺放下手中的盆,上前将顾清璃的凤冠解了下来,又替她将发髻解开,青丝披散在肩上,大红的喜服映照出红色的晕光亲昵的打在顾清璃的面颊上,小绺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小绺,你还取笑我!”   顾清璃捏了一把小绺的细腰,上前洗去了脸上淡淡的脂粉,褪下喜服之后的她多了一份清丽与慵懒。   喜房里的烛火要燃到第二天,夫妻在夜半时分一同挑烛预兆着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但楚子阳缺席了这场婚礼,顾清璃想要等他凯旋之日,再一同践传统之礼。   这时的天气已经没了盛夏时的那般燥热,反而带了些清凉,比起凛王府的高贵冷艳,宁王府显得更为热烈。   王涟漪没能到场,却让身边的青玉和瑾萱带了两个物件来给两个儿媳妇。   瑾萱送去了宁王府,青玉来到了凛王府。   小绺在喜房外守着夜,洛清月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小绺回来,于是来到喜房外找小绺。   在那天楚子阳与顾清璃相谈之日,洛清月早就已经和小绺混得像是熟识了数十年一般。   在小绺的坚持下,洛清月决定陪着小绺守在喜房外面,凛王留给她的命令是保护王妃,那这样在外面守夜,也是保护王妃的一个部分。   宁王府的喜房内,云醉墨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到喉咙里来了。大婚之前远远地见过楚子宁一面,却没能见到正脸,如今二人结为连理,心中却依旧还有些难为情。   “吱呀”一声,带着些许酒气的楚子宁推门而入,丫鬟守在喜房里的丫鬟飞鸾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听到楚子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醉墨越来越不安了。   自己虽然不经人事,但以前在王宫的时候,还是会有嬷嬷教自己女子成亲以后会经历些什么,可现在越不敢去想这些脑袋里冒出来的却偏偏都是这些。   原本通红的视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烛光映进了云醉墨的双眼之中,她看到楚子宁身穿大红喜袍的双脚,顺着脚网上看,楚子宁带了些微醺的面孔占据了她的眼睛。   都说人的眼睛里装得下全世界,云醉墨这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不好意思啊,我没成过亲,不知道成亲要干嘛,只能掀了盖头,帮你把凤冠取下来,就歇下了!”   在云醉墨的震惊之下,楚子宁动作轻柔的取下了凤冠,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回到床边,他歪头看着云醉墨,沉默不语。   云醉墨被他看得心惊之余又有些尴尬,只得起身朝楚子宁以风华的礼数福福身。   “王爷,你醉了,要醉墨服侍你休息吗?”   “我没喝多少酒,怎么可能醉,二哥不在,我不饮酒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回你的房间睡呢?”   云醉墨一晒,空气之中充满了无比的尴尬。   思附片刻,她决定好好的给楚子宁捋一捋二人现在的关系以及往后的相处模式。   听完云醉墨的解释,楚子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嫂和大哥会睡在一间房子里,毕竟当时大哥大嫂成亲之时自己还小,之后身边也没谁教过自己。   二哥管自己又管得太严,想要去结交一些狐朋狗友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瞬间换楚子宁红了脸,他有些慌张又笨拙的踢掉自己的靴子,又慌乱的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裳。   云醉墨心底笑了笑,在楚子宁这副手足无措面前,放松了下来。   “王爷,我来吧。”   云醉墨深吸一口气,玉手环过楚子宁的腰际,很顺畅的解下了楚子宁腰带,连同大红的喜服也一同褪了下来。   楚子宁见好了,三两下蹦到了床上,挤到里面躺下,拉过被褥,留了好大一块给云醉墨。   “来,你睡这,我睡里面,我睡觉很乖的,不会磨牙不会打呼噜更不会踢人挤人,但我怕我睡外面会掉下去,让你觉得你的丈夫还是个小孩。”   看着楚子宁一脸的正经,云醉墨不禁笑出了声。   也是,两人同岁,生辰隔得也不久,都是秋后所生,女子心智成熟得比男子要快一些,这些事情他不懂,倒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谢王爷赏赐醉墨这一方床榻。”   云醉墨轻笑,褪下华服便躺到了楚子宁的身侧。   屋内烛火摇曳,两人闭口不言。   “王爷,我听说在风华,成亲之后,女子都会冠以男姓,那是不是说我以后就要改名叫楚醉墨了呢?”   “当然不是了,楚乃夫姓,那你便是楚夫人宁王妃,并不是改你的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玩的点子,你想不想知道啊?”   楚子宁测过身,枕着胳膊看着躺在身边的人。   这么一看,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也是个国色天香之人。   说实在的,刚刚自己真没看清她的脸。   云醉墨看着楚子宁望着自己发呆,伸手捏捏楚子宁的脸,楚子宁回过神,鬼使神差的低头亲了云醉墨一下。   “你是我的王妃,我可以亲你的。”   “嗯,我没有说不可以,王爷刚刚所言好玩的事,是何是呢?”   “嗯,我想给你起个专属我的名字,可以吗?”   云醉墨点点头,楚子宁乐开了花。   原来有一个愿意与你一起疯玩的人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那我就叫你宣和吧?如何?”   “王爷说好,那便是极好的!”   楚子宁一听云醉墨如此,便坐了起来,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云醉墨被他这个架势吓到,于是也跟着坐了起来,丝滑的寝衣从身上脱落下来,她慌忙去拉住还在往下滑去的寝衣,两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   “不知醉墨....宣和哪里说错话了,还请王爷明示,宣和以后会注意的!”   楚子宁红着脸看着云醉墨,伸手捏了捏云醉墨的脸,“傻姑娘,我那哪里是生你的气,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我怎么说好歹都是个王爷,但是你没有必要凡是都以我为中心,你觉得对就是对,你觉得错就是错,不用刻意去隐藏了自己的意思的。”   夜渐深,窗外的月光洒满了一地,四处有着不知名的虫鸣,当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之后,月亮悄然躲进了云层之后,敛去了光芒,没了月亮的星星立马都跑了出来,肆意散发着身上原本微弱的光。   三朝回门之日,小绺和洛清月陪着顾清璃一同回了顾家,原本凛王府管家冯三和林嬷嬷想跟着一起去,顾清璃以府中还需要人来照料,让两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留在了王府里。   顾清璃几人还没到顾府门口,远远地就听到了顾正潇的声音。顾清璃轻笑出声,加快了脚步。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哪呢?”   顾正潇背对着顾清璃朝门童大声问道。   “父亲,孩儿在这呢!”   听到顾清璃的声音,顾正潇立马转过身,一见到自己身着大红华服,原本长披于肩的长发已经挽起,长发中段别着一只精巧的步摇,乍一眼看去,已经没了独属少女的青涩,换上了一抹成熟的色彩。   顾正潇有些心痛,自己的黄花大闺女,说嫁为人妇就嫁为人妇,而且还是在新郎不到场的情况下完成了这场婚礼,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璃儿啊,你可想死为父了!”   顾正潇不再想其他东西,上前就将顾清璃拥进怀中,知道这孩子有什么委屈都只会往自己肚子里咽,这是坚强,也是逞强。   “老爷,称呼错了,三朝回门,你应该称凛王妃才是!”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的云冉带着青霜出来,顾清璃从顾正潇怀中出来,转而扑进了云冉怀里。云冉拍拍顾清璃的后顾背,将人放开。顾正潇见状跟云冉站到了一起,齐齐朝顾清璃行礼。   “见过凛王妃。”   顾清璃忽而脸色绯红,上前将顾正潇和云冉扶了起来,几人说笑着往府里走去。   原本回门是要先去祠堂祭拜先祖,然后给双亲敬酒,由于云醉墨和楚子宁还没来,顾清璃只得先等等。   等楚子宁带着云醉墨来到府上的时候,顾清瑶刚好带着青雪就要出门。   楚子宁知晓顾清瑶和顾清璃不和,若是换做平常,他肯定就装作没看见。但今儿个是璃儿姐姐和自己的宣和三朝回门之日,作为妹妹,理应在场。   “二小姐,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往何处? ”   楚子宁开口拦人,云醉墨也有些吃惊,但不知楚子阳想做什么,云醉墨只好噤声站在那,静待能踏入府门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定时了三点……怪我手指肥了吗?不就是吃了几天外卖,有必要这么真实吗?嘤 第83章 回门   脸上满是惊忧的青雪一听到楚子宁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不假思索的跪到了地上,这一下的转变让楚子宁有些懵,自己长得没那么恐怖才对啊!   顾清瑶见楚子宁说话,只得顶着那张老不情愿的脸,给楚子宁和云醉墨行了礼,还没等楚子宁说话,便拉起地上的青雪出了府门,楚子宁脸色微愠的看着顾清瑶离开,眉间若有若无的滑上了一层厌恶。   “宣和,这二小姐怎么说也得叫你一声姐姐吧?”   楚子宁伸手牵过云醉墨的手,两人往院子里走去。   “按辈分来说,是我改叫清瑶一声姐姐,但是论年纪,我与王爷同岁,大了清瑶六岁,二姨都是让她叫我姐姐的。”   云醉墨看着楚子宁牵着自己的手,心脏一阵狂跳。   凉亭中谈笑的几人见到姗姗来迟的楚子宁二人,皆起身迎了过去。   飞鸾退到了小绺身边,留下几个主子说话。   回门之礼结束后,三人留下来吃了午饭又离开。   顾清璃原本与顾正潇说起自己应当去安川与王皇后问安,但顾正潇不允许她今日前去。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两位王妃今日三朝回门,有心之人必然也会想到王妃有可能会在今日出城前往安川,怕她路上又一次遭遇贼人的伏击。   前次的刺杀事件让顾正潇依旧心有余悸,上次是因为凛王有伤在身,顾清璃几人陷入了危险,好在有扶风的拼死相互,加上顾清璃和小绺都会些武功,但是这次不一样。   凛王不在,那些人的胆子会更大,而且扶风随凛王去了洛水河,以家将和小绺,不足以保护顾清璃的安全。   见顾正潇执意不肯让自己前去,顾清璃只得暂时放弃这个念头,等哪天有时间,再带上宁王府的二人前往安川。   回到凛王府后,顾清璃坐在楚子阳以前最喜欢坐的那个凉亭里发呆。   小绺和洛清月看着顾清璃聚精会神的发呆,二人也觉有些无聊,便在一旁蹲下来聊天。   二人年纪相仿,加上之前就相识,再有现在侍奉同一个主子,便有些亲上加亲之感,关系也不免得愈发的好了起来。   比起两人的没心没肺,顾清璃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到也不是担心前往洛水河的楚子阳,因为她知道楚子阳一定会凯旋,不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必要去担心。   自己担心的是自己在长安的唯一一个好姐妹,陆子盈。   按照两人关系来说,自己大婚,陆子盈怎么说应该也会前来。就算两家长辈之间有嫌隙,也不至于人影都不见,甚至连句话都不曾给自己带到。   若是被陆远软禁起来,那她身边的凤儿也理应回来告诉自己一声,再者还有路澄,可偏偏这二人在这段时间里似乎销声匿迹了一般。   “王妃,大公子和白姑娘来了,要带到凉亭来吗?”   冯三虽然年迈,脚步却是异常的快,完全不像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倒有一种越活越年轻的势头。   顾清璃原本还有些疑惑自己三朝回门之日那个不靠谱的大哥居然没在府上,这念头放下去没多久,这人就自己找来了。   “见过凛王妃。”   还未待顾清璃走近,被冯三领进门的两人便朝着顾清璃行李,看着二人如出一辙的动作,顾清璃有些忍俊不禁。   “白姐姐,谁教你的女子行礼像男子一样作揖啊?”   顾清璃上前玩过白沐晴的手臂,两人亲昵的样子在顾清珏眼里甚是扎眼,幻想着哪天白沐晴也能对自己这么温柔亲昵。   白沐晴一晒,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顾清璃忙把人拉住。   “璃儿,楚子阳这个狗东西,让你自己一个人独守着这空空如也的凛王府,自己倒跑洛水河去了,看他不会我不收拾他!”   顾清璃抚起自己鬓角落下的发丝,将两人带到凉亭里,小绺又去重新沏了一壶茶,顾清珏看着茶水一个劲的摇头,走到长在外面的洛清月身边。   洛清月警惕的看着顾清珏走向自己,经过几天的相处,自己已经摸透了这个大公子的行径,带着这表情过来,保准没什么好事。   “洛姑娘,楚狗…凛王殿下,我记得凛王殿下之前得了一坛好酒,被他给埋在了他别院中的红梅树下,你可否帮我去跟老冯要个锄头,咱给他挖了喝了”   洛清月闻言撇撇嘴,转过了头,对顾清珏视而不见。   “……”   跟顾清珏吃瘪,转头朝小绺走去,小绺深谙顾清珏意图,于是朝顾清璃投去求救的眼神,顾清璃点点头,小绺便和洛清月一起离开了凉亭,顾清珏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就走得一干二净了。   “大哥,你既然知晓是王爷亲自将就埋进了红梅树下,又怎能夺人所爱,非得趁火打劫呢?”   顾清璃笑着,顾清珏不在乎的拍拍手,走了回来。   顾清珏坐到顾清璃对面,支着手看着已经挽髻的顾清璃,心里一阵不舍。自己如花似玉貌若天仙才高八斗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好妹妹居然就被楚子阳这么给掳走了。   自己的冰山美人还不肯跟自己回常州成亲,真是……让人很生气。   白沐晴瞪了一眼盯着顾清璃瞧的顾清珏,顾清珏立马收回目光,顾清璃对于两个人虚则暗地里明则打情骂俏的方式感到好笑。   “白姐姐,何时回常州啊?”   白沐晴一听顾清璃如此问,便有些不高兴。   “怎么,璃儿你巴不得我走吗?”   顾清璃见白沐晴误会,便让顾清珏去王府其他地方闲逛,说自己与白沐晴有闺阁密话要说,被撵的顾清珏一脸的不高兴,在出了凉亭之后,他毅然决定去挖楚子阳的酒。   待顾清珏的身影消失不见,顾清璃才把视线转回到了白沐晴身上。   “白姐姐,你如今也不小了,十九有了吧?大哥也是,二十二三的人了,为什么还拖着呢?还是说,白姐姐对大哥不满意吗?”   白沐晴原本白皙的脸上晕出了两抹红晕。   她不是不满意顾清珏,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甚至超过了嫁人的年纪,之所以不想提及自己与顾清珏的婚事,是因为她觉得,顾清珏心中根本没有自己。   从一开始的逃婚,再到现在,白沐晴根本不知道顾清珏对于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感情。   是爱,还是好奇,亦或者是同情   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不是为了逼婚,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而顾清珏却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顾清璃知晓了白沐晴的困扰,心里便有了主意。   “白姐姐,你且就留在长安,如今我已然是凛王妃,替你征个夫婿的能力还是有的,但是王爷不在长安,洛水河战事吃紧,只能委屈姐姐啦。”   白沐晴明白了顾清璃的意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却是用力的抱紧了顾清璃。   大婚之日未到场的路澄在凛王府门口不断地徘徊着,门童被他来来回回扰得有点晕,于是干脆不去看他,刚刚问了用不用去通禀王妃一声,这人非说不用,然后赖在王府门口不走,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   卫邢也为自己公子操碎了心。   这顾小姐成了王妃,二人之间已然不是从前的关系了,若是稍有不慎,王妃估计还会被冠上一个不贞不洁的罪名,尤其是凛王还在外带兵,凛王不在府中,一个官宦弟子进门拜访王妃,实在是令人咂舌。   “公子,你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请离开吧,若是让有心之人看去了,会嚼舌根的,那样有损我们王妃的清誉。”   门童架不住路澄来来回回的绕,只得下来截住路澄的脚步。   路澄一拍手,决定去见一见顾清璃。   门童进去通传时刚好遇上了被顾清璃赶出来的顾清珏,一听外头有个俊俏的小公子找自己妹妹,顾清珏连问都没问来着何人就提着门童走了出去。   自己妹妹嫁给楚狗已经是很不幸了,如今还来个搅局的,不知道璃儿已经嫁为人妇了吗?就算璃儿再如何如何好,有夫之妇岂是人人都能觊觎的!   于是门口的路澄没能等来顾清璃,反而等来了顾清珏。   “听说你来找璃儿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就不麻烦她出来了。”   路澄有些吃惊,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朝顾清珏一揖。   “不知公子与璃儿是何关系……”   “看不出来吗?”   顾清珏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自己的眼睛,路澄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眼,发现此人与顾清璃长得是有些像。   “是在下唐突了,不知是顾大公子,还请见谅。”   “哎呀,哪敢呐,路公子这话实在是折煞我了,怎么着也得是我给路公子道个歉呢!”   路澄看着顾清珏口舌不一的样子,心里直冒火,还道歉呢,道个锤子的欠,这表情这动作哪里像是要道歉的了,反而更像一个护犊子的大老虎,随时准备把自己大卸八块。   “顾公子,还请帮忙通融一下,让我去见见王妃,我有要事要告诉她。拜托了。”   顾清珏闻言绕着路澄走了两圈,发现其脸上的表情甚是真诚,不像是在撒谎。   “行,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璃儿,她想不想见你。”   “想自然是不想了。”路澄低声说道,顾清珏没听清,转身一脸疑惑的看着路澄,路澄连忙改口。   “还请顾公子告诉王妃,陆子盈不见了。”   “陆子盈,陆远那个老东西的闺女啊!”   顾清珏掏掏耳朵,往回走去。   顾清璃和白沐晴还坐在原位没动,远远的,顾清珏看着凉亭之下坐着的两个美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虽然被楚狗抢了去,但依旧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虽然这人现在不大愿意嫁给自己。   最为关键的是,凤吟那个死崽子还在长安没走!   这俩人穿着的衣裳样式几乎就是一样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小娇妻已经心许了凤吟。   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顾清璃和白沐晴同时感到一股怪异的风朝着自己过来,抬眸就发现顾清珏迈着无比沉重的步子走来。   “哎,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有个俊俏的公子哥说要见你,你去还是不去!”顾清珏闷声不响的坐到顾清璃旁边,喝了一杯本来不想喝的苦茶。   “什么俊俏公子哥?”   顾清璃和白沐晴都一脸的雾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随即一同看向了顾清珏。   “顾清璃啊,你挺厉害啊,你要时刻记住,你相公,你夫君,是楚子阳那条狗!”   顾清璃被整得有些懵。   “谁啊?”   “路澄,他说有要事要和你说,说是什么有关于陆远那个老东西的女儿陆子盈的事情。”   “盈儿!”   顾清璃一听便撇下两人急急忙忙的朝门口走去,顾清珏以要替楚子阳监督好顾清璃的名头,拉上了白沐晴跟着到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和基友探讨了一个新的故事,有点期待,但是标签有点燥,等写好大纲慢慢开,免得被人说蹭热度。   要生存也是不容易啊…… 第84章 惊险   路澄见到顾清璃出来,本想上前,却想想又停下了脚步,两人之间隔了两丈远,顾清璃觉得来人即是客,无论自己与他说过怎样的话,站在门口都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先是把人请进了府门,又在顾清珏的死亡凝视之下,顾清璃想想还是把路澄和卫邢带到了宴厅里。   人刚落座,顾清璃就急忙问路澄有关于陆子盈的事情。   顾清璃在路澄口中得知在凛王带兵赶往洛水河前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去了何处,被陆远鞭打致死,尸骸被扔在了乱葬岗。   先前颖妃生产之后陆子盈就一直被陆远禁足于陆府,颖妃因胎动早产,陆远急忙进宫,陆子盈应该是趁这个间隙跑出了府。   天下之大,不知道她所在何处。   “这天下很不太平啊,你们所说的这个盈儿,我觉得凶多吉少……”   顾清珏话音未落,腹部便传来一阵疼痛,白沐晴照着自己的腹部就给了一拳。   “你干嘛”   不要以为哥儿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未来媳妇的份上我早就打回你了,我顾清珏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打女人,冒犯了老子老子照打不误!但这些话顾清珏也就敢在心里边过过瘾。   “说话注意点。”   被白沐晴训了一句的顾清珏咂咂嘴,坐到一边嗑瓜子,反正这路澄不走自己也不走,怎么说自己和楚狗也算是老相识,要是就这么把一个俊俏公子哥留在妹妹身边,不妥不妥。   顾清璃无心理会顾清珏,满心都扑在了陆子盈身上。   陆远是个怎样的人自己并不清楚,但陆子盈却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如今音讯全无,自己又毫无办法。   “路公子,这长安你比我熟悉,盈儿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偷跑出去身上肯定也没带银子,如今洛水河战事吃紧,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混乱,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她能跑哪去啊”   路澄知晓顾清璃着急,自己也着急,但也束手无策,没人见到陆子盈出了城门,可陆远已经将长安城翻过来找了一遍,毫无发现,也就是说,陆子盈已经出了长安城。   “王妃先别着急,我已经派底下的人去各处打听了,今日来找你主要是为了问问你,你和盈儿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经路澄这么一说,顾清璃想起那天在云水谣,陆子盈的情绪就有些奇怪,那时候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   干着急也没什么用,路澄便先离开了王府,顾清珏目送路澄离开后,原本想拉上白沐晴走人,却也不敢忤逆了自己“夫人”的意思,只得惺惺缩回伸出的手,自己先离开了王府。   “璃儿,你朋友出事了,我的事情还是往后放一放吧!”   “白姐姐什么话,你的事情也一样重要,盈儿的事情也重要,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姐妹,我怎么能随手就舍弃了一个呢。盈儿的事情我估计得去求求父亲,他手底下做事的人比较多。”   于是才从太尉府离开没两天的顾清璃又回到了太尉府。   “小姐,我和清月想去街上走走,顺便帮你买些糖果,行不行啊?”   小绺站在洛清月身后探出个头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抬脚就要进门的顾清璃。   “行是行,但是先去给父亲母亲请个安再走,免得被人说不懂礼数。”   小绺和洛清月二人闻言乐开了花,三两步跟上顾清璃朝着府内走去。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门童远远的就见到疾步走来的顾清璃三人便早早地就跑进去通禀了顾正潇和云冉,两人刚从书房里出来,顾清璃便来到了院子里。   “璃儿,怎的,今日这般想念为父,还亲自过来了。”   “孩儿是有事想求助于父亲。”   顾清璃朝两人福身,身后跟着的两人与顾正潇云冉问过安之后便溜之大吉。   “璃儿,你太娇纵你的仆从了。”云冉扫了一眼小绺和洛清月离去的背影,拉过了顾清璃的手来。   “母亲哪里话,明明是你自己待自己的仆从太好,璃儿跟着母亲学罢了。”   听了顾清璃的话,青霜在一旁猛点头,夫人对自己的好,那是很多仆从都羡慕不来的,当然了,夫人对每一个仆从都好,但是对自己稍微更好一点。   “行了,别回来就给我蜜吃,你刚刚说有事找你父亲帮忙,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听完顾清璃的话,顾正潇有些犹豫。自己和陆远的关系如同楚子阳和楚子枫的关系一样不对盘。几乎只要揪得住对方的小辫子就坚决不撒手的那种,如今叫自己去救他的女儿,还真有些难为人。   “父亲,孩儿也是不得已。王爷临走前将他手中的密卫留了一半在我身边,但是若不是关乎孩儿性命之事,孩儿不想麻烦他们,孩儿只能来求你了。”   顾正潇倒是没有想到楚子阳会将自己手底下秦月楼的暗卫一半都留在了顾清璃身边,这么想来,凛王殿下心中也不是没有璃儿啊。   于是顾正潇心情愉悦的答应了顾清璃的请求。   秦月楼是楚子阳在军中之时就设立下的一个隐秘机构,行军之时最主要的人物是去暗杀敌军的头目、掌管粮草的伙头、以及一些在行军中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   在辗转几地之后,秦月楼慢慢地就变成了一个专门培养暗卫的地方,但这些暗卫只有在楚子阳发出特有的信号时才会出现。这也就是为何几人在从安川会长安的途中遇刺,只能等到洛清阳来救援的原因。   那一天楚子阳刚好没携带信号弹。   于是回到府里,楚子阳就命洛清阳前往秦月楼,将秦月楼的人暗中都转移到了长安,一方面为了防止楚子枫突然动手,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顾清璃的安危。   顾清璃见顾正潇答应,便趁着顾正潇还没反悔,离开了顾府。云冉看着回来又离开的女儿止不住的叹气,终究还是长大了,心里装的人,已经不仅仅是父母了。   由于小绺和洛清月还没回来,顾清璃离开王府时告诉门童,若是她俩回来,便让她们直接回王府,交待完后顾清璃便沿着当初楚子阳与自己一同走过的小路走了过去。   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候的自己满怀期待,却被一次次的打碎。现在的自己,知晓那个人心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这是一种让人笃定的幸福。   河岸的一切还是没有多少变化,短短几天时间,身边的事情却都换了个样。   天气开始转凉,人也散得都差不多了。   顾清璃没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自她从太尉府出来,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继续沿着河岸往前走,两岸的景色也越来越柔美。   虽说经历了秋天的洗涤,万物都开始洗尽铅华变得枯黄分叉,但恰恰又是因为这一丝丝的枯黄,为冬天的来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风拂过枯草的尖儿,留下一阵淡淡的干草香味。   藏在暗处的人影,已然拿出了一把尖刀,悄然逼至顾清璃身后。   挥刀而出,顾清璃精巧避开,可惜手无寸铁,只得往后退去。   “你是何人”   声音有些颤抖,若是有些心里准备,倒也不至于怕,只是目前这个情况,说不害怕是假的。自己手无寸铁,在这个人面前毫无活的胜算。尤其这个人,很明显是冲着取自己性命来的。   “要你命的人!”   顾清璃听出这是个女子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人便来到了眼前,想起发髻间的花雕簪,没一刻的犹豫,顾清璃便将它拔下当成了武器。   “啪”!花雕簪被女子过于锋利的尖刀挑成了两半掉落在了地上,顾清璃悔不该这么早就溜回府去,原本楚子阳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在长安一定要注意安全,偏偏自己一下子得意过头忘了这茬事。   就在顾清璃打算跳河一搏的时候,洛清月的软剑适时挡在了那个女子和顾清璃之间,小绺立马将顾清璃拉到一旁,给洛清月腾出足够的地盘来施展。   几个回合下来,神秘女子不敌洛清月,狼狈离开。   “王妃恕罪,是属下失职。”   洛清月收了软剑,跪在顾清璃面前,小绺也跟着跪了下来。要不是两个人贪嘴贪玩而离开了王妃身边,王妃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死上几千几百回都不够的。   “罢了,也怪我不小心,先起来。”   顾清璃拍拍自己还在狂跳的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再也见不到凯旋的楚子阳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做多少无谓的指责也是无用,唯有将这次的教训铭记在心。   三人各怀心事的回到了王府,洛清月找顾清璃聊了一会,便离开了凛王府,小绺生怕顾清璃出什么事,就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等到黄昏时分洛清月才回到了府上。   “王妃,事情都办妥了,但是那边能调来的只是刚进楼里不久的新人,不过王妃请放心,没有我这个能力,是进不了秦月楼的。”   顾清璃正在耳房沐浴,身心疲软的靠在浴桶边上,小绺生怕她冷到,又在浴桶周围铺上了一层小毛毯,回来禀报的洛清月站在屏风外面,等着顾清璃的回话。   “麻烦你们了。”   顾清璃闭目靠着,热气缭绕在她的身侧,一副朦胧之间依稀可见一个绝色的女子。雪白的颈肩,随意散落的青丝,眉间淡点的梅红,纤纤玉手搭在桶缘,小绺只觉得,自己的主子真真是天下第一美人,就连凛王都缴械投降了。   “王妃莫要如此,今日之事本就是属下欠考虑,但是属下斗胆问王妃,秦月楼八杰,王爷留了一半在长安护你周全,你却在王爷离开后将人派去了洛水河,就不怕自己出事吗?”   顾清璃闻言轻笑一声,自己当时见到八杰中的那四个人,静影、无双、沧澜、飞虹,知晓秦月楼八杰是楚子阳行军打仗最得力的助手,若是少了一半,战斗力必然大不如前,那么得胜而归的日子也会无限期的往后延。   “秦月楼八杰的能力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哥哥原本就是秦月楼的,当然了,这些我都是后面才听王爷说起的,其余的并不是很了解,但这八杰如同王爷的左膀右臂,要知道,再锋利的箭,也要搭配一把好弓才行。”   “王妃睿智,是属下欠考虑了。”   顾清璃侧过身,把头埋入了水中,小绺惊呼出声,顾清璃只得又浮出水面。看着一惊一乍的小绺,顾清璃笑到停不下来。   别人是草木为兵,自己反而开始草木皆兵。   今天的事情仿佛就像是上天给自己的一道警示一般,最近不宜出门。   偏偏自己还没去安川与新婆婆问安。   原本平常夫妻成婚,在拜高堂之后便给夫家双亲敬酒问安,讨个吉利。但此次大婚楚子阳缺席,加上明启帝早些几天刚刚得子,再有洛水河事件,明启帝便没到两座王府参加自己亲儿子的喜宴。   想到这,顾清璃想起了以往的种种,包括自己第一次见楚子阳的时候的心情。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自从见了楚子阳,自己似乎对于其他,真不在意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这个月一定要完结了她,暗自垂泪。 第85章 两边   冬天悄然而至,温度开始下降,原本还带暖风的天气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换了冰刃的寒风,淅淅沥沥的刮在人的脸上,刮得人脸生生的疼。   长安城还没到银装素裹的日子,各处却早已经进入了过冬的阵势,人人都将准备好的冬衣、碳火、汤婆子、厚毛毯都一一拿了出来,防止这天气说变就变。   时间悄然而走,不给人任何留恋和反应的时间,顾清璃坐在落地窗边,寒风在院中肆意的穿梭着,她盖着新制的皮裘大衣,手里拿着个汤婆子,身边放了一盆烧得通红的碳火。   算算时间,离大婚之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入冬一月来,自己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什么事就交给小绺和洛清月,若是再有些难度,便让秦月楼的人出手。   为了自己能活着等到楚子阳回长安,顾清璃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危险归危险,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废。于是顾清璃决定挑一个有些太阳的日子带着楚子宁和云醉墨前往安川。   但长安地处北部,又靠了山,这雪一下好几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顾清璃想起之前楚子宁有提起过之前他和楚子阳在冬日来临之时往安川给王皇后送冬衣。她虽没有去过曌安寺,但也见过其他的佛地,条件自然比家中简陋太多。   于是临走前一天,顾清璃让小绺和洛清月带上秦月楼的落水和落冰前去采买一些冬天穿的衣裳,自己这些日子心里边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帮王皇后裁衣裳了。   洛水和落冰是孪生兄弟,进入秦月楼也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年纪与小绺一般大,几个人自然熟稔得很。   洛水性格跳脱,话也很多,而落冰却是安安静静斯斯文文,任谁也想象不出,这个看似身形削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落冰,是个屠了一个霸凌家族满门的狠人。   翌日一早,楚子宁带着云醉墨来到了凛王府门口,顾清璃惊讶的看着只带了一个丫鬟就来了的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说他们还小不懂事呢?还是该说自己身为嫂子,这些事情原本就该自己来做   “嫂嫂,可以上马车了吗?我和宣和都要冻坏了?”   楚子宁搓搓自己冷冰冰的手,又把云醉墨的手捂住,哈了几口热气上去。顾清璃无语的转身,让家丁把要带去的东西放到马车上。   楚子宁见顾清璃不理会自己,也不感到懊恼,拉着云醉墨就上了前头的那辆马车上,因为那辆马车里什么东西都没放。   洛清月见状只得转身回府又去牵了一辆马车出来,冯三看着洛清月又弄走一辆,瞬间有些心疼,这可是自己平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的马驹啊!   所有东西都装上了马车之后,顾清璃带着小绺和洛清月上了最前面的马车上,落水和落冰上了最后的马车上,也就是那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   顺利出城后,三辆马车都加快了速度。   王涟漪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正堂里为楚子阳和顾清璃祈福,两个孩子修成正果不易,实在教人怜惜。   当青玉进来告诉她凛王妃和宁王以及宁王妃来了的时候,王涟漪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急急忙忙地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口扑去,青玉生怕她被磕到,于是上前扶住她,雪花纷飞之下,顾清璃看到王涟漪在青玉的搀扶下艰难的走了过来。   “儿媳见过婆婆。”   两个王妃齐齐的朝王涟漪福身,王涟漪顿时泪流满面,她总以为自己等不到这么一天了。   “好孩子,快随母亲进屋,别在这站着了,免得受了凉。”   楚子宁被冷落在了一旁,他咂咂嘴,跟了上去。   几人来到屋里坐下,王涟漪拉着两个儿媳的手,喜不自胜。   青玉端来了热茶给两个王妃暖身,又燃上了些许碳火。   小绺几人在院中来回的将东西都搬到了王涟漪房中。   青玉听到还有给自己送来的衣裳,撇过头悄然的抹去了眼角的眼泪。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她不曾亏待过她,如今两位王妃也是如此,当真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此恩。   话了家常,又说了些暖心话,王涟漪原本紧绷的情绪得到了放松,见王涟漪有些疲累,顾清璃便提出几人先离开,连日来都是雪天,这路又难走,免得路上出现什么状况。   王涟漪也知晓顾清璃的担忧,于是让其他人先出去,自己想跟顾清璃叮嘱几句。   等青玉最后出门将房门关上时,王涟漪朝顾清璃伸手,顾清璃走了过去,王涟漪就把她抱在了怀中。   “璃儿啊,凛王他实在是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这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处处理解他,处处帮他,可他呢,连句贴心窝子的话都不曾给你留在,大婚前夕请命出征,独留你一人走过了这场喜宴,跟母亲说实话,你心里,可曾怨过凛王”   好似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被王涟漪的话所挑动,顾清璃觉得心底有些疼。   就像有个小人用细细的银针扎你一般。   怨过他吗?   怨过。   在他把自己推向路澄的时候,她确实怨他。怨他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对她那般又为何不给自己半点机会。   但偏偏又是因为他,她不怨他。   这种矛盾的情愫在她心中不停地游走,可偏偏却又都归于无。   “孩子,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等凛王回来,我会回一趟凛王府,帮你做主。”   “那孩儿就多谢母亲啦。”顾清璃俏皮一笑,把王涟漪心中的不安与愧疚扫除了大半。   “这个你戴着。”王涟漪将手上的一个同体白皙的手镯拿了下来,给顾清璃带上。   不大不小,刚刚好,就好像是为顾清璃所制一般。   “这是楚家儿媳妇的东西,我与太子妃一向没有多少交集,就留了点私心,想着哪天给凛王妃或者是宁王妃,既然你和宣和是表姐妹,那我就偏心点,传给你了。”   顾清璃轻抚着玉镯,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了一个弧度。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走。哪怕不好,也坏不到哪里去。   顾清璃回到长安后,时常在书房的落地窗面前一呆就是一天。   楚子阳是个出色的军事家,同时又喜好文学。顾清璃在他的书架里找到了许许多多有关于领兵打仗谋略的书。   纸上谈兵之道不过是自圆其说,而楚子阳却可以很好的应用到行军之中,与其说这人是一柄利箭,直穿敌人的咽喉,倒不如说是勾魂的厉鬼索魂的无常。   来到洛水河边境之后不久,楚子阳便等来了被顾清璃派来的八杰中的四杰。   如四杰所料,凛王朝着他们发了一通火,却绝口不说王妃的不是。静影是八杰之首,年纪却是最小,不过刚刚弱冠之龄便可居于八杰之首,可想而知静影的能力究竟有多大。   于是静影被批得更惨。   赵飞虹几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被痛批的静影乐到笑出声。   乐归乐,来都来了,就要专注于做好这边的事情。   这场战役有些难打。   洛水河邻近海峡,从长安带来的精兵只能在陆地上作战,根本入不了水,只能依靠从临海县城调集来的兵力,而这些士兵接受过的训练却远不及楚子阳带来的人。   加上水土不服,终结之战迟迟难以打响。   吴树国首将探得如今风华守住洛水河的将军是楚子阳,早些时候又常常从一些说书人、来往各地的商人嘴中听得一些有关于这个“不败战神”的传说,心中不免变得有些胆怯起来。   于是双方都只能是牛刀小试,你偷我一些粮草,我烧你一些营帐,始终没有起正面的冲突。   趁着这些时间,楚子阳将秦月楼八杰都派去各个营的首将去操练士兵,只有自己变得无懈可击,才有机会一击必胜。   他心中记挂着顾清璃,以及长安城里自己所在意的人们。   他想要早日解决洛水河之战,但偏偏举步维艰。   八杰再厉害,也不能只身前去独面吴树国大军,就算加上自己和洛清阳,也毫无威慑力。   “将军,刚刚又抓到一个吴树国的探子,正押在营帐外面,要拖进来吗?”   蒙枫掀开营帘大步走了进来,楚子阳正在和洛水河原军队大将谢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拖进来。”   蒙枫得令,掀起营帘,摊子就被营帐外的士兵扔了进去。   “将军,就是此人。”   楚子阳放下手中的剑,来到了那个人面前。   觉得这人很是眼熟。   “顾兮”   谢秋和蒙枫同时懵圈,这不是吴树国的探子吗?怎的将军还认识这消息要是传回长安,将军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凛王殿下,救我。”   顾兮惊喊一声,人便晕了过去。   楚子阳看着站着一列的谢秋和蒙枫,微微可见的皱起了眉头。   蒙枫:什么个情况?这是个女的,不是吴树国探子,敢情是将军处处留情后的成果那王妃怎么办?顾太尉怕是会放火烧了凛王府吧?   谢秋:将军果然是风姿卓越,不过不是说将军已经娶妻了吗?难不成这是王妃看着不像啊?没那个气质。难道是将军背着王妃偷人了?那顾太尉可不好惹啊,将军,你自个自求多福吧。   “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带下去”   谢秋蒙枫互相看了两眼又同时看向楚子阳,“将军,带哪去”   “……”   “去找扶风,让扶风解决,还有,这个人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的营帐里。”   两人不知道楚子阳为何突然生气,但见他如此,瞬间将顾太尉火烧凛王府和将军背着王妃偷人的念头打消得一干二净。   整个军队之中只有扶风一个女子,但扶风已经强得不像一个女子,楚子阳顾及到扶风,便让她一个人住在一个营帐内。   原本在营帐内擦拭长丨枪短剑的扶风听到了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刚要起身出去,营帘就被来人掀开,随即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人。   “嗯”   “好像是将军旧识,不过是个女的,只能放你这了。”   蒙枫谢秋拍拍屁股就回了楚子阳营帐内继续商讨战事,扶风来来把手中的人放到地上,探了探鼻息。   为了防止这人死掉,扶风还是把她放到了小床上。又拿了一件自己的衣裳盖着。   顾兮悠悠转醒后惊慌失措的坐了起来,扶风听到动静后也懒得回头,继续坐那把弄着自己刚刚把弄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   听了顾兮的话,扶风忍住一拳想要把这个人打死的冲动,回过头,看着顾兮。   她方才想起来,这人她在长安城见过,远远的见过一次,名为顾兮,是云水谣的摇钱树,也是凛王的仰慕者之一。   但凛王已经有了凛王妃,这人居然恬不知耻的追到了洛水河,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哪里你自己来的这里,你居然还要问我这是哪里”   顾兮显然被扶风冷冰冰的语气吓到,她瑟缩着的样子在扶风眼里却是满满地矫揉造作,扶风一度告诉自己要忍住。   “我…我…”   “别你你你了,要滚赶紧滚,姑奶奶我可没工夫招待你。”   顾兮闻言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混着脸颊上的泥土混沌而下,在男人眼里看来也许会让他们肝肠寸断怜惜万分,但在扶风眼里,这人一如既往地让自己反胃得厉害。 第86章 终末   顾兮还在哭,扶风觉得烦躁,长丨枪一指,矛尖就抵在了顾兮脸前。   “顾兮姑娘,我知道你是云水谣的摇钱树,这番跑来这,怕为的也是我家王爷,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我家王妃,还在等着王爷回去呢,你别想着你有机可乘。”   闻言顾兮哭得更凶了,扶风恨得牙痒痒。   “哭,哭给谁看呢?你以为你哭两声王爷就会过来看你一眼,再温声问候你两句,你趁机装作娇弱的样子,爬上王爷的床?”   “你休要含血喷人,我从未如此想过!”   顾兮停住哭声,捂着嘴,手指颤抖的指着扶风,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   扶风才不理会顾兮梨花带雨娇娇弱弱的样子,有的人就是不应该给她任何脸面,否则这人会觉得自己还真的有机会上位。   “那你的动机可真是耐人寻味了呢。”   扶风收起长丨枪,跨腿而坐,眼神阴鸷的看着顾兮,顾兮被扶风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跟着身上也开始战栗起来。   “不远万里来到洛水河,还差点被当成探子给砍了,不过你也得感谢蒙枫,若不是他发现的你,你以为你有机会活着躺这当然了,我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见过你,但是都无所谓,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你是说顾清璃!?”   扶风皱眉,顾兮瑟缩了一下。   “你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凛王妃的名讳是你这种人能直呼的吗?还是说,你有心想要取而代之,所以并不觉得自己应该称其为王妃”   “你——!休要胡诌!”   顾兮被扶风点破心事,脸上飞速爬上了绯红,扶风见她这个模样胸中怒火又烧了起来。   哪里来的野东西,这般臭不要脸。   “顾兮姑娘,我劝你还是自己离开的好,若是两军交战,可没人管你。”   “不,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就算离开,我也要见过凛王殿下才会离开。”   看着顾兮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扶风不得已拿左手扼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右手,她是真害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面前的人劈成两半。   “你是人吗?是人应该听得懂人话才是,啧,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扶风甩下长丨枪拂袖而去,她得去找楚子阳要个说法,是替顾清璃要个说法!这个顾兮不明不白的跑这来,要是传回了王妃耳朵里,那她会很伤心的。   于是楚子阳和谢秋又一次被打断。   楚子阳有些不悦的看了看来人,眉头又舒展开来。   “有事吗?”   “那个顾兮,可不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楚子阳闻言又皱起了疑问的眉头,“我不是已经把她交给你处理了吗?只要不死,随你处置。”   扶风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走出营帐两步,想起自己忘记问了,又抬脚回了营帐。   楚子阳和谢秋看着她出去又回来,不禁有些好笑。   “王爷,你不会对不起王妃吧?”   楚子阳:“……”   谢秋:扶风姑娘好样的,问出了我一直在想的问题。   “王爷恕罪,扶风逾矩了,但此事事关王妃,我不得不问清楚。”   看着跪在地上的扶风,楚子阳揉揉太阳穴,让她起来,扶风犹豫着,想想还是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你的心都开始向着璃儿了。”   楚子阳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谢秋看着楚子阳如涂了蜜一般的眼神,再试着去想想王妃的容颜,瞬间有些羡慕这些有人在家等他回来的人,再想想自己,每次回家都是自己一个人。   扶风闭口不言,看着扶风的脸色,楚子阳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否则要是被误会了,自己家里的美娇娘会不会生气呢?生气回了娘家,老丈人估计会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府邸吧?   “本王与这个顾兮,不过几面之缘罢了,我心中,自当是只有璃儿一人,你大可放心。”   得了楚子阳的保证,扶风才放心离开,看着扶风离开,谢秋拍拍楚子阳的肩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想不到将军侠骨柔情,这般宠王妃呢。”   楚子阳摇摇头,否定了谢秋的话。   “我以前啊,没少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等我发现自己的心意时,还好她不曾离开,否则,我可能肠子都得悔青了。”   “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倒是有些好奇这王妃究竟是何等姿色,让我们的大将军深陷其中。”   “等把吴树国打服帖了,你若是有心,可随我去长安见见。”   楚子阳想起顾清璃的容颜,心中微微漾起了一丝甜意。原来心中有个所想所念之人竟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他忽然有点埋怨自己为何不早一些开窍。   也不知道此刻的她,如何了。   顾清璃过得挺好的,如果刨去哪次莫名其妙被人刺杀的经历的话。秦月楼的人洛清月一共带来了八个,落水落冰直接进了院子,其余六人则是在暗处守卫。   长安城已经进入了冬日的末尾,积雪开始化尽,温度又陡然的降低了不少。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从古至今的古训都是充满智慧与道理的。   就在顾清璃觉得天气太冷要加些衣裳的时候,楚子阳基本都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裳与谢秋蒙枫一起巡视着军队的操练。   洛水河没有冬天。   所谓无冬,是因为洛水河临海,气温终年偏高,就连一场雪都不能见到,夹杂着海味的风往洛水河山脉一带吹,把海上的热气都往那带,自然不可能寒冷。   开春三月后,士兵们都适应了洛水河的地理环境与气候,两军之间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风华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吴树国地形复杂,北靠海峡,对面便是风华国土,海峡长约百米,但奇特的是,吴树国另一个方向,西北部却是与风华所接壤。   那为什么他们要从洛水河挑事而不从接壤的陆地方挑事呢?很简单,因为吴树国的士兵最擅长的是水战,而且接壤风华的那块地方,基本是悬崖陡壁,属于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缺口。   但该谨慎之处还是得谨慎,楚子阳派了一对一百人的小队负责守住吴树国与风华陆地上的接壤处,听风口。   已是来年的四月,离开长安也有了半年之久,楚子阳身穿甲胄,严阵以待。   两国交战必有死伤,尤其是水面之战。楚子阳命士兵将所有渡船都散开,每个渡船之间隔开三到五米,严禁放上易燃的如干草之类物品,每只船只配好一个木桶。   但任凭在如何练习,风华大军终究还是不敌吴树国大军,在沉了几艘战船之后,楚子阳命令先撤回营地。   半年之久的训练变得功亏一篑。   不败战神,何等讽刺。   既然水上攻不行,那就转陆攻。   听风口易守难攻,别人攻不进来,自己也很难攻出去,但若不把吴树国打服帖了,他们依旧会从洛水河边境无数次的骚扰风华,别说长安城会震动,单论洛水河的百姓就无法承受这些。   于是楚子阳决定采取迂回策略,派了静影和飞虹暗中前往吴树国,暗杀吴树国现任主君。   主君位置一旦空缺,必然有人想要争相而上,一旦一个国家出现内乱,那么外患,他们便无从顾及。   这也是自己为何要一直处处忍让楚子枫的原因。平心而论,自己确实很厌恶楚子枫的作风,但是比起让外人看笑话,或者是将风华毁于一旦,他更愿意自己吃些亏。   听风口的地势自然不可改造,那是一道属于风华王朝安危的天然屏障,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月,洛水河的百姓们帮着搓大批军用麻神,将士们每天都在操练,士气比之前还要高涨了许多。   时间有时候过得很快,有时候却又过得很慢,就好比洛水河的军队,他们失败了一次,重整旗鼓后静心准备着第二次进攻,只为了给子子孙孙留下安定的后世,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他们感觉来到洛水河时仿佛只是昨天。   顾清璃依旧日常待在王府里足不出户,甚至都不去看看顾正潇和云冉,两人思念得紧,只得自己跑到凛王府上来。   送走了顾正潇和云冉,顾清璃回到了书房里。这里的所有摆设,还是和当初楚子阳离开时的一模一样,变了的却是,这间房子里,换了个人。   顾清璃正在帮楚子阳做一件白色玄衣。手腕处的护甲是用纯银打造的,加到衣裳上是有些费力,她被扎了好几次,但自己又不想假人之手,于是顶着手上的洞,她还是自己做着。   束腰上的装饰也是纯银,但束腰比护腕要好做许多,她差刘文洲寻来了一枚通体湛蓝的玉珠,穿上了流苏,做了一个配饰。   衣裳就差左手手腕部的护腕没有给他缝上去了,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回来。   不久前顾清珏终于哄得美人归,乐颠颠的带着白沐晴回了常州,原本想要给白沐晴招婿以刺激顾清珏的事情得到了奏效,顾清珏一连击败长安城前来的公子哥儿们,得到了哄骗白沐晴的机会。   凛王不回来,自己也不能离开王府,况且常州山高水远,若是他回来了,自己不在府中,自己会遗憾自责一辈子的。   五月正值盛夏,知了藏在浓密的绿叶之间叫嚣着,随处可见人人都拿着一把扇子扇啊扇,企图把燥热赶走二三分,偏偏这日头越走越高,连带这温度也越来越高。   冰窖里藏着冰,小绺决定给顾清璃做些冰凉小吃。   带着洛清月来到冰室外,怂恿洛清月进去拿些冰出来,洛清月不疑有他,进去之后才明了小绺为何要自己进来。   外面高热,里面去却极冷,以小绺那种体质,进去出来,估计就病倒了。   有了冰,还得有些蜜饯,小绺把装着冰块的盆往洛清月手中一扔,抬腿就跑了出去。   落水见到小绺急忙忙跑出去,还没来得及叫人,人便不见了踪影。   过了会,小绺端着做好的沙冰蜜饯水果盘来到了书房里。   “王妃,吃点东西降降暑,这可是夏天必备良品。”   顾清璃拿过小绺递来的碗和勺,一嘴入喉,果然很清凉。   “王妃,刚才奴婢出门买蜜饯和水果的时候,看到…看到……”小绺不知道自己该说还得不该说,犹豫两声之后扑通就跪了下来。   “你先说呀,突然跪下这是作何”   顾清璃放下碗,起身把小绺扶了起来,又坐回了凉席之上。   “刚刚奴婢…看见…看见了二小姐和晋王殿下在一起。”   “什么——?”   顾清璃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方才坐了许久,一下子没站稳,有些晕了头。   小绺慌忙扶住顾清璃,让她重新坐了回去。   “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顾清璃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心中暗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奴婢确定没有看错,二小姐身边的青雪也在,只是晋王那边,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仆从。”   顾清瑶虽与自己不对付,但是作为姐姐,顾清璃觉得这件事情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找了陆子盈一年半,路澄那边和父亲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个人从世间消失了一样,那个刺杀自己的人也查不到蛛丝马迹,就好像一切都突然发生又突然消失一般。 第87章 相聚   临近黄昏时分,用过晚饭后,顾清璃带着小绺和洛清月时隔已久之后又进了顾府的大门。   当得知自己日思夜想的闺女是因为有事才来后顾正潇很不开心,恰好刘文洲也在,便被一个劲的取笑,顾正潇觉得,人生好难,活着好苦。   问过安后,顾清璃把云冉拉到了一边,问起了顾清瑶与晋王之事,云冉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回事,顿时脸色有些惨白。   先不说晋王与太子为一丘之貉,从品行而论,晋王绝不是一个能让顾清瑶托付的人。   晋王府美姬无数,还有人无声无息的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云冉看来,晋王府就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地。   几经考虑,云冉还是决定找顾清瑶问清楚此事。   顾清璃不方便出面,加之顾清瑶对自己的偏见如同往日一般,她便回了原先自己的闺阁中等候,今夜横竖是回不了王府了,便决定留宿一晚。   顾清瑶拒不承认自己与晋王相识,云冉无奈,只得告诉她遵从内心无错,但要看得清人,便离开了顾清瑶的别院。云冉一离开,顾清瑶便发了一顿大火,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青雪不敢吭声,只能在一旁跪着,希望顾清瑶早点摔完。   “凭什么她就能嫁给王爷?凭什么她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不都是姓顾的吗?凭什么她可以,而我却不可以?”   听着顾清瑶的嘶吼,青雪把头埋得更低了。   等到她怒气退尽,青雪才战战兢兢的收拾满目疮痍的屋子。   姐妹二人注定这辈子不能像别的姐妹一样情深。   等楚子阳回到长安,两年已然过去了。   静影和飞虹做得很好,刺杀了吴树国君主,成功引起吴树国内乱,吴树国四王爷朝楚子阳抛出橄榄枝,许诺只要楚子阳助他登上帝位,愿意与风华写下百年和平契约,并且每年都会向风华进贡。   楚子阳觉得可行,于是派了从长安带去的精兵,去助吴树国四爷一臂之力。   由于有楚子阳与秦楼月以及他身后的数万将士,四王爷如愿的坐上了吴树国君主之位,也践行了与楚子阳定下的承诺,在吴树国四爷继位后半月,楚子阳重新规划了洛水河的布防,启程回长安。   长安的冬天如约而至,顾清璃依旧坐在那落地窗前,小绺和洛清月坐在一旁挑着火盆里的碳火,一片安静祥和。   “王妃,王爷的队伍回来了——!”   落水慌里慌张的冲到了书房外面,正准备破门而入,被落冰拦了下来。   “王妃在里面,不可擅闯。”   落水面对这个性子慢到无可救药的哥哥感到头疼,明明王妃盼王爷回来盼了那么久,都看不见的吗?   “进来吧!”   洛清月应了顾清璃的话前去将门口争执的两人带了进来。屋外的寒气被带人了几分,于是落水又被小绺骂了一通。   “你刚刚说王爷回来了,现在到了何处了?”   顾清璃按捺住心中的悸动,两年不见,内心出了原本就有的希冀和思念,竟然还多了些许慌张,就好像初嫁的女子等着被自己相公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一般。   “城外十余里,举着风华的旗子,必然是王爷他们没错了!”   “那我们快些去城门口迎人啊!”顾清璃急忙站了起来,随即想起什么,“父亲和丞相应该也等他多时了,落水,你快去太尉府通禀父亲一声,至于丞相,就算了吧,反正你也找不到他!”   落水离开后,落冰便站在了门外,与王妃处于一室之内,不成体统。   顾清璃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小绺适时挡住了她的去路。   “王妃,虽然军中没有女子,断然是不会有人抢了王妃在王爷心中的位置,但是你就这样去城门口接王爷回府,未免过于草率了!”   顾清璃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发现是有些过于散漫了。   这两年来,顾清璃原本蓝色系的衣裳尽数收进了箱底,取而代之是绯红色的衣裳,一是求吉利,二是自己已然嫁为人妇,不再是当初那个随性的姑娘家了!   落冰在门外等了许久,才等到顾清璃三人出来。   看着面前的顾清璃,落冰不由得有些呆住,原来,这凛王府里的凛王妃,竟如此绝美。   黛绿双蛾,鸦黄半额,蝶恋群不长不短,腰肢似柳枝,花雕簪曳翠呜珠,鬓发如云,玉搔头掠青拖碧,雪乍回色,依依不语,青山脉脉,幽妍清倩,婉转轻盈,媚而不妖,清丽而不失魅力。   “真是回头一看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绝色啊绝色!”   顾清璃一听轻笑出声,几人往门口走去,听到落水回来搞出大动静的冯三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就等着顾清璃几人出来。   “落冰,难得你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来!”   落冰淡淡的笑了笑,跟在了顾清璃几人身后。心中暗想,要是落水看到了,估计会比自己还要吃惊。   顾清璃几人来到城门时顾正潇和刘文洲已经在了!原来方才落水去太尉府找顾正潇时刘文洲正好在太尉府与顾正潇议事,凛王启程回长安之时就已经送信回来,不让告知顾清璃,是因为楚子阳想给她个惊喜。   这时回城的大军离城门只有了两里的距离,顾清璃甚至能看清楚骑在马上一身战甲的楚子阳。   再近了些,顾清璃望见楚子阳的肩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直到人到了跟前,她才发现那蠕动的东西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璃儿,我回来了。”   楚子阳抱着手中的猫儿下了马,也不顾顾正潇和刘文洲在一旁,径直走到了顾清璃面前,将猫递给了洛清月,自己伸手把顾清璃抱在了怀中。   顾清璃在楚子阳宽阔的胸膛之中抬起头,伸手抚上了楚子阳坚毅的侧脸,“欢迎回家,我最亲爱的王爷。”   没人想要去打扰相拥而立的两人,但有只猫想。   当所有人沉醉于顾清璃的盛世美颜和楚子阳的意气风发之间时,那只猫跳到了楚子阳的肩上。   “璃儿,它很喜欢你呢!”   楚子阳一手拥着顾清璃,一手抚摸着肩上的小奶猫。   “它有名字吗?”   “不易,就如你我一般,但是我发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唯一,天地和,山雷崩,都无可撼动。”   姗姗来迟的楚子宁撇下了身后的云醉墨冲了过来,不易被吓了一跳,从楚子阳的肩膀上跳了下来,直直的朝着楚子宁脸上飞去,就在要与不易来个亲密接触时,不易被洛清阳截了下来。   “我的天,这哪里冒出来的小野猫!差点抓花本王的脸!”   楚子宁心有余悸的看着洛清阳怀中的猫,回过神来,自己来这里是来干嘛的。   “二哥,恭喜得胜而归,宫里那位已经急得不行了!”   楚子阳淡然一笑,大手一挥,蒙枫便带着士兵回了营地,秦月楼八杰早已不见了踪影,来来往往之间,城门口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云醉墨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的走上前来,楚子宁一见慌忙扶住自己的小祖宗。   “祖宗哎,不是叫你好好待在王府里吗,怎么跟着来凑热闹来了!”   云醉墨不理会楚子宁,把人扒拉开来到楚子阳面前,艰难的福身,这样子让楚子宁实在是心疼。   “弟媳云醉墨,给兄长问安。”   “无需多礼,既是我弟媳,就与宁王一同喊我二哥即可。”   楚子阳的眼神在云醉墨的孕肚上一扫而过,顾清璃便从楚子阳怀中出来,扶住了云醉墨,这人身怀六甲,要是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先回王府吧,这里怪冷的,二哥,要不去云水谣?”   楚子宁搓搓手,捂住了云醉墨的手。   经过商定,几人决定到顾正潇府上齐聚,在楚子阳进宫之前先来个庆功宴。   时值正午,晚宴要在晚上才进行,原本楚子宁不同意云醉墨大着肚子去,但一想想云醉墨一人留在王府他不放心,于是还是将人带上一同前往。   楚子阳和顾清璃回了王府,连日以来一直在赶路,楚子阳有些筋疲力尽了。   还在城门之时顾清璃便让小绺先回王府准备热水,等到几人回来时,小绺和其他丫鬟已经在耳房里准备好了浴桶,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进了王府,洛清阳几人识趣的溜开了,连不易都不曾留下,落水本想跟着顾清璃两人的脚步往里去,却被落冰一只手拎着走了!   如今王爷回了王府,两人也该回秦月楼了,要是再不好好练武,到死都挤不进八杰之中去。   两人携手走过院中的长廊之时,楚子阳站住了脚步,顾清璃疑惑的停了下来。   “璃儿,你还记得吗?那次清阳去太尉府请你来,我手划伤了,兴许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你,也许再更早之前,只是我太过愚钝,竟然一直未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居然还要将你往外推,当年的我,究竟是有多愚蠢!”   于是,原本煽情的一幕,被顾清璃的笑声无情的打断。   楚子阳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他想了两年,念了两年,终究是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给了面前的这个人。   “王爷,我不是有意要笑你的,我只是......”   顾清璃越解释,气氛就越微妙,正好瞥见原本撞见两人掉头就要离开的小绺,顾清璃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喊住了小绺。   小绺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朝两人福身,“王爷、王妃,热水已经抬进耳房了,王爷可以去沐浴了,但是洛清阳没来,只能是王妃服侍王爷沐浴了!”   迅速说完后也不等顾清璃有什么反应,小绺较脚底抹油便开溜了!   楚子阳一把抓住顾清璃的手腕,放到嘴边轻轻印下一吻,“王妃这是不愿意伺候为夫沐浴吗?”   顾清璃的脸腾的红了个遍,就算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偏偏事情真正到来之时自己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我.....”   楚子阳突然将脸埋在了顾清璃的颈间,顾清璃感觉到颈间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酥软。   “我如今都在你面前了,你还要自称我吗?不应该换了吗?”   顾清璃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只能伸出手抱住楚子阳的腰身,偏偏甲胄裹身,不好抱,反而有些凉,顾清璃不由得“嘶”了一声。   “妾身...妾身错了,王爷先进房沐浴吧,休息会,等到了晚上,妾身再来叫醒王爷!”   楚子阳这才放开顾清璃,又在她的耳边印下了浅浅一吻。   头一遭给男子宽衣,尤其面前的人是楚子阳,再加上他身穿的是甲胄,整个过程,顾清璃脱得都异常的艰难。   楚子阳闭上眼睛,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终于脱好了甲胄,顾清璃将甲胄挂到了一旁的红木衣架上,准备伸手去解楚子阳身上的里衣,楚子阳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   “这几日来一直未换洗过,味道肯定很重,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今天格外的好看,不应该来做这个。”   楚子阳一边说一边动手解开自己身上的里衣,顾清璃自觉的背过身,楚子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之后又继续着身上的动作。   久未沐浴,楚子阳身上早已是“泞泥不堪”,第一次洗完,洛清阳带了阿生进来,手脚利索的换好了热水,又放了一盆燃得正旺的炭火进来。二人全程就没看一眼呆呆站在旁边的顾清璃一眼。 第88章 一起啊   “璃儿,过来,给本王捶捶肩膀!”   楚子阳朝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顾清璃招手,顾清璃慢慢的转过身,以往行医之时不是没见过赤身裸体的男子,只是面前这人算得上是自己垂涎已久的人,真是考验人。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顾清璃被凳子绊了一下,迈出第二步时,被桌角磕了一下,楚子阳笑出声,仔细看了才发现顾清璃是闭着眼睛的。   于是他起身跨过浴桶飞速两步拦腰抱起了顾清璃,转眼就回到了浴桶之中。   所幸浴桶足够大,容下两人绰绰有余,但也因为动作过大,水花四溅,整个耳房几乎都是水。   从被楚子阳拦腰抱起,再到全身湿透,顾清璃一直处于震惊当中。   等到周遭安静,顾清璃才睁开了眼睛,当映入眼帘的是楚子阳厚实的胸膛时,顾清璃又闭上了眼睛。   “璃儿,睁眼。”   “我不!”   “乖,睁开眼睛。不睁开眼睛的话,我就乱来了。”   顾清璃投降,只能睁开眼睛看着楚子阳的胸膛。   这次看清楚了,楚子阳的胸膛上布满了无数条大大小小的伤痕,左肩处那道为了救顾正潇而被平阳郡守将刺到的伤异常的扎眼。   她不禁伸出手,细细摩挲着那些伤痕,这写伤痕,都差那么一点,就会要了他的性命,两个朝代,他都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偏偏世道不公,竟要如此待他。   “璃儿,别乱摸。”   顾清璃猛然缩回了手,两颊上又飞上了几抹嫣红。   “王爷,你就是故意的!”   顾清璃慌忙从浴桶站了起来,偏偏衣裙因为沾了水,原本就出挑的身段在这两年里发育的更加好了,凹凸有致之下,很多东西若隐若现,后知后觉的顾清璃又猛然回到了水下,溅了楚子阳一脸。   “哈哈哈哈哈,何来故意之说。”   楚子阳起身走出了浴桶,刚健有力的身子一丨丝丨不丨挂的出现在顾清璃面前,楚子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这个“阅人无数”的小娇妻肯定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你且现在水里待着,我先换了衣裳,让清阳去把小绺叫来,给你换身衣裳,否则会着凉的!”   楚子阳擦干身子,拿过衣架上的寝衣穿好,转身看着顾清璃,扣上了最底下的两颗扣子,半个胸膛若隐若现。   顾清璃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没想到看似清冷禁欲的凛王,居然还有这般风流肆意的一面。   “王爷也不想想我...妾身这身是怎么弄湿了的!”   听着顾清璃小声嘟囔,楚子阳来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又瞬间裹挟住了顾清璃的全身。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能这么做吗?”   “妾身不敢!”   顾清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讨好似的看着楚子阳,楚子阳笑了笑,又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顾清璃发现,这凛王,着实很喜欢亲自己,而且还是随时随地的亲。   “罢了,不逗你了,要是我一回来你就染了风寒,老丈人会把我王府给烧了的!”   这两年里顾正潇给自己来了很多封书信,但顾清璃的却是一封未见,顾正潇在信中几次三番强调了自己女儿在长安所面临的危险,楚子阳也着急,可山高水远,他只有解决了后顾之忧,才能着手去解决长安之事。   楚子阳出了耳房后不久,小绺便抱着顾清璃的裘衣冲进了耳房,见到顾清璃时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这么刺激的吗?   惊讶之余,她想起这可是寒冬腊月,要是再让自家王妃在水里泡着,可就完蛋了!   连忙将顾清璃从浴桶里刨了出来,解下湿哒哒的衣裳,擦干身子,顾清璃穿好里衣,小绺顺势将外裳披了上去,又将裘衣也裹了上去,于是顾清璃就被小绺裹成了一个大笨熊。   收拾完了耳房,小绺将两人换下的衣服都扔进了盆里,阿生带着几个伙计从另一个门进来将浴桶和木盆抬了出去,又扫干净了耳房,等他们退了出去,顾清璃的头发也被小绺擦得差不多干了。   “小绺,一会在书房生些炭火,王爷要休息,我去书房看会书,免得打扰到他,到时间了你来书房喊我便可!”   顾清璃将披散下来的青丝随意打了个结,小绺会意之后便从后门而走,顾清璃想着厢房内的楚子阳应该还没入睡,便准备去和他说一声。   楚子阳侧身躺在床上,床帐还是红色的,自从新婚之夜一过,这个房间里所有的装饰顾清璃都未换过。   见到顾清璃出来,他轻唤了声,顾清璃走近,楚子阳一伸手,就把人揽到了床上来。   “王爷----!”   “陪我睡会,我好困!还有,等冬日一过,让人在耳房修建一个浴池。”   说完不待顾清璃说话,伸手就拉过被褥盖在了两人身上,一旋身,把在外头的顾清璃挪到了里头,长臂一伸,把人抱在了怀里。   见楚子阳闭上了眼睛,顾清璃也不能挣扎,偏偏身上还裹着裘衣,不免有些热,来着月事的顾清璃体温本来就有些高,加上自己还被楚子阳抱在怀里,还盖着被子,就更热了。   “王爷....?”   顾清璃轻轻喊了声,楚子阳睁眼看着她。   “我穿得太多了,有点热,先让我把裘衣脱了行吗?”   楚子阳放开了禁锢着顾清璃的双手,顾清璃看着他的眼睛,发现楚子阳的双眸生得极淡,却是异常的摄人心魄。   “傻妞,看着我做什么,不是说要脱衣裳吗?”   顾清璃觉得这句话在楚子阳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脱了裘衣,觉得哪里不对,顾清璃只得把外裳也去了,留下了里衣,楚子阳见她脱好,又把人揽进了怀里,下巴抵在顾清璃前额上,手却玩弄着顾清璃的耳垂,惹得顾清璃心里一阵痒痒。   原本只是陪楚子阳,顾清璃却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困倦,于是在楚子阳还没睡着的时候,顾清璃已经睡着了。   楚子阳含笑看着自己怀中毫无防备地睡着了姑娘,吻上了她的双唇。   那么软。   他又开始后悔,自己怎么那么不识抬举!   小绺烧好了炭火,端进了书房,等到快睡着了也等不到顾清璃来,直到洛清月来书房里找她,她才认清了王妃不会来了的事实。   扶风和洛清月再度聚首,洛清月和扶风提起了当时自己和小绺贪嘴害得王妃差点遇刺的事情时,扶风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   她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直接把那个贱人给杀了!   洛清月所描述出来的那个凶手和那个被自己骂了一顿之后赶走的人,毫无疑问的,所有特征都重合到了一起。   扶风一瞬间有些细思极恐,要是当时洛清月没赶到,又或者是王爷一时心软救下了那个贱人,那么所有事情都不堪设想。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因为其中的一环没有完全扣住下一环而出了不可挽救的错误,很多事情,让人防不胜防。   顾清璃醒的时候,楚子阳已经不在了身侧,她揉揉发酸的脖颈,费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和楚子阳“睡”了。   自己居然还睡着了,原本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谁知这一下子放松下来就睡着了!   顾清璃刚准备从床上下来,小绺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因为要去顾家赴宴,还是个重新理一下妆容。   小绺挑了一身玫红的衣裳,往顾清璃面前一比,随即决定就穿这身衣裳而去。   就在小绺准备帮顾清璃换衣裳时,楚子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来帮王妃吧,你先去帮扶风他们做事。”   小绺很顺利的被楚子阳打发走,顾清璃看着手中拿着那件玫红衣裳的楚子阳,心惊肉跳。   这位爷要来帮自己更衣?   果然是明里正人君子温谦如玉,背地里却是个登徒子,喜欢揩油!   “不喜欢本王帮王妃更衣吗?”   楚子阳拿着衣裳走近顾清璃身后,下巴又顺势放到了顾清璃的天灵盖上。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不太习惯那就从今天开始,慢慢习惯吧!”   楚子阳将衣裳一件一件的分了出来,亲昵的替顾清璃穿上,顾清璃只得认命,既是夫妻,何须讲究那么多呢!   穿好了衣裳,顾清璃转过身,惊奇的发现楚子阳身上所穿的衣裳是自己前不久刚刚缝制出来的那身白色玄衣。   “刚刚在衣橱里翻衣裳穿,发现只有这身衣裳对我胃口,于是拿来穿了,我听清月说,你做这身玄衣用了好久,受了很多罪,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眼看又要被抱被亲,顾清璃连忙转身坐到了铜镜面前。   “不知王爷可否会描眉,若是会,那便帮妾身描眉吧,离晚宴已经只有一个时辰了要是误了时,你这个新回门的女婿,可就失礼了!”   楚子阳拿起了红木桌上的箐罗黛,小心地给顾清璃描眉。   “好了,你看看效果怎样!”   楚子阳拿着箐罗黛,带着点得意的小表情等着顾清璃表扬自己,顾清璃看过之后,无言的拿过一旁的手绢将眉间的箐罗黛擦拭干净,楚子阳只能放下箐罗黛,站在一旁,喊了一声小绺。   小绺进来后看着拿着箐罗黛一脸凝重的楚子阳,心中暗想莫不是王爷还自告奋勇的帮王妃描眉了?   楚子阳不动声色的将箐罗黛递给了小绺,自己则是搬了个绣墩过来在一旁坐着,注意着小绺手上的动作。   成功画好一只眉毛后,楚子阳又拿过了小绺手中的箐罗黛,说另外一只要自己来画,小绺那也不敢说什么啊,于是乖巧的把箐罗黛递给了楚子阳,假装没看见顾清璃求救的眼神。   以往的凛王殿下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疏离,而如今看来,就是一个妥妥的宠妻狂魔!   顾清璃身上的衣裳和楚子阳那身玄衣的材质是一样的,样式虽不同,但是人人只要一看,必然都能看得出二者之间的联系,当二人走在街上时,引得无数人回头欣赏这般的绝配佳人。   “璃儿,本王不在长安的两年,是不是有很多人这样看你啊!”   顾清璃被楚子阳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偏头想了想,决定告诉楚子阳实话。   “这两年里,妾身见过的男子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吧,不知道凛王所说是何人呢!”   “......巧了,本王也见过十几二十的女人呢!”   楚子阳这还这没说谎。   “王爷骗人,谁都知道军中无女子,况且你这次出征,只带了扶风一人,怎么的就变成了十几二十个女子了呢!”   楚子阳仰头大笑,牵起顾清璃的手就往前走去,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再与她慢慢细说,反正余生还长,不愁没有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样口口。   在不下雨我就要热化了 第89章 事端   洛清阳与洛清阳和小绺三人跟在楚子阳二人身后不远处,都说小别胜新婚,眼前这俩人新婚燕尔已是不在一起,要是这两年之久后的聚首自己再出去搅扰,可真真是造孽啊!   雪还在淅淅沥沥的飘落,楚子阳一手撑着蓝纸伞,一手牵着顾清璃,整个伞面都倾在了顾清璃身上,片刻之后,楚子阳的肩头便落了一层雪。   几人刚来到太尉府门口,便看见了接踵而至的楚子宁夫妇,于是停下脚步,等两人一起进门。   顾清璃见到云醉墨之后就放开了楚子阳的手,转而去牵着云醉墨,生怕地下滑,把这个身怀皇室血脉的孕妇给摔着了。   楚子宁看着一脸不高兴的楚子阳,楚子阳在楚子宁看来的瞬间收起了自己那甜的死人的眼神,换上了平日里的清冷,楚子宁一下子没绷住,笑出了声。   楚子阳很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楚子宁立马变乖巧,楚子阳看着即将为人父的弟弟感到一阵不甘。   这人才十九接近二十吧?就当爹了!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只知道领兵四处打战,对情啊爱啊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失败的年少时期,导致了自己差点就错失了此生挚爱。   蹉跎到了如今,二十五的年纪,胡子一大把,年纪一大把,别说孩子了,连自己媳妇都只是亲了亲。   所有人陆续来到,顾家的宴客厅里不久便坐满了人。   嘈杂纷陈之下,顾清璃感觉到一阵不安。   “王爷,我这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顾清璃偏过头靠近楚子阳悄声说道,宴会还未开始,楚子阳端着一杯小酒靠在顾清璃身上,听了她的话后坐直了身体。   自己媳妇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呢,比如这突如其来的不安你是否在以前也感受到过,又或者是你心里觉得,会发生什么?”   顾清璃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周遭都是顾正潇和刘文洲朝中的亲信,这些一直都是在凛王手底下做事,若是不可信,顾正潇断然不可能将这些人请入府中来。   “我不知道,但我心里就是很慌很不安。”   顾清璃满脸的焦虑楚子阳看在眼里,他把人往怀中揽去,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就算这世界大雨滂沱,我也会为你撑好伞,所以相信我,只要有我在,没人伤害得了你,包括你的家人。”   听了楚子阳的话,再想到了身后的洛清阳和洛清月,顾清璃才稍微安了些心。   当所有宾客都入了席,晚宴才真正的开始。   友人小聚免不了请些能歌善舞的歌姬,婀娜多姿的身影在众人面前徘徊,清丽的嗓音萦绕在众人耳边,觥筹交错之间,人人都喜不自胜。凛王此番得胜归来,且与吴树国签下百年之约,是莫大的喜事。   此等举措,当真应举国欢庆。   杯酒入肚,宴席上的气氛开始变得活络起来。   楚子阳看着微醺的顾清璃,向她提出了邀约。   “璃儿,你去舞一曲可好?”   “如若是王爷抚琴,妾身自当以舞相伴。”   两人一拍即合,楚子阳抚琴,顾清璃伴舞。   众人见到二人站出来,气氛一下子冲到了最高点。   顾清瑶依旧是那副样子,她讨厌顾清璃,甚至恨她,巴不得她生不如死,可偏偏她却独得上天的垂怜,不仅名动四方,还有这么一个良婿。   尤其是在云冉阻止自己和楚子恒的时候,顾清瑶直接恨透了顾清璃。她扎了一个小草人,上面贴上了顾清璃的名字,每个晚上,她都要扎上数回才解恨,她多想她也能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宴厅中央,顾清璃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一袭玫红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笑着。   楚子阳坐在一扇蒲团上,古琴横放于双膝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安放在琴弦之上,看向顾清璃的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微微上扬却不显半分显得妩媚,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宠溺。   顾清璃朝他点点头,琴声一动,她娇软的身姿也便开始舞动起来。   二人的配合渐入佳境,随着琴声的律动,顾清璃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潺潺的流水,深山中的明月,小巷中的晨曦,荷叶尖的圆露,使众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此时的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生之幸,就是见到凛王抚琴,王妃起舞。   一曲弹罢,一舞也便终了。   宴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果然自古才子佳人乃是良配,赏心悦目不说,如此琴瑟和鸣,当真应了那句老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要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个东西,我也想上去陪王嫂一起跳舞。”   云醉墨嘟着嘴靠在楚子宁身上 她不能沾酒,不能沾辛辣,不能沾腥生,能活到现在,全靠王府里的厨子每天被楚子宁逼着想办法换花样给自己做些能吃得下的东西。   “你上去凑什么热闹,没看见人家一人抚琴一人起舞,多自在快活,你去了,不就是棒打鸳鸯了吗?”   楚子宁摸摸云醉墨高高隆起的肚子,拿过旁边的毛毯盖了上去,怕云醉墨受了寒。   想着前去跟顾清璃和楚子阳说句话,于是起身离开了位置 ,两人今日来太尉府并没有带仆从来,位置离得顾清璃二人又远了些,云醉墨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碗糖水,在洛清阳与洛清月低头交谈的瞬间,一些白色的粉末悄然的溶了进去。   “王兄,王嫂,今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四人坐到了一起,青雪见云醉墨和楚子宁没有回到原位的打算,于是将两人的矮几挪了过去。   “怎么个大开眼界法?”   楚子阳拿着酒樽靠在一旁的红木圆柱上,身边坐着的是顾清璃,于是他一手拿酒,一手握着顾清璃的手。   “想不到王兄王嫂竟如此有默契,完全不像是……”   话说一半,楚子宁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起当年自己苦口婆心劝楚子阳多看顾清璃一眼,现在呢,人家拉着直接不撒手了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信誓旦旦的二哥有没有暗中偷偷打脸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嫉妒,纯粹就是嫉妒!”   楚子阳闻言大笑起来,将酒一饮而尽,小绺适时给他添满了酒。   “璃儿,我不曾与你拜过堂,而你却是我的王妃,等本王把洛水河之事禀明圣上之后,一定补你一个全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婚礼。”   楚子阳又一次扫过云醉墨的孕肚,把顾清璃揽到了怀中,全然不顾四下人的眼光。   那些大叔们看着终于开窍的凛王都松了一口气,原来那般清冷如斯的殿下,也会为一个女子而动情。   “王爷,你喝醉了。”   顾清璃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本王海量,这么一点酒怎会醉。”楚子阳把下巴磕在顾清璃的肩膀上,酒气和热气喷洒在她的耳鬓之间,“我说的全是心底所想,我亏欠你的太多太多了,这两年来,我无一时不在想,若是你伤透了心,弃我而去,我该如何”   “王爷,你真的喝醉了,妾身在这啊,不曾离开,就算当初王爷想要把妾身推给别人,可妾身现在依旧是凛王妃啊!”   楚子宁和云醉墨两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乐悠悠的看着一个桃李年华的姑娘很有耐心的跟再过几年就要而立之年的男子辩解着。   “哎,这是什么东西你就随便乱喝”   楚子宁见云醉墨拿起面前的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起来就准备喝,生怕出什么问题,连忙拦下。   “能有什么问题这是我叫他们给我准备的糖水啊,我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喝点糖水怎么了?”   楚子宁词穷,只得妥协。   就在云醉墨端着碗,糖水就要入口的时候,身后被人撞了一下,整碗糖水都泼洒在了身上,被吓到的云醉墨身子往后一挪,不偏不倚的撞到了矮几的一角,瞬间痛感侵袭了全身。   “王爷,我……疼……好疼……!”   楚子宁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他连忙把云醉墨抱在了怀里,一角把撞到了云醉墨的矮几踢出去了老远。   众人被这个动静吓到,这个宴厅瞬间鸦雀无声后又变得人声鼎沸。   顾清璃在云醉墨喊疼的时候推开了楚子阳,上前帮云醉墨号脉,看着顾清璃紧蹙的双眉,楚子阳跟着皱起了眉头,差点给忘了,自己媳妇儿是个大夫。   “不行,胎动了,要生产了!”顾清璃让顾正潇把宾客们都先请走,再让洛清阳去找两个稳婆过来,小绺和洛清月随青霜去了厨房烧热水,楚子宁打横抱起了云醉墨,往顾清璃原本的房间里冲去。   一时之间,整个太尉府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女子的惨叫声和嘈杂的祈祷声。   云醉墨那一撞,被撞得落了红,按照顾清璃的算法,这个孩子还有半月就会降生,倒也算不得是早产,危险不会很大。   顾清璃速度写下药方,楚子宁抓过药方便要跑,楚子阳眼疾手快的把人拎了回来。   “是你媳妇儿生产,本王媳妇只是帮忙,这药该本王去买,在这里守着的,应该是你。”   听着云醉墨传来的声声喊叫,楚子宁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吊了起来,云醉墨喊一声,被抽离一个。   洛清阳把两个稳婆拎进到了门前,双腿发软的稳婆稳了稳脚上的劲后便进了房间里。   顾清璃看着冷汗涔涔的云醉墨,心里无比疼惜。   若是稍有不慎,便再也回不来了,她不想失去这个好妹妹。   “醉墨,你先别喊出声,留点体力,不然一会没办法用力了。”   云醉墨伸手紧紧抓住顾清璃的手,青紫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王嫂,我…我不想死……我想看着孩子长大,求求你……救救我……”   顾清璃因为云醉墨这句话眼泪直掉,她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亲了亲云醉墨的额头,“傻孩子,王嫂医术高超,怎会让你出事,等王爷把助产药带来了,咱就可以用力了。别乱想,知道吗?”   云醉墨麻木的点了点头,眼泪却还是一直在不停地滑落,疼,疼得要命,但是自己不想就这么把命交出去。   楚子阳以最快的速度买回了方子上的药,厨房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熬好了药,端到了别院。   “醉墨,这要喝下去了以后,宫缩会更强烈一些,也就是说疼痛会更甚,你要是忍不住,就喊出来,顺着我们的话用力,知道了吗?”   云醉墨无声的喝完了药,片刻之后,比之前还要剧烈的疼痛袭来,侵袭了她的全身。 第90章 元凶   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下丨体传来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云醉墨不知道自己是还活着还是死了。   云醉墨是双生子,孕期进食一直都是以顾清璃的方子进食,安胎也是顾清璃亲自帮忙,所以生产过程原本应该很顺利。   但被矮几撞了一下,孕妇又受到了惊吓,这样一来,生产过程却充满了危险。   “宣和,宣和,你快看看两个孩子啊!”   云醉墨缓缓的睁开眼,见到了那张话痨一样的脸,她挥挥手,气若游丝的道:“楚子宁你个话痨,离我远点。”   听了云醉墨的话,楚子宁喜极而泣,他的宣和还有骂他的力气。   孩子被稳婆抱去了厢房,云醉墨初生产没有奶水,于是洛清阳被楚子阳派去找奶娘,洛清阳无奈,这一老妈子该做的事情,怎么不回王府让林嬷嬷去做   堂堂七尺男儿,满大街的找奶娘算怎么回事?   “璃儿,本王刚刚看了,宁王那俩孩子,皱巴巴的,面相过于丑陋了,你以后可别给我生那般难看的。”   别院的院子里,顾清璃有些疲累的靠在楚子阳身上,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原本心里充满了疑虑与不安,却被楚子阳一句话给逗笑了。   “王爷,这两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这般.....嗯,怎么说呢,变可爱了!”   顾清璃心中的疑问可不止这点,这两年来楚子阳的改变真的太大,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凛王在落水河被人下了蛊!   “有什么的?以往是本王不知何为情爱,现在本王知道了,想要把自己的王妃宠上天,有错吗?”   “没.....”   顾清璃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楚子阳,再说了他宠的是自己,自己为什么要去反驳,这个结果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吗?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样让人心惊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本王也生个孩子?”   冷不丁的,楚子阳话锋一转,把顾清璃吓得离了座。   “王爷说什么呢!”   楚子阳见顾清璃脸色绯红,不忍继续去逗弄她,重新把她拉回怀里,下巴又抵在了她的颈肩,像不易一样蹭啊蹭啊,顾清璃被蹭得痒痒。   他的顾清璃今年十九了,别的女子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儿子女儿一箩筐了,自己却让她独守了两年的空房,自己是有多么的暴殄天物。   “本王开玩笑的,你还没长开呢,哪能啊!”   这话越说越歪,顾清璃知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原本今日城门外楚子阳走近自己的时候自己紧张的快要疯掉,还没能适应楚子阳突如其来的变化,这一下子又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王爷!”   楚子阳捧起顾清璃的脸,两双眼睛滴流滴流的看着彼此,“璃儿,你就应该和本王多撒撒娇,你是弱女子,在本王眼里,你就是个弱女子,有什么事要知道多叫王爷,不能自己一昧的担下来,知道吗?”   顾清璃不知道楚子阳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来,只得胡乱点头应了下来。   处理好了别院里的事情之后,楚子阳带着顾清璃回到了宴厅中去。云醉墨脱离了危险,那么始作俑者是要得到惩罚的。   青雪瘦弱的身子跪在宴厅中央,顾正潇和刘文洲一脸凝重的坐在太师椅上闭口不言,云冉在一旁沉默着,整个宴厅里只有青雪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你还哭--!你还有脸哭!给老子憋着!”   顾清璃和楚子阳刚踏进宴厅里,迎面而来的就是顾正潇快要掀开房顶的吼声!   青雪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在场之人对顾正潇的怒火中烧都感到很合情合理,倒是楚子阳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正潇如此大动肝火。   云醉墨是北凉六公主,云烬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云储墨的亲妹妹,二人系一母所出,云储墨是北凉最有声望和能力继位的王子,云醉墨便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在府上闹出这么一回事来,传回云烬耳里,顾正潇这个舅舅也太失败了!   “岳丈大人还请勿动怒,生气伤身,想必这丫鬟也许是伺候得不小心了,何不问清楚经过再罚呢?”   楚子阳和顾清璃来到顾正潇二人身边坐下,得知云醉墨母子平安后,怒气才平了许多!   “先把这个丫鬟关进柴房,今夜夜已深,醉墨身子弱,都别吵吵了,散了,明天把这人押去县衙,本太尉亲自审问!”   顾正潇脸色阴沉,如果青雪果真只是因为伺候得不小心而撞到了云醉墨,可方才自己让侍郎检查云醉墨矮几上的吃食时,在那碗打翻了的糖水里,查出了剧毒。   也就是说,今晚的宴席之上,有人想要害死云醉墨。   但这个人,不可能是青雪。她只不过是一个丫鬟与云醉墨在生活上毫无交集,既无利益冲突,也没有言语上的得罪,这两人,几乎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清璃见顾正潇发话要亲自审问青雪,便觉事情的严重性远不止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暂且先不说了,你母亲也累了,况且凛王今日才返程,你们该回王府了,醉墨和宁王就先在府中住下了,等到做足了月子再让他们回宁王府,等这件事情开始查了,为父会告知凛王的!”   顾正潇一眼瞥见自己的夫人脸色苍白,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只能把还杵在宴厅里的人都赶走,这件事情自己会去解决,不想自己的爱人劳神,也不原见到她现在的样子!   子时已过,天气更冷了些,几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路上的积雪被踩得嘎吱嘎吱的响,楚子阳紧紧地牵着顾清璃的手,生怕她滑到。   “璃儿,今夜之事,你如何看待的?”   离开太尉府之后,两个人心中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顾清璃比楚子阳更快的辨明了其中要害,原因是楚子阳并不知晓顾清瑶也晋王的关系。   顾清璃原本万般不愿将这件事情牵扯到顾清瑶身上,但是所有人都做了设想之后,只有顾清瑶才是存在最大变数的那个人。   今晚的那些大臣,全是刘文洲的至交挚友,也有与楚子阳并肩作战过的生死之交,面对太子的高官俸禄都不为所动的人,断然不会一夕之间就变了风向!   但顾清瑶不同。   年纪尚小,又少不经事,容易听信谗言,自从小绺撞见顾清瑶和晋王在一起之后,顾清璃的担心就一日没有停过,青雪是顾清瑶的贴身侍婢,撞人的是青雪,那么朝糖水里下药的,为何还是青雪?   你都要害人了,为何还要救人?   “妾身怎么看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怎么去想这件事,王爷不觉得,今夜之事,是冲着王爷和宁王来的吗?”   楚子阳颔首,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冲着自己和楚子宁来的,自己离开长安的这两年,宁王不曾妥协于陛下和太子,让二人的算盘得以落空。   若是云醉墨一尸三命,那么罪魁祸首就是宁王,其次牵连的就是自己,两人便可借此机会以给北凉一个交待为由,名正言顺的除去自己和宁王这两个最大的障碍。   “清阳,回秦月楼,让静影带着我的信物,去一趟北凉,将今日之事详尽的告诉北凉君主,最好让云褚墨也知晓此事。”   洛清阳领命,身影悄然的消失在了安静的夜色之中。   洛清月有些同情自己的哥哥,当年作为秦月楼的一把手,把秦月楼扔给了静影,自己跑去凛王身边守着,还非得捏造一个不实的身世,不过当时为的是未予帝不起疑心,因而就连着明启帝也不知道秦月楼的存在。   “先回王府了,天太凉。”   楚子阳收紧了顾清璃肩上的披风,把人揽进了怀里往前走去。积雪映出的淡淡白光使得视界变得更加的通透,小绺深一脚浅一脚的紧跟着前面的人的步伐。   夜色之中,四道人影匆匆的往凛王府赶去。   经过别院长廊,楚子阳便让小绺和洛清月退下,两人理会,便径直而走。   “王爷,先休息吧,明儿你还要进宫跟陛下和太子禀告此番战事呢,别累坏了身子。”   脱下披风和裘衣挂在了黄木梨衣架上,见楚子阳坐在桌边,顾清璃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之后,关上房门来到楚子阳身后。   楚子阳转身抱住了顾清璃纤细的腰身,把头埋了进去,顾清璃手不知道往哪放,犹豫半晌后,搭在了楚子阳的肩上。   “璃儿,这些年,我过得真的好累,我不知道,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不是就是错的,我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可他们却逼我,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真不知道我是该还手还是不还手!”   听着楚子阳沉闷的声音,顾清璃的心猛地疼了起来。   他的艰难困苦她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的身边,她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妾身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啊,有一座寺庙,寺庙里有两个小沙弥和一个老和尚,大一点的那个小沙弥喜欢偷懒,总是叫小的那个小沙弥做老和尚交待给自己的事情,有一天,小小沙弥含着眼泪帮大沙弥做事的时候,老和尚瞧见了,老和尚就问他,你为什么再做这件事呢?不是让你师兄做的吗?小小沙弥回答说,师兄病了,我来帮他做,老和尚摇摇头,把小沙弥带到一旁,告诉他,你这样一昧的任由你师兄如此,不仅是在害你自己,也是在害他啊,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苦难,但你师兄,也变成了一个极为不负责任的人,这样的事情,你觉值得吗?小沙弥悟了,那王爷可曾悟了?”   楚子阳把头埋在顾清璃怀里,略微可见的点点头。   “王爷,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妾身都站在你这边,不止妾身,整个顾家,都是你最坚强的壁垒。”   许久无声,久到顾清璃觉得,楚子阳好像就这么睡着了。   “顾清珏那条狗什么时候离开的长城?”   楚子阳突然出声,顾清璃哑然,这王爷真的变了太多太多了。   众人面前谦谦君子,自己面前斯文败类。   那还挺好的。   “大哥离了长安也有一年多了,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若是简短点说,就是大哥见不得王爷娶到了媳妇儿,于是连骗带哄的把白姐姐哄回了常州,回去不久便成婚了,如今孩子也都两月大了,兴许哪天听说王爷回了长安了,大哥就带着一家老小又来了。”   楚子阳一听连顾清珏都当爹了,顿时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那个只知道找自己要门牙的怎么也当爹了?自己这两年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第91章 厌离   “孩子叫什么名可曾知晓男的女的也像宁王那俩一样丑不拉几的吗?”   为了不被顾清璃笑话,也为了不吓到顾清璃,楚子阳决定问点别的。   “顾秋铃,是个女孩儿,”顾清璃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楚子阳的头,“王爷,说女孩儿丑可是很不礼貌的啊!”   “切,那可是顾清珏的女儿,好看不到哪里去的,本王原本还想着,若是个男儿身,便给他起个字,吴树国那边,每个男子生来就有一名一字,本王想着,风华也可效仿,失了机会了。”   楚子阳感到自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再纠结于顾清珏生了个女儿还是儿子,起身,伸开手,“王妃,本王困了。”   顾清璃失笑,帮楚子阳宽了衣裳,又翻出寝衣。屋里温度还在,临去太尉府赴宴之时小绺在卧房里留了一盆碳火,为的便是防止回府时间晚了。   见顾清璃与自己分开盖被,楚子阳想了想,长臂一伸就把自己身上的被褥盖到了顾清璃身上,下一秒就钻进了顾清璃的被褥之中,云里雾里的顾清璃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在了楚子阳温热的怀抱之中。   “嘘,别说话,也别乱动,睡觉。”   顾清璃欲言又止,只得乖乖闭上眼睛。   想起母亲跟自己说的,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只是要看他遇到的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原来,母亲没有骗人。   早上再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空了,衣架上的衣裳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想着楚子阳应该是进宫复命去了。   突然感觉床来传来一阵响动,顾清璃慢慢拉开被褥,不易探出脑袋,乌黑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在求她不要把自己撵下床。   “过来,不易。”   顾清璃朝不易招招手,不易轻手轻脚的跳到了顾清璃怀里来,顾清璃点点它乌黑的鼻尖,“比花桀那只聒噪的鹦鹉好多了,一会带你去见见。”   花桀自带不受宠之后整天待在别院里飞来飞去,它也不飞远,就飞在下人可见的范围之内,它很享受被人簇拥追赶的滋味。   顾清璃进了凛王府后每次见到花桀总被它吵吵嚷嚷得心慌,于是除了喂食,她也很少跑后院去找花桀,那只鹦鹉比人还精!   不易喵喵两声,蜷缩在顾清璃腿上合上了眼睛,顾清璃摸摸猫头,把它放到了被褥上。   “我要起床啦,你先在这待着,我换身衣裳。”   顾清璃从衣橱了拿出衣裳正准备换上,小绺便过来敲门,说王爷要顾清璃过去一起吃早饭,顾清璃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裳。   小绺听到动静便进来帮顾清璃收拾她随意捯饬的衣裳,见小绺眼角眉梢都是嘲笑,顾清璃气鼓鼓的转过身去,让小绺帮自己收拾。   这嫁为人妇之后,连穿的衣裳都如此的繁琐。   小绺见着王爷一回来王妃心情就变了,于是乎心情跟着阳光明媚起来,哪怕外面飘着大雪,这屋檐下人的心呐,倍儿暖和。   昨夜之事使每个人都受到了惊吓,惊吓之余还是得回到各自所处的位置上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比如顾正潇,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先进宫早朝,下了朝再回县衙去提审青雪。   青雪出事,最难过的还是青霜,她自然知道自己妹妹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粗心到撞上一个孕妇,这其间必然有着其他的原因,但如今只能等着青雪自己承认,若是自己贸然前去太尉那求情,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复杂。   顾清璃穿戴好了之后疾步来到了正厅,楚子阳端着碗清粥,见到顾清璃来,便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顾清璃心中一个咯噔,果然,又变回去了!   “王爷这个点了还不进宫吗?”   顾清璃坐到楚子阳对面,看着楚子阳不紧不慢的喝着粥,洛清阳也是一脸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看着慵懒的两人,顾清璃有些疑惑不解。   “怎么,王妃不希望本王回府后的第一顿饭有本王陪着吗?”   顾清璃一晒,人是不是昨晚那个人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还是一个样子的?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这些年来陛下和太子对王爷颇有嫌隙,若是再落些把柄在他们手中,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了!”   楚子阳抬眸瞧了一眼顾清璃,朝她勾勾手,顾清璃不明所以,只得走到他身侧,见楚子阳要与自己说什么,顾清璃又弯下了腰。   “王妃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顾清璃耳根子一阵痒,瞬间直起了身子,脸上早已飞霞密布,目光飘忽的看着楚子阳,“王爷真是笨呢,这王府上下谁不担心王爷!”   旁边的几人几乎是瞬间屏住了呼吸,要是这个关头出点什么动静,可就不怎么好了!毕竟能见到整个王爷说出这般的话实在是难得!   “阿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声源之上,洛清月面不改色的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众人,抬脚就出了正厅,留下小绺在那里凌乱。   头一次见到砸了场子还能走得理直气壮的人。   “本王不需要别人担心!”   楚子阳别过头,迅速喝完清粥之后拿上一旁的伞便走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洛清阳没回过神来,小绺告诉他楚子阳已经离开的时候楚子阳长腿已经跨出了王府的门槛。   洛清阳摇摇头,抓上伞便也跟了出去。   “......”   顾清璃不淡定了,要是有人告诉她这是宁王她会相信,可是面前这人是凛王啊!那个高贵清冷的凛王,怎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发小脾气了呢?   外头的雪下得更大了些,洛清阳三步作两步才跟上了把自己丢下了的楚子阳,虽然现在秦月楼八杰都在长安城暗中保护着王爷和王府,但终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自己最好就是贴身跟着王爷。   长安不比落水河,官场,比战场危险上太多太多了!   整座宫殿都被埋在了白雪之下,一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的白色,楚子阳负手站在宫门口,静静的望着宫门上的鎏金大字,洛清阳在他身后站着,两人就在雪中安静而立。   “哟,这不是得胜而回的二哥吗?没想到昨日一回长安,今儿个就忍不住进宫找父皇邀功了?”   楚子恒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地便瞧见了站在宫门口的两人,这会还没到开放宫门的时刻,提早到的人都只能等着守卫开门。   楚子阳听到楚子恒的话,也不予以理会,楚子恒却是得寸进尺,还要上前,洛清阳不得已,收了伞,挡住了楚子恒的去路。   “你一个身份低微的护卫,居然拿一把破伞指着本王,本王弄死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以为你是凛王的人我就不敢对你怎样吗?”   楚子恒拂袖拍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伞,抬脚就要走到楚子阳身后,楚子阳一甩披风回过头,带起的凉气直冲楚子恒身上,被风雪迷了眼睛的楚子恒只得停下脚步。   “那三弟是觉得,北凉公主的命也如同蝼蚁一般吗?”   楚子恒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不知二哥此言何意?我明明是在教训不知高低贵贱的下人,二哥怎的会去扯上宁王妃呢?”   楚子阳淡然一笑,这笑在楚子恒眼中却看得心惊。   “三弟真是聪明呢,那北凉,怎么说也有三四个公主吧,怎的就知道本王所言就是宁王妃呢?”   “你---!”   楚子恒还想说什么,刘文洲和顾正潇的大嗓门就从后面灌了过来,只得作罢!同时面对楚子阳和刘文洲,是个人都会被活活气死!   当朝臣陆陆续续赶到,等时间一到,守卫便开了宫门,所有人各怀心事的往宫里走去。   汇报完落水河战事吴树国新任君主之间的协议之后,明启帝难得的没有过度打压,而是在凛王现在官阶上又加封了一级,外加千两黄金。   若是换在以前,黄金之类的赏赐楚子阳自然不会收受,但如今不一样了,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进自己的手里。   下了朝,明启帝依旧扬长而去,楚子阳眼尖的发现明启帝的鬓边已经开始生出了白发,身子骨也比前两年要孱弱了些许!但这些,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所谓的父子情谊,在他将自己母亲逼得削发为尼那时起,早就已泯灭殆尽了。   “王爷,不去子兰苑见见公主吗?”   见楚子阳沿着小道往,洛宫门的方向走去,清阳无奈只能将人拦了下来,楚子阳停下脚步,往回看了一眼。   这里的一切,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去吧。”   两人原本避开了乌央的朝臣挑了小道出宫,但要去子兰苑,就得顺着原本的宫道走,现在的楚子阳并不想和太子那端得人发生口舌之争,况且这是刘文洲爱干的行当,自己能不抢就不抢。   “上房顶!”   楚子阳话音一落,人就到了顶上,洛清阳跟着上来。为了避免被来往的宫女太监发现,两人脚下飞快的朝子兰苑的方向掠去。   楚子阳出征后不久,楚厌离就被文瑜带回了宫里,美名其曰在外担心安乐公主安危,可又有谁知道宫里得人都在密谋着些什么。   楚子阳给足了洛清阳机会,在见了楚厌离,得知她这段时间没被任何人找麻烦之后,楚子阳便将洛清阳留在了大殿上,自己来到了院子里。   洛清阳看着楚厌离,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的站了许久,洛清阳朝楚厌离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属下,祝公主早日寻得自己的幸福。”   闻言,楚厌离的眼泪便如决堤之水,再也止不住,洛清阳心如刀割,忍住想要为她擦去眼泪的冲动,艰难的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大殿。   在洛清阳踏出大殿的那一刻,楚厌离跌坐在地!   厌离厌离,那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 第92章 肖像   楚子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后悔吗?她心里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洛清阳苦笑一声,“王爷,当年宁王也是这么劝你的!但你和王妃本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和公主,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清阳,这两年,经历很多,也想了很多,回京之初,我害怕过,担心过,犹豫过,怯懦过,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的音容笑貌,就好像又活了过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支撑,爱情,看的不是所谓门第,而是你们之间的互相吸引。”   楚厌离沾满泪水的脸在洛清阳脑海中浮现,他痛,痛到无法呼吸,却依旧只能忍着,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护卫,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想着要高攀。   “罢了,你既然做此决定,我无权干涉过多,但是还是那句话,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些东西,只等你几天。若是错过了,这辈子就都错过了!”   “属下知道。”   洛清阳回望了一眼大殿中的楚厌离,狠下心离开了,楚子阳叹口气,跟着离开。   自己何其幸运。   回到王府门口,楚子阳看出洛清阳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便让他回了秦月楼,洛清阳走后,楚子阳才进了王府,他抖抖伞上的积雪,询问迎面过来的冯三王妃在何处。   “王爷回来了!王妃此刻正在后院喂花桀和不易吃东西呢!”   冯三撑着林嬷嬷给自己做的油纸伞乐呵呵的说道,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王妃,这两年来,打理王府,王妃功不可没。   “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让她在院子里吹冷风?要是把人弄着凉了本王让你去雪地里给林嬷嬷磕头认错!”   楚子阳一听这大雪天顾清璃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后院喂什么臭鹦鹉和懒花猫!不知道自己身体更要紧吗?   “哎呦,老奴老糊涂了,老奴这就去找王妃!”   冯三一拍脑袋就要往后院跑去,楚子阳单手就被冯三给拎了回来!   “你去找你的林嬷嬷就好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去找!”   说完丢下冯三一人在风雪中凌乱,自己则是大步走向了后院去,后知后觉的冯三才想起来今儿个林嬷嬷一直陪在王妃身边,那王爷的意思岂不就是自己也可以跟着去后院了?   念到此,冯三捡起掉在了地上的伞,拍拍肩上落下的飘雪,跟着楚子阳的脚步去了后院。   顾清璃在楚子阳离开王府后不久便去了太尉府,她担心云醉墨的身体,便亲自过去掌药,楚子宁感谢得就差给她跪下了!   本来准备到了晚上再回王府,但在楚子宁的劝说下,还是先回了王府!要是楚子阳下了朝发现自己的王妃不在府中,估计会发脾气,顾清璃觉得楚子宁说得有道理,于是回了王府。   直到用过午饭了楚子阳也没回来,看书看腻了的顾清璃决定把不易带到后院去,让它见见被楚子阳养了好几年的花桀究竟有多么的桀骜不驯!   于是花桀一见到顾清璃抱了只猫过来,顿时心如死灰,不易见了花桀却是百般讨好,偏偏这鸟玩意不领情,于是一猫一鸟在院子里上演了一场猫鸟大战!   顾清璃原本以为喂猫喂鸟之行可以很顺利的结束,却不曾想到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花桀在不易吃小鱼干的时候,飞身下来,用自己在鸟类中称得上肥硕的身子将装着小鱼干的盘子往一旁撞飞了出去,不易舔舔自己的爪子,懵懂的看着飞来飞去的花桀!   “不易肯定在想,这只肥鸟,等我哪天逮着你了,就把你毛都给薅光,再把你洗秃噜皮了吃掉!”   听了小绺的话,院子里的几个人笑作一团,正巧楚子阳踏进了后院,听到前面的笑声,脸上也染上了些许微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呢?也给本王分享分享可好?”   几人一听到楚子阳的声音齐齐转身跪下,顾清璃正欲福身,却被楚子阳揽进了怀里。   “外面还下着雪,你看看你,发间全是雪,化了就湿了,若是再吹了风,会着凉的!”   顾清璃听出楚子阳的语气有些悲凉,心中猜测着楚子阳进宫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既然不说,那便不问最好,免得戳人心窝子!   “二世祖来了!二世祖来了!”   花桀一见到楚子阳出现,扑腾着翅膀就往高处飞去,偏偏这些年自暴自弃除了吃东西就是晒太阳,短小的翅膀撑不起肥硕的身子,飞到一半不得不停在了树枝丫上!   “......”   “王爷,它叫你二世祖哎!”   顾清璃轻笑出声,楚子阳将伞抬高,抬眼看着不远处树枝丫上的花桀,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滚毛球不易,“不易,想吃鹦鹉肉吗?树上有,自己去!”   花桀决定再上去一些,这些人类总想着把自己烤了吃,要么想着把自己送去当信鸽,现在却想着要把自己喂给一只只知道喵来喵去的死猫!   “王爷,你再吓吓它,估计那身肉都会被吓没了!”   顾清璃好笑的看着树上的花桀,牵起楚子阳的手,回了卧房的主院去。   下人们瑟缩着脖子在院里来来往往的,这个天看不出是个什么时辰,只有在五脏庙开始悸动的时候才觉得天色已经晚了下来。   顾清璃和楚子阳回了主院,那别院里的不易和花桀就落到了小绺的头上,扶风不在,洛清月抱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热闹,小绺求人无果,只能去把不易抱上,扭头不理洛清月便离开了别院。   树上的鹦鹉和地上的猫互相瞧了两眼,各自离开。   主院中的红梅开得热络,每个枝丫上都簇拥着无数红艳的花瓣,黑褐色的树干上铺设着嫣红的花,近看觉得色调极其不搭,可远看却是一幅绝美的风景。   楚子阳将伞递给顾清璃,伸手从红梅树上摘下来一朵红梅,簪到了顾清璃的鬓角上,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那飘雪夹着寒风,似乎都不冷了。   “王爷笑起来真是好看。”   顾清璃伸出手想捏捏楚子阳的脸,又觉不妥,于是缩回了手,楚子阳抓住缩到一半的手往自己脸上放,“璃儿,本王的脸,只允许你一个人摸。”   “王爷王妃真是好雅兴,这般风雪之天,居然在院中吹冷风,在下真是佩服。”   刘文洲的声音从长廊处传来顾清璃惊得立马放开了还放在楚子阳脸上的手,面色微微尴尬的撑着伞朝刘文洲福了福身。   “许久不见丞相,又意气风发许多了。”   楚子阳淡然一笑,方才慵懒如猫的触感已经消失殆尽了,换而代之的已然是原本那副清冷的样子。   “我还真是怀念当初在常州的日子呢,有个人见到我就喊刘叔叔,精致的小脸,温和的嗓音,明媚的笑容,无限的春光,如今这人倒是长大了,晓得跟我这冷言冷语了啊!”   刘文洲走近书房,看着院中的两人。   楚子阳还是穿着那身顾清璃缝制的蓝白色玄衣,披着一件华容锦缎做成的白色披风,手腕处的银护腕在雪色的映照之下隐隐发出清冽的光来,腰间的束腰很完美的诠释出了一个将军的风采,随意披散的头发随着风飞起,如同画中男子,媚而不妖,尽显男子风采。   顾清璃则是已然换上了一身嫣红的外裳,那色与红梅极为相似,在花团锦簇的红梅树下,身着红衣的顾清璃又是一道靓丽的风采,青丝一半挽髻,一半散落与背部,抬眼望去,犹如三界的仙子莅临人间一般,让人不想移眼,不舍移眼。   “刘丞相,你这样盯着本王的王妃看,不妥吧?”   刘文洲哑然,随即摆手,“得了吧你,怎么的变得跟老顾似的,你只是他女婿,不是他儿子,别学他那套!书房里有朱砂、铅丹、碳黑、白铅这四种染料没”   “有,就在书桌上。”   顾清璃点点头,这两年来自己闲着无事的时候会偶尔做些丹青,中意了就留下,不中意的就焚了,染料倒是剩了许多。   “你们二人且站那里别动,我给你们描摹一幅画吧,此情此景,我刘文洲这辈子都记得啊,真是天赐良配、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绝代风华……”   眼看刘文洲说得越来越激动,楚子阳无奈,伸手揽过顾清璃的腰肢,“这人,脑子可能不太好使,但是他帮我们二人作画的水平本王还是信得过的。”   顾清璃嫣然一笑,言语之间刘文洲已经将书房里用来画画的架子搬到了屋檐之下,来来往往两三次之后装备便齐全了来。   一蓝白一红,寒风裹挟着雪花在二人之间来回飘旋着,发丝飞扬,顾清璃撑着蓝色的油纸伞,替身旁的楚子阳挡去飘落的雪花,楚子阳手中拿着原本是系在束腰上的那串天蓝色翡翠明珠,倾泻而下的流苏随风荡在二人的衣袂之间。   过了半个时辰,刘文洲手中的笔一放,大笑起来,顾清璃动动有些僵硬的手,正准备往回走,却被楚子阳直接打横抱起,压根猝不及防。   “王爷,你这是作甚丞相还在呢!”   “不管他,又不是本王请着他来的!”   于是楚子阳瞥了一眼刘文洲,抱着顾清璃便进了书房,把人放到落地窗边铺着毛谈的蒲团上坐下。   书房里日常燃着碳火,温度比起屋外让人舒服了许多,顾清璃敲敲自己的双腿,乖巧的坐在蒲团上,看着一身蓝白的楚子阳在红木书架前驻足。   书架上有许多自己擅自放进去的书,每次回太尉府拿书过于麻烦,楚子阳的书基本都是涉足军事领域的书,自己闲来无事想看些医书,就放上去了。   屋外的刘文洲手忙脚乱的收着东西,见到端着热茶过来的小绺跟见到救兵似的把人拦下,小绺再三保证自己送了茶就来帮他收东西,刘文洲这才放开小绺。   小绺给顾清璃和楚子阳满上了热茶,回头就去帮刘文洲收拾东西,瞧见了刘文洲给两人画的画,瞬间被惊艳到了。   色还没上完,但依稀之间,二人的风姿卓越尽数都显在了画布上。   “没想到丞相居然还有这般能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绺低声嘟囔几声后离开了书房,留下刘文洲继续横亘在顾清璃二人中间。   刘文洲见屋里二人不理会自己,自个便踱步到楚子阳身后,伸过头去瞅瞅楚子阳在看什么。   “王爷,我看到了。” 第93章 药汤   楚子阳猛地合起了手上的书,脸色微愠,“你看到什么了?忘掉它!不然本王赐你一丈红!”   “咦,王爷息怒,我什么也没看见。”   刘文洲得逞的笑了笑,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在那晃啊晃。   不一会儿,离开的小绺又重新回到了书房,她煮了一碗红糖姜茶给顾清璃,顾清璃嫌烫,便放在了落地窗边上,意图借外面的寒气来驱散碗里的温度。   楚子阳看着黑褐色的那碗汤,加上自己刚刚看的东西,一下子有些失了神,她心里终究还是有芥蒂的吗?   等温度差不多了,顾清璃吹了吹结了一层膜的汤面,一股脑的灌了下去,楚子阳看着顾清璃毫不犹豫的将那一整碗看着就惊心的汤喝了下去,有些心如死灰。   屋内的三人都没发现楚子阳突变的眼神,也无人察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更无人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失落与无助。   “你来本王这里做什么?”   刘文洲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小绺见几人有事相商,便拿上了空碗掩门离开。   “老顾审那个小姑娘审出点东西来了,结果有点让人惊心,还有,杨炎,你确定要让他回来吗?”   楚子阳点点头,杨炎得回长安,先不说他是前朝皇子,单论他的才学,自己是该将他带回长安来。比起在别国过着人人凌丨辱的日子,倒不如让他回风华尽自己的力。   杨炎的书信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还略微有些犹豫,但经过静影的追查,基本确定了杨炎投靠自己的诚心,当年救下杨炎,本不不过是觉得他还年幼,不应该独断的结束别人的人生。   “昨晚那事,跟老三有关?”   “嗯,这件事情说起来复杂,”刘文洲转向顾清璃,“王妃,你确定要在这听吗?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可能不太能接受,要不还是移步离开?”   “妾身知晓丞相所言何事,丞相不必为了避讳而不言的。”   顾清璃朝刘文洲颔首致谢,至于刘文洲要说什么,她的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出了个大概来。   顾正潇是如何审理青雪的她不知道,今天早上去太尉府的时候青雪已经被押送去了县衙,顾清瑶也不见踪影,将很多事情放到一处想想,结局差不多就出来了。   根据刘文洲所言,那碗糖水中下毒之人便是青雪,一旦云醉墨喝下,便是一尸三命,青雪不忍心见到宁王妻儿皆亡的局面,于是在云醉墨即将喝下那碗糖水时装作不小心撞了上去。   本来只是想借机将她手中的糖水撞泼,却不曾想惹出了大祸。   顾正潇与刘文洲皆是不信一个婢女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胆子,况且青雪这孩子与青霜性情一般,两姐妹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定是受人指使,但青雪拒不承认,只说是自己因为爱慕宁王而想要云醉墨去死。   任谁都看得出青雪是在说谎,但她拒不承认,只得动刑,听着青雪的惨叫声,顾正潇一度不忍心,偏偏这件事情若是就这么了了,这次是宁王妃,说不一定下次就是凛王妃了。   他不能掉以轻心。   一旦掉以轻心,自己最看重的人,就会被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青雪几度昏死过去,又被狱卒泼醒,这天寒地冻的,一个小姑娘为了掩护自己身后的人,遭了如此大罪也不肯开口,忠心护主之意可赞,却也是助纣为虐。   当刘文洲说出楚子恒与顾清瑶的关系时,楚子阳的脸色变了变。   “璃儿,你是知晓他们二人关系的,是吗?”   顾清璃点头,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这些事情跟楚子阳说刘文洲就代之了,也省得自己再浪费力气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顾清璃很想回他一句“那你也没问我呀!”,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保持沉默,于是书房里便陷入了尴尬。   片刻之后,顾清璃忍不住出声了,“昨夜回来得晚,妾身见王爷疲累了,就想着不打扰王爷休息了,今日一早王爷又进宫上朝,妾身实在是没时间与你细说此事。”   楚子阳偏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将视线转向了刘文洲,问他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理,是否需要出动秦月楼的人,但静影不在长安,若是需要,只能找飞虹。   刘文洲一听静影不在便乐开了花,静影不在,那调遣秦月楼的人就太容易了,当然了,楚子阳亲自调遣是丝毫没有难度的,他不是想过过楚子阳经常过的瘾罢了。   要知道就连楚子枫身边的星楼和明启帝身边的月楼都不及楚子阳的秦月楼来得厉害。   知晓秦月楼存在的人并不多,除了秦月楼里的人,楚子阳,刘文洲,唯一一个知道的便是顾清璃。   秦月楼初建之初,刘文洲帮了楚子阳不少的忙,却不曾想到,秦月楼有一天会用在对付月楼和星楼之上。   月楼星楼是专属于皇帝和太子的密卫机构,专司暗中保护的职责,也分管一些下级官员解决不了的事物,总的来说,月楼星楼在别人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这件事情起因主要是晋王,顾二小姐说青雪是受她指使,但不肯供出晋王,若是放在以往,兴许能成一段佳话,可现在成的不过是混账话,晋王是什么人,二小姐真是……见鬼了!”   刘文洲不好说出一些带有偏见色彩的话来,毕竟顾清璃还在一旁,尽管两姐妹感情不合,但终究还是要顾及她的感受。   “这件事错也在我,没有与清瑶多做沟通,丞相大人不必在意我在一旁,父亲那边,可曾说起要如何处置清瑶了?”   顾清璃敛去眼底的悲凉,一想到自己因为顾清瑶不喜接触自己便不去试着开导她,若是姐妹二人情深意切一些,很多事情自己还可以给她出个主意,偏偏因为自己的怯懦与无知,断送了她的前程。   “老顾也没个注意,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打哪都疼,清瑶这孩子性子过于极端,她直接跟老顾杠上了,让老顾什么都不要继续问,直接治她罪,老顾快要气得七窍生烟了,明知晓她身后是晋王,却依旧没有做证据证明此事,就如同两年前你们在长安城外遇刺那次,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进展下去。”   刘文洲长叹一声,靠在躺椅里生无可恋,每一件事情明明都知道了主谋是谁,可偏偏就是抓不到那人的辫子,眼看又一件骇人的事情安然而逝,刘文洲甚至觉得,他想让楚子阳杀兄弑父登上帝位算了。   “本王有办法,既然清瑶不松口,那就让晋王松口,我们就赌一赌,晋王与清瑶之间,是否是真情实感好了,此法也许可以,让清瑶认清楚她不知道的现实。”   顾清璃的眼底燃起了一抹希望,楚子阳看在眼里,本想过去抱抱她,一想起她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又掐灭了这个想法,可过了片刻,又觉得自己身为人夫,应该给与她最安心的怀抱,于是又过去了。   “璃儿,本王抱抱你吧。”   刘文洲惊愕得下巴快要掉到了地上,顾清璃偏头看了一眼刘文洲,又见楚子阳已经伸出双手等着了,只能起身让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咳咳咳——!”   楚子阳听到刘文洲的轻咳声,转过身瞅了一眼刘文洲,“丞相莫不是染了风寒也是,这冰天雪地的,丞相大人一个人,也没什么温暖,染了风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书房里的另外两人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王爷,我这次来,是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   刘文洲收起嬉笑,神色严肃的看着楚子阳,楚子阳也觉刘文洲所说之事应是事关重大,否则这人不会拿这副表情出来,于是顺着坐到了顾清璃坐着的蒲团上,顺手替顾清璃理了理裙角。   “你说便是,本王听着。”   “在凛王离开长安之前,贺连国的五爷凤吟来长风之事,王爷可曾知晓?”   这件事情楚子阳自然知晓,只是这凤吟行踪诡异不定,秦月楼的人几次三番想要弄清楚他的目的,可忙活半天,连他在哪里落脚都不曾查到,后来见他不过是来长风一遭,送些所谓贺连国“心意”到长风,并未做一些有损长风的事情,因而追查他的事情也便不了了之了。   凤吟在见过顾清珏几次之后便消失在了长风,别说秦月楼的人追查不到他的下落,就连顾清璃都不会知道他身在何处,只有他放出烟火,顾清珏那厮才会幡然大悟,原来凤吟在此。   凤吟身世玄妙,贺连国主是其大哥,年逾四十五,可凤鸣不过二十有余,二人系同父异母,皇族之中这般关系实属常见,但值得一提的是,这贺连国主却是百般疼爱凤吟,但凤吟却并不买账,因为他知道国主真心疼自己之余,还想让他继承王位。   贺连国主膝下子嗣稀少,不过两个公主一个皇子,那皇子却是无心于这些政事,一心只爱舞刀弄剑,比起博学多才的凤吟,自然是无法继承大统,于是这个重任便落到了凤吟身上。   可凤吟偏偏一去不复返,连个影子都摸不见,贺连国主找了他两年之久也不见人影,眼看自己一天比一天老,自己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更加不想理会朝政,他有些急了。   这时正好是楚子阳出征的第二年春,陆远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说贺连国主有意在邻国之中挑选一个公主封做贺连王后,贺连王后在生下第一个孩子时便过世了,国主与其伉俪情深,时隔多年,后位一直还是空缺的。   于是陆远将此事告知了明启帝,明启帝权衡再三之后,去信贺连,说自己有意与贺连成为姻亲,若是国主不嫌,可将自己最得宠的公主嫁去贺连,贺连国主见着了陆远带去的楚厌离的画像,这件事情便一锤定了音。   楚子阳脸色很明显的变得阴沉起来,原本浅淃的眸光开始变得阴鸷,紧握的双拳甚至看得见分明的骨节,顾清璃知晓,他很愤怒。   “所以,接下来,他还想要做什么?嗯?”   楚子阳的声音比屋外的飘雪还冷下了三分,刘文洲擦擦被楚子阳这般神情吓出来的冷汗,根楚子阳公事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子阳发这么大的火。   有的人不发火不代表他毫无底线,但若果真正惹怒了他,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山崩地裂。   “凛王冷静,这件事情,你我都毫无办法!”   刘文洲硬着头皮试图让楚子阳冷静下来,但楚子阳没法冷静,自己出征两年,一回到长安,弟媳就差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丧命,那还是北凉的公主!现在又是自己的亲妹妹,要作为明启帝利益的牺牲品,去嫁给一个年逾四十,未曾谋面的男子,这对他楚子阳而言,已经到了忍耐的限度之外了。   “毫无办法那我本王若是直接取代了他的位置呢那时候本王也毫无办法吗?”   此时的楚子阳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全然没了理智,顾清璃心中一阵一阵的疼得慌,她不想看见这样的楚子阳,这样的他,真的太孤立无援了。   明明身后站着那么多人,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他一个人,很孤独。 第94章 验毒   “王爷,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先消消气,我们再想想办法,不然叫父亲去信北凉,让舅舅给贺连那边施压,将这门亲事退了吧。”   顾清璃不忍心看到楚子阳这个样子,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就像一头暴怒之下的野兽,没人会知道他盛怒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   “璃儿,你说得轻巧。”   听了顾清璃的话,楚子阳就好像一个入了魔的人,突然被净化,他把头埋进了顾清璃的纱裙之中,努力的汲取着她身上的香味,顾清璃伸手覆在他的脊背上,试图分担他的痛与苦。   “王爷,今日之事,你我再想想办法,如今陛下和太子铁了心要对付你,你若是再顾及父子之情兄弟之谊,那么下一个遭难的,恐怕就是凛王妃了。”   “本王知道了,你且先离开吧。”   楚子阳起身有些仓惶的看了刘文洲一眼,刘文洲不再逗留,离开了凛王府,走到一半发现自己没把伞,又和冯三抢了伞才离开,冯三气的直骂娘,那可是林嬷嬷亲手给他做的伞,他刘文洲是强盗吗?怎么什么都抢!   楚子阳回身又趴在了顾清璃的腿上,周身的寒意逐渐褪去,换上的是无尽的孤寂与凄凉之感。   他护不住母亲,让她一个人在那苦寺中陪伴那青灯古佛了度一生,他护不住楚子宁,还差点害得他妻儿俱亡,他护不住楚厌离,就连让她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都做不到。   顾清璃感觉到了膝盖上传来的一阵湿意,她知道那是楚子阳的眼泪。   纵横沙场十余载,眼见过尸丨山千座,胯丨下血河百条,历经过比常人多数百数千倍的生离死别,受过无数刀伤、剑伤,甚至差点就被无常索了命的他,在如此家恨面前,眼泪如同那伴山而下的瀑布一样,铺天盖地,经久不息。   楚子阳无声的留着泪,顾清璃也不点破,一手覆在他背上,一手轻轻梳理着他散落在肩上的发丝,好像从洛水河回来之后,他就不喜欢梳髻了,不过这样也好,总该变了。   等到时间过了好久好久,等到顾清璃以为楚子阳在自己双腿上睡着的时候,楚子阳抬起了头,目光如炬的看着顾清璃。   “璃儿,你会离开我吗?”   “王爷胡说什么呢,两年前妾身未曾说过半句要放弃的话,两年后为何又要放弃,还是说,王爷嫌妾身烦了?”   楚子阳点点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朝顾清璃伸出手,“走吧,时候不早了,去岳丈府上,听听弟媳的事情究竟如何了吧。”   顾清璃红着脸不动,楚子阳微微歪头看着她,她无比窘迫的伸出手抓住楚子阳,“坐太久,麻了!”   楚子阳淡然一笑,上前打横抱起了顾清璃,“本王亲自抱你去岳丈那。”   “王爷不生气了?”   想起刚刚盛怒之下的楚子阳,顾清璃有些心悸,她不是害怕楚子阳迁怒于她亦或是别的人,她是怕楚子阳此时不过是逞强装样子,好让自己不担心。   刘文洲那句话,想必是刺进他心底了。   若是自己出事,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有你在,本王为何要生气”   楚子阳就这样抱着顾清璃离开了书房,来到长廊上时正好遇见要去找林嬷嬷告状的冯三,冯三见外面飘着雪二人却未打伞,于是又折回前厅拿了伞过来给二人撑上。   冯三年逾花甲,腰身早就弯了,没了年轻时的伟岸,楚子阳身形颀长,伞骨老是打到他的头上,要是在梳个髻,那场景想必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洛清月和小绺见到面前的景象不由得都捂嘴偷笑,眼见冯三垫着脚尖的样子越来越滑稽,洛清月这才上前拿过了冯三手中的伞。   “王妃和王妃是要去太尉府看宁王妃吗?”   冯三得了解脱,立马往偏院走了去,洛清月接过伞后来到另一侧为二人遮挡风雪。   “嗯,清阳估计暂时不会回来了,一会到了太尉府后,你去秦月楼,把沧澜叫来,然后让清阳去追静影和飞虹,记住,要等他出了长安你再回来复命,要亲眼看着他离开。”   楚子阳依旧端端正正的抱着顾清璃,风雪之中两人的衣袂交缠在了一起,顾清璃小心的搂着楚子阳的脖颈,在小绺玩味无比的眼神中不自觉的把脸埋进了楚子阳的颈间。   洛清月无声的点头,楚子阳被顾清璃的发丝弄得痒痒,他低头附在顾清璃耳边悄声说道:“璃儿,你再这样戏弄本王,本王可就不想往岳丈府上去了。”   顾清璃脸色一红,又觉身体里一股奇异的质感,便让楚子阳放她下来,她可以自己走,楚子阳失望了一下,还是依言将人放了下来,眸底却是藏不住的失落。   但顾清璃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今天是第三天了,还有一天才会结束,还真是有些难熬,所幸自己来月事时不像别的女子一般疼得死去活来的,这也许还要得益于自己常年调理的习惯。   理理散乱的群聊,顾清璃抬脚就要走到小绺的伞底下,这一把伞下三个人怕是有些挤了。   刚踏出前脚就被楚子阳拉了回去。   楚子阳拿过洛清月手中的伞,指指小绺,意思很明显,你过去,她留下。   洛清月巴不得立马走,在这两个人身边待久了迟早自己也要被甜到齁死。   不到一刻钟的路程,却让顾清璃走出了一辈子的感觉。   就这样和自己的爱人,牵着手,在风雪之中举步前行,手上传来的暖意无不在告诉自己那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就因为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以至于到了太尉府门口,顾清璃还想着往前走。   “璃儿,你这是想要往哪去”   楚子阳拉住还要往前的顾清璃,顾清璃停下脚步,抬头扫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门口。   “一时没注意,王爷,我们进去吧!”   云醉墨的身子还是很虚弱,夜白玄也被明启帝派来帮云醉墨调理身子,自从颖妃生子一事之后,夜白玄便被明启帝勒令只许学习有关于妇人之面的医术,这让夜白玄生无可恋,却又不敢不服从。   云醉墨的药食皆是由顾清璃负责,见夜白玄也来了,便把自己的方案与他说了,两人到了书房商议了一番接下来的事情,写了方子让下人按照方子为云醉墨调理身子。   眼见顾清璃跟着夜白玄离开,楚子阳两手空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便在前厅坐下,等着自己的老丈人回来。   天色越来越阴沉,乍一眼看觉得随时会引来一场瓢泼大雨,雪下得更甚了,很快地上的积雪又厚了几分。   顾正潇踩着积雪踏进府门的时候,楚子阳正好站起身来准备去书房找顾清璃,这两人单独待的时间太久了。   自己离开前不曾注意到,自己居然在顾清璃身边留了那么多隐患。   偏偏夜白玄也是学医之人,二人之间必然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要是两人聊到一块去了,自己不就成了多余的了吗?   “王爷哪里走——!”   顾正潇眼见自己女婿抬脚就要离开连忙把人喊住,楚子阳依言停了下来,看着大喘气的顾正潇冲进前厅来。   “岳丈这是去打架了吗?这般喘气,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狗追了一路呢!”   “……”顾正潇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先不说这个了,老刘给你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顾正潇来到桌边坐下,丫鬟伶俐的倒上了一杯热茶,顾正潇也不管烫否,抬起就灌了下去。   因为顾清瑶的事情,他脑子里现在已经乱的不行了。   “这件事情决定权在你,清瑶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于公于私,我都遵从你的意见。”   顾正潇见楚子阳又将问题抛给了自己,觉得有些郁结。自己就是因为没法做出决定才想要他们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说法,偏偏这二人还是把问题推给了自己。   “罢了,岳丈大人,我把我的计策说与你听罢!兴许可行,这样一来,也好让清瑶清醒。”   顾正潇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楚子阳的手,楚子阳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手,顾正潇也全然不在意,反而满怀期待的等着楚子阳说接下来的话。   等楚子阳的计划说完,顾正潇拍案叫绝,他怎么没想到这个计策来的!都说杀人诛心,若不诛心,怎知他心。   但楚子阳表示这件事情进展不可操之过急,眼下还有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就是楚厌离要被明启帝送去和亲之事。   今日在子兰苑楚厌离半句都不曾提起此事,这个孩子越来越喜欢把所有苦与难都往嘴里咽,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早已不复存在了。   若是她不愿,为何不求于自己   但顾正潇的话又把楚子阳一头浇醒。   这件事情,安乐公主根本毫不知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在短时间内传遍了长安城,却未曾传到子兰苑内,可想而知,自己离开长安之后,楚厌离就如同被明启帝□□在了子兰苑内,与外界毫无联系。   眼看楚子阳拂袖而起,顾正潇立马把人拉住。   “贤婿,这件事情,急不得,贺连使臣还没来,要来也要等到开春,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晋王揪出来,若是你先进宫找陛下理论,反而会让晋王他们惹更多的事出来!”   顾正潇拉住楚子阳的时候,顾清璃和夜白玄刚从书房那边过来,准备去别院看看云醉墨的状态,见到两人在前厅里拉拉扯扯的,顾清璃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   夜白玄也跟了上去。   “你跟着来做什么”   楚子阳看着夜白玄,面若玄霜的问道。   夜白玄被楚子阳吓了一个哆嗦,觉得这天变得更寒了。   “臣准备随王妃一同去看看宁王妃如何了?”   “你不识得宁王妃的房间在何处吗?”楚子阳问完一句,也不等夜白玄接话,招手叫过匆匆而去的一个丫鬟,指指夜白玄,“把夜大人带去宁王妃的房间去,让王妃歇会。”   丫鬟点头福身后等着夜白玄跟着她离开,夜白玄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楚子阳,在楚子阳“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滚”的眼神之中麻溜的跟上了丫鬟离开的脚步。   “贤婿,我以老丈人的身份问你个问题。”   顾正潇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十二分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楚子阳。   “岳丈你问便是。”   “你这两年在洛水河,可曾遇到苗疆人”   顾清璃见两人的对话开始走偏,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不理会两人,走了!   楚子阳看着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走了,有点难受。   他的王妃,把他丢下了,走了! 第95章 快说话   楚子阳的眼神随着离开的那道红色身影跟了过去,全然没有听到接下来顾正潇说了什么。   直到后来顾清璃问他是不是在洛水河被人下了情蛊才反应过来为何大家在他回到长安之后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按照楚子阳的计划,对外放出话说是顾府二小姐害得宁王妃早产,顾太尉铁面无私,铁了心要治二小姐的罪,二小姐宁死不肯招供同谋,于是被顾太尉赐了毒酒。   这个消息一出,四下皆惊。   得罪过顾正潇的人生怕顾正潇找上门,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人,又会如何放过与自己无亲无故之人,况且这些人还给他穿过小鞋!   更令人惊惧的事情是,在顾正潇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消息传出后,城门口便吊起了一具尸丨体,据人传言,那尸丨体便是顾家二小姐顾清瑶。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有的人闲的无聊也往城门口走一遭,去看看那个传闻中的“企图谋害宁王妃”的顾清瑶。   楚子阳静立在城墙的偏角里,默然的看着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   时值寒冬,来凑热闹的百姓匆匆而过,一些身着华服的公子哥们结伴撑伞走过,顾家两个千金的名声大家都曾听过,只可惜这大小姐已嫁为了凛王妃,这二小姐,如今却红颜枯骨,隔日便会成沙。   实在是可惜、可惜。   公子哥儿们渐行渐远,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楚子阳的视线里,楚子阳眯起双眼,等着那人的动作。   那人带着一个偌大的斗笠,楚子阳处于上方,看不清来人的脸,但直觉告诉他,在凑热闹的人散去之后,出现的往往都是想要确认事实真相的人。   意料之中,来人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垫脚往半空中的人身旁掠去。   正当他刚要触碰到尸丨体的,城墙上便蹿出了两道身影。   无双和释魂一人一侧夹击来人,此人一见到无双和释魂半路杀出,只得放弃查看真相的意图,往另一侧跑去。   无双追了上去,释魂则是留在了城门口,楚子阳在无双和释魂动手之后便一直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他猜想楚子恒还没愚蠢到亲自来查看真假的地步,但以楚子恒多疑的性格,必然会在暗处看着。   斗笠男一准备逃,楚子阳便发现了另一个街角藏匿着的楚子恒,便纵身一跃,挡在了准备离开的楚子恒面前。   “好二哥,这时作何呢?”   楚子恒拿开头上的斗笠,抖抖上面的雪,故作镇定的看着面前的楚子阳问道。   长发披肩,风拂过时带起了发梢,楚子阳微微偏头,一时之间,如同画中仙。   “这话,不应该是本王问你才对吗?我的好三弟,你来此,作何呢?”   楚子恒嘴角抽了抽,此番无论如何都是混不过去了,楚子阳比自己聪明睿智百倍,自己撒谎的那点小伎俩在楚子阳面前根本不足挂齿,但乖乖就范,他楚子阳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怎么,我在这长安城里瞎转悠转悠,二哥也要管吗?若是如此,二哥未免也太闲了,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去操心操心厌离出嫁时你该给她打点多少嫁妆!”   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楚子阳突然很想教训一下自己这个弟弟。   于是楚子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便挨了一拳。还没回过神,另一边脸又挨了一拳。   于是很快两个人便扭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两人都在发泄着各自心中的怒气,下手毫不留情。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幕也不敢驻足停留,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看看冷眼站在一旁的无双都远远的走开,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打完一架,都气喘吁吁的坐在了雪地之上,但楚子阳屁股刚刚沾地一会,重新站了起来。   这可是璃儿亲手做的玄衣,在她做出第二件出来之前自己要小心些,要是破了,她可能会生气。   “晋王爷,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解释一下的吗?”   楚子阳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青肿的楚子恒,尽管自己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看着楚子恒那样心里就有些解气。   “呵,你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了,还需要我交待什么怎么,要告诉你我怎么和二小姐认识的吗?哦,对了,告诉你个小秘密,她啊,怀了身孕了,那孩子,还是我的!”   楚子恒话音刚落,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嘴角渗出了血迹,满不在乎的擦掉血迹,哫了口血水,原本雪白的雪,被血映得红了脸。   “你还是个人吗?她才十三岁!”   楚子阳一时之间暴怒,他恨不得把面前这个衣冠禽兽给撕碎了喂狗!   无双见楚子阳怒不可遏,生怕他就此了结了楚子恒的性命,毕竟在这个点上,楚子恒是最重要的人证,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了太子,若是楚子恒没了,扳倒太子更加不容易了。   “无双,把人带去县衙,交给顾太尉去处理。”   楚子阳敛了心神,找回了理智,无双领命之后伸手打晕了手中的楚子恒,拖上人便飞速离去,不做任何的停留。   “王爷,让他给跑了。”   释魂无声出现在楚子阳身后,告诉他那人已经成功的放走,楚子阳一挥手,释魂便消失在了苍茫的雪色之中。   楚厌离一事,他还没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现如今,只能一件事一件事的来解决。   回到王府,迎面遇上了洛清月,洛清月告诉他顾清璃在书房,他无视了洛清月有些疑问又好奇的眼神,径直往书房走去。   见楚子阳往书房而去,脸上还带着伤,于是洛清月让小绺弄些糕点和茶水去书房,自己则是烧了些热水,兴许一会王妃用得上。   顾清璃正在落地窗前逗着不易玩。   不易是楚子阳回程时捡到的,那时的不易脏兮兮的,见到楚子阳之后就赖在了楚子阳身边,怎么都不肯离开,想起家里还有个王妃,楚子阳便将它带着回了长安。   没想到还挺管用的,起码自己可以在顾清璃脸上看到那般恬静温婉的宁静与爱。   “王爷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呢?”   顾清璃余光看见了楚子阳的双脚,放下不易准备起来行礼,刚抬头便发现楚子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吓到,这才出去半天,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但是连秦月楼的人都很少能伤到他,那这打伤他的人是谁静影还是飞虹还是沧澜他们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才对!   “王爷,你这伤——”   顾清璃担忧的眼神和惊忧的声音此时在楚子阳眼里时分的受用,他伸手就把人抱在怀里,汲取着独属于他的温暖。   “刚刚出门不小心被一只比不易还要野的猫给挠了,快给本王诊诊脉,看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说完放开顾清璃撩起手腕伸到顾清璃面前,顾清璃哭笑不得的看着楚子阳,不忍心戳破他的撒娇卖萌。   “好~王爷先坐下,妾身给你诊脉就是了。”   两人面对坐下,楚子阳朝顾清璃伸出了手,目光浅淃的看着顾清璃。   “嗯,王爷,并无大碍,若是被野猫挠了,待妾身写个方子,扶风去抓药来,服下一份便可了。”   “王妃莫不是诊错了,既然无疾,本王为何会总觉得不适?”   “那王爷就告诉妾身,是个怎样的不适法   “见眼前人,神清气爽,若是不见,便相思难耐。”   “…………”   久久的沉默,沉默到楚子阳觉得自己莫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要是吴樾知晓自己这般莽撞,会笑自己三天三夜吧!   “璃儿,快说句话,本王有点尴尬。”   “……王爷,你这两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让我有些恍如隔世,仿佛不认识你一般,你与之前,判若两人。”   楚子阳支着下巴想了想,将自己在吴树国的遭遇都给顾清璃讲了一遍,其中包括自己亲眼见到吴樾哄他媳妇儿的场景。   那时候的吴樾已经坐上了吴树国君主的位置。   一国之君,甘为红颜折腰,拉下脸面请求自己的媳妇原谅,最关键的是,情话连篇。   知晓自己有了王妃,再有静影那个多嘴的男人告诉了吴樾自己和顾清璃之间的纠葛,于是吴樾便倚老卖老,给自己讲上了三天三夜,自己也学了三天三夜。   决定痛改前非,做一个宠媳妇儿的好夫郎。只是一下子有点用力过猛,使得大家都以为自己中了邪。   听完楚子阳的解释,顾清璃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了。   别人都说,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自己却傻乎乎的乖乖的嫁进了凛王府,乖里乖巧的等了他两年。   “王爷,照你所言,妾身是不是该……”   顾清璃还没该完,就被楚子阳打断。   唇角是一丝熟悉而又陌生的温度,楚子阳在顾清璃的唇角留下浅浅一吻,带着无比占有的语气,说了两个字。   “不该!”   “……”   二人沉默片刻之后,无双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   “王爷,已经将晋王送到太尉手中了。”   楚子阳微微颔首,无双也不想打扰二人,几个起落之间就离开了凛王府,消失在了一片苍茫的大地上。   楚子恒一旦被自己抓住,太子就会狗急跳墙,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楚子阳派了八杰的另外二杰凌天和凌苑守在了太尉府,省得紧要关头再出什么意外。   但这些天太子那头一直都比较平静,反而加大了楚子阳的担忧。   冬天已然就要过去,大地万物开始复苏,暖阳一日比一日准时,全天下都在准备过新的一年。   派去接杨炎母子回长安的静影和飞虹在开春前一日带着杨炎二人回到了长安,却不见后派去的洛清阳。   静影和飞虹也是表示两人这一来一去之间未曾见过洛清阳。   洛清阳如同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秦月楼除了在太尉府的双杰,其余六人几乎同时出动,又调集了秦月楼新人到王府保护顾清璃和楚子阳的安危。   于是落冰和落水又一次来到了凛王府上。   洛清月早就急得不行,洛清阳是自己目送着出了城的,而且洛清阳的身手与秦月楼八杰不相上下,这长安城里,能奈何得了他的人并不多。   饶是如此,他为何突然不见   而且一消失就消失了接近半月。   没人认为他是因为得知楚厌离要被嫁去贺连国而想不开。   铁血男儿,铮铮铁骨,红颜在噬心,又如何会放弃自己的本责。   当秦月楼的人就差把长安城翻过来时,洛清阳正一脸平静的坐在刑部的大牢里,这里生活还不错,自己在这住了也有半月了,有吃有喝,偶尔还能挨个打,也是比较好的待遇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五好青年犯了个什么事。   “洛清阳,跟我出来!”   正在冥想时,传来一个狱卒的爆喝声,洛清阳伸展了有些僵硬的四肢,站了起来,狱卒见他如此,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顺手抄出了腰间的刀来。   洛清阳见他如此反应,笑了笑,“这位兄弟,我这尚且套着枷锁,你怎如此惧怕?”   “谁不知道你洛清阳是凛王的贴身护卫?要是没点本事怎么可能在凛王身边待那么久!你当本大爷傻啊!”   见狱卒还要继续嚷嚷,洛清阳适时告诉他若是再不带自己过去,怕是要误事,狱卒慌忙闭嘴,把人带出了天牢。   外头冷风瑟瑟,尽管已经开春,这天气却是异常的寒冷,倒春寒还未到,反而让人觉得冬天似乎还没有过完。   洛清阳缩缩脖子,跟在狱卒后面走着。 第96章 打秋风   狱卒把洛清阳带到一间房子里便离开了,也不曾留下一句话,洛清阳有些奇怪,这狱卒把自己带这来,究竟有何目的。   就在他有些昏昏欲睡之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股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洛清阳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过来。   “清阳哥哥。”   楚厌离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洛清阳耳边炸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嘴巴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抓自己来这是楚厌离   不可能,她不过是一个公主,与刑部的人自然毫无关系,况且她也没有理由将自己关进天牢。   这么说来,洛清阳似乎懂了。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楚厌离,跪了下来。   “公主……”   “清阳哥哥,再过一月我便要嫁到贺连国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楚厌离擦去根本擦不完的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洛清阳。   彼时她无比喜欢趴在他无比宽阔的肩背上,而此时,一个拥抱都成了无尽的奢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洛清阳不曾听到楚厌离的话,他一直喃喃自语着,不肯接受现实。   明启帝居然为了楚厌离点头答应嫁到贺连,居然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楚厌离怎会不从   泪水顺着洛清阳的眼角滑落,滴滴都滴在了楚厌离的心里,犹如万千斤重的铁锤敲打着彼此的心。   你心属我,我有意于你,偏偏却不能相守,就连一个拥抱都变得奢侈。   洛清阳很想就这样带着面前的姑娘杀出去,逃到天涯海角,找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悄悄幽居,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但他不能,凛王还需要他,他不能一走了之。   可眼睁睁看着楚厌离入了龙潭虎穴,他,又有何颜面去谈所谓对她的情意   “清阳哥哥,你是不是担心厌离去了贺连,会受到欺负啊但是你放心,厌离嫁过去,可是做贺连王后呢,谁敢欺负厌离。”   洛清阳心如刀割,却不能多言一句安慰亦或是心疼的话,只要说了一句,于他自己,于楚厌离,于凛王,皆是劫难。   楚厌离见洛清阳闭口不言,坐到了洛清阳对面的凳子上,捧着下巴,猩红的双眼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姑娘哭过了多少回,洛清阳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仅存的意识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不是没办法带着楚厌离杀出去,可一旦这样做,就无异于帮凛王直接向皇帝和太子宣战,现如今各地的部署才刚刚开始,凛王还未做好准备,事情一旦提前,会让所有人手足无措。   “到了贺连记得要照顾好自己,时常给王爷和王后来信报平安,一个人在外要记得好好的,与其他妃嫔相处的时候要记得敛去锋芒,但也不能任人拿捏,否则别人会觉得你好欺负....”   洛清阳嘟嘟囔囔着,楚厌离一边落泪一边听着那个曾经将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的男子将自己越推越远,罢了,这是自己的选择,他没有错,任何人都没有错!   有错的是自己!   错在生而为了人。   楚厌离凄婉一笑,安儿在一旁看得心惊,这些日子公主是怎么过来的只有自己知道,成天以泪洗面,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若不是被准许来见洛护卫,公主恐怕还是不肯吃任何东西。   和亲之事本轮不到公主头上去,是那陆远和颖妃有意谋陷之。   这两年凛王在外,宁王手中又无实权,除了与凛王交好的大臣们,其余的人都等着凛王回来看凛王的好戏。   自古和亲之事,并非必然需要皇族公主,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女儿也可前去联姻。   明启帝最开始与陆远提起姻亲之事时,是有意要陆家二小姐陆子盈前往贺连国和亲,但陆远不知道以什么法子,将公主推了出来,可怜了一对苦命鸳鸯,还没在一起就被一棒打散。   安儿心中感慨,若是日后公主在贺连受委屈,就只有自己在她身边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公主,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公主,时候差不多了,奴才得把洛护卫送回监牢了!”   方才带洛清阳来此处的狱卒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有些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动静。   “不是说好了我答应和亲,就把清阳哥哥放了的?”   楚厌离猛地站了起来,通红的小眼看着默不作声的狱卒,洛清阳心中明了,明启帝要放自己,许是要等到楚厌离出嫁之日,亦或者是干脆不放,暗中解决了自己。   “这....公主,奴才也就是个办事的,就别为难奴才了!”   狱卒讨好的看着楚厌离,楚厌离的眼眶又红了,洛清阳看得焦心,只得起身自己往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回望了一眼楚厌离,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一直往前,不曾再回头。   洛清阳的身影消失在小院落里后,楚厌离跪坐到了地上,已然哭不出声。   原来悲痛到极致,是一点哭声都说不出来的!   她心里很难过,但要说为何难过,却又无从说起。   所有的难过,能说得出来的,皆不是所谓难过。   楚厌离心碎,安儿跟着心碎,她自幼跟在楚厌离的身边,深谙她的性格,想必这次,公主是真的死了心了。   洛清阳回到天牢里,静立在那扇碗口般大的小窗下面,感受着从外界传进来的那抹微弱的光。   师傅曾告诉过自己,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应该放弃,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去选择放弃。   还未等到楚子宁两个女儿百天之时,楚厌离已经在子兰苑安静的待嫁了。   贺连国的使臣在五日前就已经来到了长安,就等着将风华安乐公主接往贺连,顾清珏和白慕晴带着顾秋铃来了长安,说是准备将两家的生意重心放到长安来。   顾清璃对这件事情也是喜闻乐见,虽然顾清珏与楚子阳兴许还要继续斗嘴,但一想到白慕晴和顾秋铃也来了,心中便有了无数的期待。   她很想要个楚子阳和自己的孩子,但这件事情,却也是不能操之过急。   这些年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和楚子阳都无法去预料,太子的虎视眈眈,明启帝的推波助澜,早已将一群人都推上了悬崖边上。   再往前走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对于这件事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顾清璃是高兴,而楚子阳就有些不开心了!   顾清珏有女儿了!而且还要带着一家老小搬到长安城来!还说要买下凛王府旁边的宅子,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吗?   晋王这个月来一直被关在县衙内,楚子枫几次想要从顾正潇那里带走,却因为楚子恒已经承认是自己挑唆顾清瑶下药企图毒害云醉墨,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人可随意篡改。   明启帝知晓这次楚子恒已经无法推脱责任,若是此时再给凛王施加过多的压力只会适得其反,把凛王逼到了绝境,都是领兵打过仗的人,自然知晓人在危难关头的举措。   若是凛王揭竿而起,那么自己就不可能有善终。   既然和凛王的关系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明启帝便只能一注全押,押在了楚子枫身上。   现在的明启帝也不过年近知天命之年,也许正是因为知天命,他才觉得,自己有必要从这身洪流之中脱身。   太子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如今尽管兵权还在自己的手中,但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权利如同一座被万蚁蛀空的一座桥罢了。   很多掌握着实权的大臣基本已经投靠了太子,毕竟太子才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跟在太子身边自己的生活和官途才会有更好的保障。   眼下最主要的情况就是给北凉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再有就是让安乐公主自愿嫁娶贺连国,于是明启帝想到的便是拿洛清阳迫使楚厌离亲口答应嫁去贺连。   明启帝如愿以偿了!   洛清阳深爱楚厌离,而楚厌离也同洛清阳一般,两人明明相爱,却以一个悲剧收场,明启帝在可怜两人命苦的同时,看着不远处逗弄着怀中小儿的颖妃,满脸的欣慰。   其实自己好像还可以在这皇位上再呆十年,等楚子倓长大,然后将现在的太子废去,立他为储君,倒也不错!   楚子倓这孩子还小,教导起来更加容易,不像现在的凛王和太子两人,明面上对自己尊敬遵从有加,可背地里却早就谋划着要分尽自己的权力,实在叫人惊惧得很。   颖妃看了一眼望着自己和怀中孩子的明启帝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她知道明启帝对楚子倓动了心思,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他耳边吹的枕边风终于见了效果。   但是自己依旧不得不防着楚子枫,一旦楚子枫发现明启帝有这样的心思必然会将自己和怀中的孩子置于死地!   在权利和至高无上的荣耀面前,所谓的父子情谊、红颜知己,皆不过是虚妄罢了!尤其这父子情还来得不正当。   在楚厌离离开长安城的那天,云储墨只身一人来到了长安城。   他骑着一匹白马,腰间悬挂着一把长剑,一身青烟翠衫,一袭墨色长发在风中飘扬,仰头望着城门上鎏金大字:长安城。   就在云储墨出神的时候,城门守卫见一个儒雅俊秀的男子挡在了路中间感到有些不快!   “哪里来的人!赶快滚进来,要么滚出去,今日是安乐公主大喜的日子,老子不想见血!”   云储墨被守卫得吼声惊醒了过来,脸色有些尴尬,若是要论见血,你们这长风王朝,能让我见血的还真没几个!   云储墨在心中冷哼好几声,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小生竟然不知今日安乐公主大喜之日,还劳烦官爷告知小生一声,凛王府在何处?要如何过去?”   守卫一听他问起凛王府便警惕了三分,且不说自己是凛王的人,来了个从没见过的男子开口就问凛王府在何处,不得不怀疑这人的动机。   “你问凛王府做什么?看你面生得很,不会是凛王以前的手下,来这里打秋风的吧?”   云储墨一晒,自己堂堂一国之君,需要千里迢迢跑长安城来打凛王的秋风?   自己只是忘记了妹妹的夫婿是何王爷罢了!   此番出来,父王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里他帮自己处理政事,等到自己回去,他就带着母后云游四海去了!   想到这云储墨叹了口气,守卫见他叹气,更加确定了他是准备去凛王府打秋风的。   “凛王府哪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我们凛王忙着呢,没空见你!”   守卫不耐烦的开始赶人,云储墨有些无语,这城门也不给进,长安到底是个什么风气。   “这里什么情况?”   洛清月的声音出现在在守卫身后,守卫一个激灵,立马一揖,“洛姑娘,这人赖在这里不走,属下怕他挡了公主的路,才想着赶人的!”   云储墨翻了个青天大白眼,这厮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带领下长大的吧?   歪曲事实的本事怎么就那么大呢? 第97章 打架   洛清月听完守卫的话,来到了云储墨的白马面前来,示意云储墨下马。   云储墨无奈,只能下马。   一下不知道,下了吓一跳,他站在洛清月身边,两个的高度却是没差多少,在长安城见到这般高挑的女子,真是个奇闻。   “这位姑娘,还请帮个忙,告知在下凛王府在何处,在下找凛王有要事。”   云储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拉低姿态请求洛清月给自己个痛快,可洛清月却不这么想。   她没见过云储墨,但瞧着这人身上的气质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这种身份的人在这个时候去凛王府找凛王,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现在的凛王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太子和明启帝紧咬着不放的!好不容易搞定了一个晋王,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被人当枪使的来!   “王爷与王妃今日都不在府中,你去了也见不到人!”   洛清月抱着双手警惕的看着云储墨,习武之人见到同类的时候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些相互吸引,洛清月见到了云储墨马背上的长剑,云储墨也看出了她腰间的软剑。   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还在城门僵持的时候,顾清璃和云醉墨正帮楚厌离穿上嫁衣。   虽说是嫁衣,却不是凤冠霞帔。   不过就是一件绣着凤凰的红色霓裳罢了!   此去天高皇帝远,从简才是最首要的!   三个王爷和一个太子在子兰苑中等候着他们唯一的妹妹出来。   应了楚厌离的请求,楚子阳将楚子恒从县衙的牢里带了出来,今日事情结束,继续将人收押。   云醉墨的事情如何解决,还得看北凉那边的意思!   太子妃和侧妃也都到了场,原本不合的两人在几个王爷面前却是姐姐长妹妹短的,好不融洽,搞得楚子宁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还好自己没给宣和找一个莫名其妙的妹妹出来!   楚子阳自然是知道了洛清阳的处境,便让刘文洲从刑部施压,要他们在今日将洛清阳放出来,他帮不了他太多,但今日一别,此生可能永不再相见,他不希望两人之间留下更多的遗憾。   顾清璃和云醉墨扶着楚厌离走了出来,一袭嫣红的衣裳也遮不住楚厌离几近苍白的面色,楚子阳有些揪心。   楚厌离一一拜过几个兄长之后,毅然转身离开,不肯再做任何的停留。   她曾奢望在自己离开之前,洛清阳能抱抱自己,可惜一切,不可能再有了!   看着弱小的身影挺直脊背的样子,顾清璃不止一次想要落泪。   究竟要经历多少事,才能将一个小女孩逼到如此的境地之中去。   为了不得罪贺连使臣,明启帝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子兰苑。   楚厌离一语不发的跪别明启帝,走上了轿辇。   红轿辇一路出了皇宫,轿辇后方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就这样一路,来到了长安街上。   城门口还在僵持,但两人在看出对方实力之后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云醉墨决定牵着白马走到一边,洛清月则是往城门上走去。   “哥,他们来了。”   洛清月对着不远处刚刚出现的身影喊了一声。   洛清阳身子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正常。   “来了啊...”   洛清阳目不转睛的看着主街上出现的那顶轿辇,对其余的事物一概视而不见。   他的眼中,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只有了楚厌离一人。   她的一颦一笑,在这个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明亮了起来。   “哥,你真的不下去和她道个别吗?”   洛清阳摇摇头,洛清月无奈,只能陪着他站在那城墙之上。稍微偏过头,便看见了城门墙角一侧坐在地上的云储墨,立马收回了视线。   安儿低着头走在轿辇一侧,无意间抬头望向了城墙上,看见了两道身影,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原来不是公主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可偏偏不能相守。   安儿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跟着轿辇出了城门,越走越远。   视线越来越模糊,洛清阳擦擦眼睛,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湿了眼眶,洛清月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他敛了心神,纵身跃下了城门,随即消失在了大街上。   随着一行人远去,送亲的人也准备往回走了去。   楚子枫想要带常州走,却不曾想到楚子阳早有准备,在楚子枫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让静影带着人走了!   楚子枫眼看楚子阳明里反,心里窝着火,却又不能多言!   这周遭都是楚子阳的人,个个武功又高,自己本想着送亲时楚子阳不会带那么多人来,自己还是太高估他了!   见讨不着好处,楚子枫带着两个太子妃和自己的几个儿子打算往回走,嘲讽了刘文洲几句之后,刘文洲不准备放楚子枫安然离开了!   “太子殿下,正好北凉君主来了,这件事情,你也可以代陛下出面解决了,毕竟你是未来的君主,说话也是有分量的!”   刘文洲一句话,成功将楚子枫留了下来。   这时候所有人都才发现坐在墙角边上喂马的云储墨。   云储墨觉得自己应当是第一个被人当成打秋风的君主!   “哥哥!你怎么来了?”   云醉墨惊呼一声,连忙跑到云储墨面前。   云储墨看着胖了不少的妹妹,心里安了许多。   见着她这般生龙活虎真是太好了!   “你出事了,我自然要来!”   顾清璃见到云储墨时也是有些吃惊,去年冬天云储墨就接过了北凉君主,今日怎的就亲自跑来了长安。   “璃儿,见到四哥,也不知道问声好了嘛?”   顾清璃嫣然一笑,提起裙摆走到墙角,朝云储墨福身,“四哥哥哪里话,四哥哥自己来长安也不曾给我和母亲来封书信,若不是在这遇到,还真不知道四哥哥来了长安!”   这边三兄妹见面其乐融融,那边三兄弟却是有些剑拔弩张。   虽说剑拔弩张,却也只有楚子枫一人出在莫名盛怒的状态之下。其余兄弟二人的心思全在了各自的媳妇儿身上。   楚子阳心想:那人是谁?璃儿怎么丢下我就过去了?还不叫上我?也不给我介绍介绍?我有点担心,我的璃儿会不会跟别人跑了?休想带着我的璃儿跑!否则追你追到天涯海角,把你挫骨扬灰!   楚子宁心想:宣和什么情况?身子刚恢复不久就这样乱跑?还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注意点仪态?说好的对两个女儿言传身教的呢?   同时,两个人发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云醉墨喊刚刚那个人叫哥哥!   “北凉君主!!!”   两个人同时回过神,丢下楚子枫以及另外一干人,跟着走到了墙角边去。   “不知是北凉君主亲自莅临风华,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二人齐齐朝云储墨一揖,云储墨随即大笑起来。   “凛王宁王皆是我的妹夫,论辈分,该叫我一声四哥,在这风华,就让我做个平平常常的兄长好了!”   楚子阳见云储墨如此,便也顺了他的意思,叫了他一声兄长。   云储墨眯起眼睛,打量着楚子阳,楚子阳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这可是璃儿娘家人的娘家人,铁定带着百分之两百的审视在审视自己。   “凛王?”   “嗯。”   楚子阳点点头,指指楚子宁,“宁王。”   楚子宁忙不迭点头,两个人在云储墨面前居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哥哥,先回府上吧,这些天你肯定也累了,一国之君坐在这墙角算什么样子啊!”   云醉墨娇嗔的瞪了一眼楚子宁,似乎在怪楚子宁将自己四哥扔在这墙角不管一样,楚子宁立马上前,顾清璃笑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了暖意。   因为楚子枫那边的事情还未得到解决,楚子阳便让顾清璃先随楚子宁几人离开,晚上自己回去宁王府接他回府!   顾清璃叮嘱了楚子阳几句,便随楚子宁几人离开回了宁王府!   当乌央乌央的人一散开,楚子阳身边就只剩下了刘文洲和洛清月,楚子枫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说罢,你究竟放不放三弟出来!”   楚子阳眉头紧蹙,很不愉快!   云储墨前脚刚到长安城,任谁都知道云储墨为何而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子枫居然想要自己放了害云醉墨的元凶,无异于与云储墨宣战,此等愚蠢的事情,自己又怎会去做?   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有的事情不该妥协,就是不该妥协!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会慢慢慢慢的全部拿回来!   楚子阳站在城门口,看着楚子枫带着自己的家眷离开,眼底划过一抹阴鸷,妄图想要伤害自己身边的人,还想着要全身而退?昨晚做梦时可曾有梦到?   “王爷,你觉得云储墨会如何处置晋王?”   刘文洲手中的羽扇又换了个花样,洛清月见着他手中那个花花绿绿的羽扇,很嫌弃的移开了视线,中年大叔的审美都开始严重下滑了吗?   “不好说,若是换成厌离在贺连被害,本王也许会赶去,将此人杀了痛快!”   刘文洲眉头紧皱,若是这时云储墨真要晋王死,那这场战役,就要提前打响了!   不过也好,筹备了这么久,总得有个了结了!   “霍不樊那边怎么说?”   “他已经反了,而且现在杨炎也在他的军中,我给他保证过,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反正离得又远,他短时间内也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管他那么多呢!”   两人分道,刘文洲摇去了云水谣,楚子阳和洛清月则是去了秦月楼,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洛清阳。   秦月楼所出之地并不算隐秘,反而有些稀松平常,正是因为融于周遭的平常之中,无人会对这座阁楼大院起到什么疑心。   楚子阳和洛清月来到秦月楼时,在屋顶上碰到了枕着手看热闹的无双和沧澜二人,两人一见楚子阳突然出现,一个接一个的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片刻之后又滚了回来!   “王爷,来找洛护卫吗?”   无双眯着那双丹凤眼,看了看楚子阳又往校场的方向看去。   秦月楼背后靠山,中间却有无数高矮不等的小山峦遮挡着,后山是长安城最陡的峭壁,自是无人问津,因而也无人发现表面上沉静内敛的那座阁楼身后还有另一番光景。   “他人呢?”   “嗨,别提了!刚刚他一脸阴沉的进了秦月楼,楼里兄弟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被他掀翻在地了,那大家自然是不服了,你瞅瞅,现在正在校场打得不可开交呢!”   无双和沧澜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大笑起来!   楚子阳脸色有些难看,他扔下无双沧澜二人,带着洛清月直奔校场,不是担心洛清阳伤着楼里的人,而是怕他直接把人都撂倒了,这会可不能出现什么状况,接下来的时间里,楼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第98章 话多无双   “无双,你说王爷打得过洛清阳吗?”   沧澜和无双又重新躺回了青瓦之上,沧澜别过脑袋看着一旁的无双,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可拉倒吧!就我们八杰里,能打得过洛清阳的也就只有静影和飞虹,这秦月楼是王爷和洛清阳一手创立起来的,要说武功,王爷肯定是第一,要不是身份特殊,你我早就被他们二人挤出八杰之外去了!”   无双有些不满地蹬了沧澜一脚,沧澜动动被踢了的腿,点点头。   楚子阳和洛清月来到校场时,便看见躺了一地的少年,哀嚎声满院!   “洛清阳,你这是做什么!”   楚子阳上前截过洛清阳的攻势,一边接招一边低喝道!   洛清阳凄然一笑,“今日算得上是她的大喜之日,我喝不得她的喜酒,王爷难道连个发泄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好,那本王便给你这次机会!”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就从侧边飞了出来,楚子阳顺势接住,就着风势,直朝着洛清阳而去。   此时的洛清阳手中也那道了剑,本不想用剑,怕误伤了楚子阳,却见楚子阳招招凌厉剑剑致命,他不得不放下顾忌,见招拆招。   无双和沧澜一听楚子阳和洛清阳打了起来便立马翻身跳了下来,往校场跑去!   今儿个可真是个好日子,可以见到两个秦月楼的鼻祖交手!真是活得久,有惊喜。   “都看好了!今儿个让王爷和洛护卫教教你们,身在秦月楼,该有什么样子的能力!”   无双放开嗓子在一旁嚎着,沧澜嫌弃的捂紧了耳朵,就在无双准备继续嚎的时候,被身后出现的人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咿唔唔咿的声音。   “楼主回来了!”   无双一听静影回来,连咿唔唔咿也不敢咿唔唔咿了,要知道这厮年纪虽小,搞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活阎王。   “好好看,看仔细了,能学到很多东西,等他们打完了,每个人都给我去写一个感悟,亲笔书写,不允许代写,八杰的人也要写,只要见了都要写!我会斟字酌句的看,别想着蒙混过关,尤其是八杰中的某人!”   静影眼睛注视着缠斗在一起的楚子阳和洛清阳,嘴里却也不停地安排着任务,这般场面不让他们有个深刻的印象实在是浪费了,堪称神仙打架啊!   无双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这明示得也太过明显了,八杰里谁最不听话谁最能惹事?那还用问,肯定是自己啊!   当旁观者带着激动的心情在旁观的时候,两个当局者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要停下。   洛清阳原本是想好好和楚子阳打上一回的,自从来了长安,两人就几乎不曾切磋过,落水河时也没有机会,如今刚好,就着发泄的理由,打一架,可偏偏,洛清阳的心情都被楚子阳一句话给搞跑偏了!   两人正酣战的时候,洛清阳刀尖贴着楚子阳的玄衣而过,这身玄衣是顾清璃才做出来不久的,比起上一件自然要更加呵护许多,于是在那一下之后,楚子阳有些不开心了!   “洛清阳,本王警告你,若是结束了,这身玄衣有个破了的地方,本王就罚你来秦月楼,与无双住上一月两月的!”   静影耳尖,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捂嘴偷笑,只顾着兀自与自己作斗争的无双自然是忽略了自家王爷的话,以至于还将王爷当成了自己追捧的对象!   结束之后,两个人皆是大汗淋漓,秦月楼的少年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名场面,不禁都有些激动,熙熙攘攘吵吵嚷嚷,整个校场变成了大街!   静影和另外两杰七手八脚的将少年们了去,回各自的地盘上继续训练,洛清阳拿了两条汗巾过去,一人手里扔了一条,顺势坐到了洛清阳身边,推推他的肩膀!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嗯,差不多了,总要放下的。”   不知不觉,已然时至黄昏,楚子阳谢绝了静影的邀约,说王妃还在等着自己去接她回府,叮嘱了秦月楼里那些少年几句,便离开了秦月楼。   洛清月没跟着楚子阳一同离开,而是随洛清阳留在了秦月楼了,用过晚饭之后两人才回了凛王府中去。   楚子阳一身汗的出现在宁王府时,顾清璃正抱着顾秋铃逗着玩,顾秋铃一见到楚子阳就要楚子阳抱她,楚子阳接连几步往后退去!   他才不抱顾清珏这厮的孩子!   长得再好看也不抱!   顾清璃看着楚子阳别扭的样子笑出声来,拿过手绢替他擦去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心中暗想这人应当不至于在城门口和太子干了一架吧?   “璃儿,本王没和太子打架!”   顾清璃被看出心思,忽而有些窘迫,她胡乱再擦了两下便坐回了原位,楚子阳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的,要是不说,自己的王妃还会温柔的帮自己擦汗。   云储墨和楚子阳好似约好了一般,无人提起云醉墨与晋王之事,兄妹几人久别重逢,自然应该是喜乐融融。   特定的事情就应该放到特定的地点去讨论。   “顾清珏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楚子阳四下看了看,不见顾清珏身影,心下不免有些好奇。   “凛王居然念起我来了,真是难得啊!”   楚子阳话音刚落,顾清珏的声音便出现在了他身后,楚子阳心中万般无奈,怎的问问哪去了,就成挂念了!   “顾公子真是爱说笑,你哪只耳朵听见本王是在念你了!”   楚子阳淡然一笑,坐到了顾清璃身边,将顾清璃的手抓了过来,放在手中摩挲着。   “我可是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顾清珏笑意盈盈的坐到白沐晴身边,朝顾秋铃招了招手,顾秋铃踩着小碎步嘴里喊着爹就往顾清珏怀中扑去!   “璃儿,哪天你我也生个这般可爱的小女娃吧!”   楚子阳附到顾清璃耳边悄声说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想起自己回长安三月余,除了亲亲抱抱,还没有和顾清璃圆房。   顾清璃再一次听闻楚子阳谈起儿女,已然没了最起先的紧张,既是夫妻,圆房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两人总是点到为止。   亲完抱完,相拥而眠。   再无多余的动作。   看来圆房之事有必要想想了,楚子阳在心中如是想到。   可是一想到之前顾清璃当着自己的面喝了几次黑乎乎的药汤之后,楚子阳心中的郁结不断地增大,这也是楚子阳这么久以来对顾清璃总是点到为止的原因。   床笫之事每个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知晓,他楚子阳不是傻子,就连楚子宁这个蠢包都懂的事情,自己怎么会不懂!   要不是因为顾及顾清璃的心情,他早就.....   “哎呀凛王,你不会还没和璃儿圆房吧?”   顾清珏不怕死的又凑到了楚子阳身边,声音不大,刚好让顾清璃和楚子阳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顾清璃红着脸别过了头,楚子阳则是很不客气一脚把顾清珏踢开!   “就你事多!有女儿了不起?过两天我们也会有!”   顿时周遭哄堂大笑,连带着扶风和小绺都笑了起来,眼见所有人都开始笑,楚子阳有些不淡定了!   他不是柳下惠,况且顾清璃也不是无颜女,那般国色天香的女子在怀,自己怎会不曾悸动!   “要不要哥给你传授点经验啊?”   被踢开的顾清珏又一次蹿了上来,在楚子阳二次抬脚之前溜之大吉,顾秋铃一见自己的父亲往外跑去,迈开小短腿就往院中追去。   云储墨原本在于云醉墨讲起父王母后如何奴役他,不曾想一不留神将所有对话都听了进去,心中对楚子阳不禁多了很多好奇!   这与传说中的不败战神差了千万里了!   兴许只是对璃儿白百般的好呢?   可璃儿回北凉时可不是这么说起的!   印象中的楚子阳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于璃儿更是淡漠无比,可现在,看着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啊!   “王爷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云储墨见楚子阳在顾清珏那句话之后面色有些尴尬的坐着,于是抛出根枝条,好让楚子阳顺着下来。   “自然是本王一人,不然还带谁过来?”   云储墨一晒,本人好心给你解围,你倒是毫不客气的顺着枝条爬过来了,还顺手抢走了枝条。   “对了,王爷,洛清阳,还好吗?”   顾清璃接过话茬,有些担心云储墨和楚子阳吵起来!尽管她知道就算云储墨有心吵楚子阳未必也有心情吵,但是这都是亲戚了,还互相咬着做什么!   “他啊,他好得很,你看看,本王为了他,都一身的汗了,这身衣裳还差点被他刺出个窟窿!”   “你俩打了一架?”顾清璃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哦,不,他欠打,本王只是教训他一下而已!”   楚子阳拍拍自己似乎沾了灰的衣袂,漫不经心的说道。   “......”   顾清璃第一次知道楚子阳居然会和洛清阳打架!   不过今日是楚厌离出嫁的日子,任谁心里都不好过!顾清璃其实有些想不明白,明明相爱,为何却要彼此错过?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兴许就会错过了吧?   然后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相隔甚远的角落里暗自垂泪。   尽管有人说过,旧爱哪有新欢好,可若不是旧爱教会了你何为爱,你又如何去爱?   “罢了,不提这些,明儿个便是上元节,王兄王骚可要一起去集市上逛逛,去年的上元节王兄就不曾陪着王嫂了,今年可要去啊!”   楚子宁才不理会两个人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嫉妒自己有一对可爱的女儿也不行!   楚子阳一听楚子宁的建议,想了想,觉得还不错,便欣然应允,于是几个好友便商定明日戊时在凛王府相聚,一起去逛上元节的长安街。   临走前,犹豫再三的楚子阳还是像顾清珏请教了一个问题,得了解答之后便立马走了,不作任何停留,任凭顾清珏在身后如何叫喊都不带理会!   “王爷,做什么不和大哥大嫂他们一同回去?他们府邸就在我们对面的街上啊!”   顾清璃的手被楚子阳牢牢地牵着,好像害怕顾清璃突然走丢了一般。   “懒得理他,我们自己走!”   说罢牵着顾清璃的手就往着凛王府的方向走去。时至黄昏,街上行人渐少,却是更多的人都见到了楚子阳牵着顾清璃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人人都感叹这凛王和凛王妃的感情果真如传言一般,浓情蜜意啊!   一如既往地,顾清璃沐浴完,楚子阳已经穿着寝衣躺在了帷帐内,顾清璃惊叹于楚子阳沐浴的速度,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床边。   “璃儿,本王有话问你,你可否如实回答?”   楚子阳支着下巴看着走向自己的顾清璃温柔的问道。   顾清璃来到桌边挑了挑灯芯,走到床脚坐下,目光如水的看着楚子阳,点点头,手上的梳子有条不紊地梳理着及腰长发。   “你是不是很不想和本王圆房?”   顾清璃脑袋有些热,也有些疼。 第99章 发完疯了?   “王爷何出此言?”   长久的沉默之后,顾清璃也没想明白楚子阳为何会这么觉得。床第之间不应该是男方主动一些吗?虽然两人已是夫妻,但要自己主动,还是有些难度。   “我刚回来的那段日子里,你一直在喝小绺给你煮的黑漆漆的汤药,我在书房的药典上有见到,避子汤,就是那个颜色的。”   楚子阳眸色清淡,语气更是淡然,淡到顾清璃觉得这人估计是在生气!   顾清璃回想了一下楚子阳刚回来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想起那几日自己正好来了月事,又猝不及防的被他拽进了浴桶里,搞得满身都是水!   那时又是严冬,生怕自己染了风寒,才叫小绺在姜汤里加一味抗寒药进去,给自己煮来喝上一碗,预防感冒罢了!   “王爷,你知道女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不舒服的吗?”   顾清璃这话一问,楚子阳立马懂了,还顺便红了脸。   原来不是避子汤,是自己虚惊一场!这一场虚惊让自己一惊就惊到了现在!   “所以那是什么?”   “那是姜汤,避寒用的,女子大多都有体寒,在月事期间饮些姜汤可以避免疼痛,况且那日王爷将妾身拉下了水,自然得去去寒了!”   顾清璃放好木梳,三两步爬上了床,楚子阳见她已经上了床,起身去解下帷帐。   “过来,给本王抱抱!”   顾清璃依言钻进了楚子阳怀里。楚子阳的怀抱很宽广,顾清璃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璃儿,跟本王说实话,你可曾怨过本王?”   楚子阳的下巴上渗出了些许胡须,扎在顾清璃脖颈上,痒痒的。   “王爷想听实话吗?”   “嗯,你且说便是。”   得到了楚子阳的允许,顾清璃开始一桩一件的说起。从常州第一次见面,到长安再次相遇,自己满怀的情意差点被楚子阳的冷漠浇灭得一干二净,甚至几度想要放弃!   “要是放弃你就惨了!本王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的!”   楚子阳手上一用力,将顾清璃紧紧抱在怀里。   “王爷真是说笑,要是妾身之前就走了,你还觉得你会喜欢上妾身吗?”   “本王不管!反正本王就是喜欢上你了,从前也好,今日也罢,往后也是,一如既往的,你是本王的心上人,心头的朱砂痣!”   顾清璃一时语塞,这男子不讲理起来还真的不能与之讲理,讲不通的。   “好了王爷,夜深了,先休息吧!明天一早你还有事情要忙呢!得照顾好身子啊!”   顾清璃从楚子阳怀中出来,拉过被子盖上一角准备睡下,怎知一回头发现楚子阳又贴了上来。   “璃儿,你看看,这圆房之事,你怎么想的?”   顾清璃瞬间羞红了脸,她一把把楚子阳推开,拉过被子盖住了脸,使劲的往里面挪去,楚子阳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整个人跟着就上去了。   “璃儿,本王不想强迫你,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双方都愿意才好,本王等你做好准备!”   楚子阳拉开顾清璃脸上的被子,又把人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准备,当然了,我也没有那么快就想要占有你,真的,我确实是有些羡慕四弟和顾清珏,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公主,我也想有一个,但是那只是想,不代表一定要有。”   顾清璃不禁乐了起来!   合着这人真的是嫉妒了!   连“本王”二字都丢一边去了!   “王爷,不是璃儿不愿,只是现在你真不宜有过多的牵挂了,你若是再因为我而被束手束脚的,举步维艰,那样之前所有的准备都功亏一篑了。”   楚子阳点点头,这点自己也有考虑到。   若是他日自己败北,楚子枫将璃儿作为人质要挟自己,那么痛苦的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也好,若是他日我败了,你还可以保有完璧之身,这样也好。”   顾清璃知晓楚子阳说这话并无恶意,但听来却是另一种感觉,自然而然的有些愠怒。   楚子阳自顾自的说着,不曾见到顾清璃现在的反应,当他抬头的时候,顾清璃柔软的双唇便覆了上来。   楚子阳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随着这个吻的深入,他回过了神,于是重新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加深了这个吻。   当干柴遇上烈火,注定是一场狂欢的盛宴,但理智往往能给人浇上一盆冷水,在两个人难舍难分就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猛然分开。   顾清璃:若是怀了身孕,该如何?   楚子阳:若是璃儿怀了身孕,她定然会自责,等我明日去找找顾清珏所说的东西,明晚再继续。   于是两个人很有默契拉拉已经往下滑去的寝衣,默不作声的躺回了床上。   沉默的躺了片刻之后,楚子阳长臂一伸,将顾清璃揽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璃儿,睡吧,别乱想了,本王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顾清璃“嗯”了一声,沉沉睡去。   翌日再醒的时候,楚子阳已经不在身侧了,顾清璃费力的坐起身,喊了小绺进来。   今天是上元节,春节刚过去不久,万物复苏得也有些缓慢,人心却是热得很快,梳妆完后,顾清璃哼着个小曲往前厅走去。   楚子阳还未离开,正坐在桌边等着顾清璃过来。   “璃儿,今日为夫去县衙一趟,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中午就不用等我回来了,还有,外出注意安全,到哪都记得叫上洛清月。”   “知道了,不会乱跑的!”   顾清璃将楚子阳送到了门口,听完了楚子阳的唠叨将人送走后转身回了府内。   今天是楚厌离离开的第二日,等到第五日,他们就能回到贺连了。   顾清璃拿着绣盆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准备给楚厌离绣一对小肚兜,再让小绺去找银匠打了一对长命锁,等肚兜绣好之后一并送去。   当她低头安静刺绣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又来了!   “小姨----!”   顾秋铃奶声奶气的在几米开外就开始叫喊,听到声音的顾清璃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迎了过去。   顾清珏将顾秋铃放到地上,顾秋铃迈开腿就往顾清璃的方向跑去。   “大嫂呢?”   只见顾清珏和顾秋铃,顾清璃不禁有些好奇,这顾清珏平日里恨不得和白沐晴融为一体,这会怎么自己抱着顾秋铃就跑来了!   “她啊,一会就来,我先过来了,楚狗人呢?”   “大哥,怎么说这也是在王府内,你好歹叫声妹夫!”   顾清璃一把抱起顾秋铃,怀中的小人儿伸手拉过她鬓角垂下的头发开始准备咬进嘴里去!   “我的小祖宗,哪有你这样的!”   顾清璃连忙将自己的头发拉出来,小绺拿过一个小绣球给顾秋铃拿在手中,她才没了空闲去揪顾清璃的头发。   “叫什么妹夫!楚狗就是楚狗,胆小如狗!”   顾清珏刚哼哼往,肩膀上便赫然多了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吓得他立马原地不停地打转。   顾秋铃看着自己琴爹魂不附体的样子一直咯咯的笑着,周遭见到顾清珏如此囧样的人皆是别过脸憋着笑。   “小绺,将不易带下去,剪剪指甲再带过来,免得它抓伤了秋铃。”   小绺上前将顾清珏肩上的不易抱了下来,往后院走了去!   顾秋铃一见不易被小绺抱走,于是很顺利的将小绣球扔了出去,咿咿呀呀的准备从顾清璃怀中挣脱出去追不易。   “顾清珏!你又作什么妖!”   白沐晴的声音传来,顾清珏一个激灵,立马接过了顾清璃手中的肉团子,等着媳妇儿的教训,完全没了刚才叫楚狗的气势!   “大嫂,好好管管大哥,让他知道他打不过王爷!”   顾清璃朝白沐晴努努嘴,顾清珏在白沐晴不看他的间隙里朝顾清璃翻了个白眼!   “什么破德行!”   白沐晴接过肉团子,和顾清璃一同进了书房,顾清珏见两个女子皆不理会自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问了洛清月楚子阳去了何处之后便心情大好的去找楚子阳。   顺路买了些楚子阳可能用得到的东西,想必是个惊喜,楚子阳应该会喜欢。   顾清珏杀到县衙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刘文洲也在,几人见到他来也不避讳,依旧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顾清珏耸耸肩,坐到了楚子阳身边的空位上。   顾正潇正在发言的时候,百无聊赖的顾清珏凑近楚子阳耳边,悄声说道:“王爷,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楚子阳不给他半点反应,他也不气馁,继续凑近楚子阳,“我告诉你,这个东西,可是很多人亲身验证过的,特别好用,保准你放心满意。”   “顾清珏,要是不能保持安静,你立马给老子滚出去!”   见顾正潇爆喝,顾清珏立马乖巧坐好,自己要在这长安城待下去,还需要仰仗二叔的照顾,要是因为一时话多而被二叔驱逐,那可就完蛋了!   媳妇儿非一刀劈了自己不可。   现在令几个人最为头疼的事情就是明启帝变来变去的态度!   原本再过一年就准备退位,将皇位传给楚子枫,但现在明启帝似乎有意继续坐在皇位之上,等着楚子倓长大成人。   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以至于所有人的警惕性都高了起来。   这件事最好的阻力就是云储墨的到来。   明启帝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头废除太子,他打的算盘是先让凛王和太子斗个你死我活,等到两个人精疲力尽,自己再将楚子倓扶上王位。   云储墨的到来预示着首先要将云醉墨之事先解决了,其余事情都是风华皇室的家事,可以慢慢解决。   刘文洲觉得以自己对云储墨的一些了解,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楚子恒,以命抵命都有可能,毕竟害得云醉墨一脚踏入了鬼门关,这笔账,无论如何都是一笔大账。   谈论数次之后,楚子阳决定将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交到云储墨和云醉墨手中去,自己则是集中精力去对付楚子枫。   楚子恒是楚子枫最大的同谋,这时候的陆远已然生出了些许想要往自己女儿身上靠拢的意思。   太子身边的一些大臣均是自己牵线过去的,要是想牵回自己身边也是简单,许给他们更高的利益就成了!   此时的长安城,除了安居的百姓,其余身居要职的人皆是人心惶惶。   几人从县衙离开时已是黄昏,中午匆匆用了午饭,这会楚子阳觉得有些饿了,原本刘文洲提议几人前去云水谣用晚饭,楚子阳拒绝了,他让顾清璃在家等他,怎能失约。   搞到最后,只有刘文洲只身一人去了云水谣,其余几个要么怕媳妇儿生气,要么怕被刘文洲坑,都散了去。   “发完疯了??”   楚子阳来到县衙门口,洛清阳抱着重刀站在门前等着他出来,楚子阳一见到洛清阳,劈头盖脸就问了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日更?   因为我是一只合格的咕咕咕。 第100章 好事将近   “王爷!”   洛清阳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跟上楚子阳离开的脚步,两人渐行渐远,夕阳余晖撒在长安城的所有建筑上,显得一片祥和,而这片祥和之下,却是暗藏了杀机。   每年的上元节,长安街上总是人来人往,这是和平盛世的象征,也是对这一年最美好的预示。   当顾清璃一行人其乐融融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的时候,宫里头的那位却过得不是很如意。   明启帝站在司南罗盘仪面前,眉头紧蹙。   星宿馆内只有三个人,一个书童,一个戚子雅,一个明启帝。   原本是因为觉得那些舞姬所跳歌姬所唱万般无聊的明启帝来星宿馆是来找点事做的。   前一刻钟,戚子雅还在教明启帝何为三垣,何为二十八宿。   明启帝多嘴问了一句天上可有帝星,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   戚子雅和书童原本坐在蒲团上对弈,正酣战时,明启帝推门而入,却不见文瑜。   “戚子雅,给朕说说,这天象是怎的那般玄妙的!”   戚子雅和书童跪伏在明启帝面前,“那还请陛下移步院中,草民好教陛下,只是这一时半会的,罪臣只能教会陛下最简单的。”   于是就有了三垣与二十八宿之说。   “何为三垣?”   明启帝负手望天,看着空旷的星空问道。   “那便是紫薇太薇天市三垣,紫薇垣,是天子之宫,太薇垣,是天子政令出诸侯的地方,天市垣,是天子主权集聚之都。若是三星明清气朗,国家便可享和平的福气,倘若晦暗不明,国家便会有乱,前年洛水河之事发生前夕,太薇星便是晦暗不明的。”   “那二十八宿又是何?”   “角、亢、氏、房、心、尾,箕,七宿是在东方的;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是在北方的;奎、娄、胃、昴、觜、参,七宿是在西方的;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是在南方;二十八宿环绕天中,分管天下地方。如五星干犯何宿,便知什么地方有灾难。或是兵变,或是水灾,或是火灾,或是虫灾,或是地震,或是海啸山崩,都拿青黄赤白黑五色来分辨他。”   “那天上可有帝星?”明启帝又问道。   “当然有了。”戚子雅伸手往北指去,“那紫薇垣中,一连五星,前一星是主月,是太子之象,第二星主日,有赤色独大的,便是帝星。”   明启帝顺着戚子雅所指的方向望去,见上面果然有一颗大星,只是那颗大星的光梦忽明忽暗,摇晃不定。   “那帝星为何这般摇动?”   “帝星动摇,乃天子动摇之象,陛下,罪臣有一句话,斗胆请陛下听听。”   “什么话?”   戚子雅看了一眼书童,书童颔首转身就走,戚子雅转过身朝明启帝跪下,“陛下,如今不止帝星动摇,就连太子星都是接连几日晦暗不堪,罪臣知晓陛下有意要等六皇子长大,可是时间不等人,陛下还请三思啊!”   戚子雅见明启帝闷闷不乐,见目的已达到,又担心明启帝怪罪自己,于是说了几句好话,明启帝一直闭口不言,戚子雅也只得住了嘴,看台上静悄悄的,忽而却见西南方向一道赤气,直冲霄汉,而那道赤气之中,隐隐出现龙纹。   看台上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戚子雅跪在明启帝面前,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高兴,笑到颤抖。   “陛下,这是天子之气,怎会在那种地方出现啊?”   此时的赤气已经凝结成了一道红光,结成龙纹,照耀天空,荡漾不定。   “何以见得?朕才是真正的天子,那天子之气怎会在其他地方出现?”   戚子雅将头埋得更低了,“根据天文书上记载,五彩成文,状如龙凤,便是天子之气,气起之处,便有真人出现,此气起于参井两星之间,只怕这真人,就在这长安城内。”   明启帝脸色一僵,久久不语。   这道赤气直冲霄汉之时楚子阳和顾清璃正巧与楚子宁几人走散了,楚子阳牵着顾清璃穿梭在人群之中,生怕拥挤的人潮将两人冲散。   当全城百姓见到这道赤气时,都觉见到了正所谓的“龙”,于是纷纷就地跪下,跪拜上古传说中的能保佑平安的神兽。   “璃儿,你看这道赤气,是从哪个地方冲出来的?”   “妾身不知,只看得出来红光位于西南方向,西南那边是悬崖峭壁横生之处,怎会有人家呢?”   楚子阳点点头,那里确实是峭壁横生,希望宫里的戚子雅能起到些作用。   “那里,是秦月楼所在。”   楚子阳附到顾清璃耳边,悄声说道。   “啊---?”   “嘘--!”   见顾清璃惊讶,楚子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顾清璃瞬间闭上了嘴,双眼疑惑加惊讶的看着一脸淡定的楚子阳。   “等回了府上再说,只要他们发现不了,就不碍事的。”   顾清璃有些僵硬的点点头,随着楚子阳的脚步继续逛花灯集市。   走散了就走散了,正好二人也更喜欢独处的时间,于是临到了半夜人尽数散去的时候,楚子宁还拉着顾清珏在街上寻找顾清璃和楚子阳。   “宁王,王爷和王妃已经回到府上了,他说你们也该回去了,宁王妃一个带两个孩子不容易。”   洛清阳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把两个人吓一跳,听了洛清阳的话后顾清珏恨不得抬手劈了楚子宁,明明都说了那俩人肯定自己贤惠王府了,这人就是不听,非得满大街的找!   找也就算了,还要拉着自己一起找,真是磨人的妖怪!   “洛护卫啊,你可曾见到你家王爷拿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吗?”   回府的途中洛清阳与顾清珏顺路,于是顾清珏很不要脸的以自己害怕为理由,成功让洛清阳陪自己走回去,而不是几个起落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不曾见到。”   洛清阳如实回答,不相信的顾清珏转过嘀嘀咕咕起来。   “不应该啊,他应该会用才对啊!还是说这人压根就不会使用那东西,可是我也不好教啊?要不叫晴儿帮个忙好了,给璃儿带些东西。”   “顾公子,走错路了!”   洛清阳伸手拉住顾清珏的衣襟将人拉了回来,无语的将人拉到了正确的方向上,顾清珏也不尴尬,嘿嘿一笑大步往前走了去。   身后的男子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上。   于是第二天中午,白沐晴拿着一个木盒子来到了凛王府,说是常州父母送来的特产,给顾清璃也送些过来,顾清璃不疑有他,接下木匣子就准备打开。   “哎,先别打开,等我离开再打开,否则我担心我会与你抢了吃呢。”   白沐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完谎立马开溜,顾清璃头一次见白沐晴以如此快的速度离开王府,有些摸不着头脑。   “会是什么特产呢?王爷还没回来,我就先自己吃一半,留下一半給王爷!”   顾清璃端着木匣子来到书房,依旧坐在落地窗前的蒲团上,小心的打开了木匣子。   特产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   木匣子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掉落在地,发出了声响,小绺正好端着茶水进来,见到地上的东西,以为顾清璃不小心打翻了什么,连忙进屋准备去清理。   顾清璃一见到小绺进来,趁她还未走到自己面前,立马将木匣子和里面的东西捡了起来。   “王妃,没事吧?”   小绺看着满脸通红的顾清璃心里有些担心,生怕昨夜里王妃被风吹到了染了病,要是真的染了病,王爷要急疯了吧!   “无事,就是嫂嫂刚刚给我送了些东西过来,我没拿稳,掉地上了而已。”   顾清璃尽量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小绺见状也不好多问,做完该做的事情就出了书房,去后院看洛清月练武。   顾清璃手中抓着红木匣子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想到书房清幽之地怎能出现这样的东西,于是拿着红木匣子回了卧房内。   “我就打开看一眼,就看一眼!”   顾清璃打开了那本春宫图,看了第一页,一男一女赤身裸丨体,坦诚相见。饶是在行医过程中见过无数男子裸丨露的上身,见着这光景顾清璃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都什么东西啊!”   顾清璃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将那本图册扔了出去,掉在了床角,又觉不妥,若是楚子阳回来见着了,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但是说实在的,还有点小期待。”   顾清璃将图册收进了木匣内放到了衣橱里,想着给楚厌离准备的东西还没绣完,于是端起绣盆去了书房。   楚子阳处理完事情回到王府并未直接去了书房,而是先回了一趟卧房。他贼兮兮的探出头看了看顾清璃在不在房间里,见空无一人,他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来到衣橱边上便拿出藏在袖笼中的东西。   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还是有些不干净,于是喊洛清阳去端盆热水来,洛清阳那也不敢问他要干嘛,只得往厨房去给楚子阳端来了一盆热水。   楚子阳接过木盆之后叮嘱洛清阳若是顾清璃来了一定要提前提醒自己,洛清阳颔首后他便迅速关上了房门,不多说一句话。   楚子阳小心点端着木盆来到耳房,将袖笼中的东西放进了木盆里揉搓着,像是在洗什么东西一样。   完了之后他便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一块干净的布帛上,来到窗棂处放好,让它自然晾干。   把残局收拾好了之后,楚子阳浑身有些热,这天气开始回暖,动一会浑身都是汗,他想了想走到衣橱边上,准备换身纱织的衣裳。   一打开,便瞧见了顾清璃方才放进去的红木匣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子阳打开了红木匣子。   看着眼前出现的东西,楚子阳心跳开始加速。   他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放回原位,干脆也不换衣裳了,也不去书房找顾清璃,而是朝着斜对面的顾府冲了过去。   想都不用想,这铁定就是顾清珏做的好事。 第101章 身孕   顾清珏正和王掌柜的谈生意,一见到楚子阳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连忙堆起笑脸,怕这人在合作伙伴面前不给自己留半点面子。   “哟,王爷怎的来我这了?怎么,,前些天送你的东西用了?还是不会用,要我教你啊?”   楚子阳也见着了前厅里坐着的王掌柜,想着顾清璃怎么也算是顾清珏生意上的投资人,这顾清珏要是搞砸了一笔生意,连带着顾清璃也会受到影响,于是默不作声地把顾清璃拉到了王掌柜的瞧不见的地方去。   “你是不是给璃儿瞎送什么东西了?”   顾清珏眯起眼睛看着楚子阳,自己原本的打算是给璃儿,怎的让这人给拿了去可是晴儿明明说了是亲手给了璃儿,怎的是这人跑这来兴师问罪了?   而且这种事情不应该感谢自己吗?怎的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顾清珏越想越不服气,不说句谢谢也就算了,还要指责自己!   “楚狗,你有没有搞清楚啊?我这是好心帮你!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没开过荤你弟弟比你小那么多人家都两个孩子的爹了!你连圆房的胆子都没有!”   楚子阳愣了愣,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回嘴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种事情,用得着你教我吗?天生就会,犯得着你瞎操心啊?”   “那那你倒是给生个孩子玩啊!”   “你以为我不会生?”   “那你试试看啊!”   ……   两个人的闹剧以白沐晴出面阻止才收了场。   白沐晴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悔不该听顾清珏的话去给璃儿送什么春宫图,这种事情,哪有姑娘家主动的,自己也是昏了头。   好说歹说的送走了楚子阳,白沐晴就差暴打顾清珏一顿了,要不是看在他还要与王掌柜谈生意,否则让他三天都瘫死在床上。   洛清阳原本和楚子阳一同回到了王府,在楚子阳急匆匆离开王府往斜对面冲去的时候便没再跟了过去,估计八成又是顾公子做了什么让王爷气愤无比的事情吧!   小绺和洛清月从后院往主院走的时候在长廊上遇到了洛清阳,几人分开,兄妹二人出了王府往城西方向而去,小绺则是去了书房服侍顾清璃。   顾清璃正在绣最后一件小肚兜,由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她影响着实有些大,她拿着针线的手还在微微的发抖。   “王妃,王爷没在这啊?”   小绺给顾清璃倒了一杯热茶过来,书房内却只有顾清璃一人,明明洛清阳也在府中,不见王爷是有些奇怪。   “嗯王爷不是还没回来吗?”   顾清璃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茶水后对小绺的话很是不明白。   “刚刚奴婢在前院见到洛护卫了,一般王爷和洛护卫不都是在一起的吗?奴婢还以为王爷在书房陪着王妃呢。”   一听到楚子阳有可能回了王府,顾清璃的心有些提起来了,她有些紧张,楚子阳没来书房,那么最有可能在的就是卧房里了。   “糟了!”   顾清璃立马放下茶杯往卧房的方向跑去,小绺不明所以,只得跟着顾清璃跑了过去。   “完蛋了!”   顾清璃在衣橱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那个红木匣子,在看到窗棂出晾晒着的东西,心中断定了楚子阳肯定已经回了王府,而且把衣橱里的东西带走了。   那他现在在哪?已经不用想了,肯定是去找大哥算账去了!   顾清璃一拍脑袋,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吧!   于是忽略了刚刚看见的白色的小透明的小东西,推起门口的小绺就回了书房去。   两人前脚刚进了书房,楚子阳后脚就跟着进了书房。   小绺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不清,以时值黄昏要去厨房帮忙昨晚饭为由离开了书房,顺便找了冯三守在别院通往书房的长廊上,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往书房的方向去。   “王爷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感觉很累的样子?”   顾清璃尽量自然的装作自己什么都还不知道,拿出手帕上前替楚子阳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怎知道手一沾到楚子阳的脸颊,就被楚子阳握住了手。   “王妃,本王……”   话说一半,楚子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他想,他确实很想,而且是越来越想了。   “王爷怎么了?”   顾清璃还是装糊涂,糊涂到底。   “王妃可愿服侍本王沐浴?”   楚子阳憋了半天,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来。   顾清璃失笑,她让楚子阳先回卧房等她,她去厨房叫小绺她们烧些热水放到耳房,自己亲自服侍楚子阳沐浴更衣,楚子阳这才擦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思绪万千的挪着步子回了卧房。   这次楚子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顾清璃使坏,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换了衣裳便去了前厅吃饭。   夜晚悄然降临,这一个晚上的到来是顾清璃和楚子阳都有些紧张。   顾清璃从耳房来到卧房的时候,楚子阳依旧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就朝顾清璃伸出手要抱抱,而是若有所思的靠在床棂上。   顾清璃理了理心神,小碎步走到窗边,迅速上了床,盖好被子准备进入睡眠。   “璃儿,我睡不着,怎么办?”   “王爷莫不是太累了?要不妾身替王爷捏捏肩吧?”   听了楚子阳的话顾清璃从被窝里爬了起来,靠在了楚子阳的身边。   “不是,我不是累,是忍得累了。”   “嗯?”   (接下来的环节请自行想象,晋江不让写,我改了四次了,次次锁,锁到心累。)   ……   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楚子阳将顾清璃抱在怀里,亲亲她的额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沉沉睡去,楚子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特别心安。自己最重要的、最看重的、最离不开的人此时就睡在自己的怀里。   自己何其幸运。   回想起自己年少时光干的糊涂事,楚子阳一阵余悸,要是当年因为自己傻逼,而让璃儿远离了自己,或是随凤吟离开了长安,那自己怕是真真肠子都得悔青了。   他伸手挑起顾清璃鬓角的墨发,放在鼻尖处,闻着淡淡的香味,有些感慨万千。   经过今夜之后,他明白自己得更加的小心谨慎,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云储墨来到风华的第十天,终于进宫去见了明启帝。与楚子阳所预料的差不多,云储墨提出要晋王血偿的时候明启帝和太子一致的将矛头指向了顾清瑶。   言下之意就是,要顾清瑶代替晋王去死。   云储墨见明启帝和太子如此,便不再与他们过多的废话,自己来风华最主要的原因是来看看生完孩子后的云醉墨过得如何以及给两个妹妹送上个新婚之礼,并不是来取晋王性命。   这件事情,交给他们自己人来处理最好,自己不想蹚这趟浑水。   知晓了这个消息的顾正潇暴跳如雷,就差拿起菜刀直冲皇宫取了明启帝和太子的狗命,刘文洲几次将他拦下,好说歹说之后顾正潇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云储墨在见过面明启帝和太子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长安城,云烬给他的期限已经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没去解决,不能将时间就浪费在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楚子阳再一次的提审了楚子恒,口供与之前并无二致。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在得知明启帝和太子要顾清瑶替自己去死的时候,楚子恒有那么一瞬间失神。   他对顾清瑶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容易被人挑唆的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罢了!   感情,那是半点都不曾有的。   可偏偏顾清璃带来的消息使楚子恒又一次的怀疑人生。   顾清瑶怀了身孕。   不出意外,孩子的父亲就是楚子恒。   要不是大牢里有楚子阳拦着,顾正潇已经拿着菜刀将楚子恒碎尸万段了。   “她才十三岁啊!十三岁!楚子恒你这个畜生!挑唆她去害人也就算了!你还害得她失去了贞洁!她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了手的!”   顾正潇举着菜刀在牢房外面大吼,楚子恒耷拉着脑袋坐在牢房里的干草上,一语不发。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说我会对清瑶负责的?还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怀了身孕,不关我的事?还是说,让她将孩子流掉就是了,我赔些钱就是?   要是这么说,顾正潇也许真的会砍了自己。   “三弟,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交代,你要不要和清瑶亲自说说?”   楚子阳抬手敲晕了一直在吼叫的顾正潇,洛清阳接过瘫倒下来的顾正潇后离开了牢房,楚子阳看着噤声的楚子恒,忍住心中的怒意,决定让楚子恒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多谢!”   这是自从楚子恒知道顾清瑶怀了身孕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楚子阳嫌恶的看了楚子恒一眼,静影让狱卒打开牢门,将楚子恒带去了太尉府中。   顾清瑶怀有身孕的事情是顾清璃无意间发现的。   早上楚子阳出门之后顾清璃一个待在王府有些无聊,于是抱着不易带着小绺和洛清月去了太尉府找云冉,正巧碰上了顾清瑶和青雪在别院里晒着太阳。   身为医者的直觉,让顾清璃在见到顾清瑶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孕态十足,正巧遇上一阵风,风带起了顾清瑶的裙摆,于是顾清璃三人将顾清瑶的孕肚都看在了眼里。   见被发现,顾清瑶也不隐藏着了,顾清璃清醒了头脑,叫小绺去前院将云冉叫来,自己问顾清瑶事情原委怕是只会更糟,这件事情交由云冉处理才是最稳当的。   一向冷静的云冉在见到顾清瑶的孕肚时也无法接受,再三询问之下顾清瑶才肯告知这孩子的生父是楚子恒。   于是消息送到了楚子阳和顾正潇耳朵里,就有了顾正潇提着菜刀准备砍了楚子恒的举动。   静影将楚子恒带到太尉府时顾正潇已经醒了过来,一见到带着镣铐的楚子恒顾正潇又是怒不可遏。   楚子恒不理会顾正潇,而是跟着云冉一同去见了顾清瑶,顾清璃本来想跟着过去,却被楚子阳留了下来。   昨夜才经历了那些,今儿个就一直乱动,这姑娘真是不怕疼,看来今晚还可以继续,楚子阳看着乖乖站住脚的顾清璃如是想到。   直到太阳下山,楚子恒才从别院出来,他朝着顾正潇和云冉跪下,磕了几个头,又是一语不发的离开。   顾正潇看着楚子恒的架势追上去踢了楚子恒几脚,被踢得往前冲去的楚子恒凄然一笑,全然不在意。   楚子恒走后,云冉将顾清璃喊了去,楚子阳本想跟着过去,转念一想这事事关顾清瑶,小姑娘家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姐夫进来掺和一脚,于是留在了前厅与刘文洲一同劝解顾正潇。   顾正潇现在见到楚子阳也是一腔的怒气,想想当年这个臭屁男子折磨自己的璃儿也是折磨得够久的了!他顾正潇是犯了他楚河的太岁吗?两个女儿接连被他的儿子祸害了去!   “岳丈息怒,此事小婿也有责任,要是岳丈大人实在生气,就先打小婿一顿吧!”   楚子阳跪在了顾正潇面前,顾正潇正怒呢,哪里管他是不是王爷什么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楚家的错,就应该你们楚家人和我顾家人道歉!   “老顾,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与凛王无关啊!你这样做是迁怒!”   刘文洲坐在顾正潇旁边看着楚子阳就那样跪在地上顾正潇也不予以理会,替楚子阳感到有些憋屈。   “他没错?你问问他,两年前他是怎么对璃儿的?你问问,鬼知道他在洛水河受了什么刺激,对璃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倒是问啊!”   刘文洲被顾正潇喷了一脸的口水,嫌弃的擦掉之后果真跑去问楚子阳对顾清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楚子阳有些郁结,这原本是在解决楚子恒和顾清瑶的事情,怎么就扯到自己和顾清璃身上来了,但是也好,趁这个机会向岳丈表明真心,倒也不错,起码以后不会骂自己了!   于是楚子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向顾正潇再三保证自己对顾清璃的感情,顾正潇这才消了一截气,让楚子阳起来坐下。   顾清瑶不肯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云冉和顾清璃也不好劝她结束这个生命,但鉴于长安城风云骤变,几人商量过之后决定将顾清瑶送回常州顾府安胎。   至于楚子恒,若是愿意随顾清瑶一同离开,楚子阳便决定让刘文洲等一干大臣联名上书削去楚子恒的爵位,永生永世不得踏进长安城半步。   这样的结局对于楚子恒以及明启帝和太子而言无异于是最好的结局。   半个月后,楚子恒被削去了爵位,随顾清瑶一同去了常州,此时的长安城里暗流的涌动开始更加汹涌起来。   明启帝要废太子的举动更加明显了,楚子枫整日都出在高度精神紧张之中,而这时候楚子阳偏偏按兵不动,每天除了和顾清璃一同外出游玩就是窝在王府里与顾清璃一同作画吟诗。   偶尔也去秦月楼看看少年们的武功有何进展。进展虽有,但是还是无人能将目前的八杰中的任何一人替换出来。   等常州传来顾清瑶顺利产子额消息时已经是初冬之时了,接到母子平安的消息之后所有人都安了心。   顾正潇生气归生气,听到自己女儿平安的消息之后却也是不禁老泪纵横,心中暗想璃儿的肚子怎么不见动静,难道是王爷不太行?   初冬的时节总是有些清冷,万物都褪去了原本华丽的外裳,只留下最质朴的外表迎接冬天的洗礼,落地窗前的红梅开始有了蓓蕾。   不易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趴在顾清璃的腿上,只可惜那只爱啰嗦的花桀却早已入了土。   不易有时候会在花桀最喜欢停留的那棵树下一坐就是一天,它再也听不见花桀站在枝头罗里吧嗦了,尽管它听不懂鸟语,更不知道花桀说了些什么,但感情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早已无法割舍一二了。   原本以为这个冬天会稀松平常的过去,就在春节来临前一夜,楚子阳收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收到的消息。   消息是凤吟带到的。   凤吟与楚子阳不过一面之缘,自从那次河边之后,今日相见是第二次,相比之下顾清珏和凤吟的关系更加好一些,但风吟这个怪人怪就怪在,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会去做什么。   消息传到凛王府时下人正好都熄了烛火,凤吟本准备悄然进入楚子阳的书房里将消息留下,却不曾想被静影和洛清阳堵了个正着。   要是只有一个静影或者是洛清阳,凤吟兴许还能拼一把溜之大吉,但是面对两个秦月楼的楼主,风吟还是放弃了抵抗。   楚子阳披过外裳来到院中,见是风吟,便将风吟带去了书房,接下来便得知了楚厌离的噩耗。   顾清璃闻讯赶到书房时风吟已经离开了,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楚子阳一人。   落地窗前,他的背影有些落魄,显得无比的孤独寂寥。   这是顾清璃第二次在楚子阳身上感觉到无边的凄寂。   “王爷....”   听到顾清璃的声音,楚子阳转身抱住了顾清璃,这无边的寒冷与惧怕,只有顾清璃可以为自己消除一二。   “璃儿.....”   肩头传来的湿润告诉顾清璃楚子阳现在的心情,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任凭楚子阳再强,也会有疲累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楚厌离的噩耗已经传进了皇宫里,明启帝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一日不见朝臣,就连颖妃和文瑜都不曾见得,楚厌离是他唯一的女儿,乍闻噩耗还是有些意难平。   知晓这个噩耗最为痛心的还是当初狠心目送楚厌离离开长安的洛清阳。   秦月楼的人知晓这个消息之后纷纷都躲了起来,生怕洛清阳伤心过度而来秦月楼又一次把一群人都打趴下,但这次洛清阳不曾去秦月楼,而是留在王府里,闭门不出。   洛清月每天给洛清阳送饭,又原模原样的端回了厨房,当所有人都处在新年欢快的氛围之中时,凛王府和宁王府却是白布挂帘,一派萧条与悲戚。   楚子阳生怕王涟漪会伤心过度,便将这个消息对王涟漪隐瞒了下来,斯人已逝,她也不希望王涟漪会出现什么事。只是苦了楚厌离,一辈子都过得不如意。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回回被锁了好几天,心累。还锁?想锁我喉吗?   看到这章的宝贝留个评,我返红包,太亏了,我的车被锁,改得面目全非的,嘤 第102章 楚念   102章   春日的寒冷还在继续,却也比不上人心的凉意,洛清月中午去给洛清阳送饭的时候,发现房间已经空了。   她急忙去找楚子阳和顾清璃说了此事,楚子阳的反应很平淡,他知道洛清阳此行去往何处,又是去做什么。   就任由他去吧。   一年前因为顾及太多而错过了,如今却是长长久久的错过了,再也无法遇见了,笑颜,成了记忆中的笑颜。   再无人跟在他身后喊他“清阳哥哥”,世间再无楚厌离,亦再无洛清阳。   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生不留尘。   十天之后,洛清阳抱回了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还有一封凛王亲启的书信。   书信是安儿给洛清阳的。   楚厌离难产离世,稳婆竭尽全力只留住了皇子,楚厌离在离世之前,叮嘱安儿,自己在卧房里的梳妆台抽屉里放了一封给凛王的书信,若是自己不幸殒命,要她亲手交给凛王或者是洛清阳。   安儿几度想要随楚厌离而去,但她身负楚厌离遗托,只能每天看着楚厌离生前用过的一切旧物发呆。   贺连国主来过两次楚厌离的寝宫,第一次是在大婚之日,第二次便是在她离世之日。   原来他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从来就无真情与真心可言。   洛清阳只身一人闯入贺连王宫,王宫守卫都对他无可奈何,就连凤吟都在暗中助他,贺连国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帮助一个外人将自己一半的骨血抱起就走。   但他无计可施,一个凤吟就足够他的那些护卫受的了,还怎可能奈何得了凛王身边的人。   洛清阳抱着孩子离开贺连王宫之后,安儿便在楚厌离的寝宫自尽了。从此,苑离宫便成了冷宫,再无妃嫔居住。   十天的时间,对于大人而言一晃而过,但是对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来说却是无比的难熬。   一路上洛清阳只不过是在中途逮了几只山羊,挤些奶奶给怀中的小婴儿果腹,回到长安的时候,不止自己瘦了一圈,就连怀中的小人也变得骨瘦嶙峋。   顾清璃第一时间让小绺去找了奶娘,楚子阳拿了楚厌离留给自己的书信,和抱着孩子的顾清璃一同去了书房,洛清阳则是被洛清月强行拉回了房间去。   楚子阳平静的看完了楚厌离的书信,喊了一旁哄小婴儿的顾清璃过来。   “璃儿,你且看看这书信。”   顾清璃有些疑惑的将怀里的小家伙给了楚子阳,楚子阳第一次抱这么大点的孩子有些不适应,怕紧了勒着松了掉了。   “这……王爷,公主说的,若是真的,那岂不是……”   顾清璃脸色顿时不好了,信中的内容无疑与三年前自己的猜测重合上了。   “厌离不会骗人的,相比这件事情她原本都不想说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风华内政不稳,她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否则太子和六弟,当如何自处”   看到这个消息,楚子阳并没有大怒或是觉得无法接受,他不过是稍微有些惊讶,随即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王爷……”   “罢了,这件事情等过些日子再说,先给他起个名字吧。清阳直接把人给抢回来了,自然是不可能用凤姓的,就跟我姓楚,他那一半贺连的血,我不认。”   顾清璃听着楚子阳的话,回忆里全是那个拉着自己的衣角喊自己亲亲姐姐的楚厌离。   天真无邪的她,在饱尝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之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人世间。   “名为楚念,字书空,希望他能好好长大。”   顾清璃结果楚念,点点他削瘦的鼻尖,“楚念,念念,要乖乖长大啊。”   “璃儿,本王想与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顾清璃抬头看着楚子阳,怀中慢悠悠的摇晃着楚念,生怕他不高兴了,楚子阳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艰难的说出了口。   “可以让书空过继到你我膝下吗?”   顾清璃原本以为楚子阳要与自己说多大的事情才那么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一听不过是为了楚念,有些想笑。   “厌离不在,妾身便是书空的娘亲,自然会好生待他,王爷多虑了。”   楚子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顾清璃感觉到自己真心实意的道谢,两个人还没自己的孩子,却让她先帮人养了孩子,她还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他的璃儿,为什么会那么的善解人意   哪怕吃亏,她也不后悔。   太过于心善,他害怕她会吃亏。   但是现在有自己在,谁能让她吃亏   “璃儿,谢谢你。”   顾清璃莞尔,这些年来楚子阳对自己说过最多的话,如果除去亲亲抱抱,应该就是谢谢二字了。   “王妃,奶娘找来了——!”   小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屋里的两个人连忙将楚书空抱了出去,奶娘接过孩子便和小绺去了别院。   “王爷觉得,若是陛下知晓此事,会如何处置太子、颖妃、以及六皇子呢?”   楚子阳将那封书信引燃,放到了窗外,眼看着它化为灰烬,才转过身回答顾清璃的问题。   太子与皇帝的妃嫔私通本就是死罪,况且这次太子和颖妃不但私通,还将余孽生了下来,如今楚子倓已经三岁有余了,就算明启帝不忍心让一个孩子就此断送性命,但皇家的天威却也是不容挑衅的。   颖妃必然是死罪,太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楚子倓,还得看明启帝作何决定了。   这段时间太子和明启帝的关系已经到了僵局。   太子就差逼宫了。   明启帝想要将皇位传给楚子倓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上元节的那道赤气已经使明启帝感到了无尽的恐慌。   夜深人静之时,他偶尔会去想,若是当年戚子雅不曾出现在未予帝身边,不曾说出那句将楚家推往风口浪尖之上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还在过着平凡的生活   妻子善解人意,儿女孝敬双亲,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更不会利欲熏心,迷失自我。   可这些早就离自己远去了。   明启帝悔不当初,深更半夜念起王涟漪的种种好来,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便让文瑜收拾了东西,说要去安川呆上几日,也并未说是去做什么,但文瑜晓得,陛下这是念起旧情来了。   于是文瑜带了几个太监宫女,又带了原本就在御前保护明启帝的月楼护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长安城,往安川的方向走去。   明启帝一行人刚刚离开了长安城,一个小太监就出现在了凛王府门口。   门童一听是宫里的公公,便去通传,楚子阳与文瑜之间很多事情都是通过这个小太监来完成,小太监也不慌,好生站在门口等着门童来叫自己进门。   小太监将这些日子以来明启帝与文瑜说过的掏心窝子话都一五一十毫不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楚子阳,在得了赏之后小太监乐颠颠的出了凛王府,可还没过转角的时候就让人给掳了去。   “嗖”的一声,飞虹出现在了落地窗面前,已经习惯了秦月楼八杰神出鬼没的顾清璃这次终于没被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姿态给吓到了。   “王爷,太子动手了。”   楚子阳颔首,飞虹离开。   是时候动手了。   这些日子以来楚子枫明里暗里的拔掉了自己不少眼线,若不是自己手中握有秦月楼和霍不樊手中的军队,还真的有些难以与他抗衡。   再巧就是明启帝认定那道赤气的来源就是东宫,上元节那日他喝了点小酒,又被戚子雅多言说了两句,头脑犯浑,给楚子枫使了不少绊子。   但这些都架不住楚子枫等不及还要把皇位弄到手的迫切。   猛地,楚子阳站了起来。   他算漏了一件事情。   曌安寺的母亲。   明启帝虽是带着月楼的人前往了,但月楼里几乎一半的人已经是楚子枫的人了,百足之虫虽死而不僵,但以明启帝现在的能力,要是与太子硬刚,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拿明启帝威胁自己可能没用,但是他若是拿母亲来威胁自己   那厌离的死,就瞒不住了。   楚子阳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外去,顾清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肯定很重要,否则楚子阳不会那般焦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免除后顾之忧,自己断然不该跟上去。   院子里的洛清阳还没来得及问楚子阳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子阳便如一阵风似的出了主院,洛清阳只得跟上,顺手放出了信号,两人离开不久后,秦月楼八杰赶到。   飞虹心中还有点点的不甘,但是他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跟在飞速离开的几人身后,暗自打着哈欠。   静影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飞虹的后脑勺上,飞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摔了一个狗啃泥,正欲发怒,静影却加速离开,飞虹不得不加快跟上。   等楚子阳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曌安寺已经置于了血泊之中。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起先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明启帝会突然来安川找母亲叙旧情,更没有想到自己亲哥哥,会对母亲下如此狠手。   洛清阳和静影两个人先冲了进去,这个寺内毫无生气,完全没有了还有活人的痕迹,两个人在各处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何处还有个活口。   但也并未发现明启帝和王皇后以及文瑜的尸身。   这也意味着,他们还活着。   楚子阳想起前几年自己来安川时被蛇咬的那座山。   他转身就朝着曌安寺后门跑去,几个人陆续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见长安。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向下望去,看不见日思夜想的长安城,以及在长安的心上人,只有白茫的一片。天上人间,终是分隔,永不相见。   我的江南有雨,却落不到你的长安。   长安变成了西安,因为它已经不是帝都了,不是众人之所向,给不了天下一世长安。   哎,梦回大唐。 第103章 质疑   明启帝来到曌安寺后,命人留在外头,自己有一些私话要和王涟漪说,于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侍卫都留在了曌安寺院内。   王涟漪本不想与明启帝多言,可明启帝低声下气再三求她,她便一时心软,想着这也是有生之年的最后一面,于是提出去后山,后山风景甚佳,也算是对二人这最后一面的馈赠。   青玉和文瑜各自搀扶着各自的主子往后山去,皇宫侍卫留在了寺内,月楼的人则是随着几人往后山去了。   也是因为王涟漪的这个提议,使几人暂时逃过了黑白无常的勾魂索命。   当月楼留在山下注意四周情况的护卫回来禀告他们曌安寺被人血洗时,王涟漪一度惊骇的晕了过去。   明启帝也是冷汗涔涔,但是在王涟漪面前他不想露怯,于是只能强装镇定,问他可知是何人作为,又让另一个月楼护卫回长安城搬救兵。   他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总得试试,生的希望在前,谁也不会退而求死。   月楼护卫也不知道来人究竟是何人,他们下手干尽利落,倒也是给了曌安寺的人一个痛快,只可惜这手段极尽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陛下,凛王来了——!”   文瑜身子抖得跟糠筛似的,一见到楚子阳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明启帝的脚边。   “凛王……他来这里做什么?他知道些什么?”   王涟漪一听明启帝还在怀疑楚子阳,将手中的佛珠往地上一摔,发出的响声使明启帝一愣。   “都现在了你还在怀疑凛王?楚河啊楚河,我王涟漪当年就是瞎了眼嫁给你,你看看你,利欲熏心,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凛王性情如何你比谁都清楚,他在你身边多年,你还这般怀疑他你还是个人吗?”   明启帝被王涟漪戳破脸,有些愠怒,他拉过王涟漪的手,将人拽到了自己面前,扬起手就要打上王涟漪的脸。   正巧静影和洛清阳赶到,静影无奈,只得捡起路边一颗小石子,对准明启帝的手打了上去。   明启帝的手被打了个正着,虽说静影用的不是暗器,但这一颗石子力道十足,那刻钟静影也来不及思考其他,要是明启帝那巴掌落到了王皇后脸上,那么自己和洛清阳怕是又要挨王爷一顿臭骂。   明启帝吃痛,握住被打的手跌坐在地,文瑜连忙上前将人扶住,月楼的人见是洛清阳,纷纷退了下去。   “母亲——!”   楚子阳和剩余的人赶到,见到一旁眼圈发红的王涟漪,急忙冲上前去。   “母亲,你没事吧?”   王涟漪看着楚子阳,无声的摇摇头,又指指地上的明启帝,楚子阳不得已,只得跪下。   “儿臣来迟,陛下受惊了。”   明启帝抬手把文瑜推开,使力坐到了石凳上,他这些年来身体大不如前,总觉得体虚身乏,可宫里的太医们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说吧,你怎么会突然来安川的?是不是一直都派人盯着朕?那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楚子阳眉头紧蹙,这个节骨眼上了,这人还是将矛头往自己身上指,他从皇宫里出来,难道会最先知晓的是自己   “回禀陛下,儿臣方才查看了寺中亡人的伤口,切面平整,几乎是一剑封喉,丝毫没有过挣扎,整个风华,除了月楼星楼的人,没有人有这个本事了。”   明启帝听完后嗤笑起来,笑罢,他目光阴狠的看着楚子阳,使周遭的人都感觉到一股阴冷之风划过。   “是吗?不应该还有一个秦月楼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从军之时就是在朕麾下,如今你与太子明争暗斗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手里还有秦月楼这个王牌。”   楚子阳听明白了,明启帝的意思是,自己带人屠了曌安寺所有僧人,将皇宫侍卫全部杀光殆尽,然后带着自己的人来这里找他,假意保护,实则陷害。   “呵,陛下,你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径还是一如既往。”   “逆子——!朕是皇帝,你这是跟天子说话的态度吗?”   楚子阳冷哼一声,拂袖来到明启帝面前,字字诛心。   “天子?陛下莫不是忘了,上元节之日那道赤气,若是无错,那可是天子之气,直冲霄汉,你觉得还有假哦,对了,告诉你吧,那道赤气,位置处于西南,正好是东宫的方向,你想想,为什么你查了那么久,始终没有结果,是为何?”   明启帝噤声,他无数次派人前去,无数次被人告知那道赤气无迹可寻。   见明启帝不说话,楚子阳继续说道:“陛下想立谁为太子本与儿臣无干,这江山社稷与儿臣而言不过虚妄,可你们偏偏觉得儿臣会与你们抢夺这江山,处处与我作对,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放过,都要去算计,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朕原本不想的,都是你们逼朕!”   见明启帝冥顽不化,楚子阳有些痛心的阖上双眼。沉默片刻之后,他继续把鲜血淋漓的事实揭开给明启帝看。   “陛下今年不过年逾知天命之年,按理来说是还不到退位的时间,可陛下未曾想过,如今居于太子之位的楚子枫,已经快要接近而立之年了,这个年纪还是个太子,他能不害怕吗?况且你现在明着想要立楚子倓为太子,废除现太子,他怎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争那太子之位,合适吗?”   明启帝一愣,随即双唇青紫,不禁的哆嗦起来,指着楚子阳的手不停地发抖,“你,你说什么——?”   “陛下没听清吗?楚子倓与楚子枫,是父子,而不是兄弟,楚子枫断然不会让子占父位的事情发生,尤其这个孩子还是见不得光的。”   楚子阳离远了明启帝两步,面无表情的看着明启帝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   明启帝捂住胸口,昏了过去。   “王爷,你瞧陛下这都气昏过去了,要不先回王府吧,若是太子调虎离山,王妃就危险了。”   楚子阳默然点头,洛清阳上前扛起昏死过去的明启帝,楚子阳扶过王涟漪,一行人下了山,王涟漪本想进寺看看,却被楚子阳阻止,若是看了,噩梦会缠绕一生。   两辆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王府,顾清璃看着满脸焦急的楚子阳有些心疼。   “王爷,回来了?”   “璃儿,没出什么事吧?”   楚子阳将迎出来的顾清璃抱在怀中,感觉到怀中人身上的热度之后他才放心下来。   看着楚子阳鞋边的血迹,顾清璃有些急了,上下查看楚子阳是否受了伤。   “我没事,你先看看陛下如何了吧,不小心说过了,把他给气晕过去了。”   楚子阳嘴上说让顾清璃去看看洛清阳背进来的明启帝如何了,手却是紧紧的攥住了顾清璃的手,顾清璃无奈,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扒开楚子阳的手。   “王爷,你这样是真心实意想要妾身去看看陛下如何了吗?”   楚子阳摇摇头,“确实不是真心实意,我一想到他对母亲和厌离做的事情,恨不得能将他扒皮抽筋拔骨做成人彘,但是他是我父亲,这一点无法改变,璃儿,去吧,还有,谢谢你。”   顾清璃踮起脚亲了楚子阳唇角一下,又用力的抱了抱楚子阳。   “王爷,无论多大的艰难险阻,妾身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明启帝被安置在了客房内,王涟漪则是和楚子阳待在了前厅,她心中对这三个孩子有太对的歉意,无论如何都偿还不清。   病榻上的明启帝双唇紧闭,若不是胸口还有些微弱的起伏,顾清璃甚至觉得这人已经魂归故里了。   “小绺,将银针拿来,我怎么觉得陛下这面相像是中毒了呢?”   结果小绺递来的银针帛,顾清璃抽出一根最细最长的银针,对准明启帝身上腹部的位置,娴熟的刺了进去。   片刻之后再抽出银针之时,整只银针通体变黑。   顾清璃大惊失色,这明启帝确实是被人下了毒。   “小绺,去把王爷和母亲喊来,这件事情还是先和他们说一下吧。”   小绺应声前去,片刻之后楚子阳和王涟漪来到了客房内,随即楚子宁和云醉墨也赶到了。   “璃儿,陛下怎么回事?”   楚子阳进门就瞧见了顾清璃手上的银针,忍住心中的眩晕感,咬着牙走了上去。   天知道他见到银针就想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顾清璃见楚子阳脸色不大好,想起当年在常州这人一见到银针就晕过去的事情,立马把银针放到了背后。   “妾身方才给陛下诊脉,觉得他的脉搏跳动有些异常,有中毒之征,于是拿银针试毒,却没想到陛下果真是中了毒。但和何种毒药妾身尚未可知,还需要进一步验明,王爷,妾身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顾清璃看了看院里站着的洛清阳和静影,附到楚子阳耳边悄声道:“王爷,正好清阳和静影都在,你让他们进宫把夜白玄带来,顺便带些陛下用过的食物或者是汤药的残渣。”   楚子阳若有所思了片刻,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自己不应该小心眼,于是让洛清阳和静影一同进宫将夜白玄掳了来。   洛清阳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尽管知晓楚子阳不喜夜白玄,他也并未粗手粗脚的对待一个文弱的太医,但静影不一样,只要是楚子阳不喜欢的,他连带着也不喜欢。   于是见着了洛清阳客客气气的对待夜白玄时,他把手中的一些渣渣扔给了洛清阳,拎起夜白玄的衣领就把人给拎出了太医院。   夜白玄有些欲哭无泪,说好的请自己出宫是有要事的呢?这孩子这么对待自己怎么感觉自己是要赴死一般。   这些人就不能像凛王一样彬彬有礼呢?温润如玉不好吗?非得这般野蛮粗俗。 第104章 验毒   104章   夜白玄被静影架着来到凛王府时顾清璃正在给明启帝施针。从明启帝的各种反应来看,这毒已然深入骨髓,应是长期被人喂下微量毒药,药量虽微,一次两次不足以致命,但是长年累月在人体内聚集,后效反应极大,无形之中取人性命。   明启帝的饮食一般都是由御膳房的人负责做出,送到文瑜手中,文瑜试毒之后再入口,御厨做饭时也有侍卫在一旁守着,那是何人能做到每次小剂量的,一日不断地给明启帝下这药呢?   夜白玄知晓原委之后开始准备和顾清璃一起验明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查明明启帝中毒的来源。   顾清璃本想叫楚子阳避开,因为验毒过程中不免会用到银针,要是在夜白玄面前晕了过去,那就有失威严了,况且这时候人堆里还出现了个顾清珏。   楚子阳却不肯,哪能啊!   顾清璃拗不过楚子阳,只得让他留在旁边,自己和夜白玄开始验毒。   施针时间已到,顾清璃起身去一一拔下明启帝身上的银针,又拿过小绺递来的药水,将所有银针都浸了进去。   重新拿出另一碗药水中的银针,沿着原先的穴位又一一将银针扎了进去。   明启帝中毒时日已久,单单两次施针并不足以解毒,若是不查明此毒为何毒,顾清璃和夜白玄皆是无从下手。   夜白玄虽被明启帝勒令只许学妇科之术,但他哪能啊!要是他真只学妇科之术,那老爹的棺材板可能按捺不住了,夜家世代的医圣之名就此会在自己手中夭折了。   夜深时分,两人还在客房的火炉之前忙活,整个王府灯火通明,无一人睡去。   楚子宁夫妇和顾清珏夫妇在亥时时分被顾正潇赶了回去,刘文洲和顾正潇接到消息后先是做好了全面的部署,于亥时赶到了凛王府上看看老皇帝还有没有剩着一口气,顺便赶了一波人回去。   “楚河这老东西,怎么还在怀疑这事是凛王干的?要不是王爷跑安川去救人,他还有命在这躺着吗?”   顾正潇的大嗓门在客房的别院里四下散开,刘文洲来不及捂住他的嘴,使得周遭的人都兀自偷笑起来。   “人家好歹是皇帝,尊重一下,况且王皇后还在这呢,给点脸行不行啊?”   刘文洲无奈的把顾正潇拉到一边,满脸歉意的与王涟漪说了声抱歉,王涟漪嫣然一笑,早就没了感情,再提起时,也不过是谈资罢了。   “皇帝?你瞧瞧他干的事!好好的媳妇不疼,非得疼个半路来的,这下好了吧,给别人养儿子,不对,给儿子养儿子!但这个楚子枫还真是他娘的禽兽不如,连自己老子的媳妇都敢睡!”   顾正潇才不理会刘文洲,自顾自的开始吐槽明启帝,云冉在一旁听不下去,上前揪过他的耳朵,把人揪到一边晾着,再和王涟漪一起坐到了石桌边上。   青霜给所有人都沏上了热茶,在讲茶杯递给静影的时候,静影不由得多看了青霜两眼,随即凤眼一眯,“这个姐姐好生好看,与飞虹甚是般配。”   青霜无语的看了静影一眼,看在他年纪还小,童言无忌的份上就不与此人计较了。   静影脱口而出的话在云冉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想法,青霜跟在她身边多年,现在也有二十二三了,是该给她寻个夫家了,女子飘零过久,始终不好。   于是云冉把静影喊了过去,青霜心中万般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老爷,夫人,王爷说王妃那里还需要一些时间,要你们先去客房歇下,等明日再来看结果,陛下这边我们会照顾好的。”   扶风从房间里出来,瞧见外头还是围了一大群人,偏偏王爷的岳丈岳母还是打头阵的,要是两位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罪过了。   “也罢,老子对这个老皇帝的死活一点也不关心!”顾正潇豁的站了起来,上前拉过云冉的手,“走,云儿,我们去休息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个老东西,自己挂病榻上也就算了,还想拉着我们一起想都别想!”   云冉被顾正潇牵走,青霜也跟着离开,静影见飞虹与青霜的事情还没谈妥顾夫人就被顾老爷带走,原本想拖延会时间,但顾老爷那火爆脾气,自己承受不来,承受不来。   “娘娘,您也该回屋休息了,累了一天了,早该乏了。”   青玉低声劝着王涟漪回房,此时的王涟漪倒不是担心明启帝,而是担心楚子阳。   这孩子过于心软又重情重义,原本与世无争,却偏偏被卷入了这些纷争之中,这纷尘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罢了,先回去吧,凛王应该会有自己的决断,况且他身边还有个凛王妃呢。”   王涟漪长叹一声,将头上的庵帽摘下,红尘世俗未了,怎能入得了佛门。   院子里的人都渐渐散去,最后只留下了静影、洛清阳、扶风、洛清月四人。   静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喜欢找人说话,洛清阳因为最近的事情变得有些闷,两人无话可说,于是静影便把目光投向了异常相似的两个女子身上。   扶风姐姐冷酷洒脱帅气逼人,和那个多话又多事的无双挺配。   洛清月姐姐的话,哦不,自己好像与她一样大,不能叫姐姐了,叫洛清月妹妹好了,长得漂亮,身材高挑,武功不怎么高强,有点凶,和沧澜很互补啊!   于是静影又一次充当起秦月楼八杰的媒婆,意图撮合。   但是令他感到绝望的是,这两个女人压根不鸟他!   他一个人叽叽喳喳半天,两人硬是没给半点反应。   于是静影只得摸到洛清阳身边。   洛清阳见他一脸郁闷,有些想笑。   “静影,在你来秦月楼之前,她们两个就已经在了,我带出的第一批,就是她们两个,你只能算是第三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静影没啥不明白的。   意思很明显,秦月楼八杰在这双娇面前,不值得一提啊!   自己还想着撮合人家来着,没想到在她们眼里,八杰不过是小屁孩玩泥巴一个比一个不像样。   屋外的人聊天无门,屋内的人却是眉头紧锁。   明启帝身中何毒是验出来了,但是这毒,太过于常见了,压根就不知道该从何查起,明启帝日常能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接触到的人都有可能给他下毒。   “文瑜公公,陛下在宫里,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御书房,金銮殿,以及寝宫之外,还有那几处这些地方有什么人是与太子有关系的?”   顾清璃和夜白玄收拾完了验毒的工具,夜白玄便离开回了夜府,这夹竹桃毒效十分玄妙,若不是通晓医理之人,断不可能做到控制好那么准确的剂量,在暗中将明启帝的身体腐蚀殆尽。   “陛下在宫里头时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颖妃的寝宫,王妃也知道颖妃深得陛下的宠爱,恕奴才多嘴,这件事情,八成就是颖妃搞的鬼……”   文瑜话还未说完,就被楚子阳骂了。   “混账,一宫娘娘的清白那是你这个奴才能诋毁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若是谁敢妄言,本王绝不姑息!”   顾清璃见楚子阳突然发怒,有些懵,但是想想文瑜的话确实欠妥,一如刚刚夜白玄与自己所言,那夹竹桃必然是从太医院流出,想必是有有太医被收买了。   指证需要证据,没有证据的指证皆不过是无力的推理。   皇宫之中最想要明启帝身死的先是太子,再是颖妃,但也不能保证其他人没有野心。   江山易主本就是一件常事,最近的杨家,再到楚家,保不齐还会落入下一个姓氏手中,无论如何,都是防不胜防。   再一次换完了明启帝身上的银针,顾清璃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她将银针帛给了小绺,小绺将用过的银针尽数浸泡在了药水里,转而去收拾药箱。   “终于结束了,等明天再来吧,夜里陛下应当是醒不过来的,等明日再看情况如何!”   顾清璃说完毫不避讳的伸了个懒腰,反正这房间里意识清醒的也就三个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捶捶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臂,正欲往前去,转身就被楚子阳打横抱了起来。   楚子阳将头埋进顾清璃的颈窝处,吸了吸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小绺在一旁早就见怪不怪,她恨不得王爷能把王妃给宠上天呢。   里头的人不惊讶,外头的人倒是有些惊讶,但也只有静影一人惊讶。   看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王爷打横抱着王妃脸上满是宠溺的踢门而出,静影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了人。   “洛师兄,那是王爷吧?我没看错吧?”   “嗯,你没瞎的话应该不至于看错。”   “……”   想起当年被王妃赶去洛水河的四杰被王爷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静影突然想通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子阳抱着顾清璃经过了长廊,经过了院子,一路上的风伴随着两个人的呼吸,缠绵悱恻,暧昧不明。   他将她轻柔的放到床上,又转身替她将寝衣拿了过来,轻柔的替她褪去衣裳,换上了丝滑的寝衣,顾清璃目光入水,却也是极为疲累,于是在楚子阳换好寝衣来到床边时,顾清璃已经睡着了。   看着睡在外侧的顾清璃,楚子阳很小心的进了里面去,生怕把她吵醒,刚要躺下,顾清璃的头便寻着他的手臂过来了。   楚子阳内心一顿,按捺住心中的冲动,试图将胸口的火热都压下去,平静了少倾,楚子阳决定默背经文。   清心净欲。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怀中熟睡的人又开始乱动起来,几次三番的,都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楚子阳郁结,要是她没那么累,就好了。   这小妮子,等哪天,好好惩罚她一下。   而且等事情尘埃落定了,也该有个结晶了。   他低头亲了亲顾清璃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他对着黑暗,轻声的呢喃道。   怀中的人又翻了个身,不知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话想要回他,还是梦中呓语,轻轻一声,“嗯”。 第105章 崽崽   第二天清晨,顾清璃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楚子阳早就不在了身侧,她揉揉有些发涨的脑袋,喊了小绺进门。   “王妃,陛下那边有夜太医在,王爷说你要是累得慌就多睡会,不必逞强。”   小绺进门后瞧见顾清璃有些失神的双眼外加眼底一片淤青,顾清璃一直都是戊时歇,卯时起,生活作息规律,昨夜那一熬就熬到了丑时末,身体自然吃不消。   于是顾清璃很愉快的听从了小绺的建议,睡了个回笼觉。   这个觉一睡就睡到了午时,连午饭都没吃。   顾清璃是在楚子阳怀中醒来的。   她睁开迷瞪的眼睛,几次三番确定了自己这是还在床上,而且是在楚子阳的怀里醒过来的。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   楚子阳听后很不悦的追皱起眉头,意思很明显,这是本王的卧房,本王怎的就不能出现了?   “陛下醒了没?”   顾清璃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话题。   “醒了,但是似乎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脑子不太好使了。”   “嗯?到底怎么回事啊?”   “居然跟母亲念起旧情来,你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自己说过的话就是放过的屁吗?随风消逝啊?”   “这话是不是父亲说的?”   顾清璃看着楚子阳,心中笃定这话绝对是从顾正潇口中说出来的,以楚子阳的个性,他骂人是绝不会带半点脏字的,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应景。   “嗯,经岳丈提点,我才发现骂人应当如此方能痛快一些。”   “好了,那王爷先放妾身起来,梳个妆,去与父亲母亲打声招呼,婆婆的话妾身准备就此让她留在王府,一会就去让小绺带人把闲置的别院清扫出来,王爷觉得如何啊?”   楚子阳收了收手上的力度,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丝毫没有想要送开的意思。   “璃儿做事,本王自然放心。”   俩人又在床上磨了片刻,顾清璃才得意解脱。   她又一次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总觉得这些天来容易困倦,按理说着夏与秋的过渡,不应该是精神百倍的吗?   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顾清璃,愉快的穿好衣裳,又让楚子阳替自己描了眉,两人手牵手往前厅走去。   除了王涟漪和青玉在别院客房里照顾明启帝,其余人都集中在了前厅里。   大人的吵嚷声,小孩的吵闹声,今天的凛王府,比大婚当日还要热闹上几分。   “王爷王妃,今儿个真是热闹非凡呢,当年王爷王妃大婚当天都没如此热闹。”   小绺跟在两人身后,很适时宜的多了一句嘴。   “璃儿,大婚当日本王不在,等哪天长安之事 尘埃落定,本王定然许你凤冠霞帔千里红妆。”   楚子阳将顾清璃的手放到唇边,留下一吻。   “那妾身就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么一天啦。”   打心底里说实话,对于四年前的大婚,顾清璃心中一直都有着遗憾。   换成任何一个女子,大婚之日,丈夫缺席,应是一辈子都要遗憾的事。   如今楚子阳给了自己一个承诺,算是有所期冀。   大厅内所有人的眼神都停留在顾清璃和楚子阳身上,顾秋铃一见到楚子阳便往白沐晴怀里跑去,这个姑父老是冷冰冰的样子,不喜欢。   楚子阳看着顾秋铃离自己远远的,有些难受,自己就这么不招小孩子喜欢吗?要是以后自己有了自己的女儿,不喜欢自己可怎么办?   “璃儿,快些过来坐下,昨夜累了一晚上了,别站着了。”   云冉朝顾清璃招招手,顾清璃嫣然一笑,放开楚子阳的手往云冉身边走去。   桌上放着一碗清粥,是青霜去厨房给几个孩子拿来解馋的,楚灵雨和楚朝雨两人不肯吃,顾秋铃自己干了一碗,于是还剩下的那碗便放在了桌上,免得两个孩子一会又想要。   忽然的,顾清璃看着那碗粥一阵反胃,随即转过身跑到院子里干呕了起来。   楚子阳见状心里一慌,赶忙跑到顾清璃身后,帮她拍背。   顾清璃干呕半天也没呕出什么胃容物,反而倒是觉得胃里开始痉挛。   她心里一惊,立马给自己号了脉。   哦豁,还真的有了。   顾清璃艰难的转过头,看着楚子阳,楚子阳看着顾清璃这神情,也猜到了发生了何事。   楚子阳心中狂喜,他把顾清璃抱起,原地转了几圈,完了还是把人抱在怀里。   前厅里的人先是见着顾清璃的情况,再看见楚子阳的反应,都明了了发生了何事。   顾秋铃楚灵雨楚朝雨三姐妹见顾清璃被楚子阳抱在怀里举高高,于是纷纷跑了过去。   “姑父!”   “大伯!”   “我们也要抱抱!”   楚子阳笑着将顾清璃放下,张开双臂把三个小女孩抱在了一起,三姐妹看着楚子阳的笑颜,觉得大伯(姑父)笑起来真是顶好看!比父亲好看。   顾清璃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都一直小心翼翼的,但是既然来了,那就做好准备,等他来就是了。   尽管局势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刻,可是这是上天对于二人的恩赐。   三姐妹被楚子阳抱过之后,组团跑去了别院里去瞧被奶娘带在身边的楚念,楚念这些日子来喝到的奶水足够,人也长胖了不少。   奶手奶脚的,甚得三个女娃的喜爱。   看着所有人齐聚一堂,楚子阳心中暖意汩汩而流。   但快乐都只是暂时的,几个人心中紧绷的弦刚刚松弛了不久,宫里便传来了消息。   太子以明启帝身死安川为由,登上了皇位,正满皇宫的找玉玺。   楚子阳让王涟漪将太子占据了皇宫一事告知明启帝,明启帝原本就气弱,一听到王涟漪与自己说起此事,又一次气昏了过去。   夜白玄擦擦脑门上渗出的汗,不知道凛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救人也是他让救,气人也是他让气,这忙活来忙活去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楚子阳自有打算。   他知道玉玺在明启帝身上,但他不能像楚子枫一样自己动手拿,而是要让明启帝亲自给自己。   自己对江山无欲,但不代表他会让江山落入楚子枫亦或是楚子倓之手。   楚子阳派静影入宫,告知蒙枫可以带着自己手中的禁军从东宫撤出来,直接围住皇宫,届时等候消息。   如今的明启帝已然没了与自己或与楚子枫抗衡的能力,任凭他手中的人对他再忠心耿耿,如今卧于病榻,断然保全不了他手底下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启帝身边人分散成了两派,一派主动求和于自己,一派求和于楚子枫底下。   星楼和月楼的人几乎都在楚子枫手中,秦月楼的入选条件虽极为苛刻,但武功高强抵不过人海战术,星楼和月楼的人完全可以拖死秦月楼。   蒙枫手中的禁军抵不过楚子枫麾下大将楼旭手中的兵力,陈安崎和简君颜现在还在柳州,前来支援根本赶不及。   于是楚子阳便命人将岳群传回长安,最好把自己手底下的人也全部带来。   于是,楚子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坐着并不稳固的皇位时,楚子阳正挥罗万象,调兵遣将,只为将楚子枫等人一网打尽。   陆远本想着自己的孙儿哪天能坐上皇位,自己混个国丈爷,到时候风光无限,偏偏明启帝在最紧要的关头出了宫,还被楚子枫派人追杀,丧命也就罢了,还毁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楚子枫知道,明启帝没死,被楚子阳救回了王府,自己瞒着手底下的大臣们,诓骗他们说明启帝在安川遭遇了意外,不幸殁了,可找遍了整个皇宫,也不见玉玺在何处。   楚子枫一口咬定玉玺是被颖妃藏了起来,他来到坤宁宫,颖妃正在逗着楚子倓。   其余各宫妃嫔都被楚子枫赶到了前朝留下来的冷宫之中,而颖妃因为与他的关系,还是留在了坤宁宫中,这样一来,所有妃嫔都知道了楚子枫与颖妃的关系。   也都知道了楚子倓究竟为何人之子。   乌日温查斯尽管十分不满,但却不敢有半句怨言,此时的楚子枫早就已经是个疯子了,她不敢惹疯子,于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安静的居住在了一处偏僻的寝宫里。   颖妃见到楚子枫进来,脸上立马一副无比娇媚的神情就迎了上去。   怎么没有得到一个软玉温香的怀抱,而是迎面迎来了一个打到她耳鸣的巴掌。   看见自己母后被打,楚子倓哭了起来,楚子枫心里烦得很,让身后的太监将楚子倓拉到院子里,狠狠地打,打到不哭为止。   颖妃嘴角渗出血来,一听到楚子枫要对楚子倓动手,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抱住楚子枫的腿,求他饶过楚子倓。   “贱人,给朕滚开,说,把玉玺藏哪了?”   颖妃被楚子枫一脚踢开,胸口一阵疼痛,却也顾不上,她只想楚子枫能够饶过楚子倓。   “陛下,子倓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不能那么对他,求求你,放过他吧!”   楚子枫闻言有些嫌恶的蹲了下来,捏起颖妃的下巴,朝她脸上啐了一口,随即将人狠狠地掀开。   “朕的骨肉?朕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朕的骨肉,还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皇帝的骨肉,你陪着睡的可不止朕一人。”   颖妃还想要说什么,楚子枫不给她机会,命身后的人在坤宁宫上上下下又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说,你这个贱人,到底把玉玺藏哪了?再不说的话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臣妾不知道……”   颖妃哭出声来,响彻了整个大殿,她一直朝着楚子枫磕头,请求楚子枫能饶过她们母子,磕到额头血肉模糊,楚子枫见颖妃应当是当真不知情,才带着星楼的人离开了坤宁宫。 第106章 决战   “陛下,老臣觉得,先皇断然是不会将玉玺留给颖妃母子,而是应该带在了身上,让星楼的人再去安川跑一趟,搜搜先皇以及那些随从的身,再者可以去找先王后,指不定在她手中。”   路白跟在楚子枫身后急匆匆的往御书房而去,这些日子来再无奏折需要处理,政务早就一团乱麻,百官皆是人心惶惶,各自投奔其主,只求保住项上人头。   楚子枫停下脚步,觉得路白所言并不是不无道理,于是命月楼的人前往凛王府去,哪怕血洗凛王府,也要将玉玺拿到手。   一国内乱之时,最害怕的便是他国来扰。   但柳州一带有陈安崎和简君颜,洛水河一带的吴树国百年不犯,贺连国因为安乐公主而对风华有愧,接壤的三国,在这个时候,不至于对风华发难。   楚子阳依旧和顾清璃过着乐悠悠的日子,就好像皇宫里的那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自己一般。   每天逗逗猫,玩玩孩子,过得甚是惬意。   当晚月楼的人出了皇宫之时,蒙枫也带着人来到了凛王府。   对于蒙枫从东宫撤兵围住皇宫的举动楚子枫并未在意,只当他是为了皇宫的安全才采取这样的行动,蒙枫在自己身边呆了多年,亦不可能与自己作对。   偏偏他自信过了头。   秦月楼的人一半留在了凛王府,另一半则是分散开来,分别暗中护住宁王府和太尉府,月楼的人还没来到凛王府附近时静影就发现了端倪。   “飞虹,来活了。”   一听到有活干,飞虹瞬间清醒了过来,接连着释魂和沧澜也跟着凑了过来。   沧澜这次是第一次和无双分开,释魂又是个闷葫芦,可把自己憋坏了。   于是四个人打赌,留在王府里的那些新人谁会先发现有活来了。   悄然隐去身形,四人分守一角,等着来人接近。   “落水,来人了,醒醒!该干活了!”   落冰拔丨出长剑拍拍洛水流了一脸哈喇子的脸,让他意识到有活来了。   “哎,是吗?正好,爷爷我这两天有点想杀生!”   落水一喊叫,比两个无双都顶用,这下别说是秦月楼的弟子们了,就连府中的下人都醒了过来。   陆陆续续的,整个凛王府灯火通明。   楚子阳亲亲顾清璃的额头,起身叫小绺去把奶娘和楚念带到卧房里陪着顾清璃,自己则是随意披了一件外裳便走了出去。   顾清璃也不担心,一如当年他去了洛水河一般,他自是天选的王,不会陨落。   原本想要暗杀凛王府的人被静影他们堵了个措手不及。   很快便陷入了一阵混战。   楚子阳站在前厅里,神色如常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扶风洛清阳洛清月三人也站在他的身后,这件事情,就交给秦月楼的弟子最为合适,可以让他们知道,自己与星楼月楼的人之间,究竟差了多少。   静影内心一万个不乐意。   一个仗着自己是秦月楼的创始人,一个仗着是秦月楼第一个弟子,一个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前楼主,一个仗着自己是前楼主,就那么站着看自己和其他兄弟浴血奋战   深夜寂静中的一场刺杀,变成了双方殊死搏斗的厮杀,秦月楼的人数不敌星楼和月楼的人,逐渐有些抵挡不住,于是看戏的三人加入战局,另外一人依旧在那看戏。   “王爷小心!”   扶风惊呼一声,楚子阳顺势避开了身后刺来的剑峰,给秦月楼的人上演了一场何为空手夺白刃。   随着几人的加入,秦月楼的弟子们士气大振,星月楼的人逐渐抵挡不住,开始往外退,试图离开。   “不许放一个人离开,活着离开一个,你们死一个!”   静影一边与自己面前的人缠斗一边喝道,除了受伤倒下的兄弟,其余人一听纷纷来了精神,这还得了,居然要给反派的杀手陪葬,不可能的!   星楼月楼的人死伤过半,剩下的一半却也不是扶风几人的对手,都败下阵来,楚子阳让静影几人将这些人都押去县衙的牢房里,最好再喂点什么东西给他们,让他们三天三夜动不得。   静影他们麻溜的把那些俘虏绑起来以后悄然出了凛王府,好像这一场刺杀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子阳看了看衣角处沾上的血,皱了皱眉头,若是一会璃儿瞧见了不舒服应当如何。   “凛王,教出玉玺,否则你的王妃和孩子,都会替你去死!”   几人猛然转身,便看见顾清璃和奶娘被刺客挟持着走了过来。   顾清璃心里那个冤啊,自己和奶娘还有小绺乖乖的在卧房里哄着书空,这人扑通一进来就朝着小绺一敲,把自己和奶娘给掳了来。   顾清璃很想像小话本里的人一样喊话,王爷,不要管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她不想,好不容易逮着了和楚子阳耳鬓摩挲的机会,难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于是她闭上眼睛,大喊一声,“楚子阳,我要死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刺客大惊,说好的求救,要么大义凛然的要求别管自己,这凛王妃是个什么人   楚子阳闻言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般,他的王妃,在警告他,要是救不下了,自己当这王,还有何意义。   “要么,你自己放人,要么,本王动手。”   楚子阳敛去脸上的笑,看着刺客的眼神如同严冬的坚冰一般寒冷,周遭的人都有一种错觉,此时的凛王就像地狱之中走出来的冷面阎王一般。   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你把玉玺拿来,我自然会放了她们!”   见自己好意提醒,这人却不当回事,楚子阳眯了眯眼睛,像是在考虑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人生不如死。   “本王听说,太尉县衙内,有十二道刑关,能熬过五关的人算是能人,本王觉得,你可以去一试。”   刺客还没反应过来,楚子阳已经带着剑来到了他面前。   剑尖直朝着刺客的心口而去,刺客也不是傻子,立马将顾清璃往自己面前推,楚子阳更不是傻子,在上来之前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于是在下一秒中,被推出去的顾清璃被楚子阳抱在了怀里,剑尖已经刺入了那刺客的心口处。   “你……!!”   刺客握住没入胸口的剑刃,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笑容的楚子阳,最终还是往地上倒去。   “伤我兄弟,挟我妻儿,楚子枫啊楚子枫,你可真是看低我太久了呢。”   楚子阳踢踢快要死透了的那名刺客,“真该让你回去报个信,不过也好,正好没人报信,让他在恐慌之中多待些时日。”   洛清阳麻利的将那名刺客的尸丨体拖了出去,往县衙里一扔,也不管明儿个顾正潇来了会不会拍案而起。   “璃儿,没吓到吧?”   楚子阳捏捏顾清璃微红的脸蛋,柔声问道。   “还好啦,王爷走后妾身遇到了比这还刺激的事情,差点就没命见王爷了,刚刚就在想,要是王爷救不了妾身的命,那做鬼也不会放过王爷的。”   “嗯你怎么不曾与我提起此事”   楚子阳突然慌了起来,他不曾知道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顾清璃还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一瞬间,愧疚、不安、疼惜所有情绪都争相涌上了心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要常挂在嘴边呢,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老抓着不放,难过的是眼前人啊。”   顾清璃拍拍裙角,捏起袖口帮楚子阳擦去脸上的血迹,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满院子的血腥味使她又是一阵反胃,楚子阳二话不说抱起人就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至于奶妈和楚念,自然有扶风和洛清月去打理,自己管好怀中人就是了。   “王爷、王妃……”   两人回到卧房,才想起来小绺还被那刺客敲晕在了此处,楚子阳将顾清璃放下,自己去了耳房将身上的衣裳换下,外裳上沾了血,但这寝衣也没法穿了。   等他再出来时,小绺已经离开了,他朝顾清璃伸出手,顾清璃笑笑,钻了进来。   他怀抱着顾清璃,大手覆在了顾清璃的小腹上。   “璃儿,对不起,今夜是我的错,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顾清璃覆上楚子阳的手,摇摇头,“王爷怎么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妾身一没没少什么二没伤到哪,怎么老是说对不起呢?还是王爷觉得,妾身应该给王爷一些考验呢?”   “比如”   “分开个两三年的,妾身会蓬莱住几年,差不多了。”   “不准。”   “霸道。”   “就是霸道,不许你离开本王半步。”   “……”   “我的羁绊,可是越来越多了呢。”   楚子阳将人抱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里面,自己又翻身上了床,把人搂在了怀中。   “差不多该动手了,天一亮我便要带着洛清阳和静影他们进宫了,落水落冰还有洛清月扶风四人留在府里,要是你害怕,带上他们去岳母那待着吧。”   楚子阳亲亲怀中人的额头,有些忧心的叮嘱到。   他知道扶风几人哪怕豁出性命也会帮他保住顾清璃,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要是出现了万一,那他承担不起这个万一出现后的结果。   “知道了,等天儿一早,妾身就带着小绺她们回娘家,王爷不亲自登门来接坚决不回王府来。”   楚子阳笑了,他轻轻刮了刮顾清璃的鼻尖,怀抱着顾清璃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楚子阳先将顾清璃和楚念送到了太尉府,又到城门口与岳群的军队汇合,顾正潇和刘文洲带着其他的大臣也聚集到了丞相府中,所有事情,一触即发。   楚子枫在御书房从天黑等到天明,也不见派去的星楼和月楼的人回来,心中烦躁。   “陛下——!不好了陛下——!”   路白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烦躁不安的楚子枫一听到路白高喊不好了,心中一凛,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这个时候,除了楚子阳准备动手,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瘫倒在软椅之中,双目无神。 第107章 逼宫   “陛下,凛王带着人围住了皇宫!”   路白和陆远冲了进来,刑部尚书完冽跟着也进了大殿里,两人忧心忡忡的等着楚子枫的反应,一时之间,皆是人心惶惶。   “蒙枫呢,他的人不是负责守住皇宫吗?凛王手底下能有多少兵他连这个都做不好”   完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两人沉吟片刻,还是告诉了楚子枫实情。楚子枫一听一脚踹向面前的书桌,书桌倾倒,桌上的所有物件都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向着他,都向着他!你们呢?是不是也想着朕倒台,转而投入他麾下!是,他楚子阳做什么都比朕好,可凭什么,凭什么什么东西都是他的”   路白和完冽也不敢出声,只得站到一边,低着头,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安静。   星楼和月楼剩余的人都聚集在了御书房周围,只等着楚子阳带人入宫,所有禁军都整装待发,只盼着好熬过这一天,得一个全新的天下。   楚子阳这次将楚子宁一起带着去了皇宫,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是不可避免的。皇宫里的那位是两人的手足,忍他到这时已经算是隐忍得够久了。   顾清璃被楚子阳送到王府之后就坐在凉亭里做着些女红,她找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孕育着的小生命是男孩还是女孩,于是就像之前一样,准备一样做一套,虽然她内心更希望是个女孩子。   这样的话可以避免很多事情啊!   她不想这还未出生的孩子会踏上他父辈的错路。   如果是个女孩子,自己多长些心眼,给她寻一个好夫婿,自己也有能力护她久一些。   牙牙学语的楚念蹭到顾清璃脚边,现在的他在奶娘和小绺孜孜不倦的教导之下开始会喊了娘亲,姨姨,偏偏就是不喊父亲,就连爹爹都不曾会。   这件事情也让楚子阳一阵挫败!   先是宁王家两个女娃,再有就是顾家那个小女娃,外加一个楚念,这几个孩子都好像对他有什么意见似的。   “璃儿,这外头风有些大,要不我们去宴厅吧!”   云冉坐在顾清璃身边帮她理了理被风吹散的裙角,觉得这外头的风确实有些大,顾清璃却不肯,她想要在这里等着楚子阳来接自己。   王涟漪因为明启帝的关系而留在了王府,并未随顾清璃一同来太尉府,她看着病榻上脸色蜡黄的明启帝,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在明启帝将眼神转向她时,她的眼中却是充满了嘲讽。   明启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青玉见状准备上前将人扶起来,王涟漪抬手制止住。   “陛下,您想做什么?”   王涟漪就坐在离床不远处的桌边上,桌上摆放着一杯热茶,但她丝毫没有将茶水递给明启帝的打算。   “水...水....”   “陛下说什么?说大声点,贫尼这些年耳朵不好使了,听不见您在说什么?”   明启帝躺在床上双手指天,好似不干,王涟漪却不为所动,她就静静的坐着,看着床上的明启帝。   少倾,明启帝的双手好似失去了支撑一般掉落在床沿,骨头碎裂的声音让王涟漪彻底清醒了过来。   “青玉,你快去夜府,将夜太医请过来!”   青玉赶忙夺门而出,过了半刻钟,夜白玄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知晓明启帝突然骨折的原因之后,夜白玄眉头紧蹙,看来明启帝不仅仅是被人下了毒那么简单。   他打算将这件事情和顾清璃说,王涟漪告知他顾清璃去了太尉府,于是夜白玄在处理好了明启帝的伤后匆匆离开王府去了太尉府。   太尉府门童不认得夜白玄,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进门,落水本来靠在沿墙上,听到门口传来的吵闹身便从上面翻了下来。   “什么这么吵啊!”   夜白玄见这人不过少年模样,说话却是老成之相,顿时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凛王的手下,说话的风格不要太一样。   “在下夜白玄,前几夜里与王妃一同验毒的太医,还请少侠进去告诉王妃一身,就说夜某人找她有急事!”   落水狐疑的来来回回打量了夜白玄半晌,才慢悠悠的转身进门去找顾清璃。   顾清璃一听夜白玄来访,连忙让落水将人请进来,落水一脸无奈,要是自己将这男人请到王妃面前,王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自己阉了送进宫去当公公?   今日之后皇位就会落在王爷手中了,自己还是看着点吧,否则落冰会笑死自己的。   不止落冰,还有楼里的兄弟们,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进不了八杰了!要是进不了八杰,那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扶风看着一旁快要哭出来的落水心中一阵腹诽,这捣蛋鬼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东西?   “落水,会你的墙上待着去,王妃要是出事,你第一个被净身送进皇宫去陪王爷守寡!”   被扶风恐吓了一顿之后,落水吸吸鼻子,径直而走,来到墙边之后嗖的上了高墙,继续躺着,落冰没来,有些无聊,不知道留在王府的落冰怎么样了,他一个人能护住皇帝和皇后吗   顾清璃听完夜白玄所说,身上不禁冷汗涔涔,自己真不应该回娘家待着,明启帝现在身子虚弱,本就不是婆婆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   照理来说,这个年纪的明启帝身子骨不会差到这样的地步中去,顾正潇与刘文洲与他年纪相仿,二人身强体健,并无多少事端,但就是双臂下垂至床沿受到冲击,断不至于让一个成年男子双臂骨折,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   “夜太医,照你的想法来看,陛下这是怎么了?”   顾清璃心中有了猜想,却也不敢断言自己所想是否为事实,夜白玄心中的答案与顾清璃所想相差无几,无非就是量与开始服用的日期有些细微的出入罢了。   “方才微臣前去王府帮陛下诊治时,发现陛下双手双脚上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再问了文瑜公公,公公也说最近陛下总是双手无力,有时候双手支撑身子的力度都没有!”   顾清璃听完夜白玄所言,长叹一声,这人啊,若是多行不义,自然自毙。   明启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信了不该信的人,怀疑不该怀疑的人。   将所有心善之人全部赶开,留下一些有着虎狼之心的在身边。   “扶风,你快些进宫,告诉王爷,将皇宫里的人都留住性命,这件事情若是不彻查清楚,否则一直都是后患!”   顾清璃喊过一旁的扶风,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跟扶风说了一遍,扶风立马进宫。   彼时的楚子阳和楚子宁正站在御书房大殿外,等着楚子枫出来。   负隅顽抗的人已经杀光殆尽了,楚子枫身边只剩下了完冽、路白,还有刚刚进宫不久的陆远。   陆远原本是打算趁乱带着颖妃和楚子倓离开,可前头楚子枫在狠狠地打了一顿楚子倓,颖妃头部也受了伤,走也走不得!   陆远只好打赌,赌楚子阳不会赶尽杀绝。   “楚子枫,你自己出来吧,我不想进去。”   听到楚子阳的声音,楚子枫失声的笑了出来。   终于还是来了!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还是怪自己太心软了,应该在楚子阳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时候就将其除掉,否则就不会像今天一样,自己变成一条丧家之犬,无处可去。   “楚子阳,你这话可真是讽刺!”楚子阳推开鎏金的大门,身后跟着路白三人,路白瞧见洛清阳身后站着得人时,不由得一阵急火攻心。   站在楚子阳身后的,赫然是路澄,他那个说要出门游学的儿子,游着游着,游到了对家的阵营里。   “路澄!你个不孝子!”   路澄没说话,楚子阳微微蹙眉,不理会楚子枫,反而是看着路白,轻轻一笑,却让人脊背发凉。   “路大人,为何路公子就成了不孝子了?这本是路大人的家事,本王不应该掺和进来,但是啊,本王得家事你却参与进来了,本王也不能吃亏,就费些力气,帮你管管家事!”   路白被楚子阳几句话堵到脸色青紫,偏偏路澄站在洛清阳身后一语不发,使得路白心中一股直冲脑门,转而就吐了一口鲜血。   这阵势倒是出乎意外,楚子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把路白气到吐血,自己不过是叫他儿子走上正道,怎么能这么生气?   路澄本想上去扶住路白,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上去,楚子阳看不下去,示意路澄上前,怎么说也是亲爹,起码这些年来,路白与自己不对付,对路澄却是尽心尽力了。   为人父母到路白那个份上,就差不多了。   于是楚子阳再次对准了楚子枫。   “大哥,别站着了,坐下,你我兄弟几个叙叙旧吧!”   楚子阳指指面前的石桌,坐了下去,楚子宁跟着坐到楚子阳身边,楚子枫看着神色如常的两个人,完全不像刚刚与自己的手下厮杀过,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楚子阳手上的人命,数量太多了。   曾经与他一起出战,他干净利落取人性命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尽管后来两兄弟不合,减少了一起出战的次数,但他知道,楚子阳发起狠来,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他只得坐下。   “大哥可否还记得,我五岁那年,你打落我一颗门牙的事情吗?”   楚子枫不明白楚子阳为何提起这陈年旧事,这些事情自己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楚子阳支着下巴,如瀑的1长发披在肩膀上,风一吹过,带起无尽的细发,他伸手理了理,眉眼带笑的看着楚子枫,楚子宁则是无心参与这个话题,拿过楚子阳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着。   “那日为的不过是一片金叶子罢了!那是母亲送我的生辰之礼,可在我生辰后三日,你就想要这金叶子抢去,我不肯,你就将我打倒在地,要不是母亲瞧见了,兴许那金叶子就要被你抢去了,那样我和璃儿之后就不会有更多的交集,有时候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楚子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这笑在楚子枫看来却是来自地狱一般。   让人惊骇无比。 第108章 爹爹   “不过我也得谢谢你,要不是因为有过这样的事情,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居然那般记挂着璃儿。”   楚子枫嘴抽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楚子阳并不是真心想要找他叙旧,他不过是在罗列自己对他做过的事情,好名正言顺的处置了自己。   就在楚子阳三人坐在桌边“叙旧”时,陆远正打算瞧瞧溜走,却被一旁的洛清阳提溜着衣领拎了回来。   “陆大人这是打算去往何处?”   陆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楚子阳像是对这边的状况宛若未闻一般,眼神似笑非笑的停留在楚子枫身上,丝毫不关心周遭的事情。   陆远见没了偷溜的可能,只得继续硬着头皮站在那,骄阳似火,而院中几人的心情却不大如意。   楚子阳还在一桩一件的梳理着,一旁的楚子枫自是没了关心楚子阳究竟说了什么的心思,他一心只在想,楚子阳会如何处置自己?   等梳理得差不多了,楚子阳便命静影将楚子枫带去太尉县衙内,后宫妃嫔先留在皇宫,毕竟明启帝还在王府待着,自己也没有权利去帮明启帝决定这些妃嫔的去留。   “王爷,王妃让我带话给你!”   扶风出现在众人眼前,面对宫道上的血河不为所动,只是心中有些心疼秦月楼的弟兄们,这些残局,肯定又要他们来收拾了。   听完扶风的话,楚子阳命其余人将现在还在宫里的大臣及禁军统领都收押进县衙的牢房内,刑部大劳里放不下这几尊佛,而且若是提审,还要去刑部,璃儿一个人在家,他可不想跑那么远。   楚子枫一干人见楚子阳没有即刻下令处死自己,心中皆是抱有一丝侥幸,当所有人都收押进监牢之后,楚子阳拍拍手去了太尉府。   太子妃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坐在冷宫的台阶上,这持续了接近一天的哀嚎声使她不敢出半点生气,生怕被人灭口,自己离不开这俩孩子,而这俩孩子也离不了自己。   当日头渐渐西沉,冷宫里的妃嫔们纷纷探出了头来,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敢往外走去,但五脏庙的喊声迫使这些从没挨过饿的妃嫔们踏出了冷宫。   宫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丨体,从未见过这般惨状的妃嫔接连捂嘴跑到一边狂吐起来,有胆子大些的则是急急忙忙的往御膳房跑去。   皇帝虽没了,厨子应当还在,饭也是要吃的。   颖妃抱着受伤的楚子倓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太医院,太医院的太医早就都跑得没影了,她又不通药理,只能翻箱倒柜的去找金创药,等找到金创药时,楚子倓早就已经哭昏了过去。   她狼狈不堪地将药粉撒在楚子倓的伤处,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好似有人要与她争抢孩子一般。   将所有涉事之人收押完毕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了,静影伸个懒腰,拖着疲惫的身子和楼里的兄弟们回了秦月楼,洛清阳和扶风也回了王府,却不见楚子阳和顾清璃几人。   一问冯三才知道今儿个王妃自离开之后就不曾回来过,王爷也是如此,想必从皇宫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太尉府找王妃了,兴许是为时已晚,便宿在太尉府了。   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回房睡觉,这么长时间的骚动,早已身心俱疲了。   明启帝躺在床上,生不如死,他悔不该起兵造反,悔不该对凛王不公,悔不该猜忌凛王,悔不该将王涟漪推至佛门,悔不该信那陆子涵的话,将自己推进了地狱之中。   手上传来的疼痛早就敌不过心里的疼痛,他知道他输了,输得很彻底,他什么都没了!   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温柔娴静的贤内助,那个乖巧爱撒娇的女儿,也已经与自己天人两相隔了。   眼角流下两行清泪,青玉上前替他将眼泪擦去,心中更多的却是鄙夷。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明启帝真是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尽管如此,也难以弥补他之前对王爷和王后所做的事情。   老了,终究都要油尽灯枯。   翌日清晨,楚子阳拖家带口的从太尉府回到了凛王府,他将寻找给明启帝下毒元凶的事情交给了秦月楼去处理,刘文洲和顾正潇主要去砍断和楚子枫有关联的一切官员。   楚子阳看着床上躺着的瘦弱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嗤笑两声之后,转而换上了无尽的冷漠。   “敬爱的父亲,皇帝陛下,你知道吗,你可是中了很久的毒呢,还不止一种,你看看啊,这就是你所信任的人对你做的事情,怎样,有什么感想要和孩儿说说吗?”   王涟漪被楚子阳支了出去,青玉也跟着离开,客房内只剩下楚子阳和明启帝两人,外加浓郁的药香味。   “那个逆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明启帝没接楚子阳的话,而是用尽力气问楚子枫现在的处境,楚子阳冷笑一声,起身来到明启帝跟前,俯下身,附到明启帝耳边。   “大哥可是坐上过皇位的人,孩儿不过是个无权的王爷罢了,怎可能治得了大哥的罪,等孩儿将他做过的事情逐件查清,让丞相做好总结,再呈给父亲观赏,届时再做出决断也为时不晚。”   明启帝猛吸一口气,有些不顺畅,不小心被呛到,脸憋得青紫,楚子阳却笔直的站着,仿佛明启帝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一般。   “也好,总得有个了结!”   明启帝大喘几下之后才缓过气来,他挣扎着在床上蠕动许久之后,将头靠在了枕头上,长吁了一口气。   “那么,现在就来算算你我父子之间的账吧!”   楚子阳坐回了桌边,依旧是支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目光闪烁的明启帝,在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后,露出了笑来,那是明启帝不曾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笑。   “璃儿,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这里的事情交给夜白玄就好了吗?”   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楚子阳的声音温润如玉,与方才的阴鸷大相径庭,顾清璃白了楚子阳一眼,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到桌边,让小绺去将银针浸泡在药水中,一会给明启帝施针。   “王爷,你难道不知道现在陛下死不得吗?若是陛下现在出了事,王爷你自然会落得一个杀兄弑父的骂名,到时候于你于书空,皆是不利。”   楚子阳如沐春风一般看着顾清璃教训自己,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进来帮忙的青玉第一次发现原来王爷这般爱笑。   “本王自然知道,不过就是想让他多受点罪罢了,你也知道,就算他死了,也不能把厌离还给本王了。”   楚子阳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声响,楚子阳猛地站起身,迅速来到门边,推开门后便发现站在门口,双眼通红的王涟漪。   “你说厌离怎么了----!”   王涟漪伸手抓住楚子阳胸口,声泪俱下,就说这两年来楚厌离一直都是让洛清阳带信给自己报平安,却从未到安川来见过她一次,原来,竟是这样的。   她唯一得女儿,早就离她而去了。   “母亲,你先别激动!”楚子阳意图安抚王涟漪高涨的悲绪,王涟漪却抱着他痛哭出声,随即晕了过去。   楚子阳连忙将人抱起,送回了别院内。   这下顾清璃也无暇顾及明启帝了,忙着去别院看着自己的婆婆,于是夜白玄又一次被洛清阳拎到了王府!   夜白玄扯扯自己已经变了形的衣襟,低声骂道:“撒手!你们凛王府的人怎么都这么粗暴?不知道对待文人要轻柔一些吗?都以为所有人像你们一样刀枪不入啊!”   洛清阳才不理会夜白玄的碎碎念,做好事情之后回了自己经常待的墙头,继续假寐。   不留在秦月楼的好处就是偶尔可以偷闲,瞧瞧静影,自从自己将楼主之位扔给他之后忙得几乎见不到人影,但是年轻人嘛,就是要多历练历练,否则怎能担当大任。   王涟漪一度无法接受楚厌离已经离世的消息,她起先就觉得楚念很像楚厌离,而楚子阳却只说这是他外出捡到的小儿,不忍见其冻死路边,便带回王府养着罢了!   自己却是当了真,不曾想那是自己的亲孙子,厌离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楚子阳和顾清璃好不容易让王涟漪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人离开别院,顾清璃让小绺去厨房帮王涟漪熬了一碗安神汤,助助眠。   出了别院,两人牵着手站在长廊之下,一阵风拂过,带起了两人的衣角,顾清璃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含着笑,看着跌跌撞撞走向两人的楚念。   “娘亲--!”   楚念奶声奶气声音在顾清璃耳中特别受用,一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对楚念更加爱不释手。   “这孩子还是不会喊爹吗?”   楚子阳眉头高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被顾清璃抱在怀里的楚念,顾清璃见楚子阳那副别扭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楚子阳被顾清璃无情的嘲笑之后,正欲别过脸,却听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听到的声音。   “爹...爹爹...”   楚念把玩着顾清璃的发丝,双眼滴溜滴溜的看着楚子阳,楚子阳在听到这一声爹爹之后,有一种要起飞的感觉。   于是楚子阳和顾清璃在被楚念初次叫了爹爹娘亲之后,自己孩子学会叫爹娘之时,早已没了最初的那种激情。   就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未出生的郡主与未来天子之间的关系基本势同水火。   “书空会叫爹了!”   这是凛王府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第109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明启帝的身子渐渐的得到好转,在知晓楚厌离的事情之后,王涟漪从不踏足客房半步,她现在见都不想见到明启帝一眼,见到明启帝,她恨不得上前将人掐死。   皇宫里的妃嫔们日夜都在提心吊胆之间度过,蒙枫带着守在了皇宫周围,岳峮的手下留了一半在长安,自己则是在事情得以解决之后离开了长安,回了自己原先的驻地上去。   宫中妃嫔的去留还是的明启帝自己去解决,在他身体能动之时,楚子阳命人将他送回了皇宫。   原先四下散落的尸身早已被清理干净,只是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城未下半滴雨,空气无比干燥,那些鲜血沾染在青石板上,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在文瑜的搀扶下,明启帝艰难的走在炙热的宫道上,太阳炙烤着大地,也在炙烤着人心。   明启帝将那些妃嫔都遣散了,四下看了看,却不见颖妃母子,他虽恨,却也有些怜惜。   “你们可曾见过颖妃身在何处?”   明启帝看着面前跪伏着的妃嫔们,认定了颖妃还在皇宫之中,陆远根本没有能力在楚子阳手底下将人救走。   “回禀陛下,罪女曾在太医院见过颖贵妃娘娘一次,小殿下也在,不过两人状态好像都不是很好,毕竟小殿下被前太子毒打了一顿,应该是发烧了!”   明启帝心中一紧,随即脸上满是嫌恶,那孩子,并不是自己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妃子,背着自己行苟且之事,真是对自己莫大的屈辱。   “你们即日便可离开皇宫,将朕这些年赐予的金银珠宝都带走吧!有娘家的回娘家,没娘家的,去哪都行,就别留在这皇宫了,朕,保不住你们了!”   明启帝看着底下哭成一片的女子有些心烦,不管是作秀也好真实情感也罢,自己这些年有多冷落她们,她们就有多怨恨自己,不过就是离别之初做做样子罢了。   文瑜弯着腰看着明启帝的反应,心中嗤笑,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还端着帝王的样子。   忠心为他的任早就被他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了,如今却想要从前,真是痴人说梦。   “陛下可是要去太医院寻颖贵妃母子?”   文瑜遣散了底下哭作一团的妃子们,转而回到明启帝身边,小声的问着。   “罢了,任其自生自灭吧,况且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凛王来处理吧!朕已经不行了,这玉玺,迟早要教导凛王手中,倒不如早些交了好,也落个清净。”   明启帝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不过十年之久,这世事却早已变了模样。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文瑜闭上了嘴,今儿个这情形,全是这些人自找罢了。   若是从一开始明启帝不区别对待底下几个王爷,就不会埋下隐患。再者他要是不独宠颖妃,就不会被小人蒙蔽了双眼,生生将王皇后赶出了宫。   其三,他若是做个人,在太子出错时不偏袒不包庇,太子也许能比现在有用一些。   其四,也是让凛王和宁王对他深通恶绝的一件事情,将年仅十四的安乐公主送去给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贺连国主做王后,害得她难产而死。   这不过是几件最能说明问题的事情,明启帝这短短十年间,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若是他一开始就能保持初心,招贤纳士,将精力用在治国之上,而不是将身心都放在了后宫之中。   古人说红颜祸国,确实是如此。   但若是凛王妃那般女子,定是不会误国。   文瑜深深的看了明启帝一眼,连连感叹人心易变。   顾正潇和刘文洲陆续审理了楚子枫的党羽,在查到蛛丝马迹之后,迅速接着线索查了下去,又查回了陆远身上。   投毒之事便是陆远与御医一同谋划,想要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将明启帝的身子搞垮,却又不危及性命,为楚子倓能继位做好万全的准备,却不曾想到楚子枫会派人去追杀明启帝。   这边的人在忙碌,楚子阳也没闲下来。   他不想坐上皇位,不代表他愿意将这江山拱手让与他人,黄昏时分,他接到了文瑜送出宫的玉玺,他将玉玺拿在手中,朝一旁玩耍的楚念招了招手。   楚念见到自己父亲手中的玉玺,便连滚带爬的滚了过去,顾清璃在一旁看得笑弯了腰,惹得楚子阳担忧的眼神在她的小腹上来回的移动。   “书空,喜欢这个东西吗?”   楚念拿过比自己脸还大的玉玺,乐颠颠的答了句喜欢。   楚子阳喜笑颜开,于是伸出手,“书空,跟爹爹拉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哦!”   楚念点点头,似懂非懂的伸出自己的小手,与楚子阳的大手交握在一起。   看着坑儿子的楚子阳,顾清璃大笑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子阳会用这样的方式将皇位递到了楚念的手中,而这楚念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王爷,等哪天书空成年继位了,他会不会满世界的追杀你”   顾清璃指指抱着玉玺玩的楚念,坐在桌边捂着肚子笑到无声。   “怎的会书空十二便得继位,等事情都结束了,本王就去给他找这风华上下最厉害的谋士教导他,再让静影教他武功。”   想到这,楚子阳正色过来,坐到顾清璃对面。   这风华算是十年之期已到,明启帝既然已经教出玉玺,便已经不再是风华的帝王了,自己也不想沿用原本的国号,趁着刘文洲还没来烦自己,自己的先想国号。   顾清璃原本不想参与此事,但楚子阳一口咬定顾清璃以后会是太后,这件事情必须参与,于是在楚子阳的威逼利诱之下,顾清璃建设性的给了楚子阳一个建议。   楚子阳两手一摊,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皇室都得有皇陵,于是刘文洲派了戚子雅去找寻一处风水不错的地界作为皇陵选址,由楚子宁亲自监工建造。   戚子雅在明启帝离宫当日就被蒙枫送去了丞相府,楚子枫一心忙着坐上龙椅,把这个从中作梗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静影和飞虹找到颖妃母子和太子妃母子三人时,楚子倓已经咽了气。   颖妃抱着楚子倓僵硬的尸身呆呆的坐在太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哼着小曲,似乎想要哄怀中的孩子入睡,可这孩子早已走上了轮回路,再也不会醒来了。   乌日温查斯看着疯疯癫癫的颖妃,心中生出一阵同情,同情之余又是鄙夷。   她怀中那个已经离世的孩子,究竟是楚子枫的还是明启帝的,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太子妃,凛王请你和两个孩子去凛王府一趟。”   飞虹朝乌日温查斯一揖,后者沉默半晌,颔首致意,拉过自己的两个孩子,随飞虹出了宫。   而静影还在头疼要怎么把颖妃也搞出宫去。   如今皇宫要翻修,自然不能留人在此处,再说看颖妃那个样子,许是活不了多久了。   罢了罢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的人啊,就是一开始想要太多,而不知道这样东西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拥有。   看着颖妃疯疯癫癫的样子静影心里也有些不忍,自己也有个弟弟,虽然顽皮,但自己也是深爱着他,这世间最痛的,莫过于至亲之血的逝去。   但是在怎么同情,任物还是需要完成。   静影上前敲晕了颖妃,将那个已经僵硬的孩子从她怀中扯了出来,顺势将人抗到肩上,出了皇宫。   静影一离开皇宫,蒙枫就下令全面封锁了皇宫。   明启帝和文瑜站在那星宿台上,静静地望着蓝天,这一切,就好像一个梦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你若说它没有来过,但它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却是涂抹不掉的,你若说它来过,浮生若梦,人生几何。   真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封起了皇宫,也封起了明启帝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明白了,楚子阳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正好,自己也不想在这世间活太久了。   等见到想见到的,就去地下和厌离道个歉,下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好好偿还自己今生的罪孽。   颖妃被关在了陆远旁边的牢房里,陆远过去便是楚子枫,楚子枫旁边是路白和完冽,楚子阳并未因为路澄的关系而对路白网开一面。   几个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的坐在草席上,等着命运的审判。   偏偏陆子涵的到来打破了每一个的幻想。   她疯了,变得谁也不认识了。   每天除了喊着子倓子倓,就是喜欢抓着自己的头发,给自己胡乱的编一个发髻,然后跑到陆远面前去,抓着中间的围栏,一个劲的问“我好看吗”。   陆远心痛无比。   自己丢了一个女儿,现在剩下的这个女儿也出了事,果然这人世间报应不爽。   楚子阳这次没把所有心思放在了顾清璃身上,而是逐渐转向了治理朝政之上。   自己虽不继位,但这件事情丢给谁做都不合适,还是只能他自己亲自来。   先是把原先处于自己阵营的官员们分别调任到了合适他们的位置上,又广招贤士,填补官位的空缺。   虽说招贤纳士是最为恰当之法,但这方法之中却也存在着弊端,于是楚子阳决定,开春进行官员选拔,不管你是草根还是高官,只要有才能,都可以参加此次选拔。   于是各地的读书人纷纷赶赴长安,为的便是某得一官半职,为这大梁的江山做出自己能做的贡献。   不知不觉间两月悄然而过,顾清璃的小腹已经变得圆鼓鼓的了,行动上开始有些不方便起来,于是楚子阳几乎整日整日的都陪在顾清璃身侧。   将朝政上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刘文洲和顾正潇去处理。   一个依旧是大梁丞相,一个却已是未来天子的外公,两个人看着名义上的摄政王,敢怒不敢言。   那天子可是他儿子啊!他可是天子的老子!不敢惹不敢惹,也惹不起。   皇陵竣工之时,文瑜从禁闭的宫中传来消息,明启帝殁了,顾正潇和刘文洲两人在县衙内摸着胡子沉默半晌。   最后还是刘文洲先开了口。   “他倒是会挑时候,这皇陵刚建成,他就住进去了。”   原本有些伤感压抑的气氛,被刘文洲一句话给踢到了九霄云外去。   大梁的一切,开始步入了新的征程。   楚子阳看着窗外的飞雪,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女子,再瞧瞧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一阵得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自己的得意人生,算是真正降临了吧。 第110章 书信   皇陵竣工当日,明启帝便殁了,楚子阳放出了消息,在四日之后,厚葬明启帝。   许是还有些旧情,明启帝出殡那天,王涟漪哭了一天,但她也未随送殡的队伍一同前往皇陵。   最首的是楚家三兄弟,楚子恒被勒令要求必须回长安给明启帝送终,昨儿个夜里才带着顾清瑶和孩子赶到长安来。   作为儿媳妇,乌日温查斯和顾清瑶以及云醉墨三人皆是披麻戴孝的,顾清璃则是因为快要临盆,顾正潇嫌这事太晦气,怕把不好的运气带给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让她留在了府中安静的养胎。   来到皇陵,楚子阳站在皇陵的入口处,望着里面的一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不知第几年后,这江山又要落入他人之手了,自己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楚氏皇陵,也是为了能在百年之后,可以不受世俗之人的打扰。   皇陵内部机关遍布,除了设计者和楚子宁,无一人能从里面安全而出,于是送殡的人留在了外面,由楚子宁带着几个抬着棺椁的设计者,入了皇陵内部。   楚子阳留了一个私心。   这皇陵的主墓,并不是安葬明启帝的,他准备等自己和顾清璃百年之后,让楚念将二人合葬于此。   尽管现在二人都还年轻,但他已经想好了百年之后的归宿。   因为爱你,所以我能想到的每一件事情都与你有关,甚至连死的时候,我也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下葬了明启帝,楚子阳和洛清阳避开众人,来到了另一个墓室面前。   这个墓室不大,比起其余墓室,显得更为狭□□仄,墓身的装饰却是精巧无比的,正中央的地方,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安乐公主楚厌离之墓。”   这是楚厌离的衣冠冢。   洛清阳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贺连已经将其下葬,他从安儿那里得到的东西只有那封信件、楚念以及楚厌离留给自己的一个荷包。   这衣冠冢里,就是那个香包。   香包里有封信 ,洛清阳知道,但他没有打开看,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斯人已逝,再念无果,不如就此放下,在天地间做个潇洒儿郎。   “你要留下会吗?”   两人静默良久,楚子阳扫了一眼洛清阳,准备离开。   “不了,没什么意义了。”   楚子阳点点头,两人离开。   楚子宁和楚子恒见楚子阳带着洛清阳从墓园出来,本想迎上去,前者见着洛清阳脸色不大好,不想上去触霉头,后者本来就是身负有罪,也不敢贸然上去喊声久违的“二哥”。   “既然都装点好了,那就都回府吧,留下一些人照看皇陵,其余人散了吧。”   楚子阳简单下了命令,带上洛清阳和秦月楼的人就要离开,楚子宁见他不等自己,撇下楚子恒就跟了上去。   “就这么走了?难道不应该骂骂我吗?”   楚子恒捏捏自己的脸,疼痛让他知道自己没在做梦。   顾清瑶见自己夫君一旁发呆也就罢了,还要扯自己脸,上前在他面前挥挥手。   “夫君,我听醉墨姐姐说墓园里有安乐公主的衣冠冢,你要去看看吗?”   楚子恒抬眼看着顾清瑶,这个被自己假意欺骗又真心爱上的姑娘,因为自己而走了错路,背了骂名,如今得了云醉墨的谅解,她脸上的笑终于真诚了些许。   “不了,我可不想在她活着的时候害了她,等她安心的待在底下的时候,还要被我这个不配做哥哥的人给骚扰了,我对她心有愧疚,这已经足够让我内疚一辈子的了,我何故还要去讨她嫌呢,也许我离远点,她才会更开心些吧。”   楚子恒笑了笑,脸上的落寞却是难以掩饰的。   自己被削爵,本是这一生都不允许踏进长安城半步的,此番楚子阳亲自派人叫自己回长安给父亲送终,已经算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了。   有时候人啊,得明白别人心里的那杆标尺,知道别人对你的容忍度是怎样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天生要对你好,要容忍你,都是第一次做人,何故要如此。   “那我们是现在就启程回常州吗?”   顾清瑶摸摸自己略微隆起的小腹,有些担忧,这连续三天赶路已经使自己有些疲累不堪了,要是这么赶回去,不知道自己的这腹中的孩子能不能坚持下去。   “你不是说还有东西要给你姐姐的吗?先回趟太尉府吧,我在城门口等你,待我们到下一个县城时住上几天,回程不必着急赶路,况且你和孩子都受不了。”   楚子恒抬手揉揉顾清瑶的头,满眼宠溺。   顾清瑶摇摇头,“东西我已经叫青雪交给青霜了,既然夫君想走,那我也一同离开,况且那里,也没有人等着我回去了。”   两人牵起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陵,这也许是,近几十年里,两人唯一的一次长安行。   原本阴沉的天开始飘起了大雪,皑皑白雪覆盖在了皇陵之上,一切显得肃穆静谧,好似一切外界的喧嚣都对这些毫无影响。   得知楚子恒的车马已经离开了长安城,楚子阳不过是轻描淡写的点了头,随即又把心思转移到了顾清璃身上。   还有一月便到预产日子的顾清璃这会儿日子过得倒是颇为舒心。   唯一让她有些遗憾的是,自己和顾清瑶之间的郁结一直未曾解开。   一个不能靠近,一个不知道如何去靠近。   两姐妹之间,这遗憾也许要永久的存在了。   这段时间楚念只要得空就会把玉玺拿在身边玩,顾清璃无奈,只得让小绺带人在书房里铺了一层软絮,免得楚念调皮贪玩时磕到碰伤。   这个月大的肚子坐着有些不舒服,顾清璃一直都是坐会站会,楚子阳原本在书桌边上处理公文,一时间一直在想一个月后顾清璃生产之事,连顾清璃什么时候带着楚念离开了书房也不曾知晓。   天色不断变得阴沉,雪下得越来越大,寒意也越来越浓厚。   落地窗前的红梅开得正耀眼,楚子阳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出了房间。   来到红梅树下,折下了一支花团锦簇的梅枝丫,朝着卧房而去。   彼时的青霜拿着青雪留给自己的东西来到了凛王府。   等小绺和青霜来到主院卧房时,楚子阳正摘下那朵最美的红梅簪到了顾清璃的发髻之中去。   眉间朱砂淡点,挽髻轻妆红梅,粉坨娇娜多姿,双目顾盼生辉。   此时的顾清璃,完全就是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三顾倾尽天下的婀娜女。   “青霜,你怎么来了?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吗?”   当小绺敲开房门时,顾清璃看到她身后的青霜,一时之间有些惊讶。   这些天云冉基本就是家里王府两头跑,顾正潇有时候也跟着跑来,又被刘文洲拎起去处理公务,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官员,都很忙。   忙着为开春后的春招做好准备。   这是大梁第一次有这样的举措,这样不仅能让那些怀才不遇之人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也给了寻常百姓家中满腹经纶的才子一个机会。   大家都忙,忙得要疯了,单数为了大梁步入新的社会中,每个人都不得不尽全力。   “王妃,夫人无事,只是二小姐拖青雪给我留了样东西,说是给王妃的,她们离开得匆忙,还请王妃勿要怪罪。”   青霜将手中的东西拿给了小绺,小绺将东西递给了顾清璃。   打开之后,便看到了一对长命锁和两件小衣裳。   一件是给顾清璃肚中的孩子的,一件是给楚念的。   最底下放着的,是一封书信。   璃儿姐姐亲启:   当姐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随着夫君离开了长安城,此番匆匆而回,还未来得及与姐姐细说一番这些年的生活,还请姐姐见谅。   瑶儿从前不懂事,什么都要与姐姐比个高低,把姐姐的一再避让当成是最大的耻辱,几次三番为难于你,是我不对,如今的我,只能说一句抱歉,来为这么多年自导自演的闹剧画上一个句号。   我很感谢姐夫没有治我和夫君死罪,尽管被削了爵,但我们还有一双手可以养活我们自己,若是当初姐夫想要置我二人于死地,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祥和安乐的日子。   对于醉墨姐姐,我知道一句两句的对不起是私无法弥补我对她做过的错事,但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只能背负着无尽的内疚好好的活下去,我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所以,对不起,我还是得活着。   十几年的光阴之中,我做了许多损人又害己的事情,有人说坏人都需要得到制裁,而我和夫君,也许已经得到了相应的制裁了吧,只是比别人遭到的报应要轻松了许多。   这些年来夫君无数次在半夜惊醒,每次做噩梦喊的都是安乐公主的名字,他心中有愧,这愧疚开始变成了梦魇,没日没夜的缠着他。   直到接到了安乐公主遗子被姐姐姐夫过继为子之后,他做噩梦的次数要少了一些,看着他日益憔悴,我也只能抱以一种侥幸的想法,毕竟我们两个犯下的错误,难以弥补。   也许等我们再次来到长安,已是父母百年之后了。   谢谢姐姐、姐夫。   ——————顾清瑶敬上。   顾清璃看完书信,双眼里满是眼泪,青霜早已离开去了宁王府,小绺则是在一旁加着碳火,楚子阳却是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睡着了。   “王妃……”   小绺担忧的看着顾清璃,顾清璃擦去脸上的泪水,让小绺去厨房烧些热水,现在已经是夜了,拿些汤婆子暖暖被褥。   顾清璃起身拿过黄木梨衣架上挂着小毯子,尽量轻的给楚子阳披上,许是累久了,楚子阳并未醒来,顾清璃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你。”   梦中的楚子阳动了动,顾清璃以为自己吵到了他,连忙屏住呼吸,楚子阳却只是动了动,依旧睡着。   顾清璃拿过楚子阳方才摘进来的红梅枝丫,从上面摘下了一朵,轻轻放到了楚子阳披散的发丝上。   竟也是无比的搭,顾清璃看着楚子阳,脑袋歪了歪,不知道这腹中的孩儿出生以后,性子会像谁。   作者有话要说:  绿江你要是真厉害,就别抽了老子的标点符号啊???你把标点抽了我得加,加了你说我修文,修了你要扣我月石,我月石那么多的吗? 第111章 下厨   刚哄睡下的楚念迷迷瞪瞪的醒了之后就要找娘亲,奶娘被他闹得没办法,只能去找了扶风随自己一起来主院卧房找顾清璃。   “王妃,小少爷哭着喊着要找你,我进来了”   听到扶风的声音,顾清璃正准备起来往门口去,却被楚子阳紧紧地撰了手。   对上楚子阳睁开的双眼,顾清璃有些气,这人怎么醒了还装睡   “进来吧。”   扶风一推开门,寒气便往房间里灌,楚子阳将顾清璃往怀里拉去,免得被寒风吹了一身。   “娘亲!爹爹!”   楚念一见到顾清璃和楚子阳就挣扎着要从奶娘的怀里出来,奶娘怕他摔着,连忙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到了地上。   楚念立马迈开短腿朝顾清璃跑去。   但是娘亲被爹爹抱着,怎么办?   楚念嘴里含着自己的小手指不停地吮吸着,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两圈之后,毅然决然的决定往一旁的绣墩上爬去。   看着乖巧如斯的坐在绣墩上的楚念,顾清璃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孩子,也太会看他爹的眼色了。   “书空来,娘亲抱抱。”   顾清璃从楚子阳怀里出来,朝楚念伸出双手。   楚念摇摇头,不动。   “书空不喜欢娘亲抱抱了吗?”   楚念一听顾清璃如此说,小脸蛋上写满了焦急,偏偏说话不利索,只能手忙脚乱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再指指顾清璃的肚子。   “王妃,小少爷是怕碰到了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呢。”   扶风和奶娘在一旁也是被楚念这个模样逗得不行。   “平日里除了奶娘,还有谁陪在书空身边的”   楚子阳撇过头看着奶娘和小绺问道。   “回王爷的话,一般都是奴婢和扶风姑娘看着小少爷的,顾大公子也会带着顾家的小姐与小少爷待上会,静影公子也会来给小少爷送些小玩意来……”   奶娘话音刚落,楚子阳脸色变了变。   果然,顾清珏这厮真是害人不浅!   “王爷,不许在孩子面前生气!哪怕是闷气也不行!”   顾清璃听到顾大公子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楚子阳的反应,她可不想让楚子阳在楚念面前板着一张脸,要是给孩子造成了童年阴影,还怎么接下这大梁的江山社稷!   “罢了罢了,等下次顾清珏来了,顾秋铃留下,顾清珏给我赶回他顾府去!”   扶风扼腕,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看到顾清珏来一次教小少爷叫一次楚狗,还好小少爷明是非辨善恶,没将顾清珏教的东西听进脑子里去。   “小少爷,见着娘亲爹爹了,随婢子回去睡觉吧,好不好?”   奶娘上前朝楚念伸出手,怎知楚念却撅起小嘴,理也不理奶娘,屁股坐在绣墩上也不挪动半分,奶娘无奈,只得向顾清璃求助。   “书空啊,乖乖回去和奶娘睡觉哦,明早娘亲和爹爹带你去玩雪好不好啊?”   楚念虽不知道顾清璃说了什么,但一听到玩字就立马两眼放光,立刻从绣墩上跑到了奶娘怀中去。   哄走了楚念,顾清璃有些累了,小绺送来了热水,顾清璃随意清洗了一下之后便上了床,楚子阳随之也上了来。   怀了身孕之后顾清璃睡觉一直都很不踏实,侧着睡总是把一边的手臂压麻,换个姿势睡也是颇为麻烦。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将身上的重担卸下,这样做什么都方便一些,自从有了身孕,自己连自己的老本行都忽略了好久了。   翌日,天还未亮,楚念就来挠顾清璃他们的卧房门,一声一声的唤着,顾清璃生怕楚念给冻着了,推推楚子阳让他出去将楚念抱进来。   楚子阳无奈,只得起身去将门口瑟瑟发抖的楚念抱进来。   “我的天,你是怎么做到自己跑出来的?孙妈妈呢?你这个小祖宗,要是得了风寒可就糟了!”   顾清璃见楚子阳怀里冻得青紫的楚念,准备将他接进自己的怀里。   “这小子身上寒气太重了,放外面吧,他可以染风寒,你不行。”   楚子阳三两下将楚念放上了床,自己顺势夹在了两个人中间,楚念试图朝顾清璃求救,楚子阳却不给机会。   “小子,别打我媳妇的主意,要是不想被我扔回孙妈妈那里去,你就乖乖给我闭上眼睛睡觉!”   楚念撅起小嘴,很不乐意的睡在了楚子阳身侧,离顾清璃十万八千里远。   楚子阳将顾清璃搂在怀中,全然不顾一旁的楚念,楚念放空脑袋,咯咯的缩在最外侧,感受着来自父亲的“温暖”。   等顾清璃再次醒来的时候,小绺和孙妈妈在外面已经等了多时了。   孙妈妈醒来发现楚念不在了床上,满屋子的找,满院子的找也没找见楚念在哪里,等几个人将王府闹得鸡飞狗跳之后,几人想起来还有一处没找。   王爷的卧房。   而且昨晚小少爷就闹着要去找王妃,这会还真的有可能自己摸过去了。   两人急匆匆来到卧房时里面三人还未醒,这些日子王爷又过于操劳,王妃怀着身孕,还是让他们多睡会,自己多捱会冻就是了。   顾清璃准备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楚子阳先一步将楚念拎下了床。   楚念打了个冷战,鼻子便吹起了个鼻涕泡,一伸一缩的,煞是滑稽。   “进来把小少爷抱出去!”   楚子阳从衣架上拿过披风披上,坐在床边等着孙妈妈进来抱人,孙妈妈进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楚念一把抱起立马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楚子阳和顾清璃都有些惊叹,这速度!比兔子还快啊!   “王爷,你这样对书空是不是太严厉了些啊,他还小呢!”   顾清璃费力的坐了起来,靠在床棂边看着眉眼微闭的楚子阳说道。   “更严厉的事情在等着他呢!”楚子阳淡然一笑,“我听刘文洲说起过,徽州的秦楠有一个鬼才弟弟秦沛,满腹经纶,就是不好仕途,一直都在四处云游,我想着,让静影去把人请来,教导书空,至于武艺,就不用别人了,洛清阳就够了!”   “静影?请?王爷若是派静影前去,估计就是把人家直接掳来了,我都想象得到静影会怎么做,先找到人,然后敲晕,扛起就带回王府来!”   顾清璃想想静影的一贯做事风格就想笑,况且这少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   “璃儿倒是比我还了解静影了!”   听着楚子阳意味不明得过于明显的话,顾清璃嘴角抽了抽,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这还怎么....   “我还是更了解王爷!”   顾清璃仰头看着楚子阳,后者来了兴致,坐到了顾清璃身边,抓过她略微有些浮肿的手,放在手里把玩着。   “那你倒是说说,有多了解我?”   顾清璃轻咳两声,决定将楚子阳的“罪迹”都悉数罗列出来。   再听了一遍自己年少时干的蠢事,楚子阳就差一时没背过气去。   年少无知还是年少愚钝?   应该是愚蠢!   “罢了罢了,我们说点别的吧,比如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王爷亲自给我做饭?”   顾清璃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楚子阳,楚子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自然是本王亲自做!”   靠着的人看着坐着的人别扭劲又上来了,倾身凑到楚子阳耳边,轻轻印下一吻,“那妾身就等着王爷给妾身熬鱼头汤了哦!”   想想当年顾清璃因为自己带的一碗鱼头汤而停下了离开的脚步,楚子阳心里顿时一阵乐,于是很心情大好,起身换了衣裳便带着洛清阳出了门。   长安城外有一条大河,河中小鱼小虾颇为丰富,但这天又阴又冷,估计鱼儿都回家呆着了,可这鱼要现钓的才新鲜,顾清璃临盆在即,入口之物也颇为挑剔,自己主动请缨自然要做到最好。   折腾了半天,来两个人才在冰冷的河水中捉到一条小鱼,楚子阳便领着那条也就半个小盘子大的小鱼往回走了去,洛清阳本来想着再等等,捉一条更大的鱼,却不曾想自家王爷直接走人了。   “清阳,你说这怀了身孕的女子,会不会不想吃那么清淡的东西啊?那你说我应该给她做什么样子的呢?”   楚子阳提着那尾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洛清阳认命跟上,一听到楚子阳的问题,洛清阳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去。   “王爷要亲自下厨??”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   楚子阳站住脚,回头看着身后跟上来的洛清阳,洛清阳立马停下,摇摇头。   “没什么不妥!”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才几年过去,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说的话全部随着淮水流进汪洋大海之中去了!   洛清阳敢这么想,但不敢这么说啊。   听闻楚子阳已经进了厨房,顾清璃立马叫扶风过去盯着,免得楚子阳将厨房给烧了,到时候全王府的人还得去顾家蹭饭吃。   扶风一听赶忙去了厨房,虽说军中条件艰苦,但王爷一看就不是那种会下厨的心灵手巧的男子,还真的有可能像王妃说的那样将厨房给烧了。   于是扶风先去了厨房。   随即冯三和林嬷嬷也过去了!   静影来到王府,见到洛清月往厨房过去,一时想着给撮合撮合就跟了上去。   于是聚集在厨房的人越来越多,洛清阳正在帮楚子阳处理鱼鳞,一见所有人都跑来了,顿时一阵无语。   “王爷,你要不要将他们先赶走,这么看着我怕我刮到自己!”   楚子阳却不以为意,长臂一挥,蹲在灶台前开始生火。   “就让他们看着,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宠爱。”   我会将这盛世太平递到你面前,给你无人能及的宠爱,只因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不能好好改进一下服务器吗?定好时的章节变成未定时,真是emmmm, 第112章 君携   众人:王爷说什么都对!   于是原本准备看热闹的几个人在楚子阳说出那句话之后纷纷离开了厨房,又只留下了洛清阳、扶风和楚子阳三人。   楚子阳忙活了半天,也没能将火生起来。   “王爷,我来吧,免得一会王妃见了还以为你去打战了!”   扶风拿过楚子阳手中的火折子,轻车熟路的将火生好,此时洛清阳的鱼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楚子阳只需要做些后续的事情,等着火候一到,就可以出锅送去佳人眼前了。   楚子阳端着鱼汤回主院时刚好遇上了带着顾秋铃拜访的白沐晴,见顾清珏没跟着来,楚子阳这才和颜悦色的将白沐晴母子一同带到了卧房里去。   顾秋铃见过顾清璃之后便跑开去找楚念玩去了,白沐晴还没来得及把护脖给她戴上人就跑了个没影。   “秋铃很喜欢和书空在一起玩啊~”   顾清璃看着顾秋铃迅速消失的身影不禁感叹,要是这俩孩子从小青梅竹马,那王爷应该要气到不想说话了吧!   “是啊,府里就一些小丫鬟陪着她玩,她嫌她们笨,就老是要我把她带来王府找小少爷玩,也没看出来小少爷哪里比那些丫鬟聪明了!”   白沐晴接过小绺手中的碗亲自帮顾清璃盛了鱼汤,楚子阳坐在一旁打量着顾清璃的表情。   第一次做鱼,不知道味道如何!   “还不错,就是有点咸,要是能加些辣椒就好了。”   顾清璃喝完手上的鱼汤,擦了擦嘴角留下的汤渍,有些意犹未尽的道。   听到自家媳妇的认可,楚子阳心里自然是高兴,将刚刚白沐晴的话忘到了脑后,他原本是想问问白沐晴顾清珏这厮是有多祸害人,在他身边待久了怎么讲话都成一个语气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该往前走的往前走,该改变的悄然发生着改变。   临盆之日,顾清璃从夜里子时开始阵痛,一直痛到了第二天夜里还未开始生产,这作为产妇本身,顾清璃不可能自己爬起来给自己开一副药方子。   于是静影又一次去夜府把夜白玄拎了来。   明明是严冬,窗外还飘着大雪,偏偏主院里却站满了人。   楚子阳几次想要进卧房陪着顾清璃,几次被稳婆从门口推了回来。   “宁王妃生孩子的时候他宁王可以陪着,凭什么凛王妃生孩子的时候凛王不能陪着”   楚子阳发上肩上皆是雪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想要进去陪着不停地痛呼出声的顾清璃。   “妹夫啊,女子生产哪有男子陪同的道理,想当年你嫂嫂生秋铃的时候,我可是在前厅里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儿好不快活啊!”   楚子阳一听到顾清珏的声音就想把这人的嘴撕烂,他要是真敢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做,白沐晴估计早就把他阉了。   好不容易哄骗回去成了亲,这人又想做什么妖   事实证明,人啊,骚话说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顾清珏的手还没搭到顾清璃的肩膀上,白沐晴冷冰冰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顾清珏,你给我解释一下”   顾清珏脸色一变,立马调转方向流出了主院,惹不起,但躲得起,晚上回去好好认个错,又是一条游历世间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好汉。   刘文洲和顾正潇冲进凛王府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遍了整个主院。   楚子阳激动得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到哪里,只能手足无措的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院中站了一堆人,在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之后纷纷围了上来。   稳婆推开房门,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楚子阳面前。   “恭喜王爷,是个小郡主。”   没了力气的顾清璃眼看着稳婆把孩子抱出去给楚子阳看,要是现在她有力气捂住耳朵,她一定要紧紧地捂住,因为楚子阳接下来的话会让她,嗯,想骂人。   “你确定这是璃儿肚里的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像我们怎的这般的难看”   众人卒。   顾清璃:这人一定不是自己当年喜欢的那个人。   闻声赶来的顾正潇只听到了楚子阳说出的那句“怎的这般难看”,原本就心疼疼了一天才在黄昏时分顺利生产的女儿,一进门听到女婿还这般说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楚狗!你什么意思,竟然说我孙女儿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孙女儿丑了!”   院中的所有人都被顾正潇哄得愣住了,一下子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最先有了反应但我云冉先让稳婆将孩子抱回顾清璃身边,先去给顾清璃处理下身,稳婆见太尉和王爷之间一触即发,立马进门关门。   “岳丈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子阳试图解释,顾正潇可不给他机会。   “不是那个意思是个什么意思你别忘了那个孩子还有一半血是流着你楚子阳的血呢!要丑也是因为你丑!”   见顾正潇还要上赶着去“教训”楚子阳,云冉一把揪住顾正潇的耳朵把人拉到一边。   “璃儿刚刚生产完需要安静,你在这咋咋呼呼的还要骂王爷,你还想不想要璃儿好受啊,啊!”   面对云冉,顾正潇向来没脾气,就算有脾气也不敢怎样,于是赔着笑脸,企图让云冉撒开揪着自己耳朵的手。   “你先回府上去,我留下来照顾璃儿,王爷一个大老爷们根本不知道女子产后要如何护理,这可是大冬天,免得璃儿落下病根。”   一听到事关女儿往后的身体健康,顾正潇立马乖巧的回了太尉府上去,刘文洲瞧着楚子阳被顾正潇吼懵了,本来觉得有趣,想想要是自己表现得过于幸灾乐祸,怕是会被楚子阳百般奴役,于是趁着没人发现的间隙悄悄溜走了。   “王爷,先去前厅吃饭吧,璃儿就由我来照顾吧。”   云冉走上前让院子里的人都悉数去前厅,回头发现楚子阳还站在那,只得上前喊他离开。   楚子阳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门窗紧闭的卧房,百般不愿的离开。   “璃儿,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云冉握住顾清璃苍白的手,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力气的女儿,眼泪噗苏噗苏的往下掉。   “母亲,是我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哪有哭成这样的啊!”   顾清璃强打精神,抬手想要擦去云冉的眼泪,几次挣扎无果,最后便放弃了。   “傻孩子,我生你和瑶儿的时候可顺利了,疼了两个时辰就结束了,你呢,从昨夜子时就开始阵痛,一直到刚刚才把那肉团子卸了下来,别提有多遭罪了。”   顾清璃笑了笑,这孩子,以后会不会老折磨自己   希望孩子的性格能多像自己一些,要是像王爷那般,可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了。   “夫人,王妃的药熬好了,我来喂王妃吧。”   小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云冉接药,让小绺去多加一些碳火,自己喂顾清璃喝药。   喝了药的顾清璃很快便睡了过去,云冉和小绺在床边守了她整整一夜。   门口也有个人,守了她一夜。   于是第二天的中午,王府就多了一个病号。   楚子阳哑着嗓子想去见顾清璃,被夜白玄生生给拦了下来。   “王爷,你现在染了风寒,要是去见王妃,很有可能将这病传给王妃,小郡主现在也在王妃身边,小孩子容易被传染,要是出了事,微臣难辞其咎啊!”   “那你不辞不就好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只想着这个点来个人,打破一下这有些沉默的尴尬。   “王爷,微臣有要事与你商议,你且先让夜太医去给王妃和你开方子吧,一如夜太医所言,孩子若是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刘文洲适时出现,解了二人莫名的尴尬。   夜白玄立马溜开,楚子阳转身等着刘文洲过来。   “找我什么事?”   刘文洲假装不知道楚子阳什么意思,这太明显了,明明就是“我刚刚喜得一女,还没来得及高兴你就来扫我兴是想干什么?”   “是关于开春科考的事情,武试最高考官已经决定是请霍不樊和洛清阳来担任,协官有静影来做,但是文试的主考官,只有我一个人,还得找两个人来帮我啊!”   楚子阳鄙夷的看着刘文洲,不相信这点事情还需要自己出手帮他。   “就这点事你也要来找本王帮你解决?别忘了本王本质上不过是一个武将,帮不了你。”   “那还请王爷将静影借我一用,我好让他去帮我找人啊!”   见楚子阳抬脚就准备离开,刘文洲立马跟了上去,外头天气寒冷,还是坐炭火边上舒服些。   “静影?他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怎的今儿个才来向本王借人?”   刘文洲跟着楚子阳来到书房,就着炭火旁坐下。   一个因为不能靠近媳妇而感到烦躁,一个因为要如何让静影去把秦沛绑回来而感到无比的头疼。   谁知道那个大爷此时身在何处?   “是这样,那秦沛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肯定是要静影花些时间和精力去找的嘛?这一出去就是十几天的,我总得跟你说声吧?”   楚子阳转念一想好像的确如此。   “那你叫静影去做就是了,最好有个度,这些读书人脾气都奇怪得很,他要是不开心了,不来怎么办?本王还指望着找他给书空做先生呢!”   刘文洲一听楚子阳想将秦沛拿来给楚念做先生,顿时有些不好了。要知道这秦沛比秦楠还要难搞,脾气还特怪,先不说会不会答应教导楚念,能不能将他请来长安还是个问题。   但是就静影的做事风格,只要知道秦沛身在何处,将人带回来倒是简单。   “那我先走了啊!王爷记得保重身体,免得王妃身体恢复了,反而你自己不行了,这可是大忌,王妃会变心的!”   刘文洲在楚子阳接话前一刻立马脚底抹油开溜,乐颠颠的走上雪路上,雪花还在零星的飘,街上的行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伞也不撑的刘文洲,却谁也不敢出声气。   走着走着这雪突然就停了。   原本沐浴在雪里的刘文洲狐疑的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了披着狐裘的晚拂衣撑着一把素净的伞满面笑容的站在他的身后。   “丞相累了吧?要不去我那坐坐?”   看着面前眸球乌灵粉腮红润纤纤素手的晚拂衣,他摇了摇头。   晚拂衣眼中闪过一抹几近绝望的神色,随即换上一抹清苦勉强的笑,“既然丞相不接受奴家的邀约,那奴家先走一步。”   手被人牵住,晚拂衣回过头,看着刘文洲,眼底升起一抹希冀来。   “谁说一定要去你那里了?今夜去我那,给他们瞧瞧我的夫人究竟有多美!”   说罢不去看晚拂衣的神情,将人手中的伞拿过,牵着那人的手,就往丞相府的方向走了去。   楚子阳一个人呆在书房出神的时候,顾正潇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仿佛昨晚上那个骂人的人不是他一般。   “贤婿啊,这孙女儿的名字可曾想好了?”   “未曾,昨夜之后岳母和母亲都不让我去见璃儿,所以还未曾去思考该给她起个什么名字。”   楚子阳如实回答,顾正潇却觉得楚子阳对自己的孙女不上心,原本想吼两句,但是瞧着楚子阳嗓子已经哑到说话都不利索了,要是被璃儿知道自己骂她丈夫,怕是会生气,于是就止住了。   “也罢,待你去见了璃儿,再商议也不迟!”   两个老爷们一边坐着一个烤着炭火,一时之间无话。   “那个....若是岳丈不嫌麻烦,可否帮我和璃儿给孩子取名?”   楚子阳有一种感觉,好似自己要是不把给孩子起名的机会让给顾正潇,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被骂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于是毅然决然决定将这个给孩子起名的机会让给顾正潇。   亲孙女,不至于起个很奇怪的名字吧!!?   “这....合适吗?”   顾正潇问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那可都是笑,但是为了不被女婿发现端倪,他还是假装迟疑了片刻。   “你是孩子的外公,自然合适。”   一句话点到了顾正潇心上,于是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很明显的,那张纸上全是作废了的名字,有很多被涂抹了的痕迹。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云儿最爱的一首诗了,那就给孙女儿起名叫君撷,楚君撷,如何?”   楚子阳连连点头,虽有一种自己女儿会被男人采走的感觉,但是既然岳父大人发话,那就从了吧。   君撷啊君撷,别怪父亲,要怪就怪你外公吧。   话虽如此,但在楚君撷出嫁的那个晚上,楚子阳拉着自家女婿喝了个烂醉,警告他要是敢对楚君撷有一丁点不好的话,自己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扒皮抽筋。   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看着抓着自己的岳父大人,轻笑出声,他不宠楚君撷,换何人来宠?   他都不愿。 第113章 让之   顾清璃产后身子恢复得不错,月子期间得到了云冉和王涟漪的照料,气色红润,唯一头疼的就是楚念老是喜欢追在顾秋铃身后,楚子阳一知道楚念去了顾清珏跟前就罚楚念在书房面壁一个时辰。   尽管楚子阳已经如此罚他了,他还是孜孜不倦地往顾府跑,孙妈妈也无奈,只得跟着跑。   孙妈妈有个小儿子,比楚念大了快一岁,楚念被洛清阳带回长安时她的孩子还未断奶,就被林嬷嬷找来做了楚念的奶娘。   她很少把自己的孩子带到王府来,其一是为了避嫌,其二就是自己的孩子出生卑贱,自从做了楚念的奶娘之后她就知道这人以后是要做天子之人,自己的孩子更加不能出现在他跟前。   但是好巧不巧的,就在孙妈妈追在楚念身后往顾府去的时候,遇上了自家男人带着自己孩子出现在街上。   楚念一头栽倒在孩子面前,孙妈妈连忙上前将楚念抱了起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没摔着吧?”   “哥哥...哥....”   楚念不管膝盖上有没有磕到,伸出双手就朝孙妈妈的儿子扑去。   孩子知道自己娘亲去给谁做了奶娘,见小少爷往自己身上扑来,本能的避开了。   楚念一见扑了空,嘴巴一撅,就要开嗓子嚎。   再过一晚上就是除夕夜,街上的行人也是渐渐多了起来,孙妈妈害怕这小祖宗在这里开嗓子嚎出来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连忙叫自己孩子抱抱楚念。   一脸为难的男孩嫌弃的接过孙妈妈怀中的小人,笨拙的抱在怀里,也不会哄,但楚念很开心,因为他被自己喜欢的哥哥抱了!   “孩子他娘,你让让之这么抱着小少爷合适吗?”   身边的男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孙妈妈身上,孙妈妈收紧衣领,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办法,不让让之抱少爷的结果好像更惨烈。   两人无奈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原来自家让之会抱小孩啊!那就让他多抱会吧。   邵霁雨,字让之。   邵霁雨面无表情的抱着楚念,也懒得理会楚念嘴里的哈喇子流到了自己身上,只等着父亲母亲结束腻歪之后把这肉团子从自己身上拿开!   让一个三岁小孩抱一个两岁的小孩,这两个大人还像话吗?   “孩儿他娘,快抱着小少爷回去吧,这外面天气还有些凉,要是着凉了王爷王妃会怪罪的!”   邵文钦推推自己怀中的女子,叫他赶紧些回去,孙妈妈这才从邵霁雨手中接过楚念,就在邵霁雨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之后,楚念放声嚎了起来!   这一下把邵家三口都吓了一跳,孙妈妈暗叫不妙,立马抱着楚念就准备回王府,楚念却不肯,甩着小胳膊小腿想要往邵霁雨身上扑去。   “孩儿他娘,这小少爷是不是想要让之抱他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哭上了?”   一听邵文钦这话邵霁雨脸色立马不好了,转身准备就,就被邵文钦拎了回来。   “让之,抱抱小少爷吧,小少爷不哭了娘亲今晚才能早些回家啊!”   邵霁雨不相信的撇撇嘴,娘亲这些日子什么时候回过家了?自己哪天不是和自己这个臭老爹一起睡的?   “哎,孙妈妈,怎么了吗?”   顾清璃本来准备去顾府找楚念,刚出门就瞧见孙妈妈抱着哭闹不止的楚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王妃恕罪,小少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不肯回府!”   孙妈妈擦擦额头上的汗,她知道顾清璃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自己的孩子是不能和楚念做朋友的,她不能告知顾清璃事情的真相,她怕顾清璃觉得自己准备拿自己的孩子攀附权贵。   “来来来,书空乖哦,娘亲抱抱~~”   顾清璃从孙妈妈手中接过楚念,楚念还是朝着邵霁雨伸出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哥哥。   “孙妈妈,这孩子是?”   “王妃恕罪,奴婢本是带着小少爷去找顾小姐的,没想到在这遇上奴婢的家人了,想着自己已经许久未陪过自己的孩子了,想着说两句话.....”   孙妈妈局促的扯扯自己的衣角,邵文钦也在一旁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一般。   邵霁雨却不这么想,自己娘亲见到自己之后话倒是没说几句就把那个肉团哭包塞进自己怀里来了。   “是这样啊,孙妈妈,你也是,都不和我说起这些,也怪我这些时间一直没有精力去打理府里的事情,今夜你就回家吧,以后七日里你来五日便可,饷钱照旧,孩子需要娘亲陪着。”   孙妈妈一听有些热泪盈眶,忙拉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家人就要跪下,顾清璃一手抱着楚念一手连忙去扶邵霁雨。   “孙妈妈,不必如此,你我都为人母亲,我知道不能陪在自己孩子身边的痛,这样吧,以后你来府里照顾书空的时候,也把孩子带来吧,我看他们年纪相仿,应该玩得来。”   邵霁雨抬起童真的脸看着顾清璃,觉得面前这女子真好看,真温柔,自己以后也要娶一个像这般恬静温婉的女子。   “王妃,这怕是不妥,我们不过是.....”   邵文钦支支吾吾开口,之间也不想给妻子和儿子找麻烦,自己几亩薄田的收入根本给不了让之一个好的教育环境。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孩子还是由自己娘亲陪着比较好啊,而且过段时间王爷就会给少爷请教书先生过来,要是不介意的话,这孩子也可以一起旁听呢。”   顾清璃伸手摸摸邵霁雨的头,邵霁雨很认同的点了点头。邵文钦和孙妈妈被邵霁雨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这孩子今儿个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忙着说话了,真不好意思啊。”   顾清璃将楚念放了下来,离了束缚的楚念一下子跑到邵霁雨身后警惕的看着顾清璃,生怕她把自己抱走。   “邵霁雨,字让之,王妃可以叫我让之。”   “真是个好名字呢,那让之愿意随你娘亲一起到王府来吗?”   “要是王妃不介意的话那就太好了。”   于是两人很愉快的做好了决定。   “王妃,这件事情不用找王爷商量吗?”   邵文钦话音刚落,楚子阳的声音就在他们几人身后响了起来。   “不必与本王商量,这件事情王妃自己可以做决定,再说你家孩子自己都说愿意去了,你们做父母的,还要反对吗?”   “王爷!”   邵文钦和孙妈妈拉着邵霁雨又准备跪下,依旧被顾清璃拦住了。   “别动不动就下跪了,以后在孩子面前,就不要这样了,福身问安,尽到礼数便可,你们这样,会给孩子营造一种自己从小就低人一等的错觉,长大以后这样的情感就会伴随其一生,父母是孩子最好的先知,所以啊,以后别这样了!”   顾清璃难得见到楚子阳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觉得有些惊奇,她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他回看她。   邵霁雨默默地转过头,却撞到了楚念的额头,两个人一人捂着一个头,笑出了声。   “王妃,你现在还在月子期间呢,先回府里吧,免得着了凉,奴婢先把小少爷送回去,再回家。”   眼看着天色开始变暗,风也开始有些凉,楚子阳一听孙妈妈的话在理,也不管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将顾清璃抱起就往府里走去。   孙妈妈抱着楚念准备进门,小绺上前接过楚念,让孙妈妈带着邵霁雨先回家,明日是除夕,也可不用来王府,在家陪孩子就成,但是等新年过去了,就得带着孩子一起回王府来了。   邵文钦和孙妈妈几次和小绺道过谢后带着邵霁雨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邵文钦和孙妈妈一人一边牵着邵霁雨的手,邵霁雨走在中间,问了一句差点让孙妈妈吐血的话。   “娘亲,我以后能娶王妃吗?”   孙妈妈的心脏都快要被邵霁雨吓到吐出来了,她惶恐的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拍拍胸脯恢复些平静。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没看到王爷在那吗?王妃已经嫁给王爷了,你是没机会娶王妃了!”   “那王妃有孩子吗?我是说除了那团肉之外的孩子。”   “前不久刚刚生了个女儿,让之啊,你可别吓唬娘亲了,那可是皇亲国戚,我们高攀不起的!”   邵霁雨毫不在乎地仰起下巴,“哼,谁说高攀不起的?刚刚那个王爷不也说了,人生而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若真这么想,那我他日考取功名,得了高官做,那不就配得上他家的女儿了吗?”   邵文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儿子打消这个念头,但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邵霁雨不仅会进入王府,还会照他自己说的去做,刚刚王爷说得对,作为父母,不应该给孩子灌输一些不正确的想法。   “让之,只要你有心,你就去争取,父亲支持你的决定,无论以后你身处何处,父亲母亲永远是你的后盾。”   孙妈妈看着自己丈夫说出这番话,不禁有些感叹,向来委曲求全的丈夫,这会终于像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了。   夕阳西下,万物都被余晖渲染成一幅清丽的山水画,房屋交错,树影婆娑,枯黄的小草底下早已萌发了新芽,光秃秃的树枝丫上也开始冒出了新一轮的芽尖儿。   野猫肆无忌惮的游走在高墙之上,孩童成群的在街头巷尾打打闹闹,街上无数商贩不断地吆喝着,行人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见了合心意的就收入囊中,整个长安城都显得一派祥和。 第114章 流放   115   春节一过,大梁各地的书生侠士们纷纷赶往长安奔赴考场,这是数百年以来寒门子弟第一次有了如朝做官的机会。   于是上到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下到十五六岁的少年儿郎,只要是心有抱负身怀才艺都纷纷踏进了长安城的大门。   此时的皇宫已经改名为紫城,紫城之下设立了六个殿,分别是芷阳殿、奉乾殿、光华殿、术阑殿、中承殿、大明殿。   芷阳殿是留给未来皇帝作为寝宫的地方,而奉乾殿为东宫光华殿则是六宫所在,术阑殿用作太医院,中承殿则是用来早朝、批阅奏折,也就是金銮殿和御书房的结合,剩下的大明殿,便是未来皇后居住的地方。   最初的考试会在刚建立不久的翰林学院进行。   翰林学院占地面积足足有一个芷阳殿般大,由于初建不久,翰林学院并无学子,也无教书先生,刚好可以用来进行文试的第一轮选拔。   至于武试,地址选在了秦月楼所在的位置。   就在科考开始前的三天黄昏时分,静影带着一个男子回到了王府。   恰逢刘文洲也在王府,见到秦沛的第一眼,刘文洲有些怀疑此次出任务的是飞虹而不是静影,把人清醒着带来,不是静影的风格。   “刘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沛周身散发的气质叫人有一种这人仿佛来自仙境一般,让人想要靠近,却又怕亵渎了这般清纯的气质。   刘文洲才管不了那么多!   “贤弟啊,此番叫你来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这科考就在三日以后,文试那边一直找不到人,只能借你一用了!”   秦沛不理会刘文洲,而是走到了楚子阳面前,朝他一揖。   “多谢凛王抬爱,草民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秦公子有礼了,此番还真的得感谢秦公子......”   “王爷,论年纪,你该叫我一声叔叔,但是王爷现在是摄政王,自然是不宜叫草民叔叔的,若是不嫌弃,王爷直接称呼我为妙山便可!”   秦沛打断楚子阳的话,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叫公子,不知道是喜是忧啊!   “晚辈多有冒犯,还请妙山散人见谅。”   妙山散人,是秦沛的号,妙山散人闻名天下,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交代了科考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刘文洲带着秦沛回了丞相府,明里说着是要与秦沛叙旧,暗里其实是想将自己府中的夫人介绍给秦沛看看,让秦沛知道,自己早已经放下了。   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以后,已经是四月时分了,楚君撷百天之时楚子阳也没能赶回来,顾正潇这次倒是没找楚子阳麻烦,毕竟事情的轻重缓急自己还是分得清楚的。   从选考结束到走马上任之后,所有怀揣着梦想的人都得到了应该有的回报。   这次的划分之中,楚子阳将刑部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依旧冠以刑部之名,而另一部分则更名为大理寺,刑部主管刑法,大理寺主司追查证据,定下罪行。   刑部归刑部尚书主管,而大理寺直接归于帝王主管。   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就是着手处理太尉县衙内关着的那些前朝旧人。   楚子阳并不想处死任何一个人,但是一想起陆远曾经差点伤害了顾清璃,他便命人在法场上,将陆远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至于其他人,都选择了流放至南疆那荒莽之地。   被流放的人都知道,哪里什么都没有,过去就是等于送死,但不得反抗,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对于这些人的下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无人对其予以同情。   在楚子枫几人被送出长安城之日,路澄在家闭门不出。   因为自己的关系,楚子阳已经免去了这段时间路白的牢狱之灾,让他在路府里再过一段舒心的日子。   但是逆臣之心必诛,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请求楚子阳放了路白。   也罢,总该有个了解,父子之情,若是有来生,那也还是不要了吧!   所有前朝积压的事情都得以圆满解决,楚子阳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之上。   现在的楚念不过接近三岁的小毛孩,什么也不懂,楚子宁偶尔过来翻看两眼奏折,看不过两眼丢下就跑,什么都得楚子阳自己亲力亲为。   乌日温查斯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去了江南,原本楚子阳打算将她送回突厥部落,但她执意要留在两个孩子的身边,又觉自己两个孩子留在长安所处的位置会很尴尬,便向楚子阳请求送她们母子三人去往江南。   秦沛在翰林学院住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答应了楚子阳的请求,留在长安教导楚念,顺便肩负了翰林学院院长一职。   越来越多的文人涌入长安城,商人、工人、侠士,一时之间,群英荟萃,大梁直朝着巅峰而去。   五月之后气候开始炎热无比,此时的邵霁雨已经开始提着一把短剑到处跑了。   他进到王府已经有了五月,这五个月里除了被楚念无穷无尽的烦着,他也尝到了不少的好处。   比如那个喜欢穿一身黑的洛清月姐姐会给自己带一些短刀匕首来玩,尽管那个冷面大哥哥{洛清阳}无数次阻止过她,但她依旧我行我素的。   还有那个喜欢站着发呆的小绺姐姐会在去给楚念和那个小郡主买蜜饯的时候顺便给自己也带一份回来,有时候这蜜饯连顾秋铃那丫头都吃不到,不过奇怪的是,楚念每次都会偷偷留下一些蜜饯,等着顾秋铃来了给她。   还有啊,王妃可温柔了!   邵霁雨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   但是自从自己要陪着楚念去翰林书院念书之后,就没这么开心了。   自己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偏偏楚念就像个木头一样学不会,明明那么简单的东西,自己学一个时辰,楚念要学一天,真是够愚钝的!   楚念不知道邵霁雨暗中嫌弃自己,每天每天都缠着邵霁雨,甚至把自己用来震慑天下人的玉玺拿来送给了邵霁雨。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顾清璃觉得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于是叫小绺抱上楚君撷到院中去小晒会太阳。   三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院中穿梭之时,听到前面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动静,小绺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在那里的是楚念和邵霁雨。   小绺本想过去把两个小矮子拎出来,假山后面是一湾池塘,两个孩子还小,若是不小心互相推搡了一下,掉进去可就出大事了!   顾清璃却不这么想。   邵霁雨年纪虽小,却有着大人一般的沉稳,她知道不会出事,又想起这段时间来孙妈妈跟自己说起的趣事,决定躲在假山后偷偷瞧瞧这俩孩子在那密谋着什么“人生大事”。   邵霁雨被楚念拉来假山之后见楚念颤颤巍巍得站也站不稳,瞧着身后的水顺势将人往里面安全的位置撸去,楚念擦擦衣角上的灰,很虔诚的将自己藏在身后的东西递到邵霁雨面前。   “让之哥哥,父亲说这东西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邵霁雨接过楚念递来的东西一看,瞬间一身冷汗就下来了,这个死矮子,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整个大梁都给了自己?   要是给了自己还好,自己不想要,还给他便是,这要是给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这矮子怕是会被世人诟病耻笑终生吧?   这天底下,除了自己,没人能欺负他!   于是邵霁雨接过楚念递来的玉玺,一巴掌呼在了楚念的脑袋上,看着邵霁雨呼了楚念一头,顾清璃捂嘴偷笑。   还没笑完,邵霁雨带点教训又带点无奈的奶声便传了过来。   “楚书空,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今日你给了我,我会还你,但是他日你若给了别人,那别人可就未必还你了,年纪轻轻地怎么这么缺心眼?”   “噗哈哈哈哈哈.....”   顾清璃笑出声来,连小绺也没忍得住笑了出来。   邵霁雨一听到顾清璃和小绺的笑声连忙将玉玺塞回了楚念手中,拉着楚矮子就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   “邵霁雨见过王妃!”   顾清璃看着一脸气定神闲和做错事被抓后一脸不知所措的楚念,再一次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妃,您笑起来真好看。”   听到邵霁雨的话,顾清璃止住了笑。   “是吗?让之这小嘴,可真甜。”   邵霁雨摇摇头,“这是让之的心里话,王妃是让之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也许等郡主长大了,她就变成第二个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娶她的!”   这下顾清璃笑不出来了!   自己闺女才六七个月大,就被人觊觎上了。   “让之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清璃心想这孩子应该是在开玩笑,小小年纪怎么知道“娶”字的分量。   “让之自然知道,所以让之会努力做到能够站在郡主身边,等我足够优秀,就没有人有资格与我抢郡主了。”   邵霁雨脸上认真的神情让顾清璃感觉到,这个孩子所说的话并不是什么童言无忌,他是在说真的!!   “好啊,那我等着哪天你把君撷从我这带走咯,一定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耍赖皮的!”   见顾清璃没有反对,反而给自己鼓气,邵霁雨觉得,自己那天,没有白白抱了楚念一会。   哪怕自己以后要叫这个矮子一声哥哥,为了楚君撷,他也忍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顾清璃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离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   在合适的年纪遇上合适的人,并且为之去努力,真是一个美好而又玄妙的过程。 第115章 雁过不留痕   一进入六月,这天气就开始变得有些清凉了。楚子阳从案牍之中抬起头来,想着时日也差不多近了,该准备的定西也都准备好了,于是起身离开了王府,朝着绣庄而去。   按照云冉的要求,自己没有重新让绣娘裁定顾清璃的婚嫁,不过是重新做了一个凤冠又派了无双和释魂去北凉将云褚墨和雁无痕请来长安,如若是能顺道将顾清瑶带来也好。   至于楚子恒的话,自己还是不想见到他。   婚事的筹备一直都在进行,只是这段时间顾清璃一直深居简出,丝毫不关心周围的人都在忙些什么,于是很合楚子阳心意的,在婚礼开始之前,她始终都蒙在鼓里。   十里红妆之时,顾清璃被楚子阳留在了王府里闭门不出,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觉得全府上下,不对,是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但既然连楚子阳都瞒着她,那自己就不纠结于此了,只管安心待着便可。   楚君撷倒是完美的继承了父母亲的“优点”,才半年多大,依稀之间已经有了两个人的轮廓,但唯一让顾清璃有些担心的是,楚君撷不哭不闹的性格像极了当年不苟言笑清冷如斯的楚子阳。   要是等他日楚君撷长大了,性情变得像现在的楚子阳一般,那该如何?   顾清璃将那片金叶子穿上了红绳,系在了楚君撷的左手上,每次楚君撷看到自己手上的金叶子就会很自然想要将它薅下来。   “王妃,时间到了,随奴婢去卧房换衣裳吧!”   小绺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小竹篮的胭脂水粉,应该是准备给顾清璃上妆,顾清璃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将楚君撷留给孙妈妈,自己跟着小绺离开了书房。   一迈出书房,就被周遭的大红布帛大红灯笼大红花吓了一跳。   “所以今儿个王爷是为了弥补五年前的遗憾吗?”   顾清璃站立在一朵红花面前,顺手将红花拿在了手中,她记得,这红花在拜高堂的时候是夫妻双方一人牵着一边的。   “哈哈哈,被王妃看出来了,王爷说新婚之日在吉时之前夫妻双方是不能见面的,于是他一大早就跑太尉府等着王妃上门去娶他回王府呢!”   顾清璃听完小绺的话,第一时间不是感动,而是觉得好笑,于是很放肆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笑够之后,她才问小小绺具体的准备,小绺告知她自己也不知道王爷的筹划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将王妃带到卧房去,其余事情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   两人来到卧房的时候,便瞧见了云冉和王涟漪,以及雁无痕。   “师傅---!!”   顾清璃一见到雁无痕就扑了上去,仿佛一个孩子见到了念叨许久的糖果一般。   雁无痕抱着怀中跟个孩子似的顾清璃,轻轻拍拍她的背。   “你看看你,怎么说都是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般呢!”   顾清璃抱住雁无痕不撒手,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在师傅和母亲面前,璃儿不管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也永远是个孩子!”   几人笑出声来,云冉叫顾清璃站好,先把大红嫁衣穿上。   几人围着顾清璃开始忙活开来。   等到嫁衣穿好了,便是梳妆打扮了。   三位母亲辈儿的人两个成过亲,但是自己的发髻基本都是交给身边的人来打理的,雁无痕又不曾成过亲,于是这重责大任,还是交到了小绺手中。   “王妃,奴婢给你梳一个与五年前那次一样的发髻吧?”   小绺拿着那把从寺庙祈福来的桃木梳,开始解开顾清璃的发髻,顾清璃点了点头,这嫁衣也是五年前那件,很多事情都还是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了新郎。   梳好发髻之后,就是到了给予祝福的时候,尽管这次是顾清璃去太尉府上“娶”楚子阳回王府,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几人商议之后决定让雁无痕来做。   雁无痕也不推辞,拿过小绺手中的桃木梳便给顾清璃挽髻。   “一梳梳到尾,愿你与王爷相爱相守一生;二梳白发齐眉,祝你与王爷相濡以沫,三梳儿孙满堂,四梳相逢遇贵人,五梳妯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样样有,十梳夫妻到白头,同声若鼓瑟,合韵似琴洺。”   “夫人,吉时快到了,王妃该出发了!”   洛清月推开门走了进来,雁无痕将凤冠给顾清璃带上,又将鎏金的红盖头盖了上去,云冉牵着顾清璃离开了房间。   门口的轿辇早就在等候着新娘的出现,顾清璃前脚刚刚跨过门槛,鞭炮声便响了起来,久久不息。   比起凛王府里的井然有序,太尉府反倒显得有些混乱。   楚子阳早早的穿好了喜服,其余的他也没精力去管,只是稍微有些急躁的在院中来来回回的踱步。   顾清珏来到太尉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楚子阳不断地来回的场景。   “我说妹夫,你都娶过一次的人,这次不过就是嫁给璃儿,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了?”   楚子阳听到顾清珏的声音也没了心思跟这人抬杠,他懊恼的坐到石桌边上,双目失焦的看着顾清珏。   “谁和你说我娶过一次了?五年前的大婚之日,我根本不在长安,我怎会知道娶媳妇会是这样的感觉?”   顾清珏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他跟着坐到楚子阳对面,准备说教一番。   “你看看你,还好意思说,璃儿凤冠霞帔嫁于你之日,你一个人跟着军队里的大老爷们跑了,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把璃儿唬得团团转,丝毫不埋怨你,你现在说这话仿佛是在埋怨璃儿在你离开王府之后还嫁了进来帮你打理王府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说你什么意思?嗯?开始对璃儿敬而远之,我一个外人都替璃儿感到不值,好了,理解你们之前的想法,可是就算没有北凉的帮助,你不也是成功了吗?那你之前的理由已经站不住脚了,所以你现在娶璃儿,究竟是愧疚,还是真的爱他?”   顾清珏收起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质问着面前急得快要疯了的楚子阳。   “我....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爱璃儿的,若是现在有人将璃儿从我身边带走,我真的会发疯的!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璃儿盛世的宠爱,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顾清珏支着下巴看着满脸焦急的楚子阳,发觉这人说的应该是真心话,自己也不能再过多的为难于他,毕竟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他起身拍拍楚子阳的肩膀,“王爷,该去前院了,再不过去,你就等着婚礼结束二叔拿着菜刀去凛王府削你吧!”   楚子阳一脸疑问的抬起头,自己只是借了顾正潇的地盘做一个待嫁的新郎官,而且这也得到了顾正潇的允许,这会怎么就变成拿菜刀削自己了?   “怎么回事?”   “秦月楼那群小兔崽子,就差把太尉府给掀了,至于惨烈的程度,你自己去前院看看吧!我不忍心说了!”   两人一同往前院走去,离前院越近楚子阳心中就越不安,随着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重,楚子阳也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秦月楼那些个不怕死的居然用红布将顾正潇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起来,放在太师椅上摇晃着,说是一会回王府拜高堂时几个人直接抬着就走,也不用王爷亲自请人了!   楚子阳一看这阵势差点背过气去!   “岳丈大人,是这些个兔崽子不知分寸,小婿现在就把你放出来!”   楚子阳三两步走到顾正潇面前准备帮他解开,秦月楼的人一见楚子阳来了便一哄而散,静影还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就不劳烦王爷亲自动手了,一会就让那些兔崽子这样把老夫扛过去,哪个不扛我扇哪个!!”   顾正潇此话一出,楚子阳也不敢给顾正潇松出来了,别自己还没拜堂顾正潇先跑去追杀静影他们了。   现在任何事情都比不过拜堂!   “王爷,王妃她们就要到了,估计还有几步路!”   站在高墙上瞭望远方的落冰一见到大红色的轿辇出现,立马从高墙上跳了下来。   抬着红轿辇的轿夫们走在铺了一路的红毯上,感受着什么叫做真正的十里红妆,在这一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走在无尽的红毯之上。   在一处街角的分叉处,一个青烟翠衫的女子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身边站着一个面容平常的男子,女子望着那满地的红毯,轻笑出声。   “璃儿,你真幸福。”   轿辇落定之后,顾清璃依旧坐在里面不动,她总不能下去去迎接楚子阳,将他扶上马吧???   由于二人之前是延武帝赐婚,这次楚子阳特地找了长安城最有名望的媒婆来为二人主持这场婚事。   王婆子拿着大红喜帕扭着肥硕的臀部就往太尉府门口走去,扯开嗓子喊道:“新娘子来接新郎过门了,你们的新郎官呢?快出来了啊,一会接不到人我们就回去咯!”   秦月楼的人一听新娘子要走了立马几人架着楚子阳出门,几人扛着被裹成长虫的顾正潇匆匆出来了。   迎亲的人见到顾正潇那个样子皆是憋住了笑。   这下太尉够受的了。   这回王府之前,新娘和新郎还要去广业寺里为天下百姓祈福,这一去一回之间要花好些时间哩。   楚子宁和云褚墨跟在秦月楼的人后面出了府门,一个已婚之夫,一个是一国之君,就不与这些小儿一起胡闹了。   雁无痕与小绺走在轿辇两侧,孩童去了一波又来了一波,讨着喜糖吃,还没到广业寺,两人篮子中的糖果已经空空如也了。   到了广业寺,小绺将顾清璃从轿辇上扶了下来,楚子阳早已在一旁等候,他从小绺手中牵过了顾清璃,一步一步虔诚无比的往里面走去。   当年为顾清璃解签的老僧墨者自己的山羊胡笑容绚烂的看着互相搀扶着的这对“新人”往寺里面走去。   果然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命由天定,但事却在人为。   雁无痕和小绺紧跟着楚子阳和顾清璃进了寺门,迎头却看见了她这辈子就都不想再见到的那个人。   身穿袈裟的僧人也发现了雁无痕,两人视线交汇片刻之后又争相移开,陈年旧事了,再提起,不过徒惹伤心罢了,这也许,是两个人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第116章 霁雨   接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回到王府门口时,五个小孩子站成一排,每个孩子手中都挎着一个小花篮,一见到楚子阳牵着顾清璃下了轿辇,争相跑到二人面前开始杂乱无章的撒花。   当然了,只是四个孩子的胡闹罢了!   邵霁雨各自拔高了不少,自然是比其余四个要高些,见四个人都冲了过去,他拿着自己的花篮,站到了门槛上,等着楚子阳二人走近。   一走近,整盆花都撒了出来,一时之间,漫天飞花,映照着两人的大红喜服,显得一片熠熠生辉。   “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整条大街上聚集的人们都在高呼,孩童依旧奔走着,大人们互相庆贺着,方才的那名女子和男子带着孩子出现在了人群的最外围,看着两身红衣进了王府的大门,她牵起男子的手,“走吧,我们也进去,谁让我没喝上第一次的喜酒呢!”   顾正潇在二人进了府门的那一刻得到了解放,云冉和王涟漪一边一个捂嘴偷笑,顾正潇还没来得及解释,楚子阳和顾清璃一人牵着一边那朵大红花,走进了宴厅。   楚子阳看着高堂上坐着的三个人心中一阵慌乱,原来拜堂成亲是这样的感觉,自己亏欠了璃儿五年之久,今后,自己会加倍的对她好。   静影见两人已经做好了拜堂的准备,于是高喝一声,“众宾客入席,新郎新娘做好拜堂的准备!”   听到静影的声音时楚子阳一阵狐疑,不是说好云储墨来做司仪的吗?怎么换人了?   一旁站着的云储墨突然被人抢了活计一时之间也是有点懵,下意识的就去拽站在前面的静影,静影原本就有些激动,被云储墨一拽就拽倒了,云储墨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   于是所有宾客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两个搂搂抱抱的男子身上。   云储墨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啪叽”一下,静影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云储墨笑出声,不理会静影杀人的眼神,站到了司仪该站的位置上,开始进行自己该完成的事情。   “一拜天地!”   楚子阳偷瞄了顾清璃一眼,随着她慢慢转过身,虔诚的拜下天地。   “二拜高堂!”   依旧偷瞄身边的人,顺着她的方向,转身,看着高堂上的三个人,跪下,磕头,再一次得到了双方父母最真挚的祝福。   “夫妻对拜!!”   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楚子阳脚下一个咯噔,差点摔倒在了众人眼前,还好身手矫健,否则就要名留青史了。   两人面对跪下,拜下一拜,此一拜,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礼成--!”   云储墨话音刚落,邵霁雨拿着从另外那几个人那里搜刮来的花瓣,迎着堂中的两人就撒了出去。   “哎,王爷,送王妃入洞房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便可,你就留下来陪着宾客们饮酒吧!”   洛清月和小绺一人一边扶过顾清璃,把准备和顾清璃一起离开的楚子阳留在了前厅。   经过主院长廊时,顾清璃停下了脚步,小绺和洛清月也跟着停了下来。   侧边走出来了一个女子,顾清璃见不到她的脸,可她的声音,却是异常的熟悉,她猛地掀开盖头,往声源处看去。   “盈儿-----??!!”   顾清璃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子惊呼出声,陆子盈言笑晏晏的看着顾清璃,朝她伸出双手,“璃儿,是我,我回来了。”   顾清璃提起红裙朝她走去,陆子盈也松开身边男子的手朝她走去,两个人紧紧相拥。   “盈儿,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好几次我让父亲派人去搜寻你的下落,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还以为.....”你遭遇什么不测了。   两人来到凉亭之下,陆子盈握住顾清璃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哈哈,是啊,当时我一走了之,连你的婚礼都没来参加,连句恭喜都不曾留给你,因为父亲对你做的事情,我一度不敢与你说话,我很恨我父亲。”   听完陆子盈所说,顾清璃才知道这些年来为什么顾正潇派出去的人皆是无功而返了。   陆子盈出逃之时刚好是楚子阳带兵离开长安去往落水河之时,她并未碰上楚子阳他们,而是朝着另一条直直的朝前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去,身上带的盘缠不多,几人就用完了,那时候的陆子盈只想着谁来给她点水喝,她不想死。   正巧就遇上了路过去往上山打猎的季风,季风见她孤身一人着实可怜,就给了她一些干粮和盘缠让她回家,要是实在有难处自己也可以送她回家。   那时候的陆子盈怎么可能会想要回到陆家那个牢笼之中去,狼吞虎咽的吃完季风留给她的干粮之后就跟着季风的脚步去了山里。   山里四处都是猛兽,季风自然不知道这个女子不要命的跟了上来,就在他看准一只兔子想要射杀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女子面前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猛虎,季风也不敢将其惹恼,只得叫女子住嘴,自己想办法把猛虎引开。   于是他毅然决定拿起石头往猛虎头上扔去。   “快,爬树上去,我去引开它!”   季风只来得丢下这么一句话,感觉自己被瞧不起的猛虎追着季风就往更深处跑去。   陆子盈哪还管得了自己不会爬树,三五下就爬到了树上去。   季风再回来时陆子盈还趴在树干上,季风有些累,于是坐在树底下纳凉,等着陆子盈自己爬下来。   半晌,陆子盈有些内急,准备爬下去的时候想起自己不会爬树,于是很巧妙的,再次尖叫,跌了下来。   纳凉的季风再一次被吓了一跳,上前将掉下来的人接在了怀里,两个人差点一起摔了个狗啃泥。   接下来,季风走一步,陆子盈跟一步,季风无奈,只能把人带回家去。   于是乎,陆子盈怎么也不肯离开救命恩人一步,时日久了,两人互生情愫,陆子盈就变成了季夫人。   知道了陆子盈的身世后,季风带着她隐居在了山林之中,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得知前朝罪臣被流放的消息之后,陆子盈想要回长安一趟,季风便带着儿子季然一起入了长安。   如何刚好赶上了顾清璃再次凤冠霞帔之时,也算是姐妹二人之间的缘分。   “所以此番回来之后还要离开是吗?”   看着顾清璃明显失落下去,陆子盈伸手抱了抱她,“璃儿,季风的家不在长安,而且他是以捕猎为生的,留在长安城的话就只能等着饿死啦,但是我会在你这叨扰上一段时间的,所以啊,好好回房等着入洞房吧,我就带季风他们去喝喜酒啦!”   顾清璃有些难为情,捏捏陆子盈的脸,“说什么胡话呢,都是孩子的娘了,还入什么洞房!”   “哈哈哈哈哈,那敢情好啊,璃儿的第二春来了,多好。”   “盈儿---!!”   “好了,盈儿,你就别逗趣王妃了,先让王妃回屋休息吧,等明日再来叨扰就是。”   季风眼看着自己夫人不肯放顾清璃回房,要是误了什么时辰可就不好了。   “知道了你,你且去前院饮酒就是了,管我这妇道人家那么多事做什么??”   季风吃了个瘪,只好拜别顾清璃,带着季然去了前院。   季然一见到孩子就与他们混成了一团,孙妈妈抱着楚君撷在一旁邵霁雨几个人你追我赶的,玩得不亦可乎。   邵霁雨玩腻了,拍拍手走到孙妈妈身边,伸出手,“娘,把我媳妇儿给我抱!!”   孙妈妈:这是我儿子吗?他为什么说郡主是他媳妇儿?这孩子不是在梦游吧??   邵霁雨以为孙妈妈没听见,于是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孙妈妈一巴掌呼在了邵霁雨头上,邵霁雨挠挠头,依旧等着孙妈妈把自己媳妇儿给自己抱。   “小祖宗哦,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吗?”   看着自己儿子被自己呼了一脸,孙妈妈瞬间心软下来。   “我知道啊!王妃都答应了,清河郡主以后就是我的媳妇儿,所以娘亲,给我抱抱啊!以后我就可以对她说你还小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   孙妈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自己的孩子,四下瞧了瞧,所有人都忙着去灌王爷喝酒,没人注意到自己,于是把怀中的楚君撷给邵霁雨抱着。   邵霁雨如愿之后抱着楚君撷来到楚念面前,“楚念,你看看,你妹妹,是我的了!”   原本在和楚灵雨抢东西的楚念一听到邵霁雨说自己妹妹变成了别人的,立马撒开手跑了过来。   “君撷是我的!!”   邵霁雨腾出手摸摸楚念的头,“不是说只要我喜欢什么,你都把它送给我吗?现在我喜欢君撷,那你就应该把君撷让给我,不对,你不让她也是我的!!”   楚君撷睁着眼睛,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叽里咕噜的说着话,却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   等到再长大了些,邵霁雨告诉她她被楚念卖了的事情,新仇旧恨一起,楚君撷甚至想进宫把她的皇帝哥哥打一顿!   顾秋铃挡在楚君撷面前,你要是敢打书空一下,我就去打邵霁雨一顿。   孙妈妈死了的心都有了,让之这孩子现在就把着郡主不放,那话也不像是说着玩玩,哎,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不奢求能和王妃成为亲家,只求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有一番作为。   季然这会看着楚灵雨出神呢,被顾秋铃撞了一下,随即几个孩子闹做一团,邵霁雨依旧抱着眨眼睛的楚君撷,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闹得要死的几个人。 第117章 离别   酒过几巡,太阳开始落下山去,除了关系要好的还在以外,其余宾客都纷纷散去,楚子阳看着渐渐清净下来的院子,醉眼朦胧的准备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王爷,走错了!你的卧房在那边!!”   同样醉醺醺的静影跟了上来,揽过楚子阳的肩膀把人指向了王府大门的方向。   楚子阳这会也是醉得七荤八素的,听了静影得话也就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于是推开静影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洛清阳和云醉墨同时起身一人一边将楚子阳拉了回来。   楚子阳被两人架到卧房面前还是懵的,守在门口的小绺见到洛清阳和云储墨端着楚子阳过来,连忙打开了房门。   “璃儿,哥哥把王爷送来了,你照顾一下,我和清阳先走了!”   云储墨和洛清阳将楚子阳放在了放着交杯酒的桌子边上,顾清璃听到这动静就自己掀开了盖头,正要起身走过去,就听到楚子阳的声音。   完全不像是喝醉了的人。   “璃儿,把盖头盖回去,为夫还要挑开呢!”   顾清璃猛地一顿,乖顺的将盖头盖了回去。   楚子阳拿过桌上的玉如意,走到顾清璃面前,将红盖头轻轻挑开,顾清璃略施粉黛的脸便出现在了楚子阳面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佳人在侧,实在是世间幸事。”   楚子阳轻轻勾起顾清璃的下巴,动作轻柔的吻了上去。   一吻罢了,顾清璃得了释放,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交杯酒。   “喝了交杯酒,从此你我二人合二为一、彼此恩爱、同甘共苦、琴瑟和鸣,你可愿?”   楚子阳轻笑一声,拿过另一杯酒,双臂交缠,一饮而尽,“乐意之极。”   “王爷你根本没醉!”   喝完了交杯酒,楚子阳怀抱着顾清璃,站在烛火边上,烛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射在窗花上,小绺很适时宜的离开了门口,还没出长廊就被洛清月拉去前院喝酒了。   今夜是主子大喜日子,下属们也要喝得尽兴才是。   “是啊,要是不装醉酒,他们还要灌我喝酒,那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估计都睡着了!”   “怎么会呢,第一次嫁进王府时,母亲说要守岁,我就守着烛火到了天明,这次有王爷在身边,怎会先睡过去了呢?”   楚子阳将顾清璃放开,替她将发髻上的凤冠拿了下来,一边告诉她顾清瑶没能来是因为怀了第二个孩子,实在不宜舟车劳顿,只能差人送了些常州的特产来。   这会楚子恒已经跟着顾正昉学做生意,开始把生意网散发到其他国家去,促进与邻国之间的交流。   顾清璃听了楚子阳的话,心里五味陈杂,两姐妹之间的误会,依旧没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但是也许这样就够了,彼此心中都惦念着彼此,因为那个人和你流着同样的血,才会更加的思念彼此。   见顾清璃神色有些失常,楚子阳迅速把人身上的喜服去了,打横抱起就把人放到了床上。   “娘子,这人生苦短,一夜春宵值千金,就不要浪费了!”   他抬手解下帷帐,帐外烛影摇动,帐内春光旖旎。   比起主院卧房的风光旖旎,前院宴厅里的光景却让人一言难尽。   在云冉的唆使下,青霜留在了那,于大家一起大醉了一场。   静影醉醺醺的扑到青霜面前,手中拿着一酒樽,递给青霜,“扶风姐姐,你是我静影这辈子最崇拜的女子,无双是这世间最啰嗦的男子,喝下这一杯酒,你就是无双的人了!”   青霜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一旁喝着酒的扶风,把静影推开,“静影公子,我是青霜,不是扶风,扶风在旁边呢!”   静影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认错人,就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扑到扶风面前,“洛清月妹妹,我瞧着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和沧澜绝配啊,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扶风冷眼瞧着静影,脚下一用力就把人往外踢去,刚好踢到了送楚子阳回房间后出来的云储墨面前,云储墨扶起面前的这摊烂泥,怎知道烂泥上来了就拔不下去了。   “静影??!!”   云储墨几次想要把人甩下来无果之后放弃了挣扎,把人直接带回了客房,除去衣物便躺下了。   沧澜无双一见静影离开,大呼开心,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飞虹在一旁站着,手里拿着一杯清酒,等着某人出来。   小绺在离开主院便来了前院宴厅,瞧着大家醉做一团,正欲朝洛清月走去,就被突然出现的飞虹挡住了去路。   “小绺姑娘,我有话想与你说。”   看着飞虹涨红的脸,小绺已经猜到他想与自己说什么了。   两个人平日里接触的不多,都是飞虹从窗外走过,小绺从房内看他一眼,也许真存在惊鸿一瞥之说吧,总有一个人,把你放在心尖上,怕坏了,怕跑了,更怕不属于自己了。   “飞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的命是王妃给的,我兴许这辈子都会留在王妃身边,也许在我心里,最重要还是王妃,你介意吗?”   飞虹摇摇头,自己的性命早就是秦月楼的了,只要秦月楼一日属于楚子阳的,他也就一日会留在楚子阳身边,既是王爷和王妃,那么为何要去介意呢?   “那你去求王妃吧。”   小绺接过飞虹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飞虹看着面色红润的小绺,不知所措,小绺嘴角带着笑,走到飞虹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边印下一吻。   随即飞虹听到她说:“愿你能早些去,一月为期,若是完了,我定不会像王妃一样去等的。”   无双靠在沧澜的肩膀上,手中捏着酒樽,看着飞虹和小绺,感叹道:“沧澜啊,你给瞧瞧,飞虹都要有媳妇儿了,你我还是光棍,要不咱俩余生就凑合凑合过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沧澜听后把无双推开,“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话又多又不会做饭,晚上睡觉还要磨牙打呼噜,还要抠脚,谁受得了你!”   “别这样嘛,你看看你都这般了解我了,你我本就是天赐良配啊!”   “去你个鬼的天赐良配!!”   沧澜懒得理会无双,拿起自己的酒瓶子就回了客房,无双一见到沧澜离开,提起酒坛子跟着跑了出去。   众人见大家都一一散去,都各自回了房间。   红烛燃烧,夜色氤氲,所有人都带着最美好的期冀睡去。   翌日清晨,静影在一个陌生的怀抱中醒了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一个良家妇男被女版的采花大盗给采了!   然后觉得这手臂怎的有点粗壮,再往上看,就看见了云储墨似笑非笑的眼睛,静影这会很想一拳打在云储墨那双狐狸眼上,但是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国之君,自己不能玩命。   “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云储墨好笑的坐起身,环抱双臂看着静影。   “你说呢?”   “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张床上?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我可告诉你啊,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我家娘子等着我功成名就去娶她呢,你没机会的!”   云储墨一听静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火气一上来抬脚就把人从床脚踢了下去。   “哪只鬼告诉你本王对你有什么兴趣了?是谁昨晚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住本王就不肯下去了?要不是因为璃儿大喜之日不能见血,你觉得你的胳膊腿儿还能完整的再着了?”   静影一见云储墨来了气,双手立护在脸前,随即想起自己堂堂秦月楼楼主,怎的会打不过这个北凉君主。   云储墨确实是打不过静影,但是,吓得住他就够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把我踢下床啊!你看看,都青了,我媳妇儿看见了肯定要心疼的!”   云储墨顺着静影指的地方看过去,确实是刮破了一块皮。   “你不是说婚约吗?还没成亲怎的就叫人媳妇了?你这样做不厚道啊!”   静影懒得和云储墨理论,抓上自己的衣服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正天色还早,就继续睡会。   云储墨被静影吵了半天,想睡也睡不着了,于是干脆起来穿好衣裳准备出门一趟。   穿好后发现自己腰间的玉佩不见了,那可是北凉历代君主的象征,要是丢了那就相当于把王位给扔了!   “肯定被刚刚那个混小子带走了!”   云储墨穿好衣裳后站在院中,他不知道静影往哪里去了。   “小绺,你知道静影住哪间房吗?”   云储墨正头疼,刚好瞧见了路过的小绺,小绺指指他面前的房间,告诉他静影就在里面。   推开门就看见静影八爪鱼似的抱着飞虹睡着。   他不由得很佩服静影入睡的能力,很同情的朝飞虹使了个眼色,云储墨拿起被静影无意间带走的玉佩出了房间。   静影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云储墨的背影,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   两个人的交集兴许就终止与此,既然不能做长久的朋友,在这一刹那终结了也不为一件坏事。   ——   时间悄然而过,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间。   陆子盈在长安待了一月后便离开了,期间不曾见过路澄一面,年少时的喜欢早已远去,虽说季风不介意,但是陆子盈自己介意,他是年少时的满心欢喜,现在见到,依旧是当初的欢喜,这样对季风不公平。   季然在离开王府的时候牵着楚灵雨的手,两人眼泪汪汪互相对望,“灵雨,等着我,等我长大了,我就回长安娶你为妻!”   听着这孩子不谙世事说出这样的话来,季风敲了敲季然的头,“你一山野村夫也想娶大梁郡主?先给老子把秦先生教你的东西学会了再回来娶人家!”   季然摸着被季风敲疼的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陆子盈和季风离开。   顾清璃和楚子阳一同来到城门口相送,两姐妹尽管难舍难分,但分别是相聚之后最为常见的结果,谁也没有办法去改写这一事实。   望着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楚子阳牵着泪流满面的顾清璃转身回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啊,担待点看吧,我太难了 第118章 终章   ——   云储墨在陆子盈走后的第二天也离开了长安,临走前,还是将那个玉佩留给了静影,至于自己,回了北凉再打造一块原模原样的就是了,反正北凉君主姓云,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姓。   静影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手中的玉佩,又抬眸看着那个骑马的男子,马儿慢悠悠的走着,静影嗤笑一声,就他这种速度,要一年才能回到北凉境内吧。   云储墨回过头,望着城墙上的身影,挥了挥手。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悄然而逝,恍惚之间楚君撷已经会走路了,自从会走路之后,她走到哪,都是由邵霁雨牵着去,楚君撷性子慢,邵霁雨更慢,有时候两个人在长廊上能待一天。   一个人数蚂蚁玩,一个看着一个人数蚂蚁玩。   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样子。   两人见到顾清璃和楚子阳回府,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随即数蚂蚁的人冲进了顾清璃怀里,看人数蚂蚁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邵霁雨心中暗自发誓,终有一天,自己要楚君撷像扑进王妃的怀抱里一样,扑进自己怀抱里来。   ---------------------------------------正文完。   番外一。   洛水河外,楚子阳身披甲胄等着静影和飞虹回来复命,只要两人能成功刺杀吴树国现任君主,那么自己就有机可乘,打他吴树国一个措手不及。   夜半时分,静影和飞虹回到了营帐之内,他们两个带来的消息不仅仅是刺杀吴树国君主成功的消息,还有吴树国四王爷吴樾递来的橄榄枝。   楚子阳打开书信,粗略的扫了一眼,觉得可以合作,便让静影和飞虹再回吴树国一趟,告诉吴樾自己愿意与之合作。   于是原本被海峡挡在了外围的风华军队一夜之间在吴樾的人的帮助下渡过了洛水河,来到了吴树国的内部。   其余亲王节节败退,在风华士兵的助力下,吴樾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吞并了吴树国其余亲王的势力,登上了王位。   此次成功风华军队自然是功不可没,吴樾便命令所有士兵可休息三日,这三日里可以无穷无尽的狂欢,还借此之名,将风华的首将都请入了宫中参加宴会。   楚子阳本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不得不去。   毕竟两国合作,自己作为风华的王爷兼统帅,在合作之后却不出席宴会,显得没有诚意,再说自己虽然确实是帮助了吴樾,但是若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得罪了吴樾,那么出尔反尔,还是有可能会发生。   宴会结束,楚子阳在王宫中闲逛,洛清阳跟在他身后,其余守将都已经出了宫去,自己被吴樾留了下来,说还有要事要相商,便留宿在王宫之中。   两人往前走去,便传来了一阵争辩的声音,楚子阳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是自己也没有听人墙角的癖好,于是转身就准备走,还没迈出脚就被人喊住了。   “将军留步!”   楚子阳回头看去,吴樾手牵着一容清丽的女子走了出来。   “抱歉,我不是有意来到这里的,只觉得屋里烦闷,想出来走走,不巧就遇上了,但我什么也没听到。”   生怕被误会,楚子阳立刻解释,洛清阳也在一旁点头,两人确实什么也没听到。   “哦不不不,孤不是因为这个而叫住将军的,而是为了舍妹。”   “令妹??这与你令妹有何关系?难道这女子是....”   吴樾见楚子阳误会越来越多,慌忙解释,“将军多想了,这是孤为亲王时的王妃,轻漫语,这会正因为孤承了王位要纳妃儿不开心呢!”   楚子阳了然,笑了笑,“身为一国之君,后宫妻妾妃嫔成群倒也是常事,那国主如何想的?”   “当然是立漫语为后了,可是这妃嫔若是不纳,朝中大臣非议也多,孤正头疼的要死呢!”   “国主不是说要与我说令妹的事情吗?你的事情就别说了,我也没什么意见给你,毕竟我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吴樾尴尬的笑了笑,让丫鬟带轻漫语先离开,轻漫语老大不乐意的离开,临走前还踩了吴樾一脚,吴樾吃痛,奈何碍于楚子阳在面前,没喊出声来。   “罢了罢了,等孤哪天再和漫语商量吧!”   吴樾带着楚子阳来到一处凉亭坐下,洛清阳和几个丫鬟小厮则是留在了凉亭外围。   “是这样,孤有一个妹妹,今年已有十四,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将军现在也是鲜衣怒马之年,可有意娶妻呢?要是有意,孤想着,将军与舍妹兴许可以谱写一段佳话!”   不远处的洛清阳听到了吴樾的话,心中暗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要是王爷答应了娶吴树国公主为妻,那么自己要怎么和王妃交待?怕是要拿命交待了吧!   顾太尉一定砍了自己!   就在洛清阳暗自祈求楚子阳千万不要答应的时候,楚子阳出声拒绝了吴樾。   “哎,为什么呢?难道将军是嫌弃栖迟配不上将军吗?但如今孤是国主,她就是吴树国的长公主啊.....”   “国主误会了,我不是觉得栖迟公主有哪里不好,只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妻室,实在不好再娶一妾。”   吴樾满脸的失望,在此之前自己派人去打听过楚子阳有没有妻室,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曾,但这会楚子阳自己又说已经有了妻室,但是既然人家都如此说了,那自己就放弃好了。   栖迟又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非他楚子阳不可。   “好奇打听两句,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气,能嫁给将军,将军可要好生待人家啊,这两个人在一起,最忌讳的就是一人有心一人无意了,明明走在一起不容易,还是有人会去不珍惜,你说说,这样的人是有多欠扁!”   听了吴樾的话,楚子阳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对顾清璃实在是有些过分,估计顾正潇已经几次三番想要扁自己一顿了吧,只可惜打也打不过,自然只能忍着了。   其实啊,璃儿早就在自己心里幽居下来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她瘦弱的身影,清丽的眉眼,还有那醉人的眼角眉梢,这两年来,自己无时不刻都在想,要是回了长安,一定要好好宠爱自己的房中人。   新婚之夜自己独留了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她可曾怨恨自己,更不知道这两年来顾清璃是怎么过来的,他现在恨不得有一双翅膀,飞回顾清璃身边,将自己积攒了两年的情话都说给她听。   “将军,你肯定想起将军夫人了吧,看你这眼神,甜得像蜜啊!果然有人爱着的人就是不一样,听孤一句劝,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她面前,就不要吝啬甜言蜜语,当然了,甜言蜜语的基础是你深爱着这个女子,若是你不爱她,说再多的情话,她都只会觉得你是在耍流氓。”   楚子阳起身朝吴樾鞠了个躬,他不想在这吴树国待下去了,他现在就想回到顾清璃的身边。   将所有情话都说给她听。   于是进入到吴树国的所有人,在一夜之中全部撤出,尽数离去。   深夜之中,众人人亦步亦趋的跟在飞速离开的楚子阳身后,为他送去满心的欢喜,诚挚的祝福。   -----------------------------------------   番外二:盛世未解之谜之扶风把顾兮放哪去了?   ---------------------------   洛水河营帐内,顾兮还在不停地哭着,扶风沉默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对顾兮的哭声罔若未闻。   她本就对顾兮没什么好感,现在这人不仅找来了军营,还装着一副可怜之相,真叫人火大,要不是因为网页吩咐过不能伤了这人性命,自己早就一剑将其砍了清净。   “你能不能不哭了?没觉着自己已经提不上气了吗?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追着已经有了妻室的男子就不觉得害臊吗?”   扶风嗖的一声将长剑掷到了顾兮面前,明晃晃的剑刃让顾兮不由得哆嗦起来。   “别装了,顾兮,你要是像现在这般柔弱,就不可能有那个能力来到洛水河来,那帮男人见你是个女的怜惜你,满脑子都是你娇滴滴的身影,但我不一样,你要是觉得能瞒过我,还真的就想错了。”   扶风起身来到顾兮面前,将长剑拔了出来,顺势坐到了顾兮身边,剑刃拍打在顾兮的脸上,看着扶风毫无热度的表情,顾兮心中一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兮不停地往里面退去,扶风一手抓住顾兮的手,将人甩到了地上。   “都跟你说了别装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筋脉尽断生不如死?”   眼看着扶风将剑尖对准自己脚上的筋脉,顾兮站了起来,跳了下来。   “呵,没想到你居然看得出来!”   扶风冷笑两声,“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断你一条腿再走?”   顾兮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扶风,知晓只要有扶风在自己就没有得逞的机会,她厌恶的瞪了扶风一眼之后便离开了军营。   等蒙枫想起来还有抓错了的那么一号人物前来询问扶风人去了哪里的时候,扶风已经将这号人物给忘到脑后了,以至于在回了长安以后,自己被王爷勒令在一个月之内必须手刃了顾兮,她才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借口那女的太吵一剑杀了她。   当自己知晓了在自己随王爷离开不久后王妃遭遇了刺杀,而那人便是顾兮之后,扶风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要知道王爷有多看重王妃,甚至将静影都留在了长安,而这个贱人却趁着王妃将人派走之际竟然妄图想要害王妃性命,好让自己坐上这位置!   凛王让自己不论追到哪,都要手刃了顾兮。   自己只用了十天时间。   就将顾兮送入了地府,起码自己再也不用背负那愧疚了。   扶风看着不远处的洛清阳,笑了笑,走了过去。   爱与恨本就是因果循环,你爱一个人就会恨一个人,有的人只能放在心里去爱,因为这样,可以爱他很久很久。   ------------------   番外三凤吟有没有再回来找过顾清璃?   凛王离开的第一年,顾清璃翘首以盼。   凤吟知顾清璃还是嫁入了凛王府,并没有多少难过,就像慎行所言,自己那个晚上兴许不过就是为了帮顾清璃一把,但是慎行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确实是对顾清璃动心了。   动了凡心了。   凤吟对此感到有些好笑。   在顾清璃嫁入王府之后,凤吟带着慎行离开了风华,回了贺连。   对于凤吟的回归,贺连国主表示有些不解。凤吟也不解释,只是开始对朝政之事上心,所有人都觉得凤吟变了个人,但是凤吟知道,自己不过是变了颗心。   老实了一阵子之后,凤吟和慎行又消失在了贺连,出现在了凛王府门外。   顾清璃接待了凤吟,以凛王妃的身份。   此去经年,看着顾清璃的眼神,凤吟知道,她深爱着楚子阳,而对方应该也是深爱着她。   这样的眼神,凤吟在很多人眼中见到过。   几乎都是彼此深爱的人儿。   两人闲聊几句,凤吟便离开了。   顾清璃目送凤吟出了府门,从今往后,两人之间便会再无交集,这样也好,对彼此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   番外四楚念的皇后是谁?   楚念,字书空,十二岁登基,摄政王楚子阳听政辅佐,十八岁接过皇位,成为了大梁的第一位帝王。   顾秋铃今年已经十九了,一直不曾有人有胆子上门提亲,自己这个爹爹太苛刻了。   瞧瞧人家君撷,已经让邵霁雨预定了多少年了,刚刚年过十五就让邵霁雨迎回家了,姨娘和姨父对邵霁雨也是青睐有加,对两人的婚事未做任何阻挠,两口子日子顺风顺水的,怎么的到自己这了,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小姐,老爷又赶了一拨提亲的人走,这个月来这是第五次了,你要不要和夫人说说啊?”   丫鬟雅薇跟顾秋铃一样支着下巴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上,嘴里嘟囔着顾清珏干的好事,心里为小姐忿忿的打抱不平起来。   “罢了,既然父亲如此,我何必要去难为他呢,等缘分到了再说吧!”   顾秋铃起身回了房间里,雅薇看着自家小姐垂头丧气的样子感到一阵心疼,可自己又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顾清珏赶走这波提亲的人之后身心俱疲的靠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白沐晴见他如此,毫不留情的取笑他,顾清珏看着幸灾乐祸的媳妇儿,止不住的叹气。   都怪宫里那人,叫自己帮忙看着秋铃,要是秋铃被别人娶走了,他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让自己常常爱而不得的滋味。   为了白沐晴,顾清珏只好一次又一次的不要脸面去赶走那些来提亲的人。   “你就别叹气了,他不是说了吗?等时间到了,他自然亲自登门的。”   顾清珏颔首,也是,等着吧。   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了几日。   “小姐,小姐,这次老爷不知道怎么的,没把来提亲的人往外赶了,还把人迎进了前厅里,那聘礼还都在往里搬!”   雅薇急忙忙的冲到顾秋铃的房间里,手舞足蹈的告诉顾秋铃自己看到的场面。   顾秋铃心中一紧,尽管这些年来父亲一直都在拒绝自己的婚事,但是现在突然答应了别人,还是有些不甘。   那人自从进宫之后,与自己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自己及笄之后为了避嫌,就连书信往来都中断了。   也是,他贵为一国之君,自己虽然沾点亲带点故,但也就那样了,再思虑过多,反而被人嘲笑痴心妄想。   “是吗?父亲倒是开了窍啊,不过也好,我终于要嫁出去了!”   顾秋铃伸伸懒腰,站了起来,准备去前厅看看来者何人。   刚要出了长廊,抬眸就看见了一身金色龙袍的少年站在长廊的尽头,嘴角噙着世间最美的笑,看着自己,朝自己伸出了双手。   “秋铃,朕等不及想要将你娶过门了,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你可别想跑了,若是跑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朕也会把你抓回来。”   顾秋铃笑了笑,左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的,她看着楚念,“谁说我要走了?”   雅薇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老爷一直赶人,原来是等着陛下来下聘提亲。